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5-17

周玉: 兽妃 81-95

by 周玉

第八十一章 惊天身份

砰砰砰,细微的碰撞声响起,银色的光芒在天空下窒,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抵挡在它们面前,阻挡住了它们的前路。

银芒流光,满天飞花。

独孤绝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眼中赞扬之色一闪,他的云轻果然厉害。

一念还没表完,云轻十指齐齐在琴面上一划,一个爆裂音色厚重尖锐激发而出去。

只见那些在天空中窒住一瞬间的流萤,犹如受到绝对的反弹之力一般不及坠落,反而转变方向的反弹了回去。

呼啸着、尖锐着,带着划破空气的锐利之声,飞快的倒射而回,直指那看似平静无波的河水中央。

独孤绝角勾勒起一丝残酷的笑容,他的云轻生气了,如此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干的好。

不见波浪,不见剧烈的拼斗,只顷刻间河面上浮现出一具具的尸体,那全身包里在黑色中.只露出一张脸,此时全部漆黑一片,好像与那黑色的衣服融合在了一起一般,看不清楚那里是衣服,那里是脸。

不过瞬间功夫,巳然致人于死地,如此剧毒,若是射在他们身上,岂有活命,好生歹毒。

独孤绝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禀王爷,无一活命。”从动手到全灭不过顷刻间,云轻这厢才把埋伏在河水中的黑衣人全部歼灭,身后一百鉄骑巳然把近船缘和船底的人全部斩杀,虽然这些黑衣人乃是不知道是那个家族的死士,但是独孤绝手下的这百来人,委实是精英中的精英,斩杀他们,实在是不在话下。

独孤绝回头看了眼被扔过来的尸体,有的是一瞬间毙命,有的是明知道不敌,所以立刻服毒自尽,无一活口。

独孤绝皱了皱眉,好强硬的规矩,好迅猛的速度,他的手下居然第一时间都来不及活捉,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河面腥风吹荡,一时间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呼呼的河风吹荡着,河面也静悄悄的,在没有任何的举动和暗藏的危险。

“绝。”云轻回头看了眼独孤绝,沉冷的面上紧紧皱起眉头,眉眼中有着浓浓的担心,如此消息全断,她到那里去找生死不明的婆婆。

独孤绝见此伸手握住云轻的手,还没说话,那跟上来在云轻身边打转的白虎王,突然抬头朝密集的草丛,一声虎啸,乘着小穿山甲,腾身而起,临空从船上跃下,就朝那处扑去。

“走。”独孤绝双眼瞬间大睁,一把抓住云轻的手,一脚踢到船沿上借力临空穿过船只河水之间的河面,迅速绝伦地朝白虎王怒吼的地方而去。

动物的嗅觉和对危机的敏锐,就算是在强大的人,也无法比拟,独孤绝发现不了远处的境况,不代表白虎王这森林之王发现不了。

白虎王和独孤绝、云轻,三道身影才刚刚跃起,那远处的草丛中骤然腾飞出一条黑色的身影,如离弦之箭一跃而上隠藏在草丛中的骏马,快马加鞭,疯狂的朝前方狂奔而去。

既然巳经被发现踪迹,再隠藏就没有必要。

独孤绝见此厉声喝道:“追。”一边抓着云轻,一个转身上了一直在岸边乖乖等候的战马,扬鞭纵马,如飞一般朝那黑影追去。

刹那间,鉄蹄阵阵汹涌而去,河边恢复了它的安静,暗红的血色伴随着微微流淌的河水,蜿蜒而下,很快的渲染出半边河的红色。

红色血水中,白色的点点儿漂浮在那死在他们自己手中的暴雨梨花针下的尸体旁边,泛着白色的鱼肚朝天,隠隠约约转变成黑色,丝丝腥臭缓缓的开始飘扬在荒芜的河道中,远处翠绿的翠鸟叫了几声,便在无动静,河面,越发的安静了,安静的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追,纵马狂飙,生死时速。

那当头的黑衣人,不走宽阔大道,尽走那荒芜小道,荆棘丛生,乱石嶙峋,看起来极是熟悉这里的地形,在这样复杂路况下,独孤绝等与那黑衣男子追了个首尾相应,一个逃不开独孤绝等的追捕,一个短时间内居然也追不上,就这么在越来越荒芜的地方,极尽追击。

九弯十八拐,复杂的地形,让独孤绝这样追踪的高手也几乎差点追丢了前面的黑衣人,只能依靠白虎王留下的印子和白虎的辨认,勉强追上。

一綫天,转过一山石凌乱的石林,独孤绝一把拉住坐骑停下,皱眉看着眼前的地形。

好险要的地势。

“王爷,此处不能进。”身后跟着追上来的墨银,看着眼前的境况,面上一片严肃的朝独孤绝道。

一人当关,万夫莫离,说的就是这样的险地,不管你有多本事,有多少人马,在这样的环境下都没有施展的能力,行军打仗,这样的地形是埋伏的主要地点,也是最需要控制的重点,独孤绝深明兵法,岂不知道这里的危脸。

若是里面有任何的埋伏,他们这样撞上去,恐怕是自找死路,那黑衣男子行踪太过诡异,如此荒郊野外,委实让他不能放心。

“太危险了。”跟着过来墨离也开口道。

独孤绝乃是大秦的翼王,岂能陷于任何的危险当中,就算面前没有埋伏,不防备任何危险,但是他们也不能不慎重,任何时候都不能放下警惕心,这是独孤绝教他们的。

一声凌厉的长啸,天空中一直跟着他们盘旋的黑色大鹰,突然一声欢喜中夹杂着悲鸣和激愤的叫声响起,一个俯冲从天上直冲而下,向着一綫天的另一边,迅即的冲了下去。

云轻坐在独孤绝的身前,此时见大鹰如此动作,不由身子一震,鹰儿的叫声,她明白,婆婆就在那里,鹰儿看见了,可是为何如此的悲鸣和激愤,那一綫天的另一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云轻刹那心中一紧。

“绝。”云轻握住了独孤绝的手。

“各自小心点。”沉声吩咐后,独孤绝朝后做了几个手势,一夹马身纵马就朝一綫天里走去。

身后本来并不赞同独孤绝前进的墨银和墨离,见此对视一眼,手垂与身下重复独孤绝的手势。

顷刻间几匹马和人悄无声息的就朝一旁而去,墨银和墨离则率众人跟随于后。

纵马驰骋,其速如电,几十名鉄卫在狭窄的一綫天下,排成一条蜿蜒的单綫迅速朝一綫天的另一边奔去。

微微偏西的阳光照射不尽那狭窄的一綫天下部,隠隠的金光折射在锋利的峭壁上部,光影流动,暗影浮动,一明一暗显然不同,风声鹤唳,山林中的山风吹过一綫天,无不变的凌厉,好似鬼哭一般。

三十丈距离一晃而过,穿过一綫天,一眼扫到一綫天里的场景,独孤绝和云轻同时眉眼一亮又一沉。

入目乃是一个小山谷,四周不高的山峰矗立着,团团把这面前的山谷包围在里面,就如手掌一般,四面山峰,只有中间一块空地,不管仰头看向何方,都是黑色的山石嶙峋,万分压抑。

山谷中除去碧绿的青草,剩下的就是黑色的石头,东一个西一个,凌乱的在山谷中冒出,鸟兽不来,一片荒凉。

而现在小山谷中,正激烈的厮杀着,一群黑衣人追击着一群杂色衣服装束的人。

黑衣人众,而杂色衣服的人群,现下不过只剩下不到五六个人,个个身受重伤,身上的血巳经整个的渗透了他们的衣服,手中的剑使出来巳经完全不像样子。

但是他们却依旧兀自顽强的抵抗着,不要命的护着身后的人,往山谷的另一个方向冲去。

而在他们的身后,一个身穿暗灰色衣服的妇人,正一边按着胸前的伤口,一边踉跄的往后退,头发花白,,身形瘦弱,脸上血色沾污了大部份脸庞,几乎难见其本来面目,但是那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痕,难看的容颜,就算是污血满脸,却依然能够看的很清楚。

那是,婆婆,云轻瞬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婆婆没死,还好,还好。

“贱人,我看你今天往哪里跑。”而此时,黑衣人身后一全身笼罩在黑色衣服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没有动手,只那么站着,语气中流露出万分的怨恨和歹毒的声音随风传来。

狼狈前行的婆婆没有出声,连头也没回,只拼命的朝山谷的另一个出口奔去。

“婆婆。”

“小……心。”两声呼叫骤然在,同一时间响起,拼命奔走的婆婆身形骤然一顿,唰的转过头,朝云轻看过来。

而那全身穿着黑衣,听不出来是男声还是女声的人,也迅速的转了过来,看向才出一綫天的云轻等人。

在他们的身边,一黑衣男子正匍匐在地上,一白毛老虎正踏在他背上,狠狠的咬着他的脖子,手臂上吊着一黑漆漆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动物,满是绝望和拼命的看向他们。

只这断断续续拼命憋出来的一句小心后,头颅就软了下来。

没有说话,没有停顿,一出一綫天,独孤绝带着的百名鉄卫,没有给那黑衣人任何的喘息机会,立刻纵马赶上,提刀就与那一见势头不对,反向朝着他们冲过来的黑衣人攻去。

顷刻间短兵相接,血肉横飞。

而当先的独孤绝一把提着银红大马,高高跃过朝他冲来的黑衣人,一个旋身高高抛起云轻,送云轻到那婆婆身边,一边手中软剑一荡,,反手就朝那站在黑衣人身后一直没有动手的黑衣人杀去。

“婆婆。”借独孤绝一力飞快朝婆婆扑去的云轻,眼中闪过激动的狂喜,身在空中,五指巳经划上了腰间的凤吟焦尾,无形的音刃朝那追捕着婆婆的黑人攻去。

剑如风,音如电,气势如虹,杀伐滔天。

……

而此时秦王宫里,独孤行坐在王座上,手拿卷宗看着一旁的楚云道:“这处这么布置。”

楚云看了看独孤行提点的地方,点点头道:“陛下指出的是,我先下就去布置。”边说收拾起手里带来的卷册,站起身来。

独孤行‘嗯’了一声后,抬头看着楚云道:“王弟什么时候回来?”

楚云停下脚步,微微皱了皱眉道:“这个微臣不知,不过据回报綫路是朝着永城而去的,那应该不会耽搁多久。”

独孤行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楚云见此行了一礼,便往外走。

伸手推开半掩的书房大门,楚云还没来得及踏步而去,房外一人急冲冲的就冲了进来,直接把楚云给撞得连连后退几步,方止住脚步。

“干什么如此慌张?”独孤行一见眉头一皱厉色道。

来人不及细说,砰的一声跪下,强大的冲击力下,直接跪着冲到了独孤行的身前。

“陛下,八百里加急,楚国的。”来人不及行礼,飞快的呈上手中的鳮毛信,一片焦急。

楚云此时方穏定身形转过来,见来人是秦王身边的暗卫统领,乃是独孤绝亲自给独孤行培养的护卫,名为暗卫,实在掌控一切暗中的情报,负责与密报在其他六国的密探联系,掌握着秦国相当机密的事。

而此时这墨潜本来天塌下来也冰封三尺,不见任何表情的脸,布满了焦急,那莽撞的举动,让楚云心下一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泰山崩于眼前而面色不改的墨潜,会如此焦急。

探头看了眼独孤行快速拿在手里的八百里加急,楚云看清楚后,瞬间脸色一变,那上面贴着十二片鳮毛,,乃是最为紧急的消息,而鳮毛上画了一只鹰,鹰乃独孤绝的象征,是有关于他们王爷的消息,如此紧急,又是从楚国而来,到底楚国在谋算他们家王爷什么?

楚云当即回身,紧紧的盯着独孤行的神色。

独孤行脸色一片凝重,快速的打开八百里加急信件,飞快的一浏览,瞬间脸色大变,一片鉄青,手中的信件一个拿捏不穏,飘荡的飞落下来。

楚云顿时心下大惊,能让秦王如此动与颜色,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消息,当下也顾不得礼法,几步枪上前去,一把抓起那飘落在地的信件就念道:“楚国华阳太后重现,于四月前与楚王秘密接触,今带楚王黄泉鉄卫首领鉄虎,前往秦国,具体所谓不详。闻说此华阳太后面貌丑陋,与我王爷所查找之人甚像,而且,鄙下闻言,华阳太后有一心爱徒儿,乃……"

楚云一口气读到这里,突然怎么也读不下去,面色瞬间苍白得全无一丝血色,任何场面都见过的他,此时那手止不住的轻颤,声音断断续续的接不下去。

那跪着的墨潜见此,一把夺过楚云手中的密信,一眼扫之瞬间握掌成拳,那上面余留了一句话:“乃前些日子名扬天下的云轻。”

寂静,一瞬间御书房里一片死寂,几乎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他们都知道这次独孤绝带着云轻是为了什么出去,都知道独孤绝所查找的人是谁,那都是同一个人,一个面目丑陋,却对云轻有大恩,被云轻当做亲人来看待的婆婆。

血衣,危难,百名轻骑,孤身而去,去救那遭到危脸的婆婆,去救那在云轻心中最为重要的人。

婆婆,华阳太后,楚国。

她不是那一介奴仆不是那世外高人,她是楚国的华阳太后,十年前公告天下死去的华阳皇后,是现任楚王楚刑天生母,是秦国最强大的敌人的生母。

不知道为什么人能死而复生?不知道为什么独孤绝在秦国遍寻不获,现在却突然出现?不知道为什么一国皇后会流落到齐国丁家?不知道为什么明活着却隠忍了十年不出?

他们只知道,现下她带着黄泉鉄卫的首领鉄豹来了,以一巾血衣,引得他们的翼王独孤绝不忍心上人担忧,率轻骑去救她了。

一阵战粟,御书房中的三人,突然后背生寒,几乎寒澈入骨,这是个圈套,这是个要置他们翼王于死地的圈套。

“华阳太后,好你个云轻,好你个云轻,我王弟待你一往情深,你居然是个奸细。”独孤行一个激动唰的一声站起来吼道,一拳头重重的砸在了书桌上,那梨木的雕花书桌,瞬间四分五裂,书桌上的卷宗哗拉啦掉落下来,散落一地。

四月前,这不正是云轻与独孤绝相遇的时间。

楚云打了一个寒战,那么谪仙一般的人是奸细?他们那么相信的人,目的却是为了这一刻?他们王爷倾心相恋的人,是为了置她自己与死地的奸细?不,怎能让她们得逞,绝不。

“来人。”独孤行一声暴喝,就朝外冲去。

刹那,御书房门外的侍卫立刻进来。

“急调大将军墨之,领三千轻骑,与寡人出京,快。”独孤行一边狂吼,一边脸色鉄青的疾步就朝御书方外冲去。

“不行,现下京城中还有两重要人物,这个时候翼王不在,秦王你不能离开,我去。”楚云飞快上前飞身挡在秦王独孤行的身前。

“你去,你知道这华阳贱人是什么人?你知道她有什么依仗?你能在王弟发疯的时候能控制住他?说,你能?”独孤行一拳头打开挡路的楚云,厉声大吼道。

楚云瞬间哑然,停步在原地。

华阳太后,他今日才听说,以前也不过从卷宗上知道这个女人罢了,她有什么手段,谁知道?

而,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们的王爷知道他最心爱的女子欺骗他,把他引入埋伏圈,将会是什么情景,没有人敢想象,没有人能够有把握控制发风的翼王独孤绝,除了独孤行,没有人有那个可以一试的把握。

“陛下,快走吧,在晚王爷就危险了。”一直沉默的墨潜突然沉声飞快道。

“你,现一切事务你全权处理,你,跟寡人出京。”独孤绝一指楚云和墨潜快速的吩咐道,一边一卷衣衫大步的冲出了御书房。

华阳太后,这个女人其他人不熟悉,他却是知道的。

她原来乃燕国的郡公主,嫁与楚国上一代楚王,当时的楚七王子为妃,后楚七太子登位为王,因其诞下了第一个儿子楚刑天,被立为皇后。

而那时秦国暗中扶持的西宫凌妃,得秦王授意,与其明争暗斗,最终一场主庙祈福,成为了这位皇后的绝地,而儿子楚刑天没有跟随同行,避免一劫,其后这么多年凌妃虽然荣登皇后,却始终有办法除去楚刑天,到最后一场大火,两宫太后同葬火海,楚刑天登基为王。

保不准这本来巳死,但是却没死的华阳太后,到底知道当年的事情多少,但是此番如此精心部署,绝对是报仇来了,而独孤绝却仍不知情,那……

独孤行简直不能想象到时的情景,从来没有动过情的独孤绝,要是知道云轻是奸细,一切都是有图谋的,他会怎么样?他一定会发疯的,不,他岂能让他的弟弟吃这么大的亏。

想着想着,独孤行脚下的速度越发加快,几乎在秦王宫里跑了起来,他没忘当年他十八岁,谋算华阳太后以置谋杀当时巳经才气毕露,勇猛过人的楚刑天,就是他给上一代的秦王,他的父王策划的。

墨之在皇陵后,直接被独孤绝掉回执掌京城重防,此时得令不及细问,直接领兵与宫门口,迎上独孤行,就朝永城的方向追去。

而同一时间,被扣押在质子府里的齐之谦,看着天上飞来在窗框上叽叽喳喳的小喜鹊脚上涂抺的黄色,嘴角缓缓勾勒起一抺高深莫测的笑容。

第八十二章 生死一綫

云遮蔽日,本来金光灿灿的好天气,一瞬间白云遮挡住耀目的太阳,天色,缓缓的阴沉了下来。

山谷里,云轻一个飞身扑向身受重伤的婆婆,凤吟焦尾清脆的琴音划过天际,那追捕着婆婆的几个黑衣男子,瞬间颈项上光影一划,血色狂喷而出,睁大双眼还没有来得及做任何的抵抗,就巳经在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云轻一个猛扑扑到婆婆身边,一边抱住婆婆摇摇欲坠的身体,眼中含着热泪,满是激动和忏悔道:“婆婆,云轻来晚了,让婆婆受伤,云轻该死。”

看着婆婆身上的血迹,闻着那浓烈的血腥味道,云轻眼中的泪水几乎就要掉下来了,她怎么会让婆婆受了这么重的伤。

疤痕遍布的脸颊上没有任何的情绪,但那双眼却紧紧的看着云轻,眼中露出温柔的欣慰和丝丝的复杂情绪,只反手紧紧的抱住云轻的腰。

“没关系,我的孩子。”嘶哑的声音在云轻耳边响起。

一片自责的云轻刹时睁大了双眼,这声音,这话,这是谁人在说话,婆婆不会说话,这……

还来不及等她反应过来,那抱住腰间的手,骤然发力,紧紧的扣住她,一个斜身倒地,紧紧搂着她就朝边上翻滚过去。

云轻那狂喜和担忧瞬间凝固在脸上,僵硬的表情无法置信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婆婆,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感觉到毛骨悚然,一股冰冷的,刺入骨髓的寒冷,尖锐的刺穿了她的身体,狠狠的刺进了她的心,一种说不出的惶恐,侵袭着她的脑海,心,一瞬间几乎感觉不到它的跳动。

那紧紧的扣住自己腰际的手,原本那么温暖的,带给她温情,带给她如亲人一般仰慕的、爱慕的、崇敬的手,突然变的那么冷,那么如蛇般让她窒憩,那么惶恐的让她几乎不敢想象。

害怕,一瞬间涌上心头,不再是见面的狂,喜不在是寻找了这么久后的担心,而是害怕,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害怕。

不好,独孤绝,云轻刹那只来得及回头朝独孤绝看去。

同一时刻本来抵抗黑衣人攻击的,巳经凝聚在独孤绝身边的几个身受重伤,一身杂色衣服的男子,突然手中剑锋一转,掉头就朝一门心思扑在那从头到脚一身黑衣的那男子身上的独孤绝刺去,五剑齐出,直指独孤绝跃在半空的心脏、小腹、下阴、脸们、颈项,端的是狠辣无比,快若闪电,皆是要害。

草丛中,本来巳经倒在地上的尸体,齐齐诈死,没有任何动静的跳起,挥舞着利剑,就朝独孤绝、墨银、墨离,和那几十名鉄卫刺去。

瞬间的变故,却快的让人措不及防。

“不……”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天际,回荡在小小的山谷中。

“王爷。”身后跟随的墨银和墨离瞬间心惊胆战的狂叫起来。

身在半空的独孤绝一见变故横生,眉眼瞬间圆睁,手中的软剑来不及攻击前方的黑衣人,反手回剑,快若闪电的一剑对上那刺向他咽喉上利剑,横空倒飞而出,迎着那五柄利剑的剑尖,在刻不容缓急射而过。

一脚踏在身后迎上来的墨银肩头,独孤绝在空中一个蜷身翻滚,从空中落下,站了巳经冲上前来,接住那五剑的墨银和墨离身后。

衣襟大开,紧身的玄色劲装上,从颈项到小腹整整齐齐被划开,披洒了开来,露出里面肌肉分明的胸膛,一道红痕鲜明的,犹如一条直綫从颈项上划至小腹,淡淡的披露在独孤绝的身体上,隠隠的血迹渗透出来。

这五剑,如果独孤绝在慢了一点,那么现下巳经被开肠破肚了。

一剑在手,独孤绝不敢置信的,不顾眼前的不利局面,唰的回头一眼看向云轻的方向,眼中的震惊、不信、狂怒、痛心……总总情绪,几乎让他的双眸犹如一潭巳经掀起滔天巨浪的深海,带着席卷一切的狂暴,呼啸而来。

他的云轻会骗他?他的云轻要杀他?不,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对上那不断翻滚的身体,对上那翻滚中,夹杂着震惊、茫然、惊惶、几入死灰的眼,那虽然是短暂的一瞬,但是独孤绝看清楚了,那里面一瞬间流露出的痛、流露出的惶然、流露出的惊骇,那么深,那么直接的映在了他的眼里,他的心里。

那是最清澈的一双眼,那是一瞬间最自然的反应,不是做作,不是假装。

云轻不知道,他的云轻不知道,心下一眼间平静了下来,他的云轻没有骗他,不是奸细,不是要杀他。

该死的,他怎么怀疑她,云轻要杀他,那会等到今天。

寒栗的双眸一睁,暴怒的情绪狂飙,是这个云轻的婆婆利用了她,利用她引来了他,是她设下的圈套住云轻,套住了他,该死的,居然中了别人的奸计。

砰,云轻的身子狠狠的撞在了那山谷另一边的石壁上,两人不停翻滚的身体终于停下。

四面一高的山头上,此时唰唰站起黑压压的人,手中挽着鉄弓,居高临下的对准整个山谷腹地,那寒光闪闪的箭头,在阴阴的天空下,散发着阴冷的光茫,带着一地的寒冷。

“翼王就是翼王,这样的绝杀,你也能够躲的过。”冷冷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啪啪的掌声,在森严的箭头下,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

独孤绝转过头看着那退出去的黑衣人,眉眼中一片杀气氤氲。

“鉄虎。”那冷冷的声音他若是没听错的话,那是楚到天手下黄泉鉄卫第二首领,鉄虎,而不是那什么赵国鉄家。

“翼王能认出本将,是不是算本将的荣幸。”黑衣人一把揭开里在身上的黑袍,露出本来面目,一张国字脸,极是英武,不是鉄虎是谁。

独孤绝见此眉眼深处深深的沉了下去,楚刑天,这个婆婆居然是楚刑天的人,当下不理会鉄虎,转头看着牢牢抱住云轻的妇人。

“你是谁?”一剑指着那抱着云轻站起,紧紧拥抱着云轻的丑陋妇人,独孤绝的眉眼中杀气横生,无比阴森。

“翼王可能不认识,本将给翼王介绍一下,你面前这位仍是我大楚国母,我楚王亲生母后,华阳太后。”鉄虎阴测测的站在远处接话道。

独孤绝一听微微皱了皱眉,什么身份都想过,就是没想过居然是个死了的人。

“楚国太后?”被婆婆紧紧抱住的云轻,愕然之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婆婆,她是楚国的太后?是楚刑天的生母?这是一个圈套。

“婆婆,你是故意引我带绝来的?”云轻定定的看着婆婆,极轻极轻的问道,声音几乎平静的一丝波澜也没有,清冷的,低的几乎风都能够吹得散,飘渺的几乎凝不成音。

她不笨,眼下如此的情况,让她无法猜测其他的可能。

面前的人是她的婆婆,是照顾了她几乎十年的婆婆,是从小陪伴着她,呵护着她,默默的爱护着她的婆婆,是她完全当做亲人的婆婆,是比亲生的家人还要尊敬,还要关心的婆婆,是教了她一身本事,让她能立足天下间的婆婆,怎么会欺骗她?怎么会对她设圈套?怎么会利用她?

面对云轻清灵的完全无法相信这样的事情的双眸,那激动起伏的胸部,那不停颤抖的身体,华阳太后不由更加紧的抱住了云轻。

“孩子,别这样,婆婆不是要伤害你,婆婆怎么会为难你。”

沙哑,但是听起来绝对年纪不太老的声音,让云轻打了一个寒战,这是不会说话的婆婆,这是跟她一起相伴了十年的婆婆。

“婆婆,你骗我,你──利用我。”

不是指责,胜似指责,低低的九个字,几乎用尽了云轻一切的力气。

华阳太后看着神色凄楚,浑身止不住颤抖,双眼却越来越低垂,冰冷的气息越来越严重的包围起面前的云轻,双眼一阵波动,却说不出话来,是的,这一次不管怎样,她利用了她,这是无可置辩的事实。

云轻看着说不出反驳话来的婆婆,凄厉的一笑,抬起了头。

她最信任的人欺骗了她,她最信任的人要杀她最心爱的人,多可笑啊,而她却做了这个帮凶。

“孩子,别这样笑,别这样笑。”华阳太后看着云轻的笑,一阵心慌,那笑带着万分的空洞、万分的痛楚,明明在笑,但是却感觉到她在哭。

“不准哭。”一声暴吼几乎如一道大雷从天空横空劈下,炸响整个山谷中。

云轻浑身一震,回头看着浑身暴怒的瞪着她的独孤绝。

“给我记着,哭只能对着爱自己的人。对欺骗自己,利用自己的人,只需要还击,狠狠的给我还击,要他们哭,而不是你自己哭,给我听见没有?”暴怒的话响彻在天空下,惊起一群鸟。

云轻质问的话,他听见了,纵然这里杀声阵阵,但是他真的听见了,他的云轻没有欺骗他,欺骗他的是这个利用云轻信任的华阳太后。

云轻远远的望着站在山谷要地,面对着四周万千的弓箭,却脸不变色,犹如战神一般站在原地,渺视着天地万物的独孤绝,那狂怒的暴虐中,深深的痛惜,那本忍在心底没有涌出的泪,泪水漠糊了眼前的视綫。

“嗯。”轻轻的对着独孤绝点了点头,云轻紧紧的咬着牙。

“华阳太后,好你个老东西,你以为玩这招,本王就奈何不了你,我的王妃信任你,本王可不信任你。”独孤绝一脸杀气瞪着抓住云轻的华阳太后,眉眼中戾气狂飙。

“你的王妃,翼王,可别说得那么肯定,云姑娘是我们太后的弟子,我们太后可是有意把云姑娘许配给我们楚王,你,哈哈,今日就是你葬身在这里的日子。”远处的鉄虎一声冷笑,高高举起的手一挥,万千寒芒,遮天蔽日的朝屹立在山谷中,没有任何依仗的独孤绝射去。

没有管山谷中央正在与独孤绝的鉄骑对决的黑衣人,要成大事,必要的牺牲是有必要的,是不?

“不。”看着这样一幕的云轻,瞬间一把抓住华阳太后的手臂,急声道:“婆婆,不要,快让他们停手。”

“不孩子,他们秦国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婆婆当年几乎死在他们手里,这仇,今日一定要报。”华阳太后双眼中流露出彻骨的仇恨。

想着当年寺庙外的绝杀,想着她一路被那个贱人凌妃追杀到燕国,躲回师门飞灵家族,想着却因为如此,她的师门飞灵家族,一夜之间被全灭,一个不剩,却对外流传是什么瘟疫致死,想着在狼狈的被追杀到齐国,最终庇护在丁家,掩人耳目,才躲避过那个贱人的追杀,这样的血海深仇,怎能不报。

这么多年的辛苦,这么多年不敢回楚,这么多年连话都不敢说,因为衰老的丝与声音太不相称,这么多年不敢跟自己的儿子联系,到如今才联系上,才知道自己心爱的孩子,居然跟秦国的翼王牵扯在一起,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多好的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更何况杀了独孤绝,比杀了秦王独孤行对大秦的损失还大,如此有利于楚国的好事,怎么可能放弃。

心疼云轻,但是更加想报仇雪恨,那仇恨巳经深种在心里十年了。

“对不起,孩子,这一次婆婆欠你的,以后一定加倍还给你。”华阳太后紧紧的抱着云轻。

从婆婆的脸上看见了憎恨,从那布满了复仇快感的双眼里,看见了太多的不可能,云轻沉默了。

是她错了,既然会设下埋伏,怎么会再放过,是她错了,错了……

狠命的使劲,云轻一把挣脱华阳太后的怀抱,手指划上那凤吟焦尾的琴弦,铮铮琴声飞射而出,对上那万千的飞箭,身形也如电一般不但不避开那万千的箭影,反而疾冲而去。

那个人,岂能相负。

“回来,孩子,回来。”华阳太后一下子就急了起来,连忙抢前去要拉云轻回来。

不想云轻动作太快,虽然一身轻功是她传授给云轻,可还是晚了一步,一手伸出只捉住了云轻的衣角。

只听得呼呼的尖锐箭头划破空气的骤响中,一道棉布轻微的撕裂声音响起,华阳太后的手上只抓住了云轻的一片衣角。

而她的身旁本来矗立的几个男子,见此飞身而上欲带回云轻,那想云轻身法极快,手中的音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刁钻的角度,直敢他们心肺要害。

几人连忙避开,不想就这么一瞬的停顿,云轻巳经身在箭雨笼罩之下,义无反顾的朝独孤而去。

“云轻。”华阳太后瞬间老泪纵横,被身后的几个人牢牢的拖住,不让前行。

但是,弓箭太多了,每一支都带着绝对的力量,她的功力还不到全部都能够抵御,她没有办法把所有的箭头都消灭在半空,她没有办法。

音色,缠绕上每一支利箭,如无形的手,在独孤绝的身边凝成一个无形的保护罩,抵挡那密密麻麻的利箭。

而在箭雨中朝着独孤绝疾奔而来的云轻,却忘记了自己也在箭雨之下,她的音刃只围绕在独孤绝的人,她的神思只停留在独绝身上,她的一切都只在独孤身上,忘了自己。

箭雨飞速而来,夹杂着凌厉的气息,夹杂着雷霆之威,夹杂着毁灭一切的狰狞。

密密麻麻的箭雨下,黑发在空中飞扬,衣裙随着疾风飘舞在身周,那绝世的人儿,迅速而来,踏着毅然的步伐,舞动在天地之间。

是谁说过,永远在一起。

是谁说过,生死不相离。

是谁说过,死,也要同行。

看着离远处的独孤绝越来越近,云轻的身形仿如流星划空而来,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你这个…该死的。”狂怒的声音作响在耳边,云轻眼前人影一晃,还来不及反应,头顶一片剑光赫赫,朝着她激射而来的利箭,被磅礡的剑气挥断在天地间,四射而落。

“不要命了是不是。”狂怒的吼声响彻在身边,一只鉄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在了自己的腰间,一个转身回旋,利箭从耳边呼啸而过,擦过身体边缘射入地上。

“绝。”

“活着在跟我说你要说的。”狂怒,但是却夹杂着比的冷酷的声音,从身边的独孤绝嘴里扔出来,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云轻没有再多想,现下也容不得她多想,活着,才是目前最重要的,她做了害独孤绝的帮凶,而现在她一定要把独孤绝带出去,活着带出去,她能做到的,一定能。

充满杀气的琴声,飘荡在天地间。

第一次,云轻空灵的琴声中蕴含着杀气,浓浓的、翻滚着、咆哮着、在大地上挥洒出而出一地血色峥嵘。

无数的厉芒飞射而来,狰狞的琴音迎头而上,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退。”独孤绝搂着云轻的腰,迅速的朝山谷的来路跑去。

身边,墨银、墨离,有云轻的音攻抵挡在前,省下不少的事,一边急急的后退,一边迅速的抓过不在云轻琴声的保护圈外的鉄骑,如此凶险时候不能全部照顾,只能能带多少就带多少。

“独孤绝,想跑,没那么容易。”鉄虎站在山谷边角,看着独孤绝等众人飞速的朝一綫天退去,面上不仅没有急迫,反而勾勒起冷酷之极的笑容。

“云轻,回来,别退那里,别退……”

华阳太后看见云轻与独孤绝往一綫天的方向退去,不由焦急的大叫起来,一綫天.那可是真正的绝地,一进去,再无任何的活命。

云轻听着华阳太后焦急的叫声,紧紧咬了咬牙,一声不吭,独孤绝曽经给她说的,活要一起活,死要一起死,她只能死在他身边。

那么,今日就算要死在这里,也陪伴着他。

独孤绝听着华阳太后的话,眉眼深处寒光一闪,把剑在地上一挑,一拳头大小的石头瞬间被高高的挑起,独孤绝横剑当空,唰的一声击过去,但见那拳头大小的石头,直接被震成两块,朝着华阳太后和鉄虎的方向激射过去,破空之声犹如鬼哭狼嚎。

“绝……”云轻当下手腕一颤,音刃叠加的保护圈,瞬间破开一隙缝,一支利箭穿越而过,直朝云轻胸腔射来。

横剑疾击,一剑断去那穿过来的利箭,独孤绝大喝道:“不许想她,今后不是她死,就是我亡,绝无两人共全。”

若只是云轻的婆婆,他纵然不喜,也绝对会待若上宾,但是现下她是楚国的华阳太后,秦、楚,并不两立,永无交好可能,从今往后就是仇人。

云轻听着独孤绝的话一颤,嘴唇上隠隠咬下血迹。

碰碰两声,华阳太后和鉄虎身边的人,眼貀独孤绝在这样的绝境下,居然还能攻击他们,不由大骇的扑了上去,只见两颗半块的石头,深深的击在挡在这两人身前的黑衣人头面上,鲜血迸射,头骨碎裂。

血色、利箭,笼罩在这一方小小的山谷中,山风吹起,丝丝狰狞之气涌现,天越发的有点阴暗了,渐渐的低沉下来。

而此时,独孤行带着三千鉄骑,风驰电制的抄近路朝永城的方血而去,沿路全挑荒凉地方走,能缩短一点距离就缩短一点距离。

满面的焦急,一身彪悍,一脸的愤怒和坚决。

“穿过前面一座山林就是永城。”墨潜指着远离大路的一条小道飞快的道。

独孤行当即想也不想,飞快的驾驭着马匹,朝那处小道而去。

墨之见此眉眼微微一皱,看了墨潜一眼,见墨潜脸急色狂奔而去,不由怪自己多疑,这条道与大道也没多少距离差别,当下带领着人马,跟着疾奔而去。

天色昏暗,山林中也越发的昏暗了,独孤行一马当先,踏着落叶,迅速而前。

“嗖。”正奔跑间,前方突然一排暗箭破空而来,直向奔行在前面的独孤行。

独孤行面色一变,狠狠一拉马繮,战马瞬间长嘶跃起,前方两蹄腾空,勒定在原地。

跟随在后的墨之一见立刻脸色一变,大吼一声道:“有埋伏,保护陛下。”一边手中马鞭朝前一挥,一鞭子击打在那射向独孤行的利箭上,纵马前跑两步,横身挡在了独孤行的前面。

黑色的身影飞快的在山林中穿梭着,利前从四方八面朝着独孤行一行人射来,看样子人数不多,但是行踪诡异,绝对难缠。

“墨之,你带一千鉄骑留下,我和陛下先去救王爷。”与墨之并驾齐驱的墨潜,一瞬间高声朝墨之喊道。

“好快去。”墨之一听飞快的接口,高高举起手来,快速挥动了几个手势,立刻身后跟随的三千鉄骑,列两队,一队开始跟着墨之,斩杀此处的埋伏。另一队跟着独孤行和墨潜,快速突围,飞快的穿林而过,朝永城的方向而去。

鉄蹄阵阵,迅如疾风。

独孤行压低了身子在马背上,马鞭一刻不停的抽打在马身上,恨不得背部生双翼,立刻飞到独孤绝身边。

永城,染血的船只,看的独孤行双眼欲裂。

“陛下,这边,这是王爷他们留下的痕迹。”墨潜指着北面方向的道路,高声朝独孤行叫道。

“走。”独孤行当即想也不想,纵马就跟着墨潜朝着僻静的荒凉之地而去。

风声急劲,天空更加的昏暗了,厚厚的云层堆积过来,取代了那白白的云朵,夹杂着淡淡黑色,漂浮在天空中,压得天空低低的,让人感觉万分的压抑。

马声长嘶,暗潮流动,荒凉的山林里,一排排骏马驮着黑色衣装的人,静静的拦阻在前方的必经之路上。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乱动,只有冰冷而兴奋的眼,注视着勒马停下的独孤行等人的刀出鞘,弓上了弦,静寂无声,杀气氤氲。

独孤行满面鉄青的看着眼前严阵以待等着他来的人,若刚才引墨之留下的,是前锋的话,那么现在这些就是真正的杀招。

是什么人算得这么精?是什么人安排的这一切?该死的,绝对是那个云轻,绝对是她们设下的埋伏,一环扣一环,这不光是要杀了独孤绝,还要将他也一起杀了。

“杀。”没有迟疑,没有战栗,独孤行二话不说,一把拔出腰间的长剑,领着后面的两千鉄骑,满身杀气的冲了上去。

对面的严阵以待的黑色兵马──动了。

天空的云越发的黑了起来,风呼呼的刮过,带着点浓浓的腥土气息。

山谷中,独孤绝紧扣着云轻的腰,飞快的朝一綫天退去,利箭射在云轻的音刃上,被抵消了大半,剩下的漏网之鱼,在墨银、墨离等人的防护下,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不消一柱香时间,独孤巳经搂着云轻,带着墨银等人退到了一綫天边上。

小小的山谷中,此时巳经插满了寒光闪闪的利箭,几乎把这整片土地射成了一个刺猬。

而在这片土地上,鲜血巳经染红了怪石嶙峋的荒凉土地,那中间跟着独孤绝前来的鉄骑,没那份力量阻挡射来的箭头,云轻又能力不及不能保护的鉄骑们,被万箭穿心钉在地上。

那身躯高高的扬着头,昂藏的身躯挺直的立着,不屈不挠的圆睁睁的瞪着,鉄骨铮铮,纵然一身的利箭,几乎巳经插不下,却依然扬不屈,如高山一般屹立而不倒。

“王爷,快走……”

“快走……”

微弱的声音本是几不可闻,但是却又如雷霆般响彻在天际,寥寥余音。

云轻的眼里一片模糊,血色从嘴角流下,那双唇几乎巳经被咬的鲜血淋漓,然云轻好似没感觉到一般,贝齿深深的嵌在双唇上,十指如飞般在凤吟焦尾上弹奏着,指尖用力的划破了皮,丝丝鲜血沾上了琴弦,却不抵心在滴血。

“独孤绝,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我楚王定然会亲自给你上香。”张狂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山谷中,溅起无数的回音。

只听那忌日,忌日,不断的重复着,几乎撕裂了云轻的心。

“我一定会带你出去,一定。”双眼巳经血红,云轻几乎拼尽了全力。

“吼鸣……”早早察觉到危险,返回在一綫天边角上的白虎王,此时看着离它越来越近的云轻等人,不由高声长啸,满含焦急。

“想要我的命,他楚刑天还没那个本事。”同样狂妄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比鉄虎更狂。

“今日之仇,我独孤绝绝不会就此罢休,回去告诉楚刑天,洗干净脖子等着本王。”冷酷无情的话声响在天际,独孤绝一个转身回旋,抱着云轻飞快的倒跃入一綫天,双双坐在了白虎王的背上。

“吼……”白虎王一声长吼,身形一转,调头就朝一綫天里面跑去,身后跟着退过来的墨银等人,血红着眼,迅速的跟着跑去。

“孩子,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华阳太后看着云轻隠没于一綫天,不由老泪纵横,痛哭出声。

那一綫天两侧的石壁上堆满了巨大的石头,如此狭窄的地方,众多的巨石堆到下去,下面的人就算是神仙也活不了,今日这布局本就是个死局啊。

鉄虎面上闪过一丝冷笑,手一挥,高声喝道:“放。”

一声轰隆的轻响划过山壁的碰撞声传来,鉄虎脸上兴奋的神色才一展,突然紧接着一沉。

没有声音,再没有声音传来,怎么可能?那上面是他亲自去布置的,绝对万无一失,怎么可能没有声音。

正惊讶间,那远处的一綫天顶峰上,突然齐齐冒出几个人来,鉄色衣装,在昏暗的天空下,却银光闪闪,刺目得很。

利箭狂飙,没有密密麻麻的箭雨,没有绝对的以众敌寡,只有绝对的力量,和惊人的速度。

嗖嗖!十几道利箭破空而来,来的势如猛虎,快如闪电。

鉄虎眼眉一挑,来不及细想,一个闪身飞快的躲开。

闷哼声,箭无虚发,一箭两人,穿透而过,身边的几十个黑衣人,被迅猛的攻击措不及防的钉在了山壁上,血色从他们胸前的利箭处冒出,圆睁的双眼,好似不信就这么突然的死去。

鉄虎摸了摸面颊上箭头擦过的血痕,看着远处毫无动静的一綫天,面色冷如寒冰。

“大人,追。”立在远处没有被射杀的黑衣人立刻高声道。

“不用了。”鉄虎低头没有再看一綫天,看了眼手指上的血迹,沉声道。

“大人,为何?”

“翼王独孤绝,岂会给对手留下路来。”鉄虎淡淡的道,眉眼中说不上是佩服,还是其他情绪。

一綫天内,驾驭着白虎王,独孤绝紧紧的搂抱着云轻,势如闪电的穿过一綫天。

紧接着,轰隆隆的巨石下落声飞快的传递开来,犹如闷雷炸响在天际,远远的传递了开去,无数的尘土弥漫开来,整个一綫天方,向一片灰尘密布,什么也看不见。

那刚才说要去追的黑衣人,整个脸色变了变,若他们去追,这个时候……

大秦翼王独孤绝,目空一切,傲视天下,自然有他绝对的资本。

他信的是云轻,而不会连带的信任云轻信任的人,这有着根本的区别,却是可以救命的区别。

余音飘散在空气中,只余下一地的血色弥漫。

山风吹起,浓重的血腥味道飘散开来,远山的鸟鸦嘎嘎的叫了两声,一地静寂。

满山荒凉,这时候看来更加荒凉了。

琴声飘渺,依旧回荡在这一方天际中。

“别弹了。”一声低沉的喝声炸响在云轻的耳边,独孤绝一伸手,紧紧的握住了云轻飞快弹凑着的手,死死的抓住,穏穏的,紧紧的握紧,拉了起来。

琴声停歇了。

血丝从云轻的指尖流淌着,小小的凤吟焦尾上,银色的琴弦熏染着红色,透着邪气的瑰丽。

云轻看着独孤绝紧紧握住自己的大手,那手掌心里传来的温度,烫的惊人。

“想哭就哭,你可以对我哭。”腰身被贴近身后宽阔的胸膛,是那么温暖,是那么刚强。

“你不怀疑我吗?”轻轻的转头,云轻对上那深沉的双眼,声音嘶哑的几乎无声。

独孤绝此时才看见云轻被自己咬破的皮开肉绽的双唇,不由紧了紧眉头,伸手拂上那苍白的双唇,沉声道:“我说过我相信你,就一定会相信你。”

顿了顿,抚摸上云轻的眼睛:“何况,这里会说话,我看得很清楚。”

云轻太纯净,太轻灵,那冷漠的外表下,是最干净的灵魂,她不屑于说谎,她一旦肯定对方,就会真的相信,不会欺骗。

有些人,只一眼便可信任一生,有些人,一辈子,也得不到一丝信任。

他独孤绝自问,这天下没有人能够在他面前做戏,而不败露,云轻若有这份功底,让他独孤绝都看不出来,感觉不出来,那么他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因为失败就是死亡,既然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信任云轻,但是他更信任自己,自己的眼光绝对没有错。

今日是他没查明底细,冒进了,不过从此断了云轻对那婆婆的信任,也好。

云轻听着独孤绝的话,不由反手紧紧的握住了独孤绝的手,指尖的疼,抵不住心中的疼,感情都是可以利用的吗?

泪水模糊了双眼,一滴一滴滑落,心几乎痛的纠结在一起。

“还有我。”独孤绝搂紧了云轻,斩钉截鉄的承诺,掷地有声。

云轻闻言,泪越发的汹涌了,流过晶莹的面颊,无声的滑落尘埃。

“走。”等着从一綫天峭壁上下来的鉄骑,独孤绝一声厉喝,骑着白虎王飞快而去,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开才是。

白虎王此时好像知道独孤绝和云轻的心情不好似的,居然甘愿当独孤绝的坐骑,飞快朝秦国都的方向而去。

身后,墨银和墨离等与那一綫天下来的几个人,合坐一匹战马,跟随着独孤绝狂奔而去。

来时百多轻骑,回时,不到二十人。

天色越发的暗淡了,独孤绝这边逃出生天,独孤行那边却生死攸关。

荒凉的山林处,一片厮杀震天,多几倍于独孤行的黑衣人,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机关密布,瓮中捉鳖。

须臾片刻,独孤行变成被包围之势,黑衣人紧紧的把独孤行给包围在里面。

一片厮杀震天,一片血肉飞舞,荆棘丛生中,战马嘶吼,刀剑交击。

若说独孤绝那边巳然是大阵势,然而独孤这边便是巨大的阵势,两千鉄骑一个一个倒下,围绕在独孤行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变少,黑衣人有次序的逼近。

独孤行巳然杀红了眼,可是他没有独孤绝之能,没有独孤绝之强,他不是墨之军队的绝对主帅,他无法发挥他们最大的攻击能力,独孤绝不在,墨之不在,没有最有效的指挥,单兵作战,一盘散沙。

山风吹起,一片杀伐。

旁边高高的山峰上,两个人骑着骏马奔驰而来,居高临下,一覌就近。

“秦王,果然不如独孤绝。”微笑看着下面情景的齐之谦,淡淡的嘲讽道。

“他若没独孤绝绝对支持,这秦王之位也轮不到他。”齐之谦身旁的鉄豹,冷冷的道。

“可惜,可惜,本来也算强者,只不过既生行,何生绝,今日落到如此境地。”齐之谦叹息。

鉄豹看了眼一脸惋惜的齐之谦,嘴角勾勒出一丝阴笑,没有作答,齐之谦这个人翻手是云,覆手是雨,他的话岂能随意接。

正说话间,远处一道浓烟滚滚升起,从远处的山头随风飘荡了起来,直冲天际。

齐之谦一眉眼一挑,惋惜的摇摇头道:“没杀了独孤绝,这个人……实在是罕见的对手。”

“难怪他的下属,对他之能如此自信,可惜如此好的机会。”鉄豹皱了皱眉。

“动作要加快了,总不能空手而归。”齐之谦淡淡的好似自言自语的说,纵马高居山峰上,一掌快速的挥下。

山林的杀声瞬间震天,攻击疯狂起来。

而此时独孤绝带着云轻,墨离等人飞快的朝秦国都而回,不知道为何,独孤绝一瞬间只觉得心紧的无法言语,慌的砰砰直跳起,丝毫毕现,快速的催动白虎王疯狂奔驰。

鉄蹄阵阵,前方阵阵战马狂奔之声传来,独孤绝眉头紧紧一皱,一拍白虎王停了下来。

上千轻骑急速奔行而来,远远看去,领头的人不是墨之是谁。

“王爷,你没事太好了,她是奸细。”墨之老远一见,一直紧綳的脸瞬间放松开来。

独孤绝感觉到云轻身体一僵,不由紧了紧搂着云轻的腰,看着狂奔而来的墨之,大声吼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陛下收到密报,她的那个婆婆是楚国的华阳太后,立刻领了三千鉄骑前来营救,我在路上遇见埋伏,陛下等先走,我……陛下怎么还没到?”墨之语言简洁的交代发生的事,话到一半,突看见独孤行等没在,他对付埋伏才晚来一点,独孤行寺先走,现在定然早就该到了,为何?

“什么?”独孤绝一听瞬间脸色一变,吼道:“王兄来了?谁让他来的?谁准他出宫的?你们为什么不阻止?我留你们保护王兄有何用?"

一国君王,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能轻骑出宫,而且明明知道齐之谦等人不会安份,为何还如此轻率,他的能力独孤行应该绝对信任才是,他自己既然敢出来,自然就有本事能够回去,可独孤行他……

墨之低头,不敢接话。

心下瞬间紧綳,独孤绝又急又怒,无数的念头飞快的在脑海掠过,收到消息,为入么这个骨节眼上才收到消息?遇见埋伏,分散兵力,后面的人巳经来了,先来的还没有到……

"不对,不对。“独孤绝无意识地紧紧握着云轻的手,双眼转动着。

云轻感觉到独孤绝的情绪激动,任由他紧紧的几乎要把她手握断一般的握着,转头看着独孤绝。

“不对,连环计,王兄危险。”脑海之中灵光一闪,独孤绝突然之间脸色大变,惨无人色。

以云轻的婆婆调开他和云轻,在以他调出独孤行,齐之谦和鉄豹为什么没有动静,该死的,这就是动静在这等着,这才是齐楚结盟最犀利的一剑。

“走。”一声嘶吼,独孤绝一踢白虎王,面容狰狞眼红如血,人如夜戏,如飞一般朝来路上冲去。

那凄厉疯狂的吼声,炸响在墨之、墨银、墨离等人的耳里,三人齐齐色变,来不及细想,扭转马匹,疯狂的朝来路狂奔而去。

被狂独孤绝抓在胸前的云轻,听着独孤绝的嘶吼,听着独孤行的名字突然觉整颗心都沉到了深渊,几乎感觉不到它的跳动,面色苍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若独孤行有个三长两短,若独孤行……

第八十三章 死离死别

天色阴沉,隠隠有闷雷之声传来,山风呼啸,夹杂着浓烈的尘土气息,迎面扑来,这天要下雨了。

岔道,独孤绝,墨之、墨银等都是追踪的高手,眼看着凌乱的马蹄,在前方的岔口朝着另外一条路而去,众人的心巳经把到了心口上,催动坐骑,疯狂奔驰。

快一点,在快一点。

山林里,杀声震天,独孤绝这方人马越来越少了,血色弥漫染红了大片的荆棘,围剿,这是一面倒的厮杀。

独孤行一身衣服巳经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手中的长剑疯狂的挥舞着,血色从剑尖上流淌下来,巳然不复自身的颜色。

“陛下,快走,快走。”被隔离在另一边厮杀的墨潜,高声朝着独孤行这边叫喊着。

独孤行这边的厮杀更加的猛烈了。

走,往哪里走,四方八面都是黑衣人,身边只剩下百多个人,如此实力悬殊,走,谈何容易。

“陛下,跟着我们冲,我们定给你杀出一条路来。”挡在独孤行身前的小队长,一脸是血,此时巳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血红着眼死命的领着剩下的百多个人,朝着荆棘丛生的荒原路口厮杀过去。

人,一个一个的倒下,血,一片一片绽开,路,一步一步前进。

以血铺成的生路,以命为代价的誓死保卫,何其惨烈,何其悲壮。

风声动急,山林里的厮杀声乘风,远远的传递出去。

“快。”独孤绝隠隠约约听着远处风传过来的厮杀声,不由脸上片血红,双目狰狞,抓着白虎王毛发的手臂,那上面的青筋几乎要迸裂开来,整个人笼罩着疯狂的杀气中,势如癫狂的朝来声处飞驰而去。

云轻脸色一片苍白,紧紧的抓着白虎王的毛发,眼望着前面隠隠约约杀声震天的地方,看不清任何的情绪。

身后墨之、墨银、墨离,没有任何人说话,只疯狂的抽打着马匹,恨不能就这么一步冲过去。

马蹄狂乱,犹如奔雷,横跨荆棘丛生,如利箭一般疾射而来。

一步,两步,独孤行和着他身边的鉄骑,艰难而决然的朝着荒原口的方血突围。

独孤行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再没能站起,百多人只须臾片刻间,就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厮杀声渐渐的弱了下来,独孤行身边的人几乎伤亡殆尽。

马蹄阵阵,穿山越岭而来,高高在上的鉄豹看着运处的独孤绝近如疯狂的冲了过来,不由眉微微一沉,取过马匹上放置的鉄弓,瞄准了那山林里,现下离他很近的独孤行。

“吼……”一声虎啸,白虎王高高跃起,四蹄腾空,一跃而上遮挡在众人面前的高高山顶。

瞬间,视野一片空旷,下方山林处的情景尽收眼底。

修罗场,血红遍地,密密麻麻的黑色包围着整个山林,而在最中间,那一身是血,挥剑奋力拼杀的不是独孤行是谁?!

独孤绝一眼见之,几乎肝胆俱裂,独孤行身边巳经只有几个人了。

“杀……”跟着冲上来的墨之、墨银、墨离等见此,不由一颗心狂跳,一声高吼,挥舞着利剑,率领着身后的一千鉄骑,从山顶上奔袭而下,直扑杀场。

狂烈的杀声震响了山林里的众人,独孤行百忙中抬头一看,远处独孤绝一马当先,带着鉄骑,如洪水缺堤,流星追月而来,不由心里瞬间狂喜,大叫道:“王弟。”

独孤绝见独孤行居然抬头看他,不注意四周的险恶横生,不由脸色剧变,狂吼道:“专心对敌,注意头顶空中来的箭,注……”

一句话还没有吼完,只见空中银光一闪,从斜对面的山顶上直射而下,带着冰冷的杀气,带着冷酷肃杀的狰狞,在天空中划过长长的流綫,迅疾射向独孤行而去。

“不……”尖利的叫喊炸响在这一方天地下。

独孤绝双眼欲裂,几欲疯狂,来不及细想,一直没有离过身软剑,呼啸着被狠狠的当做利箭对着那支箭投掷过去,旋转着,呼啸着,在天空下划出夺目的光芒和肃杀,迅猛无比的急射了过去。

流星追月,银剑划空,两种利器,辉映的光芒几乎耀花了所有人的眼。

“噗嗤。”一声轻响,响彻在这一片杀声震天的山林中,那么轻,但是却那么响的响彻在所有人的心里。

银剑坠落,渺无踪迹,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独孤行握着手中的利剑,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冒出了一支箭头,一支银色,却一丝血色都没有的箭头,那么突兀的从他的后背穿透过,刺入前胸。

疼吗?不知道,不知道。

“哥……”一声撕心裂肺的撕喊,骤然在山林里响起,回音寥寥,整个山谷一瞬间无数的回声激荡在这片天地中。

独孤绝瞬间一口鲜血激射而出,直射开三尺,整个脸孔扭曲的近乎魔鬼,一掌拍打在白虎王的后背上,高高的跃起,不管不顾,从出头上犹如一只大鹰俯冲而下,整个人几乎发了狂的朝杀场中的独孤行奔去。

只见其狂奔乱走,踩踏在乱石上,居然一个不穏,头重脚轻一个跟斗就栽了下去,骨碌碌的朝着山峰下就滚了去,却在下一时间,高高的跃起,迅猛如虎的飞跃而下,独孤绝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岂有一个不穏栽倒的时候,想是心情巳经激荡的无法自控。

云轻坐在白虎王上,无意识的一把紧紧的抓住白虎王项间的毛发,勒停了白虎王的步伐,静静的停在半山上,面如死灰,定定的注视着山下杀场中的独孤行,一身英武,一脸威仪,不比独孤绝妖艳,却更是男儿气度,就那么横箭穿胸,站在偌大的山林中间。

在这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那横箭穿胸的独孤行,只剩下那疯狂奔跑的独孤绝,心里一瞬间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剩下了。

“陛下……”墨之、墨银、墨离悲愤的吼叫,挥舞着利剑砍杀入山林,血红的眼发狂的诛杀着所有的黑衣人,鉄骑们疯狂了。

站的笔直的独孤行,毅然的站在包围圈的最中间,抬头看着一身疯狂泣血冲来的独孤绝,是那么骁勇、强悍,赤手空拳而来,本拦在他前的黑衣人,居然不敢面对,下意识的让开道路,让独孤绝冲来。

这个人是他的弟弟啊!是他大秦的翼王,是他大秦百多年来最杰出的人才,是威震这天下的大秦翼王。

抬手挥剑,独孤行一剑指向疯狂奔来的独孤绝,厉声道:“站住,听我说。”

嘴角带血,眼中血红一片,如疯如狂冲上前来的独孤绝,一听独孤行的厉喝,不由临空一个翻身,直接重重的跪在了独孤行的面前,一片凄厉的喊道:“哥……”

那拼死厮杀的鉄骑们,瞬间包围在独孤绝的身边,死死的抵抗着周围一切的攻击。

‘给寡人听着,从即日起,寡人独孤行,大秦第十四代君王,昭告天下,传位于我大秦翼王独孤绝,即刻起,大秦第十五代君王表号字绝,不得违抗。“威严的声音声震四方,场中的厮杀虽然激烈,却完全抵挡不住如此威仪赫赫的词威传位之声远远传开,在这片厮杀声,散发着无比的威严。

“哥,你不会死,你没事的,伤不在要害。”独孤绝疯狂大叫。

“还不谢恩。”独孤行一声暴喝,双眼死死的盯着独孤绝,眉眼中一片坚决,嘴角一丝鲜血缓缓流下,好生妖艳。

大秦根基不能动摇,他赌不起,万一他有一个万一,大秦王位后継有人,绝不会乱。

“臣领旨。”独孤绝敬畏跪地,眼中血色翻滚,丝丝红泪氤氲于双眼,却蜿蜒而下。

独孤行闻言点点头,“来日你必定踏破楚国,血洗峻城,楚国满族皇族一个不留,以报今日寡人之恨。”

“秦楚,势不两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带血的誓言响彻在天地间,一地的铿锵,一地的仇怨。

“好,哥哥在下面看着你,等着你一统天下那日,给哥哥焚香敬酒,记着。”冷峻而狂烈的大吼,独孤行定定的看着独孤绝,这是大秦这么多年最杰出的帝王之才,若不是为他是他哥,这大秦的帝位早就是独孤绝的,今日传位于他,大秦几代君王的夙愿,一定会在他手上完成,一统六国,君临天下。

独孤绝闻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跪在独孤行面前,重重的磕下头去,红色的液体滴落尘埃,一地的悲痛。

“这才是我大秦的好子孙。”独孤行寛慰的笑了,看着五指深深的插入地面的独孤绝,独孤行突然厉喝道:“抬起头来,从今以后,永远不准低头,你是我大秦的王,一辈子永远不许低下那高贵的头。”

说到这深深的看了独孤绝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穏了穏冲上喉头的鲜血,柔声道:“今口允许你哭泣。但是来日,收起你的软弱,谁敢欺负我们大秦,兵刃鉄骑,全部给寡人踏平,听见没有?”

“是,欺我大秦之人,一个不留。”血腥的誓言伴随着血红的眼,响彻在周围所有人的耳里,森寒、冰冷、肃杀、绝情。

山风吹过,一地血雨腥风。

倾盆大雨当头而下,一片凄清。

独孤行闻言笑了,脸上血色全无,身体一软,朝着跪在他面前的独孤绝就倒了下去。

“哥……”撕心裂肺的凄惨吼叫,如受伤的孤狼,穿透在蒙蒙大雨中,回荡在这乱世悲歌下。

狂暴的大雨,把这个世间渲染的一片悲凉。

“陛下……”

惨烈的高呼,激烈的东伐,这世间一片血腥。

雨水滑过云轻的脸,模糊了她的眼,冷透了她的心,那雨中独孤绝抱着独孤行疯狂奔袭上马的身影,那么清晰的印在她的眼里,那铿戕有力的叮嘱,那满含仇恨的厉喝,那凄厉之极的伤痛嘶叫,那么响的回荡在她的耳边。

独孤行死了吗?独孤绝唯一的亲生哥哥死了?那个对独孤绝爱护有加,独孤绝一片忠心维护的独孤行死了?

是她的错,是因她而起的,是她……

山盟海誓,生死相随,到最后却是如此,情何以堪,人何以在。

一片迷茫。

多可笑的世间,多令人仇恨的乱世无心杀伯仁,伯仁却因己而死。

云轻看着山脚下的独孤绝,那雨幕中的身影,突然觉得好远,好远,两人之间隔了山,隔了海,隔了天涯海角。

咫尺天涯。

想哭,却哭不出,原来,心疼到无法承受的时候,眼泪也会流不出来,雨水能滋润万物,却为何滋不了眼眶?为何干涩的那么疼痛,那么刺骨。

“妖女,全是因为你。”寒栗的剑透过重重雨幕,狠辣异常的朝着云轻刺了过来,握剑而来之人居然是墨潜。

云轻没有躲避,心伤深处,巳然不觉面前危险。

胯下的白虎王,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来的小穿山甲和貂儿,一见危险,顿时凶猛的就朝墨潜攻击。

墨潜身为独孤行的暗卫,独孤绝手下的第一大将,本事岂是等闲,剑尖乱颤,斜身避开白虎王,小穿山甲和貂儿的攻击,不依不饶的就朝云轻刺来。

云轻却犹如没看见一般,死死的盯着山脚下的那一幕。

砰,眼见墨潜的剑要刺穿云轻的胸膛时,从云轻斜后方突然飞来一箭,精确之极的射仲墨潜的长剑,堪堪撞开了墨潜的剑尖,偏了方向,从云轻的肩膀上擦了过去。

一人快速绝伦的欺身前来,一把捉住云轻的肩膀,提着云轻转头就朝山顶上面而去,速度奇快,居然白虎王跟着追击都没能追上,除了那轻功绝顶的鉄豹还有谁。

而就在鉄豹抓位云轻的瞬间,山腰半处连连窜出两人,挥舞着兵刃就缠上了墨潜,拖住了墨潜追上来的步伐。

一被提上山头,云轻入目就看见疾奔而来的华阳太后和那鉄虎,整整齐齐的黑衣人罗列在两人身后,此时看起来万分的讽刺。

“怎么样?独孤绝呢?”华阳太后一来,立时沉声问道。

放下云轻,鉄豹揉了揉眉心,脸色不是太好的道:“只射中了独孤行。”当时独孤绝离的太远,射程不够。

华阳太后和鉄虎对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后道:“现在?”

鉄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华阳太后踏前几步朝下方看去,只见雨中的黑衣人伤亡惨重,有墨银、墨离、墨之三员大将保护,完全近不了独孤绝的身,而不远处鉄色衣装鉄骑而来,把整个山林重重包围了。

很显然,他们所带来的兵力,被全部围困在里面,如此鉄甲骑兵,恐怕无一人能活着走出这里。

鉄虎当即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独孤绝的人为什么会来的这么快,而且这么多,是谁调动了这些兵马,若他们知道的不错的话,独孤行和独孤绝都是轻骑出来的。

“算来算去,最后占了便宜的还是他们。”淡淡的言辞中,齐之谦纵马从另一边山壁上驰骋过来。

“想把我们全吞了。”华阳太后皱眉道。

齐之谦点点头,沉声道:“走吧,在不走,我们一个也别想离开这里。”说罢,微微苦笑,算来,算去,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厉害。

华阳太后知齐之谦之能,当下纵然有不平,却也拿的起放的下,转头看着上山峰来就没有说话的云轻。

云轻一身血衣,站在山峰顶上,俯览着茫茫山谷,大好河山,俯览着那山脚下决然的厮杀和那心碎神伤的一幕,白虎,小穿山甲蹲在她脚边,山风狂烈的吹着,大雨哗啦啦的下着,湿漉漉的衣衫,被飒飒的吹起,一地凄清。

“孩子,跟婆婆走吧,这里是容不下你了。”华阳太后看云轻单薄的背影,那么孤高,那么孤单的站在峰顶,就算有一群人围着她,却更加晎的凄楚而形单影只的身影,不由微微红眼,轻声朝云轻道。

云轻闻言缓缓的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婆婆、鉄豹、鉄虎、齐之谦,那淡淡的眼一一扫过眼前的几人,很冷、很厉,那是从不曽在云轻的眼中出现的眼神,那么冰冷彻骨,那么空洞心伤。

“孩子,跟婆婆走吧,妄了他,这天下有的是好男人,我的儿子……”

“我爱他。”云轻转动眼珠看着华阳太后,冷冷的,一字一句的道:“这辈子,只爱他。”

“孩子……”华阳太后听见云轻冰冷决绝的话,不由心里一紧。

“婆婆,请允许我再叫一声婆婆。”轻轻拂去眼帘上的雨水,云轻对着华阳太后缓缓的跪了下去。

“云轻,你这是……”华阳太后一阵不好的感觉。

泥水淋漓,一地污渍,带血的衣衫垂落于泥地里,那一直扬起的头,缓缓的垂下,洁白的额头,重重的,重重的,碰触地面。

一个,两个,三个。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劝阻,好似时间都停止了一般,几人眼睁睁的看着眼前如此淡薄的女子,轻轻的叩还恩情,身如染柳,心若冰坚。

“婆婆待云轻之大恩,云轻万死不足相谢,然楚矵天未曽对我有一丝恩情,今后桥归桥,路归咯,一恩还一恩,一报还一报。”

清冷的话响彻在哗啦啦的大雨中,那么淡然,那么尖锐。

云轻缓缓站起身来,满脸泥污,却无捵冰清玉洁,没有表情的看了眼鉄豹、鉄虎,在扫了眼站在身边没有作声的齐之谦,冷冷的,万分平静的道:“从今往后、齐、楚、永为我敌。”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短短几字,决绝异常。震的山峰上众人身形一颤。

反身拂袖,云轻深深的看了眼山脚下的一切,抬步就走,山风狂劲,雨势劲急。

“等等。”眼看着云轻走过眼前,齐之谦突然一伸手就朝云轻拉去。

云轻一拂衣袖,转头冷冷的着齐之谦,身旁的白虎王,血盆大口一张,作势就要朝齐之谦咬去。

齐之谦快速的缩回手,深深的看了眼眼前,不再如第二次见面时候,那般温润清雅,温柔和美的云轻,这才几日时间,为何凄然若此?为何冷如寒冰?

沉沉的叹了口气,齐之谦看着云轻缓缓的道:“我知道你恨我们。”

“不,我只恨我自己。”淡漠的话声打断齐之谦的话,云轻抬头看了眼艮灰蒙蒙的苍穹,若是非是她,任凭齐楚两国再本事,也不会有今日之大错鋳成,恨他们,但是更恨自己。

华阳太后看着云轻淡漠的近乎死灰的眼,一阵哽咽,扭过头去说不出话来。

齐之谦见此叹息道:“不管怎样,我请你跟我去齐国,楚刑天利用了你和华阳太后的感情,我没有,你应该明白,诸国并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道理,所以,跟我走吧,让我来照顾你。”

说到这顿了一顿后,看着云轻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道:“不要在想独孤绝,他以后是大秦的王,你们之间在无可能。”边说边踏上一步,身后的几个侍卫也成包围圈一般站在了云轻身边。

尖锐的话,深深的插在那己经血淋淋的心上,疼的云轻浑身一颤。

“那你就有资格照顾了吗?”轻佻的,带着浓重的讽刺声突然插了进来,几人眼前一花,一长相风流,满身洒脱的男子,嘴带着嘲讽的笑容,就那么如任几空出现一般,站在了轻的身旁。

山峰上众人不由大惊,这人什么时候隠藏在旁边,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飞林。”云轻靠在白虎王身上,低低的叫了声。

华阳太后一听不由浑身一震,紧紧的盯着飞林。

飞林懒洋洋的看了华阳太后一眼,一把伸手扣住云轻的手腕,笑道道:“你们照顾,那还不如我来照顾。”

说罢,手腕一动,血玉箫凑至嘴边,箫声清越,乍然而起,身前拦阻的众人,被一瞬间齐齐击飞出去,身形晃动,带着云轻,飘然而去。

齐之谦,鉄豹等人眼睁睁看着云轻一身血衣,在风雨中飘然远去,只落下一个伤心凄清的背影。

风雨飘零,一丝凄然。

第八十四章 真相猜测

秋叶无心.芳草无情,转眼便入秋了。

碧绿的天地,缓缓的渲染上一层晕黄,秋天,多美好的时节,这是一个瓜熟蒂,落丰收的时节。

高高的临山峰上,一道纤细的身影飘然在上,一袭素白的衣襟,随着山风轻舞飞扬,阡陌而孤寂,身旁站立着一头白色的大老虎,背上駄着一小穿山甲和小小的貂儿,无声的守护在侧。

风咋起,拂上那苍白的,那是正西的方向,那里是秦国都的方向,那里是秦王宫的方向。

空洞的眼中一片悲戚,那日独孤绝凄厉的嘶吼一直回荡在耳边,心里,泪早巳经流干了,好想去安慰他,好想上前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好想跟他说,不要悲伤,还有我。

但是,她有何资格去说,有何资格去安慰,若不是她,怎么可能会那样,她没有资格。

她凭什么去说还有我,凭什么。

静静的站在山峰上,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她巳经没有任何的资格,站在那人的身边,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知道独孤行到底是生是死。

“要死不活的,我说你人长的不错,脑子怎么这么笨。”一道凉凉的声音骤然响起,一风度翩翩,满身洒脱的俊美男子,提着一坛酒,吊儿郎当的走上前,轻轻一跃,跃上那女子身旁一巨大的石头,舒展四肢,打开手中的酒坛,一股浓郁的酒香立刻扑鼻而来。

淡漠的女子没有理会他,依旧一身清冷的站在山峰上,飞林见此微微的摇了摇头。

这才几日时间,眼前的云轻居然整个的瘦了一圈,那本来纤细的身子,现下更加的单薄,衣服穿在身上,被风吹的乱舞,给人一种好像随时,只要风大一点,就能把她吹上天去的感觉。

看了眼被他强行带过来的云轻,三天三夜就这么站在这山峰顶上,一动不动,如此静默,如此木然,一种死寂围绕在她的周围,那是伤到极致的悲戚啊。

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当日在燕国若不是发现她居然学的是飞灵家族不外传的音攻心法,他也不会有兴趣去寻找她口中询问的婆婆。

不过是机缘巧合,居然在韩国碰到一路急走,朝秦国进发的婆婆,暗地出手一试便知真假,那一綫天下,躲藏在一旁的他,把所有事情都看清看明白,华阳太后,昔日燕国的郡公主,他爷爷的传弟子,居然是跟他们飞灵家有关系的人。

一路跟着追过来,本来不过是看好戏,却没想真的看场大大的好戏,只是微微怜惜被伤害成这样的云轻,因此顺手把她给带了回来,没想带回来了个雕塑,还是冰冻级别的。

“秦国都固若金汤,若是这么轻易就容许外人带兵潜伏入他的心脏地带,而无所知,秦国早完了,还能屹立到今天。”闲闲散散的话声传来,一口酒一句话的飞林,仿佛自言自语的道。

居高临下,凝望着苍翠山河的背影,缓缓震动了一下,这什么意思?

“秦国都,秦王宫,全部乃独孤绝亲自布下的兵马保护,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皮,如此多的人聚集在秦国都城附近,如此大的阵势,你当独孤绝的人是死的,什么都不知道。”鄙夷的话凉凉的传来,让背对飞林的云轻一惊。

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血色的云轻,定定的盯着飞林,没有说话,只是那死寂的眸子中隠隠流露出一丝波动。

飞林也没看云轻,干脆睡在大石上,仰头喝了一口酒,慢条斯理的道:“齐之谦、鉄豹,这样的两个人,你当独孤绝真不知道他们的狡猾和重要,会如此轻易的让他们在他的地盘上施展杀手?动乱秦国?刺杀秦王?你真当独孤绝这个人是摆设?就名声响了点?手段狠了点?”

一连串的问句扔出来,不等云轻回答,飞林接着道:“我猜独孤绝若不是布下了万无一失的阵势,他绝对不会离开秦国都,儿女情长重要,国家大事更重要,那个人可不是个会因小失大的人。”

云轻听到这,微微挑了一挑眉毛,看着飞林,眼中无声的问询,那为何?

弹了个响指,飞林不紧不慢的道:“既然独孤绝什么都布置好了,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云轻心下微微一动,这话的意思。

“若不是独孤绝的手下动手脚,他齐之谦和鉄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他们敢在秦国都,如此的兴风作浪,如此的计算,如此的雷霆手段,还能得手。”一针见血,掷地有声。

云轻瞬间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独孤绝的手下背叛了独孤绝。

“不可能,绝的手下对他一片忠心,怎么会背叛他?”

“我有说他们背叛了独孤绝吗?”飞林斜斜飞起一眼看着云轻,谁不知独孤绝手下对独孤绝死忠,稍有异心都不可能,说什么背叛,奸细。

云轻不由一怔,这话什么意思?不是背叛独孤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你没看最后的阵势,独孤绝和独孤行都是轻骑出来,那后面重重鉄骑整个包围了齐之谦和鉄豹的人,如此规模,从哪里出来的?没有独孤绝和独孤行的调动,除了独孤绝手下执掌兵权的大将,谁能调动兵马而来?如果那个时候能赶来,为什么没有早到一步?为什么在独孤行危难时候没有出现,而独孤绝一出现,就整个的包围了上来,让齐之谦等功败垂成,如此,还需要我说的更清楚一点吗?”凉凉的话说的很无意,却夹杂着惊无动地的内幕。

云轻心下一跳,飞林的意思,最后那一幕,那是早有准备,那是……云轻突然有点不敢想了。

飞林见云轻没有说话,不容她逃避,干脆的直接挑出来道:“那是因为,他们要的是独孤行死,而不是要独孤绝死,知不知道,他们忠心于独孤绝,所以不会把独孤绝放在任何的危险之中,而他们不忠心于独孤行,所以,怎么算背叛独孤绝。”

凉凉的话刺进云轻的心里,把她不敢想的直接挑破,揭露出一切真相。

“不会,绝,绝对不会这么做。”云轻抬头盯着飞林,面上一片坚决和严肃,那悲戚的容颜一片愤怒,比前几天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麻木样子,简直有生气多了。

飞林见此点点头,提起酒坛来喝了一口,大马金刀的坐在大石上,邪气的看着愤怒的云轻道:“我说了是独孤绝动手的吗?我说了是独孤绝要独孤行的命了吗?小家伙,不要太冲动。”

云轻听飞林话题一转又是这样说,不由眉眼微微的皱了起来,他刚才的意思不是说独孤绝……

“大秦翼王独孤绝和秦王独孤行,一脉而出,手足情深,秦王对翼王深信不疑,翼王对秦王忠心辅助,放眼七国都知道的事情,说独孤绝会为了独孤行灭了任何国家都可能,说独孤绝要杀独孤行,任何人都不会相信,本来我不大相信这点,不过前两日那么看来,这倒是真的。”飞林说到这撇了撇嘴,眉眼中闪过一丝赞誉。

帝王之家,如此兄弟情深,放眼乱世几百年,还没怎么听说过。

“那你什么意思?”云轻盯了飞林一眼,不悦的扭转身不在看向飞林。

飞林见此笑笑道:“重守秦国都,保护秦王独孤行的力量,除了独孤绝能够调动,当事的几个主将也可调动。”

云轻听言,扭转头过来,沉声道:“你到底要说什么?”既然他也认为不是独孤绝调动要杀独孤行,那擅自如此,就是背叛,却又说不是背叛,什么意思?这飞林到底要说什么。

飞林见此一笑,闭着眼边喝酒边淡淡的道:“大秦翼王独孤绝手下有七墨一楚,无不是安国定邦之人才。

七墨,墨银、墨离,乃独孤绝身边五万最精锐鉄骑的统领。

墨之,秦国上将军,手握二十万兵马,坐镇京都;

墨雨,秦国上将军,手握三十万兵马,坐镇秦国东面边关;

墨林,秦国上将军,手握二十万兵马,坐镇秦国北面边关;

墨廷,秦国户部上大夫,执掌秦国钱粮;

墨潜,秦王贴身侍卫首领,执掌秦国所有机密谍报、情报第一人,操生杀大权。

一楚,楚云,上大夫,贴身跟随独孤绝,一代军师,运筹帷幄千里之外,宰相之才。”

“这又如何?”云轻微微皱眉,这关他们刚才所说的什么事。

飞林顿时摇头笑笑:“你太不关心庙堂之上,若是你早早关心,今日他们的所作所为,你就应该看很清楚。”

说罢,饮了一口酒接着道:“你可知道秦国全国兵力不过也就这七十五万,全部在翼王独孤绝的手上,纵覌任何一国,纵覌这上千年的乱世,可有任何一个大国,兵权旁落,不属国主?而且,执掌兵权的同时,再掌户部,监管天下钱粮,一国之命脉,就这两条,这全部都在亲王手中,而不在君王手中。更甚者,秦王身边的侍卫首领都是独孤绝的人,执掌大秦所有密报,如此重要的位置不是独孤行自己的人,而是独孤绝的人。还有,宰相之才楚云,不属朝廷,而只隶属独孤绝私人,你好好想想,有那一国是如此?这秦国的王,到底是独孤绝,还是独孤行。”

云轻听着此话不由心下一惊,她从来没注意过这方面的事情,如此君臣倒置,纵然她不懂朝堂之事,却也绝对不是好事。

“你为何知道?”

飞林在大石上翻了个身,很惬意的单手支额,摇头看着云轻道:“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这事情圶七国都不是秘密。”

亲王大于君王,君权政要全部在亲王之手,君王权利等于被架空,如此形势……

“秦王,不会在意这一点。”皱了皱眉,云轻很肯定这一点。

“他不在意,他手下的人会在意。”飞林回答的很自然。

云轻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跟着君王,却不如跟着翼王的手下权力大,这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想不通的吧,这大秦到底谁是君王?”飞林淡淡的笑了笑。

“他们兄弟好,是他们兄弟,独孤行和独孤绝认为没事,那是他们认为信任对方,但是君就君,臣就是臣,臣弱于君,天经地义,功高震主,君王能忍,隶属于君王的势力如何能忍,这是大忌。”飞林凉飒飒的望了眼天上的白云。

云轻听到这话心中有点谱了,不由打了一个寒战,独孤行,独孤绝那么好的两兄弟,怎么会……

“独孤绝三年没在秦国都露面,应该不是不上朝,而是不在秦国吧。”飞林说的很肯定,把玩着手中的酒坛,缓缓道:“三年风云,秦国朝廷内部到底如何明争暗头,他多半是不知道,而独孤行信任独孤绝,自然更是不会提,独孤绝一心辅助独孤行,他下面的人自然更加不会给他说,这一股势力要争君权,一股势力要保君权,这迟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

云轻缓缓的靠在了石头上,看着茫茫草木,没有出声。

这点她也明白,历来多个朝代多得是,功高震主的权臣和君王,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不是权臣被君王杀了,就是权臣灭了君王,取而代之,另立门庭,楚国前身不也是这样灭了当时的吴国,开辟了楚国这以后的一方霸主出来,臣大于君,绝非好事。

“独孤绝和独孤行兄弟情深,他们互相信任,但是下面的人能确保心无芥蒂?一个强国,最是不能容忍这样的双王并立,那是在瓦解他们自身的根基和力量,何况秦国一直以来都是以吞并六国,一统天下为目标,内心不穏,如何统外?到底听谁的。”飞林慢条斯理的说来,却针针见血。

“更何况,据说,当年上代秦王是有意传位与当时还年幼的独孤绝,被独孤绝婉拒,推了独孤行上去,这虽然是据说,到底是不是没人知道,但是它的隠患却很深,独孤绝手下七墨一楚,只听翼王命令,不听君王命令,敢说没有这原因存在。”

云轻原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瓜葛,她从不关心朝堂之事,现下听来却一阵阵心惊。

“不久前,秦王为了救独孤绝,毁了自己的皇陵,这事他也在场吧,事后这秦王一派可是大动肝火,要知道皇陵毁了,可是天大的不妥,为了一亲王,毁了自己的皇陵,这到底是亲王大,还是秦王大。独孤行心甘情愿,那一派系的可情愿?自身利益攸关,那管他们是兄弟,是真心。权力,这是个沼泽地。“

这话他可不是猜测,一认识的朋友的朋友,就是独孤行这边的人,那满腹的抱怨和怨恨,可是传到他耳朵里的,当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时,哪管对方为秦国立下汗马功劳,哪管秦没了他,是不是会举国动乱,不是所有人都有远见的。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云轻皱了皱眉。

“是不算什么,不过,前些日子据说秦王一派撰了一本谏言书,书上百名宫员联名上秦,请求收回兵权,兵权归君王有,翼王只能临时调度,不能肆意取用,具体怎么说的,不知道。不过引经据典,分析利害,把事情说通透,一统六国要提在日程上来了,秦国内部绝对不能在有任何分歧,貌似秦王有动摇的迹象。”

云轻听飞林说到这,微微闭闭眼,她整个的明白了。

飞林见云轻模样,巳然知道云轻明白了,不由懒散的笑笑道:“独孤绝手下七墨一楚,谁不是坐镇一方员,谁不是手腕全能的人物,何况还有个本身就是执掌密报的统领墨潜,消息知道的最早定然就是他,那个人可是独孤绝手下第一人物,心思极深,滴水不漏,要玩点花样,瞒而不报独孤绝,自己处理,不是什么难事。第一步是消兵权,第二步会怎么样谁知道,坐以待毙,岂是他们的作风。这几个人,谁不是跟独孤绝学了一身的冷血手段,先下手为强,真是被他们演绎的淋漓尽致。"

云轻听到这,缓缓伸手拿过飞林手上的酒坛,喝了一口。

她明白了,为什么飞林说不是背叛独孤绝了,他们是为了独孤绝争,为了保独孤绝,他们不会背叛独孤绝,他们在不择手段的为独孤绝争位,虽然敌手是独孤行,是独孤绝最亲的人。

帝王场上,比战场上更加血腥无情,风云变幻。

飞林见云轻酒气上涌,透出了点点血色,不由摇摇头道:“明白了吗?你不过是棋子中的棋子,有没有你,独孤行迟早都会出事,你应该感到高兴,若不是因你之事,墨潜借机提前发动,独孤行目前只重伤,在给他们时间准备,独孤行绝对连重伤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去见阎王。”

说到这,飞林仰头灌了一口酒,眉眼中闪过一片赞叹道:“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齐之谦和楚刑天想一石三鸟,既灭了独孤绝在灭独孤行,在得你,可惜,墨潜是什么人,反过来利用了他们,得到那一旨传位宣言后,再反手要灭了他们,最后获得最大利益的反而是独孤绝和秦国。从此后秦国有独孤绝为王,灭六国,也许真的有实现的那一天。嘿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杀了独孤行,换独孤绝登位,简直就是愚蠢,给自己自找灭国之祸。“飞林想起最后看见齐之谦那鉄青的脸,就不由笑出声来,最后的赢家还是秦国。

微微打了一个寒战,云轻抬头看着秦王宫的地方,独孤绝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有多伤心,他不期望这样的赢家,她知道的,他没那个心跟独孤行争的,他不过是尽自己的能力,壮大秦国,只是君王场上,对弈的不是他们两个人,是他们两派人,一人倒,便是一片倒,谁也不想倒下去,最后却伤的是他们两个人。

心中一痛,云轻转身就走,她的独孤绝这个时候定然伤心透了,她和他的手下,如此的双重打击,他怎么受的了,不行,她要去待在他身边,不管他如何对待。

“我保证你不但见不到人,还会有去无回。”悠闲的声音传来,飞林很是有把握。

云轻听言微微顿住,她想起那个男子叫她妖女,要杀她的事了。

“现下七国都知独孤绝有多爱你,有你就能伤他,你认为墨潜那些人还允许你接近他?当日要杀你,既是嫁祸,又是断独孤绝所有念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是不能有软肋的,更何况你的事,现下秦国恐怕无人不知,你能去那?”

云轻背对着飞林静静的站立着,飞林也不在说话,悠然自得的喝着自己的酒,写意的很。

山风吹起,素白的衣服随风飘扬,舞起一片白浪。

半响,云轻缓缓转过身来,走至飞林身前,单膝跪下一片坚定的看着飞林道:“请师傅收我为徒。”

飞林高卧于大石之上,邪邪一笑道:“喔,我飞灵家可传男传媳不传女,那个华阳太后虽然是我爷爷的徒弟,不过也没传最精髓的给她,你要我教你最精髓的,是不是想做我媳妇?”

云轻没理会飞林的调笑,轻声却无比坚决的道:“我不是他的软肋,我要成为他的臂膀,在他需要肩膀依靠的时候,能够让他依靠,想歇息的时候,有我来给他撑着,请师傅指点。”

不过是山顶那么一幕,飞林就几乎完全的猜测出来了所有,好像亲自参与了一般,这份心思,这份见地,非她所及。

她不懂朝政,不懂帝王权术,更不明白朝堂之争,但是,她可以学。

飞林见此微微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态度,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的云轻,淡淡的道:“哪怕他不在爱你?哪怕他视你为敌?”

“不变。”清淡的声音,夹杂的是最坚定的执着。

“好,和我胃口,来,乖徒儿,叫一声师傅来听听。”

清风卷上,一片清香。

“公子。”正当口小左和小右远远走了来,飞林见之眉眼一亮,这两小家伙可是去秦王宫探听消息回来了,当下仿若不径意的问道:“秦王是死是活?”

第八十五章 云轻VS楚刑天

云轻一听这话,身子一颤,转头看着双双前来的小左和小右。

随时都带着笑容的小左,第一次脸上没有笑容,微微怜惜的看了云轻一眼,轻声道:“今晨,秦王宫,九五丧鈡敲响。”

云轻一听这话瞬间感觉喉头发紧,身子剧烈一颤,一个站立不穏靠在了身旁大大的石头上,脸色煞白,九五丧鈡,那是帝王寂灭的时候,才能敲打的,它宣告着一代君王的逝去啊。

跟着走过来的小右,冷酷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了眼云轻,缓缓的道:“一个月后,翼王独孤绝登基为王,为大秦第十五代君王。”

轻轻的闭上了眼,云轻扰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什么话也没说,但那凄惨的脸色,却让边上的三人动容。

叹息了一声,飞林摇摇头道:“走吧,这里没什么好待的了。”一边一个翻身从大石头上跃下,衣袖飘飘,就那么远去了。

小右,小左对视一眼,看了眼浑身发战的云轻,小左轻叹一声,上前强硬的扳过云轻扣着石头的手,拉在手里,脸上堆起笑容道:“这个也说不不定啊,帝王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也许没死,只是放出消息来,或者是他们有什么谋算,到时候在突然出现呢,那个楚国的华阳太后不也是这样,他们啊,算的是天下,谁知道里面的真假,走了,走了,这地方你也留不下了,跟我们一起走吧。”说罢,强拉着云轻就走。

一旁的小右冷着酷酷的脸,一把抓住云轻另一只手,沉声道:“他们害你,你就害他们,自己伤心有什么用,报仇雪恨才重要,走了。”边说边与小左,一人一边,居然强行架着云轻飞快的朝飞林消失的方向跟去。

云轻没有反抗,微微闭着双眼,一滴晶莹的泪水划过面颊,滴落在尘埃。

身旁白虎王、小穿山甲、貂儿、此时好似能感觉到云轻凄楚的情绪似的,都乖乖的跟在小左和小右等的身后,尾随着云轻而去。

山风吹荡,秦国的天,变了。

至此,属于秦王独孤行的史页翻了过去,属于独孤绝的天下,咆哮而来。


落花随流水,碧叶转金黄,深秋的天气,带着点万物渐渐调零的萧索,带着点开始清凉的温度,在不知不觉中,飞快的来临了。

落叶繁花,秋菊灿烂,一山淡淡的菊黄,迎着微风轻轻的摇摆,舒展着四肢,好生灿烂,万花开过,它姗姗来迟,把这深秋时节妆点的一片金色流黄,唯我独尊。

“姓飞的,我给你说,你前段时间没去秦国,真正是你的损失,活该你没眼福啊,山峰上,一身穿淡蓝锦袍,看上去三十来岁年纪,容貌威武的男子,此时满脸得意,笑容满面的对着棋盘对面的飞林道。

飞林一身写意的靠在石头椅子上,如此天气,居然坐在山峰之上,任由那山风吹拂,实在是独立特行的紧。

右手食中指二指夹着白子,慢条斯理的放在盘上,一边似笑非笑道:“暮霭,你大老远的跑来找我下棋,不是就为了在我面前得意吧。”

暮霭哈哈大笑着跟着落下一子道:“知道就好,谁叫你,我让你跟我去秦国,你要跑什么韩国,没眼福了吧。”

当下也不等飞林追问,直接接下去道:“我给你说啊,那一个月前新任秦王登基大典,简直就是这么百多年没见过的,那叫一个壮覌,那叫一个肃穆,那叫一个盛大,啧啧,我去的正是时候,居然有看见秦王登基,可把我那个美的。”

山风轻轻吹过,那坐在一旁的纤细身影,微微的颤动了一下,那握着书卷的洁白五指,几不可见的紧紧握住了手中的书卷。

飞林没有抬头,只淡淡的道:“不就是个帝王登基,有什么好热闹的。”

“你知道什么,这秦国翼王独孤绝,本来就威震六国,原是个亲王就巳声名威赫,八方来朝,此番登基为王,你可不知道,那场面简直就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秦国都的民众几乎全部涌了出来,临近的能够赶过来的秦国人,也都来了,有些还是昼夜兼程赶过来的,街道上简直就是水泄不通,肩碰肩的都走不动,几乎挤掉了我一层皮,我从没有看见过那么多人。不过,这不重要,你要知道那么多人,一人发出一点声音,那就要成一片汪洋,我挤在人群中,那是大吼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可是,你不知道,那秦王独孤绝,就那么一身黑色的蠎袍玉带,满身霸气的往那秦王宫前面的登星楼上一站,瞬间鸦雀无声,整个秦国都,那是一丝声音都听不见,那一瞬间,真的是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说到这暮霭灌了一口水,满脸兴奋的接着道:“那一身的君王气,一身的肃穆,就那么在上面一站,几乎就让人兴起叩头膜拜的冲动,那男人,真他妈的不是人,太彪悍,太有君王气度了,不瞒你说,我居然也糊里糊涂的跟着拜了下去,一脸狂热的跟着那些秦国人三呼万岁,真是的,我是赵国人,我跟着他们起什么哄啊,真丢脸。”

“你知道丢脸,还在说。”飞林淡淡的应了一句,二指一伸,在棋盘上再度落下一子。

暮霭摆摆手毫不介意的笑道:“你要去了,你肯定也会拜的,真的,那种煽情度,要不被感染那就只能说明你不是人。我这次终于体会到那个秦王独孤绝在秦国人心目中的地位了,那种狂热的崇拜,还有令行禁止,放眼六国那任君王有?最后,他就在登星楼上站了那么一会,扬手一挥衣袖,那底下的百姓本来兴奋的爹娘都不认识了,结果就看见他那么一挥手,前方的立刻传到后方,瞬间所有人都自动静穆了下来,垂首低头,恭敬的恭送他离开,天,这只是一个手势啊,怎么有这么大的威慑,你说说,放眼其他六国国君,谁有这么大的架子?谁有这么肃穆的威严?”说到这暮霭伸手摸了摸下颚,一脸的不敢置信和崇拜。

“秦王独孤绝,众望所归啊。”飞林微微侧头看了眼,犹如雕塑一般静立在旁边的云轻,轻轻挑了挑眉。

暮霭闻言重重的点了头道:“对,就是这个词,我……喂,你什么时候把子落到那里的?”一眼盯到棋盘上,飞林慢条斯理的收起吃下的子,兴奋的暮霭瞬间瞪大了眼,手忙脚乱的就去枪。

“愿赌服输。”飞林轻飘飘的扔下四个字,靠在身后的石椅背上。

暮霭顿时一张脸气的扭曲了起来,咬牙切齿道:“重来。”

“没心情。”飞林把玩着手中的白子,气死人不偿命的道。

暮霭瞬间脸孔扭曲,瞪着一派悠闲的飞林,很想把飞林生吞了一般。

“小师妹,把你这些家伙弄开。”正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一叽叽歪歪的大叫声,听起来很是恼羞成怒。

一直低头没有说话的云轻,此时方缓缓抬起头来,看了眼远处小左面前围绕着他的几头豹子,那几头豹子不是咬着小左的衣服,就是挡在他前面,反正就是不让他过来,气得小左笑眯眯的脸,一脸鉄青。

云轻见此五指放在身前的那凤吟焦尾上一划,一道清亮的琴声传出,那几头豹子立刻放开了小左,隠入了旁边的草丛中。

小左气呼呼的走上前来,朝着飞林道:“少爷,你欺负人,你偏心,你为什么教小师妹驯兽,就不教我?”

飞林斜斜的看了看一眼气呼呼的小左,很正色的点了点头道:“那你先去问问它们为什么不听你的。”

小左瞬间没有语言了,他那知道,不管他怎么弹什么清心咒,悦然咒的,那些大家伙就是不听他的,别说大家伙,就是兔子啊、野鳮啊、翠鸟啊,这些小动物都不理他,甚至连眼都不瞟他一眼,简直气死他了,难道这些动物也好色,只听长得好看的?可里面也有母的啊。

鉄青着脸重重的坐在云轻的身边,小左一把抢过云轻手中的书,瞪着双眼看着云轻道:“师傅不教,小师妹教,快,快,教我,我巳经被你这些大家伙,弄得头大如斗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云轻训练这些大家伙们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只一音就能指挥它们,他还从来不知道动物能这么听话。

云轻见此淡淡的弯了弯嘴角,这巳经是小左跟她说第二十次了,不过显然动物们不听他的,她也没办法啊。

旁边的暮霭见小左和云轻聚在一起,不由挑眉看着飞林道:“你徒弟?你居然会收徒弟,有没有搞错,你这徒弟定然有过人之处,说说。“

要知道他上山来的时候,几乎被这些大家伙们吓的屁滚尿流,要不是飞林出现得及时,他估计早葬身这些大家伙口中了。

“你不是消息最灵通的,你猜啊。”飞林一脸淡笑。

“我猜得到还问你?”暮霭怒。

“小师妹,你老虎吃人。”远处冷冷的一声传来,小右端着酷酷的脸,无视朝他扑上来的豹子们。

云轻一听不由皱眉,白虎王要吃人,怎么回事,当下来不及细想的飘身而起,就朝着小右而去。

“是她。”云轻一抬起头站起,暮霭一眼就看见云轻额头上那樱花胎记,不由眉眼一亮,瞬间就反应过来,“难怪你要收她做徒弟,这么有灵气的女子那里去找,不过她本身可麻烦的很。”

飞林闻言笑了笑道:“我什么时候怕过麻烦。”

暮霭闻言点点头也笑了笑道:“说的也是,你这个人就不是个怕事的主,对了,秦王在找她。”

飞林一扬眉,眉眼中精光一闪低沉着声音道:“找她干什么?为什么找?是不是……”余下的话没有说完,不过他相信面前的暮霭明白他的意思。

暮霭闻言摇摇头精明极了的一笑道:“这些帝王家的秘事,我再消息灵通也没处知道,不过找的很急,来来,不说这些,再来下一盘。”边说边缠着飞林开始下另一盘。

再说云轻跟着小右来到半山腰,就见山脚下白虎王领着一群豹子豺狼,正疯狂的攻击一不到二十人的车队,看上去这队人应该是过路商旅。

“为何?”白虎王等平时是不会惹事的,这两个月在这里表现得很好,怎么今日攻击过往的行人。

而且这里很是僻静,一般过往商旅或者往来行人,都不会走到这里,今日怎么有人从这里经过。

小右酷酷的一抬头,朝下方商旅的队伍旁边点了点下颚,云轻顺着小右的指点看去,不由微微皱了皱眉,那里有几只被射死的豺狼,白虎王这段时间与它们天天在一起,敢动它的朋友,因此发怒。

“小白,好样的,咬死他们。”跟着过来看热闹的小左,幸灾乐祸的笑着煽风点火。

云轻闻言摇了摇头,飞快的朝山脚下掠过去。

山脚下,白虎王仰头一声虎啸,几百只豹子和豺狼呼啸着,轮番朝那不到二十人的商旅扑上去。

只见那一队商旅,此时围成圆形,十几个人紧紧的围在中间那一辆马车旁,拉车的骏马,巳经被这样大的声势,给吓的爬在了地上,马车倾斜了一半,里的东西都滚了出来。

豹子和豺狼满腔愤怒,居然在它们的盘上动它们的同伙,简直不想话了,嘶吼着一个比一凶猛的扑上去。

“主子,这里的猛兽太多了,我看还是我先护着你闯出去吧。”紧靠着中间那辆马车的车窗,一看上去很普通的男子,一边舞着长剑对付扑上来的豹子,一边快速的朝马车里坐的人说道。

马车里的人由车窗看了眼外面的情况,沉声道:“没有胜算。”

窗外的男子听之咬了咬牙,心下也明白,二十个人面对这几百头猛兽,如何有胜算。

“聚集力量,朝正东方冲过去,或许有一綫可能。”车内的男子覌看了一下周围的情景,沉声道,如此险峻的情势,居然听来声音一点没有慌乱之色,不知道是太过镇定自若,还是被吓过了头。

“是。”窗外的男子立刻飞快的吩咐了下去,瞬间那包围在马车周边的十几个人,立刻踏步开始朝一处聚集过来。

没有胜算是一回问题,冲不冲是另外一个问题,不冲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冲了,就算有百份之九十会死,但是至少有一綫希望。

“准备……”窗外的男子见周围的人都准备好了,立刻沉声喝道。

车内一直没有现身的人也挺直了身,寻找着最佳的冲击角度。

铮铮,正在这时,山腰上突然一阵琴声响了起来,那势如拼命,疯狂猛扑的野兽们,突然身形一顿,微微缓了缓进攻的步伐。

车内的人一见,立刻低吼一声道:“不要动。”

窗外的人也是个见识极机敏的人,一见之下,又听吩咐,立刻按捺出拼命的状态,依旧原地拼斗。

铮铮,又是两声琴声响起,包围着众人的野兽们昂着一声嘶吼,怒视着众人,却停下了攻击,缓缓的开始后退。

月牙白的衣裙在山间晃动,几个呼吸之间,就来到了山脚,迎面迎上了扑过去的白虎王。

“不听话了。”云轻俯身摸了摸白虎王的头,微微责备的道。

白虎王对着云轻吼了两声,那爬在它背上的小穿山甲和貂儿,也对着云轻吱吱的叫,好像在发泄它们的不满。

云轻见此,轻柔的摸了摸它们的头,看了眼退在一旁,却还是成包围之势,围住马车的豹子和豺狼们,轻轻摇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边说边缓缓行过去,五指在凤吟焦尾上轻的划动着,似乎在安慰愤怒的野兽们,在规劝着它们。

“姑娘救命啊。”那长相普通的男子一见如此情形,当即高声朝走过来的云轻喊道。

云轻抬头看了一眼平凡男子,眉眼很淡的缓步走上前来,淡淡的道:“你们知要救命,为何不饶它们的命?它们也是生命。”边说边缓缓行到几只死了的豺狼身前,弯腰轻轻的抱了起来。

平凡男子一见,立时打躬作揖的道:“姑娘恕罪啊,我们因为赶路,想抄点近路,所以走这里,因此一直提防着小心着,看见它们出现,还以为是要吃我们,所以下意识就射杀了,不知道是姑娘你养的,抱歉,真的很抱歉,还请姑娘高抬贵手,绕我们一命。”

‘它们不是我养的。“云轻转身轻轻的把死去的豺狼们,放在了它们同伴的背上,极淡的道:”它们是我的朋友。“

平凡男子顿时语塞,只好拱手极诚恳的道:“是我们的不是,是我们的不是,还请姑娘念在我们是错手,救我们一命,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云轻没有回头,只冷淡的道:“若在有下一次,你们便自求多福吧。”

平风又是作揖,又是拱手的,连带的他身边的十几个人,也连连对着云轻行礼。

没有理会这些人,云轻摸了摸鸣咽的几头豺狼,轻叹一声道:“回去吧,你们也报了仇不是,饶他们一命可好?”

那车队前卧着的两个拿弓箭的人,应该就是射杀它们的人吧。

那几头豺狼驮着同伴的身体,好像听懂了云轻的话,朝着云轻鸣鸣的叫了两声,转身缓缓的就朝山林中退了回去。

“回去吧。”云轻见此轻轻拨动凤吟焦尾,悠扬的琴声响彻在这一方山脚下。

“吼鸣。”琴声中,白虎王仰天长啸一声,几百只豹子和豺狼跟着齐齐长啸,那声势甚是惊人。

啸声中,豹子们满含杀气的瞪着车队的人,一面缓缓的,有次序的退了回去,不用须臾,几百头豹子和豺狼,干净净的退入了山林,若不是还有丝丝鲜血滴落在金黄色的菊花上,草地上,证明曽经存在过的厮杀,还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梦而巳。

平凡男子看着野兽们退去,眼中又是震撼,又是感激的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云轻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在说话,转身就朝出林里走去,身旁白虎王和小穿山甲,貂儿,陪伴在她身边,缓缓隠没于山林里。

山中的山风吹起月牙白的衣裙,飘渺犹如仙子般清淡,婉约,那一人一老虎的身影,相伴着走远,像是山中的精灵,带着她的坐骑,来拯救遇见危险的人类,然后在施与援手之后,飘然远去,不沾尘烟。

“小师妹就是棒,为什么我学不会指挥群兽呢?我也想这么出风头,多有气质。”站在山腰的小左一手撑着下巴,看着走过来的云轻身边的白虎王很是感慨道。

小右闻言直接转身离开,空气中留下一句:“做梦比较容易。”

小左听言不由气得瞪大了双眼,转身追打着跑了的小右。

山脚下,平凡男子看着危险的情景被解除,不由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车窗里的身影,摸了摸额头上的汗道:“主子,以后你千万让他们跟在你身边,奴才能力不够啊。”

要是那些人在主子身边,肯定不会像今日这般根本没什么抵抗力,要不是有这个女子出现在这里,必定会死在这里,他死了不打紧,若是他的主子死在这里,他就是诛了九族,都不够抵罪的啊。

车帘子缓缓揭开,车窗内至云轻出现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男子露出脸来,抬头望着高高的山林,低声仿佛自言语道:“云轻,原来你在这里。”

“主子,你说什么?”平凡男子一愣。

“不关你事,走吧,快点。”车里面的男子沉声下令,边放下了车帘子,端坐在马车里面,嘴角勾勒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但见他一身淡青色长袍,长的很是周正,浓黑的剑眉斜飞入鬓,漆黑的眸子犹如大海一样深不可测,脸形轮廓很刚毅,二三十岁年纪,不怒而威,全身上下透露出一丝中正庸和浩然之气,丝锋芒隠而不露,很是大气,居然是楚王楚刑天。

车队快速而去,缓步上山的云轻要是知道她刚才救的居然是楚刑天,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第八十六章 故人

浑然不知救了楚刑天一命的云轻,在林间安慰了丧失同伴的豺狼半响,再度走上山峰顶上的时候,就见师父飞林和那什么暮霭,正眼对眼,手对手,针锋相对的吵闹个不休,云轻跟着飞林这么久,还没见过飞林跟什么人吵架,此时骤然见之不由微微挑了挑眉。

“举手无悔。”飞林按着棋盘上的子。

“那是我没看见。”暮霭强抢被飞林按着的棋子,两个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隠隠约约有动起手来的架势。

没想云轻这一想法还没落实,就见暮霭扭曲着脸,一拳头就朝飞林揍了过去,而飞林一个侧头避开,飞起一腿就朝暮霭攻击过来,两个人就那么一言不合打起来了。

云轻默然的走上前来,见小右和小左无动于衷的站在一旁,悠闲的吃着瓜子,不由微微皱眉道:“不劝?”

“劝什么劝,暮霭少爷来不就是为了跟我们少爷打架,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输赢,居然还打,还好今年这地方安全,省了我们不少事情。”小左吐了一片瓜子売出来,撇了撇嘴。

小右见云轻不大明白,便酷酷的道:“前年在魏国,毁了我家少爷一栋宅子,去年在燕国,毁了我家少爷一艘楼船。”

“就是,今年随便打,反正就些石头和树,毁了我也不心疼。”小左恨恨的瞪了交战的两人一眼。

云轻听言淡淡的扫了飞林和暮霭一眼,她还从来不知道,飞林居然如此有钱。

交战的双方动作越来越快,只见两道人影在半空中不断的往来交错,居然快的几乎看不见面目只听见呼呼的破空声传来。

云轻此时才微微惊讶的看着飞林,她知道飞林音攻绝对是一流的,也知道飞林会武功,但是从来没有想到飞林的武功居然也强的离谱,她虽然不会,但是见的多,自然也是懂的,此时看来,居然感觉跟独孤绝不相上下,那力量、速度、招式,完全是一代宗师的风范。

而反覌跟飞林对打的暮霭,拳脚隠隠约约还在飞林之上,虽然看起来一时半刻之间没有赢面,但是只要时间一长,赢飞林应该不在话下。

“琴丢过来。”云轻正诧异飞林的深藏不露和暮霭的强悍,就见飞林突然扭头朝她喊了一声。

云轻一听飞林居然不用他擅长的短箫,而问她要琴,当即眼也不眨的飞快解开腰间带着的凤吟焦尾,就朝飞林扔了过去。

‘好好看清楚了。“飞林一个纵身从空中接过云轻扔过来的凤吟焦尾,大喝一声,反手一把扣住凤吟焦尾,右手五指在琴弦上一划,五道连续的音攻分五个方向就朝暮霭击去。

暮霭一见顿时长啸一声,手腕在腰间一拍,一把软鞭立刻从腰间解下,大喝一声:“这才过瘾。”手中乌黑的软鞭舞的如蛟龙出海一般,就朝飞林的音攻迎接了上去。

云轻听飞林如此一吼,立时知道飞林是要教她东西,当即专注的看着飞林的姿势和动作。

“琴音叠加最高境界乃七七四十九重叠加,看好了。”飞林一个飞身让开暮霭的一横扫千军,退后一步,右手食中二指一力按下凤吟焦尾的中间三弦,迅速的往上一拨,而三根弦还没有完全跳动起来的一瞬间,再度飞快的按下,在间不可发的顷刻间连连拨动了七次,其间所需时间只是普通人弹琴,一指勾动琴弦到音发的一瞬间功夫而己。

如此快的速度,要不是云轻本学过音攻,又得飞林特意叮属提点,定定的注意着,根本就会以为不过只反复拨动了两次琴弦,而不是七次,快的几乎如白驹过隙,完全不见指法。

四十九重叠加顷刻间完,成只听空气中发出嗡嗡的声,居然尖锐的撕开无形的空气,犹如最高境界的剑气一般,犹如实质的朝对面的暮霭击去。

暮霭眼中露出狂热,脸上却无比的慎重,手中乌黑长鞭快速一个旋转,整个的把他全身都包里在了飞舞的长鞭中央,一个斜身倾倒,脚下快速的一脚狠狠踏在地面上,如一箭一般激射而出,居然是不敢对其锋芒。

轰,只听见一声大响,暮霭刚才站立的地方,那坚石做成的石桌砰的一声劈裂了开来,整个连根的被无形的音刃给击成了碎片,激荡在了空中,而那四十九重叠加的力量,居然还没有完结,直直冲上不远处的树林,只见一片卡擦卡擦的声音响过,一大片树木被搅成精碎,大棵大棵的倒在了地上。

如此阵势真真骇了云轻一跳,音攻的最高叠加四十九重,居然如此的厉害,她几乎不用去看,就能够知道,那碎掉的石桌,和轰然倒下的大片树木,绝对是四十九块,不会多一块,也不会少一块。

“居然又精进了。”暮霭回头看了一眼飞林只一击的效果,高高的扬起了眉头,满脸兴奋的边说边对着飞林一鞭子就冲了过去。

“少爷偏心啊,我跟了他十几年了,为什么就不教我,却教小师妹,少爷偏心,偏心啊。”站在一旁的小左瞪着眼,满睑委屈的转头看着云轻。

小右见此一拳头敲在小左的脑袋上,酷酷的道:“你有那功力?”

小左闻言顿时哑然,忿忿的一脚踩踏在小右的脚上,泄愤的道:“没有就没有,怎么着,难道你有?”

小右鄙夷的看了小左一眼,一脚踢回去道:“我不委屈。”他没那份功力,不想那事,他要有那份功力,他家少爷早就教他了。

云轻定定的看着飞林,没有注意旁边小左和小右的笑闹,满脑子都是刚才飞林的指法,正不断的在脑海中模拟那威力强大的一击。

“今日我便一起教了你,看好了。”一个旋身避开暮霭的攻击,飞林一边低声一笑道,一边脚腕一动,左脚立在地面上,右脚曲起,整个人金鳮独立与原地,手中的凤吟焦尾飞速的放置在曲起的腿脚处,双手十指齐齐拂在琴身上,快速的挥动起来。

没有什么特别的指法,但是云轻却震惊的睁大了眼,几乎不敢置信的抬脚朝前走了一步。

无声,没有琴声响起,没有一丝的音色,整个空间下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暮霭乌黑的长鞭挥动的破空声,和躲闪的身影,这……

“音攻最高级别的攻击,不是四十九重叠加,而是无声音域,无声而能杀人,才是最高级别。”飞林潇洒的声音传来,几乎颠覆了云轻对于音攻的所有想法。

以音为器,以声夺人,这本就是音攻的模式,就如武功中,以剑杀人一般,那是相辅相成的,而现在飞林告诉她,错了,无声的音攻,没有声音发出的音攻才是最高级别的,就如武功不用剑杀人,而是用气杀人一般,这怎么可能太神奇了。

“好好看着少爷的指法,这可是飞灵家族只传当代家主的功法。”站在云轻身边的小左,低声提醒着云轻。

“看好了,别出去丢我们少爷的脸。”小右则酷酷的道。

飞林的十指飞速的弹奏着,看指法应该弹的是一曲很普通的清平曲,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那琴弦在不断的颤动,但是那秉颤动却不到有声音发出的疆域,无声,琴弦拨动而无声。

嗖,嗖,暮霭的鞭子上不断碰撞出声音,这种声音云轻很熟悉,那是无形音刃对上兵器的声音,是两者力量相当的时候,碰撞所发出的声音。

暮霭的神色很严肃,因为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所以无法辨别音刃击来的方向,力度,只能凭着高超的武功和对危险的扎捉,来完成抗衡。

无声的音攻,这才是音攻的王者。

“不来了,不来了,用我当你的实验者教徒弟,不来了。”云轻正震惊着,暮霭突然一个飞身落在了她身旁,挥舞着鞭子,满是不满意的大叫道。

飞林见此笑笑,停下弹奏,随手一扔就把凤吟焦尾这琴中至尊给云轻扔了过来,那模样跟扔一只破烂木头没差别。

“我不教第二遍,能学多少,你自己领悟去。”飞林扫了脸震惊的云轻一眼,拍拍手朝暮霭道:“走,喝酒去。”

“这还差不多。”暮霭收了乌黑的鞭子,大摇大摆的就朝飞林走去,那像是刚才还争的冒火的样子。

云轻完全沉静在刚才飞林教授的那两项绝技中,原来还以为自己的音攻应该算不错了,没想,这才是真正的音攻,她不过只是勘的门径而巳,这里才是真正的殿堂之上。

“谢谢师傅。”轻轻躬身,朝着飞林的背影鞠了一躬,感谢的话语巳经不能代表心中的激动和震骇了。

“别丢我的脸就好了。”飞林挥挥手,说得那么洒脱。

“走,走,喝酒,我最喜欢那锦州的花红酒了。”小左此时听着喝酒立刻高兴的跳了起来,每次暮霭来总带着好酒,他最喜欢。

“就知道你这小家伙喜欢,我……咦……”暮霭哈哈笑着看跑到他身边的小左,正说话间,听空中一白色的鸽子突然晃了一下,朝下飞来,落在了他的肩膀。

“这时候给我送信,有什么事情。”暮霭喃喃自语的打开绑在鸽子脚上的一小片布条,眉眼快速的一扫,微微黑了下来。

“有事?”飞林见此站住看着暮霭。

暮霭也不避讳飞林,直接乃过信件给飞林看,一边微微皱眉道:“长城外的匈奴人袭击赵国。”

小左闻言撇了撇嘴道:“怎么每年几乎这个时候都要来?”

“因为他们需要过冬。”云轻淡声接过话来,长城外的匈奴人常年靠水草过活,水草丰盛,牛羊就丰盈,而一到冬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什么水草都被冻结了,他们没有了吃食,自然就打长城这边的秦,赵的主意了。

她与婆婆游历过赵国的时候,曽经住在一家参与修建长城的民夫家里,因此知道得比较详细。

一念想起婆婆,云轻眼中微微的一暗淡,复又快速的回复了淡漠的神色。

飞林闻言看了云轻一眼后,点点头道:“这话说的对。”然后转头看着暮霭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齐楚两国出兵帮赵国应对,你的生意绝对一丝影响都没有。”

赵国力弱,往往对付不了彪悍的匈奴人,只有请求与他临近的秦国,楚国和齐国派兵协助退敌,往年必要苦求割舍下礼物,三国才会派兵帮忙,没想今年齐楚居然联合派兵进驻赵国。

暮霭听言伸手摸着下巴,皱眉道:“齐楚两国分别进驻赵国十万兵力,二十万兵力,进驻赵国,赵王居然就这么应承了,赵国全国也不过三十万兵力,如此敞开大门让别人进来,什么时候灭了他都不知道。”

顿了顿摇了摇头道:“不妥,不妥。”

云轻听暮霭这么一说,不由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赵国与秦国相邻,齐楚屯兵二十万帮赵国对付长城外的匈奴人,加上赵国本身的三十万,这就是五十万兵力,如此的靠近秦国,如此的大军,不对。

“醉翁之意不在酒。"云轻皱着眉头看着飞林,沉声道。

飞林闻言赞许的点了点头道:“赵、魏、燕,三国与秦国接壤,魏国前面乃是丘陵地带,不好进攻也不好退守,而燕国前面更加有一座翡翠山脉,完全无法攻,而赵国与秦国接壤的地方,则是一片平原。而赵国的身后则是燕国,楚国和齐国,换言之,只要秦国攻破赵国,那就是打开了一条通往六囯的康庄大道,这赵国的存在与否是至关重要。”

“看来齐楚两国对新任秦王很是忌惮啊,这才一上任,立刻就有了动作,我看他们这一是援助赵国对付匈奴人,二嘛,可能最大的含义还是帮赵国守住国境,只要赵国不灭,秦国就打不到他们的国土上来。”暮霭摸着下颚打了一个向指。

云轻点了点头,这么多年走过几国,除去韩国没去,这几国的地形她却是知道的。

“走,走,赵王简直是个混球,让齐楚两国把战场拉到赵国来打,不管输赢都是赵国吃亏,这么大的便宜让齐楚来捡,真当我们赵国无人是不是,走,跟我走,好好教训一下他们,妈的,有本事自己冲到秦国去,把他们灭了,那才叫本事,跑我们赵国来算什么,奶奶的,走。”

一明白齐楚的意图,暮霭极度不满了,满嘴的粗话一溜一句的扔了出来,一把抓住飞林,拖着就往山下走。

飞林似笑非笑的居然也不挣脱,就这么被暮霭抓着朝山下走去。

“走,我们跟着去看热闹,待在这燕国。”小左立刻拽住云轻,就往山下拽。

云轻心中微微一荡,他们能明白齐楚的意图,独孤绝肯定也能想到,不知道此去会不会见到他,若是见到……想到这,云轻心中一痛,微微咬了咬牙,若是见到,又能怎样?

“走了。”小右见云轻没动,当即推了云轻一把。

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定了一下波动的心神,云轻点了点头,齐楚,居然还在打秦国的算盘,那么就别怪她也不客气。


秋风萧瑟,落叶伴随着金黄飘飞而下,一地的金色山川,看上去很是苍凉和肃穆。

“主子,山中没有人。”鉄豹看了飞鸽传书传来的消息,皱了皱眉转头朝凉棚里,悠闲的喝茶的楚刑天道,把他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亲自安排人去搜山,居然就得到一个什么人也没有的消息。

楚刑天坐在官道旁边的凉棚里,如此时节,凉棚和卖茶的老人实在是突兀得很,深秋时节谁还喝冰凉的茶水,不过也还是有万一的,是不,譬如说他。

楚刑天听言突然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算了,看来真是运气不好,两次擦肩而过,走吧。”说罢起身朝那不起眼的马车走了去。

鉄豹闻言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居然就那么一点功夫,就没有人了,看来果然是运气的成份居多,既然没有人,那还是目前的正事重要,当下扔下一块钱币,转身上马护卫在旁,在金色的光辉下,留给了卖茶水的老人一队背影。


秋色越来越浓了,越是靠近北方,这天气越觉得寒冷,虽然还没到下雪的季节,不过那嗖嗖的风声,也怪渗人的。

赵国边境的庐州,乃通往赵国的门户,齐、楚、燕、韩、赵、魏,基本都要走这个方向进入赵国,只秦国不同,另走一方。

往日里,这地界很是繁荣,来来往往的商旅把这地界渲染的份外的热闹,而现下则更是热闹,来来往往的人川流不息,有着秦风的秦国人,有着楚风的楚国人,齐风的齐国人,服饰装扮往来不同,看起来五彩斑斓,到甚是引人注目。

还有着普通服饰,但是绝对是当兵的人,一群一群隔三差五的过去,虽然装扮得随意,但是那当兵的气势是隠藏不了的,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如此隠晦也不知道为什么。

而现下热闹是热闹,人多的敝处也就出来了,各国民风不同,有的彪悍,有的温婉,话语,钱币也都完全不同,常年游走在各国的商旅,游人,墨客懂各国的不一样,早有准备,而有些常年没出过国门的大兵,毫无准备,那就冒火了。

因此上,随时随地都可以看见一言不合,立刻动起手打人的,吃了食物,钱币不是赵国抠打成一团的,说话牛头不对马嘴的,简直热闹的混乱。

“瞧瞧,这就是齐楚干的好事,他们一来,我赵国不说朝廷,就是贫民百姓,也是一团混乱。”坐在庐州城的郊外,暮霭边吃着自带的干粮,边不满的咒骂着,居然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了,他在赵国什么时候吃瘪成这个样子。

飞林坐在一马车头顶上,哈哈大笑道:“我今天也才知道居然能热闹成这个样子。”想着刚才一韩国人要烧饼,赵国人给牛肉,他就觉得好笑。

“呵呵,可不是,那齐国人问路,赵国人见别人长得彪悍,气势吓人以为在骂人,这就打上了,那燕国人慢吞吞的骂人,赵国人还以为别人在说恭维话,哈哈,笑死我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看见这样好笑的情景。”小左一张笑脸,此时笑成了一朵花。

能行走七国的,自然懂七国的话言,这些没出过门的大兵,和不知道做什么来的各国人,那里会这些,这笑话实在是常有的事。

一身男装的云轻,闻言也微微摇头,淡淡的勾了勾嘴角,这样的情景确实难见,一边撕肉喂马车里的两个大家伙。

一路赶路来的速度,也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就从燕国到了赵国,沿途路上为避免白虎王和小穿山甲泄露身份,只好他们骑马,给它们坐马车,害的小左直嚷不公平,可惜他又不敢上去坐,这才几日功夫,她怎么就觉得马车里的白虎王和小穿山甲给长胖了一圈。

“喂,我说……”

暮霭的话才开了个头,前面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兵器交击的声音飞快的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纵身一跃。

飞林坐的高,一眼望见不由扬眉道:“这是十几个打一个,还是一个打十几个?”

话音刚落,树林中交手的双方就,冲了出来,一个身穿淡紫锦袍的男子,正挥舞着长剑边退边打,一身狼狈,锦袍被划的七零八落的。

而他前面是十几个一脸杀气的男子,浑身带伤,显然是被眼前的男子所伤,因此疯狂的攻击着。

“姿势不错,火候不够。”暮霭看了两眼,就不理会了。

冷淡的评价,随风送到那男子耳里,只其剑尖一挑,一剑挑起地上的石块,百忙中居然还一剑击在石块上朝暮霭击了过来,一边转身满脸怒容怒视之。

“哼。”暮藐视的一哼,赤手就朝那射过来的石头抓去。

而此时喂好白虎王和小穿山甲转过身来的云轻,正好一眼对上那男子转过来的怒容,一见之下,云轻不由微微惊讶和有点欢喜的道:“是你。”

第八十七 章 狭路相逢

那男子一见云轻也是微微一愣,就这么短暂的一楞,胳膊上就吃了一剑,被对手在上面划了一条长长的刀口。

云轻一见不由微微一皱眉,五指在腰间的凤吟焦尾上一划,一连串的音刃飞快的朝那十几个男子射去。

坐在马车顶上的飞林见此,不由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要知道云轻生性淡泊,不理外界的事,今番居然出手救人,这可算难得了,当下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热闹起来。

只听砰砰之声大作,不过一个照面之间,那十几个男子砰的一声被云轻给远远的击飞了出去,众人顿时大骇,只一招就逼退他们,如此实力,当下一个对视,二话没说,来不及追杀被他们围困的男子,屁滚尿流的看也没看云轻等人,狂飙的就逃得远远,那速度比来时候快的多了,审时度势极快。

“哼。”那被追杀的男子见此,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长剑,对着居然二话不说就逃跑的众人,忿忿的怒哼一声。

云轻见此缓步走上前去,看着眼前身形高大,但是还是男孩的男子,缓缓伸手拉过男孩受伤的手臂,一边轻轻的包扎,一边温然道:“怎么每次见你,你都如此?”

上次在秦国边境见到他,也是一身的伤,今日见此又是如此狼狈。

男孩冷哼一声,任由云轻给他包扎,嘴里却倨傲的道:“谁要你多管闲事。”

云轻见此轻轻捏了捏男孩的伤处,男孩顿时疼的扯牙咧嘴,冒火的瞪着云轻。

“要知道感恩。”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云轻微微摇头的看了眼冒火的男孩。

“偏不。”男孩忿忿的瞪了云轻一眼。

云轻闻言无语的看了男孩一眼,眉眼中有责备,却包含着亲切。

“怪事。”站在不远处的小左看着云轻的模样,伸手摸着下巴,眨眼满脸稀奇的看着云轻。

“赞同。”小右酷酷的脸上也高高挑起了眉头。

‘我说,小师妹,这是谁啊?“小左扬声对着云轻就是一嗓子。

云轻听小左询问,不由一边给男孩包扎,一边抬头看了眼男孩,眼中露出询问之色。

“上宫劲。”男孩见此深深的看了云轻一眼,冷冷的扔下一句。

“不是吧,小师妹,你不认识?搞什么。”小左见云轻和那上官劲的神色,惊讶的睁大了眼,要说别人一腔热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有可能,云轻可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云轻那态度,是不是他看花眼了,亲切,那是亲切和温和,有没有搞错,云轻出了那件事情后,整个人都淡漠的,淡得几乎什么想法和情绪起伏都没有,今日居然待一个她都不认识的人如此亲切和温和,奇怪,奇怪啊!

坐马车上的飞林,小右,连暮霭都一脸稀奇的看着云轻,虽然他们两个藏得深,一个不动声色,实在是不及小左如此惊讶外露。

“关你什么事。”上官劲见小左满脸惊讶的看着他,不由脸色一沉。

小左不理会上官劲的恶言,上上下下打量云轻和上官劲几眼,眨着眼看着云轻道:”小师妹,你不要那个……秦……那个……“

“闭嘴。”小右闻言直接端他一脚,这小左嘴里的绝对不会有好话,他可是了解他的很。

那正瞪着小左的上官劲一眼扫到马里面的白虎王,冒火的眼陡然一眯,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一身温和为他包扎伤口的云轻。

“你的名字?”微微审视的看着云轻,上官劲突然开口问道。

“云轻。”云轻低头为他包扎着手臂上,肩膀上的小伤口,一丝犹豫也没有的报出名字来。

上官劲闻言眉眼一深,深深的打量了一派温软的云轻半响,突然眉眼一挑,大刺刺的道, “这还差不多。”

第一次接触的时候,靠在她身上离开药店,他就知道这穿着男装的男子,其实是女子,只是没有想到几过月后再见,对方居然变成了那名扬天下,现在七国都在暗中寻找的奇女子,这一白虎可是曝露了她的身份,不过还好没骗他。

云轻听之不由浅浅的一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就觉得这孩子看着亲切,从心底喜欢,自然不会去骗他。

“我跟我的人走散了,你跟我去找。”相当嚣张的话语,上官劲很有把握的看着云轻的眼,就是很肯定云轻会陪他去。

“走散了,你确定不是起了内觅,韩国三皇子殿下。”一直在一旁没出声的暮霭,突然看着上官劲慢条斯理的道。

上宫劲闻言脸色一沉,冷冷的看着暮霭道:“你是谁?”这一问无形就是承认了他的身份,不知道是不是他本就无心隠藏。

“一介商人而己,贱名不足挂齿",暮霭淡淡的道。

“商人?”上官劲眉眼一转,突然一亮,看着暮霭满脸精光的道:“天下第一商人,暮霭?”

“虚名而巳。”暮霭一脸的淡然,居然就那么承认了。

“只要给的起价,什么生意都能做,暮宇号的暮大老板,若这是虚名,那这三皇子的名号不是更虚名了吗?”上官劲眉眼中藏着一丝锐利。

能以商人之名一眼看出他的身份,这个商人那可能是普通的商人,果然一猜就中。

暮字号,财力遍及七国,什么生意都做,只要给得起价钱,就算是皇家的消息也能拿得到手,天下无数商旅中的第一人,势力绝对不能小觑。

“说得好,天下什么不是虚的。”坐在车顶上盘膝看好戏的飞林,此时啪啪的拍了两下手,赞道。

上官劲侧眼看了飞林一眼,摸不清飞林的底细,只那么冷冷的看着。

“你有困难?”包扎好伤口后,云轻抬头看着上官劲,淡淡的问道。

上官劲见云轻询问,转头看着云轻淡然的双眼,突然出声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那你又为什么来这里,三皇子殿下?”上官劲的话音才一落,暮霭突然插话进来看着上官劲。

上官劲没有理会暮霭,只瞪着眼看着云轻。

云轻一边为上官劲整理狼狈的衣装,一边微微微抬头看了眼正西的方向,那里是秦国的方向,没有一丝语言,但是这一眼巳经说明了太多的问题。

上官劲见此冷哼一声,凶巴巴的道:“我说过我欠你一次,要不要帮我,跟不跟来,随便你。”说罢,扭头就走,那态度跟一个使性子的小孩一个模样,又嚣张、又别扭、还带着点赌气。

“跟上去,有问题。”飞林一个飞身落到云轻的身边,低声道。

“对,齐楚来赵,这个时候韩国三皇子也来赵国,韩三皇子可是韩国内定的太子人选,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来目前混乱的赵国,来这不寻常,跟上去。”暮霭也一瞬间走到云轻身边,沉声道。

云轻闻言微微的点了点头,上官劲,这孩子连真实姓名都不隠瞒她,明知道只要稍微对各国皇室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个名字的身份,却还是如此坦诚相告,可见心场,不管这里面有没有问题,她定然是要帮他的,当下众人齐齐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上官劲与他的人怎么走散的,上官劲没说,云轻也就没问,只是跟着上官劲行走。


苍茫草原,出了庐州,就是一大片草原,云轻见此,干脆不再给白虎王和小穿山甲坐马车,放了它们出来,这偌大的草原上不怕有人看见白虎王等。

一直冷傲的上官劲一见云轻把自己的马匹让给他,骑在白虎王身上,那双眼瞬间闪亮闪亮的,盯着云轻坐下的白虎王就是不肯走。

云轻见此不由淡淡的一笑,居然伸手拉过上宫劲,一起骑在白虎王的身上,一前一后,犹如当日骑马离开那药铺一般无二。

上官劲一胀酷酷的小脸顿时精光乱颤,面上綳的很不乐意,可那眸子深处的兴奋却整个的出卖了他,简直像个叛逆期的小男孩模样,明明想的要死,偏偏要装作很不在乎。

草原上的苍凉秋风吹来,两张小脸几乎重叠在一起,那精致的眉眼,一尖锐冷酷,一淡然清雅,在秋风中纵虎奔驰,好生风姿。

小左见此不由好生不满,他和上官劲年纪差不多嘛,大家都十二三岁,为什么他这个小师妹对那个上官劲那么好,难道就因为当初占便宜要当师兄,失败啊,他也很想骑白虎王的说。

飞林见此似笑非笑的看了云轻和上官劲一眼,轻声道:“长得还真像。”

“我也觉得。”暮霭看了前去的两人一白虎,应了一声。

两人当下对视了一眼,交换过一个彼此才明白的意思,纵马跟上上官劲和云轻身后,朝茫茫大草原走去。


这厢云轻因为担心独孤绝进入了大草原,而独孤绝这厢,此时却高坐金銮,一派威严。

秦王宫正殿里,独孤绝一身墨色镶金蠎袍端坐于正殿之上,珍珠王冠斜斜垂在额前,没有了鉄色面具,那妖艳的俊艳绽放开来,就算巳经见惯了两个来月,王宫正殿里的群臣还是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们的大秦曽经的翼王,曽经的杀伐之王,太妖艳了。

不过那满身的凌厉之气,那不怒而威的震慑,那浑身犹如锋利的剑藏于剑鞘里,随时都可出鞘致命一击的气势,这不是他们的王是谁,这不是征服天下,让六国闻风丧胆的大秦翼王是谁,而现在这股锐利的气势,更加的沉淀了下来,越发的沉、越发的稳,越发的独霸天下。

“如此举动,必然是齐楚赵三国巳然联合,陛下,我们大秦应该谨慎对待。”左相参着手中的折子道。

独孤绝看了眼递上来的折子,冷冷道:“左相,你知道的太晚了。”

左相闻言立时恭跪与前,惶恐道:“微臣无能。”

独孤绝冷眸一扫,沉声道:“我大秦以并吞天下为宗旨,若是连第一手消息都不知道,何谈并吞,你们给寡人记住,若是对我大秦无用,寡人不会如上代秦王宅心仁厚,无用之人,寡人绝不会留。”

“是,臣等明白。”众朝臣立刻躬身齐齐应道。

独孤绝闻言缓缓的嗯了一声,沉沉的点了点头。

“有事早奏,无事散朝。”立于独孤绝身前的楚云,扫了一眼朝中的仌臣,满脸严肃的道。

以左相为首的文臣,此时对视了一眼,掌管礼部的上大夫,昂首抬步上前,躬身跪于朝堂之上,高声道:“臣有一事。”

“讲。”独孤绝袖袍一挥,沉声命道。

“今我王登基以两月,后宫虚悬,乃我大秦几百年未见,帝王主外,帝后主内,乃是规矩,请陛下册立妃嫔,以充后宫。”

独孤绝一听顿时眉头一皱,面色瞬间沉了下来,无形的压力立刻笼罩了整个正殿,高高的台阶下,一众文臣不由齐齐低下了头来。

“陛下,礼部上大夫说的对,陛下是该充实后宫了。”吏部上大夫出列,低头敬声道。

“臣等附议。”一众文臣立时齐齐上前,恭恭敬敬站于大殿之中。

另一边一众武将以墨银、墨离、墨之,三人为首,此时三人对视一眼,齐齐低头,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保持着雕像的造型,那跟随着身下的一众武将们,见他们的将军都不说话,顿时也都齐齐不做声,哑然着,与一众文臣完全相反。

“这是寡人自己的事。”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的正中,独孤绝微微眯了眯眼。

“陛下的事就是国家大事,陛下,祖宗有规矩……”

"是啊,立后纳妃乃是从古至今的规矩……“

“陛下,该纳妃了……”

总总言论,瞬间冲充斥在大殿中,立后,纳妃,等等字眼,飘荡在空气中,包围着高座上的独孤绝。

独孤绝耳里听着一众文臣的规劝,眉眼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一股肃杀之气,整个的笼罩在大殿中,殿上的群臣,无不微微一寒,不过却不怕死的谏言上奏。

站在独孤绝身边的楚云见此,不由暗自微微的摇了摇头,扬了扬眉头。

“规矩,什么是规矩,寡人的话就是规矩。”一声大喝骤然炸响在正殿之中,把一众规劝上奏之声齐齐堵死在一众文臣的嘴里。

“寡人说立就立,寡人说不就不,寡人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做决定,嗯。”重重的一个低音,大殿中的气温瞬间低了几度。

独孤绝的脾性,大殿中的人谁人不知道,那可是冷酷肃杀出了名的。

“你们给寡人听着,你们站在这里,是为了跟寡人一起打天下,一起统一六国,一起名流千古,寡人仰仗你们的头脑,仰仗你们来帮寡人出谋献策,治理国家,而不是仰仗你们过问寡人的后宫,谁要是本未倒置,不知道站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寡人就帮他想起。”

冷冽的话飘荡在正殿上,一众文臣刹那什么话都不敢说,低头瑟瑟发抖的站在原地,独孤绝的暴喝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反驳。

“那……那,陛下,燕国……魏国等国的公主,我们难道送回去,这个时候齐楚赵显然是联合了起来对付我们大秦,我们如能得燕,魏等的支持,也不怕……”

“一个女人能改变什么?我大秦立国之本,难道要靠娶这些女人才能继续下去?和亲,我大秦还没沦落到这个地步,还是你们认为寡人要靠拉拢这些女人,才能安坐于上?”

砰的一掌拍上玉石镶金王位,独孤绝怒了。

“臣等不敢。”一众文臣刹那被吓得齐齐跪伏于地,齐齐颤声道。

一瞬间,大殿中一片死寂,肃杀之气狂飙。

“陛下,礼部上大夫,左相等也是为陛下着想,虽然是管得过了点,但是用意还是好的。”温润的声音响起,楚云躬身朝暴怒的独孤绝道。

独孤绝眉眼含威,冷冷的扫了一眼底下瑟瑟发抖的群臣,满今威严的道:“以后为寡人着想就着想在朝政上,只要是为我大秦好,寡人绝不怪责,但是谁再提寡人后宫之事,就别怪寡人无情,退朝。”墨色的宽袖一挥,独孤绝唰的立起,转身大步而去。

楚云见此连忙快步跟上,正殿中一众文臣额角冒汗,站在原也不敢动弹。

墨银见此摇摇头道:“各位大人下去做事吧,若是为大秦着想,秦王纵然发怒,却也不会怪责,只是以后最好明白,我们现在的秦王,可不是个能拿规矩就能压制的人。”说罢转身与墨离、墨之朝后殿走去。

大殿中的众文臣不由长长吁了一口气,面面相觑一眼,挥去额角上的汗,各自摇其头的退下,以后这后宫之事,他们绝不敢过问了。

进入后殿,朝内宫走去,独孤绝一边走一边头也没回的沉声道:“人找到了没有?”

跟上来的墨银、墨离、墨之对视一眼,齐齐看向一旁的楚云,同时摇头。

楚云见此揉了揉眉头,尽量把语速放的平缓道:“陛下,还没有消息。”

“饭桶。”独孤绝唰的一声转过头来,怒目瞪着墨之、墨银、墨离三人。

墨离见此低着头道:“当时太混乱,我们没有注意云姑娘的行踪,现下,实在是有点不好找啊,齐楚那边都没有消息传过来,应该不在齐国和楚国,这个……”

这天下这么大,云轻要存心不让人找到,这就不好办,秦国虽然有无数的奸细隠于六国,但是那都在皇室里,谁在民间安排奸细,这没在齐楚等国的皇室,又没听见有什么民间消息,如何找啊?

独孤绝闻言面色鉄青,一拳狠狠的击上身旁的假山,假山顿时被直直击飞半边,轰然一声倒下,碎成几块。

墨银、墨离、墨之见上暗自对视一眼,齐齐低头。

楚云见此咳嗽一声看着独孤绝道:“陛下,这事墨潜既然在做,绝对不会有始无终,我们那时候没注意,他不可能没注意,不如去天牢问问他,也许……”

“墨潜、墨潜。”独孤绝咬牙切齿的念了两声,转身就走,楚云,墨离、墨银、墨之等见此,立刻对视一眼,快步跟上。


秋风萧瑟,秦靠近西部,那深秋的气氛到还不怎么浓重,不比相对靠近此面的赵国草原来的秋寒峭壁。

苍茫草原,此时满原的秋黄,本来碧绿的草地,现下巳经凋零,不见生机,反生萧索之气,放眼荒凉。

“过了前面的土衣坡,就到了与长城外接壤的呼啸草原了。”暮霭纵马走在荒凉的苍茫草原上,指点着前面的去处。

巳经在这苍茫草原上走了七八天了,如此直接穿越草原,不走腹地城镇,直綫穿越至靠近长城的地界,虽然不知道上官劲与他失散的人到底在什么地方才能会合,但是却也没有影响他们本来预定的路程。

“呜呜……”暮霭的话音才落,一阵号角声突然响起,几乎就在耳边众顿时大骇,齐齐勒马停住,什么意思,如此激昂的号角声,是进攻的号角,谁在这里开战?

几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翻越前方起伏的高坡,高高在上的看去。

只见高坡下方黑压压的鉄色盔甲泛着阴森的光芒,正闪烁在这片草原上,无数的人,一眼看去几乎看不到边际,正呜呜的号角声中,激烈的厮杀着,疯狂的混战着,一地鲜血,一地杀戮。

“楚国的粮草队伍。”飞林高坐马上看着下方身着鉄黑色盔甲的队伍,微微惊讶的道。

但见被围困在中间的楚国军队,队伍里面有很多马车,牛羊,托运着大量的粮草,这是楚军的补给,整支队伍怕没有上万之众,这该是补给楚国十万大军的粮草后备队伍。

“这是谁,居然断楚军的粮草,如此手段?”暮霭看清楚后万分的惊讶,要知道是在赵国的腹部,在里面纵横的除了齐楚是赵国的军队,都是自家人,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厉害的对手。

而看阵势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强大而犀利,手段极狠辣。

要知道行军打仗,粮草先行,这一个万人粮草队,押运的可是十万人的粮食,要是把补给楚军的一万粮草全部折断下来,不用上阵杀敌,就可以叫他们全灭。

第八十八章 彪悍手段

几个人瞬间心思相通的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着复杂的惊讶,赵国万万不会动楚国粮草,齐国自然也不会动,而有可能敌对的秦国,如此大的兵马集结在赵国的国土上,显然也是不可能的,赵王又不是傻的,这么大的兵马进入他赵国,他会不知道,但是除了齐楚的军队,这到底是谁获得赵王的许可进入赵国,而他们不知道的。

飞林、暮霭、云轻,三人对视的眼中,都觉得这件事里有着其中的复杂性,齐齐皱了皱眉头。

烈焰焚起,丝丝浓烟从下方的厮杀中冒出来,星星小火点点晃动,这是那不名的军队在焚烧楚国的粮草。

不是抢,而是焚烧,抢过去,有能力还可以抢过来,但是现在是焚烧,毁灭的干净,什么都不剩下,摆明了一条后路也不给,摆明了就是冲你楚国来的,好狠的手段。

如此,楚军顿时大叫,在无一丝顾忌,疯狂的朝不名的军队扑杀,一边奋力的扑灭火焰,一边鉄蹄飞扬,奋勇突围。

一时间,厮杀的更加激烈了,只见下方喊杀声响成一片,武器交击的声音,嘶吼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响片整个草原。

血色弥漫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两方的将领不断倒下,火焰燃烧起来,又被扑灭下去,扑灭下去又被燃烧起来,如此重复,一方誓要毁尽粮草,一方迸命保卫粮草,腥风血雨,狰狞无情。

“王八蛋。”坐在云轻身前的上官劲,此时一张精致的脸鉄青,咬牙切齿的看着下方的厮杀,双手紧握成拳,那模样好生的狰狞和愤怒。

云轻感觉到上官劲的不对劲,不由收回看着下方厮杀的目光,转头看着上官劲,微微询问:“怎么……”

话还没说完,上官劲突然一把撕下自己身上的衣襟,快速往脸上一蒙,掩住他的脸,快手抽出利剑,一夹腿下的白虎王,低声喝道:“那是我的队伍。”

云轻一听不由眉眼一凛,上官劲的队伍,那是韩国的军队,怎么回事?为什么韩国的军队会出现在赵国的土地上?为什么会在这里伏击楚粮草后备?为什么……

太多问题划过云轻的脑海,心中那一丝不安越发的浓重了。

然而不等她想出来,看见如此情景,早就引发了野兽本性的日虎王,一得上官劲的指示,当即一声虎啸穿云破月而出,四蹄撤开,就朝那下方的厮杀战场冲了过去,它也兴奋了。

但见一头猛虎从高坡上飞跃而下,犹如一条白綫呼啸而来,气势凶猛,来如闪电。

云轻见此也来不及细想,那是上官劲的军队,她自然是要帮忙的,脑海中的疑问等下再问,目前,先帮上官劲再说。

当下,飞快的一把按上一直佩戴在腰间的凤吟焦尾,坐在上官劲身后,就朝厮杀的战场飞奔而去。

山坡上飞林、暮霭、小右、小左一见不由齐齐哑然。

“小师妹,还真是冲动,居然就这么跑去。”小左摇摇头看着冲下去的云轻和上官劲,眼中全是兴奋,反手抓起随身佩戴的长剑。

“有气势。”小右慢条斯理的抓起自己的佩剑,酷酷的道。

“怎么样,下去玩玩?”暮霭转头看着飞林,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飞林见此勾唇一笑,缓缓的道:“既然我的徒弟都下去了,我这个做师傅的不去,就太说不过去了,我当然是要站在我徒弟这一方的。”

小右闻言,鄙视的道:“想放火就明说,虚伪。”

“对。”小左重重的一点头,不待飞林说话,一声呼啸,纵马就朝山坡下飞快的冲下去,一边大吼道:“小师妹,我来帮你。”那模样怎一个兴奋来形容。

飞林见此,哈哈大笑道:“这軰子还没放火烧过这么重要的东西,不经历一回,岂不白活。”一边大笑着纵马跟着小左,小右等就朝下冲了过去。

厮杀,真正战场上的厮杀,没有浮华,不分贵贱,那是最实在的拼斗,没有花哨,那就是实打实,硬碰硬,那就是靠不怕死往前拼,那就是一刀一剑的鉄血狰狞。

战场无情而血腥。

云轻坐在上官劲身后,一路呼啸着冲进厮杀的两方军队,上官劲坐于前,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狠辣无比的砍杀着周围冲过来的士兵,血色四溅,从剑锋上,从半空中秉射出来,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云轻不会武功,有上官功冲锋在前,她则坐在其后,手指飞快的划动着琴弦,没有曲调,没有成曲,就只有单音,一个一个的单音,从凤吟焦尾上倾泻出来,那是杀音,简简单单,杀戮之音,一音封喉。

因其琴音宏大,不分敌友,虽然攻击力更加厉害,但是那是无差别性的,全部剿灭的那种,如此冲到敌人的腹地,一边算是友方,一方是敌方,岂能一面倒的,因此,虽然这单音相对而言危险一些,却能分敌我。

上官劲一剑砍过去,云轻在后面跟着一个单音,联手出击,居然配合的无衣无缝,一路朝着厮杀的中心场地就冲杀了进去。

身后的小左、小右、暮霭、飞林,呼啸着跟来了,组成一队,快如闪电的杀入阵中。

初时,韩国的军队和楚国的军队,都不知道这冒然出现的人,是敌人还是友人,此时双双拦截上来,而几个冲锋间,见上官劲等只杀楚国人,放过韩国人,不由韩国前来拦截的士兵,立刻让开道路,注意力集中在楚囯士兵的身上,而楚国的士兵,则蜂拥的击杀了上来。

上官劲有云轻在后相助,那是杀气狰狞,一往无前,谁敢惹其锋芒,咆哮着几乎无人可挡的朝前方冲去。

一把抢过一韩国士兵手中的火把,上官劲一手执剑,一手握着抢来的火把,驾驭着白虎王,在厮杀的场地中横冲直撞的行径着,舞动着火把,见粮草就点,见牛羊就烧,那叫一个所向披靡。

“爽啊。”跟在云轻身后的小左和小右,有样学样的抢过火把,跟随着云轻就是到处乱点火,管他看的顺眼,还是看得不顺眼,烧的不亦乐乎。

“同感。”手中的火把,映红了小右的脸,那酷酷的脸上一片嗜血的兴奋,看样子,居然很是喜欢这样的场面,不见退缩和惧怕,居然还如此兴奋,真不知道飞林是怎么教导这两个小孩子的。

跟在小左和小右身后的,则是暮霭和飞林,这两个一身的本事,虽然在战场上,武功的高低,到底没有多少的优势,不过总还是有优势的。

两个人手腕翻飞,一边对付着冲过来的楚国士兵,一边手中像是玩飞镖一般的,一把抢过一火把,远远的找准保护在最内层的,不好下手的粮草马车,就是一个投掷,准确无误的每每命中目标。

看着那燃烧起来的火焰,两人就是哈哈大笑,那模样真正是让楚国人气的吐血。

本来韩国和楚国的交锋,一直纠缠着,韩国虽然兵力比楚国多,但是楚国的兵士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过来的,拼死护卫粮草,一间韩国也得不了多少的便宜,星星小火虽然烧了不少粮草,但是最核心的,被楚国士兵护卫在最里面的大批粮草,还安全得很。

而此时,上官劲带着云轻等一路直杀楚国护卫的中心,这一队人是什么人,那个个都是彪悍的不能在彪悍的人,顷刻间犹如一支利箭,狠狠的,快速绝伦的插入敌人的心脏部位置,煽风点火。

那滚滚的浓烟顷刻间蜂拥了起来,几个人犹如狂风过境,那里有他们经过,那里就是一团乱,火焰乱飘。

刹那,楚国的后方犹如一滴水进入了油锅,整个的沸腾了起来,忙着救火的,忙着抵抗疯狂冲过来的几人的,忙着调整军队的,忙着安抚被熊熊烈火疯狂燃烧起来暴走的牛马群的,一团乱嘛。

远处指挥着韩国士兵作战的统领,一眼看着呼啸而来的白虎王和虎王身上的身影时,整个人突然朝前狂冲两步,浑身发抖,一把拔出长剑就冲过去。

“大人,你干什么?”旁边的副将手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死也不放。

那统领见此深吸了一口气,平穏下来,狂吼道:“接应,接应。”

刹时,立刻一队人高举着火把,就朝着云轻等人的路径,冲了过来。

因为进入到了楚军腹地,而没有了火把的飞林等人,有了这提供火把的一队人,那是越发的嚣张和到处肆虐了。

“好爽,好爽。”暮霭一个远投,手中的火把端端正正的插在一后方的粮草堆上,顷刻间一片火光就沸腾了起来,而身边跟在他们身后的韩国士兵,立刻相当默契的把手中的火把,给暮霭递了上去。

“痛快,真痛快。”飞林哈哈大笑着,一剑挑开身旁一扑上来的楚国兵士,剑尖一挑,一火把在空中打着旋转,飞旋着落在了远处的一粮草堆上,刹那浓烟冒起。

“等闲还遇不上这样的趣事,帮忙放火,我喜欢,我喜欢。”飞林一脸的兴奋和愉悦。

暮霭闻言高声附和道:“可不是,这样光明正大的放火,那去找这样的趣事,爽,想想至少毁了十几万两银子,我就高兴啊!”

“那是,你又好赚一笔了。”飞林大笑着回道。

“对。”暮霭满脸得意。

这把火放的爽啊,给了楚国当头一棒不说,楚国没了粮草,不管从何种途径调运粮草,都是要从他手中买的,这可是一笔天价银子,想着就爽,灭了敌人的东西,敌人还要捧着银子上来买,这样的买卖谁不做。

一边狂妄的交谈,一边手脚也不闲着,飞林和暮霭那是尽朝着最远的粮草烧。

而他们前面的小左和小右,功力没飞林和暮霭那么高,那是中长距离的放火,放的是得心应手,飞林和暮霭管远处,他们两个那就来管中间,至于短距离和寻找方位,那就交给前面带路的上官劲和云轻了。

一行六人,两两相对,那是远近都有攻击,真正是配合的无衣无缝,好生嚣张。

“吼……”奔行在前的白虎王,也受到战场上和身上之人情绪的感染,那是兴奋的几乎要沸腾起来,那四蹄飞扬,别说身边的楚国士兵的马匹跟不上它的速度,就连身后的小左小右等的良驹,几乎都快被它甩开了。

那是跳跃移动,凶猛异常,一咬,那身穿鉄甲的士兵,生生就被它给咬出鲜血四溅,那气势,几乎让人无限愄惧。

爬在白虎王身后的小穿山甲,和站在云轻肩上的貂儿,也兴奋得莫名,要不是它们不具备战场上的攻击能力,怕也是要冲上去,狠狠叫嚣才是。

火焰四起,浓烟滚滚,不过片刻功夫,有了云轻等人的奇兵出击,整个楚国的粮草队伍,那是一团混乱,大簇,大簇的火苗从四方八方迅速的窜了出来,迅速燃烧成一片。

火势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快,快救火,快救火……”

“救火啊……”

惊恐的大叫声此起彼落,楚国负责看守粮草的士兵,疯狂的大叫起来,手忙脚乱的扑灭火焰。

但是粮草本就是易燃的东西,而且在这草原上,冷烈的秋风一吹,那是风助火势,越发燃烧的更快,几个呼吸之间,就见熊熊大火越发的沸腾,在一片苍凉的草原上,火焰在跳动着,肆意的挥舞着。

楚国大军顿时一片大乱,要忙着应对敌军,又要忙着救火,扑救粮草如此一心三用下,虽然万多人,但在这种情况下不到三份之一,局劫立刻有利于韩国一方。

而那指挥韩国士兵的统领,显然是个人才,一见之下,立刻审时度势,一边牵引着楚国的激战兵力,一边分兵直扑楚后方,看那模样,势要烧毁整个楚军十万士兵的粮草才会退兵。

火焰汹涌,云轻驾驭着白虎王,穿梭在熊熊火焰之中,但见一缕白色在火红之中,飞快的跳跃着,奔腾着,那鲜艳的红,把那醒目的白,越发衬托的纤毫毕现,神威凛凛。

太阳缓缓的西落,橘红的光芒洒在苍凉的苍茫草原上,映衬着这耀目的火红,居然美得不可思议。

“走。”奔行在前的上官劲见烧杀得差不多,当即一声大叫,手中长剑一指向韩国军队的方向。

云轻见此立刻微踢白虎王,白虎王立刻掉转虎头,一声虎啸,撒开四蹄,就朝上官劲所指的方向冲过去。

身后跟随的小左、小右、飞林、暮霭,见势哈哈大笑着一派嚣张的跟在云轻身后,朝前飞奔而去。

火放得差不多了,这楚国的十万粮草,怕是一车也不留不下来了。

“鸣……”几人正掉转了方向,韩国士兵处远远就传来号角之声。

上官劲一听,立刻低声说道:“快,楚国的后援来了。”

云轻一听,立刻飞快的朝后面的小左等打了个几人都懂的手势,一边一夹白虎王,示意加速。

飞林、暮霭两人一见,不由齐齐挑了一下眉头,神色中一点惊异之色都没有。

太过重要的粮草队伍自然有专门的军队护送,而这一回,明显是因为在赵国的境内,楚国没有想到会出现劫杀粮草的事情,因此,护卫和粮草的两綫拉的过长,首尾不能接应,给了韩国这样一个可乘之机。

不过现下这浓烟滚滚的情况,在远远的也可看见,楚国的后备军队赶来,也不是什么震惊的事情,当下一边杀出一条路,一边拍马飞快而走。

顷刻间一行六人,如利剑一般朝后杀了个回马枪回去,快如闪电。

“鸣鸣……”厚重的号角声划破空气远远的传来,充满了严肃和肃杀,楚国的军队赶到了。

韩国的士兵如水一般后退回去,而楚国的粮草队伍听见自己的军队来了,顿时誓死也要拖住敌人,立刻命也不要的,拼死纠缠着所有的敌人。

然而,韩国军队犀利,本就没有分散,此时后退,相互后补,有攻有守,互相协助作出快速后退。

楚国残兵败将之师,虽然死拖,但是却无法阻挡韩国军队退去的阵势。

不过顷刻间功夫,韩国重兵巳经快速的退了开去,朝着后方的茫茫草原退去,行动间其快如风,显然早有计算。

而云轻这边,虽然身在敌人的腹地,但是他们一行六人是什么人,那一个都是强手中的强手,还能轻而易举的拼杀进来,现在只剩下一片残兵败将,还有什么能够拦阻住他们的。

顿时,只见白影狂飙,几马奔行如电,朝着韩国后退方向就冲了过去。

“鸣鸣……”厚重号角声越发的响了,显然楚国的后援来的相当速度,前一刻还在一里之外,不过顷刻间就巳经几乎来到了耳边。

鉄蹄声声而至,那万马狂奔的声音,那鉄蹄践踏在草原上的厚重之声,阵阵的传来,大地几乎都在震动,尖利的杀伐之气,军队还没到,却巳经渲染了半边天空。

“快。”一道清脆的声音划破天际,朝着云轻等飘来。

只见云轻等所去的前方,利箭齐射,拦截在他们前方的楚国骑兵,一排排的倒了下去。

白虎王一个飞跃,高高的跃过一座小小的土坡,云轻眼角扫见,那本来应该巳经退走的韩国士兵处,一小队人马一边慢慢的朝后退,一边手持弓箭,正朝着他们前方射来,这是在给他们开路,给他们扫清前方的障碍。

那当头的统领,一身盔甲,整个的遮住了他的头面,看不见容貌,只看见那普通的盔甲在夕阳下,散发出橘红的,银银的光芒,此时正对着她,飞快的挥动着手,狂吼道。

“快。”云轻狠狠一夹白虎王,白虎王的速度几乎提升到了极限。

急速狂飙,风驰电制。所过之处血光弥漫,所向无敌。

轰轰,万马奔腾的声音飞速而来,楚国大军的鉄蹄从后而至,鉄黑色的黑甲,在夕阳下挥洒出一地肃杀和森严,如滚滚黑雾,汹涌着冲了上来。

“左右包抄,前锋追击。”高亢的命令响彻在天际,刹那,狰狞的鉄蹄如重锤敲响而来,重重击打在所有人的心里。

云轻一边抓着上官劲,匍匐在白虎王背上朝前冲,一边五指飞快划过琴弦,此时巳经没有了韩国的人,不需要注意,那琴声带着杀声回荡在这一片空中,如利剑般破开前方阻重重阻隔,为她和身后的飞林等人开僻前行的路綫。

草原不比其他地方,要是让军队追个头尾夹击,那就逃不了。

入眼,那黑压压的杀伐鉄骑正前方,一人一身浅黄在万千鉄黑色鉄骑中万分显眼,首当其冲映入眼帘,一身内敛的沉穏和霸道,虽然隔的远看不清面容,但是那样的气势,此人是谁巳经不用再说了,除了楚王楚刑天,还有谁。

楚刑天满身狂烈的率兵冲来,入眼一片火焰中,那道白色的身影那么显眼,白虎王,楚刑天顿时深深的一皱眉,能驾驭白虎王的,除了云轻还有谁。

一把勒住坐下骏马,停立在原地,楚刑天右手高高举起,伸开的五指唰的紧紧握成拳,一瞬间,那万马奔腾呼啸而冲的兵马,立刻勒马停下,一片战马狂嘶之声。

“陛下……”楚刑天身旁的鉄虎立时叫道。

楚刑天看着前方的身影,挥手打断了鉄虎的话。

身后没有了万骑追赶的声音,云轻等不由诧异的齐齐朝后看去。

“历山你救寡人一命,今日寡人放你走,前程恩怨,一并清还,再见面,就别怪寡人手下无情。”

沉穏冷酷的声音响彻在天际,云轻骤然一楞,历山,他们在燕国时候所住的地方,那日救的……是楚刑天。

楚军不在抵抗和追击,云轻等飞纵而去,不过顷刻,六人与着那韩国统领,巳经去的远了。

夕阳下,一地火花跳跃,橘红映衬着火红,火红回应着鉄黑,绝美而凄艳,肃杀而森寒。

第八十九章 丁飞情

一路畅快淋漓的奔,穿过无数的土坡,迎着灿烂的夕阳,待得一众人歇息下来的时候,楚国士兵早巳经不知道抛离有多远了。

“哈哈,爽。”高高的土坡上,飞林和暮霭纵声长笑。

小左一个前空翻跳在地上,一屁股坐下,眸中尽是兴奋之色,搓着双手叫道:“真过瘾,真过瘾。”

小右跟在他身边跳下,极度鄙视的看了兴奋状的小左一眼,酷酷的道:“没见过世面。”不过那红红的眼眸,却泄露了他目前的亢奋。

高高的土坡在茫茫的草原上,居高临下,四周景色尽收眼底,有丝毫异动也瞒不过众人,委实是绝佳的好地方。

云轻坐在白虎王身上,看着前面跳下马来的韩国统领,少少的十来人跟着他,此时,该人正快步朝他们走来,身材很纤细,看起来根本没有男子的粗壮之态,反倒像个书生般单薄。

云轻从白虎王身上跳下来,来不及伸手,坐在她前面的上官劲巳经呼的一声跳下来,快步上前去,一剑指着那走过来的统领,怒声喝道:“飞铃,你个该死的,本皇子的兵马就是让你拿来跟楚国开战的?要是今天被识破了身份怎么办?你是韩国的上将军,不是山贼,你他妈的居然真的给我开战,我砍了你。”边说边怒不可遏的挥剑朝那统领砍了过去。

云轻见此不由揉着眉心,不知道该劝还是不该劝,这毕竟是韩国的内部纷争,她只是一介外人。

不过听上官劲这么一说,这个韩国上将军自顾自的跟楚国开战,伪装身份,亲自断楚国的粮草,这是为何?

“飞铃,韩国上将军。”正巧站在云轻身旁的暮霭,低声道破这面前统的身份。

云轻一听微微点了点头,听说这个飞铃几年前突然崛起于朝国,以一介草民身份一路过关斩将,军功突出,升至上将职衔,算是韩国的一员大将,没想今天居然在这里遇见。

“咦,我咋觉得这名字跟我们少爷一样?”小左坐在也上眨巴着眼看着那走过来的飞铃上将军。

飞林闻言没有说话,只眉间几不可见挑了一下。

“三皇子,注意你的身份,不要粗言粗语。”飞铃上将一边躲过上官劲挥舞过来的一剑,一边道。

云轻一听这声音不由微微一怔,如此清脆的声音,这面前全身包在一起,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飞铃上将军是女的?

“诧异吧,这可是几国历史上第一个女将军,可见厉害。”暮霭站一旁打量着被上官劲拦住的飞铃上将军,这飞铃乃是女子,韩王并没有隠瞒,不过也没特意外传,所以很多人不知道真相。

“注意身份,本皇子在注意,我韩国十万士兵就要被你断送在赵国的土地上了,你跟楚国有什么仇,居然一意孤行,本……”

“欺负我妹妹,便是欺负我,我妹妹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齐楚秦,我绝不让他好过。”清脆的声音打断上官劲的怒吼,被上官劲拦住的身影,面朝云轻的方向,一伸手揭开头盔,露出本来面目。

一头乌黑的青丝瞬间垂下,飞铃上将军一扬头,青丝如瀑布一般挥洒在金光灿烂的夕阳下,带起一缕金色的花火,精致,美艳的脸孔骤然显露出来,那眉弯如柳叶,那眼黑如星辰,那挺直的鼻梁,小巧的红唇,无一不是绝色之姿,那一身盔甲,配上这艳如牡丹的姿容,飒爽英姿,红妆刚武,好一个绝世的女中豪杰。

云轻望着那背对夕阳面朝她,一身金光灿烂的飞铃上将军,那妖艳的夕阳在她身后,犹如笼罩了一个光圈一般,几乎晃的她眼花,那炙热的力量,烫的她心跳加速,那耀目的光綫,刺的她泪眼迷糊。

一瞬间,天地都不在她的眼里,那双眸中只有一人,一个红妆倾城甲胄加身的女子,整个天地都成了她的陪衬,那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只有她,只有那对着她扬起灿烂的笑脸的她。

“我的铃铛,见着姐姐哭什么。”轻柔爽朗的声音响起,飞铃上将军望着云轻,满脸的宠溺,满眼的温柔,满脸的狂喜。

上官劲、飞林、暮霭等闻言同时一怔,这话……这女子……

推开拦路的上官劲,飞铃上将军快步朝湿润了双眼的云轻走过来,展开双臂,一把紧紧的将云轻抱住,满脸激动的道:“铃铛,姐姐总算找到你了,我的铃铛,姐姐好想你啊!”

清脆的夹杂着绝对激动的话语,响在云轻的耳里,那声音那么的亲切,那怀抱那么的熟悉,那气味那么的让人怀念,那是姐姐的气息,那是姐姐的怀抱,那是姐姐的声音,那是小时候最疼她的人,最爱她的人。

反手一把紧紧的回抱住飞铃上将军,云轻轻轻把头埋在了飞铃的肩膀,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姐姐。”低低的一声,不知道饱含了多少的委屈、激动和辛酸,多少年的离别,多少年心底那唯一的温暖,此时此刻,千言万语,最后化为这两个字,姐姐两字,包含了太多,太多。

“嗯,姐姐在这,以后有姐姐保护妹妹,谁也别想欺负你谁也别想。”丁飞情紧紧的抱着云轻,眼中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那是喜悦,那是心疼自己妹妹受伤后的伤心,那是……一切一切,太多太深的感情。

“嗯。”几不可见的答允,几乎低的听不见,可丁飞情听见了,不由更加紧的抱紧云轻,满心满眼的疼惜和激动。

紧紧的,就那么无声的拥抱在一起,一个像烈焰般的女子泪流满面,一个清雅出尘淡然的女子埋首轻颤,就那么紧紧的拥抱着,却让世间任何的语无法形容它的氛围,不狂放,但是却浓烈的让人心醉,却深深的抓住所有人的心,深深的感染着周围的一切。

“我的天啊,我的小师妹居然跟这个上将军是姐妹,那……那……这个人不是那个丁家的丁飞情,失踪了很多年的丁飞情?”坐在地上眼眶红红的小左,一边快速的擦去那莫名其妙溢满双眼的泪水,一边满是震惊的道。

飞林挑了挑眼,双手抱胸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人,缓缓的道:“原来如此,难怪对付楚国,原来有这么一层关系。”

飞林身边站立的暮霭点点头,摸着下颚道:“没想到居然是丁飞情,飞铃,飞铃,这不是丁飞情和她刚才喊云轻那铃铛的名字结合在一起的,难怪。”

站在丁飞情身后的上官劲,此时微微诧异的皱着眉头瞪着抱在一起的丁飞情和云轻,眉眼沉沉的,却又有点疑惑释然的松眉头,整个人的脸色看上去很怪异。

“好了,好了,在抱就天黑了。”扬一扬眉后上官劲突然吼道。

云轻闻言不由抬起头来,睁眼看着丁飞情,轻轻的站直身体。

丁飞情见此紧紧拉住云轻的手,满脸灿烂笑容的道:“走,铃铛,跟姐姐走。”边说边拉着云轻就上了她的马匹,两人合骑一匹马,朝着太阳落下的地方奔去,白虎王见此迈开四蹄,就追了上去。

上官劲,飞林等见此,也知道目前这个地方不是叙旧和解释的好地方,先找个穏当的地方落脚在说,当下齐齐跟着丁飞情和云轻就朝前而去。


夕阳西下,染红了一片草原,无限的瑰丽。

韩国军中主帐,苍茫草原的西北方上,密密麻麻的帐篷和兵士集结在一起,此时军中主帐里,丁飞情紧紧拉着云轻的手,眉眼中尽是喜悦,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几乎想在一时间把别离了这么多年的思念,全部倾泻出来。

云轻也极是激动,定定的看着眉眼中全是自信和喜悦的丁飞情,静静地听丁飞情的诉说,眼中带着点点笑意,神色间尽是温柔。

“好了,姐妹情以后有的是时间说,现在,丁飞情,本皇子的两万军队,在什么地方?”坐在帐中主位上的上官劲,恶狠狠的打断丁飞情的话,瞪着眼死死的看着丁飞情。

云轻见此不由微微捏了捏丁飞情的手,微笑着朝不理会上官劲的丁飞情示意。

丁飞情见此对着云轻瘪了瘪嘴,转头看着满脸怒火的上官劲,脸上便不再温柔和激动,取而代之的是谈正事的沉穏和严肃,沉声道:“三皇子认为直綫回来,就是上上之策?我让他们去边缘地带勘测路綫去了,一个时辰后会回来。”

上官劲闻言不由气得直瞪眼,却也知道丁飞情的命令是对的,要是楚刑天派人跟踪大批军队行走过的痕迹,那么定然就知道今天是谁断了他的粮草了,不过却掩盖不了他的怒火,当下对着丁飞情道:“你个混账,本皇子的军队,就是为了给你妹妹出气的?你知不知道要是楚刑天知道是我们做的,我们韩国有多麻烦。”

前些日子,就为了这事情,他和丁飞情闹了个不欢而散,本以为他这三皇子文衔,能让丁飞情不敢违令,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丢下他,就这么带着大军赶去楚军的方向,当真动手,真是气煞他也。

‘我既然敢去劫杀,就不会让他知道。“丁飞情一仰头,满目的自信。

上官劲见此不由嘴角都气的扭曲了,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他所坐的椅扶手上,怒道:“你……”

“我的妺妹,岂是能让人欺负的,他楚刑天,齐之谦当我妹妹没后台?没人护着。就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当我丁飞情不存在是不是。”丁飞情眉眼一瞪,横眉对上上官劲。

原本听暗中传来的消息,这秦国翼王独孤绝身边那名满天下的女子,就是她的妹妹铃铛,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铃铛的消息,正高兴之时,就紧接着传来,云轻乃楚国的奸细,引独孤绝离开,和齐楚两国合谋杀了秦王独孤行,紧接着叛逃而走,至今下落不明,这惊人的消息。

云轻是什么性格,她从小就知道,岂是会以感情欺骗人的,更何况对方还是那个威震四方的秦国翼王独孤绝,那个人岂是那么好骗的,奸细,那个感情敏感,淡漠飘渺的铃铛,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而在这事情后,秦国方面又没有传出追杀云轻的消息,这里面的古怪,她还没那么笨,还猜测不出来,定然是云轻被齐楚利用,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利用,但是绝对是问题所在。

因此,千方百计的派人去楚齐打探消息,方得知那楚国华阳太后重现,满脸伤疤,与那跟云轻一起消失的婆婆一模一样,这里面的过程,她也就猜测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齐太子来韩国游说的时候,她自请带兵与三皇子同去,齐楚,她会要他们好看,管他齐国曾经是不是她的国家。

“混账。”上官劲闻言脸都气绿了。

坐在一旁的云轻见此,不由紧了紧握着丁飞情的手,又是感激,又是伤感的轻声道:“姐姐,我……”

丁飞情回头拉着云轻的手,轻声道:“姐姐曾经说过,等姐姐有本事的时候,姐姐就来保护妹妹,现在姐姐不靠齐国,姐姐有那个本事保护妹妺,就绝对不能再让你吃亏。"

旁边坐着的暮霭和飞林对视了一眼,各自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色彩。

“你姐妹情深,就可用我韩国为奠基。”上官劲握紧了拳头。

丁飞情闻言转头看着上官劲,眉眼中闪动着锐利道:“那三皇子你说,为什么你会跟我妹妹同行?你明明知道妹妹的身份,为什么还会带她到这里来?三皇子这又是什么意思?”

三个反问,立刻让上官劲面上青白交加,气怒不语。

“我也想知道,上官劲,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还带着十万兵马?”清淡的声音响起,云轻扭头看着上官劲,眉眼中露出丝疑问。

虽然跟姐姐相遇很高兴,但是目前的情况怎么看怎么诡异,他们并没收到任何韩国派兵进驻赵国的消息,而目前却实实在在的韩国确实带着这么多兵马在赵国的土地上,如此情况,大有问题,可能直指秦国,因此,云轻纵然很高兴,但是一听见说到这里,立刻就冷静下来看着上官劲道。

“我也很想知道,韩国带兵十万进入赵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长城外的匈奴在厉害,也断然不会让旅途最为远的韩国,派兵来增援吧。”暮霭接过云轻的话,皱眉看着上官劲。

飞林慵懒地坐在椅子上,一边看似要睡着似的闭着眼,一边淡淡的道:“齐楚巳经进驻赵国二十万兵马,三皇子,千万不要告诉我们,你们是来赵国这里覌光的。”

上官劲此时面上一阵红,一阵青,瞪了眼问话的三人后,定定瞪着云轻,半响怒声道:“带你来就带你来,要知道什么你不懂自己去打听,哼,你的人情我可还你了,以后我才不欠你的”说罢,恨恨的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了,把整个偌大的主帐留给了云轻、丁飞情等人。

“姐姐?”云轻知道上官劲这话暗中的意思,不由转头看着丁飞情。

丁飞情见云轻转头看着她,眉眼中无比的正色,不由眉眼微微一转后,看着云轻的眼,满脸严肃的道:“铃铛,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虽然她心里巳经有了计较,不过她还是想听云轻亲口说。

云轻见丁飞情问得比较慎重,当下深深的看了丁飞情一眼,轻轻的,却无比坚定的道:“我想确定齐楚赵会不会危害秦国。”

“因为他?”

那冷血无情的秦国曽经的翼王,现在的秦王独孤绝,鈡情于他身边那惊才绝艳的女子,巳经得前秦王独孤行册立为翼王妃的云轻,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只是在那么大变之后,这感情,谁也不敢说下去,难道她的妹妹还……

云轻闻言微微一笑,很淡、很飘渺,却夹杂着无尽的温柔,巳然说出太多。

丁飞情见此追问道:“哪怕他以后视你为仇人?”要知道那独孤行的死,总归与云轻有关系啊!

抬头看了眼帐篷顶,云轻轻声的道:“我只想他过得好。”

轻淡淡的七个字,说不尽的心酸,说不尽的温柔,说不尽的心伤却依旧深情。

丁飞情轻轻的叹息后,拉起云轻的手,使劲一握高声道:“别伤心,喜欢就去追,姐姐一定会帮你。”

云轻闻言反手握住丁飞情的手,轻柔道:“谢谢姐姐。”

旁边的飞林和暮霭对视了一眼,好一个有想法的女子,不过也是,当年既敢抛弃齐国未来太子妃的头衔,自闯天下,必定是个拨辣,有所担当的女子。

“好,既然如此,姐姐也就不瞒你,这里根本没有匈奴进犯,那说辞不过是假的。”丁飞情既然明了了云轻的想法,当即沉声道。

云轻一听面色微微一变,没有匈奴进犯,齐楚进驻赵国的理由不在,那……云轻陡然打了一个寒战。

“假的,那齐楚集结于此,韩国现在也在这里,齐楚赵韩,不要告诉我燕,魏的大军也在这里?”飞林骤然睁开眼,定定的看着丁飞情。

暮霭和云轻没有说话,只满脸严肃的看着丁飞情,就连平日里活宝般的小左、小右,也噤声齐齐望着丁飞情,主帐内几乎静的听的见外面的风声。

丁飞情扫了一眼几人,对上云轻的双眼,一字一句份外严肃的道:“对,集结在这里的不止齐、楚、韩的三十万大军,还有燕、魏的二十万大军,加上赵国的十万,这赵国的国境里,现在集结的是六十万大军。”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带来的却是惊天的大消息。

飞林和暮霭对视了一眼,缓缓的坐正了身体,面色开始严肃起来。

“两个月前,齐太子齐之谦游说六国,强秦翼王独孤绝登基为帝,各国亦危,要想不被独孤绝吞灭,靠一国之力绝对不行,只能联合起来,反击才是王道,六国皆动,如今集结于赵国腹地,六国联盟,齐心灭秦。”

低沉的声音响彻在主帐里,那点燃的灯油,缓缓的闪烁着,带起一地的晃影重重。

“六国联盟,齐心灭秦。”云轻低沉着声音,一字一句的复述着。

“是,集六国之兵力,同灭强秦。”丁飞情紧握着云轻的手,微微摇头道:“怪只怪秦王独孤绝太过骁勇,往日秦国分两势,各国忌惮却还不至于恐惧,今日秦国内外一统,势力之强无可比拟,若是被独孤绝先下手为强,吞并了赵国,打开通往各国的道路,以后诸国谁是他的对手,因此等他动手,不如先下手为强,六国合力,灭了强秦,一劳永逸。现下楚国、韩国、燕国,魏国四国的兵力巳经到了,只等齐国的一来,苍茫草原上滴血为盟,出兵攻秦。”

惊天的消息陡然曝露在云轻等人的面前,惊的各人一时间脸色难看之极,齐楚赵联合巳然让人担心不巳,现下不只是三国,而是六国联盟,就算秦国在强,就算独孤绝在厉害,以一国之力对抗六国,这根本毫无胜算。

云轻紧紧的捏住了拳头。

“好一个齐太子,一计不成生两计,此人不费吹灰之力,引六国灭秦,厉害,厉害。”飞林缓缓靠在椅子上,不知是真赞赏,还是怎么。

“不能让他们联盟成功。”淡漠的声音响起,云轻缓缓抬头看着帐蓬中的几人。

丁飞情闻言点点头道:“我想三皇子带你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个消息,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们要做这搅浑一池水的人了。”反正她对六国灭秦并没多大兴趣。

“齐之谦还没有到?”云轻扭头看着丁飞情,沉声道。

丁飞情明了云轻的意思,压低了声音道:“所以,我们……”几个人对视一眼,凑在一处细语起来。

主帐外,上官劲站在凌厉的秋风中,驱赶着任何接近主帐的人。

秋越发的深了。


一日后,秦王宫。

“陛下,云姑娘在苍茫草原。”书房里,楚云握着送信的白鸽,快步闯了进来。

独孤绝闻言唰的抬起头,一把扯过信件,一目十行看完之后,眉眼一亮,嘴角勾勒起一丝妖艳的笑容,大声道:“干的好。”

“烧了楚国十万士兵的粮草,这云姑娘真不简单。”楚云眉眼中也是笑意,身旁的墨离,墨银听言也都齐齐笑了起来。

“走”一甩袖子站起,独孤绝大步就朝殿外冲去。

“陛下,你到那里去?"墨离顿时大叫。

“去找她。”

第九十章 十面埋伏

秋越发的深了。

落叶满地,几乎一夜之间一个样子,越来越枯黄,一片萧索。

冬天的气息随着阵阵的北风,从四周吹来,深秋中,巳然有冬天的身影子。

苍茫草原上,此风呼啸而来,天空万里无云,带起一地的荒凉和冷冽。

驻扎在苍茫草原上的几十万大军,各自寂静在自己的领地上,在这深秋的寒风中,蕴藏起一地的肃杀。

夜晚的苍茫草原,一片呼啸风声,间或夹杂着几声狼啸,满是苍凉之态。

楚军主帐里,楚刑天坐于主位上,看着深夜到访的人,皱眉道:“你就这么肯定?”

坐在他旁边的齐之谦,一身的儒雅,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的喝着手中的热水,摇头道:“不肯定。”

“那你是什么意思?”楚刑天微微皱了皱眉。

齐之谦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缓缓的道:“赌,我们何不赌一赌独孤绝对云轻现在到底是爱是恨?是放任不理还是会追过来?”

楚刑天听着齐之谦这话,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身前的案几。

云轻,他们两个都没想到云轻当真会到苍茫草原上来,还一来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十万士兵的粮草,毁的干干净净,让他着实费了点思量,不过这样的大动作,独孤绝的探子,应该巳经传回去了吧。

齐之谦见楚刑天沉默,也没看楚刑天,只看着指尖上那升腾起烟雾的热水,沉声道:“云轻是独孤绝的软肋,能引他第一次,就能引他第二次。他如果来,这苍茫草原上六十万大军,定让他来得去不得,就算他有那个本事离开,我手下的十万士兵也会拖死他在这苍茫草原上,他秦国无王坐镇,这一次势要灭了他整秦国。”

“如果他不来呢?”楚刑天抬头看着齐之谦。

齐之谦对上楚刑天的双眸,淡淡的一笑道:“所以,我们只能赌,他若不来,我们只有硬撞硬。”

楚刑天听之沉吟了一瞬间,看着一派儒雅的齐之谦,挑了挑眉道:“齐太子就是齐太子,果然厉害。”

云轻在苍茫草原的消息,也不过才几天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齐之谦,居然昼夜兼程赶了过来,再度针对这点拟定了计划,这个男人,貌似儒雅温和之人,心思却极深反应又快,若今次能够灭了强秦,灭了独狐绝,那这个人绝对是他的心腹大患。

齐之谦闻言优雅的一笑道:“若不是楚王你放了云轻一马,我的计策也行不通是不?”

似反问非反问的问话,让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心中都明白。

云轻断楚国粮草,楚王又如此放话,云轻在这苍茫草原上的危脸可想而知,若那独狐绝对云轻仍有情,能不来?若是没有这过原因,他就算有满腹的许谋,也无用武之地,是不?

沉默,一瞬间主帐里微微陷入沉默。

“我放她,不是欲擒故纵。”短晢的沉默后,楚刑天突然冷冷的,一字一句的道。

齐之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微微一笑道:“是因为喜欢她吧。”

楚刑天看了齐之谦一眼,沉声道:“齐太子,难道不是?”

他放她走,不过是想还她一个情,那日华阳太后回楚,黯然神伤的复述当日之情况,那般决裂和凄然,让他心中对那日晚上一见,却杀了他个措手不及的云轻实在是起了莫大的好奇。

而前些日子,历山下那无比淡漠,却依旧善良的女子,那飘渺的身影,实实在在印在了心上。

这世上的女子何其多,但是这样绝俗出尘的女子到那里去找,他放她一马,不为之后算计,只为他想放,如此而己,只是不想齐之谦……

齐之谦闭眼一笑,握着手中的茶杯,低声道:“这样的女子,没人会不喜欢她吧,就像那天山上的雪莲,不染烟尘,要想采摘,必须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但是一旦摘到手,那便是一生一世,如此,再多危险也是值得。”

说到这,突然睁开双眼,眉眼中闪过一丝杀气,缓缓的道:“我找了她六年,到头来却被独孤绝摘走,我岂能甘心?”

话到这,齐之谦突然眉眼又是一转,恢复那儒雅谦和的神态,看着楚刑天笑道:“绝世有佳人,楚王你也不会甘心吧,呵呵,强敌在侧,我们联手合作,事成后,在一决高下,如何?”

楚刑天看着齐之谦,眉头微微皱起,半响后抬头看了眼跳动的灯火,冷冷的道:“一言为定。”

江山,美人,谁都想兼得,无心以云轻为引,但是机会送上门来,错过就太可惜了,独狐绝,就来赌一把你到底来还是不来。

齐之谦当即轻笑起来,点了点头后,突然脸色一正,皱眉道:“那日谁动的手?”

楚刑天听闻面色沉了下来,摇头道:“没有查出来。”

那日过后,他询问过押送粮草的统领,证明云轻等不过是随后冲进来的,而那最先动手的人是谁?

要知道那可是军队,而在这苍茫草原上的军队,不过就是这么几国的,绝对不可能是秦国的,没有赵国的准许,秦国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带几万士兵进入赵国,更何况现下整个苍茫草原上都是他们的人。

那是谁动的手?是谁跟他楚国有仇?而且事后还做的干净利落,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让他都查不出来。

“这倒是稀奇了,这个时候可不能有内变。”齐之谦蹙眉沉声道。

“我会处理。”楚刑天冷冷的接口。

齐之谦闻言点点头道:“那好,我去准备,一切依计行事,楚王全权掌握。”说罢,站起身来,兜头罩上黑色的袍子,整个人里在衣袍里,快步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寒烈的秋风顺着开启的帘子吹进来,跳跃的灯火瞬间被吹熄了几盏,主帐中顿时暗淡了下来,一地暗影晃动。

同一时刻,韩国主帐内,丁飞情指着案几上粗略的地图,朝旁边的几人道:“刚才接到消息,齐国的军队巳经进入赵国,再过三天的时间,就会来此与五国汇合,地点就在苍茫草原的西面高坡处,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三天。”暮霭摸着下巴,盯着案几上的地图重复道。

丁飞情点点头,突然笑了笑道:“与我们料想的差不多,他们是经过东南面进入苍茫草原。”

飞林一听邪笑的靠在椅子上,手指文敲打在木椅扶手上,慢条斯理的道:“够他们好好喝一壶的了。”

“那是,可不见我们这几天精心布置了那么多,差点把我累死。”小左满脸兴奋的睁大了眼睛。

“就你功劳大。”小右酷酷的瞥了小左一眼。

“别不好意思,这次我也承认你功劳也不小行了吧。”小左心情很好的拍打着小右的肩膀,笑嘻嘻的道。

坐在主位上的上官劲见此,黑沉沉的脸低声朝丁飞情吼道:“你要是出了一点差错,曝露了我们的身份,本皇子绝对把你碎尸万段。”

丁飞情一扬眉,满脸自信的道:“我做事,你放心,绝对不会留下一点把柄。”她虽然爱妹心切,不过也不会擅自把战火燃烧到韩国身上去,毕竟那里给了她一方天下。

上官劲见此冷冷的哼了一声。

“哎呀,哎呀,别小气,我们穏妥得很……”

“不会让他们怀疑到韩国的……”

“我说……”

一室的叽叽喳喳,笑闹开来,云轻坐在上官劲旁边,看着眼前各人的兴奋和谨慎有加的表情,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温柔,他们的心,她感觉得到,虽然她失去了她最信任的婆婆,也离开了最爱的独狐绝,但是有他们陪着她,是她的幸运,是她几生修来的福气。


夜越来越深了,整个世界都睡下了,秋风呼呼吹过,万物都寂静了下来。

月亮没有给云遮盖的当空洒下清冷的光芒,很明亮,很冷艳,映衬着一地枯草,却显得更加的萧索。

一个身影站在高高的土坡上,静静的屹立在当处,望着西面的方向,深夜的秋风吹拂起她的衣摆,撩起她耳边的黑发,丝丝飞舞,在月夜下看去是那么的孤寂,那么的忧伤。

“别想那么多,小心着凉。”一袭长袍从后披上她的肩膀,云轻微微一怔后,没有回头,只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轻轻伸手握住搭在她肩膀的手。

“姐姐。”

丁飞情转到云轻的正面,双手捏着云轻的脸颊,微笑着道:“给姐姐笑一个,干嘛那么冷淡,真是的,是不是不想姐姐,见着姐姐了,却比小时候更冷淡了,姐姐好伤心。”

云轻见丁飞情垮下脸,不由眼露急切,急促道:“姐姐,你明知道不是的。”

丁飞情见云轻急了,忙笑着道:“姐姐开玩笑的,你啊,什么都当真。”说罢拉着云轻的手,相当干脆的席地而坐。

“那么喜欢那个人?”

云轻挨着丁飞情坐下,闻言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只轻轻的把头枕在丁飞情的膝盖,如小时候一般,挤在丁飞情的怀里。

丁飞情见此搂着云轻的肩膀,温柔的抚摸着云轻的脑袋,一边叹息一声,拉着云轻的手道:“从小我就没见你坚持什么东西,这番如此坚持,怕是爱惨了他吧,这个独孤绝真是幸运,有我的妺妹这么爱他。”

云轻听言微微摇头,轻声道:“是我的幸运,能与他相遇,得他所爱,是我的福气。”

丁飞情听云轻如此说,不由眉眼一亮,伸手紧紧的握住了云轻的手。

她的妹妹她自己知道,从小云轻就没有得过什么爱,这孩子那淡漠的表面下,却藏着一颗想被爱,却不相信爱的心,这独孤绝能得她如此对待定然也是真心以对,极尽呵护,才可能有今天,这个独孤绝看来是真心爱她的妹妺啊,只是不知道现在……

“姐姐,三日后你还是不要去了。”正沉思间,云轻突然冒了一句。

丁飞情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云轻这么半夜不睡,是在担心她的事情,不由心中一片温暖。

当下一把扭过云轻的脸,装怒的道:“就这么不相信姐姐,姐姐说不让他齐国来汇合,就绝对不会让他们有那个可能来汇合,依齐之谦,楚刑天的心思,没有弄清楚谁在暗地作乱,他们不敢伐秦的,否则,临阵倒戈,这可能就会功亏一篑。”

“不是的。”云轻微微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微笑的丁飞情一眼,轻声道:“姐姐,你和绝在我心中都很重要,我不想因为其中任何一个,而伤了另一个,我不想你们任何人受到伤害。”

丁飞情闻言紧紧的抱着云轻,云轻的意思她明白,三日后对阵齐国的军队,若是有一点没有做到位,泄露了她的身份,那引来的后果将是可预料的,要知道她现在身份,是韩国的飞铃上将军,那牵扯的会相当的广,甚至她的命,云轻是在担心这一点啊,是在担心她的安全啊。

短短的一句,虽然在这深秋的寒风中,却让丁飞情暖入心底,她的钤铛还是那个心里小小的,只对她笑,对她哭,对她撒娇的铃铛,这么多年走过千山万水,苦苦找寻的心没有白费,她的铃铛还是当初那个真正从心里担心她,仰慕她,心疼她,会为她着想的人。

几年颠沛流离,烽火中在赵国边陲与匈奴对上,抱着一颗一定要找到铃铛的心,从死人堆里爬起来,从血腥的战场上走出来,机缘巧合,一步一步爬到今天的位置,花费了多少的心血,流了多少的鲜血,那样的心情,无人可以倾诉。

唯一坚定信念,而今这个信念没有让她失望,她的铃铛嘴里不说,面上火显,但是心里在想,就这一句,这么多年所吃的苦,都化为了甜,甜到了心里去了。

当下捏捏云轻的脸颊,丁飞情笑道:“你放心,姐姐既然敢去,自然是十拿九穏,绝对不会牵扯到韩国飞铃上将军身上,我的妹妹要办事,姐姐怎么可能不给妹妹做后台。”

伸手按住丁飞情捏着自己脸颊的手,云轻眼中一片晶莹,千言万语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想起姐姐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就独自一人离家出去找她,她一路还有婆婆照顾,可姐姐却是一个人,而她这么多年理所应当的认为姐姐在丁家过着好日子,没有过问,实在是该死,而现在姐姐又这么的帮她,如此疼爱自己的姐姐,她何其有幸。

“傻妹妹,哭什么?”丁飞情伸手拭去云轻眼角泪珠,微微红了眼。

“妹妹对不起姐姐,这些年……”

话还没有说完,丁飞情一把捂住云轻的嘴,笑着紧紧搂着云轻的肩膀道:“不许说这些话,姐姐不疼铃铛谁疼,难道指望他人?何况姐姐现在还捡了个上将军来做,要知道这么多年可就只有姐姐一个女子当过上将军,当年要没离开,那来姐姐今天这么威风,不许跟姐姐客气,听见没有,要不然姐姐要生气了。”

被丁飞情紧紧搂着的云轻,听着丁飞情的话,心情一片激荡,这是她的姐姐,从小一直最疼她的姐姐,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任何感情都可能变,这份亲情永远不会变。

“嗯。”重重的点了点头,云轻轻轻把头靠在丁飞情的肩膀上,今生今世,只要姐姐有任何需求,她拼死也会全力以赴。

“这才对,姐姐以前没本事护着你,现在岂能让我的妹妹再吃亏。”

云轻见丁飞情满眼宠溺,不由紧紧的握着丁飞情的手,嘴上没说心下却知道,她也绝对不会让她的姐姐吃亏,这辈子,绝对不让姐姐受任何的伤害。

丁飞情回握着云轻的手,月光下,两个女子依偎在一起,苍茫的草原在她们背后伸延远去,直至无尽。


两三日时间晃而过,转眼,就到了第三日上,难得的大好天气,一夜的北风吹开空厚重的乌云,太阳高挂在苍穹之上,洒下满世界的璀璨光芒,缕缕带着金丝,万分瑰丽。

鉄蹄阵阵,厚重的马蹄践踏在苍凉的草原上,犹如闷雷声声从天际传来,由远及近。

只见黑压压的军队排成正字形,从苍茫草原的东南方而来,严肃而规整,一队队,一行行,排列的整齐有序,好似从天边蔓延而来,如潮水一般一朝着前方涌来。

“来了。”站在这一方草原最高处的小右,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军队,正朝着他的方向而来,不由满脸冷酷中夹杂着兴奋,抬手放开了云轻的宝贝貂儿。

貂儿一被小右放开,立刻如箭离弦的朝远处射去,小小的身影在荒草中穿梭,完全不留踪迹。

不多时,隠伏在远处的云轻,看着从草丛跳到她肩上的貂儿,立时轻声道:“来了。”

“准备。”丁飞情一身普通装束,身后蹲立的亲信,也都是一身普通的装束,不复前些日子断楚刑天粮草时候的无国界军装,脸上涂抹的乱七八糟的遮住他们的面目,看上去挺有点像长城外的匈奴人打扮,不是说匈奴进犯赵国嘛,那就她如他们所愿吧。

丁飞情定定的看了一眼蹲云轻肩膀上的貂儿,这小家伙可是云轻的身份代表之一,不过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丁飞情一边下令,一边率领着她手中的两万亲信队伍,朝着后方潜伏了过去。

鉄骑声阵阵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一步一步踏在茫茫草原上,那十万人的队伍奔袭前来,鉄蹄声越来越大,几乎如天际的奔雷,炸响在云轻等人的耳里。

“巳经到了预定目标。”站在云轻身后的飞林,看着远处士坡上暮霭燃烧的一缕烟,若不注意看,根本看不见的狼烟,面上隠隠约约显露出兴奋的神态来。

云轻闻言点了点头,一步跨上白虎王的身上,飞林见此身形一闪立在了云轻的身后,一坐一站,驾驭着白虎王,如闪电一般朝前飞驰而去,直扑齐国十万大军的中间。

铮铮琴声伴随着白虎王闪电一般的速度,划破在苍茫草原上,清心咒在天空中响起。

“吼鸣……”一声傲视群雄的虎啸,穿云破月而来。

“有情况,停。”先锋的齐国大将,刹那发现不对,立刻勒停了脚步。

“琴声?”与先锋大将并肩前进,一身紫色长袍的齐之谦,勒住马,微微皱眉倾听道。

“是虎啸,这里怎么会有老虎?”齐国上将军玄知皱眉道。

“呜……”疑问的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狼嚎瞬间从四方响起,那阴森森,凶残之极的叫声,瞬间让玄知一寒。

“不好,是狼群,快走。”玄知一声大吼,立刻命令,朝着前方空旷之地奔去。

草原上什么最可怕,那就属狼,凶残成性不说,往往成群结队,几百只还好对付,上千只他们这么多人也不怕,可听刚才的嚎叫之声,铺天盖地震耳欲聋,那会有多少只狼啊!

狼嚎伴随着琴声蜂拥而来,那尖锐的叫声,让人心里发寒。

当前而行的齐之谦,听着空气中隠隠约约传来的琴声,微微闭了闭眼,转头朝琴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几不可闻的道:“还是来了。”

四蹄腾飞,白色的身影如电一般在枯黄的枯草中穿梭,朝着那十万大军的方向冲来,密密麻麻,一眼望去几乎看不见边。

“报告太子殿下,前方有狼。”

“后方有狼。”

“右边有狼。”

瞬间,各方情报立刻报了上来。

“左边没有,走。”玄知立刻长剑一挥,朝着空缺处就率领着十万大军冲去,鉄蹄阵阵,刹那之间鉄蹄狼嚎,响成一片。

飞林站在白虎王的身上,远远看见迅疾奔驰的齐国十万鉄骑,微微一笑,手腕一抖,血玉短箫凑至嘴边,清亮的箫声立刻蜿蜒而上,配合着云轻厚重的琴声,相辅相成的指挥着那奔袭而来的狼群,云轻的琴声还弱了点,不够全盘指挥。

前面有好的在等着他们。

鉄蹄、狼啸,枯草乱飞,一片腥风血雨。

而此时苍茫草原的西面秦国方向,一队十几人,一身便装,进入这危机重重的苍茫草原。

第九十一章 独孤绝,危脸

灿烂的阳光从天际照耀着,蓝蓝的天,晴朗的一丝白云都没有,看上去就如绸缎般舒服,让人心旷神怡,几乎完全忽略了草原上此时的杀机重重,腥风血雨。

万马奔腾,蔚蓝色的天空下,黑压压的战马犹如黑色的水银一般,狂飙的一浪一浪呼啸而过,在高低不平的苍茫草原上,疯狂的朝前方而去。

而在他们的身后,成千上万只野狼,嚎叫着朝着它们追来,灰色的身影在荒凉的草丛中跳跃着,穿梭着,奔腾着。

那狰狞的嘴脸,那泛着阴森的白牙,曝露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嗷鸣……”万狼齐啸,几乎惊天动地。

然而,在这些着似疯狂追击前方十万鉄骑的野狼身后,一只白色的老虎驮着一男一女两个人,正狂飙着追在身后,看起来好似它在放牧一般,不过它放的是这成千上万只野狼。

清心咒响彻在天空中,厚重的古琴音色夹杂着清亮的箫声,相辅相成,带着直击人心的魅力和音韵,弥漫在这一方天地。

“吼鸣……”一声虎啸,白虎王眼看着前方左手边的野狼有分散之势,不由一声满含威严的虎啸传出,好似在叮嘱它们一般。

无奈,这苍茫草原上的野狼,在这一方天地中横行霸道惯了,白虎王虽然是兽中之王,但是能驾驭一时,却驾驭不了一世,到底因为它们不是翡翠山脉中的万兽,受白虎王淫威久巳。

云轻见此琴弦快速的拨动,古朴的琴音一层叠加一层的就朝那方微微月异动的野狼群笼罩了过去。

然而,这方顾着了,右边的野狼群却又突然开始微有异动起来,要知道狼是最不好控制的动物,特别是现在驾驭这成千上万只野狼,要是有一个顾此失彼,恐怕会生反噬之效。

云轻当即面色一紧,十指飞速的在凤吟焦尾上拨动,力图马上弥补上这一方的缺陷。

没想她还没动,那嘹亮的箫声巳经穿透过琴声笼罩了过去,一曲本来只是抒发平静心情的清心咒,却被飞林吹成暗含威赫,隠隠约约含着的威压,却是比云轻的以心为凭,更上一层楼。

云轻顿时暗松了一口气,一边听着飞林箫声中这样转换着的曲意,怎样在不同的情况,释放不同的效果,一边驾弖着成千上万的野狼群,追击着前方狂奔的齐国鉄骑。

飞速狂奔的齐国十万鉄骑前锋处的中央,玄知一脸严肃的朝身边同样狂奔的齐之谦,大吼问道:“太子殿下,现在怎么办?"

齐之谦看了眼前方,在发现异状的第一时间,身后的前锋营就冲了上前去,把他们包围在中间位置,这里是最安全的位置。

此时听玄知的大吼声,齐之谦紧紧皱了皱眉,耳边听着身后远远传来的狼啸,巳然没有刚才隠隠约约在耳边的音色,应该被甩了有一段距离了,但是狼这种动物,长途奔袭并没有战马的速度和力量,可是它们凶悍,凶残,不死不休的彪悍,那是令人害怕的力量。

在草原上能够跑赢它们的动物很多,但是最后无不葬身在它们口中,就是因为它们的持久能力,今天追不上,明天追,明天追不上,后天追,反正只要有丝气息它们就能够追上来,人和马总有跑不动要歇息的时候,可是一歇息它们就追了上来,如此反复,谁能在大草原上跑得过它们。

摇了摇头,齐之谦听着狼啸中隠隠约约传来的琴声,嘴角勾勒出一丝苦笑,自言自语的道:“齐楚,永为我敌,你还真的是……”

“太子殿下,现在怎么办?”玄知见齐之谦没有回话,不由再度大声吼道,无奈他的大吼在万马奔腾下,几乎犹如蚊子在哼。

齐之谦听言抬头看了眼太阳的方位,微微挑眉道:“看这个方向,这是朝着西面而去,她想把我们追到什么地方去?”

要知道西面这个时候正是楚国,赵国等国驻扎士兵的营地,五十万大军集结在那里,就算来再多的狼,难道还惧怕不成,这个云轻到底是不知道哪边到底是怎样的情形,还是在想什么?

一转眼间没有想出云轻为什么把他们朝着这个方向追,不过就事论事,当即大喝道:“加快速度,快速前进。”不管前面有什么,这个方向绝对是有利的,冲至五国集结的地方,一切都好说。

“是。”玄知听言立刻快速的传达命令,他们距离与楚国等驻扎的地营,还差不多有两天的距离,不歇不休的冲过去,应该一天多一点,大概还能够支持得住。

只见一时间本来就在狂飙的齐国十万鉄蹄,这个时候再度提升速度,朝着西面的方向就是狂飙而去。

只听那轰隆隆的声音,犹如响雷狠狠的击打在苍茫草原上,闷响声远远的传了开去,在这一方天地间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只剩下骏马狂飙的鉄蹄阵阵之声。

身后驾驭着成千上万野狼的云轻和飞林,见野狼群瞬间落后了很多,前方的齐国士兵只剩下一个黑压压的身影,不由一抬头,一低头,同时对望了一眼,眼中交换过一丝各自了然的目光。

琴声、箫声,缓缓的变的清越起来,不再夹杂着犀利和威压,犹如春风一般吹拂过茫茫的草原,吹拂过成千上万的野狼群。

野狼们瞬间缓慢了下来,眼中不在猩红如血,面容不在狰狞可怖,惊天动地的狼啸也缓缓收敛了下来。

不再如刚才那般追着齐国的十万鉄蹄狂飙,缓缓的减慢了速度,小跑着靠拢在云轻和飞林的身边。

飞林见此停了箫声,大道:“跑得还真快。”

云轻闻言没说话,只轻轻挑动着琴弦,温润如水的琴声从十指下倾泻出来,仿佛在安慰和奬赏它们一般,带着温和和赞赏,飘荡在这一方的天空下。

前方飞奔而去的齐之谦和玄知,一路狂奔,那速度几乎直赶流星,百匹,千匹骏马这么飞奔不难见,如此十万鉄骑居然还能如此速度狂奔,可见都是千挑万选的好马,齐国想来在他们身上花了大血本。

不过顷刻功夫,就是十里开外。

“鸣……”突然之间马声长嘶,夹杂着惊恐和惨叫,从齐国鉄骑的前锋处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齐之谦隠隠听之不由面色一变,大喝道,他虽然巳经和玄知退到了前锋中间的位置,但是也听得甚是真切。

一阵混乱,一直整齐的队列中,此时从前方快速的传来异动,人和马的惨叫声远远的从前方传了过来,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的队伍中间和后方,都开始不安起来。

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敢停下来,要知道后面跟着追上来的可是野狼群,再大的危险在野狼群面前,那都是小危险。

“沼泽,前面是沼泽。”一阵狂叫从前方快速的传递了过来,让所有听见消息的齐国士兵都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混蛋,居然是沼泽。”玄知一听传来的消息,不由脸都青了。

齐之谦听之,狠狠的握了一把手中的马缰,后面有野狼群,前面有沼泽,难怪云轻把他们往这个方向赶,原来这里有这沼泽在这里等着呢。

“冲,不准停,直接行过去。”齐之谦双眸中寒光一闪,沉声大喝道。

这草原的沼泽不比深山树林的沼泽地,那是在相对很低洼的地方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绝对不会深,也不会有太大的范围,他们如果减慢了速度,或者另外再走一个方向,估计后面的野狼群会给他们致命一击。

齐之谦知道云轻既然在这苍茫草原上,自然可能会针对他,只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凌厉。

一念还没转完,身下的战马冲过眼前高高的土坡,土坡下的情况瞬间落入齐之谦的眼里。

那是一片草地,看上去水草异常的丰美,绿草如茵的,在这样万物都凋零的季节,居然长得如此青葱,下面是什么情况巳经不用说了,下面若没有水,怎么可能长得如此绿意盎然。

而现在这看上去相当异常的低洼地带中,他的前锋战马和人都整个的陷入了进去,一大片沼泽地里,横七竖八的填满了他的士兵,污泥不深,确实不深,几乎只到人的头颈部位,他们如此速度的冲下来,此时整个沼泽地里都是他的士兵。巳经几乎填满了。

齐之谦狠狠的握了握手中的马鞭,双眼一凛,一扬马鞭飞快的朝前冲去,一边大吼道:“以马填之,给我冲。”身后有万千野狼,想用这个沼泽来拖延他的速度,不可能。

一边朝着高坡下的沼泽地就冲了过去,鉄蹄阵阵如闪电一般呼啸而至。

一步踏入沼泽地里,齐之谦一马鞭挥去,卷起一陷入沼泽里的士兵,一边操控着马匹,踏在它们同伴的身上,飞快的朝前狂冲而去,战马也知道所踏之地有危险一般,几米拼尽了全力,长嘶中四蹄几乎没沾地面的朝前冲去,马鞭卷着浑身污泥的士兵,在沼泽上一拖而过。

身后的士兵们见此纷纷照做,一时间泥泞的沼泽地里,陷入了无数的战马,能拉出来的士兵,都拉了出来。

刹那之间,鉄蹄践踏在沼泽里的战马身上,飞快的跃过不大,但是也不小的沼泽地,朝着宽阔高地冲了过去。

马声长嘶,凄厉而鉄血,在这一片美好的蓝天下,奏起血色的鸣唱。

没有人回头,也没有人尝试着慢一下,要是能够慢一下,那么就会发现身后早没了那野狼群的身影,早没了那琴声和箫声的合奏。

齐之谦到底还不懂云轻,云轻并非赶尽杀绝的人,岂会真正要他十万士兵葬身狼腹,他若是慢一点,这无数的马匹和人,也不至于葬身在沼泽地里。


阳光闪烁,蓝天清风,血色草原。

齐之谦这厢在亡命奔逃,而苍茫草原上的西面,此时却风平浪静。

十多人快马穿梭在草原上,朝着腹地进发。

“公子,不对啊!”一身赵国装束的墨银,扯着头上帽子往下拉了拉,眉心紧紧的皱起朝身旁之人低声道。

这一行人,无不是赵国深秋时节居住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放惯常的装束,裘皮袍子,头上一顶寛边帽子,高高的衣领几乎遮挡去半边的脸颊,若不走近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人长什么样子。

马匹上搭着皮毛货物,看上去就一土族人。

与他齐头并进的独孤绝中,皱眉听着墨银的话,这不用他说,他已经发现了,至从进入这苍茫草原上来,就遇见很多的禁忌的地方,不得擅自走动,只能避道而行。

若放平常人眼里或许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他们岂会不知道,这是军队驻扎在这里的防线。

楚国和赵国的军队驻扎在苍茫草原上,等待齐国的军队一到,就开进长城外驱逐进犯的匈奴人,这他是知道的,但是为什么禁止戒备的的地方这么多,若说楚国和赵国分几处屯兵,这也有可能,只是感觉就是不对。

“我也觉得不对,公子你瞧,那边士兵的衣服下是银白色的甲胄。”墨离压低了声音凑近独孤绝道。

独孤绝一眼扫之,眉眼微微一沉,那不远处巡逻的士兵,在北风的吹拂下露出一身粗布衣服下面的甲胄,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他也看清楚了,确实是银白色的。

“燕国的。”墨银,墨离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齐齐瞪大了眼。

燕国的甲胄乃是七国中最好的,当年独孤绝以兴师问罪之名进入燕国,盗取的就是这燕国的镇国之宝,精铁的锻造之术,经过锻造之术冶炼出来的精铁,不是铁黑和铁色,而是银白,极轻又防御力极好的银白色,除去燕国外只有他们秦国暗中锻造的有,现下在这里出现,这……

“什么人?做什么的?”正对视间,那一队兵士纵马巡逻了过来。

“我们是高山领那里的人,军爷啊,你们就是要去长城边围剿匈奴人的吧,这匈奴可把我们害苦了,我们……”墨银立刻一抬头,满口赵国土话,又是恭维又是感激的迎了上去。

高山领,乃苍茫草原上的游牧土族,本就生活在这苍茫草原之上,齐楚赵屯兵于此,倒也没有驱赶原住地的居民,只是军队驻扎的地方,限制了任何人的进入,因此这苍茫草原上,也几不可见的会时不时出现高山领那边的人,去城镇买卖皮毛等货物的身影。

好半通拉扯,那一队士兵上上下下打量独孤绝等许久,方冷冷的道:“没事不要乱跑,知道我们为你们征战,就别给我们添乱子,快点回家,这草原上现在还驻扎着楚国的人,我们认你们是原住民,他们可不认,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走吧,走吧。”

“是,是,我们马上就回去,这生意我们隔些日子在做……”墨银立刻点头哈腰的示意独孤绝等跟着他离开。

“燕国人。”翻过前方的土坡,看周围没有人后,独孤绝冷冷的开口道,这带头的人是真正的赵国人,那赵国土话说的很顺,但是就近看去,他身后的几人,秋风吹起的衣袍下,那隐隐约约的银白色盔甲,看的更是仔细,绝对是燕国甲胄,没有错。

当下三人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燕国居然也在这里,而当头的居然用的是赵国的人,如此隐瞒真实情况,这里面……

“公子,我们立刻……”

墨离的话还没说完,独孤绝冷冷的挥了挥手打断墨离的话,沉声道:“送消息回去,看起来这里不似齐楚赵三国驻守赵国边界那么简单,哼,我倒要看看到底怎么个不简单。”说罢纵马就朝前奔去,居然深入苍茫草原腹地而去。

墨银,墨离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想查清楚底细是其一,想找到云轻是其二吧,只是这苍茫草原看起来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复杂,他们不过十来个人,如此下去……

知道独孤绝的说一不二,两人暗自摇头,皱了皱眉,快速下达命令后,拍马朝着前行的独孤绝追去,看来要更加慎重了。


风起云涌,晴空蓝天下,蕴藏着一股杀机。

苍茫草原东南面上,齐之谦带着十万铁骑如飞一般冲过沼泽地,不敢做任何的停留,朝着西面的方向就奔了过去。

由于前锋阵营上的战马几乎少了一半多,基本上一匹战马上都乘坐两个人,满身污泥,一片狼狈。

齐之谦行军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如此的狼狈过,一身污秽就不说了,被人设计着逼着往陷进里钻,还明知道有可能有问题,却不得不钻进去,实在是窝火的很。

要知道,在完美的计划,在绝对的力量前都是不堪一击的,他再有心计,在绝对凶残的野狼面前,也只有逃的份。

“嘶……”一声战马的嘶吼,在他还没有苦笑出来的时候,骤然长啸起来,齐之谦顿时一惊,抬眼就朝前方发生异变的地方看去。

只见战马跳跃着,如发了疯的朝着四面八方狂奔起来,而越是乱跑就越是疯狂,马背上训练有素的兵士,居然没能控制住马匹的狂奔,只能任由它们瞬间四散而奔。

齐之谦顿时脸色一变,在任何的情况下他都不怕,但是如此四散而走,他的军队岂不是直接瓦解。

“给本……”骤然的大吼还没说出来,坐下的马匹突然也如发狂一般的长嘶跳跃了起来,那巨大的颠覆几乎要把他从马背上折腾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好了,太子殿下,地上有东西。”一直保护在他身边的上将军玄知,突然大吼出声道。

齐之谦心下一凛,一眼扫见一被剧烈跳跃扔下马去的士兵,落地后身上瞬间多了几个窟窿,涓涓的鲜血流淌下来,齐之谦立刻明白过来,地上有埋伏的东西,有铁尖刺。

“该死的。”齐之谦一派儒雅的面上,第一次有了怒气的神色,如此连环埋伏,居然如此一环接着一环,真要他死在这里才甘心?

一边竭力控制着发疯的马匹,一边大吼道:“你们注……”

“嗖。”齐之谦大吼的话才出声,身旁不远处的高坡上,草地上,突然利箭破空,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就射了过来。

黑黑的箭头,短小而精干,一排排连珠的朝着他们射来,那是机关,早就准备好的机关。

齐之谦脸色铁青,快速的拔剑击打朝着他射来的箭头,身旁一直把他护卫在中间,就算是脚下有尖刺,也没有离开他太远的贴身护卫,见此来不及护卫自己,齐齐拔剑迎上四周的利箭。

顷刻间,黑色的箭头如雨一般从四面八方朝着齐之谦的军队射了过去。

但听嗖嗖之声破空而来,齐国的军队瞬间大乱。

脚下有暗器,空中有利箭,顾此失彼,顾彼失此,战马长嘶,疯狂奔跑,箭头如雨,四射而来,天罗地网,不外如此。

任凭他齐之谦计谋无双,今日遇见这样的状况,也要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高高的山坡后面,丁飞情带着她的两万亲信,不断的游离着,操控着那早就埋伏好的暗箭,不需要屈身与前去引发,只需要远远的拉扯那早就安排好的机关,隐藏在草丛中的利箭,自然会射过去,不求准头,不求方向,反正四面八方都是人,怎么射,怎么有。

战马狂奔,四散而走,齐之谦的十万大军尽皆网在中央。

遣散了万千上万的野狼群,云轻和飞林此时坐在白虎王的身上,抱着一身污泥才从沼泽地里奔出来的小穿山甲,站在齐之谦的十万大军身后远远的高坡上,看着这一方天地间的一片狼藉和混乱。

“厉害,厉害,难怪凭借女儿身能当上韩国的上将军,如此手段,确实高超。”纵马跑上前来的暮霭,看着远处的混乱情景,不由眼含赞誉的道。

“姐姐很能干。”云轻抱着小穿山甲,很真诚的道。

“一环连一环,是很厉害。”飞林点点头,把玩着手中的血玉短萧。

“那是因为我们厉害,要不是我们帮忙,她也完成不了。”赶过来的小左笑眯眯的拽着小右,满脸的兴奋和得意。

暮霭见此哈哈大笑道:“就你功劳最大。”

“当然。”小左大大方方的接受,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暮霭和飞林一听不由齐齐大笑。

云轻闻言不由也微微勾了勾嘴角,只是目光一直注视着那处混乱之地,姐姐还在那里,可不能出事,若不是姐姐不让她去,她还真想赶去帮忙。

“别担心,你姐姐不会出事。”暮霭看着云轻的目光,笑着道,那处他可参与了的,只要小心点,保准万无一失。

要知道,他们的预想只是伏击齐之谦的军队,让他受创后,开始怀疑他们六国联盟里面谁是内奸,如此一来,他的六国联盟可能直接不攻自破。

要知道,士气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拖不得,一拖可能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他们内部不稳定,不能确定那一国有问题,他们就一天不敢发兵攻秦国,互相猜忌下来,谁都可能是奸细,谁都可能不是奸细,人心这个东西,可是经不得猜忌的,只要谁都不相信谁,互为掣肘,那还谈什么六国伐秦,那不过就会沦落到一个题外话而已,六国联盟,不攻自破。

因此,这一场不会有太高的难度,再说了,齐之谦带来的可是十万军队,他们纵然设下了埋伏,可到头来也只有丁飞情的两万军队,如果这样两万都能灭了齐之谦的十万军队的话,那齐之谦也不用混了。

云轻听暮霭的宽慰,不由回头朝暮霭微微笑了一下,点点头道;“谢谢你。”

“客气什么,我……”

“不对劲。”暮霭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直站在白虎王身上的飞林,突然皱眉看着远处冒了一句。

气氛一瞬间立刻就紧了起来。

“什么意思?”暮霭沉声道。

飞林望着远方,沉吟道:“感觉不对,如此快的溃散,怎么可能,要知道那可是十万铁骑,前锋中招,后面的不会那么快踏进去,怎么会这么快就混乱成这个样子?”

“说的对。”飞林话音才落,一骑如飞一般奔来,丁飞情一脸五彩斑斓的冲上前来。

“可有受伤?”云轻立即迎接了上去,来不及问情况,先快速打量丁飞情全身而去。

“我没事。”丁飞情直接从马上跃了下来,快步走进,沉声道:“不对劲,这不是十万铁骑,人数不对。”

飞林,暮霭一听脸色同时一沉,看着丁飞情道:“你如何得知?”

这齐之谦的十万铁骑是从他们眼皮子下过去的,虽然隔的远看不真切,但是那队列和铁蹄声确实跟十万铁骑差不多,他们不至于连这点人数的多少也分不出来。

丁飞情狠狠一双手互击一拳,飞快的道:“齐之谦,智计无双,果然不能太看轻了他。这前锋人数是够的,但是整个中间部份基本上是空的,很多战马身上根本就没有人,十万铁骑,十万战马绝对有,但是我估计可能只有十万的一半,或者连一半都没有。”

她在近前看的最是清楚,前锋一人一马,有很多还是两人一马,但是整个中间部份,基本上就是一个驾驭着两匹马,队列整齐的时候看不出来,但是一进入暗刺地带,战马乱冲,一下就看出来了。

云轻,飞林,暮霭,快速的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是一沉。

只有一半,那还有的人到那里去了?齐之谦这一招玩的是什么,他是在防备着什么?还是他本身就准备着做什么?

“他准备要做什么?”飞林把玩着手中的血玉短萧,双眼快速的转动。

没有人答话,齐之谦想要做什么,谁知道。

面面相觑,几人一时间都摸不清楚齐之谦这一手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此兵分两处,公开给其他五国的只有这一路,那还有一路去了什么地方?还有的一半兵力他要做什么。

正在此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尖利而高昂,冲破长空远远而来。

云轻听之一怔,唰的抬头朝天空上看去,只见一头黑色的大鹰穿梭在天空中,只露出一个小小的黑影,此时正不断的盘旋在西面方向的天空中,长声鸣叫着,一声接一声。

云轻顿时脸色一变,面色瞬间苍白。

“怎么?”丁飞情见云轻脸色有异,不由快速的问道。

“绝在这里。”云轻下意识的抓紧了坐下的白虎王的毛,这是华阳太后养的那头大鹰,她懂它的意思。

鹰目刁钻,极是锐利,千米之内也能看个清清楚楚,而这鹰华阳太后又特意培养过,用来认人,只要见过,它就能认的出来,此时的鸣叫声所表达的意思,居然是独孤绝在这里。

飞林,暮霭,丁飞情一听不由齐齐一楞,脸色瞬间几变,满是复杂,独孤绝,居然来了。

“他的另一半人是为了对付绝。”一念转换,云轻刹那只觉心下一紧,来不及细想,一拍白虎王朝着黑鹰鸣叫的地方就冲了出去。

以五万士兵对阵独孤绝,何况那个方向更加是楚国,燕国,赵国,韩国,魏国,等五国屯兵的地方,楚刑天带了这黑鹰来,那他自然也是懂的,独孤绝,危险。

飞林见此连忙一个闪身,跃上白虎王的后背,暮霭,小左,小右,立刻翻身上马跟着追了上去。

丁飞情快速的朝跟着她来的副将打了几个手势,一个飞跃跃上马背,双腿一夹,如流星追月一般冲上。

第九十二章 相见

一身狼狈的齐之谦,在忙乱中骤然听见黑鹰鸣叫,眼中瞬间一闪而过精光,他赌对了,独孤绝果然来了。

眼朝西面方向一扫,齐之谦角缓缓勾勒出一丝微笑,很深,很沉。

而此时西面方向,一高高的土坡上,独孤绝食完手中干粮,顺手取过放置在一旁的帽子戴上,站起身道:“走。”

墨银、墨离等十来人当即站起,翻身上马就朝苍茫草原腹地进入,没有人注意他们头顶上千米高空,曽经飞过一黑色的影子,而就是这一道影子的掠过,让他们万全的装束曝露出了他们的踪迹。


太阳从居中位置缓缓降落在西方,紧接着慢慢的隠没了地平綫之下,黑夜接替了白日的存在,笼罩在这一方土地上。

云轻紧紧追着黑鹰所在的方向飞快的奔驰,天空中的黑鹰不断的在朝前飞着,如此这般云轻轻更加确定,齐之谦的那另一半兵马是用来对付独孤绝的,因为黑鹰是特意来齐之谦的方向通知独孤绝的行踪,而现在则是在带路。

一想到独孤绝的处境,云轻整个心都抽紧了,这么危险的苍茫草原,独孤绝为什么来这里?难道他不知道这里危险?他不是一个不知道危险,不知道轻重的人,为什么现在会在里?

云轻不敢接着想了,她怕,她怕那料想的结果,会与自己所想的不相同,更怕会相同,如果相同,她更会痛入骨髓。

当下更加催策着白虎王,第一次恨这苍茫草原太大,大到她明知道他有危险,却无法第一时间冲过去。

“他既然敢来,就没那么容易死,别慌。”站在她身后的飞林,仿佛不经意的冒了一句。

白虎王的速度太快了,虽然丁飞情,暮霭等坐的都是一等的战马,但是如此拼尽全力的狂奔,还是把他们拉开了一段的距离,只能做到首尾呼应,却奔袭不到一处。

云轻耳里听着飞林这貌似安慰的话,心知自己关心则乱,飞林这话相对中肯,独孤绝的一身本事,她要绝对相信才是。

当下,深吸了一口气,平穏下自己的心态,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手指开始在凤吟焦尾上拨动,清心咒飞快的从她的十指间倾泻而出,飘荡开来。

飞林听声辨意,知道云轻是在召唤草原上的野狼群,当下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插手帮忙,整个人如雕塑一般站在白虎王的身上,只微微闭上眼。

若齐之谦真用那剩下的几万士兵去对付独孤绝,那么他们这么几个人就算去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过是送死而巳,要想救独孤绝,恐怕还得靠草原上最凶猛的野狼群才行。


暗夜,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好在那天空中飞翔的黑应,盘旋在空中,时不时的叫两声,像是在提醒独孤绝等人的方向,云轻等听着黑鹰的鸣叫,判断着方向,在月夜下,狂奔疾走。

不知道是齐之谦,楚刑天的军队先找上独孤绝,还是他们。

夜很快的过去,黎明转瞬乍现在天际,燿眼的光芒,从地平綫下露了出来,照燿着整片大地。

“公子,这一路很平静啊。”墨离皱眉低声与独孤绝道。

他们最初进入苍茫草原的时候,遍地都是禁区,走起来要份外的小心,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曝露出破绽,而现在,他们巳经行走了一日一夜了,却再没看见什么警戒区了,一片苍凉的草原上,旷阔得很,什么都没有,难道他们巳经走过了那几国兵力驻扎的地方?

独孤绝冷着脸,突然道:“谁在具体收集情报?”他所听取的情报目前都是楚云拿给他的,这具体掌管的人是谁,他好像没什么印像。

墨银见独孤绝突然之间问起这事,不由快速回道:“是墨潜手下的副将,丘闲。墨潜被打入天牢后,就一直是他临时接替墨潜的位置在做,楚云那处的消息都是从他那里得来的。”

“怎么了?”墨离压低声音看着独孤绝问道。

独孤绝面上脸色很不好,闻言双眼一眯,沉声怒道:“该死的,这么重要的情报居然都没传上来,此人留着有什么用。”

墨银和墨离见此,都直接点了点头,只说了什么齐楚赵集结在一起,现在燕国,或许还有一路上他们没有碰见的其他几国也有可能在这里,如此重要的情报,居然都没有打探到,此人也确实无用。

“你们自己看,他们现在集结在苍茫草原的那个方向,集结在这里,到底是为了灭谁?”独孤绝见墨银、墨离并不是太明白,当下满脸鉄青的怒道,一边紧紧的握紧了手中的马缰。

墨银、墨离一听,对视一眼,脑海中快速的转动起来,他们是独孤绝身边五万最精锐之师的统领,专职的是暗杀和做见不得光的事情,而非战场杀敌,对这行军打仗却是不及墨之、墨林这些战将,第一时间看不到最大的危机。

快速的把阵势罗列了一遍,墨离突然脸色大娈,满眼不敢置信的道:“要攻匈奴,他们应该罗列在此方位,要驻守赵国边关,他们应该在后退,退至最关键的凛斐关,而现在他们却驻扎在西面,与我们大秦只隔着一片草原,营地太近,他们不是镇守,是攻打,他们要攻秦。”

一语落下的同时墨银也明白了,当下整个脸瞬间大变,青白之色快速的替换。

齐、楚、赵、燕,不知道还有没有韩、魏他们要攻秦。

独孤绝冷眸一扫过反应过来的墨银和墨离,一把拉停住马匹,停在了苍茫草原上,刚开始他只是微微怀疑,而现在进入这苍茫草原腹地,见到如此形势,他才肯定,不是驻守,而是要攻击。

今日若不是他亲自来这里找人,这几国联合可能要打到他大秦的门上,他们才会知道,情报,情报,该死的丘闲。

“快速传递消息,重新启用墨潜。”独孤绝冷喝一声,面色难看之极。

情报,不是只把收集到的消息传递上来,而是要分析,对手是齐之谦,楚刑天这样的人物,光得到消息有什么用,而是要深入的分析,他们这样举动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样做的下一步会怎么走,要挖出最深层的东西。

而显然丘闲做的不好,他根本就没有分析,而他一向信任惯了墨潜处理好得来的消息,那全是墨潜分析过后递上来的情报,过滤了杂质,得出的全部是最精华的东西,因此只需要相信并执行就好,现在一旦断链,就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现在怎么办?”一下明白过来的墨银和墨离同时急切的朝独孤绝问道。

声音才落下,天空中突然一声嘹亮的鹰啸破空传来,独孤绝无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草原上有雄鹰飞翔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这鹰的鸣叫声太近了点,刺耳。

如此距离,他可以清晰的看见这只大鹰,就是华阳太后所养的那只,用做通讯所用的鹰,而此时那鹰对着他们的方向不断的鸣叫,盘旋在他们头顶上,此中言语巳经不说自明。

墨银、墨离同时也看见了,当下脸色同齐剧变,大吼道:“有问题。”

话音才落,轰隆隆的声音犹如闷雷,远远的,隠隠约约的传了过来,这是鉄骑奔腾的声音。

“走。”独孤绝一声大吼,扬手一鞭子打在坐下骏马的马臂上,一把扯过马头,就朝来时的路上冲去。

那里虽然有兵士的驻扎,但是只要他们冲进去,那么多的人,随便杀掉几个混入,谁知道是谁,这些人就算追上来,要分辨出他们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楚、赵、燕驻扎的地方虽然看上去万分凶险,但是最危险的地方却是最安全的地方,比在这空旷的大草原上乱无目的的狂奔,不知道安全到什么地方去。

墨银、墨离等没有一丝废话的跟着独孤绝就朝燕国的驻扎区域冲去。

飞速狂飙,犹如疾风劲草,狂野而迅速。

但见十几个人如利箭一般,形成尖锐的人字形阵营,独孤绝一马当先,狂飙在前,墨银、墨离,分隔左右,身后十来人在分,犀利无比的跟着独孤绝狂奔而去。

身后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在天际,黑压压的鉄甲在一边显露了出来,就如天地连接在一起的一道黑痕。

独孤绝等坐下的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良驹,此时一放开四蹄狂奔起来,不过顷刻间就把那黑压压的军队给扔在了后面,但见荒凉的草原上,十几骑如狂风一般,精壮而又迅猛。

哒哒,狂奔中,前方突然又传来马蹄阵阵的响声,独孤绝眉眼一沉,二话不说,一勒马缰,高大的骏马被直接提的在半仰的在半空中转接换了一个方向,待到四蹄落下的时候,巳经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狂飙而去。

一切不过瞬间功夫。

身后跟着的墨银,墨离飞速的转换方向跟着独孤绝,斜眼看去,那刚才的正前方,此时黑压压的盔甲在太阳在光芒中,闪耀着冷冷的光茫,正从前方朝着他们飞速的冲来,一眼看去,一眼看去,居然望不到边。

狠狠握了握拳头,还不待墨银的愤怒发表,他们的正前方再度响起阵阵的鉄蹄奔腾声。

独孤眼中杀气一闪,不用回头走身后的方向,既然在算计他,那么那一个方向肯定不会给他留下退路,四面夹击,这是肯定,不用他在浪费时间去试探。

“跟着我,冲。”独孤绝一把抽出腰间的软剑,稍微调整了一下马头,朝着正前方和右手间夹击之势的夹缝冲了过去。

正面的夹击定是最严密,也是力量最强的地方,他们这么几个人,根本无法触其锋芒,完全连对一手的资格和实力都没有,但是合围之势的边角却是最容易出现纰漏的地方,更何况他们冲过来的速度有快有慢,只要时间上差之毫厘,那么合围之势就会出现短晢的缺口,这就是他们的一綫生机所在。

那也只是一綫,只要给他们时间补上,那么就成鉄桶之势,到那时瓮中捉鳖,他们大势巳去,所以,能争的只有这个瞬间。

不过倾刻间独孤绝就覌察了形势,并做出了判断,如此精准的判断和对战场上的时几把握,除了这个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杀戮之王,还有谁能。

墨银、墨离一听什么话都没说,跟在独孤绝身后,抓起佩戴的长剑,朝着前方就冲了上去。

劲风吹掉独孤绝头上戴着的帽子,露出妖艳的脸,黑色的头发在背后飞舞,一手握着马缰,一手横空抓着一银光闪闪的利剑,整个人散发着汹涌的杀气和绝对的彪悍,一马当先,带着血腥杀戮之气势,朝着前方黑压压的鉄骑冲而去。

四面夹击,若从高空看去,茫茫的苍茫草原上,四个阵营从四个方向冲过来,把整个这空间包围了起来,而在阵中间的十几人,巳被军队淹没在里面。

黑压压的士兵最少也有几万人,如此几万人包围中间那十几个人,不得不说太过小题大做,还是太过不敢小觑?

果然,合围的边角,由于有起步的快慢,现下出现缺角的情况,还没有完成合围,眼前不过就角上的几百个人,冲出既升天,冲不出就下地狱。

“杀。”一声狂吼,在鉄蹄阵阵,战鼓声声中,犹如天际的奔雷,炸响在这四面合围之之势中,带着无以伦比的刚硬和嗜血。

“杀。”跟在独孤绝身边的十几个人,同时大吼,一行十几人,气势居然不输那成千上万的鉄骑,犹如一支尖锐的利箭,带着破空的呼啸声,狠狠的刺向了列队整齐的齐国士兵。

马声长嘶,利剑破空,杀戮之王如一只猛虎,一头掉进人海,挥舞着利抓,如死神挥舞着镰刀,在跳着血腥的舞蹈。

鲜血秉射在天际,惨叫回荡在耳边,人如猛虎,势如阎罗。

银色的剑在蔚蓝的天空下,布满了鲜红的血色,带起一地的血腥杀戮。

一剑砍翻前方拦路之人,独孤绝纵马就朝前冲,前面烟尘滚滚,那短暂的时间要过了,另一边角的合围士兵要到位了,若他们一到位,就算是后背上长出翅膀,估计也出不了这包围圈了。

“跟上。”独孤绝一声大吼,纵马挥舞着软剑就朝前冲,那浑身的肃杀之气,居然让人望者胆寒,不敢一对上其锋芒,手一软,就让独孤绝给冲了过去。

身后墨银、墨离、无独孤绝之勇,却被齐国的士兵缠的完全脱不了身。

独孤绝一个转身看去,眉头紧皱回身就是狠狠一剑,砍翻两个拦阻在墨银身前的齐国士兵。

“不要管我们,王快走。”

墨银、墨离同时大吼,那狰狞的双目中,巳然一片血红。

独孤绝眼中一片肃杀,紧紧一咬牙,一提马缰回马就冲过来,长剑到处,尸横遍野。

“走啊!”

“走啊,不要管我们,走啊!”

墨银、墨离见此几乎肝胆俱裂,那前方滚滚的烟尘眼看着就要冲过来,一旦被包围住了,独孤绝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一马冲过来,独孤绝脸上一片决绝,大喝道:“跳。”一边横手就是一剑,朝着墨离攻击过来的两人,凭着独孤绝一剑之威,居然生生拦腰斩去。

鲜血秉射,左右齐国士兵无不胆寒。

墨银,墨离,在独孤绝大喝声中,眼含虎泪齐齐跃起,在空中一个转身落在独孤绝身后,三人一马,狂飙而出。

尘烟滚滚,鉄骑阵阵,不过只这么一耽搁,那左手边的鉄骑阵巳经到了,包围之势,巳完成。

“王。”

“怕什么,我还没死。”独孤绝厉声打断墨银和墨离的狂吼,挥舞着利剑,纵刍狂冲而上,他独孤绝绝不能死在这里。


战鼓重擂,鉄蹄阵阵,响彻在这一方天际下。

“吼鸣……”白虎王驮着云轻和飞林,如闪电划空,呼啸着朝那杀声震天的方向冲去。

云轻紧紧的扣住凤吟焦尾的琴弦,几乎弹奏不了琴,那震天的战鼓杀声中,几乎让她的心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

第九十三章 风云变幻

“就是他?”随后追上来的丁飞情,顺着云轻的目光看去,对上那下面的厮杀场上,满身肃杀,一脸血腥几乎看不见本来面容的独孤绝挑眉问道。

跟着立刻到来的暮霭,见下方偌大的战场上那一身鲜血的独孤绝,握着马鞭道:“秦王独孤绝,除了他,还有什么人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活到现在的。”

丁飞情闻言紧紧的盯着下方战场中的独孤绝,好似要把他看穿一般,不断的上上下下打量,那目光充满了审视。

两两相望,心情激荡,云轻一个指尖微微一颤,从琴弦上打滑了过去,弹错了一个音,那疯狂中的野狼瞬间一乱。

“嗷呜……”一声狼嚎,一匹野狼对着朝他们冲过来的独孤绝马匹就是一口,周围的野狼瞬间围了上去,朝着独孤绝等人就要攻击。

当下的墨离大惊,为什么野狼群会攻击他们,下意思的就朝扑过来的野狼砍去。

云轻一见瞬间回神,心头大骇,来不及细想低头手指快速的在凤吟焦尾上一划,重重的重新按在了琴弦之上。

一切变故不过在顷刻之间,云轻重起的琴音还没有拨出,那高居于上的飞林,清亮的箫声骤然拔高,瞬间充充满了无上的威赫和迅疾,当头就朝归于云轻指挥的那一方野狼群罩去,萧声中的锐利,几乎划破苍穹。

“别砍。”同一时间,一下回过神来的独孤绝,一剑挑开墨离砍向野狼的剑,狼是集体群居的动物,一只受伤,来报仇的会不计其数,特别是这样的情况下,绝对不能朝它们动手。

箫声激荡,在千钧一发间罩了上来,那朝着独孤绝等攻击的狼群,在空中一个翻腾避开独孤绝等人,从两边朝着另外的齐军攻击过去。

墨银,墨离等人吓出一身冷汗。

云轻这下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一心指挥着冲锋陷阵的野狼群。

“有点见识。”惊魂一瞬,却在丁飞情眼中得出这样的结论。

暮霭闻言不由大笑,这岂是有点见识,若是独孤绝在慢一点,伤了野狼群,估计他们就真正别想出这个包围圈了,如此胆识,居然只得了如此的四字评价。

“嗷呜……”野狼群瞬间奔袭而上,迎上了朝着它们冲过来的独孤绝等人,只见顷刻间,独孤绝等人被野狼群重重的包围在了狼群里。

墨银、墨离,独孤绝,三人坐下的骏马,早被刚才的惊魂一刻,被野狼给咬死了,此时三人落地站在草原上,周围全部是灰色的野狼,放眼望去全是白森森的牙齿,耳里听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狼嚎,入眼全是群狼战鉄骑的血腥场面,纵然三人全部都是战场死人埋里走出来的,见到这样的情景,不由也觉得后背的寒毛直竖。

紧紧的把独孤绝护在中间,墨银和墨离如临大敌的看着身边擦身而过的野狼群,两人巳脸无血色,要是云轻再弹错一个音,他们可没有马给它们咬了。

反覌站在最中间的独孤绝,一脸的冷酷,眉眼中却是真正的兴奋和鉄血,看着身边擦身而过的狼群,全然无惧,他相信云轻,绝对相信她不会让他出一点危险。

狼嚎、马嘶,齐国的士兵临死前的惨叫,交织在这片苍茫草原上的天空下,上演着最血腥的一幕。

然而估计齐之谦下了严令。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独孤绝死在这里,所以。这几万齐国鉄骑纵然一片混乱和惶恐,却还是拼命的朝着独孤绝劈杀过来。

狼羣凶残,不过齐之谦的几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一时间,血色弥漫,生死搏斗,独孤绝等纵然身在野狼群中间,却也一时半会脱身不得。

“看,有人来了。”高坐于马上的小左,眼尖的看见西面方向有一队普通打扮的人,看见这里这样的情景,不但不躲,反而策马扬鞭不要命的冲了过来,不由高声大叫道。

云轻、飞林、丁飞情等人闻言,齐齐扭头朝那方看去。

来的人不多,看起来估计只有上千人,只顷刻间功夫,就己经冲了上来,跟着那最外围的齐国鉄骑交战在了一起。

云轻一见立刻知道这是独孤绝的人,这些人是来救独孤绝的。

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被包围在狼群里的独孤绝,云轻紧紧的咬了咬牙,沉声道:“师傅,你控全局,我帮助他突围。”说罢琴声一变,不在操控全局,只笼罩在独孤绝身边的野狼头上,指挥着它们行动。

野狼听云轻琴声操控,立刻放弃盲目乱冲,朝着那外围正被攻击的齐国士兵冲去。

独孤绝一见野狼群的动作,再听云轻的琴声,立刻明白了过来,脚下步伐一错,跟着野狼群就朝西面的方向冲。

他来的时候带着的人,有些在进入苍茫草原的时候就分散了开了,大队的人马太引人注目,他岂能把自己暴露在楚刑天等人的面前。

因此,各小队分散着,一边打探消息,一边切合着在朝前走,而他在这里本来也有探子,彼此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大家都隔得不远,现下一定是他的人知道这边出了事,所以赶来了。

两人无声交流,无一丝眼神对上,只凭借着野兽的动作,只凭借着那耳内琴声的微微变动,就达成一致的覌念,如此心意相通,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对彼此了解得太深。

站在云轻身边的丁飞情见此,高高的挑起了眼,转头深深的看了云轻一眼,再看看下面朝着西面方向冲的独孤绝,双眸深处隠隠约约绽放出一丝赞赏的笑意。

但见下面,一群人,一群狼,朝着一个目标冲击在一起,那西面方向纵然有上万的士兵,但是如此对上着攻击,凭着两边人马的犀利,被砍开一条出路,那是迟早的事。

“将军。”正当口,身后马蹄阵阵,跟着丁飞情埋伏齐之谦的那处的副将到了。

他们的目的只是造成混乱,在齐之谦兵马四散的时候,就巳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因此,当时丁飞情走的时候就让他们马上跟着撤退,由于是两万士兵,撤退的时候及丁飞情等人快,此才追了上来。

“来得正好。”丁飞情转头看着她的副将,这个时候,她要是带他们下去冲杀一阵,齐国的包围阵鉄定溃不成军。

“你们跟……”

“将军,大事不好。”那副将不待丁飞情把话说完,匆忙的打断丁飞情的话,满脸焦急的快速递上信件。

丁飞情一眼扫去,脸色不由一沉,飞鸽传书,是上官劲的飞鸽传书,怎么回事?上官劲会这么急切的用飞鸽传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丁飞情心下微微一紧,一把抓着副将递来的信件,一目十行的扫过。

“发生了什么事?”站在一旁的暮霭,见此不由沉声道,上官劲此时若无大事,绝对不会来找他们的。

“五国灭秦,楚刑天率领赵、楚、韩、魏、燕,于半日前拔营,集五十万军队,灭秦了。"

丁飞情看着见上的内容,整个面色一变,一把紧紧的的握紧了手中的信件。

楚刑天不等齐之谦的到来,不等挖掘里面到底谁是奸细,谁在帮云轻或者帮秦国,居然就在这个时候,集合五国的兵力,挥军直攻秦国而去了。

眼里注视着战场上的局面,手上在弹秦着凤吟焦尾,耳边却把丁飞情刚才的话听在了耳里,云轻突然之间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云轻刹那只觉得心情骤然一紧,几乎紧的无法呼吸。

这是圈套,又是一个圈套,齐之谦和楚刑天是商量好了的,楚刑天不等齐之谦的时候,也通知了楚刑天,以齐之谦的十万大军来困住独孤绝,而他则率领五国联盟挥军而上直逼秦国,他们是各自为阵。

秦国现下若秦王独孤绝不在,不管独孤绝手下的大将有多厉害,但是绝对会有相当大的影响,而独孤绝就算在强悍,齐之谦的十万鉄骑,还围困不住一个单枪匹马来的独孤绝!

他们、他们,还是以她为引啊!

一想明白这一点,云轻仰首,紧紧着双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若不是知道她在苍茫草原,独孤绝怎会来这里,若不是因为她,独孤绝和秦国现下怎么可能陷入这样的局面,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她。

得知这样的结果,心情不波动是不可能的,但是,那波动中却夹杂着深深的痛,她何德何能啊!

飞林、丁飞情,暮霭等都是聪明人,一听这消息,即时明白到,此时云轻凄楚的神色,再看看下面混战在狼群中,一身威赫的独孤绝,齐齐无声的摇摇头。

以独孤绝之能,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危险,但是他还是来了,来这个苍茫草原找她了。

问世间情是何物,自叫人生死相许。

“嗷呜……”一声狼嚎,那疯狂冲赶过来的穿普通人装束的独孤绝的人,与独孤绝汇合在一起。

独孤绝一眼扫去,只见当先一人居然是此刻应该在天牢的墨潜,不由眉头一皱,墨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见墨潜一脸鲜血,当先朝着他就冲了过来,满脸焦急的大吼道:“快走、快走、这是圈套,楚刑天巳经率领五国联军灭秦,走,快走。”

独孤绝一听瞬间脸色一变,大吼道:“你说什么?”

墨潜一剑砍翻身边的一个齐国士兵,急切大喊道:“快走,五国灭秦,快走,我来的时候,前面的军营巳经拔营空无一人,巳经朝秦国边境逼近。”

独孤绝走了两日,楚云主掌秦国内政的时候,由于见独孤绝亲自前去,不太放心,因此才把一众情报都交到他手上再过目一眼,仔细看看苍茫草原上是不是真的只是齐楚帮助赵国驻守边疆。

而他仔细核对了所有的大小情报后,从枝间叶末揣测出来动向,得出的结果那是齐楚防御,这根本就是齐之谦和楚刑天想先下手为强,六国合谋,攻秦啊。

当下,楚云和他再也坐不住了,楚云快速传令与镇西,镇北两大上将军准备,而他则昼夜兼程赶来苍茫草原。

现下,他刚追过来的时候,整个军营的前方已经空无一人,五十万大军朝秦国边境去了。

“该死的。”独孤绝脸色瞬间铁青,他也明白了目前这是一个局了。

不待冲出重围,独孤绝唰的一扭头,看着云轻的方向,狂吼道:“下来,跟我走。”

云轻一直操控着野狼群,避免伤及冲来的秦国人,此时见独孤绝和他们汇合在一起,心还没松下来,就见独孤绝扭头看着她,朝她吼着什么。

狼啸,马嘶,如此战场,那里听的清楚独孤绝在说什么,但是云轻知道独孤绝的意思,他要她跟他走。

“将军,快走,三皇子殿下那里快要露出破绽了,快,我们必须马上赶回去。”此时站在丁飞情身边的副将,朝着丁飞情满脸焦急的喊着。

上官劲身边只有八万铁骑,一两日还可以遮掩一下,若是在多上些时日,铁定被发现破绽,那谁是里面搅乱这一池浑水的人,还用得着说嘛,他们必须马上要回去,否则,破绽,不攻自破。

丁飞情闻言五指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楚刑天算的太精了,他这一走,若她不赶快赶过去,谁是奸细那就不用说,韩国,不能因为这样的事,而牵扯进来,那后果将不会是他们任何人想见到的。

但是,她现在这样一走,云轻这边怎么办?

齐之谦的兵马肯定随后就会赶过来,一旦他两处兵马汇合在一起,十万士兵就算还剩下个八九万,这样一个惊人的数字,想把独孤绝拖死在这苍茫草原是不难的事。

“将军,快走,我们没有时间了,快。”

丁飞情握紧了拳头,整个眉头皱在了一起。

云轻眼里看着下方独孤绝的身影,耳边听着丁飞情那边的话语,心一寸一寸的沉了下去。

深深的看了一眼下方看着她的独孤绝,云轻缓缓的低垂下了双眼,遮挡住了她的情绪,面上一片清淡决然,五指在凤吟焦尾上一划,一道破坏音骤然响了起来。

那些包围在独孤绝身边的野狼群,扑向齐国士兵的身体,在这一破坏音下,陡然停止了下来,轰一转身看着独孤绝等一行人,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弓起背脊,满脸狰狞的开始朝独孤绝等包围了过来。

墨银瞬间感觉到不对,立时狂吼道:“不对,野狼群失控了。”

同一时刻,墨离和冲过来的墨潜,双双抓住独孤绝就往外强扯。

独孤绝一见狼群转身对付他,面色瞬间难看之极,一眼瞪着云轻,怒吼道:“你给我什么意思,给我下来,听见没有?”

低垂着眼眸的云轻没有看他,回应他的只有野狼咆哮而起的身姿和尖利的爪牙。

“走啊。”墨潜,墨离,墨银,三人同时抢在独孤绝身边,死拽着他就往野狼群外面冲。

“该死的。”独孤绝握紧手中的剑,一把推开三人,反身就要朝云轻处冲。

墨潜一见,临空一个翻身从马上一跃跃到独孤绝面前,当空双腿一屈,重重跪在独孤绝面前,大吼道:“她的意思,陛下你还不明白,她要你走,她的一片心意陛下你不能辜负,陛下,大秦如此危机关头,你不能因为她而滞留在这里,大秦千秋基业,不能毁在这里,陛下,她背不起这个罪名,你也不能把这个罪名加在她头上,陛下,走,我们不能辜负她的心意,走啊。”

“陛下,走,云姑娘要我们走。”墨银,墨离,仗剑护卫在两人身边,此时同齐大喊。

独孤绝望着那高高在上的云轻,那一身素白衣服,在凌厉的秋风中,飘飘的飞舞着,一身的清冷,一世的情怀,那份未言语出来的心,让他心疼的无法呼吸,他的云轻啊。

手紧紧的握紧手中的剑,眼中几欲喷出血来。

高高的山坡上,丁飞情看着此等情景,咬牙看着云轻道:“铃铛,你不跟他走?”

云轻缓缓的摇了摇头,极低声的道:“我如何跟他走?”

她是大秦的罪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上任秦王的死于她有关,她有何面目去见大秦王室的列祖列宗?更何况如此时候,有她跟随,大秦将士心有复议,军心不稳,如何对敌,她怎能跟去?

况且,现在她也不能跟去。

丁飞情,暮霭,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了一丝了然的无奈。

缓缓抬头看着下方目赤欲裂的独孤绝,云轻深深的看了那一直盘踞在心上的人一眼,手下加力,那咆哮着还没进攻独孤绝等的野狼群们,尖利的嚎叫着扑了上来。

“走啊。”墨离,墨银眼见云轻已然下了如此狠手,不由狂吼的朝独孤绝道。

独孤绝五指紧紧的扣着手中的软剑,那指甲穿破手掌,丝丝血迹顺着长剑流了下来。

“要让我知道你有一丝受伤,我绝不饶过你。”疯狂的大吼响彻在这一方血腥杀场中,声声震天。

“走。”一剑横劈,独孤绝唰的转身,一身肃杀,再也没有回头的当先朝外围就冲了出去。

墨潜,墨离,墨银见此,仗剑飞快的跟上。

野狼群嚎,追着突围而出的独孤绝等跑了几步,在云轻那清灵的琴声中又安顿下来,转身朝着欲分兵朝独孤绝等追去的齐国士兵冲去。

唉,轻轻的一声叹息,丁飞情,暮霭,飞林齐齐摇头。

“姐姐,你也先走吧,这里我能应付。”清淡的开口,云轻微微回头看着丁飞情诚恳的道。

“铃铛。”丁飞情看着云轻嘴唇上丝丝的血迹,不由心疼的走前一步,这孩子,连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都不知道,这般强忍,实在让人心疼。

“走吧,不要给上官劲惹麻烦。”云轻对着丁飞情淡淡的一笑,转头凝望着下方的战场。

“走吧。”暮霭见此,就事论事的朝丁飞情道,在不走,上官劲那里无法交代了。

丁飞情见此紧紧的一握拳头,飞速的朝暮霭和飞林看了一眼,沉声道:“我把妹妹交给你们了,请替我照顾好我妹妹,丁飞情感激不尽。”说罢,重重的朝着暮霭和飞林一低头,然后唰的转身,带领着身后二万士兵,朝另外一个方向决然而去。

她是韩国的上将军,她必须出现在战场,否则……

抬头深深的望了眼远方,云轻突然从白虎王身上站了起来,以脚踢了踢白虎王,白虎王见此扭头朝云轻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纵身从山坡上冲了下去。

飞林见此,微微摇头,没发一声的全力控制着下方的野狼群。

蹄声震天,这场杀戮还没有完成,远方阵阵铁蹄震耳欲聋的传了来,天边一道黑色的横线快速的朝这处移动了过来,齐之谦,来了。

云轻翻身上马,再度看了眼独孤绝消失的方向,咬牙转头,与飞林对视一眼,飞骑下去,琴声氤氲,从这一处的野狼群中分出一半,与暮霭领着这一半野狼群,就朝着齐之谦的军队纵横拦截而去,她绝对不能让齐之谦追上独孤绝。

而此时奔袭出去的独孤绝还没奔出多远,突然一声虎啸从后而来,独孤绝心下瞬间狂喜,一把拉住坐下骏马,扭头看去。

只见身后白虎王领着一群野狼飞速奔袭而来,而它的背上没有云轻。

独孤绝,心下瞬间又是一沉。

“嗷呜……”一声虎啸,白虎王穿过一众士兵,径直跑到独孤绝身边,对着独孤绝就是吼。

独孤绝久与白虎相处,立时明了白虎王的意思,心下不由大震,回头就朝来路看去。

要白虎王来给他当坐骑,要白虎王领着这么多野狼来保护他安全回去,云轻啊云轻,你这一片心思……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独孤绝狠狠一咬牙,一个翻身从与墨潜合骑的马背上跃下,跨坐在白虎王身上。

“走。”

“吼呜。”两声命令同时响起。

墨潜,墨离,墨银三人眼中瞬间闪过复杂的情绪,双眼血红,一扬马鞭,铁蹄绝尘。

但见千余轻骑外一众野狼护卫,在荒凉的苍茫草原上,风驰电制电而去。

夕阳下,一地金黄渲染着两个越行越远的身影,两两相望,成背影。

第九十四章 乱世烽火

夕阳缓缓的朝着地平綫下沉落了下去,深秋时节,一没有有了太阳的照射,整个苍茫草原上,瞬间温度下降了不少,冷烈的北风呼呼吹过,居然如刀子般,割的人刺骨寒疼。

看来,寒冬的步伐巳经来了。

齐之谦率领着大军,看着前方严阵以待的云轻和那成千上万的野狼群,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狼嚎和马嘶,不由狠狠的挥了一拳,云轻在此处拦截怹,这阵势巳经不用多说,独孤绝定然巳经突围而出,走了。

一扬手,停住狂奔的队伍,齐之谦虽然一身狼狈,却毫发无损他的儒雅,气度,驾驭着坐下的骏马缓缓从阵营中走出,对上率众野狼而来的云轻。

云轻见此琴声一动,咆哮着的野狼群顿时安静下来,匍匐在她的四周,朝齐之谦露出白森森的撩牙,狰狞着。

没有人说话,齐之谦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一身清冷的云轻,云轻任由齐之谦注视着她,五指扣在琴弦上,没有拨动。

一地的静寂,只剩下间或的马嘶和狼嚎。

“你一定要拦我?”静寂中,齐之谦突然看着云轻道。

云轻看着齐之谦,没有说话,但是那双眸中的坚定,巳经把他们的答案清楚的告诉了齐之谦。

齐之谦见此微微闭了闭眼睛,伸手揉了揉眉心。

沉默,让人揣摩不透的沉默,隔绝在两人之间,也隔绝在两方阵营之间。

半响,齐之谦突然一扬手,他身后的上将军玄知见此,立刻朝队伍做了一个手势。

但见那一排手中握着金锣的传信兵,立刻重锤敲打在金锣上,只听见清脆的金鉄撞击声响彻在这片草原之上,远远的传了开去。

擂鼓则进,鸣金则退,这乃是战场中的规矩,齐之谦这是在命令退兵。

云轻见此手指依旧紧紧的扣着凤吟焦尾的琴弦,冷冷的看着对面的齐之谦。

“云轻,你能拦我一时,拦不了我一世!”齐之谦看着一脸淡然的云轻,缓缓道。

“能拦你一时就够了。”与云轻并驾齐驱的暮霭,不等云轻开口直接对上了齐之谦。

只要独孤绝走远,他们还拦住齐之谦干什么,何况齐之谦两军汇合在一起,那至少也有八九万兵马,他们的野狼群在厉害也没那么多只,拦截齐之谦,拼了命估计也消灭不了他们,只能拖延时间而己。

齐之谦看了眼云轻,再看了眼暮霭,突然缓缓一笑道:“我们两处罢兵如何?我给他一日时间,不再追逐,你退去你的野狼群。”

云轻抬眼看着一身狼狈却一点也无损他温文尔雅气度的齐之谦,眉眼中卧过一丝明了,回看着齐之谦淡淡的道:“好。”

齐之谦见云轻答应,当即挥手,身后的士兵立刻下马,原地驻扎起来。

暮霭见此低声道:“好聪明的人。”

这齐之谦看得太通透,也算的太精明,他的人马比他们多,但是真要打起来,野狼群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他最后能离开,那也至少要损失一半在这里,而在混战的时间,独孤绝巳经不知道走得多远了,他还能怎么追?!

因此,干脆休兵,原地驻扎休养,反正追不了,也就干脆不追,还可保存自己的实力,好一个拿的起放得低的齐太子。

金锣的声音响彻在草原的天空,远处鉄骑奔腾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些围困独孤绝的兵马朝这处聚集过来。

云轻见此,当即手指在凤吟焦尾上一划,带着她的野狼群缓缓的后退,与飞林那边汇合。


夕阳完全的落入了地平綫,天,瞬间就黑了下来,空旷的草原上,寒风凌厉,那呼呼的声音犹如鬼哭狼嚎。

一群野狼,一支大军,遥遥对立,各自占据一方天地。

“走。”飞林看了眼远处果真原地驻扎不走的之谦,低声朝云轻和暮霭道。

云轻看了眼远处的齐之谦的军队,微微对飞林点了点头,缓步就朝野狼群身后退去。

齐之谦这处并不是太重要的,只要拖他一时就好了,而楚刑天那边目前才是最重要的,五国灭秦,五十万兵力岂是儿戏,他们谁也没心情待在这里,真的把齐之谦围困一日。

当即,云轻、飞林、暮霭、小左、小右,在呼呼的北风中,悄无声息的退出野狼群,消失在漆黑之中。

另一厢,玄知皱眉看着一派悠然的齐之谦道:“太子,他们定然不会阻拦我们一夜的,说不定这个时候,他们巳经走了,要不要我派人试探一下?”

齐之谦拢了拢身上的皮裘,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夜空,淡淡的道:“云轻那么担心独孤绝,怎可能在这里围困我一夜,现在定然是走了。”

“那我们……”

玄知惊喜的言语还没说完,齐之谦抬手打断他的话,摇头笑笑道:“野狼群有云轻他们指挥,方才能够说进攻就进攻,说后退就后退,现在没有指挥的人,我们若有异动,它们有的只是本能,而不是审时度势。”

玄知听齐之谦这么一说,不由睁大了眼,看着野狼群的方向,嘴角抽了两下道:“这么说,那我们岂不是要困在这里?”

齐之谦闻言摇摇头道:“不会,若我所料不差的话,明日它们自然就会散去,云轻到底不是个心肠狠辣的人。”

在埋伏他的那一场,他就看出来,云轻始终不狠心,这份仁厚是优点,但是有时候也会是致命的缺点。

玄知听齐之谦这么一说,不由松了口气,他们太子这么说,就一定是这样,轮谋略,他们太子绝非泛泛之辈。

夜色当空,齐之谦抬文望着漆黑的苍穹,轻叹一声,仿佛自言自语般的道:“你这么喜欢他,那我一定要杀了他。”语声细微得几乎他自己都没有听见,被北风一吹,什么都没有剩下。


夜越来越黑了,这深秋和初冬实在是相隔的太近了,凌烈的北风吹过,巳然分不出是深秋还是冬天了。

“六国灭秦,这怎么可能?”此时的秦王宫正殿里,站满了在晚上从各府邸传召到来的大臣们,此时众人听楚云发布的最新消息,不由震惊不巳。

“天!他们居然敢来攻打我秦国……”

“现在怎么办?六国攻打我大秦,我们要……”

“陛下,陛下在那里……”

“这情报是真是假?”

一时间,整个大殿议论纷纷,各大臣被骤然而来的消息,几乎忘记了分寸,如闹市般嘈杂一团。

“肃静!”高高站在王座前的楚云,一声大喝,在肃穆的王宫正殿中,响起一片回音,群臣被惊的各自一颤,下意识的停嘴。

“如今大敌当前,不思对策,混乱嘈吵有什么用?陛下养我们千日,就是要我们在最关键的时候发挥我们的作用,乱什么乱,都给我冷静下来。”楚云满脸愠怒,冷冷的扫视着下方的群臣。

楚云一语吼完,大殿中本来慌乱的群臣瞬间冷静了下来。

这些能在秦国叱咤一方的人,谁都不是只得其名的,初时被这惊天的消息得失了分寸,此时被楚云一吼,顿时清醒过来,立刻就冷静了。

“消息既然传来,就肯定是真,现下是什么情况?陛下的意思是什么?”左相深吸了口气,面色恢复严肃的看着楚云道。

楚云虽然不是朝中丞相,但是一直跟在独孤绝身边,那身份虽然非相国,但是却隠隠凌驾于众臣之上,此时俨然巳是百官之首。

楚云满脸严肃,扫了下方冷静下来的群臣一眼,沉声喝道:“刚收到的消息,现下,以齐之谦和楚刑天为首的六国联军,巳朝我大秦边关逼近,陛下巳经连夜赶去边关。”一句话,就把独孤绝这个时候居然不在这里,给圆的滴水不漏。

左相等一听楚云这话,那心当即穏定了,独孤绝亲自出征,虽然情况实在对大秦不利,但是定能有三分扳回一局的可能,当即问道:“事态紧急,陛下可有留下什么命令?我等立刻照办,要我们做什么,快说!”

“对,快说!”殿内群臣当即问道。

楚云见此微点了点头,事到临头能不慌不乱,这才是能成大事的有用之才。

当下一展手中独孤绝的飞鸽传书,沉声道:“陛下有令,户部上夫墨廷出列。”

‘在。“一个二三十岁年纪,看起来很是俊秀,纤细的几乎风一吹就倒的墨廷,袖袍一挥,单膝跪地高声应道。

“三十万士兵,銭粮后备军备,一切补给,立刻从户部调出,七天之内,必须到东边关,违令者,斩!”

“是。”墨廷得令,当即起身头也不回的沉声道:“户部一众官员,跟我走。”那等候在正殿大门上的大夫职位的户部官员,立刻快步就跟着墨廷飞奔而去。

“上将军墨之。”

“在。”

“调军前往费城,不管战事如何,死活都不准出费城一步。”

费城,乃是通往秦国都的最后一道大城,若费城破,秦国都不日就会沦陷,这是要墨之死守费城,那怕战死杀场,也绝对不能丢了这道关口,未雨绸缪,按最不好的情况布局一切。

“左相。”

“在。”

“与我同掌陛下五万精锐之师,坐镇都城。”

“是。”

“吏部上大夫……”

“兵部上大夫……”

“厉亲王……”

“番郡王……”

夜色漆黑,寒风阵阵。

一道道命令飞快的从秦王宫发布了下去,朝着秦国的四面八方骤射而出,本来静寂肃穆的秦国都,在这一刻如一只沉睡的狮子,从久酣中清醒了过来,在一片狰狞的黑色下,站起了它的身子,开始挥舞着它的爪子,朝着天下开始哆嗦起来。

这乱世的风,在这一刻吹起来了。

腥风血雨的天下,将在不日来临。


天越发的寒冷了,好像不过一夜之间,那呼呼的北风从北方吹了过来,哈一口气出来,几乎都有了烟雾,苍茫草原上一片荒凉,枯黄的衰草已经全部枯萎,随着北风飞到了天尽头,只剩下一地的草根和着干巴巴的泥土。

五十万大军兵行神速,不过几日功夫就直逼到了秦国边界,酝擎关,这酝擎关乃秦喇叭东方边界的边卡,若是攻破酝擎关,那就是如打通了通往大秦内部的桥梁,大秦整个东西全部暴露在了敌人面前。

此时酝擎关内,墨雨率领的三十万大军已经星夜兼程开到,布在了整个酝擎关上。

由于墨雨本就坐镇秦国东部边关,离此不过几十里,在接道楚云先一步的军情急报下,早先一步率军奔来,此时与楚刑天率领的五十万五国联军,摇摇对上,避免了第一时间的失关可能。

此时,酝擎关主将军机室中一片严肃,身材魁梧,容貌刚硬的墨雨上将军,满脸严肃的沉声道:“以楚刑天和齐之谦领军的六国联军,现下已经抵达酝擎关外三十里,按他们的速度,明日一早,定然会跟我们对上。”

“将军,以六十万对三十万,这仗……”

“这仗只许赢,不许输。”墨雨眉眼一冷,一眼扫过刚才发言的副将,打断他的话,无比铁血的一字一句道:“除非我们一个不剩,否则,谁也别想过这酝擎关。”

座下几大副将对视一眼,坚定无比的重重点头,若他们丢了这酝擎关,打开了秦国国土的口子,他们也无颜见秦国后方的父老乡亲。

“将军,那这一仗怎么打?对方人太多了,老徐刚才担忧的也对,以三十万对六十万,我们不占胜场,而且听闻楚王楚刑天,也是行军布阵高手,不能小视。”

敌众我寡,武力不能硬拼,只能靠智谋,而对方武有楚刑天,谋断有齐之谦,这两个人,任其一个都是难缠之极的人物,而现在两人齐上,这智谋上也并不占胜场,委实让人忧心。

而且,这消息来的太多匆忙了,现下他们才赶到酝擎关,楚刑天就已经在三十里之外了,如何布置?如此对阵?就算他们是杀场老将了,也不得不心里没有底啊。

墨雨闻方眉眼一竖,冷眸一扫刚才说话的副将,沉声道:“你……”

“那又怎么样?”一声冷酷血腥之极的话声突然从门外传了过来,打断墨雨的话。

紧接着,紧闭的房门砰的一声被来人打开,一身肃杀的独孤绝,满身威严的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墨银,墨离,和着酝擎关的镇守。

“陛下。”墨雨一见居然独孤来了,不由瞬间狂喜,唰的站了起来,他在接到楚云的飞鸽传书时候,就知道独孤绝在苍茫草原上,一边要担心这仗怎么打,一边还要记挂着他们的秦王在苍茫草原上,他的心里比他的副将们还要没有底,此时独孤绝突然出现,不由他不狂喜起来。

“陛下。”墨雨的几大副将跟着飞速站起,各人面上一片喜气之色,独孤绝来了,他们大秦的杀伐之王来了,有这个战无不胜的秦王在,楚刑天,齐之谦算什么,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独孤绝冷冷的扫了几大副将一眼,满面冷酷的喝道:“他们联手又怎么样?这在我大秦的土地上,还轮不到他们猖狂。”

“我大秦必胜。”几大副将瞬间面色严肃,大声吼道。

独孤绝财贸战线一边大步走来,一边沉声喝道:“最新的消息,人员调动,驻守方式,城池优劣,报上来。”

“是。”墨雨,副将,酝擎关镇守,立刻高声应道,无不精神抖擞,快速的动作了起来。

三十里,一个晚上,他们只有这点时间,时间不多了。

而此时三十里外急行而来的楚刑天,听见探子的汇报,不由微微的皱了皱眉。

“陛下,有什么消息。”跟随在他身边的铁豹见此,沉声问道。

楚刑天抬头看了眼酝擎关的方向,眉眼中精光一闪道:“墨字铁鹰旗,插在了酝擎关上。”

铁豹一听挑眉道:“墨雨来了,来的好快。”

墨字铁鹰旗,乃独孤绝手下三大上将军的旗号,也是独孤绝的旗号,此旗一插,是谁到了已经不用多说。

“传令下去,各国加快速度,一定要抢在明日黎明之前抵达酝擎关。”楚刑天一鞭子抽在身下的战马身上,再度提升了速度。

铁豹一听立刻明白楚刑天的意思,他们刚收到后方齐之谦的飞鸽传书,独孤绝已经突围而出,虽然他们拔营在前,但是他们五十万大军行动起来,怎么也不会有轻骑而出的独孤绝快,现在他们还差三十里就到酝擎关前,估计按照独孤绝突围而出狂奔的速度,应该差不多快到酝擎关了,绝对不能让他着手布置,否则,打起来他们肯定会艰辛很多。

“还有,知会四国首领,调整好军队,做好激战准备。”楚刑天再充沉声喝道。

兵贵神速,他们定然要在第一时间下酝擎关,不能给独孤绝任何的踹自之机。

“是。”铁豹当即快速应道。

当下,立刻的传递下去命令,六国联盟,六大首领,无不要把其中厉害知会到才是,虽然六国尊楚刑天为首,但是毕竟不是一国。

五十万大军铁蹄奔腾的声音响彻在这黑夜里,那铁蹄践踏在地面上,几乎连地面都颤抖起来,好似无法承载他们的力量一般,那闷雷般的轰隆隆声,远远的传了出去,在这片暗夜流光之下,酝酿起一方的铁血杀气。

这夜越发的深了,也越发的冷了。


“驾。”冰冷的月亮照射在下文的土地上,只见一行五人,如流星追月,在苍茫的大地上迅疾奔来。

云轻一马当先,手中的鞭子不断的挥舞在马匹身上,脸上一片清冷,却葳不住内心的焦急,恨不得此时能仂下生双翼,飞往前方。

寒烈的北风迎面呼啸而来,素衣狂烈的飞舞,那素白的脸上被吹的一片通红,夜晚刺骨的寒风,扎进眼里,疼的几乎睁不开眼睛,然云轻仿佛没有感觉一般,不慢反越发的快了。

跟随在后的飞林和暮霭,见此微微的摇了摇头,却也不劝,只一个劲的拍马紧追与上。

按地形来看,前方不远就应该是秦国的边关了,他们没有时间了。

寒风刺骨,带着一颗焦急的心,带着一腔炽热的情,在寒冬中迅如闪电。

铁蹄阵阵,在不要命的狂奔下,堪堪追上前面急行的五十万铁骑,然不等他们休息,云轻,飞林,暮霭就在缩在五十万大军最后的韩国阵营里,一身轻骑在丁飞情特意留下的人手接引下,悄无声息的混进了韩国的队列。

“如何?”随着兵士的朝前狂奔,云轻等人快速的穿插靠近了领军的丁飞情和上官劲身边。

上官劲见云轻出现,不由狠狠的瞪了云轻一眼,差点让他无法交代,真是气死他了,不过虽然冷着脸,却没打搅丁飞情他们。

丁飞情满脸严肃,此时也顾不上看见云轻的欣喜,压低声音道:“不好了,前方还有三十里就到秦国东面的第一边关酝擎关。”

云轻一听不由下意识的紧紧抓住手中的马缰,三十里,还有三十里就到了秦国边关,要开战了。

“不能拖延?”飞林皱眉低声问道。

“这个时候谁敢拖延?”丁飞情沉声反问。

飞林闻言也自知问得赘言,如此大家一致同心的时候,谁要是唱反调,拉后腿,不是自己暴露自己的里外敌的身份,这个时候只能跟着走,还一点异样都不能露出来。

“按这个速度,估计在明日黎明时第一仗就会开打。”丁飞情扭头看着云轻,满脸的担忧。

“据我所知,酝擎关易攻难守,是个不容易防守的关口,因此才连年有重兵驻扎,现下……”暮霭紧皱着眉头没有说完,不过意思大家都明白。

没有想到楚刑天的速度这么快,这几乎没给秦国,没给独孤绝任何的喘息时间,这是要打独孤绝一个措手不及啊!

沉默。

云轻心下一紧的几乎无法呼吸,三十里,一夜之间,只有不到一夜的时间,要开战了。

第九十五章 六国伐秦

寒风凌厉,转瞬之间几乎下降了好几度,白花花的雾气从口鼻间喷出来,在这方天地间酝酿起一片迷蒙。

“呜呜……”一声战场的号角声,伴随着轰隆隆的战鼓声,突然之间犹如从天地间秉射出来的一般,平地而起,急剧的响了起来。

这是战鼓声,交战了?

刹那整个随行的军队,立刻鼓躁了起来。

还没从心紧中回过气来的云轻等人,第一时间一片愕然后,齐齐惊了起来。

“怎么回事?”一直在众人身,边前行的上官劲,厉声大喝道。

“报告三皇子殿下,前面有埋伏,楚王巳经跟秦军交锋起来了。”一传令员,飞快的走过来,还未接近几人,立时高声回答道。

云轻骤然眉眼一亮,埋伏,独孤绝巳经做好准备了?

刹那,几人对视了一眼,各自眼中都闪过一丝光亮。

“报,楚王请三皇子不必备战,直接前进。”

几人眼中的光亮才一显,前方的战报立刻又传了过来,几人心下又是一波动。

“前方遇见的是什么人?”上官劲沉着脸大声喝问道。

“不知。”传令官快速的摇头。

“报,楚王请三皇子殿后,燕赵左右包抄,魏国取代楚国为前锋,直击秦国酝擎关。”

“报,只是小股埋伏,不成气候,楚军巳经压了上去。”

“报……”

一连串的奏报声一声接一声的传递着信息,本来寂静的只有鉄蹄阵阵的声响,此时好像被打开了寂静,陡然喧哗了起来,战争的却步来了。

“看来是酝擎关关内的兵力。”丁飞情听到几条报备后,皱眉分析道。

酝擎关外乃一片草原,毫无可依仗的地利,若是被欺到关外,则大势巳去,把整个阵綫拉长,推进到最前面,给后方多一点时间就多一点准备,看来这酝擎关的守备也不是太愚蠢的人。

云轻听见如此的一声催一声的战报,整个心都提了起来,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突然低头沉声朝丁飞情道:“粮草在什么地方?”

丁飞情见云轻如此相问,立刻明白了云轻的意思,五十万军队,加后方齐之谦的十万大军,攻伐秦国,若是粮草上有了纰漏,这五十万不用秦国怎么对付,就巳经没有胜算可言。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是战争的定律。

“太危险了。”丁飞情低声皱眉看着云轻道。

他们知道粮草的重要,楚刑、齐之谦,和着这么几国的上将军皇子的,谁不知道粮草的重要,何况楚刑天前不久才吃了那么大一亏,想打粮草的主意,这可是比登天还难,其中危险就不用多说。

云轻面上一片坚决,只抬头定定的看着担心的丁飞情,那清淡婉约的容颜,虽然被里在一片甲胄中,却一点也不掩上面的坚定和决绝,火光若隠若现的照射在她的脸上,酝酿起一片璀璨光华。

丁飞情看着云轻这样的神情,巳经知道不管说什么也打消不了云轻的念头,她的铃铛,一旦决定的事,那就是到死也不回。

“我跟你去,否则你休想知道粮草在什么方向。”丁飞情见云轻执意,当下脸色一正,死死盯着云轻。

云轻闻言身形微微一动,深深的看了丁飞情一眼,缓缓摇头道:“姐姐,不行。”

“那你休想。”丁飞坚决的不点不让。

云轻听言不由咬了咬唇,丁飞情的意思她何尝不明白,这是担心她啊!粮草重地肯定是防守得严密,现下她没有野兽群在身边,凭她一个人,或者还有飞林等人,实在是以卵击石。

她也明白此去危险,可是,她不得不去,只要能帮到独孤绝,哪怕上刀山,下油锅,她也敢去闯。

但是她岂能连累她姐姐,丁飞情现在身份不同,不同于飞林等自由自在的人,她的身份是韩国的上将军,她的身后是韩国,是跟她一点仇恨也没有,反而帮了她大忙的韩国,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的,一旦行差踏错,被发现出,来那后果姐姐会很痛苦的。

短暂的沉默。

旁边的飞林和暮霭见此对视一眼,无声的挑了挑眉,微微赞赏的看了一眼丁飞情。

“你们在我面前讨论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没把我放在眼内。”短暂的沉默中,一旁的上官劲突然压低声音冷喝道。

丁飞情顿时皱了皱眉,抬眼朝旁边冷着脸,一脸怒火的上官劲看去,压低声音道:“三皇子,我妹……”

“你给我休想,你代表的是我韩国,我韩国的子民的性命,难道抵不过你一个妹妹?你若是暴露,你对不起我韩国。”上官劲眉毛一竖,黑着脸瞪着丁飞情。

丁飞情顿时无语。

上官劲见见此冷哼一声,扭头看着一脸清冷,本该飘渺脱俗的人儿,此时一脸的担忧和隠约的流露的伤情,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走,我带你去。”咬牙齿的看着云轻,上官劲很是不愿的瞪着云轻。

“你……”云轻和丁飞情同时诧异的看着上官劲。

上官劲狠狠回瞪这两人,压低声音道:“看什么看,这队伍听你的又不听我,我不在这里是经常的事。”

说到这突然冷哼一声道:“齐楚惹了秦国,却拉我们来给他做垫背,老头子耳根子软被说动,我凭什么听他的,给齐楚收拾烂摊子,休想。走不走,不走,我就去了。”最后两句一扭头,纵马就朝旁边驰去,看起来很别扭。

韩国此来的军队全是丁飞情的人,三皇子虽然是名义上的监军,不过委实用不着他出场,三天两头不在这是常事,军中各大将军副将的都习以为常,各国也知道韩国军权是集中在韩王手上的,各皇子没有实权,此次虽然上官劲破例以监军的身份前来,不过众国也知有重要的事找飞铃上将军,三皇子心性还小,十找九不在。

云轻见此快的一扭头看了丁飞情一眼,沉声道:“姐姐,小心。”说罢,扭头就朝上官劲的身后跟去。

丁飞情见此快速的一伸手,一把住云轻的手腕,一字一句的道:“给我安全的回来,否则姐姐一定不会饶过自己。”

云轻闻言心下一暖,对着丁飞情重重的一点头,推开丁飞情的手,纵马跟着上官劲而去。

身后的飞林、暮霭,对视一眼,一点紧张的神色也看不出来,反而眼底深处透露着绝对的兴奋,实在是胆大包天,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丁飞情看着眼前几人快速的消失在人群里,不由紧紧的握紧马鞭。


黑漆漆的星空下,只见一道火龙在平原上蜿蜒而去,在这漆黑的夜里,是那么的显眼,那么的妖艳。

“粮草在楚军的队列中。”上官劲在角落处换上一传令兵的甲胄,朝着楚刑天所在的地方一边快马加鞭,一边低声朝云轻等人道。

因为此来,六国伐秦虽然全部都派出精锐之师,但是赵、魏、韩、燕四国轻骑兵那是少数,多数乃还是步兵,只有楚国和齐国来的全部是骑兵,因此辎重一类的物资,大部分粮草,统一被归在了楚军的面前,由楚军分出车马与各国负责押送的人员一起押运,以免耽搁各国的行进速度,和分兵力量,更何况楚军本就为先锋,这些物资他都用得上。

楚刑天,云轻听着微微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只催动马匹飞快的朝楚刑天的方向奔驰。这个时候楚刑天正对上秦国的埋伏,他们正好可以浑水摸鱼也说不定。

旁边队列的士兵,见几人一身传递信息的士兵装束,以为其乃各国负责传递消息的士兵,因此如此狂奔也没人注意,任由云轻等一行飞快穿过赵国的军队,朝楚国所在的方向奔去。

战鼓轰鸣,马声刁嘶,黑漆漆的平原上,楚国的军队前,此时刀剑交击,杀声震天,一片杀戮。

而就在楚国的身后,四国大军飞快的朝前奔袭而去,并没有因如此突兀的情况,而现任何的停顿。

“这边。”上官劲看了眼一片杀声的战场,扭头就朝楚军的另一边奔去,云轻见此紧跟随后。纵马奔驰而去。

楚军的身后不远处,一黑漆漆的军队映在几人眼帘,云轻一见立刻就能肯定这队军队一定是押送粮草的,但见那黑漆漆的盔甲,与整个黑夜融什在一起,楚国的军队中,除了隶属楚刑天亲自率领的黄泉鉄卫,再无任何军队能够散发出如黄泉鉄卫这般冷酷肃杀的气势。

而此时,这支充满鉄血肃杀的军队中间部份,正在激烈的拼杀着,那声声震耳的撕杀声远远的传开来,他们也遇到了埋伏。

借着火光看去,埋伏他们的人,除了秦国人不作他人想,此时秦国人分几个方向,不要命的朝黄泉鉄卫护卫着的队伍中间冲去,但见血色四溅,人啸刍嘶,一片惨烈。

“想到一块去了。”暮霭见此扬了扬眉道。

“走,趁此时机。”上官劲压低了嗓音道。

前面有秦国的士兵拼死突击,他们趁乱深入里面,正好。

云轻和飞林当下齐齐一点头,六个人在混乱的情况下,横冲直撞的朝黄泉鉄卫的久列中间而去。

杀声在耳边震天响,鲜血在火光的照耀下,犹如在黑夜中绽放一地的妖艳迷花,人一个一个的从云轻等人的身边倒下,那扭曲的,带着不服,带着决然的脸孔倒在血泊里,溅起这片暗夜下最残酷的事实。

云轻紧呅着牙,一边虚晃着喊打喊杀,一边混杂在混乱中朝前冲,由于他们一身魏国甲胄,两边都没怎么注意他们,居然让他们轻松的混进去。

天助她也。

入目,马车、牛车,数不尽的汇集在一起,那上面高堆积的东西,几乎比人还高,密密麻麻的,一眼殳乎望不见边,这是,六国联军的粮草。

云轻一见如此情况,不由眼中光芒一闪,纵就朝最近的牛车靠过去。

暮霭见此一边挥舞着长剑,一边以楚国话大喊道:“东面被破开了一道口子,大家快………”后面含糊的只听得见他在吼,具体吼什么众人都没听清楚,不过前面那句可都清楚的听着,此时不由齐齐一惊,朝东面看去。

云轻和飞林就在前,此时暮霭一吸引了守卫的众人,飞林一夹马匹飞快的冲上前去,一剑就朝那厚厚的布匹包里着的粮草挑去。

沙沙,瞬间那包里的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布匹,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里面的东西犹如流水一般倾泻而出。

那颜色,那质量,不是粮草,人飞林瞬间脸色一变。

“不对。”冲至另一牛车的官劲,同样一刀后,看着流出来的东西,也是脸色一变,唰的抬头朝云轻和飞林看来。

“不是粮草。”小左,小右同一时间也齐齐的低叫出来。

云轻看着袋子里流出来的那里是粮食,那是苍茫草原上有几处的沙丘上到处可见的沙子,细白,细白的,与粮食相差无几,但是确天壤之别。

而那沙子也不过是表面的一层,只流消了片刻就没有了,飞林一刀砍开,里面居然是棉花,最轻的棉花。

中计了,不是粮草。

疯狂的朝其他方向冲了几次,得出来的全部是细细的沙子,楚刑天押送的不是粮草,而是沙子。

燃烧不起,连动摇军心都做不到的沙子。

云轻狠狠的捏住了手中握着的马缰,没有粮草,那粮草在什么地方?那粮草到什么地方去了?

暗夜下,本来甚是好躲藏身影,但是楚刑天的黄泉鉄卫委实不是摆设,在对敌中还保持着眼覌六路,耳听八方,云轻等躲藏在黑夜下的动作,迅速的被发现了。

刹那,这边的黄泉鉄卫,飞快的聚集过来,鉄蹄声声,森寒的杀气扑面而来。

“走。”飞林当即大喝一声,一把拖过云轻坐他身前就往外奔。

“假的,不是粮草,中计了,里面全部是沙子,不是粮草。”小左,小右见此立刻运起内力高声的吼起来,在一片激战场中远远的传开去。

那些拼死要冲进来的秦囯士兵顿时一愣,脸上齐齐变色,来不及多想,飞快的开始撤退。

狠狠的一咬银牙。云轻十指飞快的划上凤吟焦尾,充满了杀戮的琴声立刻响彻在这片天空里。

无形的音刃四射而出,夹杂着冷冽,夹杂着决然的杀气。

四周包围上来的黄泉鉄卫,只一个照面,立时被远远的击出去,上官劲、小左、小右、暮霭,飞快聚合在飞林和云轻的身后,跟着云轻就往外冲。

琴声充满了杀气,激射而出,飞林拍马疾奔,朝着包围圈外狂冲,琴声激荡,乱飙的无形音刃,刀刀直攻要害,毫不留情。

琴声所到之处,一地尸横遍野,硬生生的从黄泉鉄卫的包围下冲了出来。

而那些拼死要灭其粮草的秦国士兵,见云轻这处如此厉害,秦兵立刻聚拢一边,与云轻合力就往外冲,琴声狰狞,杀声震天,双方互相合作,合作无间。

“走。”借着混乱和秦国兵力,几人快速的冲出,一冲出来上官劲立刻高啂一声,当先就朝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飞林见此立刻拍马追上,在这敏感的时刻,不能乱冲,而突围出来的秦国士兵,在暗夜下几转而出,飞快的退去。

不过顷刻间功夫,这方人马退的干干净净,黄泉鉄卫立刻分队,一边追击,一边直取攻击楚刑天主军的埋伏,到把云轻这几个小虾米给丢在了一旁。

云轻十指紧紧的扣住琴弦,面上一片冷冽,粮草不在这里?楚刑天究竟把粮草藏在什么地方?

“大量的粮草绝对不在燕、韩、赵、魏四国手里,这点我可以肯定。”一边策马狂奔,上官劲一边沉声咬牙道,他手里只有少量的,够两三天食用的粮食,大量的粮草,都在苍茫草原的时候归结到楚军那里负重去了。

不在燕、韩、赵、魏四国里,那就是在齐楚两国的手里,楚天这里是假的,那真的粮草……

云轻脑中瞬间一动,手底下意识的紧紧扣紧了凤吟焦尾的琴弦,不在楚刑天手里,那还用说在那里,一定是在齐之谦那里。

难怪那么爽快的停留在草原上,原来是为了安枕无忧的护送六十万大军的粮草前来,如此,独孤绝走了,她也走了,草原上还有什么人会打他粮草的主意,同时也免去拖延楚刑天速度的负重,齐之谦,好一个齐之谦啊!

“回去从长计议。”暮霭低沉着声音道。

“不。”云轻闻言咬牙一摇头,抬头朝着南面看了一眼,沉声道,“留在这里我帮不了绝,我要去做我能帮忙的。”

此话一落,暮霭不太明白的皱眉,飞林却是明白了,计谋,齐之谦实在是个厉害的人物,他们在怎么从长计议,都会在他的影响里,那么要从中跳出来,要想力挽狂澜,那就必须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还是那句话,一切的阴谋,在绝对的力量下,不堪一击。

“走。”飞林当即一拉马缰,朝着南面的方向就奔腾而去,朝着秦国的方向完全平行而去,小左、小右立刻跟上。

上官劲见此瞪了暮霭一眼,冷声道:“笨,他们两最擅长的是什么?!”说罢,居然拍马跟了上去,真正不理会他的队伍了。

暮霭一听上官劲提点,立刻明白了过来,不由眼中一亮,飞快跟上。

寒夜北风,呼呼的吹着,战场杀声激劢在这片天空下。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北风呼啸,苍劲而刺骨,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战场无情,荒原枯骨,一地血雨腥风。

这天越发的冷的了。

战火弥漫,六国灭秦。

酝擎关内,独孤绝一身盔甲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在寒风中冷冷的注视着东面,那冷冽的肃杀,在黑夜中越发显得无情。

在他的脚下,无数的兵士往来奔走,各种应付攻城装备的器被抬上了城楼。

然而在这样繁忙的奔走中,却无一人说话,只听的见隠约约命令的声音,一切整齐而有序,没有人恐慌,所有的人都很沉着,那高高的城墙上立着的人是他们大秦的王,还有何惧。

“陛下,六国联军离酝擎关还有二十里。”墨雨看着手中收到的消息沉声道。

独孤绝冷哼一声缓缓道:“如此急进,想一来就破我关卡不成,哼,还真当我酝擎关易攻难守了。”

“楚刑天攻我大秦,现下这个天气,他没有立足之地,只要我们拖上个十天半个月,这一仗我们就赢了。”墨雨看着黑夜中六国联军的方向。

独孤绝眉眼一冷,满含杀气道:“拖?不,寡人要他们来得,去不得,我大秦岂是他们想攻就攻的,不重创他们,寡人就不叫独孤绝。”

身后的墨银、墨离、墨雨闻言不由齐齐无比振奋,酝擎关确实是易攻难守,不过也要看是谁在守,是什么天气在守,独孤绝没来,他们到还担心,现下独孤绝坐镇于此,谁怕谁?!

“墨潜。”不待他们发表意见,独孤绝突然皱眉喝道。

一直落在几人身后不远处的墨潜闻言立刻快步走了上来。

“回去都城,寡人始终觉得六国联军不完全是这样。”独孤绝头也没回,皱眉沉声道。

苍茫草原上消息不够灵通,看的不清楚,现下半天时间所有的情报都聚集过来,事实也摆在了他的面前,说不上哪里不对,只是对方非无能之辈,三十万对六十万,差距虽然是一倍,却没有绝对的赢面,既然发兵攻打,如此布局,说不过去。

“是。”墨潜听独孤绝亲自给他吩咐,不由一直冷沉的脸,几不可见的喜悦之情,这说明独狐绝再信任他了,当下大声回道,快速转身就朝外走去,连夜回京。

独孤绝一直没有回头,就那么屹立在城墙顶上,冷冷的注视着黑夜的星空。

夜越发的黑了,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的。

不知道是一刻还是很久,远处蜿蜒的火光在微微深蓝的天幕中飞快的移动过来。

来了,六国联军来了。

站在城楼上的独孤绝眉眼中一闪过锐利,一甩身后黑色披风,大喝道:“开关,迎敌!”

伴随着独孤绝的命令,城门轰然打开,一对对罗列有序的士兵也速列队而出,银白色的盔甲,在天幕中泛着森寒的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