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于乔安一家
“爹，没什么事。两个孩子闹了点小别扭罢了。”看着萧沁诺僵着身子任齐绍言抱住，萧默骞笑的风淡云轻。
“哦？”视线转回没有反抗的萧沁诺身上，于老太爷的眼底亦是跟着浮出了笑意。迄今为止，就连他也不敢紧抱着诺诺不放。这个小男娃倒是胆大的很。
“大公子回来了…”不待于老太爷细问，门外远远的传来了喜庆欢悦的声音。
“大哥回来了？”于巧夕惊喜的叫出声，“爹爹，咱们过去看看？”
“嗯。诺诺，走，接你大舅舅去。”脸上的笑意扩散，于老太爷摸着胡子点点头。为于家光宗耀祖的大公子于乔安，终于回来了。
伴随着于老太爷的起身离开，萧沁诺板着脸踏出了房间。当然，紧抓着她不放的齐绍言亦是被带上了。
这两孩子…于巧夕和萧默骞相视一笑，跟着走了出去。
“娘，我去找承信哥玩。”丢下这么一句话，于承业拔腿就跑。
“于承业，你给我站住！”又是于承信，于忻怜跺脚追了上去。
看着一儿一女飞快的跑了出去，被留下的周茹面色一黑，气得无语。承业至少还惦记着跟她这个娘报备一下去处，忻怜这像什么话？
“爷爷…”于家正厅内，一见到于老太爷，于家长孙于承信立刻出声喊道。
“乖！”久未见到自家长孙，于老太爷掩不住的笑容满面，随即望向一旁的于乔安，“都回来了？”
“是，都回来了。”冷静的声音，沉稳的气度，于乔安点点头。
“儿媳见过公公。”于家大少夫人方锦绣上前行礼，顺便推了推始终未开口的于忻娇。
“孙女见过爷爷。”撇开心中的不耐烦，于忻娇软着嗓音，盈盈而立。
“嗯。忻娇的礼仪向来是旁人不及的。”看着年方九岁便隐隐透着官家小姐倨傲的于忻娇，于老太爷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谢爷爷夸赞。”她的礼仪是特地从宫里请来的嬷嬷教导的，他人怎可比得？
“诺诺，来，见过你大舅舅和大舅母。”没有再理会于忻娇，于老太爷含笑低下头，冲着萧沁诺说道。
“大舅舅，大舅母。”萧沁诺的语气不带任何亲近，平铺直述的喊道。
“大舅舅，大舅母。”还不待于乔安和方锦绣应声，萧沁诺身旁的齐绍言愣头愣脑的跟着喊出声来。
“啊？这是哪家的娃娃？”方锦绣一脸莫名，看向于乔安。巧夕不是只有一个爱女吗？怎么突然蹦出来一个看上去比诺诺还大的儿子？
“巧夕？”相比方锦绣的疑惑，于乔安则是直截了当的转向忍俊不禁的于巧夕。
“大哥，小绍言是诺诺的小伙伴，大名齐绍言。”忍下到口的笑声，于巧夕介绍道。
“我就说嘛，怎么多出来一个外甥我还不知道。单说这年纪也不对啊！还以为是妹夫不想告知大哥了。”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萧默骞，于乔安的语气带上了调侃。
“大哥放心。如若大哥真的多了一个外甥，妹夫一定第一时间修书送至金陵城。断断不会让大哥飞马疾奔，赶回洛和镇找妹夫算账的。”同窗几载，萧默骞和于乔安的交情甚好，说起话来也是分外亲近。
“夫君，大哥不会骑马…”于巧夕轻笑一声，不甘寂寞的插起嘴来。
“如此一来，倒是为夫的不是了。”顺着于巧夕的话接下去，萧默骞表情诚恳的对着于乔安抱拳，“妹夫言词不当，大哥勿怪。”
被萧默骞噎住，于乔安拂拂衣袖，大度道：“妹夫年纪小，又是初犯，做大哥的自是不会与你计较。妹夫却也需切忌谨言慎行，万万不可再度莽撞。”
年纪小？初犯？凭白被于乔安以大哥身份说教一番的萧默骞，脸上的笑意减了减，转过脸不再接话。
“妹夫不多谢大哥教诲？”略胜一筹的于乔安得寸进尺的问道。想当年他们二人同为洛和书院的佼佼学子，学业上的争斗从不曾停止过。一来二去，两人竟意外的成为了挚交好友。不过，萧默骞的清高乃他最看不惯之处。此刻能以大哥的身份压制萧默骞，于乔安心下大为畅快。
“大哥，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见于乔安还欲再说，于巧夕不满的维护起她家夫君来。
“得得。大哥知错。”家中就这么一个妹妹，于乔安对于巧夕向来娇宠疼爱。
“大伯，你们说完了吗？我要找承信哥玩。”眼瞅着几人说的没完没了，于承业凑过来嚷道。
被于承业这一唤，于乔安扭头看了看静站着不动的几个孩子，吩咐年纪最大的于承信：“承信，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去玩吧！”
“是。”虽然已有十二岁，于承信仍然是个半大的孩子，脸上不免带上了欣喜，“爷爷，我们先出去玩了。”
“好，去吧！诺诺最小，好生照顾着。”指了指萧沁诺，于老太爷不放心的叮嘱道。
“知道了。诺诺，走吧！”于承信应着话走到萧沁诺身旁，伸手去牵萧沁诺的手。
“哥哥，我也要去玩。”紧紧的抓着萧沁诺的手，齐绍言憨憨的笑着。
“嗯？”瞥了一眼没有反对的萧沁诺，于承信点点头，“好，一起去吧！”
“承信哥，你要带着那个傻…”于忻怜的跳脚终止在萧沁诺猛然射过去的冷芒下。害怕的缩了缩身子，怯弱的躲在了周茹的身后。
“走吧！”萧沁诺率先提脚，反手拉过齐绍言走了出去。
傻…忻怜是想说傻子吗？看着萧沁诺和齐绍言的背影，于承信有些怔愣。
“承信哥，走啦！”一把拽过面色不解的于承信，于承业小声嘀咕道，“萧沁诺就喜欢跟齐绍言玩。”
原来是这样。忻怜和诺诺向来不和，对诺诺亲近的人自然会不假颜色。只不过，仅是因为诺诺亲近齐绍言就对齐绍言恶言相向？忻怜的做法实在不该。心下寻思着眼前的形势，于承信任于承业拉了出去。
“忻娇，你不跟着哥哥去跟弟弟妹妹们玩？”见于忻娇站着未动，方锦绣笑着问道。
“不了。我要回房歇息。”萧沁诺也就算了，那个齐绍言算什么回事？一看就是宁贤庄的农家孩子。让她去跟他玩？别沾了她的衣服。
“公公，忻娇打小就性子静，不喜吵闹。儿媳先把她送回屋。”没有多言其他，方锦绣转身对着于老太爷说道。
“去吧！”摆摆手，于老太爷亦是没有留人。是真的不喜吵闹还是不屑于农家孩子接触，明眼人心知肚明。
“夫君，我们先回宁安园了。”宁安园是于乔安未离开洛和镇之前在于家的院子，至今仍是未有动用。
“大嫂，我送你和忻娇过去。”彻底被忽视的周茹见势上前，开口说道。
“那就有劳二弟妹了。”对上周茹，方锦绣弯弯嘴角，没有拒绝。
“大嫂言重了。”周茹脸上的笑容热情中透着几分虚假。方锦绣仗着官家出身，向来看不上他们这些商家出身的人。要真说起来，她对这位礼部尚书家的官家小姐亦是半点好感皆无。
“娘…”去宁安园？于忻怜眼光一闪，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周茹的衣服。
“忻怜，你是跟姐姐去宁安园玩，还是出去找承业？”周茹回过身，看着于忻怜问道。要真说起来，她倒情愿忻怜去跟承业玩。
“我跟姐姐在一起。”于忻娇是金陵城来的官家小姐，肯定带了不少好东西。一想到于忻怜梳妆盒里那不可多得的金银首饰，于忻怜就暗恨不已。
“妹妹，我要歇息。”看着于忻怜眼中的贪婪之色，于忻娇心生厌恶。每次都拿些民间的普通货色来她这换宫里才会有的名贵首饰，真是不知羞耻！
“我陪姐姐歇息，不会打扰到姐姐的。”于忻怜笑的灿烂，只作没听懂于忻娇的言外之意。
方锦绣皱皱眉，有些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小户人家的丫头，就是上不了台面！
本是打算阻拦于忻怜的周茹听着这声冷哼，撇撇嘴吞下了到口的训斥。不就是几样首饰吗？还官家出身呢！吝啬小气的她都懒得多言。于家的东西即便比不得宫里的名贵，那也是花了大把银子的。怎么就亏待他们忻娇了？不是说忻娇的小姨入得后宫，贵为莲妃吗？还缺了这点赏赐的首饰不成？
“我想一个人呆着。”见于忻怜如此不识时务，于忻娇的语气冷了下来。
“姐姐讨厌忻怜了吗？”哭丧着脸望着于忻娇，于忻怜犹自不放弃的继续问道。
于忻娇可以感觉到于忻怜的话刚一出口，于老太爷几人的视线便望了过来。爷爷作何想法她是不在意的，不过爹爹…想到爹爹的可能产生的不悦，于忻娇不得不退步：“那就一起过去吧！”
【17】洛和镇偶遇
“姐姐最好了。”一改方才的哭容，笑意再次爬上于忻怜的脸颊。
最好？看着于忻怜得意的笑容，于忻娇在心中几度翻腾。她一回来就跟她对着干是吗？好，那就等着看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走吧！”故作没看见方锦绣脸上的不善，周茹心情甚好的拉着于忻怜走在了前面。
这算是示威？眼神一暗，方锦绣揪紧了手中的帕子。真当她不争家产，于家就由二房做主了？周茹的不要脸皮着实令她刮目相看。
“娘，走吧！”眼神一扫，发觉爹爹还望着这边，于忻娇出声提醒道。
“好。”回过神看了一眼面色深沉的于乔安，方锦绣扯开一抹温顺贤淑的笑容，牵着于忻娇走了出去。
“爹爹，我跟你说，小绍言那孩子很乖巧呢！给诺诺送个黄瓜还要洗干净了再送过来。”于巧夕不遗余力的在于老太爷的面前为齐绍言争取着好印象。
“哦？那还真是乖巧。”看那个孩子的笑容倒也不像是有心机之人。于老太爷转念一想，颇有意味的问道，“不会是谁教的吧？”
“爹说的没错。小绍言性子单纯，能做出这般讨好人的事确实是旁人教的。”萧默骞忽然接过话，笑着回道。
“啊？谁教的？”疑惑的转过头看向萧默骞，于巧夕诧异万分。
见着于巧夕完全出乎意外的反应，于老太爷来了兴致：“默骞说说，是谁教的？”
“咱家诺诺教的。”没有继续卖关子，萧默骞在于乔安望过来的视线中给出了答案。
“诺诺？”于老太爷更是好奇，身子些微前倾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诺诺主动开口教那齐绍言洗好黄瓜再送给她？那不就是要了吗？”
“夫君，你弄错了吧？诺诺怎么可能知道小绍言要送她黄瓜？还提前告知小绍言要洗好了才可以送过来？”她记得那一日秦子仲和小绍言是一前一后来的萧家，诺诺原本并不知情。反而对秦子仲的到来极为不喜，连人都不想见。
“妹夫，诺诺的性子会主动跟人要东西？你这爹爹当的可真是…”于乔安看着萧默骞直摇头。
“不是。”知晓三人想偏了，萧默骞索性将话说全，“诺诺不老是给小绍言送吃的，还借他手帕吗？头两次小绍言不懂，用完就还给诺诺。偏偏诺诺冷着个脸不接下，弄的小绍言拿着手帕苦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后来许是见小绍言急的不知所措的模样甚是可怜，诺诺就开口要小绍言洗干净再还她。时间久了，但凡是给诺诺的东西，小绍言都记着洗干净了再送来。所以爹说是旁人教的小绍言这话确实没错。正是咱家诺诺手把手教出来的好孩子。”
“好！”于老太爷听完精神一振，用力的一拍手，大声喊道。
被于老太爷突来的喊声吓了一跳，于巧夕缓过神，轻笑不语。说来说去还是她家诺诺的功劳，这样一来爹爹定会觉得小绍言尤为亲近了。
听着萧默骞满是自豪的话语，于乔安不是滋味的咂咂嘴：“我说妹夫，没你这般夸自家女儿的吧？还拐着弯的夸，也不嫌害臊…”
“你这是什么话？我家诺诺的好谁不知道？还不能夸了？”于老太爷眼睛一蹬，止住于乔安未尽的话语，随后乐滋滋的赞许道，“我还在说那小绍言怎么看着这般讨喜，没想到居然是我家诺诺教出来的。不错，真是不错。”
看着摇头晃脑的于老太爷，萧默骞低下头，笑的诡异。扯上诺诺，小绍言在老爷子心中的分量可就不一样了。这…就算是小绍言被他家诺诺惹哭的补偿吧！
狡诈的狐狸！于乔安咬着牙别过头。要真说起来，诺诺确实比他家忻娇要乖巧懂事。一想到金陵城的方家，于乔安暗叹一口气。皆是权势惹的祸啊！
“诺诺，你不跟我们一起玩？”看着坐在一旁的萧沁诺，于承信试探性的问道。爷爷要他照看着点诺诺，不过…诺诺似乎不怎么想跟他们呆在一起。
“诺诺，一起玩。”不比于承信的迟疑，齐绍言则是直接跑过来拉住了萧沁诺的手。
看着齐绍言面上一如既往的明媚笑容，萧沁诺心底的烦躁仿若春风拂过般渐渐飘散，徒留暴雨过后的清新和…无法抑制的叹息。
“齐绍言，你到底要不要玩？”说跑就跑？真是没劲！于承业嘟嘟嘴，瞪了过来。
“承业弟弟，你先爬，我待会就来。”期盼的眼神望着萧沁诺，齐绍言头也不回的喊道。
“我不爬树。”瞥了一眼站在树下张望的于承业，萧沁诺松了口。
“那我们去玩别的。”丝毫不带考虑的，齐绍言咧开嘴，面色肯定的改了口。
“别的？”说到玩，萧沁诺着实不感兴趣。
“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念及诺诺是个女娃，爬树确实不够文雅。于承信心思一转，提议道。
“出去？”齐绍言眨眨眼，拽着萧沁诺的手晃了晃，“诺诺，出去玩。”
“嗯。”看着齐绍言眼中的期翼，萧沁诺点点头。
齐绍言笑的欢喜，拖着萧沁诺的手向外走去。其实他也不太喜欢爬树的，只是看承业弟弟喜欢他才应承下来。现在可以不爬，自然是最好了。
“承业，走了。”跟在齐绍言和萧沁诺的身后，于承信张口喊道。
“啊？去哪？”不是说好爬树吗？好不容易等到承信哥回来可以一起爬树还不会被他娘骂，现在又不给爬了？疑惑不解的眼神在看到齐绍言满心雀跃的奔向门外时找到了根结所在，于承业的整张脸当即拉了起来。又是齐绍言害的，刚刚还骗他待会就来，没想到居然存着拐跑承信哥的心思。齐绍言，给他等着瞧！
“上街。”于承信说完就走，顺便跟一旁的下人吩咐了几句，让其告知府中长辈。
“承信哥，等等我。”心中正酝酿着怎么对付齐绍言，抬头一看于承信已经迈出了大门，于承业当即追了上去。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萧沁诺和齐绍言手拉着手走在前面。一脸平静的于承信，左顾右盼的于承业则是跟在其后。
“诺诺，有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哥哥买给你。”于承信忽然开口，叫住了前方的萧沁诺。
“没…”萧沁诺扭过头，刚想拒绝身子就被拉着她的齐绍言拽着往后倒去。
“小心。”于承信见状连忙伸手扶住萧沁诺。齐绍言则是直接撞在了没有来得及反应的于承业身上。
“诺诺，没事吧？”将萧沁诺扶着站稳，于承信关怀的问道。
萧沁诺摇摇头，径直看向因于承业挡着而没摔倒的齐绍言：“撞着没？”
“诺诺，疼…”松开萧沁诺的手捂住肩膀，齐绍言苦起了小脸。他不过是听到承信哥哥喊诺诺跟着回头而已，怎么突然就被人撞着了呢？
“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一穿着艳丽的中年女子叉着腰站在萧沁诺和齐绍言的面前，指着齐绍言的鼻子怒骂道。
“你才没长眼睛！没看到撞着本少爷了？”齐绍言尚未回话，于承业就已跳出来喊道。想他于家小少爷何时被人当街撞过？虽然是被齐绍言撞的，那也是面前这个女人的错！没看见承信哥在跟萧沁诺说话？这个跟泼妇一般的女人居然还敢指着齐绍言的鼻子骂？找死！
“哟，这是哪家的少爷啊？怎么如此张狂？”高傲的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于承业，女子一脸的不屑。在这洛和镇，居然还有人敢跟她呛声？今日还是头一回瞧见。
“本少爷就是…”这个女人不认识他？于承业冷哼一声，准备自报家门。
“娘，外婆喊你回府。”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跑过来，打断了于承业的话。
“秀月先等等，娘还有事要解决。”想她堂堂知府夫人，居然被一个孩子当街对着干。不好好教训一下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男娃，她这个初来洛和镇不过一日的知府夫人颜面何存？想到此处，钱美菊誓要在此地挽回颜面。
“嗯？什么事？”看着眼前几个不认识的孩子，黄秀月一脸的茫然。
钱美菊没有接话，趾高气扬的回头看向了于承业：“本夫人不管你是哪家的小少爷，撞着本夫人就要道歉！”
于承业闻言一笑，斜眼瞅着钱美菊：“本少爷可不知道洛和镇何时多了你这么一位夫人。不过呢，原话奉还。撞着本少爷必须立刻道歉！”
“你…”哪来的孩子此般没教养？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钱美菊的气焰却是压不住的升了起来，“本夫人乃知府夫人！”
新上任的黄知府？倒是听爹爹提过几句。好像今日爹爹出门设宴就是为了款待黄知府？不过，既然爷爷没去，那便是没把这黄知府放在眼里。于承业看了一眼身旁站着未动的于承信，接到暗示后笑的更是嚣张：“本少爷是于家少爷！”
【18】钱家老太太
于家算什么东西？钱美菊嗤笑一声，撇撇嘴：“我说这位小少爷，做人不可以这么无礼，撞着人了就必须道歉。否则，后果可是你承担不起的。”
钱美菊此话一出，围观路人皆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更甚者有好事人笑出声来，对着钱美菊等人指指点点。
只当这些人是被她的身份吓着，钱美菊抬头挺胸，摆出一副高贵傲慢的模样。
“本少爷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跟本少爷说过话。今日倒是大开眼界…”于承业小胸脯一挺，走到钱美菊面前斜眼鄙视道，“怎么？仗着自己是知府夫人便以大欺小，拿权势压人？”
于承业的话音刚落，周遭的嘈杂声更大，不少人看着钱美菊的眼神变得分外不善。官压民乃普通老百姓最为愤恨之事，以大欺小更是众人不耻之举。
“哪来的混小子竟敢如此放肆？”钱美菊咬咬牙，怒火中烧，扬手就打。
“住手！”伴随着快步上前的于承信的轻喝，于承业被身后的齐绍言扯了回去。
“齐绍言，你干嘛？”猝不及防被齐绍言一扯，差点摔倒的于承业扭扭身子，不满道。
“承业弟弟，她是坏人。咱们躲远点。”指着一脸恼怒的钱美菊，齐绍言认真的告诫道。
谁要躲远了？他堂堂于家小少爷还怕了这个凶女人不成？于承业刚想开口反驳，就见身旁的萧沁诺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阴沉。心中一滞，于承业乖乖的放弃了挣扎，任齐绍言拉着躲在了于承信的身后。
坏人？当众被人指着骂的钱美菊气得形象全失，哆嗦着手指着齐绍言尖声骂道：“哪来的傻子在这胡说八道，给本夫人滚到一边去！”
“哪来的狗在这四处狂吠，给本少爷放下你的狗爪子！”于承业愤然一喊，不管不顾的跟钱美菊对上了。
狗？狂吠？爪子？钱美菊气血难平，冲上前就想抓过于承业揍一顿。她绝对饶不了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知府夫人请自重！”十二岁的半大少年立在钱美菊的面前，一身官家公子不可侵犯的强大气势引得钱美菊生生止住了脚步。
“你又是谁？”于家的大少爷？钱美菊冷哼一声，暂时放弃教训于承业的打算。既然有大少爷在，道歉一事自然无需跟一个小孩子过多的纠缠。
“秀月，你娘了？怎么还站在磨蹭？”苍老的唤声打断于承信的回答，满脸不耐烦的老妇人挤出人群走到跟前来。
“外婆，娘在这解决事情。”见到钱老太太，一直沉默不语的黄秀月出声喊道。
“什么事情拖拖拉拉的还没解决好？你爹爹都已回府了，你们母女俩还不走？”眼瞅着黄知府坐着马车回了衙门，钱老太太不得不赶过来找人。
“就是他们！”小手指向于承信四人，黄秀月一脸的理所当然。
浑浊的眼神落在于承信的脸上，钱老太太更显不耐：“美菊，你跟一个孩子浪费什么口舌？给点银子打发了便是。”
还真是财大气粗，官威显赫啊！于承信皱眉，于承业却是再也忍不住的自于承信的身后走了出来：“还真是天大的笑话！拿银子打发本少爷？你们拿得出多少银子，本少爷十倍奉上。不过…不是送给你们，是砸死你们！”
“你这个死…”还没从十倍狂言的震撼中走出来就听到接下来的讽刺，钱美菊一把推过再次挡在眼前的于承信，向于承业伸出手去。
“住手！”这一次出口喝止的并非于承信，也非脸色愈发冰冷的萧沁诺，而是匆忙奔过来的钱老太太。
“娘？”被钱老太太抓住手臂，钱美菊倍感疑惑。以往她教训人的时候，老太太向来站在她身边帮着她出招，今日是怎么回事？
强忍下心头的骇然，钱老太太的语气带上了气促：“走，马上走！”
“娘，你干什么啊你，放手…”怎么也挣脱不了钱老太太紧锢着她的手，钱美菊极为不甘心的被钱老太太扯着离开。
“外婆，娘，等等我。”外婆干嘛将娘拉走？都还没教训那个嚣张小子呢！瞪了一眼于承业，黄秀月迈开小腿追了上去。
“你们给本少爷站住！还没道歉就想逃之夭夭？”于承业说着就要跟过去。
然而，于承业的意图终究不可能实现。一听于承业要追上去，拉着他的齐绍言立刻将手劲加大，根本容不得于承业兀自跑开。
“齐绍言，你给我放开！没看见那女人被我吓的落荒而逃吗？此刻不追，还待何时？”于承业甩甩胳膊，跟齐绍言吹嘘道。
“不要！坏人！”坚决的摇摇头，齐绍言固执的双手并用，抓着于承业不放。
“你…承信哥，你快让他放手。”见怎么也跟齐绍言说不通，于承业当即求助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于承信。
回过神看着被齐绍言拉着的于承业，于承信抿嘴一笑：“承业，她们已经走远了。下回见面的时候，你再教训吧！”
“啊？走远了？”扭头望了望逐渐散开的人群，于承业没好气的怒视着齐绍言，“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拉着我，我早就…”
“走吧！”冷冷的声音止住于承业的话，萧沁诺径直转身往回走去。
“诺诺。”齐绍言迅速放开于承业，小跑几步抓住萧沁诺的手。
没有去看齐绍言脸上的灿烂笑容，萧沁诺的脑海中掠过钱老太太惊慌失措的眼神。那是在见到齐绍言后才猛然出现的。齐绍言…那个老妇人认识齐绍言！
“齐绍言！”于承业气鼓鼓的撅起了嘴巴。让他放手的时候他怎么也不肯放，一听到萧沁诺的声音立刻放手。早知道就该让萧沁诺把他领走！麻烦，真是大麻烦！
“承业，回去了。”看着萧沁诺走的方向，于承信没有多说，心思翻转。那个老妇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一个二个说走就走，都不等他！嘴上嘀咕了一句，于承业迈着愤愤的步子走在了最后。
“于忻怜，你不要太过分！”四人刚一回到于家，就听到正厅内传来于忻娇的愤怒声音。
“我不管，这个我看上了，你就要给我！”说了老半天还是不见成效，于忻怜也火了。不就是一串珠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小气吧啦！
有这么不要脸皮的亲戚简直是对她的羞辱！于忻娇愤恨的抱紧手中的小匣子，一言不发的瞪着于忻怜不再说话。
瞥了一眼方锦莲，周茹难得的噤了口，并未打算斥责于忻怜的举动。
没想到周茹居然不说话，碍于老爷子也在，方锦绣忍下心头的不屑，亦是保持了沉默。
“忻娇，把小匣子给妹妹。”方锦绣不说话，于乔安却是不能不开口的。
“不要。这是我小姨送给我的。”退后一步，于忻娇满脸怒气的喊道。她小姨可是宫里的莲妃娘娘，就算是爹爹，也不能随意要她的东西。
“忻怜，你在这胡闹什么？回屋反省去！”一进门就见他家忻怜和大哥家的忻娇闹了起来，自外面回来的于乔得虎着脸命令道。
“我不！”她就是看上那串珠子了，大不了拿她最喜欢的手镯跟于忻娇换就是。
“行了，于忻怜，你丢不丢人？”一听就知道出了什么事，于承业大摇大摆的晃了进去。
“不要你管！”恨恨的看了于承业一眼，于忻怜扭过头。每次都扯她后腿，她最讨厌于承业了！
“我也不想管。”看也不看于忻怜，于承业扑向于老太爷，“爷爷，我被欺负了。”
“还有人敢欺负咱家小少爷？”本是满脸不愉的于老太爷见到于承业苦着脸跟他告状，脸色缓和了下来。
“嗯！就是那个新到任的知府夫人。大街上撞着我了还扬手想打我，要不是承信哥拦着，我可就真的被她打着了。”于承业鼓腮帮子握紧拳头，一脸的愤慨。
“不是你先惹的事？”口中问着于承业，于老太爷的眼神却是飘向了随后走进来的于承信身上。家中就这两个孙子，虽然不是一房的，好在都是不错的孩子，相处的极好。不像那两个丫头…想到此处，于老太爷的心中的不喜更甚。同样都是一个娘生的，怎么那两丫头就这般不识好歹？
“确实不是承业的错。那位知府夫人为人傲慢，行事嚣张，极为失礼。”于承信点点头，一味的偏帮于承业。
于承信的话，于老太爷自然不会不信，当即给了于乔得一个冷眼：“你不是去宴请黄知府吗？怎么还出了这等事？”
“知府夫人带着知府家小姐先行一步离席，我没撞上这事。”于乔得闻言连忙解释道。要是被他撞上了，还轮得到那女人嚣张？敢动手打他儿子？此事算不得完！
“乔安，你怎么看？”轻哼一声，于老太爷转头望向于乔安。
【19】小白的信赖
于乔安沉思一会，点头道：“此事我会处理。”
“嗯，那就交给你了。”官场上的事于家无从插手，于老太爷自然也不会揽在身上。
“于忻怜，你干什么？”居然敢明抢？于忻娇气得大叫。
本是趁着于承业告状分走众人注意力的时机悄悄溜到于忻娇身旁的于忻怜被这一喊吓得连忙缩回了已经碰到小匣子的手。
“于忻怜，你到底要不要脸皮？”愤怒使然，向来自诩大家闺秀的于忻娇忍不住骂道。
“于忻娇，你骂谁没脸皮呢？你到底给不给我？”原本心虚的于忻怜听到于忻娇的骂声当即跳脚，咋呼道。
看着眼前似乎不打算消停的架势，始终站在门外不曾靠近的萧沁诺收回视线，转身走向夕然园。
好奇的又朝着正厅内瞄了几眼，齐绍言二话不说的跟着萧沁诺离开。
夕然园内，萧沁诺低头收拾自宁贤庄带过来的衣服，齐绍言则是巴巴的站在一旁看着。当终于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气氛意外的沉默了下来。
“诺诺，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憋了许久，齐绍言怯怯的问道。
萧沁诺没有接齐绍言的话，兀自将手中的衣服放至木箱内放好。
“萧夫子说，打人确实不对。可要是打的是坏人的话，打人的那个人就不是坏人。”艰难的将萧默骞的话如实复述了一遍，齐绍言的表情变得甚是坚定，“诺诺打的是坏人，所以诺诺不是坏人。”
“我爹爹说的？”将木箱阖上，萧沁诺转过头看着齐绍言。她爹爹会说于忻怜是坏人？
“嗯。萧夫子说的。”齐绍言拼命点头，生怕萧沁诺再也不理他。
“于忻怜是坏人，我不是坏人这句话也是我爹爹说的？”发觉齐绍言没有理解她的问题，萧沁诺问的愈发清楚明白。
“不是。”摇摇头，齐绍言笑的灿烂，“这句话是我说的。”
“为什么这样说？”定定的望着齐绍言清澈的眼眸，萧沁诺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僵硬。
“因为诺诺是好人。诺诺打的人肯定是坏人！”毫不迟疑的回答，理所当然的语气，带着浓浓的信任，更无法掩藏其中的深深依赖。
“我不是好人。”些微狼狈的别过眼，萧沁诺有些不敢直视齐绍言眼底的信任和依赖。“好人”这两个字从来都不会用在她身上，也不该用在她的身上。
“诺诺是好人！”走到萧沁诺偏过头的方向，直直的对上萧沁诺没有丝毫表情的眼，齐绍言的眼底是坦坦荡荡的坚定和毋庸置疑。无需任何理由，在齐绍言的心中，萧沁诺就是好人！
目不转睛的望进齐绍言的眼，萧沁诺怔愣住，几近迷失在那片黑色的浩渺里。
“诺诺？”疑惑的拿手指戳戳萧沁诺的脸，齐绍言一脸无辜的呐呐开口。
齐绍言的手指碰触到萧沁诺脸的那一刻，萧沁诺瞬间回神，面无表情的脸上霎时现出一丝暗红。
“咦？”清澈漂亮的眼愈加疑惑，眨巴眨巴的顺着萧沁诺泛着绯色的脸颊望到耳根。齐绍言越凑越近，几乎贴上萧沁诺的脸。
“齐绍言，你跑哪去了？出来爬树！”于承业满是霸道的喊声忽然自屋外响起，打破夕然园的宁静。
“来了。”齐绍言下意识的回过头，嘴唇轻轻擦过萧沁诺微热的脸颊，冲着门外喊道。
“快点！再不来不带你玩了！”什么来了？根本都没见到人影！想到之前就被齐绍言骗过，于承业的语气变得极为恶劣。
“诺诺，承业弟弟在喊了，咱们快出去吧！”齐绍言说着就抓过萧沁诺的手，拉着她向外走去。
脸上残留的温热触感使得萧沁诺不禁失神。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里，甚少有人可以近她的身。来到这个世上，她不得不慢慢适应那些所谓的家人碰触。拥抱抑或牵手，各种亲人之间的亲昵饱含关怀的在她身上逐一实现。至于刚出生时无法反抗的亲吻额头和脸颊之举，她黑着脸勉强接受。可是刚刚齐绍言…
“承业弟弟，我们来了。”丝毫未察觉萧沁诺的复杂心思，心中只想着已经和诺诺重归于好的齐绍言雀跃的喊道。
“慢死了，快过来…“头也不回的嘀咕了一句，于承业仰望着身前的大树，仔细寻找着上树的踩脚点。
略带凉意的轻风拂过，吹散萧沁诺脸上的烧热。不紧不慢的松开手，冲着回头看她的齐绍言解释道：“我不玩，你去。”
“诺诺不玩我也不玩。”不爬树也没关系，他陪着诺诺就好。
“齐绍言，你给我过来！再磨磨蹭蹭，我把你丢出于府大门外！”齐绍言的声音不大，却也传进了于承业的耳里。骗了他一次还来第二次？齐绍言人傻傻的，胆儿倒是够肥的。
“承业弟弟自己爬，我跟诺诺在旁边看着。”虽然于承业看上去挺凶，不过接触了大半天的齐绍言却是再也不怕这位小少爷的。
“齐绍言，你给我等着…”小脸气得通红，于承业顷刻间便做出了决定：要是齐绍言不陪他爬树，他就把齐绍言轰出于府！
“承业不许闹！”眼明手快的扯住于承业的胳膊，一直陪着站在一旁的于承信出声喝道。
“承信哥，他耍我！”还耍了两次！他跟齐绍言没完！没完！
听着于承业满腹委屈的控诉，于承信好笑的扭过头轻咳两声后方望向齐绍言：“绍言过来一起玩吧！诺诺是姑娘家，不能爬树的。”
“嗯？”姑娘家不能爬树？宁贤庄内的女娃娃们都会爬啊！齐绍言不解的拉拉萧沁诺的手。
“你去玩，我在这看着。”难得于承业不找齐绍言麻烦，反而愿意跟齐绍言一起玩，萧沁诺自然不会制止。
心中依旧疑惑的齐绍言看了萧沁诺好一会后才乖乖点头：“哦。”
见齐绍言终于走过来，于承业一脸凶狠的挥挥拳，却也没有落在齐绍言的身上。
知晓于承信会照看好齐绍言，萧沁诺走至一旁坐下，托腮沉思。听说洛和镇的新任知府是从金陵城调任过来的。那个面露恐慌的老太太也是从金陵城来的？
齐绍言入住宁贤庄后便再也没有出过庄，要说那人认识齐绍言实属怪异。可是那满脸的恐慌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是因为齐绍言的样貌酷似某人，一眼就可认出？
依着知府夫人娘亲的身份，再想到宁贤庄曾经谣传的“奶娘”二字，难道齐绍言出身官家？如若真是这样，事情似乎变得有些复杂了。
是日傍晚，于家饭桌上，齐绍言一声不吭的埋头吃饭，身旁的萧沁诺则是不时的为其夹菜。
“还真是娇贵！”惊愕的看着萧沁诺的举动，于承业小声嘀咕。
“于承业，你说谁娇贵呢？”满肚子火的于忻怜如炸毛的猫，一碰就叫。
极为无奈的扭头看着气愤的于忻怜，于承业心底的不耐烦一触即发：“于忻怜，你能不能不要老是什么事都往你自己身上揽？好事也就罢了，这种话你也当成香饽饽要抢上一抢？”
“承业弟弟消消气，喝口汤。”将一碗刚盛好的汤放在于承业的面前，于忻娇语气柔和，尽显大家风范。
“虚伪！”本准备反驳于承业的于忻怜当即将怒火转至与她争锋相对的于忻娇身上。那条珠串到了最后，她还是没有拿到。还说什么是宫里的莲妃娘娘赏赐的，不能轻易给人。依她看，这定是于忻娇的说辞，不得轻信！
丝毫没打算理会于忻怜，于忻娇偏过脸，保持沉默。下午才闹了一场，现在她可不想再惹得爹爹脸色不好看。饭桌上长辈们都在，她不和于忻怜计较，总会有明眼人知道是谁的错。
“忻怜，闭嘴！”果不其然，桌上众人闻之皱眉。眼见老太爷现出怒色，周茹率先喝出声来。方锦绣连莲妃娘娘都搬出来了，忻怜还闹？也不嫌丢人？
“娘…”于忻怜皱起脸，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够了，吃饭！”不给于忻怜再说话的机会，于乔得狠厉的斥责道。
环顾一圈无人理会她，被呵斥的于忻怜张张口又不甘不愿的闭上。每次都是这样。爷爷偏心萧沁诺，娘偏心于承业，爹爹偏心于承信和于忻娇，就是没有人偏心她。她就是于家多出来的人，根本没人关心，也没人疼爱！
“忻怜，来，这是你爱吃的鸡腿。”桌上的气氛实在算不得融洽，于巧夕夹起盘子里的鸡腿放进于忻怜的碗里。
抬起头看着于巧夕脸上的慈爱，于忻怜鼻头一酸，眼泪止不住的就留了下来。
“别哭别哭。咱家忻怜多漂亮的姑娘家，一哭可就不好看了。”哪想到好心安抚会换来此般场景，于巧夕慌忙软声安抚道。
“嗯。”听到于巧夕的话，于忻怜立刻拿出手绢擦干眼泪。
小小年纪就这般爱美。于巧夕笑笑，不再多说的继续吃饭。
桌上的气氛就这样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抬头，也没有人再呛声。只是隐隐现出的暗潮却是不间断的涌起，直逼有心人的眼底。
【20】小白对傲娇
接下来的几日里，于家上下皆忙活着为于老太爷的七十大寿做准备。因着周茹的严厉警告，于忻怜没有再试图招惹于忻娇。而于忻娇则是整日跟在方锦绣的身后，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连房门也极少迈出。
对于家两位小姐的表现，于承业撇着嘴直呼无趣，转身便拉着不明就里的齐绍言四下闯祸去了。
“齐绍言，不许出声。等那个小丫鬟走过来，咱们就猛的蹦出去。听懂了吗？”拉着齐绍言躲在拐角处，于承业指着正朝着这边走来的小丫鬟坏笑道。
“可是那个姐姐手中端着盘子，咱们突然蹦出去会不会吓着她？”这样一来，会不会失手把盘子摔碎了？诺诺说过，人吓人也会吓死人，所以不可以随便吓人的。齐绍言皱着眉头，认真的提出问题。
没想到这个傻小子居然知晓他的用意，于承业无所谓的挥挥手，压低了声音：“就是吓着她了才好玩啊！”
“好玩？万一那个姐姐把盘子摔碎了，会不会被打？”诺诺说过，做错事就会被骂。在大户人家做错事还会被打呢！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扭过头怪异的看着齐绍言，于承业琢磨着齐绍言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齐绍言嘿嘿一笑，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诺诺有教我的。”
又是萧沁诺！想到齐绍言对萧沁诺的黏糊劲，于承业眼珠一转，问道：“我说齐绍言，你整天诺诺、诺诺的说个不停，都不嫌烦的？”
“为什么要烦？承业弟弟不喜欢我说诺诺？”可是他很喜欢诺诺啊！齐绍言苦着小脸，绞起了手指。
看着齐绍言这般模样，于承业翻翻白眼，嘀咕道：“我只是觉得奇怪。萧沁诺那冷冰冰的样子，你居然还敢接近？每天傻兮兮的凑过去被她骂？”
“诺诺不骂人！”声音陡然拔高，齐绍言涨红了脸，气呼呼的喊道。
没成想齐绍言反应如此之大，被吓了一跳的于承业倍感不爽，叉着腰回吼道：“她就是不骂人也很讨人厌，绷着个脸当谁欠她的？萧沁诺就是块没有表情的木头！”
“诺诺才不是木头！”愤愤的瞪着于承业，齐绍言扯开嗓子用力的反驳道。
“她就是木头！”见齐绍言不认同他的话，于承业挺着胸脯上前一步，大有誓不罢休的架势。
“承业弟弟大坏蛋！我不要跟承业弟弟玩了！”喊完这两句话，红了眼圈的齐绍言扭身就跑。诺诺才不是木头！他要去找诺诺！
“齐绍言，你给我站住！不许跑！”不会是跑去告状了吧？于承业身子一抖，连忙追了上去。至于已经走到跟前的小丫鬟，此刻的于承业自然是再无半点心思去逗弄。
“诺诺...”夕然园内，甫一见到萧沁诺的身影，齐绍言带着哭音扑了过去。
“于承业欺负你了？”听着齐绍言的哭音，再见到齐绍言饱含委屈的白嫩小脸，萧沁诺的眼神冷了下来。
“承业弟弟大坏蛋！”再次重复之前的叫嚣，齐绍言嘟囔道，“我不要跟承业弟弟玩，我要跟诺诺在一起。”
“齐绍言，你给我站...”气虚喘喘的跑进夕然园，于承业的叫喊在碰上萧沁诺的冰冷视线后顿住。稍作犹豫，于家小少爷的气势渐弱，百般不放心的冲着齐绍言喊道，“齐绍言，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不要！”想也没想的拒绝，齐绍言别过头，不再搭理沉下脸的于承业。
“你...”气在心头的于承业本想冲过去抓着齐绍言离开，却被萧沁诺的冷眼看的不敢动弹。
“出去！”相比于忻怜，萧沁诺一向认为被于家娇惯的于承业并非不可相处的玩伴。此刻看来，还需再斟酌斟酌。
“我...”又看了一眼没有丝毫反应的齐绍言，于承业狠狠的一跺脚，转身跑开。
次日，于家老太爷七十大寿，洛和镇上但凡有点生意往来的商户皆前来贺寿。因着于乔安的归来，知府衙门众官员也是没有落下的接踵而至。
看着趾高气扬的知府夫人钱美菊踏进于家，本就心情不好的于承业愈发的愤怒。转眼看见一旁与他离了好几步站定的齐绍言，于承业虎着脸走了过去。
面前突然出现一双脚，低着头啃点心的齐绍言一抬头就见鼓着脸瞪大了眼的于承业站住他的面前。想到承业弟弟说诺诺的坏话，齐绍言小脸一扭，哼了一声。
“齐绍言，你不要太过分！”他都主动来跟齐绍言说话了，齐绍言还敢给他脸色看？
“我不要跟你说话。”说诺诺坏话的人，他才不要搭理。
“你以为我想跟你说话？”他才不承认他想跟这个傻子玩，于承业指着一脸虚假笑容跟方锦绣寒暄的钱美菊道，“看到没？上次在街上撞你的那个人，我帮你教训她。”
“嗯？”疑惑的视线望过去，不怎么会认人的齐绍言早就忘记了钱美菊的长相，茫然的四下寻找着于承业口中的人。
“就是那个一身大红衣衫，巴着跟大伯母说话的人。”这个齐绍言还真是...于承业无奈的叹气，解释道。
“哦。”齐绍言点点头，不甚感兴趣的低下头继续吃点心。
“你不想教训她？”没料到齐绍言竟会毫不在乎，于承业握紧了拳头，忍住揍齐绍言一顿的念头。愚钝！白痴！
“为什么要教训她？”口中含着点心，齐绍言一脸的莫名其妙。
“她撞了你，还凶你，你都不记得了？”看齐绍言的表情不像作假，于承业心中诧异万分。他可是一直记着那个女人的长相，等着以后好教训她的。
“记得。”虽然不记得钱美菊的长相，但是那件事齐绍言还是记得的。
“那你不想报仇？”既然记得，干嘛还这般慢吞吞的模样？害得他也心思全无了。
“报仇？怎么报仇？”从不曾想过要报复任何对他不好的人，齐绍言听着于承业的话甚是疑惑。
“你...”对上齐绍言，于承业数度无语，想了想又问道，“你告诉我，在宁贤庄的时候有没有人欺负你？”
“嗯，有。”秦子仲和他娘都骂他傻子，还打过他和他大哥。诺诺说过，要他离秦家人远点。
“那你怎么对付他们的？打他们还是骂他们，或者暗地里偷偷拿石头砸他们？”齐绍言这么傻，在宁贤书院肯定会被其他学子欺负，倒不知齐绍言是怎么应对的。
“啊？”张大了嘴看着兴致勃勃的于承业，齐绍言猛然摇头，辩解道，“我不打人，也不骂人，更不会偷偷拿石头砸人。”
“你不会就傻傻的任他们欺负吧？”想到齐绍言有可能的反应，于承业不确定的问道。要真是这样，萧沁诺会不出手帮忙？
“诺诺说，不要理秦子仲。”诺诺还说，秦大娘是母老虎。要是秦大娘闹到齐家，吃亏的肯定是他爹爹和大哥大嫂。
“秦子仲？欺负你的人叫秦子仲？萧沁诺没帮你教训他？就只让你躲着？”萧沁诺会是这样息事宁人的脾气？于承业十分怀疑。
“嗯。”齐绍言先是点头，随即委屈的睁大了眼睛，“他们好多人围着我，我跑不开。”
“那你就乖乖任他们打？”不可思议的惊呼，于承业径直望向了沉默站住一旁的萧沁诺，“萧沁诺，你居然不管齐绍言的死活？”
“于承业，你什么时候去宁贤庄？”被于承业质问，萧沁诺忽然计上心头，问道。
“我为什么要去宁贤庄？难不成你还等着我去教训那个秦子仲？”以萧沁诺的本事还搞不定一个秦子仲，于承业高傲的抬起头，不屑道。
“秦子仲他娘很厉害。”想道秦大娘的彪悍，不欲惹事的萧沁诺一直隐忍着没出手。
“一个乡下村妇会有多厉害？总不至于比那个知府夫人还厉害吧？”萧沁诺口中的厉害于承业轻而易举的意会，指着被方锦绣晾在一旁的钱美菊道。
“她会跑到齐家大闹。”若是真惹急了秦大娘，就是萧家，她也敢闯上一闯。到时候再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萧家在宁贤庄的颜面可算丢尽。
“也敢上萧家闹？”不是说萧老夫子和姑父在宁贤庄极具声望吗？还搞不定一个无知农妇？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秦大娘的言行萧沁诺不打算多说。足够的神秘才能引起于承业的好奇心，也正好借机将秦子仲和秦大娘一网打尽。
认真的打量着萧沁诺和齐绍言的神色，于承业摸着下巴思忖了好一会，以极小的声音道：“帮了你和齐绍言，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淡淡的看着于承业，萧沁诺没有降低音调，语气平平。
“这个...先欠着，以后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们。”细细想来，他确实不缺东西，也没什么想从萧沁诺和齐绍言那获得的东西。
“好。一言为定。”如若于承业真的能去宁贤庄，使得秦子仲再也不敢欺负齐绍言，不失为一件好事。
“一言为定。”似乎解决了一件大事般，于承业拍拍因为听不懂早就忙乎着吃点心的齐绍言道，“齐绍言，走，跟我玩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