【41】小白受惊吓
“小舅舅。”靖王府大门外，刚一见到自马车上跳下的王世擎，季琳儿欢呼出声。
“琳儿，你怎么在外面等着？”王世擎那与齐绍言极为相似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那个…小舅舅，二哥好像回来了。”站在府门外琢磨了好一阵的季琳儿犹豫着说道。
“什么？你二哥？在哪？”王世擎闻言惊住，不由分说的就往靖王府内走去。
“就在宴席上。”应该是二哥吧！不然父王和大哥的神色也不会此般紧张。
“过去看看。”风尘仆仆赶来参宴的王世擎拉着季琳儿走进靖王府。
“娘，爹爹都把咱们忘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贯踏实稳重的爹爹头也不回的背影，时年十五岁的王小扇不满的嘀咕道。
“你二表哥回来了，你爹爹能不急？走，一起进去看看。”岳淑芬不以为意的笑道。那个被弄丢了十三年的孩子，终于被找回来了吗？实乃靖王府可喜可贺的大事！
“世擎你来了。”刚一转身便见季琳儿带着王世擎走过来，靖王爷急忙上前拦人，“咱们去里屋说话。”
“姐夫等等。柏言在哪？”四下张望的视线扫到齐绍言的那一刻顿住，王世擎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真的是柏言！”
“暂时还不能确定。”靖王爷轻叹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这里人多，换个可以说话的地方慢慢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他明明就是柏言。”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靖王爷，王世擎就欲上前跟齐绍言说话。
“小舅舅，他叫齐绍言，家住宁贤庄，是我朋友的朋友。”有些话不需要多说就已明了。至少此时此刻，那人并非季柏言，而是齐绍言。
王世擎顿时冷静下来，止住脚步，收起了急色：“柏佑，既然你认识他，就把他请过来说说话吧！”
“小舅舅，你先别急。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即便把人请过来也无济于事。现在当务之急是马上派人去宁贤庄查探一番。”季柏佑面上一片镇定，抓住王世擎胳膊的手却是微微发颤，彰显着他心底的不平静。
“人都到咱们面前了，还有什么好查探的？马上请过来！”王世擎一声冷喝，神情不悦的瞪着季柏佑。
“罢了。柏佑，先将人请过来吧！”同样满心激动的靖王爷挥挥手，吩咐道。
“可…”想要再阻拦的话语终是停下，季柏佑转过身看着静坐桌前的齐绍言，坚定应道，“是。”
“世子找绍言有事吗？”见季柏佑要带齐绍言离席，于承信疑惑的问道。齐绍言可是诺诺的人，有个闪失他无法跟诺诺交待。
“只是小事而已。”对着于承信僵硬的笑笑，季柏佑看向齐绍言的眼神却是满含温情，“绍言是吧？可否到一旁坐坐？”
“承业弟弟不去吗？”对于眼前的世子，齐绍言并不厌恶。眨眨眼，望向了于承业。
“你这笨蛋！世子请你过去你就老老实实的过去坐，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看不惯齐绍言的迟钝，于承业没好气的说道。世子是谁？能轻易得罪吗？
于承业的话一出口，季柏佑当即皱眉。不满的看了于承业一眼，正想说些什么就听齐绍言回道：“哦。”
“那绍言就麻烦世子多照看点了。”季柏佑的为人，于承信心知肚明。虽然极为奇怪季柏佑找齐绍言所为何事，于承信倒也不算担心。
季柏佑点点头，带着一头雾水的齐绍言步入了侧殿的里屋。
一进屋就被几人围着看，齐绍言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随即疑惑的望向与他长相甚是相似的王世擎。
“是不是觉得咱俩长的很像？”努力压下心头的激动，未免吓着齐绍言，王世擎没有走近，只是坐在椅子上问道。
“嗯。”毫不迟疑的点点头，齐绍言直接道出心中的疑问，“你是谁？”
“我叫王世擎。”怜爱的看着一脸单纯的齐绍言，王世擎握紧拳试探性的说道，“如若没错，我是你舅舅。”
“舅舅？”诧异的看着王世擎，齐绍言摇摇头，“我娘没有兄弟。”
“这个…”见齐绍言一幅懵懂的模样，王世擎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说词，“我是你亲生娘亲的弟弟。”
亲生娘亲？脑海中浮现出一些不好的回忆，齐绍言二话不说，掉头走人。
“拦住他！”齐绍言的反应正中下怀，一旁的靖王爷慌忙大叫出声，指着季柏佑命令道。
“你让开！”被季柏佑拦住去路，齐绍言神色一慌，伸手推攘着季柏佑。他不要呆在这里，不要跟这些人说话。
“绍言，你先别急。有话慢慢说，我们没有恶意。”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其他，季柏佑双手钳住齐绍言的胳膊，急忙安抚道。
“放开！我要出去，我要找诺诺。”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被束住双臂的齐绍言彻底慌乱，不管不顾的叫嚷道。
“柏佑，你先放手，别吓着柏言了。”眼见齐绍言开始厌恶他们，王世擎站起身，走过来说道。
季柏佑闻言立刻放手。谁知齐绍言如小牛般横冲直撞，径直朝着门外跑去。季柏佑无法，只好再度追上去与之拉扯纠缠。
“小舅舅，这样下去不行。二哥要找诺诺，诺诺是谁？”听着齐绍言口中的“诺诺”，季琳儿悄声问道。
“我哪知道诺诺是谁？”事态变化太快，齐绍言又完全不听他们说话，王世擎大急，一时间竟想不出解决的法子来。
“琳儿，马上去找承信，让他过来。”怕伤着齐绍言而不敢用武力的季柏佑对着季琳儿吼道。
“好，大哥你坚持住！”丢下这么一句话，季琳儿连忙跑了出去。
“绍言，承信待会就过来找你，你先在这呆着好不好？”以身子挡住门口，季柏佑试图跟齐绍言说好话。
“我要找诺诺！”此时此刻，齐绍言想要找的唯有萧沁诺一人而已。
“等承信来了就带你去找诺诺怎么样？”根本不知道“诺诺”为何人，季柏佑只得如是说道。
“我自己去。”齐绍言嘟囔了一句就往季柏佑身上撞去。
“齐绍言，你干嘛呢？”飞奔而来的于承业一眼就看见齐绍言撞开世子跑了出来。
“我要找诺诺。”即便是于承业，齐绍言也不搭理，埋头猛冲。
“你给我站住！”拽住齐绍言令其不得乱跑，于承业翻着白眼解释道，“承信哥去找萧沁诺了，一会儿就来。”
“我自己去找。”不知为何，齐绍言突然就不相信身边的人了。只有亲眼见到诺诺，他才能安心。
“你又不知道萧沁诺在哪，找什么找？待会萧沁诺来了找不到你怎么办？”用尽全身的力气拉住齐绍言，于承业吼道。
“我要找诺诺。”口中重复着同一句话，齐绍言拼命的挣脱于承业的手。
“齐绍言，不要逼我打你！”被齐绍言的不听劝激怒，于承业口气恶劣起来。
“于承业，你给我放手！”冷冷的喝声传来，惊得于承业手下一松，退后一大步站定。
“诺诺。”见到萧沁诺出现，齐绍言眼圈一红，飞快的跑到萧沁诺面前拉住萧沁诺的手。
“嗯。”安抚的对着齐绍言点了一下头，萧沁诺冷眼望向呆站在门口的靖王府一众人，“不知几位找齐绍言有何事？”
“你就是诺诺？”惊奇的看着齐绍言抓着这个小姑娘的手便安静了下来，靖王爷仔细的打量起萧沁诺来。
“是。”拖着齐绍言走近门口，萧沁诺面无表情的看着靖王爷，“进屋说。”
一众人再次走进屋内坐下，于承信和于承业两人的眼神顿时移到了王世擎的脸上。萧沁诺的视线却是一直定在有些慌乱的齐绍言身上未曾移开。
“既然柏言长得像我，这件事就由我来说吧！”见靖王爷没有反对，王世擎继续说道，“其实很多人都知道，靖王府除了柏佑这个大世子和琳儿这个郡主外，还有一位失踪十三年的二世子季柏言。都说外甥像舅，我这个小舅舅又与靖王妃是龙凤呈祥的一胎姐弟，所以柏言自小便与我甚像。十三年前，柏言只有三岁。在随着靖王妃前往清河镇王家的路上一不小心走散，直至今日。”
“靖王府没有派人去找吗？”于承业忍不住开口问道。偌大一个靖王府，丢了孩子居然找不到？
“清河镇距离金陵城三日的路程。那日靖王妃带的人并不多，行至半路柏言忽然失踪，也有寻探却是失之交臂。待靖王府和王家知晓消息派人追过去，为时已晚。因为有人看到带走柏言的人去的是清河镇方向，这么些年我们的人一直在北方寻找。”寻着清河镇往北的方向越找越远，却是没想到柏言居然被送去了与之相反方向的洛和镇。
【42】亲情浓于水
“那怎么能确定齐绍言就是靖王府的二世子？单凭长相相似？这个世上长相相似的人也不少啊！”听着王世擎的话，于承业犯起了嘀咕。
“长相相似的人确实不少，但是与我小舅舅长相相似的人就只有我二哥一人！”瞪着一再打岔的于承业，季琳儿不悦的反驳道。
“话不能这样说。或许在这个世上的某一个地方，还有一个人长的跟齐绍言一模一样呢！”世上万般可能，于承业实事求是的回道。
“那个人在哪？你找出来给本郡主看看！”见到齐绍言的那一刻，季琳儿就认定齐绍言就是她二哥。这个叫于承业的，胡说八道的捣乱不说，刚刚还想打她二哥。别以为她没看见，早晚有他好受的！
面对季琳儿彰显着愤怒的气势，于承业被堵得哑口无言，扭过头看向萧沁诺。
“此事还有待深查。”萧沁诺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齐绍言不是齐老爹亲生的一事并非秘密，只要靖王府派人去宁贤庄一查便可知晓，倒也无需隐瞒。至于齐绍言究竟是不是靖王府的二世子，那位早就发觉齐绍言存在的钱奶娘或许更为清楚。
“这是自然。”对上萧沁诺冰冷的眼神，靖王爷不知怎的就有些发怵。也不多说，点头应道。
“齐绍言今年确实十六岁。但是，这个年龄只是宁贤庄的大夫估摸出来的，不一定属实。”见靖王爷没有一味的认定齐绍言就是靖王府的二世子，萧沁诺继续说道。
“估摸？这是为何？”靖王爷一愣，发觉了其中蹊跷。
“齐绍言被齐老爹捡回去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勉强救回来之后便失了之前的记忆。不过据齐老爹说，齐绍言迷糊中口中低喃的是‘奶娘’二字。”看着靖王府一众人闻之大变的脸色，萧沁诺点到为止，其余的无需多说。
“父王，是钱奶娘！当年母妃回外公家时，就是她陪着一起去的！”憋不住话的季琳儿第一个喊出声，正中靖王爷等人心中所想。
“柏佑，马上派人去洛和镇将钱奶娘请回来问话！”靖王爷语气冰冷，一脸的肃杀。如若当年的事与钱奶娘有关，他决不轻饶。
“钱奶娘？可是洛和镇知府家的钱老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于承信忽然开口。
“承信认识钱奶娘？”季柏佑向外走的脚步停下，看着欲言又止的于承信。此刻提及钱奶娘，一切都透着诡异。
“如若真是钱老夫人，那就奇怪了。钱老夫人见过绍言啊！”迟疑了一下，于承信缓缓道出努力回想起来的记忆，“我在洛和镇第一次见到绍言的时候，绍言只有七岁。那一日上街因为冲撞了知府夫人而起了争执。我记得钱老夫人当时也在场的。诺诺，对不对？”
“嗯。”萧沁诺轻应一声，在众人的视线中爆出更大的□，“来金陵城的前两日，我们在洛和镇再次碰上了钱老夫人。彼时知府夫人和知府小姐各自给了齐绍言一通呵斥怒骂。”
“岂有此理！两个奴才也敢对我二哥不敬？不想活了？”季琳儿一跺脚，气呼呼的望着靖王爷，“父王，我要进宫找皇叔！不砍了她们我誓不罢休！”
“琳儿不许胡闹！”靖王爷还未说话，季柏佑就已冷喝出声，“以下犯上发进刑部大牢便是。闹到皇叔那像话吗？”
“怎么就不像话了？我就要去找皇叔！皇叔不理事，我就去找皇奶奶！我就不信，我还斩不了欺负我二哥的两个奴才！”越想越生气，季琳儿转身就往外走。
“琳儿，你先别闹。”手快的抓住季琳儿，王小扇软言安抚道，“二表哥被欺负了咱们都很生气，可现在不是斩人的时候，得先把二表哥为何流落在外的缘由给查出来。”
“小扇说的没错。当务之急是尽快证实柏言的身份。”看了一眼紧抓着萧沁诺衣袖的齐绍言，王世擎起身说道。如若真是钱奶娘所为，即便琳儿不去告状，皇上和太后也决计不可能饶过钱奶娘一家人。
“齐绍言，要不要离开？”感觉到齐绍言不对劲的情绪，萧沁诺问道。
“要。”什么二世子，什么钱奶娘，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想跟诺诺回洛和镇找大哥大嫂，还有大宝、怡嫣和小宝。
“好。”拉住齐绍言的手，萧沁诺看向于承信，“承信哥，我们先回去了。”
“我也回去。”于承业跳起来说道。太复杂了，听的他头疼。
“王爷，下官先带弟弟妹妹回府。如果王爷有其他吩咐，随时传唤下官便是。”于承信依言告辞。原本便是靖王府的家务事，确实不适合他们久留。
“那柏…绍言就暂时托付给承信了。”不确定齐绍言究竟是不是季柏言之前，靖王府没有借口留人。
“二哥为什么要离开？回自己家了自然要住王府！”一听齐绍言要离开，季琳儿不乐意了。
“琳儿，二表哥跟咱们还不熟，住在王府怕是不习惯。你要是想二表哥了，咱们明天就上于家找二表哥不就行了？”未免季琳儿再生气，王小扇连忙劝慰道。
“好吧！那二哥就先住在于家，过几天咱们再接二哥回府。”看着齐绍言紧紧抓着萧沁诺手的模样，季琳儿不甘不愿的点点头。
听着这话，这位刁蛮小郡主是真把齐绍言当她二哥了？不过感觉倒也不错。萧沁诺无声的点点头，看了季琳儿一眼后拉着齐绍言举步离开。
“承信。”在于承信四人即将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季柏佑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来，“我跟你们一起出去。”
感觉到季柏佑走在他的身侧，齐绍言的身子僵了僵，拉着萧沁诺的手紧了紧，下意识的低声喊道：“诺诺。”
“世子送咱们出去是礼仪，理所应当。”拍拍齐绍言的手，萧沁诺警告的看了一眼季柏佑。
微微移开两步拉远距离，见齐绍言似乎放松了许多，季柏佑随之放下心来。虽然萧沁诺的话说的不甚明了，可是齐绍言的反应明显可以看出其与常人的不同。再想到萧沁诺说的齐绍言小时候生过大病，季柏佑心中盘算着明日多请几个御医上于家走一趟。
终于离开靖王府，直到上了马车，齐绍言仍是拉着萧沁诺不放。整个身子缩在马车的角落，不住的发抖。
“萧沁诺，齐绍言没事吧？”担忧的看着受了惊吓的齐绍言，于承业总觉得靖王府太过令人生畏。
“无事。”帮齐绍言找亲生爹娘这一事，萧沁诺不会后悔。这些人情变故，都是齐绍言必须经历、也必须承受的。心中此般想着，萧沁诺的身子却是靠近了角落坐定。然后，任齐绍言如抓住浮木般的抱住了她。
一路沉默的回了于家，在于承信和于承业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担忧眼神中，萧沁诺将齐绍言送进了屋。
“诺诺，我有爹爹、有大哥、有大嫂，还有大宝、怡嫣和小宝。”潜意识里，齐绍言不希望出现任何变故来改变他现在的日子。
“嗯。”萧沁诺没有开口说什么“找到亲生爹娘，齐家人依旧是你的亲人”的话语。至始至终，她从不曾主动提及任何有关齐绍言必须和靖王府相认的字眼。依着今日的情形来看，靖王府对季柏言极为重视，极为疼爱。如若靖王府真的是齐绍言的家，齐绍言将再不会受任何人歧视。如若靖王府与齐绍言毫无瓜葛，齐绍言依旧是她的齐绍言，不会有任何改变。
“诺诺，我想回洛和镇。”齐绍言耷拉着脑袋，巴巴的望着萧沁诺。
“好。”带齐绍言来金陵城不过是为了探探靖王府的反应，现在已经看到了便再无其他停留的必要性。她从未想过将齐绍言留在金陵城，也未想过将齐绍言还给靖王府。
“明天就走。”听到萧沁诺的回答，齐绍言得寸进尺的要求道。
看着齐绍言一如既往的明亮眼神，听着齐绍言不自觉撒娇的糯糯语气，萧沁诺扬起嘴角，点头应道：“好。”
“诺诺最好了。”满心欢喜的抱住萧沁诺，齐绍言终于安下心来。
于是第二日清早，在于承业全然不知的情况下，萧沁诺留信一封，带着齐绍言离开了金陵城。
“萧沁诺，齐绍言，你们两个居然丢下我偷偷跑走？看我回洛和镇怎么收拾你们！”于承业一边收拾包袱一边恨恨的骂道。
“什么？走了？你们怎么看人的？一个大活人都被你们看丢了？”兴冲冲赶来找齐绍言却没见着人的季琳儿愤愤然的站在于家大厅内，火大的骂道。
“虽然齐绍言是个傻子，可他也有手有脚。自己要走关我们于家什么事？你不要无理取闹，撒泼也要有个限度！”一向与季琳儿不和的于忻娇没好气的回道。
“你说谁傻子呢？我跟你没完！”如戳中痛脚的蚱蜢，季琳儿舀起茶杯就往于忻娇身上扔。
躲过茶杯却没躲过茶水的于忻娇尖叫一声，浑身气得发抖的指着季琳儿：“季琳儿，你…”
“我怎样？于忻娇，我警告你，你再敢说我二哥坏话，我就一状告到宫里去，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冷冷的瞪着于忻娇，季琳儿趾高气扬的宣告。
“什么二哥？我哪有…”以季琳儿的刁蛮，她真的敢告到宫里去的。于忻娇心下一颤，无力的试图辩解。
“忻娇闭嘴！小郡主说的是绍言。”喝住于忻娇不让其继续说下去，于承信径直望向一旁面色难看的季柏佑，“世子，绍言怕是回了洛和镇。”
“我知道。”不善的看了一眼于忻娇，季柏佑点点头，转身走人，“琳儿，回府。”
“哼！”不屑的冷哼一声，季琳儿扭头追上季柏佑。
“世…”于忻娇的娇呼淹没在于承信愤怒的注视下，心虚的别过头，“哥，你干嘛这样瞪我？又不是我赶齐绍言那个傻子走的。”
“你还说？你真当小郡主是跟你说着玩的？闹到宫里去你就是不死也别想再寻门好亲事！”齐绍言的身世尚处不确定中，于承信自然不会胡乱说出去。可是于忻娇一口一个“傻子”，哪怕齐绍言并非靖王府二世子，也是绝对不可取的！
【43】回到宁贤庄
“诺诺回来了？金陵城好不好玩？”见着萧沁诺平安归来，于巧夕乐呵呵的起身接过萧沁诺手中的包袱。
“还好。”前往金陵城的目的算是达成，萧沁诺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指着一个包袱道，“给爷爷、爹还有娘买的礼物。”
“啊？诺诺给娘买礼物了？”于巧夕满脸惊喜，打开包袱一看，瞬间飘飘然起来，“真是娘的好闺女！”
“哟，诺诺给你娘带什么礼物回来了，惹得你娘这般欢喜？”自家闺女的性子萧默骞比谁都清楚。虽然口上不说，心底还是惦记着家人的。
“头钗、珠串、手镯、耳环、胭脂…诺诺，你这是…”于巧夕慢慢的点过首饰盒里的东西，愕然的抬起头，“怎么买那么多？”
“都用得着。”除了娘身上的衣衫出自浣纱衣坊，她甚少为娘买任何东西。这次出门前往帝都，自然是看的顺眼便全都买了回来。
“那爹爹呢？诺诺给爹爹买了什么？”他家诺诺自是不缺银子的，珍贵的正是那份难得坦露的心意。
“玉佩和字画。”相对于巧夕，萧默骞的礼物在数量上就少了许多。当然，其贵重程度却也不妨多让。
摸着手中温润触感的玉佩，萧默骞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开始翻包袱：“你爷爷的礼物呢？”
“文房四宝。”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道尽萧老夫子一辈子的嗜好。
“不错不错。咱家诺诺这礼物挑的极为适当。”仔细的看着萧沁诺买回来的笔墨纸砚，萧默骞笑的欣慰。书香门第里出来的小姐，哪能不识文房四宝？诺诺样样都买的上品，深得他心。
萧默骞看得上的东西，萧老夫子自然也是无从挑剔的。甫一看到摆在桌上的文房四宝，又听说是诺诺特地买给他的，萧老夫子当即乐得合不拢嘴。二话不说，摇头晃脑的抱起文房四宝就回了他的书房。
见三位长辈都甚是满意，萧沁诺舀起另外一个包袱递给一旁的晴宁，里面是送给萧家其他人的礼物。
“小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咱们哪敢当啊…”抱着沉甸甸的包袱，晴宁感动的差点说不出话来。小小姐打小就性子冷，却也十分好服侍。这么些年，他们从未受过半点委屈和责骂，就跟照顾自家孩子一样。小小姐又心善，就连他们身上的衣衫也大多是小小姐让浣纱衣坊送来的。现在小小姐出个门，回来还给他们带礼物，他们哪受得起？
“晴宁别推辞，跟诺诺客气什么？收下。”明着为主仆，在于巧夕心中，跟晴宁几人的情分也是极为深厚的。
“那就多谢小小姐了。”抱紧手中的包袱，晴宁的脸上是满满的笑意。
萧家这边一片喜意的其乐融融，齐家亦是处处洋溢着欢笑。
“绍言，你怎么还买了东西回来？你带的银子够花吗？”因着齐绍言和萧沁诺自金陵城回来，齐绍天和李玉荷便将菜铺交给李妈妈代为照看，随着齐绍言一起回了宁贤庄。哪知一回到家里，齐绍言就抱出了两个大大的包袱。
“这个是给大哥和大嫂的。这个是给大宝、怡嫣和小宝的。”一个大大的包袱塞给李玉荷，一个鼓鼓的包袱塞给齐易行，齐绍言随后才点点头，“银子够用。诺诺帮我挑的。”
听说是萧沁诺帮忙挑的，李玉荷不再多言，打开了怀中的包袱。男女衣衫各两套，色泽绚亮，款式华丽。男女鞋各两双，都绣着从未看过的漂亮图案。细细翻开衣物，中间还夹着两盒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胭脂水粉。
“绍言，这都是你花银子买的？”摸着新衣布料的良好质感，齐绍天面带怀疑。菜铺生意不错，他给绍言装的银子也不少。不过眼前这些衣料，怕也不便宜。
“是啊！大哥大嫂的衣服都是在金陵城的浣纱衣坊买的。诺诺说，这些衣样都是特地循着帝都人士的喜好新做出来的，咱们洛和镇的浣纱衣坊都没有呢！鞋子是承业弟弟带我去买的。据说也是金陵城极为有名的铺子。还有大嫂的胭脂，诺诺帮于姨买的时候，顺带帮大嫂也挑了两盒。”见识过萧沁诺买的礼物，又因为陪着于承业购置过一次于忻怜的嫁妆，齐绍言对他带回来的东西并无太大的抵触。
“哇，好多吃的。咦？还有很多东西呢！这个泥娃娃是个女娃娃，肯定是给怡嫣的。粉色的外褂、黄色的棉裙，也是怡嫣的。拨浪鼓、摇铃、小袜子、小鞋子...呃...小兜兜...算了，都是给小宝的。天蓝色的袍子是我的。木雕刻的是老虎？那也是给我的。红色的丝巾给怡嫣，橘色的小帽给小宝...”
“这...绍言，你跟大嫂老实说，你身上的银子到底花了多少？”三个娃的东西有些贵有些便宜，仔细算下来也是需要不少银子的。
“我没花完，还有剩的。”以为李玉荷责怪他花光了银子，齐绍言舀出钱袋递给齐绍天，一脸的无辜。
掂掂钱袋的分量，根本无需看也知绍言确实剩下不少。视线逐一扫过桌上的东西，齐绍天无奈的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无事。绍言这次去金陵城，好不好玩？”
“不好玩！”听到齐绍天问到金陵城，齐绍言的神情黯然下来，“那些人都好怪！”
“怪？绍言不是跟着诺诺住在于大人家？”东西既然已经买了回来，自然也就算了。好在菜铺现今的进账不错，多分些给诺诺便是。这样想着，李玉荷也不再斤斤计较桌上的东西，关怀的问道。
“是住于大人家。”齐绍言僵着脸坐了下来，继续说道，“我们去了王府，王府很漂亮，可是王府的人不好。”
“王府的人欺负你了？”李玉荷一听，慌忙问道。怎么会去王府呢？他们寻常老百姓，哪敢招惹王府？
“没有。他们拦着不让我走。”想起被季柏佑拦住时的恐惧，齐绍言委屈的控诉。
“为什么不让你走？你撞坏王府的东西了？有没有赔银子？”涉及王府，小视不得。齐绍天插嘴问道。
“我才没有撞坏王府的东西。是那个世子先把我叫到一个屋子里，然后就有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坐在屋里。他们说了很多话，我都没听懂。我要走，那个世子还拦着不让我走。最后诺诺来了，他们才放我们离开。”至于“二世子”、“钱奶娘”什么的，齐绍言是完全没放在心上。就是听到了，也刻意的忽视掉。自觉把该交待的事都交待完了，齐绍言转过头看齐易行分东西。觉得不对的时候，就会提点一下，插手帮忙分。
跟绍言很像的人？单单一句话，齐绍天的脸色沉了下来。绍言是王府的人？那又怎么会被丢在宁贤庄外？这其中有没有危险？会不会伤着绍言？一连串的疑问交织在一起，望着神情自在的帮齐易行分东西的齐绍言，齐绍天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夫君，莫不是...”齐绍言不是齐家的孩子，宁贤庄众人皆知，李玉荷当然也不例外。一听齐绍言说有相像的人，还拦着不让齐绍言走，不免生出几分恐慌。
“没事。”沉默了许久，齐绍天移开视线出声安抚李玉荷，同时也安抚着他自己。既然诺诺能将绍言带回来，肯定是王府认错人了。
“嗯。”李玉荷心思恍惚的点头应道。齐家的日子好不容易才好过些，可不能再出任何事。绍言是齐家的人，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绝对不可能跟王府扯上关系。
有意无意的，齐绍天和李玉荷不约而同的将王府一事抛之脑后，不再多说半个字。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随着他们的期盼而到来。两日后，看着忽然出现在齐家菜铺的陌生男女，齐绍天和李玉荷对视一眼，同时别过头。
“萧沁诺，世子和郡主是来找齐绍言的。”指着身旁的季柏佑和季琳儿，于承业笑的尴尬。本来只是追着萧沁诺和齐绍言回来的，哪想到承信哥强行要求他将靖王府的世子和郡主也带来洛和镇。世子还好说，彬彬有礼。倒是季琳儿，一路上挑三拣四，对他呼来喝去，完全把他当成了王府小厮，着实可恶！
“我二哥呢？”好奇的看着眼前的齐家菜铺，季琳儿高傲的抬起头，对着众人喊道。她和哥哥是得了父王的授意，瞒着母妃跑来洛和镇找二哥的。父王说了，先找着二哥，接下来再慢慢来。不要强行带二哥回王府，要和齐家人好好商量，将此事处理妥当。
【44】王府二世子
靖王府会找来萧沁诺并不意外。见着季柏佑和季琳儿，萧沁诺没有隐瞒，直接给出答案：“在菜地。”
“菜地？”季琳儿惊呼一声，迟疑着看向季柏佑。
早就听承信说了齐绍言的家世背景，季柏佑皱皱眉，却也没有多说其他：“萧姑娘可否带在下和家妹去见见绍言。”
“好。”渀若没有看见齐绍天和李玉荷的不赞同，萧沁诺坦然自若的带着季柏佑和季琳儿离去。在钱奶娘认出齐绍言的那一刻，有些事情就已注定。与其被动的等着靖王府大费周章的找过来，不如率先将齐绍言送到尚不知实情的靖王府众人的眼前。只有这样，主动权才会落在齐绍言的手上。
“萧沁诺，你要带着世子和郡主去菜地？”愕然的追在萧沁诺的身后，于承信不敢置信的问道。他实在无法将菜地与靖王府的世子和郡主联想在一起。
“他们要找齐绍言不是吗？”齐绍言能在菜地，他们为何就不能去菜地？
“可他们是...”于承业还想再说，就看到了萧沁诺满含讽刺的冷笑。当即闷闷的低下头，乖乖噤言。
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她不否认皇家的尊贵，但是如若齐绍言真的是靖王府的二世子，他们就必须接受只会种菜的齐绍言。否则，齐绍言这个世子也无需被认回靖王府。
听着于承业的话，季琳儿想说什么却被季柏佑拉住了。撇撇嘴，忍下不满嘟起了嘴。
“世子，郡主，这儿便是宁贤庄，齐绍言长大的地方。虽然没有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却也不会如富贵人家那般不愁吃穿。”坐着马车来到宁贤庄，萧沁诺没有立刻带季柏佑和季琳儿去菜地，而是围着宁贤庄走了起来。
“我二哥的日子过得不好吗？”四下张望着宁贤庄的房屋和百姓，季琳儿的声音透着沮丧。当她在王府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时，二哥却在这个小村庄吃苦受罪吗？
“如果郡主觉得被人辱骂没有爹娘的野孩子是吃苦，那么齐绍言确实曾经吃过苦。如果郡主觉得因为生了大病而伤了脑子，致使记性不好连三字经都背不出来，被夫子责罚、被同窗嘲笑是吃苦，那么齐绍言确实曾经吃过苦。如果郡主觉得十一岁便没了爹爹，以致于不得不离开私塾自己种菜，前往市场卖菜却因卖价较低而被其他摊贩找麻烦是吃苦，那么齐绍言确实吃过苦。如果郡主觉得十五岁跟着长兄上山，看着长兄因为见不得自己被羞辱而跟人打架，最终亲眼看见长兄被人推下悬崖，跪在雪地里苦苦哀求同村相熟的大叔下崖底找长兄，拼了命的跑下山试图回家安抚长嫂未料晚了一步，随着伤心欲绝的长嫂前去理论却看着恶人将长嫂推倒在地差点难产，最后的最后只迎回断了腿不能再行走的长兄是吃苦，那么...”第一次说这么多话的萧沁诺顿了顿，讽刺的指着不远处在菜地里辛苦奔走的齐绍言，“齐绍言正吃着这种苦。”
骄横如季琳儿，在听到萧沁诺以没有任何起伏波动的语气说着齐绍言所受的时苦，先是悄然哽咽，接着泣不成声，最终再也忍不住的大哭出声。
季柏佑没有说话，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忙碌在菜地里挥洒汗水的齐绍言。那一日衣衫干净的俊秀少年渀若幻影，徒留眼前这个浑身泥土的农家孩子。靖王府的二世子、他的一母亲弟弟，居然在他们季家的江山上吃着这种苦。靖王府情何以堪？皇家又情何以堪？
“我不管！我要马上带二哥回王府！”季琳儿狠狠的丢开手中的帕子，不顾礼仪的舀衣袖胡乱的擦着眼睛。
“郡主似乎误会了我的意思。”没有理会季琳儿的眼泪及季柏佑的压抑情绪，萧沁诺的视线落在齐绍言的身上不再移开，“不管是苦是甜，如今的齐绍言过的很好。他有疼他爱他的长兄长嫂，有调皮捣蛋却极喜欢黏着他的大侄子，有乖巧听话还总是偷偷将熟鸡蛋留给他吃的侄女，还有一个嗷嗷待哺、见着他就乐不思蜀不肯睡觉的小侄子。这些是他的家人，也是他的所有。”
“不对，这不是他的所有。他还有一个家世极好，性子冷淡却从小就护着他不被人欺负的青梅竹马。”承信说过，萧沁诺对齐绍言的好，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如果没有萧沁诺，齐绍言的日子定然早已落得凄惨无比。单凭萧沁诺刚刚的话就可看出萧沁诺对齐绍言的用心，怪不得在靖王府的时候，齐绍言会那般相信萧沁诺。不管萧沁诺出自何种居心，同情抑或怜悯，季柏佑打心底感激萧沁诺对齐绍言的付出和帮助。
“没错。只要有萧沁诺在，欺负齐绍言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征愣的听着萧沁诺的话而陷入回忆的于承业甩甩头，努力的活跃气氛，“想当年于忻怜不过骂齐绍言一句傻子，年仅六岁的萧沁诺一巴掌就打了过去。再想想齐老爹病重、齐大哥卧床，萧沁诺唆使我从于家偷了多少良药补品送过来。最最离谱的是，欺负齐绍言的那些菜贩，萧沁诺居然命令我一个也不放过...我多么纯真善良一人，就这样硬生生的被萧沁诺逼成了洛和镇小霸王...往事不堪回首啊！”
“就凭你还洛和镇小霸王？真是天大的笑话！”擦干眼泪的季琳儿鄙视的看着故作哀叹的于承业，理直气壮的指着于承业的鼻子喊道，“于承业，本郡主告诉你：能暗中照顾我二哥是你的福分！你就偷着乐吧！”
这个刁蛮郡主刚刚不是哭的正欢吗？怎么这一阵又不哭了？吃了季琳儿不少苦头的于承业心中止不住的腹诽，面上却碍于其郡主身份不得不挂着笑的屈服道：“是，是。”
“不知萧姑娘对绍言的身世有何看法？”季柏佑之前确实因萧沁诺擅自带走齐绍言而生怒，本还想着见到萧沁诺该如何警告其不要插手靖王府一事。虽然有着承信的事先告知，他仍是不相信区区一个萧沁诺能奈他靖王府何。然而经此一行，季柏佑对萧沁诺再无任何不满，更乐意听从萧沁诺的建议。
“靖王府已经确定齐绍言便是二世子了？”这么快？季柏佑兄妹怕是来了洛和镇就直接找齐绍言，忘了去找钱奶娘吧？
“在下已派人先一步前来洛和镇打探消息。在抵达洛和镇之前，我已十分确定，绍言正是我靖王府的二世子—季柏言！”就是因为已经确定齐绍言的身份，他们才更容不得齐绍言再受半点苦，遭半点罪。
“钱奶娘那边已经解决？”洛和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凡哪家哪户发生点闲事都会引来议论纷纷，更何况是知府衙门。萧沁诺可以确定，这两日知府衙门未出任何状况。
“萧姑娘放心。此人交给我靖王府便好。”解决？害得他弟弟流落在外，还吃了这么多苦，怎么可能轻易就治其罪？靖王府何时变成任人欺瞒玩弄的善类了？此事没完！
“嗯。”靖王府愿意出面，正好省去诸多麻烦。现下既然已经证实齐绍言便是靖王府二世子，就看齐绍言如何抉择了。
“诺诺。”渀若没看见季柏佑和季琳儿，抬起头望过来的齐绍言直接跑向萧沁诺。
“忙好了吗？”见蔬菜已经装上车，萧沁诺递上手帕。
“嗯。这一车是送去知府衙门的。其他府上都已经送过去了。”诺诺说，忙不过来的时候，知府衙门最后送就好。反正每次送往知府衙门的蔬菜是最多的。即便不能及时送到，前一日定也有剩下的可以过活。
“嗯。大嫂今日的凉菜，也都送去了知府衙门。”今日一不小心做多了点，恰好其他府上没有预订，便一起送去了知府衙门。知府夫人不是说了吗？只要是齐家菜铺的凉菜，不管多少，他们知府衙门全都要了。这等财大气粗的肥羊不宰，岂不损了商人本色？
“二哥，你干嘛送菜去知府衙门？钱奶娘不过是咱们王府的奴才，你可是堂堂靖王府…”季琳儿正待不满的宣告尊卑有别，就见齐绍言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一时间忽然就没了言语。
“可以赚银子的。知府夫人给的银子最多。”除了买菜的银子，还有打赏的银子。齐绍言听从萧沁诺的建议，将为数不少的打赏银子尽数分给了辛苦送菜的几位伙计。这样一来，几位伙计干起活来就更为卖力了，说话间更是亲近不少。
“没错。有银子干嘛不赚？就知府夫人那种人，咱们要狠狠的赚她的银子！”听说可以赚钱美菊的银子，于承业当即举双手赞成。
【45】狠踹秦大娘
“绍言现在是去洛和镇，还是继续留在菜地？”心中各种情绪碰撞翻滚，强作镇定的季柏佑面色平静的问道。
求助的望了一眼萧沁诺，见萧沁诺对他点头，齐绍言这才慢腾腾的回道：“今日的活已经干完了，现在去洛和镇，晚上接大哥大嫂一起回家。”
“绍言家不是还有三个小娃娃吗？不带着一起去洛和镇？”很是意外齐绍言没有住在洛和镇，于承信不着痕迹的了解着齐绍言的一切。
“大宝要去私塾念书，怡嫣和小宝送到贺大叔家里帮忙照看。”一开始大嫂是想将怡嫣和小宝一并带去菜铺的，不过被大哥拦了下来。大哥说，他们是去赚银子的，带着两个娃娃不像话。正好贺大叔嚷着一人在家闷得慌，要怡嫣和小宝留在家里陪他。这件事就定了下来。
“那二哥，咱们现在可以去看小宝宝吗？”不是说二哥家里还有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娃娃吗？季琳儿跃跃欲试。
季琳儿分外热情，齐绍言却是没有一点反应，舀着手帕慢慢的擦脸。
“二哥，你为什么不理我？”季琳儿嘟起嘴，跺着脚走到齐绍言面前站定。明明大哥跟他说话，他都回答了。
“嗯？你是在跟我说话？”愣愣的看着气呼呼的季琳儿，齐绍言满脸的疑惑。
“你是我二哥，我不跟你说话跟谁说话？”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背后偷笑的于承业，季琳儿在心底记下了这笔账。
“我…”见季琳儿似乎生气了，齐绍言涨红了脸，神情格外认真的陈述道，“我不是你二哥。”
“你…算了，我现在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挫败的看着齐绍言，又见她家大哥毫无说话的迹象，季琳儿双手合十的央求道，“我喜欢叫你二哥。你就发发善心，让我叫叫可以吗？”
“这个…”季琳儿为什么喜欢叫他二哥，齐绍言不想深究其中的缘由。亦或者说，即便知晓，他也不想承认、不会承认。在齐绍言的心中，他坚定的认为：他是齐家人便是齐家人，不可能改变！可是季琳儿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那就当你答应啦！二哥，我们马上去看小宝宝。”只作没看见齐绍言的为难，季琳儿扬起笑脸，挽住齐绍言的胳膊，将其拽走。
“那个…我身上脏，你先放手。”被动的被季琳儿拉着走，齐绍言慌忙挣脱。
“没关系，我不介意。”自家二哥嘛，脏就脏点，没啥大不了的。如是说着，季琳儿更加用力的试图拉着停下不走的齐绍言继续前行。
“可是…”齐绍言并不反感季琳儿的碰触，却仍是站着未动。随后，在季琳儿诧异的眼神中，指着另一条路小声嘀咕道，“你走错路了。”
季琳儿瞬间僵住，整张脸红透了的羞人。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眼高于顶的靖王府小郡主居然闹起了乌龙？原本还在偷笑的于承业，再也忍不住的捧腹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愤怒的冲着于承业吼了一句，季琳儿拽着齐绍言走向齐绍言指着的方向，“本郡主第一次来，不认识路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奇怪。”齐绍言摇摇头，又喏诺的点点头。怎么都觉得似乎有些不对，最后便变成了目视前方的沉默。
看着齐绍言被季琳儿拉走，萧沁诺的眼神眯了眯，终是什么话也没说的跟了上去。
“哟，这不是齐家的小傻子吗？怎么？赚了点银子就开始拐带姑娘了？”齐家在洛和镇赚了大把银子的消息早已传遍宁贤庄，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此时此刻，撞上齐绍言被季琳儿拉着走的正是心中万般记恨的秦大娘。若不是齐家，他们秦家怎会被人指指点点，再也抬不起头？她家子南怎会时到今日仍是见人就躲？她家子仲怎会再不愿回宁贤庄？
“哪来的狗在这狂吠？滚开！”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季琳儿和于承业有着极为相似的地方。
“你骂谁狗呢？哪来的丫头片子欠管教？给老娘滚出宁贤庄！”敢在她的地盘骂她狗？心中早已暗积怒火的秦大娘叉着腰大骂道。
“还老娘？真是粗俗不堪！”季琳儿放开挽着齐绍言的手，高昂着下巴极其不屑的看着秦大娘，“本郡主是否欠管教，你这位只会到处乱吠的‘老娘’可以上金陵城找靖王府问问。若是觉得靖王府不够格，进宫面圣也不无问题。只不过，光是看你这幅模样，别说皇宫了，就是宁贤庄怕也出不了吧？丢人现眼！”
“你说谁只会乱吠？你说谁丢人现眼？老娘今的不教训你这个死丫头片子，老娘就不是老秦家的人！”什么王府，什么皇宫，她才不理会！秦大娘捋起袖子就朝着季琳儿冲了过来。
“愚昧蠢妇！”秦大娘的手还未招呼过来，季琳儿就已毫不犹豫的提起三寸金莲，右脚狠狠的踹上秦大娘的左腿。
“啊！”猝不及防被踹中，秦大娘痛呼一声，随即一边弯腰揉腿一边恶声骂道，“死丫头，你找死！”
“谁找死还不一定！”话音刚落，季琳儿的左脚重重的踩在秦大娘的右脚上。随后，在秦大娘惨叫声中，季琳儿移开脚后退一步，双手猛的用力一推，毫不客气的将肥胖的秦大娘推倒在地。
“哎呦…”腿痛、脚痛、后背痛…摔倒在地的秦大娘浑身都痛，口中依旧不忘叫嚣道，“齐绍言，你个作死的，老娘饶不了你！还有那个死丫头，老娘早晚打的你哭爹喊娘！”
“敢欺负我二哥，本郡主先饶不了你！”脑中响起萧沁诺口中她二哥吃过的苦，季琳儿冷笑着走近秦大娘，提脚就踹。她打小就跟着大内侍卫习武防身，虽然经常被大哥嘲笑是花拳绣腿，可也断断不可能被人随意欺负了去。
看着季琳儿一脸凶狠的踹着秦大娘，于承业缩缩脖子，再也不敢轻视看似娇弱的季琳儿。这个小郡主，可真够狠的！
“哪来的臭丫头，马上放开我娘！”秦大娘的嗓门极大，季琳儿也不是压低声音的主，早就引来宁贤庄众人的围观。听着外面动静的秦子南和秦大嫂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哼！”季琳儿闻言却是真的停了下来，转身走到季柏佑身旁站定。放开就放开，反正已经踹的差不多了。
“齐绍言，你什么意思？找人来欺负我娘？”见踢他娘的女子跟齐绍言是一伙的，秦子南怒火中烧的质问道。
“秦子南，此事与齐绍言无关。”冷冷的瞥了一眼倒地哀嚎的秦大娘，萧沁诺不为所动的为齐绍言开脱。
“怎么就跟这个傻子没关系了？不是他拐来的死丫头片子吗？子南，肯定是齐家傻子想为他大哥报仇才找来的死丫头。恶毒，太恶毒了！”就着秦大嫂的搀扶自地上爬起来，秦大娘憎恶的瞪着齐绍言，恶人先告状起来。
“怎么？想为你大哥报仇？要报仇就来找我秦子南，欺负我娘算什么本事？”很显然，本就心虚的秦子南听信了秦大娘的胡说八道，色厉内荏道。
“原来你就是那个杀千刀的把齐绍言的大哥推下悬崖害得齐大哥折了腿，还死性不改的把临盘在即的齐大嫂推倒在地的秦子南啊！你不是躲在家里做乌龟吗？怎么？觉得事情已过，风平浪静了？瞧瞧你这不要脸的龌龊嘴脸，你是怎么敢厚着脸皮在这叫嚣的？指责齐绍言？做人就算是不要脸，至少也该有点人性、有点良知吧？真是跟你娘一副德行！”季琳儿没听过秦子南的大名，于承业怎么可能没听过？当下半分情面不留的将秦子南骂的狗血淋头。
“我…”秦子南是认识眼前这位于家小少爷的，自然不敢肆无忌惮的跟其对着干。被于承业一通怒骂下来，憋红了脸不敢反驳。
“不用跟他废话！大哥，马上让人把他送到知府衙门去！”季琳儿一挥手，颇有几分皇家气势。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凭什么这个秦子南害了人还能好端端的在这指责她二哥？
季柏佑没有应声，只是沉着脸看着秦家人。以萧沁诺对绍言的维护，为何会任由秦家人安然无恙的在宁贤庄过活？单看秦大娘方才那胡搅蛮缠、撒泼打诨的凶悍模样便能知晓一二。将秦子南送去衙门，只会有一个后果：齐家被秦家搅得永无宁日！
彼时齐家大哥和大嫂都倒下了，遭遇接二连三厄运的齐家根本经不住秦家的无理闹腾。与其两败俱伤，不如让秦家人倍受旁人的谴责和鄙视，饱受内心的恐惧和煎熬。而齐家，恰能趁机得下一个宽容的好名声，博得所有人的赞扬和帮助。
有的时候，漫无止境的谣言绝对比牢狱之灾更有杀伤力！萧沁诺，则是深喑此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