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5-17

周玉: 兽妃 41-65

by 周玉

第四十一章 狩猎

“下去准备。”独孤绝嘴角带着冷冷的笑意,沉声命令道。
墨银和墨离齐齐点了一下头后,墨离微顿了一下后道:“那明日白天的狩猎,我们?”
“去,为什么不去?既然给我们示威,本王还怕他不成。”独孤绝冷笑连连,墨银和墨离闻言对视一眼,各自沉默。

一夜很平淡的就过去了,独孤绝难得没找云轻的麻烦,大家相安无事。
第二日一大早,燕王的侍卫就专程来别院请独孤绝,这日是燕王做东,邀约朝中上下与独孤绝,一起去郊外皇家园林狩猎。
锦城郊外十里处,乃是燕国皇室的狩猎场,里面圈养着大量的动物,适逢大场合,燕王就会在这里宴请贵宾,要知道对于独孤绝这样杀场上的人物,狩猎比什么游湖,歌舞来的和胃口多了。
一片茂密的山林前的小空地上,摆满了美酒和座椅,因为有云轻的存在,所以燕王也带上了几个后妃,朝中的重臣也有的带了家眷,看起来颇有点聚会的感觉,而不是貌似现在还嫌疑不清的两方。
云轻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她并不想来,可独孤绝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硬拉着她来,真不知这狩猎有何好。
“哈哈,翼王骁勇善战之名冠绝天下,今日可要小试牛刀,让寡人开开眼界啊。”远处与独孤绝并马而立的燕王,满脸笑意的看着独孤绝。
独孤绝脸上看不到表情,只听其满是冷酷的道:“好。”一点也不知道谦虚是何物。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驻守在场地边缘的,一身红黑色盔甲的士兵,顿时飞速的行动起来,一对对整齐有序,进退得当的入了林间,他们去围猎,把整个山林的动物围过来。
“燕王,我看不必他们动手吧……”独孤绝的声音远远的传了来,不过云轻没注意去听,她对这些没有兴趣。
“云姑娘。”云轻正与蹲怀里的貂儿玩耍,坐她身边的楚云突然靠过来,低声的喊道,云轻不由侧头看着楚云,这人谋士出身,不会武,也只有坐着看的份。
楚云朝云轻微微一笑,朝那些士兵处努了一下嘴,声音压低的只有他们两个听的见的道:“感觉怎么样?”
云轻闻言摇头,她没什么感觉。
楚云见此不由轻笑着低声道:“你还真不关心身外事,这燕王在给我们示威呢。”云轻听之顿时皱眉,扫了一眼众多的士兵。
云轻并不知普通皇家狩猎那会带这么多人,这些训练有素的分明是禁军,皇城禁军用来围兽,不免太小题大做,这燕王是在隐晦的告诉独孤绝,他们燕国也不是好欺负的,若好,那好说,若是强扣罪名,那也有个鱼死网破。
楚云也不等云轻明白还是不明白,低声笑着道:“你看他们身上的盔甲和武器。”
一话落了,并不等云轻回答,因为他知道云轻并不懂这个,直接接着道:“燕国这么多年没动乱,一是它易守难攻,二是他们有着最坚固的盔甲和最锐利的武器,他们的兵器制造是七国中最精锐的,这也是他们敢嚣张的依仗。”
云轻扫了一眼场中的燕国众兵士,只见他们身上的盔甲成暗红色,与独孤绝带来的兵士的铁黑,不大一样,其他地方她到是看不出什么。
“他们的盔甲薄,重量轻,但是防御却是极好,比我们的将士所穿还要坚固,要是我们大秦有这样的技术,称霸天下,指日可待。”楚云嘴角带着笑,好像在跟云轻闲聊,没人想到他说的却是这样的内容。
“为何跟我说?”云轻侧头看着楚云道,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楚云笑着看着云轻:“王爷没想跟你说,不过我觉得云姑娘的才智过人,听了也许能帮很大的忙也说不定。”
云轻微微一凝神,脑海中几经过滤,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看着楚云道:“你们是……”
感情独孤绝亲自前来燕国,不是只为了什么要个说法和引诱幕后的人,这也许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这是个好机会不是。”楚云双眼暗含赞扬,就知道这云轻能够明白。
两人才说到这,远处一声号角响起,燕王,独孤绝,燕国的武将齐齐冲了出去,各自走一条道儿,狩猎开始。
云轻不去管独孤绝那里,看着楚云微微皱眉道:“你们就一定要统一天下?你们知不知道这要死多少人?相安无事难道不好?”
楚云脸上依旧带着笑,这是语气却严肃了起来道:“相安无事,谈何容易,就算我大秦没有逐鹿中原的野心,你保证齐,楚,没有?天下只要一天有这么多国家并存,一天就不会少了战争,只有统一才会是真正的平和。”说到这别有深意的看了云轻一眼。
云轻不语,她不关心政局,但是楚云这话她没有办法反驳,七国乱世,今天我跟你打,明天他跟他交战,战火似乎永远没有停歇的那一天,因为有着太多的利益和野心。
楚云见云轻没有说话,不由低声接着道:“逐鹿中原不是为了成就一个帝王的丰功伟绩,是为了给所有战火纷飞中受苦的百姓一个安全,一个再不会有战争的氛围,这是我的想法,也是上一代秦王的观点,秦国为此努力了几百年,现在是秦国这么几百年势力最强的时候,我们会完成他。”
云轻若说不震撼是不可能的,楚云的话是一个她从来没想过的概念和方位,很惊人。
楚云见云轻没有说话,也不急,只微笑的看着她,皇家别院里有太多的眼线,不好交谈,今儿个看似人多,其实到相对好说私密话。
有了七皇子的请帖,计划要提前了,也要更改,没想燕王最疼爱的儿子,对云轻起了好感,居然要在皇宫中宴请云轻,这可是个绝对的好机会,要是云轻能配合,那比他们暗中寻找不知好多少,所以,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透露一些给云轻,毕竟迟早她也会知道的。
微风轻轻吹过,带来淡淡的幽香,树木的香味儿淡雅的沁人心脾。
云轻缓缓的抚摸着貂儿,看着树枝上碧绿的叶子,平安和乐,为什么就离她那么远呢?
楚云靠在椅子上喝着茶,他在等云轻的态度,云轻现在的态度太模糊了,他也看不透彻。
“嗷……”一声声咆哮声突然远远传了出来,听起来份外的愤怒和凶恶,云轻和楚云不由一楞,齐齐扭头看去。
马蹄声声飞速的传来,夹杂着惊慌的吼叫,那本立在一旁的侍卫,顿时齐齐冲上来,把这些文臣和女眷所在的地方包围了起来,武器出膛,严阵以待。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华丞相唰的一下站起来,冲上前去。
“野兽们不对劲。”那最先从林子中跑出来的一年轻武将,面无血色的高声答道。
“它们发疯了,天,这是怎么回事情?”
“蟒蛇,为什么林子里会有蟒蛇?”从林子中陆陆续续逃回来的武将们,一个个脸色相当难看。
“饭桶,王上还在里面,还不快给本相去找,快去。”
“对,还有翼王他们,快,楞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林上大夫也跟着命令道。

第四十二章 巨蟒

相对于燕国的忙乱,云轻和楚云到还比较平静,独孤绝有什么本事,他们清楚的很,但是这样骤然的异动,绝对是有问题,当下楚云沉下了脸唰的站起,怒道:“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华丞相和林上大夫齐齐转头回答,两人脸上都是一片严肃。
“若我家王爷有什么事,你们燕国就等着我们秦国踏平吧。”楚云冷着脸,搁下了狠话,难得冷脸的楚云,这么一板脸到有几分独孤绝的感觉。
“楚先生别动肝火,翼王他们不会有事的。”林上大夫连忙安抚道,一边一连串的命令了下去。
“吼……”一阵惊天动地的群兽咆哮声传来,几乎震耳欲聋。
由远及近的咆哮声飞速的从四面八方汇集了过来,看样子林中的野兽在朝这边汇拢,那声音人为的都能判断出来势之快,无以伦比。
马蹄哒哒声传来,林中人影几晃,独孤绝和燕王从两个方向同时冲了出来,燕国群臣顿时齐齐松了一口长气。
相对于燕国群臣的宽心,云轻和楚云眉头一下就皱起了,独孤绝居然被逼的冲回来,那……
没容他们两多想,独孤绝一眼扫到云轻,一边飞速朝这边冲来,一边暴喝道:“走,快走。”
而他们的身后,云轻眼尖的看见一片树木横扫而倒,好像有一物从中而过,这些参天的树木齐齐为它让道一般,诡异之极。
“啊……”惊恐的尖叫和临死前的吼叫,交织成一块并发出来,那些冲上去的燕国的禁军,绕过独孤绝和燕王,迎上那从山林中冲出来的野兽,没想一个照面都没接触上,就被远远的击飞出去,骨骼咔嚓咔嚓的直响,呻吟都没有一个,直接死去。
云轻所在的位置在最前面,很清楚的看见,那从树林中横冲直撞出来的野兽。
庞然大物,无法形容的庞然大物,铁银色的躯体几乎有百年老树那么粗,要两人合抱才有望围绕一圈,一眼望去长长的蛇身几乎看不见尾巴,扁扁的脑袋上一双散发着红色的眼睛,充满了暴躁和凶气,磨盘大小的血盆大口张开着,那猩红的舌头几乎有一丈长,上面湿答答的布满了粘稠的粘液,一伸一缩间就卷住了人体,直接就拽入了它口中,吞噬。
那些射在它身上的利箭,犹如给它挠痒一般,什么作用也起不到,射上去就落了下来,一点伤害也不能给他造成,只能惹的它更愤怒。
而在几条巨蟒的身后,老虎,豹子,等等平日里饲养的,磨灭了野兽本性的凶猛食肉动物,一个个好像吃了暴躁药物一般,凶猛无比的撕咬着,满是躁动和狂乱。
云轻纵然经历过万兽围堵的情景,却也被这样的巨蟒吓了一大跳,面色有些微的惊白。
“救命啊……”
“天啊,怎么会这样……”
“救驾,快救驾……”
而此时整个狩猎场一片慌乱,到处都是哭声,尖叫声,吼声,保护的,被保护的,逃命的,吓的走不动路的……乱糟糟的一团。
独孤绝完全无视慌乱的人群,快速冲过来,俯身一把抓起云轻抛在马上,纵马就朝山林外跑,一边沉声喝道:“跟上。”
身后墨银同样抓过楚云,纵马与墨离飞速的跟上,那些一直跟着独孤绝的秦国士兵,一言不发的跟随,比之燕国群臣的慌乱,更衬的独孤绝一行人无比的冷静和沉着。
吼,铺天盖地的野兽怒吼声传来,群兽们血红着眼,疯狂的攻击着禁军,几成合围之势,只留下出山林的唯一一条路还没有围拢。
独孤绝带着自己的一行人,风驰电缆的朝那出口奔去,眼看着要穿林而出,突然从林子两边嗖嗖的铺天盖地的射来无数利箭。
独孤绝眼中利光一闪,手中马鞭挥舞成光幕,那射来的利箭一遇见光幕,纷纷断折。
就耽搁了这么一瞬间,路道上从两边林中冲出来的豺狼,已经围在了路道上,整个把所有的人都围在了这个山林间。
“哼。”独孤绝冷哼了一声,身后的十几个士兵立刻围成战斗阵型,有攻有受的结合起来。
“没用的东西。”独孤绝没有理会埋伏的人,狠狠一挥马鞭,也不停下,催马直闯而去,趁它们还没站稳就击溃它们,要等它们攻击状态全出,那就麻烦了,野兽不可怕,人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几条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巨蟒。
楚云等听言齐齐沉默着紧跟,独孤绝这话骂的是燕王,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都出了这样的差错,这些野兽明显是被喂了药,而且山林中有巨蟒,根本听都没听说过,肯定不知道那弄来的,这人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本事当燕王,蠢货。
“翼王,等等寡人,等等寡人。”身后燕王和几个重臣,被贴身侍卫们护持着朝独孤绝追过来,满脸的煞白。
独孤绝充耳不闻,与豺狼群战在了一起,狼嚎,剑啸,一片血色乍现。
“救命啊……”远处的惨呼声声加剧,一片人兽大战。
云轻坐在独孤绝身前,后背紧紧贴着独孤绝铁硬的胸膛,那微惊的心在这片炙热中,居然快速的平静下来,她身后是独孤绝,这天下若他都拼杀不出去,那么就没有人能够从这里出去,她不大喜欢独孤绝的诸多缺点,但是却不否定独孤绝的能力。
定下了心,云轻不由转头透过独孤绝肩膀正好看见远处的惨况,那几条巨蟒如入无人境界,横冲直撞,任何武器在它面前都是小儿科,完全无视,身后更加有老虎等动物相随,完全是在屠杀人类。
云轻见之心下恻然,眼看着独孤绝就要冲出包围圈,可身后……
权当试试吧,能行自然是好,若不行,她也算尽了力,一念确定,云轻取过古琴,十指翻飞,悠扬平和的琴声荡漾在天际,远远的飘扬了开去。
咆哮依旧,凶恶如昔,清新咒没有作用,野兽们依旧疯狂着。
云轻没有气馁,十指轻弹,心神渐渐的安定下来,动物是敏感的,她若都不静,不平和,那么弹出来的琴声,也不会有安抚的作用。
心慢慢静下,宁静清雅的琴声飘荡在这一方天空中,好像在诉说着轻轻的话语,无比的温柔,无比的亲切。
没有曲子,没有音调,也不是清新咒,那是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那是云轻自己的心声,琴由心生,心里想着平和,那么它就是平和的,心是仁慈的,那么琴声所表达的就是仁慈的,琴音的境界就是心灵的境界。
一时间,如净水一般空灵温和的可以洗涤人灵魂的琴声,响彻在天地间。

第四十三章 对峙

野兽的嘶吼,禁军的杀声,尖叫哭泣声,无数的声音中飘扬着轻灵的古琴声,万分的异类。
以独孤绝和云轻为中心,十几个秦国将士围成菱形,以绞肉机形式向前推进,攻守间任凭豺狼万分凶恶,也只有身死的份,不过往日里这些动物万分狡猾,若知道自己等敌不过,就会放弃猎物,可今日不管死了多少自己的同胞,还是一个接一个的扑上来,好像完全没有了理智,战况万分惨烈。
不过独孤绝等什么人,十几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绝不单打独斗,几成一条流水线,浑然一体,豺狼纵然凶猛,还是不是独孤绝等十几人的敌手,不大功夫,就被独孤绝杀出了一条血路。
独孤绝在拼杀,云轻却微低着头,仿若置身世外一般,快速的挑动着琴弦,专心致志的弹琴。
琴声如风,如水,仿若炙热的夏季中冰凉的泉水,静静的铺设开来。
“啊,翼王,小心。”眼看着要拼杀出一条路来,那独孤绝身后冲过来的燕王诸人,突然惊叫起来,声音惊恐之极。
独孤绝暗叫一声不好,耳边听着风声猎猎的刮来,不及回头观看,一扬利剑,反手就插向坐骑的屁股,一边抱着云轻一个斜身斜跨在战马的身上,整个身子几乎与地面平行,而那战马一声长嘶,吃疼下如飞一般猛烈的一跳,横着就冲了出去。
独孤绝身边的人一个个反应也快,同一时间齐齐做出最完美的躲避。
轰,就在众人横着跳出的一瞬间,一条银白色的蟒尾重重的击打在了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尘土飞扬,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独孤绝一眼扫之,不由眉头紧皱,刚才这一下要不是躲避的迅速,他们不被砸成肉酱,也要骨头断裂。
待众人回过神来,那拦在路面上的已经不是那群豺狼,而是一条水桶粗的银色大蟒,那猩红的双眸闪着嗜血的光芒,盯着云轻,巨大的身子盘旋在路面上,蛇芯子一吞一吐的。
“颚下三寸是它致命弱点,前五与我主攻,后七掩护,其他注意周边。”独孤绝没有一丝迟疑,手中利剑紧握,满脸杀气的对上那庞大的巨蟒。
没有人回答,但是剑尖所向已经表示了一切,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巨蟒的攻击是很吓人的,一击打不死它,那么死的就是他们了。
“别动。”独孤绝一剑指向巨蟒,身形还没动弹,云轻突然喝道。
独孤绝闻言本半跃的身体,硬生生落下去势,同时快速一个手势,打住身后那十几个人的动作。
满脸严肃的看着云轻,独孤绝知道云轻没有万全的把握,不会出手,她既然出声,那么表示她有一博的机会和力量。
“别露出你的杀气,收敛它。”云轻轻声说道。
独孤绝听之皱眉,却没有反驳,一挥手做了几个手势,他身边的所有人齐齐收敛了气势,却保持着最佳的防备状态。
独孤绝是个相信自己的人,生命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心安,不过对于云轻,他选择相信一点,因为云轻的能力。
琴声如流水一般涌向面前的银色巨蟒,那满眼红光的巨蟒,昂起身体头悬在半空中,低头俯视着云轻等人,巨大的头颅一点一点压下,腥臭的气息几乎熏的人发吐。
云轻没有动,独孤绝也没有动,那被巨蟒瞪视着的众人都没有动,相对于身后不远处的激烈拼杀和哭叫,这处诡异的静默。
“啊,这……这……”那冲过来收不住势的燕王等人,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吓的脸无人色。
“陛下,别出声,你瞧,它没攻击。”那年龄最大的华丞相,最是见多识广,此时苍白着脸突然小声快速道。
惊恐过头的燕王和几大重臣,听华丞相这么说,立时一惊,虽然这巨蟒满身戾气,但是却没有第一时间攻击,这是怎么回事情?
“我们没有恶意的,安静下来,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能成为朋友是不是,来,乖,安静下来……”云轻仰头对上那一双红色的,不断压下来的眼睛,满脸温和的笑意,轻柔的道,听起来好像在哄小孩子。
而她手下的琴音,此时曲调中带着浓浓的亲密和温和,听上去让人无比的舒服和诚恳。
巨大的蟒蛇双眼闪着红光瞪着云轻,那眼中的凶气,让所有人胆寒。
独孤绝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蟒蛇的动作,手中的利剑一直斜斜举在前方,对着蟒蛇,一手紧紧的搂着云轻。
“乖,我们不会伤害你……”云轻不断的重复着那些话,好像在与这只巨蟒交谈一般,那眼中的温和的陈恳,让人感觉她面对的不是一条攻击力惊人的巨蟒,而是一个小孩。
停在他们身后的燕王等人,睁大了眼看着云轻,面上全是不敢置信和惊讶,这人好大的胆子。
“她的琴声……”微微定了定神的林上大夫,平日最是精通音律,此时定神后听见云轻的琴声,不由瞪大了眼,面上有文人的激动和对一个行业中最杰出人的崇拜。
“以心为声,她居然能够做到这点?”林上大夫震惊了。
琴声以云轻为中心点,一圈一圈荡漾开去,就如那一滴水滴入大海,层层荡漾着,扩撒了开去。
汹涌的老虎,豹子,狼,依旧凶悍着,但是那几条巨蟒却一个个抬起了头,望着云轻这厢,眼中的红光依旧闪现,只是却不再狂躁了。
“独孤绝。”云轻没有看周围的情景,不过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突然低低的喊了一声独孤绝。
独孤绝一转眼就明白云轻的意思,保持着动作对着蟒蛇,一边冷喝道:“燕王,命令你的手下,想活命就停止对蟒蛇的攻击,想死,就给本王继续。”
燕王也是个精绝人物,眼见云轻的琴声好像对这几条蟒蛇有作用,立刻就明白了云轻的意思,诚意,云轻这是要他们表现出不伤害它们的诚意,当下立刻高声道:“停止对巨蟒的攻击,它们不动,我们就不动,全力对付其他野兽。”
禁军不知道他们的燕王是什么意思,但是王令如山,立刻停手围攻巨蟒,全力对付其他发疯的野兽。
蟒蛇们没有动,五条蟒蛇扭着头瞪着云轻,一条一条缓缓的游了过来,所过之处,群兽避让,无人敢惹。
独孤绝听风辨位,知道其他几条蟒蛇都游过来了,不由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一条已经如此难对付,几条全部过来,要是云轻的琴声无用,那后果……

第四十四章 降伏

啪嗒,一声摔倒声,独孤绝等人身后的燕王坐骑,感觉到庞大的力量逼近,野兽天生的对王级的臣服,让它一个软腿无法保持站立,一跤跌倒在地,背上的燕王被直接摔了下来,却一声不敢发,竭力保持着镇定,却在那五条蟒蛇的逼近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啪嗒,啪嗒,骏马一个接一个的趴了下来,纵然独孤绝等人身强心坚,那马匹还是抵挡不住这样的压迫,齐齐趴在地上。
独孤绝一搂云轻,微微跃起后,两人轻飘飘的落在趴下的马背上,独孤绝轻轻把云轻放下盘坐,自己则直接站立在了那卧下的马背上,云轻的身后,手中长剑斜斜向下停与身侧,微微低着眉,看似闲淡轻松,但内行中人无不知道,他这是以不动应万变,浑身犹如张满风的帆,只要一有异动,绝对雷霆出手,这两人一坐一站,居然无比的和谐。
琴声飘荡,五条蟒蛇游到云轻和独孤绝等人的身旁,首尾相连,围成一个圆圈,缓缓的游走,那头,那眼,却死死的盯住云轻。
没有了五条巨蟒的攻击,余下的那些个被喂了药的野兽,在大批的禁军下,纵然凶猛却也不再占任何优势,场面缓缓的均衡起来。
而那些能够腾出手来,或者刚好没有站在蟒蛇周围,和野兽攻击范围内的燕国群臣们,此时一个个无不瞪大了眼睛,看着云轻这边,震撼和惊恐的几乎连呼吸都不敢轻动,此等场面纵其一生,他们都没有见过。
云轻盘腿坐在马背,后背靠着独孤绝的双腿,嘴角带着很温和的笑意看着五条不断围绕着她游走的蟒蛇,双眼中绽放着无比的诚恳和柔和,微风带起她的裙角,水蓝衣襟翻飞,翩翩有出尘之态。
独孤绝没有望向五条巨蟒,也没去看周围的情景,低着的眉眼中只有云轻的头顶,铁色的面具下不知道他有什么表情,挺拔的身躯,静静停立的长剑,却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感觉,仿佛他就那么一站,以胜过千军万马。
琴声如水,如风,缓缓倾斜而出,五条巨蟒游走的速度越来越慢,一条接一条缓慢的停下,盘旋在一起,首尾相接,昂着脑袋各占一个方位,瞪视着云轻。
鲜红的芯子一吞一吐,那本来血红的眼,一点一点的变化,一点一点的趋于平静。
独孤绝没有抬头观看周围的情况,双眼只容纳下云轻一个人,此时,那面具下的嘴角缓缓的勾勒了起来,一丝笑容荡漾了开去,他能够感觉到周围的这五条蟒蛇的暴躁,缓缓的在平静下来,看来,他的云轻成功了。
“吼……”就在这看似要安抚下五条巨蟒的时候,远处一豺狼突然一声长啸,让这开始平静的气氛微微出现涟漪。
不远处被摔下马一直不敢动弹的燕王,也不太蠢,一听之瞬间回头大喝道:“快杀了它们,快……”
命令的话还没有说话,围在云轻身边的其中一条暗银色的大蟒,突然尾部一甩,长达几丈的身躯瞬间攻击到那群豺狼身边,大尾一摔,那群豺狼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轰的远远飞了出去。
同一时间,其他四条巨蟒齐齐摆动巨尾,连串咆哮的老虎,豹子之类的野兽族内的老大,一个照面就被击飞,昏倒在地,停止了嚎叫。
没有了种族中的王,其他的老虎,豹子什么的,见此一个个连忙后退,爬在了地上,不敢在做会惹这五个大王的事情,就算被喂了药,天性对王者的成服,还是占上风的。
只一击,让燕国禁军惊恐,慌乱的群兽就被解决了,当下没有了目标的禁军们,一个个呆立在当地,不敢乱动的注视着五条巨蟒,和巨蟒包围圈中的云轻等人,目瞪口呆。
扫除了干扰声,在没有声音骚扰云轻的琴声,五条巨蟒好像很满意,各站一方,或游动,或盘旋在一起。
“上苍,这简直就是奇迹,奇迹。”林上大夫摔的鼻青眼肿的爬在地上,此时压抑着声音满脸的激动。
被摔在一起的华丞相,看着眼前的场面,任凭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止不住边颤抖,边激动的道:“真没想到老朽能够亲眼看见这样的场面,以音驭兽,天。”
相对于燕王这边的激动或者惊恐,云轻却相当的平静,琴声越发的温和起来,那五条巨蟒听的眯起眼睛,凶神恶煞的气息不断的减退。
独孤绝缓缓抬头扫了一眼周围的情景,看着无数的目光注视着云轻,那里面的惊讶,兴奋,崇拜,清楚的表达出来,嘴角的笑意不由越发的浓了。
空旷的林地上,独孤绝站与马上,云轻靠坐在他腿前,五条攻击力惊人的巨蟒盘旋在他们身周,周围不远处卧着无数的野兽,燕国的王和群臣无不趴伏在地,这一幕,将会是一个时代的开始。
“我的朋友,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好不好?”清雅的声音响起,云轻含着微笑看着五条巨蟒。
巨蟒天性温和,并不是凶猛性蛇类,虽然具有强大的攻击力,不过却不好攻击,此时发飙,定然是有所媒介才会如此,应该是骤然到了陌生地方被放出来,所以脾气才不好。
五条巨蟒睁眼看着云轻,一个个眼中在没有那血红之色,现下看去一片温顺。
那条银白色的巨蟒,低下头来,巨大的脑袋伸到云轻面前,眨了两眨,血红的芯子几乎伸到了云轻的脸上,周围众人一见不由心都提了起来,距离太近了,不过独孤绝站在那里,却没什么反应。
云轻微笑着也不躲避,轻声道:“回去吧,别在被人捉住了,回去吧。”说罢,那琴声微微转换,扬起一股清愁的味道,就连独孤绝也能听出曲子中的送客,依依惜别之意。
五条巨蟒定定的瞪了云轻半响,好似听懂一般,突然缓缓游动起来,围绕着云轻和独孤绝快速的游走了几圈,好像在给云轻述说离别,然后一条接一条缓缓的没入了林间。
那些个禁军眼见蟒蛇行来,吓的连忙让路,不一刻,五条蟒蛇就完全消失在了林间。
蟒蛇走了,那些个老虎,豹子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情,居然首尾相接着也没入了林中,就如来的迅猛一般,走的也快速,顷刻间,没受伤的咬着受伤的,退的干干净净。
狩猎场,一地的血色,山风吹过,四散飘扬的腥气,浓重无比。

第四十五章 赴宴

琴声缓缓停了下来,云轻十指抚在古琴上,侧头看着那爬在地上怔怔望着她的燕王,淡淡的道:“它们不是居住在这里的,大王可否派人护送,一路上也别惊扰了百姓?”
如此巨蟒只会生长在丛林里,燕国边境的翡翠山脉靠近楚国的那一段,有些地质适合它们存在,这若要它们自行回归,路程远着。
那仿佛被定住的燕国群臣,在云轻这一句话下,一个激灵醒转过来,一个个连忙你搀我扶的站起。
“好,没问题,没问题。”燕王一边站起,一边大声的应道。
云轻闻言点头相谢后道:“别伤害它们,它们不会为难大家的。”
“自然,那是自然。”燕王立刻一连串的命令了下去。
云轻见此淡淡一笑,转头收起古琴来,面对众人接踵而至的崇拜和尊敬及复杂的目光,云轻无比的淡然。
站在云轻身后的独孤绝,缓缓收起长剑,扫了一眼众人,俯身一手搂住云轻的腰一低身坐在她身后,一提马绳,骏马长嘶中站立起来。
骑在马上,独孤绝冷冷的看着燕王,沉声道:“燕王,今天这件事情,我希望你给本王一个很好的解释。”
燕王正被侍从扶上马,一听下脸色瞬间无比的难看,压抑着勃发的怒气,点头道:“这事,寡人一定会彻查到底。”
“那就好。”独孤绝冷冷扔下三个字,一扬马鞭,骏马撒开四蹄飞奔而去,墨银,墨离等快速跟随而去。
燕王看着远去的独孤绝和云轻等的背影,面沉如水的看了一眼华丞相和林上大夫,两人立刻一低头道:“微臣等一定严密彻查。”
“这件事情你等和稼轩毅一起彻查,三天之内,必须给寡人一个答复,否则……”燕王压抑着暴怒,一甩袖子上马快速离开。
华丞相和林上大夫对视一眼,也知道今日事情的重大,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居然做了这样大的埋伏,这是要一网打尽啊,好狠毒。当下,两人没有在停留,回去找镇守京城并没前来的稼轩毅,一起商讨去。

消息没有封锁,因此半天时间不到,整个燕都锦城都知道了,顿时一片暗潮汹涌的同时,犹如炸了锅一般,轰动了。
在满大街流传燕王和翼王被刺杀的同时,最传的快和神奇的则要数云轻了,那以音驭兽,收复巨蟒,被一瞬间以最快的速度传了出去,几乎传的神了。
不过好在燕国有一个飞灵家族,音攻和音杀的起源宗师,纵然现在不行了,但是一两百年前却是风头强盛无比的,燕国历史上也有记载,一百多年前,飞灵家族族长一曲百鸟朝凤,百里内鸟禽奉召而来,匍匐与身前,在燕国史上被流传为佳话。
因此,到没人把云轻传成神仙什么的,只是传出云轻出自飞灵家族,这却是传的越来越有鼻子有眼了,把个燕国人激动的一塌糊涂,等等等等。
而不管因为什么,传成什么,云轻这个名儿,从这一刻开始名声鹊起,以燕国为中心点,朝七国传去。
皇家别院,独孤绝靠在躺椅上,看着斜斜坐于藤椅上,捧着茶杯喂貂儿喝茶,平静的好像今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云轻,越看心里越满意,那嘴角高高的勾勒着,显得他现在心情很好。
云轻见独孤绝看着她,不由抬眼看了独孤绝一眼,对上独孤绝的笑容,云轻无语的轻摇头,被人设了这么大一陷阱,居然还笑的出来,这独孤绝真个脾气莫测呢。
楚云坐在一旁看之,自顾自斟茶,自从见过那一晚的万兽围堵,今日这场面虽大,心情却也平复的很快了。
“王爷,燕王御使礼部上大夫前来相请今晚与皇宫正兰亭,酬谢云姑娘救命大恩。”正看似闲淡无聊,墨银突然走来相报。
独孤绝闻言目光依旧看着云轻,嘴角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楚云则斜抬头看着墨银,淡淡的笑道:“那你怎么回的?”
墨银一脸正色的道:“七皇子邀约在先,我们岂能不顾信义。”说到这缓慢的笑了起来。
楚云闻言笑着道:“燕王最喜七皇子,既如此,那自然无有不允之理。”
“正是,择日在谢。”墨银笑回道。
“今晚我跟你去。”独孤绝听到这,看着云轻突然冒了一句。
云轻微微皱眉,她不想去,举手之劳而已,何须酬谢。
“云姑娘。”楚云见云轻微微皱眉,自然猜中云轻的想法,面上含笑望着云轻喊了一声。
云轻抬眼看了楚云一眼,想起楚云今日的话,顿了顿后看着独孤绝缓缓的道:“我无那样的心思,找到婆婆,平平淡淡过日子,才是我所愿意的。”王图霸业,非她所想。
独孤绝听云轻突然冒一句这个,微微一楞后,瞬间明白了云轻的意思,横眼扫了楚云一眼,看着云轻满脸倨傲的道:“我无须你帮忙。”
“王爷。”楚云听言顿时皱眉喊了一声。
独孤绝挥手打断楚云要说的话,看着云轻一脸孤高的道:“说不强迫你就不强迫你,我独孤绝若要靠个女人,才能达成这一切,那我有何面目立于这天地之间。”平静的言语下却是无比的傲气和狂妄。
云轻听之点了点头,这人狂归狂,但是这一点上却让她有些许好感,真男人,当如是。
顿了顿后,独孤绝坐直身体盯着云轻道:“不过,你是我的,最好给我记住这点,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心甘情愿,不过你要是敢有其他想法,哼。”没有往下说,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无尽的话语全在此字中。
云轻才觉得独孤绝这点上不错,就听见独孤绝这样的话,不由没好气的看了独孤绝一眼,干脆低头与貂儿玩耍,懒的理他。
楚云见两人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不由皱眉低声道:“那今天晚上。”
“我与她同去,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独孤绝一点不容云轻反对,直接下了决定,那小子想见云轻一个人,休想。
云轻虽然不想去,但是第一时间楚云等就给了七皇子回复,她不去反而失礼,现在独孤绝既然要陪她去,那便去一趟应付一下就回来,有独孤绝在,想来不会有什么。
楚云听独孤绝这么说,皱眉与墨银对视了一眼,云轻不插手,看来今晚只能按原计划实行了。
时间飞速而过,转眼就到了晚上,锦城一片严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中,云轻与独孤绝乘坐华丽的马车,朝皇宫中七皇子住的离宫前去,那嘎吱嘎吱的声音,飘荡在森严的天空下,溅起一片阴冷和莫测。

第四十六章 夜之开始

燕国皇宫中七皇子所住的离宫,此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杂耍,戏班,咿咿呀呀的,好不热闹,在这皇宫中除去燕王,能这般在这里私自宴请的,除了这七皇子,还真没有其他人有这个专宠。
宫门侍卫都知道七皇子今晚要宴请秦国来使,而这秦国来使中的云轻更是今日救整个燕国的功臣,因此在那云轻和独孤绝的马车嘎嘎前来时,根本没怎么盘查就毕恭毕敬的放行。
夜色下,精美的马车缓缓驶入皇宫,在一队离宫派来迎接的太监身后,经过皇宫燕王所住的翔龙殿时,在转角间不经意的黑暗中,马车底部突然串出几条人影,轻易的没入了黑暗中,神不知鬼不觉,连树枝都没颤动一下。
马车没有一点震动和异样,仍旧绕过翔龙殿,去往翔龙殿身后的离宫。
而此时的离宫正殿内,除开华丞相,林上大夫,稼轩毅等三人不在,以燕王为首的燕国朝臣基本都在座,低声交谈着,等待独孤绝和云轻的到来。
本来这不过是七皇子一个私人宴会,不过在云轻露了那么一手,等于救了整个燕国上下重臣,和消息传来独孤绝亲自陪同前来后,这私人宴会就开成了小型的皇家国宴了,只不过宴请人名义上还是七皇子而已,燕王做陪,群臣更是作陪,这面子算是给七皇子大了。
不过明显七皇子很不满这样的盛大宴会,他想的是跟自己恍惚中那个给他仙子一般温和,美丽的云轻独处,而不是这样一个盛大的,把他地位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国宴,一个人沉着脸在大殿里走来走去,等待云轻的到来。
“翼王到,云姑娘到。”一声尖利嗓子突然从离宫外传了进来,大殿里的众人立刻停止交谈,齐齐看向大门。
一身月牙白长裙,灯火映衬下,云轻缓步而来,色淡温雅。温润如玉四字,谁说只能形容男人,放在此时的云轻身上,在是贴切不过。
身边独孤绝一身墨色镶暗红边的长袍,银色的面具在灿烂的灯火下,散发着冷冷的色泽,与云轻相携而来,一冷一温,一刚一柔,居然无比的配称。
进入大殿,云轻并没去看那雕龙画凤的精美格局,只一眼扫见大殿中按品级坐着的众人,不由微微皱眉,原还以为不过是个私宴,没想却是这般的场面,若早说是这样,她定然不会来了。
“云姑娘,你可来了,这边请,这边请。”一直在大殿内走来走去的七皇子,一见云轻前来立刻眉眼一亮,飞速走上前,兴高采烈的邀请道,眉眼中只见云轻一个,却没把身旁的独孤绝放在眼里。
“身体可好了?”云轻见七皇子脸上还没什么血色,温和的道。
“好多了,多谢云姑娘惦记,来,来,请上座。”七皇子听云轻问起他的伤势,不由乐的合不拢嘴的道,那有当日的愤慨。
云轻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便抬脚与七皇子同行。
“翼王,请,来,跟寡人坐。”那本坐在上座的燕王,一见七皇子居然只迎接云轻一个,不理会一旁的独孤绝,立刻大笑着站了起来,亲自下来台阶,邀请独孤绝同座,一边在外人看不见的视角下,狠狠的瞪了七皇子一眼。
同时笑道:“今日寡人等也借七儿的光,前来相谢两位,翼王,云姑娘,可要当家宴啊,我们不说政事,只说谢意,可一定要随意,随意才好。”
云轻闻言礼貌的点头,独孤绝则冷冷的扫了一眼七皇子,手臂一伸,一把抓住前行的云轻的手,没什么声调起伏的道:“不用,本王与轻儿同坐就好。”一边说一边拉过云轻,坐在那右手第一客位上。
云轻看了一眼独孤绝,这人居然叫的这么亲密,这是做什么?不过也没反抗,依着独孤绝的意思坐下,她并不太懂皇家规矩,也无意懂,独孤绝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坐。
七皇子一见独孤绝拉着云轻的手,立刻狠狠的皱眉,旁边的燕王哈哈大笑道:“如此也好,七儿,今日可是你的主人,还不开宴?”边大笑着,边拍了拍七皇子的肩膀,暗自使了个警告的神色。
云轻要巴结,但是独孤绝更要巴结,那背后可是强大的秦国,这个混小子,居然敢给独孤绝脸色,混账。
七皇子当没看见燕王的警告,一边挥手开宴,一边捧上一杯水酒,满脸笑容的站在云轻身边道:“云姑娘,我先敬你一杯,多谢当日救命之恩。”
云轻闻言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言谢。”
“对你是举手之劳,对我可是大恩大德呢。”七皇子捧着酒一脸执着的道。
独孤绝见此冷冷一笑,伸手取过云轻案几上的酒杯,淡淡的道:“轻儿不善饮酒,你若要谢,本王替她。”
七皇子闻言,立刻垮了脸,皱眉瞪着独孤绝,独孤绝恍若没见,一身冷淡。
云轻见此不由看了独孤绝一眼,在湖水中躲避大黄蜂的时候,她就知道独孤绝细致,没想居然如此观察入微,她的习性没见他过问,却知道的很清楚,她确实不善饮酒。
当下淡淡一笑道:“诚如翼王所言,便由他替我吧。”
七皇子听之瞪着独孤绝道:“翼王又不是你什么人?”
“七儿,不得无礼。”燕王身边一宫装丽人,闻言立刻飞速的插言训斥道,正是七皇子的生母,苓姬,燕王最宠爱的姬妾。
苓姬边训斥边快步走了过来,站在七皇子身前,端着酒杯笑容满面的看着独孤绝道:“稚子年幼,一片心思酬谢翼王和云姑娘的恩典,还请两位莫怪,云姑娘不善饮酒,翼王替之自然极好,本宫先敬两位一杯,多谢当日翼王明察秋毫,饶恕稚子,苓姬没齿难忘。”一边说一边满脸堆笑的先饮尽了杯中酒。
女人心细,前两日七皇子吵着要酬谢云轻,她还当不过是公事,没想今日此子眼中流露的心思,居然……这可不是好事,跟独孤绝对上,那不等于是自找死路。
云轻听言朝苓姬微笑以礼,转头看着独孤绝。
独孤绝冷眸缓缓扫过七皇子,那冰冷的气息,让那七皇子止不住的打了个寒战,苓姬见此不动声色的移动步伐,整个的挡住了七皇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背后却是冷汗直冒。

第四十七章 昭示

独孤绝冷冷一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跟他争,人小鬼大,当下冷哼一声,不急饮酒,反手拉过云轻的手,看着云轻道:“苓姬敬酒,你权且饮茶做礼。”边说,边取过案几上的玉杯,递到了他拉过的云轻手中。
在亮如白昼的灯火照耀下,云轻手腕上那铁色的护腕,清晰的显露了出来,盈盈素手,刚硬护腕,鲜明的对比。
周围的燕国上至燕王,下至群臣都看了个清清楚楚,顿时各自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云轻并不太知那护腕的意义,只是身旁七皇子那炙热的,毫不遮掩情感的双眸,让她明了了起来,当下抬眼看了独孤绝一眼,伸手很配合的接过了茶杯。
七皇子见两人看起来很亲密的动作,不由整个脸都皱到了一起,一片愠怒的瞪着独孤绝。
“好,好,来,寡人也作陪,并诚心谢过今日云姑娘救寡人等性命,小小年纪一身本事已然震古烁今,厉害,厉害啊。”燕王见此立刻大笑起来,端起酒杯朝云轻道,一边不经意间示意身旁太监拽过七皇子。
“正是,翼王谈笑间灰飞烟灭,云姑娘琴起间横扫六和,真乃天造地设,天造地设。”
刚才一瞬间冷清下来的大殿群臣,立刻一个哈哈也跟着叫好起来,在看云轻,却已经是把云轻当独孤绝所有物来看待了。
云轻听言不由微微皱眉,这说的是什么话,她与独孤绝何来天造地设一说,他们又不是佳偶。
然而一旁的独孤绝却听的很是舒爽,面具下脸色不知,不过那杀气却飞速的消退,一派冷酷的嗯了一声,尽皆受了称赞。
这一动作被燕国君王朝臣看在眼里,无疑是默认,对视一眼后更加是奉承,赞之起来。
云轻见此却有点哭笑不得,这什么跟什么,不过她向来不在意外间言论,又知独孤绝要做什么,她也阻止不了,当下便由他去,大大方方而坐。
“翼王,云姑娘,请,难得来我们燕国……”
“翼王,云姑娘,可要多……”
“翼王……”
一时间,燕国群臣一个接一个的近前敬酒,无不是客套,敬仰等等话题,却无一人提起今日发生的事,大家都在暗中行动,提明了既没意思,也无作用,不过显示燕国无能而已。
双杯,双杯的敬来,独孤绝看来心情很好,来者不拒,一律帮云轻挡了,看起来好似喝的不是酒,而是水一般。
云轻坐在独孤绝身边,听独孤绝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燕国群臣,把针对她的问题,全部接了过去,不需要她出言,这样正合她意,她并不想应付这样的场面,有独孤绝在,她自落的清闲,当下淡然的喝着茶,居于群人之中,却有不在于此的脱俗之感。
燕国群臣不经意见之,那样的空灵安静的气质,更加让他们心动,好一个绝代佳人,只是可惜已有归处,不敢招惹。
七皇子的宴会热热闹闹中,有了今天的前车之鉴,巡逻的,守卫的,暗的,明的,侍卫,禁军,把个离宫内外围绕了个严严密密,别说来人刺杀,就算只苍蝇也休想飞进来。
相对于这边的严谨,燕王的翔龙殿此时却清风哑静中,一队队把注意力放在离宫的巡逻侍卫,无一人注意到翔龙殿在一阵清风中,悄无声息的开启,两道黑影闪了进去。
同一时刻,御书房的窗户也无声的开启,黑影传动。
而此时皇家别院内,楚云屏退众人,独坐后花园中一个人下着围棋,一粒白子落下,楚云抬头看了眼天色,低头复把玩着手中的棋子,暗自盘算了一会后落子道:“翔龙殿,御书房,离宫,我看好翔龙殿。”
“我觉得在离宫。”一人极低声的接口,飘身过来,落坐在楚云身前,伸一指点在了棋盘上只有的三个棋子上,正是墨离。
楚云并不意外墨离的到来,闻言抬起头来道:“你那边如何?”
墨离摇了摇头道:“今日的事,对方做的很干净,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不知道是哪国的人动的手,不过怂恿那笨小子的,已经调查清楚,是燕国三皇子。”
“被人当枪使,燕国气数已尽。”楚云听言极低声嘿嘿一笑道。
墨离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燕王宠爱七皇子,下任燕王必然是他,燕国亡国不远以。
“希望今天墨银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楚云笑了笑后,复低头看着三杖棋子转换话题道。
墨离冷冷的哼了一声:“只要那东西在皇宫,掘地三尺也会被我们找出来。”楚云闻言抬头与墨离对视一眼,两人无声大笑。
夜色越来越浓,银白的月光从天空洒下来,一地清冷。
离宫内独孤绝和云轻吸引了皇宫中所有的目光,带领着黑衣人的墨银行起事来更加轻便。
黑影翻飞,墨银立在翔龙殿里,飞速的打着手势,与身旁的黑衣人配合万分默契,一点一点挖掘着翔龙殿里的密室,机关,燕国的机密就在翔龙殿,御书房和离宫三个地方的那一处,只要找到密室,此行任务就算完成。
黑影重重,一切尽在暗地中行动。
离宫,此时越发的热闹,歌舞,杂耍,在偌大的离宫空地上表演起来,殿中的群臣也不在似刚才的拘谨,三个一群,五个一堆的走出正殿评头论足起来,看上去到颇有点家宴的味道。
大殿中只留下独孤绝,燕王等人在座,云轻并不感兴趣他们两的话题,也就起身,往外间看杂耍去。
而独孤绝见此也不阻止她,只把贪睡的貂儿弄醒,让它陪在云轻身边,一边拿话扣住七皇子,让他脱不了身与云轻一起去。
刚行到殿外,一股微风吹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随风而来,顿时让云轻精神一振。
“这香味?”云轻微侧头问道。
跟随云轻的大太监,乃是燕王身边的玲珑人物,当下连忙回禀道:“西侧花园里有一株七色兰花,这正是此花的香味。”边说边往西侧指了一指接着道:“您要是有兴趣,小的给你带路一观?”
“如此麻烦你了。”七色兰花云轻还不曾见过,一听下难得的有了点兴趣。
“您折杀小的了,这边请。”大太监立刻惶恐又高兴的道,手脚麻利的为云轻带起路来。

第四十八章 飞灵家族

由于七皇子极得燕王宠爱,这小小的一宫花园里,几乎全是珍品,云轻在那大太监的带路下,还没步入花园,阵阵清香就扑鼻而来,可见一斑。
“这便是那七色兰花。”大太监在花园中最靠里的地方,一翡翠阑干围起来的一株兰花前站定下来,朝云轻满脸堆笑的道。
云轻点点头,一边细看一边赞道:“赤橙黄绿青蓝紫,好神奇的兰花。”
那大太监闻言笑道:“您要是喜欢,小的想七皇子定然能割爱相赠。”送一花能得云轻喜欢,别说七皇子愿意,燕王定然也是愿意的。
“君子不夺人所爱。”云轻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好东西不一定要自己占有,能一观也就足以,她从不贪心。
“您可别见外,小的……”一声闷哼,话还没有说完,那大太监突然身体一顿,紧接着软软的倒了下去,月光照耀下,一黑色的飞针钉在他后颈上。
云轻当即眉头一皱,手指飞速的摸上了腰间的古琴,一边缓缓抬起头来,朝飞针来处看去。
一道黑影站在一桂树下,只露出一双精光乱灿的眸子,正上上下下打量着云轻,见云轻看过来,压低了嗓子沉声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云轻面上不露惊恐之色,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黑衣人,这个人无声无息的居然能够潜入到这里杀人,武功定然深不可测,要杀她早在刚才就杀了,何须等到现在。
黑衣人见云轻并没说话,只冷淡的看着他,好生镇定,当下嘶哑着嗓子嘿嘿一笑后沉声道:“不愧是我们飞灵家族的人。”
云轻一听不由微一皱眉,飞灵家族,她何时是飞灵家族的人?难道眼前这人……
“音符只是表现音乐的一种手法,真正的音乐是心灵的声音,心里想着温和,那么琴声就是温和,心里有杀气,那么音乐就可以杀人,这是我们家族的启蒙第一课。”黑衣人当没见到云轻骤然紧皱的眉头,突然压低了声音,紧紧盯着云轻的双眼道。
云轻听着这话浑身一震,这是婆婆当年教她的东西,那最开始教她音攻时的话,那这么说,婆婆难道就是这飞灵家族的人?顿时倍感亲切和激动,脱口而出道:“婆婆可好?”
那黑衣人双目精光一闪,沉声道:“很不好,想知道清楚,就跟来。”一边说一边身形一晃就来抓云轻的肩头,想带着她走。
云轻见此却身形微动,一个后退飘了开去,闪开这一抓。
那黑衣人见此,微一诧异的嗯了一声后道:“跟上。”说罢不再抓云轻,反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就闪了过去。
云轻看着那黑衣人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只一瞬间便不再迟疑,身形一展朝那黑衣男子追了去。
而在追出的那一刻,云轻几不可见的耸了一下肩膀,那一直蹲在她脑后扯她头发玩的貂儿,一个闪身就没入了花丛中,消失不见。
离宫正殿里,独孤绝正与燕王交涉着什么,突然黑影一闪,貂儿从外间窜了进来,直扑到独孤绝的怀里,抓着衣服吱吱乱叫几声,就往外跑。
独孤绝与貂儿相处这么多日,也稍微明白了点貂儿的习性,一见貂儿急躁,立刻脸色一变唰的一下站起,杀气秉射而出,沉声喝道:“发生什么事?云轻呢?”一边急问,一边闪身就追了出去。
燕王等见独孤绝气息突变,一个怔楞下,也没等明白过来,立刻挥手带人追上,顿时一片慌乱乍起。

夜越发的浓重了,圆圆的月亮肆意的挥洒着它的光亮,笼罩的整个燕王宫,层层叠叠荡漾着复影,越有点神秘的感觉了。
黑衣人好像很熟悉燕王宫,一停一走间无比的流畅,在那森严无比的巡逻中,轻轻巧巧的就出了去,视燕王宫恍如无物。
一路疾奔,从锦城穿出,沿途的大道渐渐变成小道,渐渐行走至荒无人烟,然后在渐渐开阔,在天色似亮非亮的时候,出现在云轻眼前的是一座大宅子,高高的牌坊上,两个墨黑大字,飞灵。
“到了。”黑衣不再刻意压低声音,恢复本来冷清的男中音,停在大宅门前,回头看了云轻一眼道:“轻功不错。”
云轻微微气喘的停下来,她的轻功没有内力的支撑,短时间内可用,长时间就相形见绌了,好在出了城后黑衣人行的不太快,她还跟的上,到还不露下风。
“走,族中长老在等我们。”黑衣男子扯下蒙面黑布,露出一张很一般的脸,领头朝大宅门走去。
云轻也没多话,紧跟而上,眉眼中闪着一丝激动,这里是她婆婆的家呢。
很古朴的宅子,好似历尽了沧桑,露出破旧的一面,有些地方隐隐还有灰尘,古老的大门推开,发出吱吱的声音,云轻突然有一种,要是在加点力,它们就会寿终正寝的感觉,太苍老了。
穿过练武场,来到与大门遥遥相对的大殿。
心堂,墨色镶金边的大字,篆刻在中正的大殿匾额上,充满了肃穆之感。
大殿正中高坐着一有黑色长须的中年男子,望着云轻的脸上满是喜悦和亲和,大殿两边则立着男男女女数十人,此时都望着跨步进来的云轻,一脸亲切的笑容。
“没想我飞灵百年沉寂后,今又出一绝世天才,好,好啊。”那中年男子看着云轻连连点头,满脸欣慰和兴奋。
那带云轻前来的平凡男子,此时走到中年男子身旁立定后,低声附耳说了两句话,然后抬头看向云轻道:“吴长老是我们飞灵家族吴支系的当代长老,还不快来见过。”
云轻站在门口,清亮的眼缓缓扫过大殿中的人,抱着古琴也不见礼,沉声道:“我的婆婆呢?”
那吴长老闻言笑着点头道:“好孩子,挺有孝心的,天色还早,估计你婆婆还在休养,等会在见吧。”
云轻听言缓缓摇了摇头,双眼锁定吴长老,坚决的道:“不,我要先见婆婆。”
黑衣男子顿时皱眉训斥道:“注意你的口气,不得在长老面前放肆。”
云轻扫了一眼黑衣男子,卓然而立,淡然而清冷的道:“飞灵长老,与我何干?”婆婆从来没说过她的来历,也没让她拜过飞灵,婆婆都没让,这凭空出现的人,她何须听令。

第四十九章 圈套

大殿中的和睦气氛顿时有一瞬间的僵硬,那吴长老微微一顿后,打破僵硬哈哈笑道:“不怪你,定然是我那后辈没有与你细说身份,想来你还不知,不知者无罪也。”
云轻听言淡淡的道:“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包涵,不过你们既然带我来这,婆婆想来就在此处。”边说边缓缓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她的性格婆婆知道的很清楚,既引她来,自然在。
淡定却饱含肯定的话音落下,大殿内有一瞬间的沉静。
“你婆婆伤重难行,在其他地方修养,本长老受你婆婆所托,专程前来接你。”吴长老清咳一声,站起来接着道:“既然你迫切想见她,那我们就启程吧。”说罢当先举步而行。
云轻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担忧之色,担心的道:“婆婆现在怎么样了?可有人治疗?”
吴长老慈爱的一笑道:“都回到了本家,怎么可能没人治疗,你放心。”
云轻听之仿若松了一口气般道:“那就好,婆婆面色可好些了?”
“你这孩子,真有孝心,你婆婆失血过多,面色还苍白着,等下你就可以亲眼看见了。”吴长老边回答,边笑眯眯的朝云轻伸出手,好似长辈提携晚辈一般随意。
云轻一听这话,深深的看了吴长老一眼,十指扣在古琴上,身形朝后一晃,避开吴长老的手,面色沉了下来冷冷的道:“你们是谁?”
吴长老一愣无奈般的道:“你这孩子怎么疑心这么重,我们……”在云轻清冷的目光下,吴长老的话没有说完就卡在了嘴边。
云轻没有说话,只冷冷的看着不知不觉成包围圈站在她身边的众人,婆婆脸上经脉伤了,什么神情和血色都没有,那里来的苍白之色。
对上云轻的双眸,那眸子中毋庸置疑的肯定,让吴长老慈爱的神色一瞬间冷淡下来。
“跟着独孤绝的人,还真有两把刷子。”冰冷的话语,不再伪装,既然被识破,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话音落下,顷刻间大殿中的人兵器出鞘,把云轻包围在了里面。
云轻抱着古琴站在大殿中央,冷然的看着吴长老,皱眉道:“你们想干什么?”
吴长老冷笑道:“给你两个选择,一、跟我们走;二、死在这里。本来就想在皇宫中杀了你的,没想你还真跟飞灵家族有点关系,浪费我们的时间。要么为我们所用,要么死,你自己选。”
简短的几句话,让云轻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他们是狩猎场祸乱的那些人,杀她,不过就是为了独孤绝发飙,她若死在燕王皇宫,独孤绝就算知道是其他人下的手,也不可能放了燕王等人,这些人还真是看好她在独孤绝心中的位置。
现下改变策略引她来,不过就是以为自己好骗,若能乖乖为他们办事,有个活的她可比死的她有用。
几句话而已,云轻便整个的反应了过来,顿时脸色整个的沉了下来,也不多话,直接十指一勾,一曲破阵子骤然响起,无数风刃飞速的射了出来,对上了周围的所有人,跟他们走,休想。
吴长老一见,面上杀气一闪,一挥手周围的男女舞动兵器飞速的迎了上去,一片刀光剑影。
云轻怀抱古琴,十指飞速的在琴弦上跳动,激昂的破阵子铮铮而出,看不见的音刃,以云轻为中心点,朝着四面八方秉射而去,声声昂扬,音刃离不开周围攻击过来的男女颈项,心脏等要害,下手毫不留情。
那些男女显然是常年合作的杀手一类的人物,各自配合的无比默契,但是云轻的音攻无须身手的矫健,无须力度的转换,它的攻杀无形无相,无踪无迹,被云轻抢了先机,一时间不但奈何不了云轻,反而处处受制。
琴声远远的传了出去,在天边第一屡朝阳的破晓中,挥洒在空中。
“该死,还是低估了她。”吴长老站在大殿外,看着眼前云轻怀抱古琴,一步一步朝大门走来,身边十几个杀手身上无不见血,音刃一道道击打在他们身上,鲜血四溅而出。
只知道引到这里,召唤不了动物,没想居然会如此厉害的音攻。
“音攻,好厉害的音攻。”那带云轻前来的黑衣男子,站在吴长老身边,一脸阴沉的咬牙道。
铮,一声沉闷的低音,一道无形的音刃划破咽喉,一人仰天而倒。
云轻没有看任何人,只怀抱着古琴,一边十指翻飞,一边从容踏步朝大门走去,一步一步,缓慢但是却踏在了众人的心上,现在独孤绝已然那么厉害,在多一个这般强的女人,相辅相成,以后这世间谁还拿他们有办法,不行,今天必须要她死。
一念定下,吴长老和那黑衣男子对视一眼,袖袍一挥就欲接上。
不料正在此时,一男子如飞的冲了过来,眉头紧皱的道:“快,有人来了。”
吴长老顿时面色一沉,仰头听去,那隐隐约约的马蹄声从风中透了来,该死的,来的太快了。
没有问询,没有回答,这般的速度和跟踪循迹,除了独孤绝不可能是别人。
“杀。”吴长老铁青着脸,狠狠的一挥手。
黑衣男子阴沉着脸,一个点头飞速冲到大门边上,一把拽住大门边上的石墙内,一露出来的好像扶手一般的东西,狠狠的按了下去。
云轻没有看见这男人的动作,但是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她却看见了,当下眉头微皱,脚下加快往出冲,定然有问题。
而同一时间,那些个还剩下的杀手,好像有预谋的,拼死拖住她的步伐,不要命的朝她扑来。
越是如此拼命,越是有问题,当下云轻一手扣住琴身,一手五指全部弹奏在第三弦,杀弦上,音音全是杀招,一边一个临空飞身旋转,就朝大门口冲去。
轰,就在云轻要冲出大门的一瞬间,一排铁栏杆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巨大的铁笼子反扣在了大殿当中,把大殿中的所有人都困在了里面。

第五十章 火海显情

这是飞灵家族为自家制造困外敌所用,没想百年未动,今日居然用来困云轻。
云轻眉头一皱,脸色沉了沉。
“点火。”站在远处的吴长老一见云轻被困在了大铁笼里,顿时冷笑起来,一边发号施令道。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退过来的几个黑衣人,迅速的穿梭在整个大宅子中,耀目的火苗冲天而起,来的又快又恨,看来是早有准备。
“走。”吴长老看了眼铁笼里由在拼杀的云轻,嗜血的一笑,不能为他们所用,那么毁灭了是最好,今日这般样子,她就是插翅也别想生还,当下带领着几个黑衣人,飞速的离开,没有在注意铁笼中被困的云轻,和那几个杀手。
火焰飞速的蔓延着,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把整个飞灵大宅给包围在了里面,跳动的红色在张扬的宣泄着,炙热的高温几乎要把整个大地烤干,整个飞灵家族大宅如血色一般的火红,在晨光下,几乎耀亮了半边天。
没有迟疑,没有手下留情,云轻五指翻飞中,不轻易用的第三杀弦,狠狠的割断了杀手们的咽喉,一地的红色,与从四面八方升腾起来的火红,交织成一片,可怕的红。
云轻站在大殿中,看着眼前几乎手臂粗细的钢铁柱子,整个大殿被严密的困在了里面,四个方向都是铁杆,没有一丝空隙能够容许她离开。
云轻依旧很沉着,望着房门外不断逼近的火苗,那炙热的空气逼的她脸色通红,鼻尖开始溢出汗来。
没有管身体的异样,云轻知道她必须冷静,恐慌和激动没有作用,她必须要靠自己,当下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最中间的那一根铁杆,手指挥动,一声接一声的音刃准确的攻击在铁杆上的一点,音刃过去,白色的印记立刻留在了上面,犹如利刀,一刀一刀的砍在了上面。
不过当年飞灵家族用的都是上好的精铁,云轻的音刃在厉害,一时半刻也砍不断那手臂粗的铁杆。
火越来越大,空气越来越炎热,房子全部烧了起来,远远看去几如一个火球。
蹄声狂乱而猛烈,黑衣白马,远处一人当头满身杀气如飞而来,铁色面具几如阎罗,正是独孤绝,身后稼轩毅脸沉如水跟随,大队禁军犹如利剑,奋力疾奔。
火红之色已入眼中,独孤绝几乎催的马匹飞起来,那一声接一声的琴声,响在天地中,更响在独孤绝的心上。
“该死的。”一个拐弯,茫茫火海完全的绽放在里面,独孤绝眼红如血,想也没想,一掌拍打在马上,身形闪电一般射出,临空踏步就朝已经成为一片火海的飞灵家族大宅冲去。
“翼王,不可,火势太大。”紧跟在后的稼轩毅,一见独孤绝的动作,连忙跟着跃起,伸手就朝独孤绝抓去,火势如此之大,独孤绝要是有个好歹,他们如何向秦国交代。
独孤绝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掌,凌厉的劲风扑面就朝稼轩毅击去,稼轩毅脸色一变,哪敢硬接独孤绝含怒一掌,手腕一沉,临空一个翻身斜斜飞过,避开独孤绝这一掌。
而独孤绝身形一点停留也没有,一闪就冲进了那茫茫火海。
稼轩毅见此一咬牙飞速的命令道:“扑出一条道来,尽量拖延时间。”周边并没有水迹,扑灭如此熊熊大火根本不现实,只能期望众将士能在短时间弄出一条道来,否则,就算独孤绝有那个本事冲进去,出来也是困难重重。
一语罢了,稼轩毅一脸刚硬,起身也跟着就冲了进去,独孤绝不能有危险。
独孤绝追着云轻的琴声,身如游龙一般,火似殷红,衣如漆墨,那万红中的一点黑,鲜明的无法言语。
一个翻身冲进大宅子的练武场,独孤绝一眼就看见了铁笼里被困住的云轻,月牙白的衣衫在一片火红中,几乎要飞起来,那黑发素手,清冷人儿,不是云轻是谁。
鲜红的火,素色的白,这样的场景烘托的云轻美的惊人,同时也让独孤绝的心揪的几乎无法呼吸。
疾步冲上前,独孤绝一按腰间软剑,厉声喝道:“退后。”
云轻一见来人是独孤绝,那墨色的长袍,已经被烧焦了几个角,铁面具映衬着火红的火焰,好生狰狞,心下陡然一震,飞速的扫了独孤绝一眼,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抱着古琴连连后退。
独孤绝一见云轻后退,立刻手中软剑一紧,运起内力,全力就朝那手臂粗的钢铁横空砍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大响,铁杆上火花四溅,三根铁杆咔嚓直响,沙沙的断裂开来。
独孤绝一见,手腕回锋,一声暴喝,又是狠狠一剑下去,剑光过处三截铁杆倒飞着射了出去,一个可以容纳一个人身形的空隙露了出来。
铁笼内云轻骤然见三截铁杆夹着锐利的风声,倒射了过来,连忙一个闪身避开其中两只,不想独孤绝一身内力全部注入了里面,那速度和力量岂是云轻可以避开的,第三根带着尖利的风声,穿过云轻的腰间,卡在那玉带上,撞的云轻倒飞过去,被定在了身后的石墙上,长长的一截铁杆,几乎半截都射了进去。
已经被烧的通红的铁杆,炙热的温度瞬间让云轻的腰上衣服燃烧起来,冒出青烟。
独孤绝一见二话不说,一个飞跃冲进来,一把抓住已经烧的炙热无比的铁杆,运力狠狠的拔出,扔开,也不管烫不烫,直接用手拍打上云轻的腰间衣服,灭了那点点火星去。
云轻眼中闪过一片惊讶和震撼,抬头注视着独孤绝的双眸,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
独孤绝见此,一把扣住云轻的头压在自己胸膛上,沉声道:“别怕。”一边抱住云轻就欲往外冲。
云轻耳边听着独孤绝那别怕两个字,那么低沉,那么有力,一瞬间居然有一种可以放心依靠的感觉,那铁硬的胸膛上的温度几乎比四周的火还要热,还要烫人。
被独孤绝压在怀里,闻着那属于他的味道,这心真的有点定了,独孤绝若带她出不去,这天下也没人能带她出去了。
当下云轻反手抓住独孤绝的后背,任由其抱着她往出冲。
没想就在这时,大殿的屋顶整个已经烧化,门口的石墙支撑不住,砰的垮塌了下来,正好堵在了大门口,挡住了独孤绝的去路。

第五十一章 崩塌

独孤绝双目瞬间圆睁,面具下的脸看不见神色,但是那一身冰冷的杀气,却宛若实质,冰冷决绝的刺骨。
情况不容他多想,独孤绝当机立断一手抓住云轻,一丝迟疑都没有,一个飞身猛扑过去,挥掌就朝那巨大的石墙击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石块被他灌注全力的一掌,击的碎裂成几块,朝着四面八方射了出去,独孤绝身随心动,抱着云轻飞身就朝外闯。
然而就在他一掌劈开挡路的大石瞬间,那大殿外的石头屋檐整个的垮塌了下来,轰的一声砸在了大门前,几百斤的屋檐石,层层叠叠砸在了那唯一能出去的道路上,水泄不通。
独孤绝抱着云轻才射出去一步,头上猛烈的劲风雷霆般的压下,独孤绝暗叫一声不好,不及往外冲,翻身一个倒灌斜斜后飞,身形才刚错开,巨大的屋檐已经整个砸在了路上,稍微晚退一步,两人此时已然必死无疑。
这个时候跟着独孤绝身后冲进来的稼轩毅也冲到了,入目刚好看见这样的场景,不由整个脸色巨变,朝跟着他冲进来的几个亲卫,狂吼道:“快动手,移开,快。”
一边说一边挥掌就朝那些把整个大殿门完全封住的巨石,击打了过去,那跟着他的亲卫,也是脸色大变,话也来不及说,齐齐出手推动过去,翼王独孤绝在里面,要是他死在燕国,这后果没有人敢想象,所以一个个拼了命的狂击巨石,誓要移开一条道路。
被整个封堵在里面的独孤绝,看着眼前的情景,眼中血红之色更浓,没有来得及咒怨时机的碰巧,屋顶已经开始瓦解,巨大的石块开始摇摇晃晃,大殿中装饰物品,碰碰的砸了下来,无不带着可以炙伤人的高温。
“独孤绝。”云轻虽然在独孤绝的怀里,但是把一切情景都收在了眼里,此时抬头看着独孤绝,面色微微复杂的喊了一声,她不怕死,只是她连累了他,早知如此何必让貂儿去知会他,平白欠了天大的人情,亏欠了他的命。
独孤绝血红着眼扫了云轻一眼,随即一把紧紧压住云轻的头,按在他的胸前,一个翻身避开一从头顶上掉落的巨大装饰物,暴喝道:“这天下还没有我独孤绝出不去的地方,你这辈子是欠定我了,有的是时间让你还。”
云轻闻言深深吸了口气,这个独孤绝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能一眼就瞧出她要表达什么,哎,这人,怎能如此狂傲和细致。
当下第一次慎重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独孤绝好似没有听见云轻说的话,但是在他抱着她腰部的手,一瞬间却狠狠的紧了紧,云轻知道,他听见了。
整个大殿开始摇摇欲坠,四面墙壁都开始倾斜,燃烧的通红,空气都好像燃烧了起来,隐隐扭曲,唯有地面还稍微好一点,不过早也烫的不能站立。
一块巨大的柱子一个倾斜倒了下来,独孤绝抱着云轻一个飞跃,堪堪避开。
这大殿建造的特殊,按理说如此燃烧,石头房子不可能出现垮塌的情况,但是这却垮塌了,而看起来整个屋顶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构成,这般要是垮塌,千斤巨石整个压下来,他独孤绝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也必定成为一个肉饼。
又是一块柱子,四根殿内大柱,已经四去其二,再倒,这大殿不垮塌也不可能。
砰,第三根柱子朝着独孤绝和云轻就砸了过来,独孤绝一脸冷沉,看上去冷静的可怕,抱着云轻在有限的空间内,一个临空翻身斜斜的避了开去,正好落在大殿中间的那檀木主位椅前。
一屋装饰无不火红的燃烧起来,而这檀木椅子却一丝异样都没有,独孤绝一眼扫之,眉头一皱,不再朝出口处抢,反手收剑与腰,手指飞速的掐算,围绕着檀木椅子不知道踩着什么方位在走,云轻眼角间看见,不由微诧异,这是机关算法。
不等她说话,独孤绝一步停在檀木椅子身后一步半处,一脚使劲踩了下去,瞬间一阵卡擦卡擦的摩擦声响起,檀木椅子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两人脚下的地面瞬间裂开一个大洞。
云轻骤然觉得眼前一黑,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和独孤绝消失在了大殿当中。
而同一时刻那最后一根柱子轰隆一下倒塌,整个千斤巨石雕琢而成的屋顶,砰的一声整个的垮塌了下来,一座古朴的大殿,就这么分崩离析在火海中。
大殿前拼命移动巨石的稼轩毅,还没移开路口,整个大殿轰一声就垮塌了下来,一瞬间尘土混合着烈火,升腾在他眼前,巨大的石头砸下,地面也微微晃动,声势惊人。
外间的所有人同一时间都停了手,默然的瞪着在烟火中垮塌的大殿,熊熊的烈火整个的包围了此处。
“将军,我们……”久经杀场的老将此时也微微颤抖了声音,这后果……
稼轩毅深深的吸了口气,火光映红了他的双眼,紧紧握住拳头,无一丝表情的道:“后退。”说罢,僵硬着身体转身机械的冲了出去,身后几人面面相觑一眼,跟着冲出,火越来越大了。
此时,远处马蹄阵阵,大队的人马飞速的朝这边赶来,整齐而狂烈的马蹄声,正是独孤绝所属的三百秦国将士所拥有,知道消息的楚云,墨离等来了。
冲出茫茫火海,几乎须发都被烧焦的稼轩毅,抬头看了眼碧蓝的天空,天还是那么蓝,早晨的空气无比的清新,阳光还是那么璀璨,只是,燕国,生死存亡的时候到来了。
相对于稼轩毅等的悲壮心情,被摔下机关的独孤绝和云轻,却来不及想其他,长长的几乎没有终止的斜坡,无止尽的延伸下去,独孤绝第一时间把云轻保护在怀里,骨碌碌的滚了下去。
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在云轻以为要滚到天荒地老的时候,身体骤然一震,停了下来,他们到底了?
黑,漫无止境的黑包围着他们,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声音,这般纯粹的黑,让人窒息。
云轻感觉到自己压在独孤绝的身上,独孤绝给她做了垫底,眼里看不见独孤绝的样子,只能抬头茫然的看着前面,关切的道:“你怎么样了?”
没有回答,云轻能够感觉到独孤绝胸膛的起伏,但是却没有听见独孤绝的回答,顿时心里担忧起来,伸手就朝独孤绝的头部摸去,难道摔到了头,一边焦急的道:“你……”

第五十二章 喜欢

关心的话才冒了一个字,脑边风声一响,一手把她往上一提,紧接着飞快的压下她的头,云轻还来不及反应,唇上已经碰触到一炙热的双唇,紧紧的含住了她,狂烈的吮吸,疯狂的撕咬。
这不只是一个吻,这是在宣泄,这是在叫嚣,这是在发泄所有的情绪,这是劫后余生的激烈,是活着的证明。
云轻没有动,也没有办法动,上下的位置早已经转换,她被压在独孤绝的身下,那如铁般的手臂紧紧的抱着她,疯狂的亲吻,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疼痛和麻痒交织在一起,几入心扉。
在云轻以为自己要窒息的时候,独孤绝才放开了她,空气,原来是这样好的东西。
“你个蠢货,想找死是不是,明明心有怀疑,你还给我跑来,你个该死的,你想死我成全你,你个王八蛋。”呼吸都还没平稳下来,独孤绝暴怒的声音突然传来,夹杂着冰冷的杀气,和狂怒。
云轻只感觉到颈项瞬间一紧,独孤绝一手卡住了她的脖子,狠狠的捏紧,呼吸骤然被隔离开来,颈项一瞬间疼入骨髓。
而独孤绝另一手扣住她的腰,劲道大的几乎要把她勒成两半,两只手都没有留情,独孤绝是真的想杀她。
双手抓住独孤绝的肩膀,云轻没有挣扎,只是紧紧的抓住他,脑海中失氧越来越严重,神智开始恍惚,云轻清楚的感觉到死亡离她很近,很近。
但是就是这个时候,云轻明白了,独孤绝担心她,是真的担心,不是虚伪,不是算计,是真的担心,因为担心所以狂怒,因为她不爱惜她自己,乱闯敌人圈套,所以与其死在别人手里,不如死在他手里,这一瞬间,云轻明白独孤绝的意思了。
恍惚,疼痛,在以为天国离她不远的时候,独孤绝却松开了卡在她颈项上的手,反手搂抱住她的脖子,低下头,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她的肩膀上,几乎要咬掉她一块肉一般的狠。
大口大口的呼吸,云轻没有动,任由独孤绝咬着,那抓住独孤绝肩膀的双手,轻轻的楼了搂独孤绝的颈子,沙哑着声音道:“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让独孤绝咬的更紧了。
埋头在云轻的肩膀上,独孤绝死命的咬着云轻,只有这样刻骨的接触,才能填平他无法控制的心。
在危机的时候他没有想那么多,而现在安静了下来后,他才感觉到一股后怕,一股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愤怒的几乎要杀人的心慌。
当他看见那一幕火海时候,无人知道他的愤怒和心神剧裂,那陌生的心情让他惊讶,却更催动他不顾性命的冲进火海,他无法接受怀中的女人死在那里,无法接受她离开他,他想听她弹琴,想跟她较劲,想看着她,抱着她,抚摸着她,他接受不了她就那么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他接受不了,所以他没有迟疑,没有一点犹豫的冲了进去。
当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那么的冲动,会这么重视云轻,现在怀抱住这温暖的身躯,闻着那清淡的香味,他有点明白了,这也许就是喜欢。
喜欢上了那个一见面就与他对持的女人,喜欢上了这个云淡风轻的女人,喜欢上了这个明显没把他放在心里的女人,喜欢,原来不是占有,胜似占有,是一种不明不白,不酸不甜,乱了心情的东西。
沉默,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弹,无尽的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但是肢体的接触却清楚的感觉到对方,情感的波动,那么隐晦却那么明显。
良久,云轻轻声叹息了一声,缓缓的道:“对不起,我知道也许是假的,但是,婆婆对我很重要,我不能放过任何一点可能。”
她并不笨,也不太天真,跟着婆婆流浪江湖很多年,早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黑衣人若是婆婆派来的,怎么会不知道她会轻功,那诧异的一眼已然让她起疑,但是那一句,是婆婆教她的,却又靠谱,所以,她明知道有可能是假,却还是要亲自前来,因为婆婆对她而言,太重要,太重要了,她不能放弃任何一点机会,她不想错失。
只是没曾想差点连累了独孤绝,她没有想到独孤绝会这样不要命的冲进来,这人让她震惊了。
独孤绝没有说话,只骤然更加紧的勒住了她的身体,那强悍的力量几乎要把她嵌入到他的身体里一般,云轻感觉到独孤绝更加的怒了。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她有点明白独孤绝为什么会更加的生气,但是,婆婆对她的重要毋庸置疑,纵然独孤绝今救了她,却也抵不过婆婆在她心中的份量,所以,明知独孤绝怒火从何而起,她却也不想对他撒谎。
短暂的僵持之后,云轻感觉身体突然一松,独孤绝松开了他的手,抽身立起,一边拉了她起来,那令人窒息的怒火陡然消失,恢复冷沉,好像刚才独孤绝没有狂怒一般,云轻不由微诧异。
“你给我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再有这样明知道有假,还给我跑来,我第一个杀了那老婆子。”铁硬的声音响起,独孤绝已然换了话题。
他知道云轻既然能为了找到婆婆而待到她不喜欢的他身边,那他和那婆婆现在完全没有可比性,在气在怒还是那样,他独孤绝什么人,亏本的事情他什么时候做过了。
现在既然明白自己喜欢上了云轻,要把那谪仙般的心抓住,靠怒有个屁用,他现在不跟她计较这个,前十几年他没出现在云轻的生命中,他没有办法,但是现在以及以后,他独孤绝出现了,那么云轻以后的生命中,他一定会成为最重要的一个,唯一的一个,绝对的一个,他有这个信心。
云轻诧异于独孤绝的转变,也没明白独孤绝在想什么,不过那话,顿时睁眼瞎的朝着独孤绝所在的方位道:“你不能这样,你……”
“没什么不能,我独孤绝说道做道,你要不要试试。”冰冷的声音响起,说的斩钉截铁。
云轻听独孤绝说的铁硬,知道他定然能够做到,不由又无奈又微微心暖,这个人是在意她呢,明白独孤绝的意思,云轻当下没有在反驳,以后的事情以后在说吧。
独孤绝见云轻没有在反驳,以为云轻应允了,方满意的一笑,搂着云轻的腰,低头在一团黑暗中,准确的捕捉到那软软的双唇,重重的一吻。
云轻当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了,这个独孤绝怎么那么爱占她的便宜。

第五十三章 至宝

一吻罢了,独孤绝搂着云轻开始丈量黑暗的空间,寻找机关。
四周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云轻知晓机关学的名字,但是并不熟悉其中奥妙,无法帮到独孤绝的忙,只好寸步不离的任由独孤绝搂着她走。
黑暗中,独孤绝前行三步,后退两步,不知道怎么在走,几个前行退后左移后,独孤绝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一摸,一声轰隆隆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分外响亮的冒了出来。
云轻只觉的眼前一亮,一道石门缓缓的从下往上开启,耀眼的光芒秉射出来,眼前顿时微感刺痛。
独孤绝反应很快的一把蒙住云轻的眼,从极黑中骤然碰触绝对的光亮,眼睛会受不了的。
云轻任由独孤绝蒙着她的双眼,站在原地,石门缓缓大开。
“什么破地方?”独孤绝冷冷的声音响起的同时,蒙着云轻双眼的手也放了下来。
云轻闻言睁眼看去,入眼,很普通的一间密室,石壁上开始斑斑点点的脱落,本来青石条构造的密室,现下已经看不太出来原来的色泽,灰扑扑的,墙角的地方青色的青苔顽强的生长着,常年不见阳光,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方寸大小的密室空荡荡的,只是在最中央的地方,摆放着一只案几,上面放着一张十分小巧的古琴,两个手掌大小,与云轻随身携带的古琴还要小巧上一分,余下已经没有什么其他东西。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亮,照射着这里,把密室映衬的白昼一般,有点稀奇。
“破天阵势。”独孤绝看着眼前的破烂密室,微微皱了皱眉头,依他计算和行走的规律,这是机关学中被称为五大机关之一的破天阵势,居然被运用到这里,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下这么大血本的?这地方藏了什么。
云轻耳里听着独孤绝的话,眼光却在看见密室中间案几上的古琴时候,在也没有移开,此时微微扬眉,声音中闪过一丝难掩的兴奋道:“凤吟焦尾,琴中至尊。”一边抬步就朝那放置古琴的地方走去。
独孤绝一听挑了一下眉,焦尾琴而已,虽然也算珍贵,不过值得这么下血本?一边挑眉,一边手一使劲,一把拽回云轻,沉声喝道:“想死是不是,乱走。”
云轻被独孤绝一吼,身形微顿后转头看着独孤绝歉意的道:“抱歉,我有点太兴奋了。”
独孤绝不是音攻中人,只识得焦尾之表面珍贵,那知这焦尾琴乃音攻武林第一琴,用它弹奏的音色更清亮,更锋利,换句话说,她现在的功力,一曲十面埋伏能杀十人,用这焦尾之琴则可杀百人,几乎是十倍增幅,这相当于宝剑中的干将莫邪,宝中之宝。
传说此琴早就失踪,没想居然在这,纵然云轻性子淡,却也止不住的激动了,回头在看去。
独孤绝不识货,也没打算识货,在云轻转过脸来的一瞬间,他的心思就不在那琴上了。
紧紧皱了皱眉,独孤绝一把捏上云轻的下颚,强行扭过云轻的脸对上他,皱眉沉声道:“别动。”云轻微微愕然。
不待她理解独孤绝的意思,就见独孤绝手腕在腰间一摸,扯开那柄软剑的剑柄,从里面勾勒出一小块白色的膏药一般的东西,一把扯开她腰间的衣服。
随着独孤绝的目光看去,云轻这才发现自己腰间衣服被烧的那处皮肉,现在已经泛起紫红色,上面布满了水泡,不注意还不觉得,此时一见,顿时觉得钻心的疼了起来。
独孤绝一手捻开白色的膏药,动作迅猛的敷在了云轻的伤处,云轻疼的身体一震,闷哼了一声。
“忍着。”独孤绝强硬的扣住云轻的身体,反手就准备把手中药全部涂抹到云轻腰上。
没想他手还没碰到云轻的身体,云轻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独孤绝当即冷喝道:“怕疼也要给我敷,你……”
“我不怕疼。”训斥的话还没说完,云轻轻声的打断了他,独孤绝闻言不由皱眉抬头看向云轻。
云轻没有抬头,只轻轻的翻过独孤绝的手,那握剑的右手已经血红一片,上面水泡早已磨破,带着点焦黑,看上去惨不忍睹,她只是被那砍断的铁杆碰触到衣服就已经是这样,独孤绝那直接伸手抓,可想而知。
“没事。”独孤绝见之脸色都没变一下,并不打算理会。
云轻却不理独孤绝的漠视,直接从独孤绝另一只手上粘过膏药,往这惨不忍睹的手掌上擦拭去。
独孤绝见之眉眼一亮,却飞速的合拢五指,张口欲言。
“你别动,我力气没你大。”轻柔的话语响起,先独孤绝一步。
独孤绝注视着云轻抬头看他的双眼,眼中满是坚决,那从不对他露出的温柔,毫不吝啬的绽放,那如水的眼波,瞬间让他心潮澎湃。
想也不想的一低头,亲上那如水的眼眸。
“你这人。”云轻推开独孤绝,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低头为独孤绝涂起药来,自己都忽略了的伤处,他却注意到,那只有那么一点的膏药,自己不用给她,这叫人怎么硬的起心肠。
缓缓取下那铁色面具,妖魅之极的面颊已然一片通红,入火海戴纯铁,那么高的温度,他居然无暇顾及,这人……
素手,俊颜,一室温软。
没有在动手动脚,独孤绝深深的看了云轻一眼,嘴角缓缓勾勒起一抹狂傲的笑意,伸手抱住云轻,眉眼中傲气之色顿显,极高兴的道:“走,既然你喜欢,我就去给你拿。”说罢抱着云轻,一脸慎重的就朝密室中踏去。
云轻一怔后连忙抓着独孤绝的手,飞速的道:“不,我不要,那是别人的。”
刚才独孤绝那一声自言自语她有听见,破天阵势,她知其名,机关学中排行第五的布置手段,极是厉害,暗中不知藏着多少机关,稍有差池,必无活理。
“我看中就是我的。”无比嚣张霸道的口吻,让云轻瞬间哑言,不等她在反对,独孤绝已经踏入了密室门口。

第五十四章 离开

斜斜一步踏出,踩在密室入口斜上三分之处,密室陡然一变,一阵风声迅猛,背后的石头大门轰的一声砸下,封闭了密室,紧接着乾坤斗转,整个密室瞬间错位,飞速的旋转起来,墙壁,屋顶,地面无不快速的变换,犹如一个滚动的圆球。
唯独独孤绝和云轻所站的脚下一尺见方之地,与那摆设案几的地方,巍然不动。
云轻不由大惊,虽然知道破天阵势厉害,可从没见过,这般的阵势,天地斗转,头几乎都昏了。
独孤绝感觉到云轻的惊讶,紧了紧抱着云轻的手,完全无视眼前不停旋转的密室,一边计算方位,一边横着就是一大步。
一步踩在另一条青石上,翻天覆地转动的密室瞬间停下,云轻还来不及眨眼,耳旁嗤的一声轻响,密密麻麻的箭头从四面的墙壁中秉射而出,交错而来,不留一点空隙,小小的密室立刻布满箭光,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云轻瞬间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就欲躲避。
独孤绝好像知道云轻的反应一般,死死扣住云轻的身体,沉声喝道:“不许动。”
话音还没落,箭头已然穿身而过,擦着两人的身体射过,齐齐没入身后的石墙,如切豆腐一般直没入柄。
云轻此时方眨巴了一下眼,这机关的计算角度怎能精确到这样的毫厘之间,运行轨迹之精准,不愧是机关学中排名第五的存在。
不待云轻放松,独孤绝一声轻喝,抱着云轻一个飞身朝前落去,一脚才落地,周围石壁轰然一阵大响,咔嚓咔嚓的链条声响起,石壁犹如刺猬一般长出长长的尖刺,开始朝中间合拢过来。
云轻看着越来越近的前后石壁,靠在独孤绝胸膛上没有动,情景虽然险峻,不过那心在最开始的惊骇之下,此时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独孤绝敢进,自然就有办法全身而退。
独孤绝感觉到云轻的平静,不由低头看了云轻一眼,嘴角一勾万分妖媚的笑道:“相信我就对了。”一边更加亲密的搂着云轻,仿佛面前带着尖刺朝他们合拢的墙壁,完全是虚幻的一般。
云轻听独孤绝说的猖狂和自信,不由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前后的墙壁合拢过来,尖刺互相穿刺了进去,两面墙壁合拢在了一处,紧紧的贴在一起,无一丝空间,好像这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密室,一个空间一般。
而就在这样严密合拢的墙壁中,独孤绝和云轻相拥而立,四周都是墙壁,唯独他们两人这里凹进去了一块,那尖刺早缩回了墙壁里去,若刚才惊慌失措移动一步,此时已然成了肉饼。
两面墙壁一合既分,飞速的恢复成原状。
独孤绝嘴角带着傲然的笑,带着云轻左一转,右一撇,时不时在墙壁的什么地方一摸,或者敲打几声,看起来轻松的很。
而云轻看着眼前不断飞过的弓弩,毒箭,万轮刀,密室塌陷,上升,浮动,每一次不是惊险万分,知道独孤绝要是算错一步,他们两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不由微微转头看了独孤绝一眼,这人怎么能强到这个地步,好像什么都会。
独孤绝感觉到云轻的目光,难得没什么骄傲之情的道:“这是保身之道。”
短短六个字云轻已然明白,身处他这个位置,要是不比别人强,不比别人能干,恐怕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要想在乱世存活,他付出的要比她更多,更艰辛。
“很厉害。”沉默了一瞬间,云轻突然这么冒了一句,有点似是而非。
独孤绝却听懂了,斜身转位间,头一歪飞快的亲了云轻耳边一口,这是云轻在赞美他呢,真心的赞扬,受用。
云轻见此揉了揉眉头,这个独孤绝,太爱占人便宜,这点不好。
看起来慢实则也快,几个机关连贯交错后,云轻发现自己和独孤绝已经站在了那置放焦尾琴的案几前。
独孤绝俯身飞速的点了几指在案几上,案几骤然往下一沉,周围发出闷闷的轰鸣声,整个阵势被停了下来,不再活动。
一等阵势停止,独孤绝一把抓起了那焦尾琴,塞到云轻怀中道:“给你。”接着不等云轻有什么反应,一掌劈下,案几应声而毁,密室右方一石门缓缓的开启起来,独孤绝当下拉着云轻就往外走。
“独孤绝,这是飞灵家族的宝物,我们……”云轻微有点犹豫。
“现在是我的。”独孤绝唰的立定回头瞪着云轻道:“我得到就是我的,我现在送给你,你要不要?”边说边五指成抓悬在云轻手中那焦尾琴上,云轻只要说一句不要,他立刻就毁了它。
云轻那能不明白独孤绝的意思,这人真是跟强盗一个样子,不过云轻也是豁达之人,既然如此那便受了。
“谢谢。”温婉的点头道谢。
独孤绝见此冷哼一声道:“以后我不想听这个谢字。”自己人说什么谢,敢跟他生分,休想。
顿了顿后拉着云轻就走,一边道:“什么飞灵的,敢动我的人,老巢我都要给他挖了,别说一破琴。”
云轻听之不由摇头失笑,却又微微心暖,任凭独孤绝拉着往外走,也不挣脱,依他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石门,迎接他们的是一条长长的,看不见边际的密道,也不知道通到那里。
独孤绝干脆搂过云轻,二话不说就朝密道深处走去,这密道看起来应该是通往外面的,失去了破天阵势,已经没有多大的威胁性。
云轻一脸微笑跟着独孤绝前行,今日得一旷古好琴,纵然还没见天日,却也不掩她的好心情。
行行复行行,沿途果然没有什么危险,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两人只觉眼前光线越来越明亮起来,一股泉水叮咚的声音渐渐清晰,他们快出暗道了。
独孤绝罩上铁面具,五指一扣抓起软剑严阵以待,一手拉着云轻挡在身后,这是飞灵家族的密道,那伙人保不准是不是飞灵家族的人,要是是,那这密道外也许更危险,自然要万分小心。
一步踢开遮挡在密道出口的大石,轰隆一声后,清新的空气与耀眼的光芒迎面而来,独孤绝拉着云轻一个飞跃,朝地道外冲去。

第五十五章 音攻

暗香扑鼻,蝶飞蜂舞,目之所及,一片花海,粉色的蝴蝶兰,橘红的香草,天蓝的绮罗香……交织在一起盛开着,翩翩起舞的蝴蝶,蜜蜂,往来飞舞,不远处一道溪流叮咚的流淌着,阳光洒下,一地绮丽。
“好一个所在。”云轻没想密道外居然是如此的美景,不由赞道。
独孤绝见周围并无埋伏,手腕一抖收回软剑,看了眼这荒郊野外的自然风景,一扬手,一信号无声无息的发了出去。
“啊。”正在此时,不远处一惨呼之声突然响起,大煞风景。
“音攻?”云轻惊讶的抬起头朝惨呼之声发出的地方看去,那并着惨呼之声传来的音乐声,带着冰冷和杀意,正是音攻。
独孤绝一听眉眼中杀气一闪,音攻,飞灵家族,好,他正要找他们算账,送上门来正好,当下一搂云轻,纵身飞跃过去。
一片竹林,葱翠的竹林中极风雅的搭建着三间竹屋,此时,竹屋顶上坐着一男子,看起来二三十岁年纪,一身白色长衫,一头黑色长发松松的束在脑后,很是随意,眉眼懒散,一身的潇洒,一世的风流,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玩世不恭味道。
现下,嘴边凑着一通身血红的血玉短箫,飘飘悠悠的“思乡”古曲,正悠然的洒落下来,如果忽略里面的杀机和音刃,那么,这真是一首好曲子。
在他身下竹屋两边角,一左一右站着两十几岁的男孩,左边一个笑呵呵的满脸笑意,眸子却是冷的,而右边一个冷着脸没一丝表情,酷酷的,此时更是浑身杀气。
云轻一眼扫之,不由微微扬眉,这三个人她在秦国京城见过,那日在大街上救她的不正是这三个人。
然而让她震惊的不是遇见这三个人,而是面前十几个黑衣男女,此时,他们正跪在竹屋前面的空地上,浑身颤抖着,双眸中满是恐惧,身下的血已经染红了该处的草地,伴随着思乡之曲,音刃在他们身上一片片的刮过,血肉被无形的分割,已快无人形。
云轻认的这些人的脸,那跪在第一个的人,就是那吴长老,这些是那要杀她的人。
独孤绝把云轻脸色的变动收在了手里,不由一皱眉问之,云轻也不瞒他,一一细说,独孤绝听言眉色微动,反而收了怒色,双手抱胸站在原地大大方方观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屋顶的男子扫了云轻一眼,微微一笑,笛声一变,不再蕴藏流露与外的杀气,反而如沐春风一般温和起来。
然而那些黑衣男子却一个个脸色更加惊恐起来,不断的挣扎,好像有什么捆绑住他们一样,但是在云轻眼里看来,他们身上什么也没有,这是……
“心控。”云轻瞪大了眼,这是音攻最高重,心灵的控制,以音乐交流和操控,这连婆婆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年轻男子居然挥洒的如此自如。
“好好听,我家公子只会吹一次,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站在竹屋左角的笑脸男孩,微笑着看着云轻道。
云亲听之心下不由一动,立刻微闭双眼用心倾听起来。
独孤绝不懂音攻,却不是不识货的人物,眉头微微皱了皱。
风起云开,箫声穿透竹林,肆意挥洒,云轻闭眼轻听,无声的领会着其中的奥妙。
箫声清越,音色极是干净清丽,比笛华丽很多,浮载浮沉之后,几个婉转螺旋而上,渐渐拔高,到最后几乎要破空而去之时,箫声猛然一尖锐,地上那跪着的十几个黑衣人,一口鲜血齐齐狂喷而出,瘫倒在地上。
独孤绝是个明眼人,除开那领头的一人,武功全废外,其他的全部都死了,而那武功全废之人未死,却是手下留情的结果。
“飞灵家族,藏的好深。”独孤绝冷冷的拍掌看着那停止吹奏的洒脱男子。
传言飞灵家族百年无世出之人才,所以才没落,以至有了齐国丁家的称雄,没想这人一身音攻已经高到这个份上,居然无一丝名声传出,如此隐晦,暗藏,看来飞灵家族并不如外界所留传的那样破败。
该男子勾勒出一丝风流之极的笑容,一个翻身跃下高高的竹屋,看着独孤绝道:“闻名不如见面,能破我破天阵势,秦国翼王,好本事。”
两人一个对视间,无声的火花四溅。
“云轻谢过指点之情。”火花四溅中,云轻一脸若有所得,微笑着睁开了眼,缓缓朝那男子弯腰为谢。
“飞林。”男子一扭身避开云轻一拜,笑的混不在意的自我介绍道,一边不在意的挥挥手:“飞灵家族绝学,绝不外传,我可没教你。”
云轻听之不由微挑眉,这人的意思?
“你既然得了我们公子家传的凤吟焦尾,谁知道它旁边有没有《无上心经》,你自学成,那管我们公子的事。”笑脸儿男孩跳跃着走过来,一脸鬼精灵的朝云轻眨眼。
云轻闻言顿时明白过来,不由眉眼微动道:“那我……”
“他没教你,你没学他,既无人情,更不用还情。”云轻的话才开了个头,独孤绝冷冷的打断云轻的话,不管他什么目的,想用这个迈人情,休想。
“哈哈,这话对我的胃口,只要我高兴,凤吟焦尾送你都无妨,何况心法,回去好好练练,别召的来野兽,却驱使不了它们,丢脸。”飞林哈哈大笑,确是一点也不在意云轻抱在手中的凤吟焦尾,他们家族珍藏几百年的音攻第一琴。
独孤绝一听眉眼一沉,这人监视他们,而他却无所觉,这怎么可能?周身杀气瞬间一烈后,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过来,又按奈下杀气。
狩猎场上那一场,云轻之名必然传遍天下,而对于音攻,就如武林高手一般,一个门派的,伸手掂量或者一看就知道缺点和不足在那里,音攻也然。
云轻见这飞林好生随性,虽然这飞灵出现的莫测,不过这性子她却欣赏,当下淡淡一笑道:“如此,那就多谢了。”
“谢他干什么,那是因为他不用,败家子。”酷酷的男孩走过来,一脚狠狠踢开一尸体,冷的如冰一般道。

第五十六章 看中了

飞林闻言手一伸搭在冷酷男孩的肩膀上,笑眯眯的道:“还是小右了解我。”冷酷男孩顿时一瞪飞林,瘪了瘪嘴,旁边的笑脸男孩见此笑的眯了眼。
云轻见这三人神色间极是从容,看起来光明磊落之极,眉眼转动间看了身旁的独孤绝一眼,扫向那昏迷在地的吴长老。
独孤绝与云轻对视了一眼,已然明白云轻和他自己的想法一样,这飞林施恩于前,杀人于后,手段莫测,不是大奸就是大忠,不能轻信,先看云轻面露感激,还以为云轻已然上当,现下看来云轻心里自有衡量,不由暗自点头微笑,这般慎重聪慧才是他喜欢的云轻。
“这些人居然敢烧了公子的老巢,死不足惜。”笑脸男孩见云轻看向地上的黑衣人,顿时一脚踢飞一尸体,满脸怒色的道。
“喔,他们不是自称飞灵家族的人?”独孤绝冷冷一笑,接过话来。
站在两男孩中间的飞林一听,伸手摸了摸下颚,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取笑般的看着独孤绝和云轻道:“我就说翼王没事跑我老家干什么,原来是中了别人的陷阱,难得,难得。”
独孤绝一听脸色一沉,一股杀气透体而出,敢取笑他。
云轻感觉到独孤绝的杀气,轻伸手拉了独孤绝的衣襟,无声示意别太冲动,这飞林的音攻级别太高,她不知道独孤绝对上他,有没有必胜的把握。
同时看向飞林道:“何解?”
“飞灵家族除了我家公子,早死光了,那有其他人,笨。”冷酷的小右,不屑的看了云轻一眼道。
云轻和独孤绝一听不由齐齐一楞,全死光了。
笑脸男孩接过话道:“要不是早没其他人了,凭我们飞灵家族的音攻,称霸武林指日可待,那会容齐国丁家做大,就是我家公子没那个心,说什么盛名之下全是累赘,不如不要。”边说边不满的瞪了飞林一眼。
飞林见此笑道:“小左,你想要的话,公子我帮你。”
“不要,我才不稀罕。”笑脸的小左,立刻跳开拒绝,好像那什么武林霸主是烫手山芋。
飞林见此大笑,一边慵懒之极的扫了云轻和独孤绝一眼,缓缓道:“我就说这些人没事烧我老巢干什么,原来是因为你们两条大鱼,恩,翼王,该怎么赔偿,你看着办吧。”
说罢,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已经站在了那昏迷的吴长老身边,一抬脚把人踢了过来,边道:“想问什么自己问,还好我留了一条命。”
要是独孤绝和云轻晚来一步,他早全部把这些人杀了,居然烧了他的老巢,而且好死不死让他碰上,算他们倒霉,好在他还不笨,一见独孤绝和云轻从密道出来,立刻猜测到可能有关系,否则,全部千刀万剐了。
独孤绝见此冷哼了一声,沉声道:“打秋风打到本王身上了。”
却并没拒绝这飞林要的赔偿,是真话还是假戏,他不能看透百分之百,七八十自有,这飞林所行所说,看起来到不是假装,若真是如此,那反倒欠这飞林一个人情了,这些黑衣人的背后,可是他们追查好久的幕后主使,这人留的实有大用。
飞林闻言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眼天色,喃喃道:“今天起太早了,在回去补个觉去。”说罢,揉着眉心,一扬袖子就欲走人,万分潇洒,真正拿的起放的下。
“等一下。”云轻刚才一直没有插言,此时突然开口拦人。
飞林停步转头看着云轻,笑的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道:“还有事?”
云轻轻皱着眉头看着飞林道:“我想请问一下,飞灵家族真的没人了?可否有一个老婆婆?”
飞林看了云轻一眼,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一场瘟疫全死光了,除了远游在外的我。”说罢,袖袍翻飞,人已经去的远了。
云轻闻言面色一紧后,朝着飞林远去的方向,高声道:“那为何教我。”
“我高兴。”远远传来三字,好率性。
云轻听之深深的朝飞林的背影鞠了一躬,高声道:“多谢指点之恩。”这是真心实意的道谢,不比刚才的怀疑。
远处的背影没有回答,只微微扬手,去的更远了。
小左见此笑道:“因为你模样好,性子好,我家公子看上你了,自然教你。”说罢嘻嘻一笑,与那冷脸的小右,飞速的跟了上去,顷刻之间,已然去的远了,来去如风,好生洒脱和潇洒。
云轻顿时无语,旁边的独孤绝却一脸凶相,勃然的怒气狂飙而出,一伸手扯过云轻紧紧的搂在怀里,怒吼道:“你是我的。”
云轻被独孤绝搂的腰部生疼,当下伸手敲了敲独孤绝的铁面具,无奈的道:“你这人,我又没有喜欢他,你凶什么。”
“不许喜欢他,听见没有?”独孤绝不放。
云轻揉了揉眉,叹息一声点点头,独孤绝见此方微微的松了松手,看中他的云轻又怎么样,他的云轻不喜欢他,还不是没用,与其对付情敌,不如独得云轻的心,只要云轻心里只有他一个,任他万千对手,他也不惧。
被搂在独孤绝怀里,云轻双眼正好对上那三间竹屋,竹屋上左右雕刻着的那两排字,正是婆婆教她的,音符只是表现音乐的一种手法,真正的音乐是心灵的声音……
一眼看见,云轻不由忧心起来,她的婆婆到底是哪里的人?到底在那里?
“别想了,说了我给你找,就一定给你找到,以后不准私自一个人出去,就算在像,也不准,听见没有?”强硬的话在云轻耳边炸响,独孤绝沉着脸搂着云轻,那般迷茫担忧的神色,他看着不喜欢,很不喜欢。
云轻眨巴了一下眼,慢慢恢复那淡淡清雅的表情,侧头看着独孤绝,沉默了一瞬间后缓缓的道:“嗯。”
此时,远处马蹄狂飙,一队人迅猛之极的冲了过来,当前的正是墨银和墨离。

日头已经转西,火红的太阳散发出万道金光缓缓坠落,美丽之极的火烧云,映衬的半边天一片灿烂夺目,夕阳无限好。
皇家别院正屋里,独孤绝靠在躺椅上,嘴角挂着很满意的笑,一边听楚云报告,一边看着身旁云轻轻柔的为他擦拭手上,脚上,脸上的烧伤,虽然他认为是小事,不过有云轻为他医治,那么他也不介意当大事对待。
“做的好。”半响独孤绝点了点头,赞了楚云一句。
由于燕国上至燕王,下至百官,都以为他葬身在了火海,这一下燕国骑虎难下,必定跟秦国死拼,所以整个局势一下就严谨了下来,仅仅半天时间,几乎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要跟秦国死拼第一步就要扣了楚云等众人。
好在楚云极精此道,独孤绝没在,他就是这些人的主心骨,周旋于次,既不露凶恶,也不露胆怯,四两拨千斤用的极好。
楚云听独孤绝赞,知他现在心情极好,不由看了眼细心为他上药的云轻,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王爷,找到在什么地方了。”楚云才一汇报完,墨银立刻出声,同时手指蘸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离宫。
昨日晚间离宫一片大乱,他的人趁机找到了他们要的东西的所在。
独孤绝一听眉眼一亮,冷冷笑了起来,一个陷阱让云轻既得宝琴,又增功力,同时在得如此好消息,实在是来的好,当下缓缓道:“看来,是跟燕王辞行的时候到了。”

第五十七章 暗夜迷影

楚云和墨银一听齐齐微笑了起来,来燕国这么几日,是该离开了。
“布置的如何?”
“万事俱备。”楚云微笑着回答,昨日只是勘测,没敢妄动,不过早已做好随时取用的准备。
独孤绝知楚云办事极是稳妥,当下点了点头,心情很好的看着云轻。
“王爷,华丞相,林上大夫,稼轩毅,门外求见。”正在众人微笑时,一铁衣男子快步走入,恭敬的回禀道。
独孤绝听言淡淡的一挥手道:“不见,本王累了,还有,本王明日会去辞行,让他们准备,同时允许你透露一点风声。”
“是。”来人领会,这是要他透露点关于奸细的风声,恭恭敬敬退出。
楚云见此笑道:“今日王爷回来并没隐藏捉到奸细,想来燕王等也知道,在加明日我们辞行,这番他们的心可就松了。”独孤绝闻言冷冷一笑,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云轻手上为独孤绝敷药,耳里却是听的明白,这独孤绝果然是为了那燕国的锻造之术而来,这幕后的人员并没有调查清楚,他就要走人,已经说明了他的预谋。
想来独孤绝并没打算真的找幕后动手的人,要知道就算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也不过就是个知道而已,打还是不打,怎么打,怎么找借口开战,这些都是要一个时机和策略的,软性的交锋和硬性的交锋,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抓不到真正有用的凭据,无法给敌人义正言辞的打击,那还不如装作一直都不知道,这些云轻也稍微懂的。
“你不专心。”正思索间,独孤绝不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轻一抬头,见独孤绝的双唇已经凑到她脸颊边,楚云,墨银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人,此时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看着独孤绝眼中的火花,云轻很淡定的伸手,把手中一团白乎乎的膏药,砰的贴上独孤绝的脸,阻挡住独孤绝的靠近,一边厚厚的涂抹,一边很温和的道:“别动。”
独孤绝想冒火,他想亲她,但是对上云轻的那一身温柔,又发不出来这样的火,只好闭上眼任由云轻为他涂抹膏药,心里又喜又闷。
“别动喔,否则药效不好。”半响,云轻很满意的站起身来,看了眼面前的独孤绝,温柔的叮嘱后,微笑着慢条斯理的走人,去找她的貂儿,这家伙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与她擦身而过进来汇报的墨离,一步踏进正屋,看见躺在躺椅上的独孤绝模样,脸色立刻扭曲,嘴角直抽筋。
眼前独孤绝已经五官莫名,一张脸上除了两个鼻孔露在外面,其他地方全部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膏药,眉毛,眼睛,鼻子,嘴,全部消失,看上去一片雪白,而且还真的乖乖呆着不动,在这夜色幽静中,好生吓人。
墨离第一次觉得,云轻貌似已经懂得以柔克刚的道理。

第二日一大早,楚云就上朝递交了独孤绝的辞行言辞,申明已经抓到嫌疑人员,可以肯定毒杀诸国公主,郡主的不是燕国所为,因此,在留燕国已无必要,今日便告辞回国。
燕王等从上至下,昨日就知道了这事,今日当殿提出,自然是万分高兴,先还想着要跟秦国鱼死网破,现在立刻就柳暗花明又一村,虽然转换的太快,不过能送走独孤绝这瘟神,那是极高兴的。
当下,立刻在晚间设下大宴,为独孤绝一行送行,紧张,慎重了这么久的燕国朝廷,此时算是轻松下来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晚上,燕王宫灯火通明,就差张灯结彩了,可见独孤绝等人的离开,是多么的受燕王等人的欢迎。
独孤绝带着一百多自己的兵士,前来赴宴,美其名曰怕在有什么意外,虽然抓住了一个,不过要是再有,他可吃不消,因此燕王也无话可说,只好让独孤绝带自己人进入皇宫,好在人并不多,不怕独孤绝有什么预谋。
岂料就是这人不多,已经能够成就大事。
送行宴设在皇宫正殿,所有燕国群臣都来参加,唯独缺一个七皇子,燕王可不想在最后关头,在触怒独孤绝,因此扣了七皇子在离宫,不准前来。
正殿上,以燕王居中,文臣,武臣分两边按品级而坐,身后侍女一个个杏脸桃腮,妩媚动人,轻摇羽扇,服侍着众人,大殿上一片轻松气氛,比之上次设在离宫的那场宴会,气氛不知道好了多少。
“翼王,云姑娘到。”内宫一品大太监,高声唱道。
伴随着这一嗓子,一身淡紫长裙,头上一只风头钗的云轻,和一身铁黑色的独孤绝,相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楚云和墨离。
“请,请,快请上座。”
“翼王,云姑娘,可真是守时……”
“来,坐寡人身旁……”
一时间,热情的声音众说纷纭的响起,看上去,亲切之极。
独孤绝暗自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一身冷酷的与云轻坐在燕王的下首,不经意的漂了一眼对面的稼轩毅,这么多人奉承他们,唯独这稼轩毅一声不吭,还比较警戒。
“昨日捉这首脑已经供出一切,燕国蒙冤,本王先饮一杯,聊表歉意。”落座下,独孤绝开门见山道。
燕王闻言面上堆满了笑容,很有气度的一挥手道:“能澄清了就好,我燕国自然不是做那宵小之事之人。”
“对……”底下立刻一片附和之声。
独孤绝眉眼中藏着一丝轻蔑,冷冷的点了点头道:“事情已查明,叨扰燕王多日,本王也该回国了。”
“诶,既然没事,翼王和云姑娘不妨多住些日子,领略一下我燕国的风土人情嘛。”燕王客气。
云轻见独孤绝与那燕王有一句没一句客套,不由微微摇头,现下笑的这么开心,不知道明日还笑不笑的出,失去了最尖端的锻造之术,不仅代表着燕国的没落,同时也代表着秦国的称霸之日到来。

月色隐藏在暗影里,此夜暗无天色,微风吹动树梢,沙沙作响。
然而就在这月色昏暗的时候,独孤绝带来的一百将士,隐藏在暗影中,不经意的动了。
离宫,暗影浮动,鬼影重重。
“走水了,走水了……”厚重的夜色下,突然一尖利之声炸响在燕王宫。
伴随着这一声喊叫,离宫冲天大火扶摇直上,在一地黑暗中,炸开一地火红,映亮了半边天空。
“七皇子还在里面……”
“啊,快救火……”
瞬间,整个燕王宫犹如水落油锅,沸腾了起来。
“陛下,不好了,离宫大火,七皇子还在里面。”跌跌撞撞冲进正殿的身影,打断了歌舞迷音。
燕王手一抖,一杯水酒跌落地上,面色骤然微白,群臣跟着一楞。
“来了。”云轻回头看着殿外漆黑的天色,独孤绝动手了。

第五十八章 裸游

“快救火。”稼轩毅一跃而起,当先急冲而去,带着侍卫飞速赶往不远处的离宫。
大殿上的群臣震惊后,到也快速的回复了镇定面貌,离宫失火有稼轩去救肯定没有问题,他们到不能太露担之色,在独绝面前巳经没有面子一回了,在这么大惊失色,那燕国的脸都丢尽了。
燕王也是一样心思,短暂的失色后,咳嗽一声恢复镇定,浑然不在音般的継续歌舞,独孤绝见此也不多言,冷眼看着一切。
渐渐的火势越来越大,稼车干毅前去不仅没有扑灭火势,反而更起凶猛之态,在这大殿中坐着,隠隠约约都可见那半边天的大火,燕王等人的面上再也维持不住强自的笑意,皱不安起。
“燕王不去看看?当心有人借机生事。”一片坐立不安中,独孤绝突然冷冷的开了口。
燕王一震,眉眼转过来看了冷冷的独孤绝一眼,立刻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道:“翼王说的是,不如翼王与寡人一起前往?”
那背后到底是谁计划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他们到目前还没有弄清楚,独孤绝抓到了嫌疑人,却又不给他们说,他们也无法问之,若是燕国内的眼线在借机生事,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独孤绝也不推迟冷淡的道:“请。”燕国群臣立刻齐齐起身,朝离宫快步而去。
云轻走在独孤绝身边,淡淡的看了独孤绝一眼,这个人贼喊捉贼,做的到大方。

通红的火焰燃烧着,整个精美的离宫完全的被包围在了里面,那伙势渐渐有朝边上的翔龙殿燃烧的阵势,却是相当的大了。
“人呢?”燕王亲眼见之,顿时脸都緑了,火势如此之大,他的七皇子。
“七皇子还在里面,护国将军巳经冲进去了”立刻有人禀报。
“快,你们……”
“取水来……”
“陛下,快救我的七儿……”
看着燕王等都来了,一时间纷乱的命令声,哭泣声响成一片,无数人飞奔来往,整个场面纷乱极了。
独孤绝拉着云轻站在一旁,冷冷的旁覌着,既不出主意也不走人,楚云和墨离站在他身后,四个人安静的很,与边上的纷乱,泾渭分明。
注视着眼前的熊熊大火,听着里面发出的咔嚓咔嚓的裂开声,独孤绝眉眼中浮现冷冷的笑意。
这离宫密室也有机关,不过很简单,乃掉着一块千斤巨石,一旦动了里面的任何东西,机关就会启动,千斤巨石压下,任你在大本事也离不开,不过要破解也很简单,上百人在下面抗着,掉下来也关闭不了大门,只是就算奸细在厉害,也没本事堂而皇之带那么多人进来,所以,这简单的机关实用的很。
不过独孤绝这次带了上百兵士,光明正大的前来,以一半人力去支撑这坠下的巨石,另一半掩护,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
火势越来越大,受不住高温裂开的什么翡翠,玛瑙,玉石等装饰,清脆的响声压过了机关开启的声音,一切真是完美的不能在完美,简单的不能在简单。
砰,一人冒火从里面冲了出来,大家定睛一看,却是稼轩毅抱着巳经被呛的昏迷过去的七皇子冲了出来,燕王见七皇子无事,立刻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一连声的传太医。
就在这时,云轻眼尖的看见几道黑影一闪而过,快的好像是青烟一般,若不是一副心神都在这里,绝对一点也察觉不了,而七皇子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没有任人注意这里,就连一向警觉的稼轩毅.也没抬头。
独孤绝笑了,不经意的歪了歪头。
一直站在身后的墨离,接受到独孤绝的指示,不动声色的没入后面的树影中,楚云则上前表示他们的担心和喜悦,吸引着众人的眼线。
轰,一声剧烈的震动,整个离宫后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情,突然整个的垮塌下来,在一片火海中成为了废墟,四溅的火星,带着热浪逼开周围救火的人,出现了一个无人地带。
独孤绝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反手楼着云轻的腰,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弄垮这离宫,就算燕王要想知道密室中少了什么,也至少要个十天半个月清理了这废墟在说,那时候估计他早巳经快到秦国了。
云轻感觉到独孤绝的喜悦,抬起头看了独孤绝一眼,她知道,独孤绝要的东西巳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得手了。
“虚惊,虚惊一场,王儿自己不小心使错,虚惊而巳。”燕现没什么人员伤亡,虽然这火到底是怎么起来的,他还没做查问,不过不能再在独孤绝面前丢面子了,在怎么说他这里也是燕王宫,若任由奸细刺客来去自如,那成何体统,这事先让他七儿认了再说,送走独孤绝,他在慢慢调查。
独孤绝听言,缓步走了上来,淡淡道:“如此甚好,那本王就先告辞了。”说罢搂着云轻大踏步而去。
如此情景,宴会自然不了了之,燕王也没有心思留,当下吩咐华丞相,林上大夫亲送独孤绝回皇家别院,聊表歉意。
经过燕王宫大殿,独孤绝上百名被安置在那里的士兵,齐齐的跟上,整齐而光明正大的出了王宫。

一路无话,回到皇家别院后,墨银早巳经一身清爽等在了独孤绝住的主屋,双手奉上那羊皮卷轴,满脸慎重和兴奋的道:“不幸辱命。”
独孤绝也不避忌云轻,左手执一端唰的一声打开,飞速浏览了一眼后,手一抖收回亃车由,沉声道:“好。”
楚云,墨离等见此对视一眼,眉眼中都闪过一丝浓重的喜气。
“明日辰时出发。”扔下六个字,独孤绝拉着云轻就往里间卧榻走,楚云等见此齐齐低头,什么话也没说,准备去了。
云轻见独孤绝居然拉她进入房间内,不由一皱眉抬头瞪着独孤绝道:“干什么?”
独孤绝见云轻皱眉,却自顾自的取下脸上的面具,勾勒出一丝妖艳之极的笑容,手腕一动环住云轻的腰,低头就是吧唧一声,偷了个香。
“你这人,不正经。”云轻没好气的推开独孤绝,转身就要走。
独孤绝却心情极好的拉过云轻,楼坐在床沿,在云轻还没有变色之前把手中记载着七国最精密锻造之术的羊皮卷递给了云轻。
云轻不由一楞,对上独孤绝的双眸疑惑道:“放我这?”
独孤绝听言笑道:“就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嗯,放你身上。”
云轻微微诧异的眨了眨眼后,低头看着手中的羊皮卷,淡淡的道:“你不怕我要挟你?”她可没忘记,那日以那什么名册要胁独孤绝,把眼前这个人气得要死,居然今日还敢给她。
太过惊讶,以致忘记两人目前的暧昧姿势,就那么坐在独孤绝腿上。
独孤绝搂着云轻的腰,勾勒着嘴角把头枕在云轻的肩膀上,低声半笑半正经的道:“你会吗?”
那吐出的热气,正好喷在云轻的耳上,麻痒痒的,云轻下意识的就欲侧头蹭痒,却正好擦拭上独孤绝的嘴唇,独孤绝那会放过到嘴的便宜,立刻一张嘴轻咬上云轻的耳垂,以舌尖轻轻的舔着。
轰,云轻白净如瓷的脸颊瞬间浮现出惊人的红晕,一直没有什么太大情绪波动的人儿,骤然出现这样的颜色,简直艳压天下,落在前方的镜里,让独孤绝刹那为之神魂颠倒。
狠狠的吮吸了一下那圆润的耳垂,独孤绝整个的含了上去,轻咬舔吸辗转反侧,不过手却规矩的放在腰上,没有乱动,只是越发的楼紧了云轻。
生在皇家,男女之事緃然没做过,看过的也太多,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对付女人,有些什么手段能够用,只是面前的云轻是他喜欢的,他不愿强要了她,但是并不表示他不会引诱她,而且今天心情实在好,极想跟她亲密。
“在不放,我就烧了它。”一瞬间的红晕过后,云轻很快镇定下来,把手中握着的羊皮卷伸到身旁的烛火旁,淡淡的道。
独孤绝闻言立刻放开云轻,狠狠瞪着,这个云轻真惹急了,可是真做的出来的。
云轻见此看了瞪着她的独孤绝一眼,嘴角不经意的勾勒起一丝微笑,挣开独孤绝的怀抱,站起身来。
独孤绝见云轻微笑,立刻知道不过是吓唬他,顿时冷哼了一声,却并没磨灭他的好心情,双目锁定云轻嘴角的微笑,突然沉声道:“现在这模样有生气多了,我喜欢。”
淡淡的云轻虽然别有美态,不过却总是给他飘飘如仙一般的飘渺之感,深怕一个不小心手一松,就乘风归去了,还是现在好,会对他微笑,会微微生气,这般的人才鲜活,才更好。
云轻听言目光闪动了几下,没接此言,直接转换话题,扬了扬手中的羊皮卷道:“你确定?”
独孤绝看着云轻手中的羊皮卷,换上了一副慎重的表情,道:“这东西我放在你身上,回去的路上会安宁,你带着最是穏妥,没人会认为我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记住,千万能丢失,这东西对我太重要。”
来时和在燕国锦城这段时间,背后的人没有杀了他,那么就只有回程这个路上有机会了,这比来时还要更加险峻,带在他身上并不保险。
云轻听独孤绝这么一说,看了眼手中的羊皮卷轴,深深的看了一脸慎重看着她的独孤绝,沉声道:“为何?”
这份托付太重了,它承担的是太多人的心血和信任,她怎么能让独孤绝如此信任?为何会对她寄予如此厚望?她何德何能?
独孤绝看懂了云轻的深意,站起身来,对视着云轻的眼,一字一句道:“因为你值得。”
值得他去下功夫,值得他去冒险,值得他选择相信。
短短五个字,让云轻身体微微一震,值得二字包含了太多的意思,宽广的让人心惊,无声的与独孤绝对视半响,云轻微微低垂了一下眼,淡声道:“知道了。”说罢,缓缓转身离开,不再理会独孤绝。
独孤绝看着云轻远去的背影,无声的笑了,云轻太飘渺,她没有对一个地方有归属感,没有对一个人的依靠感,仿佛随时都能离开,去游走天下。
这,不是他要的,他要她永远跟他在一起,依靠他,归属他,要她的根永远在他身边,不再漂泊,不再流浪,而强留永远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现在,他首先要让她明了责任感,责任有时候比感情更牢靠,更能束缚一个人,他知道云轻吃这一套的,她并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所以……
夜,深了,一切都在暗锣密鼓的进行着。

翌日,独孤绝一行辞别燕王,踏上了回归秦国的归途,燕王等不仅在宫门远送,朝中百官甚至还出得京城大门,送别独孤绝一行,那场面叫一个热闹,叫一个华丽,真不知道是因为独孤绝的离去,太符合燕国朝廷的心意,还是当真热情。
燕国护国将军稼轩毅依然负责护送独孤绝等至秦国边界,巳经护卫了这么久都没出事,要是在回去的路上出事,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独孤绝也不拒紦稼轩毅的护送,有个人领着兵马保护,那去找这样的好事,他乐的清闲。
云轻却有点哭笑不得,独孤绝偷了燕国的宝物,燕王居然还让心腹大将护送其安全回国,真不知道这算什么,而且独孤绝还大大方方,理所当然的受人保护,心里素质之过硬,实在令人叹为覌止。
走走停停,不快也不慢,那有当日在韩国的时候,独孤绝被楚太子追杀得狼狈。
一连行了半月时间,从京城一路远来,沿途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连点小小的山贼都没有,委实平静的诡异。
这日天高气爽,众人正行到一荒凉地带,只有沙丘,周围情势一目了然,附近又有暗河,可以补充饮水,在征求到独孤绝的意见后,稼轩毅选择了这里驻扎。
现下巳经没有了城市的繁华,连村庄也不见一个,到了快接近翡翠山脉的地带了,在过几天,估计就能进入翡翠山脉,回到秦国。
因此上稼轩毅分外的小心起来,万人大随时警戒着,把独孤绝的三百人护卫在中央,驻扎时候都力求找最安全的地方,实在是不亚于行军打仗的严谨和戒备。
而独孤绝也不知道是太过持强无惧,还是极有把握,一点也不见他紧张,反而悠闲的很。
“云姑娘,王爷的食物,帮我个忙送一下,这里现在没人。”沙丘上楚云提着一烤着腿走了过来,微笑着看着云轻。
云轻收回望着夕阳的眼神,起身扫了一眼不远处,墨离,墨银确实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们几人的食物是不能经其它人手的,因为独孤绝不信任,所以必须有他们之中的谁看着,现下两人不见,楚云还真走不开。
“嗯,好。”云轻见此也干脆,伸手接了过来,也没问什么时候他们信任她了。
楚云点了点头笑着指了指远处的一暗河道:“王爷在那边,估计在看水能不能够饮用。”说罢,转身就走了下去,那擒来的男子他必须要看紧,这可是个重要人物,虽然一直拷打到现在,还没招供背后是什么人,不过活着就有大用,他得看牢了,不能让稼轩毅抽空得了好出去。
云轻提着烤羊腿,一边撕着肉喂貂儿,一边朝那处走去。
转过一片沙丘,一地的芦苇迎风飘扬,白色的絮子轻柔的飞舞着,夹杂着一地野花,蓝色、红的,到让人眼睛一亮,心神具爽。
听的见河水叮咚流淌着,却看不见河面,据稼轩毅说这是一条地下河道,汇聚而成,看上去无害,实则要是不小心踏错一步,就可能被整个河道吞噬,谁知道它里面那里深,那里浅,而且水草众多,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就算是会水之人,也不敢大意。
“独孤绝。”高高的芦苇挡住视线,云轻看不见独孤绝的身影,不由高声喊道。
“站你那里。”远处独孤绝应了一声。
云轻听言嗯了一声站在原地没有动,一点一点撕肉喂貂儿。
片刻功夫后,一片芦苇晃动,眼前从芦苇丛中冒出一个人头来,正是独孤绝,一头一脸的水,显然芦苇下就是暗河。
黑色的头发披散在背上,妖魅之极的脸上水珠乱熌,沿着脸颊滴落胸膛,在顺着赤裸的胸膛,缓缓流下。
精壮的身体,肌肉分明,流线一般的轮廓下,那蕴藏的爆发力,令人心惊,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映衬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居然散发着五色的光晕,邪美的不可思议。
一步一步踏上岸来,黑发缠绕着赤裸的躯体,无比的妖艳,无比的震撼人心,无比的俊美。
龙行虎步,步步逼近,独孤绝缓慢的走来,双目定定的注视着云轻,站定在云轻身前,嘴角勾勒出一丝颠倒众生的笑容,大大方方让云轻看。
云轻目送着独孤绝走近,也不辜负独孤绝的大方,上下扫了两眼,表情很淡漠的伸手把提着的羊腿递给独孤绝,一边道:“你的食物。”
独孤绝见云轻镇定的很,不由挑高了眉头,没接羊腿,双手抱胸看着云轻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要什么态度?”云轻一派淡然的看着独孤绝。
独孤绝见云轻如此反问,竖起眉头磨牙道:“你……”
哪有见到男人裸体没有反应的女人,他本没想这么做,不过既然碰上了,他也无所谓,反正云轻以后是他的,早看晚看她都要看,不差,千种看见后的反应他都有想到,唯独没这。
“吃不吃,不吃我拿回去了。”云轻依旧面无表情。
见云轻泰然自自若的好像与平日一样,完全无视他现在的状态,独孤绝不由怒也不是气也不是,瞪着云轻半天说不出话来,该死的,这也太沉着了吧,可恶,难道他就这么没有吸引力。
云轻见独孤绝满脸愠怒的瞪着她,不由莫夕其妙的回瞪了一眼道:“一人看一次,公平。”
独孤绝骤然听见云轻这样的话,眉文那个皱啊,还公平。
云轻见此懒的理会他,直接拉过独孤绝的手,把手中提着的羊腿塞给他,那貂儿一见肉跑了,立刻跟着跳到独孤绝手臂上,瞪着羊腿,满脸馋相。
云轻不由好笑,摸了一下貂儿,转身施施然的走人,把赤身裸体的独孤绝无视到了极点。
独孤绝脸色那叫一个黑,他居然就这么被无视了,火大。
“扑哧。”一声闷笑在不远处响起,立刻又隠藏了下去,正是墨银的声音,独孤绝闻听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居然被手下取笑,该死的。
云轻回转身走了几步,就看见了独孤绝的衣服扔在一只芦苇上,正飘扬着,她来的时候居然没有注意到。
当下缓步走过去,一边伸手去取衣物,一边道:“把衣服穿上,像什么样子。”
话音还没落,云轻突然觉得脚下一紧,一物瞬间缠绕上她的脚腕,心下一动,立刻抽身后退,五指一飞,就划上了腰间的古琴,一道音刃拼射而出,朝脚下方击去。
一丝血水飞速的酝酿了开来,然而就在这血水蔓延的瞬间功夫,脚下一股大力袭来,拽着她就往下拉,力量之强,让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噗通一声拽下暗河。
而眼光一直盯着云轻的独孤绝,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立刻一声嘶吼闪电般扑了上去,五指如勾飞速朝云轻抓去,没想对方太快,铁爪只来得及撕下片云轻肩上的衣服,人巳经没入了水中。
想也来不及想,独孤绝一手在地上一撑,人如剑般跟着射入了芦苇下的水中。
而一直严密防守在周围的稼轩毅的人,立刻发现不对,哨声大作,远处的稼轩毅和楚云闻声齐齐变色。

第五十九章 埋伏

水四溅,暗潮汹涌,芦苇下的暗河一片刀光剑影。
独孤绝一入暗河,还未见云轻的身影,身旁两侧寒栗的长剑,一左一右势如闪电的朝他砍了过来,一攻心脏,一攻下三步,全是必救之处,显然是早有准备。
独孤绝眉眼中暴戾之色一闪,间不容发之际,一个收腹含胸,生生移动开一寸空间,猿臂一伸五指狠辣异常的一抓就朝右方之人击去,只见水花一瞬间酝酿出一丝暗红,独孤绝的五指巳经插入了对方的身体,同时用力一带,扣着对方的身体,一个反手朝左边之人扔过来。
正好对上那一击不中,再挥剑砍来的另一个人的利剑,剑身轻松的插入了他们自己人的身体,独孤绝借机手腕一翻,一把夺过此人的利剑,狠绝的一挥,一股血水从那人颈项间迸射开来,一水暗红。
一个照面几乎未作任何的停留,独孤绝巳经手握夺来的利剑朝云轻被拽下的地追去,他刚见识过这个地下暗河的宽阔和诡异莫测,云轻要是被泄出了他的视线,想在找那不知道有多难了。
同一时刻周围嗖嗖的水流暗箭飞速的朝他身射来,那里面全部是冷绝的杀气。
独孤绝眼角间看见云轻被一团黑色的东西,飞速的朝暗河最深处拽去,云轻离他越来越远,顿时脸色铁青,来不及顾及面前朝他射来的暗箭,一个身如飞一般朝云轻所在的地方追了过去。
琴声水里起不了作用,水波阻挡了琴声对敌人的听力扰乱,同时也折射了音刃的攻击状态和准确度,云轻被拖下来的瞹间发出的音攻,虽然伤了敌人,却无法第一时间给予最致命的打击,水下,是她音攻的克星。
云轻学习音攻的第一天,婆婆就告诉她水下是最不利于他们发挥的地方,所以早有准备,此时一边不断的朝抓住她的人,挥射音刃,一边无比的镇定,尽量挣扎,不让对方轻易的把她拽下去,她知道独孤绝追上来了。
噗,一声水流的暗撞,发出一片暗波荡漾,云轻感知立刻抬头看来,灰暗的水下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云轻只感觉到一道水浪飞快的朝她射来,而在那水浪的身周,几道力量狠命的拦截。
是独孤绝,云轻立刻明白,当下手腕一转,不再攻击下方抓住她的人,几道音刃飞快的朝那拦截的力量射去,就算不能杀敌,好歹也能阻止一下。
砰,轻微的水声碰撞。击起一片水色扭曲,少了她的攻击,那身下拽着她的人,动作越发的快了。
但是就是这样的分心而攻,却给了独孤绝莫大的裨益,少了身边栏截的力量,独孤绝一个猛冲而上,一把抓住了云轻的肩膀,手中寒光一闪,一剑挥下,无形的水被生生劈开一道裂缝,凌厉之极的砍上了拽住云轻脚的几人。
暗红,诡异的暗红飞速的酝酿了出来,浓重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眼周一片暗红之色,血,飞速的荡漾了开去。
云轻感觉到脚上一松,那不断拽着她往下拉的力量骤然消失,立刻脚腕一缩,转身朝独孤绝贴来。
滚烫的手一把扣在了自己的腰间,独孤绝没有说话,也无法说话,只一把提起来,拦腰就是一抱,紧紧的扣着她贴上他的身体,两人之间无一丝空隙,那手臂那么的坚强,那么的有力,滚热的温度却带来无法言语的心安。
没有时间交流,更加没有时间去想其它的什么,云轻速度很快的取下腰间的古琴,双手穿过独孤绝的仂下,把古琴扣在了独孤绝的背上,迎面对上独孤绝身后的人。
她在水下很吃亏,但是并不表示她就是累赘,近处的攻击有独孤绝,那么远处的攻击就由她来,音攻最擅长的就是远攻和群攻,就算不能杀敌,也要扰乱敌人的围攻。
此时离水面巳经很远了,加之水面上到处都是芦苇,几乎遮挡了视线,投射下来,一片黑漆漆,这个时候只有靠感觉和反应,来自保。
水下一片波浪翻滚,黑影不断的冒出来,波动的水流带着暗剑和偷袭,源源不断的朝两人攻击而来,远处,水流还在不断的推,这水面下不知道暗藏了多少人。
杀伐,云轻看不见一切,只能感觉到周围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视线中一片暗色,不知道是血水还是什么。
抱着她的独孤绝不断的在动着,尖锐的杀气犹如地狱阎罗一般,不断的收割着生命,看不见的厮杀。
第三弦,云轻一手扣住古琴,另一只手五指全部按在第三弦上,这是杀伐的音刃。
空气越来越稀薄,几乎有要窒息的感觉,在水下呆的太久了,她无法呼吸,胸腔一点一点的胀痛,渐渐疼的火烧火辣,那是极度缺氧的表现,她快要坚持不了了。
独孤绝感觉到云轻的状态,云轻能在水下憋多久时间,他心里有数,不由圆睁双眼,杀气狂飙,不断的折腾着向水面冲去。
然而,周围的杀手,好像知道他的想法一样,没有穷尽一般,一个个死命的冲上来,明知道不是他的敌手,却不断的消耗着他的时间,以命相拖,密密麻麻,不停不歇。
神智都开始恍惚,但是却没停下手中的弹奏,云轻机械的弹奏着,无声的音刃穿透水波,层层叠叠的攻击了过去。
唔,恍惚间,云轻突觉一物强硬的撬开她紧咬的唇,源源不断的空气传递了过来,清新的让她脑海一震,贪婪的吮吸着。
短暂的迷惑后,云轻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咬了咬独孤绝的唇,扭头避让了开去,不再吸取独孤绝传递过来的空气。
空气只有那么一点,全都给了她,那独孤绝自己怎么办?她怎么能只顾自己,不顾独孤绝,何况要从这里出去,她只能靠独孤绝,她吊着命都行,轻重缓急她还分得清。
没有说话不过那轻轻的一咬,独孤绝巳然明白云轻的意,紧了紧抱着云轻的手,独孤绝突然一个猛然撇开上方和左右的杀手,深深的扎入了暗河深处。
好像没有想到独孤绝不冲上水面呼吸,反而朝水下深处冲去,这样自杀式的动作,围的杀手第一时间没有跟上独孤绝的想法,微微顿了那么一顿,就巳经给了独孤绝太多喘息的时间。
云轻被独孤绝这样突然的动作也吓了一跳,不过转眼就明白了独孤绝的意思,立时停止了弹奏,任由独孤绝带着她游向水下深处,上面不通就走下面,水里难道还只有那一条路不成。
身后的杀手疯狂的追了过来,但是独孤绝快了第一步,那么就会永远快一步,不过瞬间就失去了独孤绝和云轻的踪影。
暗河里布满了暗自交错的河道,一个不小心,就不知道自己走入了那里,河道里礁石遍布,水流湍急,有的地方平平静静,有的地方暗潮汹涌,布满杀气,乱闯实在是太过危险。
独孤绝刚下水查看了一下,深知其中深浅,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想乱闯,然而此时巳经容不得他去冲杀,他能够坚持,云轻却坚持不了。
暗黑的河道,交错的水流,无法分辨的情况,加之并不熟悉这里,独孤绝几个猛游后,一个暗流袭来,卷着他和云轻就带入了另外一个河道,一寸的差别,这边波浪平静,那边波涛汹涌,一寸之长便是两个世界。
尖利的水流击打在身上,宛如刀,锋速度之快,力量之强,独孤绝不及防备下,也被一个浪冲出很远,碰的一声撞上河道里的暗礁,然后紧接着在被水浪卷起,咆哮着朝下方冲去。
独孤绝紧紧扣住云轻在胸前,不断的朝水面拼击,无奈这条暗道,支流太多,水里不断的有旋涡出现,要是一个不小心卷进去,那压力,他可以肯定绝对可以瞬间把他和云轻给碾成粉碎。
一面小心的避开避开旋涡,一边静扎着朝水面冲,实在是顾不上暗河里的礁石,只能紧紧的护着云轻,不让她撞上去。
云轻呼吸困难到巳经四肢酸软,但是却把一切看在眼里,感觉在心上,那紧紧护着她的臂膀,那么刚硬,那么坚定,也许这双手臂可以让她放心依靠,不由靠在独孤绝胸前,紧紧的抱紧了他,横过双臂护卫着独孤绝的后背。
没有话语,没有眼神,什么都没有,其中滋味自在两人心间。
水流翻滚着一泄千里,咆哮着奔腾而去,独孤绝和云轻在水中负载浮沉,上下搏命。
光影隠隠约约一现,独孤绝瞬间眉眼一亮,不及细想,一脚狠狠一蹬正好冲到他脚下的暗礁,身如利剑就朝头顶斜上方冲去,有光亮,那么……
砰,水花四溅,独孤绝抱着云轻随着水流重重的撞上了巨大的礁石,然而满天的夕阳,满眼的光亮,却是那么的耀眼,那从来不觉得多好的空气,此时扑面而来,原来,有光亮的一切是这么的美好。
云轻靠在独孤绝的胸膛上,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独孤绝背靠在那巨大的礁石,上停住身体,任水流冲刷,岸然不动,只低头看着怀里的云轻。
“有没有受伤?”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轻缓缓睁眼对上独孤绝的双眼,快速的摇了摇头道:“你呢?”
“没……”独孤绝一字才出口,不远处突然水面一动,一黑衣人从水下直冲了上来,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而显然他冲出水面的位置不对,整个背对上了独孤绝,没看见独孤绝,到让独孤绝看见了他。
独孤绝眉眼寒气一凛,不待那黑衣人注视上他,手腕一抖,一剑又又快又狠的刺入了随水冲来的黑衣人背心,迸射出的血色,未作一点停留,飞速的消失在那滚滚洪流中。
不及多说,一剑扔开尸体,独孤绝一把抱起云轻,深吸一口气,一个翻身跃上了那冒出水面的礁石上,脚下连点,凭空飞跃在点点露出水面,长短距离不等的礁石上,横渡宽阔的大河,飞速远去。
云轻从独孤绝肩头上看去,没有芦苇,没有暗地小花,一片茫茫河面,她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宽阔的河面,一眼望去几乎看不见边,河水泛着黄色汹涌澎湃而去,那河水的怒吼声几乎让这片天地间,只剩下如此的奇迹,轰轰的巨响声遮天蔽日,犹如巨龙嘶吼。
天地奇覌,可惜云轻这个时候没那个闲心去欣赏,那接连从水面下冒出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照独孤绝的方式追了上来,云轻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眼中难得的闪过一丝杀气。
用习惯的古琴,在刚才暗河里,礁石狠狠撞上独孤绝后背的时候,整个的被压碎了,此时,云轻伸手取下另一边腰间,一直里着布却还没用过的凤吟焦尾,五指一划,一道凤呜之声呼啸而起,精绝天地。
无形的音刃荡漾开去,只三声轻响,五个黑衣人身形骤然一顿,喉头一股血剑喷出,一个跟头就栽了下去,没入了茫茫河面。
只要出了水里,那么就音攻的天下,就是她的天下。
跟着追上来的黑依人,一见如此,立刻顿住了身形不再追来,任由独孤绝带着云轻飞速的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正面对上云轻的音攻,在远距离下,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离开。
踏波渡江,古有流传达摩祖师一苇渡江,今日独孤绝凭空横渡,也着实强悍。
一个雄鹰展翅,独孤绝抱着云轻穏穏的落在岸边,河水凶猛如虎,岸边到是花草繁盛,一地浅草碎花。
上得岸来,独孤绝首先看了一眼草地和远处,没察觉到危险后,方提着云轻前前后后打量了半响,挽起裤腿一看,洁白的肌肤上乌青一片,好生刺眼,不过到无毒伤什么的,只是表面伤痕。
点了点头,独孤绝站起身来打量着远处,沉声道:“休息一下。”
云轻默默无语看着独孤绝查看了她一身有无伤后,转身看向远处,目力所及正好对上独孤绝的后背,那宽阔的背上布满伤口,很是狰狞,上面没有血水渗透出来,只是被河水泡的发白,看上去交错密布,密密麻麻。这是在暗河水底的时候,撞上的那些礁石所伤的。
云轻知道那撞上去的力道,她那红木做的古琴,被那么一压都碎裂开来,可想那力的猛烈,独孤绝肉体凡胎,虽然面上不见他动色,所经历的疼痛绝对不轻。
然而这个人只关心她,只字不提他自己,这个人啊……
素手搭上那宽阔的后背,轻轻抚摸那些伤痕,没有说话,却仿佛己经说了很多。
独孤绝感觉到云轻的动作,转头看着云轻,一脸冷酷的道:“没事。”
“抱歉。”抚摸着那密密麻麻的小伤口,云轻低沉着声音道,若不是她,独孤绝不会这样一身伤吧,若她谨慎一点,当不会出错。
独孤绝闻言皱了皱眉,喝道:“你给我说什么?”
云轻抬头对上独孤绝恶狠狠的双眼,里面夹杂着骤然而起的怒气,微微思索了一下,云轻顿时明白过来,独孤绝不要她对他说谢谢,说抱歉,说那些见外的话,这个人这些小事他计较的到是好。
当下轻轻笑了笑,温柔的道:“好,我不说。”此中之情意,也实非上句抱歉可以述说。
独孤绝见云轻悔过的很快,冷着脸点了点头,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既然动手了,你谨不谨慎都会被找到下手的机会,我独孤绝难道怕他。”
云轻听独孤绝冷冷的言语,和嚣张的冷哼,却微微一笑,这是在为她开脱呢,不过这也是事实,背后计划的那人终于按耐不住出手了,即会不是她,自然有别人,这说的也无差,不过特意选择水下来动手,不是顾及她的音攻是什么,这次针对的就是她呢。
云轻心里明白,独孤绝心里估计更明白,云轻也不说破,针对她,最后还不是为了针对独孤绝,一样的,他们两人是一样的。
看着独孤绝背上的伤痕,云轻顿了一下道:“可有药膏?”这黄色的水看起来脏兮兮的,伤口估计会感染,这在外面能不受伤,能控制就最好控制,拖延反而不好。
独孤绝嗯了一声伸手就朝腰间摸去,他随身都携带的有这些东西,不料一手摸了个空,低头一看,那有什么腰带,整个身上就什么都没穿,一片光溜溜的,他的衣服还在那芦苇上挂着呢,那功夫哪有时间去想着穿衣服。
云轻也看见了独孤绝的动作,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独孤绝什么都没穿,不由眨了一下眼,咳嗽了一声,扭过头去看着河面。
独孤绝则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手中抢过来的剑,该死的,他独孤绝还没有这么丢脸的一天,居然大天白日的裸奔,虽然他不怕别人看。
“我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云轻咳嗽了一声换了个话题,一边伸手把自己脱下的衣递给独孤绝。
独孤绝看了眼云轻递过来的外衣,别扭的挑了一下眉头,一把拽过,拦腰就是一围,事急轻重,他从不是瞻前顾后的人,一边道:“不知道。”
边说边抬头看了眼快要落下地平线的夕阳,皱眉道:“换了个方向,刚才太阳在东西方,现在几乎在正东方,我们在另一条线上。
云轻点了点头,她也看见了,他们与楚云等人巳经完全岔开了。
“走。”不等云轻说话,独孤绝一把拉着她的手,就朝与河道反方向走去。
云轻没有说话,任由独孤绝拉着她前行,她明白,这里不安全。
那背后计划着一切的人,既然选择这里下手,那么肯定有完全的计划和手段,不会就这么一点就算了的,现在他氜呆在这里,那些追到礁石上的人自知道他们在这,只要带够人上岸一搜索,这一片草地平原,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只能任人鱼肉,随便选个地方,也比这里强。
楚云他们,现在他们两人身上没东西,联系不上,一切只有靠他们两个人了。

快速穿行在草地上,草地绿油油的,草丛中白色的小蝴蝶翩翩飞舞,小蚂蚱蹦蹦跳跳的,要不是现在这样的形势,到是个踏春的好地方。
前方隠隠约约有一片山林,起伏跌宕的山脉,渐渐蜿蜒开去,也不知道是那里,云轻见此不由加快了脚步,山林却比平原好。
才快行了几步,前面的独孤绝突然停了下来,云轻随时警戒着,当下脚步一顿停在独孤绝身边。
但见独孤绝皱了皱眉,快速一个俯身贴在了地面上,以耳倾听着什么,云轻一言不发的看着,独孤绝眼中一闪而过,狠狠的一拳头砸在地上,独孤绝一个翻身跃起,一把抓住云轻的手,朝着山林所在的地方狂奔起来。
“军队,居然调集了军队包围这里,该死的,真把我独孤绝放在眼里。”
马匹,军队的马匹和杀手组娅或者私人马匹,是完全不一样的,那种久经训练的蹄声,在惯于乩场上的人是听的出来的,越是训练有素,越是听的清楚。
云轻一听不由跟着皱了眉,对方居然调集军队来杀独孤绝,好大的手笔,好猖狂的态度,居然在燕国境内挥兵潜伏而来,可见真是下了必杀独孤绝的心了,当下运起轻功,如飞一般跟着独孤绝朝山林扑去。
夕阳缓缓的坠落下地平线,光线缓缓的暗淡了下来,黑夜开始来临。
暗淡的光线下,星星点点的红色在远方跳动起来,密密麻麻的,在昏暗的光线下,惹眼的佷。
云轻眼角扫到,双眸快速一转后面色陡然一怔,飞快的道:“放火,他们放火。”
这一片地方全是草丛,虽然不高,但是一旦烧起来,借着风势,那速度无法想象,野火燎原,星星小火就可以烧光整个草原,还不说这一点平原。
独孤绝也在同一时刻看见了,当下一声冷哼道:“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说罢手腕一使劲,一把提起云轻,身形如剑一般朝山林的方向射了过去,那里有片水域阻隔,他早就看见了,此时就要看看到底是风助火势快,还是他独孤绝快。

第六十章 强敌环伺

一凉微风轻吹,小小星火眨就可在平原上跨越百十丈,这小小十丈不过是呼吸之间的事而己,他们没有时间了。
水声带动着河面快速的出现在他们眼前,河岸边缘几乎巳经出现在了眼里,他们离河边也近了。
然而,此时河岸上整齐的排列着两队人,一队单膝跪下,身前放置着圆形的铁盾,手中握着长矛,另一队站立在他们身后,手中握着尖锐的弓箭,箭都架在弦上,寒利的箭头在火光照耀下,泛着森严的冰冷和杀气,正齐齐对准他们,黑色的装束紧紧的里着严阵以待的两队人,只露出了一双眼眸,此时里面火红一片。
铮,一声尖利的琴声破空而来,云轻第一时间动了,那凤吟焦尾的第三弦岂能等闲视之,为争活命,云轻一上来便不再姑息,一手扣琴在独孤绝胸口上固定,一手五指如飞一般在琴面上舞动。
能一把火烧了整个平原,这里是唯一能够逃命的地方,岂能没有防守。
杀气配合着音刃,铺天盖地的朝前方严阵以待的两队人马冲去,没有调整的琴音,锐利而激荡的响彻在天际,无比肃杀。
然而在云轻动手的一瞬间,对面的人也动了,那最中间的人高高举起的手,狠绝的一挥而下,百把利箭如飞一般朝独孤绝和云轻射来,箭头破开空气,如流星追月一般射来,密密麻麻的箭头寒光渗人。
暗箭和琴声同时出手。
这个时候一路飞奔好似没有注意到眼前情景的独孤绝动了,只见他长剑在地面一弹,整个身子带着云轻陡然拔高丈许,不逃避反而迎着利箭冲上,一脚踩上朝他射来的利箭上,下落的身体借力腾身在往上飞,堪堪扑向射的更高的箭雨,脚下连踩,居然是踏箭前扑。
一切不过是瞬间功夫,那黑衣队一箭射出还没做出任何的调整,那手中的铁弓砰的一声从中断裂而开,无形的音刃穿破飘飞的利箭,射入所有铁弓,废去了所有的武器。
利箭危险,铁弓更危险,利箭只有一批,而有了弓则会有无数的下一批,要毁就毁源头,云轻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琴声尖锐,凤吟焦尾,比其它古琴更加清亮的声音在天空盘旋,无形的音刃蜂拥的扑了上去,群杀,永远音攻是王者。
那站立的一队人,眼前如此,一个个根本不敢抵抗的快速的躲向那身前的盾牌之后,无形的音刃击打在盾牌上,切割出一道一道裂痕。
独孤绝没有打扰云轻的攻击,脚下连点箭头,从空中迅猛无比的朝那两队黑衣人扑了下去,手中的利剑横空疾扫,一片劲风汇合着杀气,临空砰的一声撞上那眼见情势不好,朝盾牌后隠藏下去的黑衣人。
一片闷哼之声响起,那精铁制作的盾牌,生生的被独孤绝砍成两半,那正对着他这一剑的三个人,仰天朝后就翻滚了出去,他们三人居然还抵抗不了独孤绝的一剑。
身后的火越来越近了,河面上几乎,可以看见倒映在里面,欢快跳动着的火苗,周围的空气一片扭曲,浓重的焦味散发着,云轻几乎有一种头发都巳经着火的感觉。
不用回头看,云轻知道,身后燎原之火巳离他们不足几丈距离,平原上的大火来的太快了,快的几乎没有任何的喘息时间。
一脸冷沉的独孤绝没有回头,血红的眼冷静的吓人,一剑逼退三个黑衣人,不等边上的其它黑衣人补位,独孤绝一声长啸,身下不停,一剑撑在地面上,不等身体落地再度反弹而上,一剑就朝那稍纵即逝的破处扫去,同时一脚横踢,直直对上那精铁的盾牌。
砰的一声闷响,只见一黑衣男子带着那精铁的盾牌,被独孤绝一脚踢飞了出去,仰天就向那黑漆漆的河面上倒去。
独孤绝没做任何的停留,不顾周围盾牌后朝他射来的长剑,把这些都交给了云轻来应付,一个腾身而上,一步临空踏中那朝河面掉落的黑衣男子胸口,身形不管不顾的就朝前冲。
四面八方躲在盾牌后面,朝独孤绝袭击的武器,在云轻的凤吟焦尾下,一个没落的完全横扫,那琴声音刃好像一团保护罩一般,整个的罩住两人身边一寸见方之地,任凭多厉害的武器,也在那保护罩下,跌落而去,凤吟焦尾的音刃,黑衣人攻不破。
只听碰的一声重物落水声,那被独孤绝踢飞的黑衣男子重重的落入了水里,而独孤绝借着这一踩之力,临空飞度,横向就朝河岸对面扑了上去,只一个眨眼间,就没入了对岸。
然而就在这时,那燎原的山火,在一片微风吹动下,整个的吞没了对岸一片草长莺飞之地,在黑夜里越发璀璨的映花所有的一切,跳跃着的山火澎湃着,在那一方平原上,肆意的嚣张着。
云轻停止了弹奏,转头看着对岸一片血红的大火,里面哪里还有刚才那两队人马,这些人明知生死,也要拖住他们,不由微微咬了咬唇,要是他们在晚了一步,那么现在被那伙海吞没的就不差他们两人,太危险了。
独孤绝则站定回头冷眼扫了一眼,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转头就没入了黑漆漆的山林,冷静的没有一丝人气,只有无比的冷酷。
夜色来临了,一轮圆月挂在天空上,取代差太阳的炙热照耀着大地,清冷的洒下无尽的光辉,照耀着地面上这一地鲜红的火焰,为这夜色平添了几分低迷,几分诡异。
“我能走。”被独孤绝背着走了一段路,云轻低声在独孤绝耳边道,她没缺胳膊没断腿,先是情况紧急说不了了,此时在让独孤绝背就没有理了,还是让独孤绝留点力气为好。
独孤绝闻言也不跟云轻争辩,直接把她放了下来,站在原地没有在走。
云轻见独孤绝不动,不由轻声道:“怎么?”难道又有埋伏,对于独孤绝野兽一般的直觉和敏锐,她自叹弗如。
独孤绝站在原地沉默了半响后,伸手搂过云轻,沉声道:“不走了,就在这里休息。”
云轻斤独孤绝这么一说,挑眉看着独孤绝的双眼道:“前面真有埋伏。”这个时候正是远远离开的好时候,独孤绝却说不走,那么除了前方有埋伏之外,云轻想不到还有其它。
独孤绝低头对上云轻询问的双眼,突然勾了勾嘴角,伸手拉过云轻抱着,一笑道:“聪明,不愧是我喜欢上的人。”
云轻见这个时候独孤绝居然突然冒一句这个出来,不由无语的瞪着独孤绝,也没挣开他的怀抱。
一句题外话后,独孤绝抬头看了眼天色,无比正色的道:“对,前面有可能有埋伏,他们守株待兔,我们在暗夜里走很不方便,困难会很多。”
云轻闻言不由皱了皱眉,也不插嘴静待独孤绝往下说。
望着远处半边天空的明亮,独孤绝沉声道:“我小看了他们,在燕国的土地上,调动军队来杀我,而且布置的如此一环扣一环,把我的性格和能力分析的这样透彻,步步先算我一把,这样的布置,燕、韩、赵、魏四国绝对没有这样杰出的人,只有楚和齐,两国。”
独孤绝说到这里,云轻巳经明白了,若这次背后的人是齐国或者是楚国的人,那么既然如此大手笔的出手了,就绝对是要置独孤绝于死地,意思就是这后面保不准还有多少埋伏等在那里,断没有如此简单。
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山林,行家出手,又对独孤绝能力这么了解,那这山林……
“怕什么,这天下还没有我独孤绝走不出去的地。”感觉到云轻的沉默,独孤绝狠狠的搂了搂云轻的腰,无比冷酷嚣张道。
云轻听独孤绝说的这样自信满满,虽然知道前方叵测,不过这心还真的不那么惊恐,好像身边有独孤绝,直的就什么都不怕一样.这茫茫火海几乎要了自己的命,此时也没多大的情绪起伏,看来自己对独孤绝能力的信任,还真是肯定,当下抬头看了独孤绝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然而她却不知道,独孤绝并没小看身后计划一切的人,能计算到他奏国头上,除了齐国和楚国有那个本事,还有谁,独孤绝从一开始就把目光定住在这两国身上,他不躲不避,那是因为他有那个自信应付。
只是没有想到,云轻会在他心中占那么重要的位置,让他防守反击的策略出现了破绽,一个来不及多想,巳经落到了现在这个局面,这实在算是他的一个始料未及,不过却并不后悔。
独孤绝见云轻点头,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肯定了他的话,不由更加豪情万千,他的云轻开始相信他了。
一念定之,拉着云轻往西就走,云轻正诧异独孤绝不是不走远了,怎么又带她走,就见独孤绝突然一把抱起她翻身就上树,在树木顶端跳跃着又折回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寻找了一树枝茂盛的树梢坐下。
云轻不太懂独孤绝这是为什么,不过这个人心思一向敏锐,他懂的定然比她多,这么做自然有原因,也就不去问他,斜斜靠在树梢上,闭目调息起来。
独孤绝见此也不打扰云轻,一个飞身又不知道窜到了那里去,片刻后回来,手中巳经抱着一堆草果。
“吃点,必须保持体力。”独孤绝取过一红果,就往云轻嘴里塞。
云轻见独孤绝毛毛躁躁的,抬眼看了独孤绝一眼,沉吟一瞬间,也不矫情,微微张口吃了下去,晚饭的那只羊腿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一说肚子还真是饿了。
独孤绝见此把东西往云轻怀里一塞,一把抱起云轻坐在他怀里,两人重叠在一起,完全的贴合。
独孤绝一身赤裸,只有腰间围了一件云轻的外衣,如此紧密的贴合在一起,那炙热的体温毫不庶掩的传俤了过来,云轻被独孤绝完全的抱在了怀里,先还没注意这个问题,此时一紧紧相贴,那肌肉有多少,有多硬,都纤毫毕现的感觉到,云轻瞬间感觉到微微脸红起来。
“坐过去。”扭了扭身体,云轻皱眉低声道。
岂料这不扭动还好,一扭动,那身下的身体反应,突然清晰起来,云轻先还微微一愣,像是不知道是什么,一念下立刻反应过来,顿时咬牙扭过头去,却是知道动还是不动好了,燥红了耳。
沉默,云轻没有说话,独孤绝也没有说话,一股暧昧气息浓重的包围着两人。
那略微粗重的呼吸吐在云轻耳边,身后的体温更加的炙热了,云轻感觉到,不由咬了咬牙,一挺身就要站立,不料身后的独孤绝双臂一紧,整个困住她不让动弹。
“只有这里最隠秘。”冷沉冷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独孤绝一点都不轻挑,浑然没有平日的爱占便宜的德行。
云轻闻言,在感觉到独孤绝在强行克制,这羞怒的心也就抚平了,当下一动不动坐在独孤绝怀里,他不是个不分场合胡来的人,这点她到从没错看。
沉默了半响,独孤绝突然咬了云轻肩膀一下,一边大大方方的张嘴,示意云轻喂他。
云轻见此深深的看了独孤绝一眼,却也遂了他的意,取来红果喂他,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蛮横强硬,对她到真的好,当下动作轻柔了起来。
独孤绝感觉到云轻的温和,不由紧了紧抱着云轻的手,闭上眼享受着美人服务,嘴角勾勒着若有若无的愉快笑意。
云轻见此,仿佛感觉到独孤绝的愉悦一般,也微微的一笑,他一个,自己一个的开始吃野果。
温婉的气息流淌在两人身周,那一地风情,无比和谐。
一片静寂中,只剩下天空中时不时响起两声咕咕的鸟叫声,夜,渐渐的深了,一轮明月当空而挂,却射不透这重重树影,山林中一片阴暗。
而此时另外一个方向的楚云,脸沉如水,看着不断从暗河中冒起来的人,沉声道:“没有?”
“没有。”稼轩毅从暗河中走出来,他亲自下去还是没有收获,暗河下面太广阔了。
楚云紧紧皱着眉头,现下不仅独孤绝和云轻生死不知,墨和墨离也不知道怎么样,这水下的暗道太多,要找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何况现在天色巳经漆黑,更加阻碍找人。
“启程。”一片死寂的沉默中,楚云突然沉声喝道。
稼轩毅皱眉看着楚云道:“你……”
楚云一身完全不同于书生模样的冷然,冷喝道:“我家王爷没那么容易对付,与其在这里做没用的事,不如先到翡翠山脉,既然有人不想我王回归,那么翡翠山脉绝对是最后的决战之地,我家王爷定然能撑到那里,我要先去扫清障碍才是目前我们最该做的事。”
稼轩毅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好一个知大局,善谋略的军师,斩其后即之力,好英明的决断。
“好。”稼轩毅一点头转身就开始准备,独孤绝在他燕国出了事,他怎么也脱不了关系,何况他也想会一会这幕后到底是谁要他们燕国背黑锅。
不想一转头,一片暗红正好入目,稼轩毅不由一楞后,快速道:“那方天色不对。”
楚云等由于背对那方都没注意,此时一听齐齐转头看去,刹那之间就明了那光亮的不对劲。
“山火,这么大的山火,不对,是王爷在那里,放火燎原这是要赶尽杀绝。”楚云一发现那亮熊熊的是火光,皱眉沉思一瞬间,突然高喊道,仿若亲见一般。
稼轩毅面色一沉,皱眉道:“我们赶去也晚了。”没想暗河支流,居然把独孤绝等送到另外一个方向,那么远。
楚云脸色快速变换,寻思半响,狠狠一握拳道:“不用,王爷没那么弱,我们从这绕过去,王爷绝对会向翡翠山脉的方向走,这么大的手笔,那里绝对是天罗地网,我们先去撕了那网。”说罢,一转身高声喝道:“上马,跟我走。”边快速朝马匹跑去。
稼轩毅见楚云确定,不由好生佩服,好个过人的胆识,当下一挥手,上万兵士立刻上马,直冲翡翠山脉,朝独孤绝那个方向的头前赶去。

相对于楚云这边的昼夜奔驰,独孤绝那边到是一夜风平浪静。
夜慢慢过去,那黎明的曙光缓缓透出第一缕光亮,整个天蓝的无比的深沉,好像墨水混合着蓝色一般。
塔塔,铁硬的马蹄声,一瞬间好像是从四面八方散发出来的一样,有人来了。
树上的独孤绝第一时间醒来,却没睁眼,只伸手就捂住了云轻的脸,对训练有素的人,眼光是可以被发现的。
散着绝对肃杀的气息,整齐的马蹄声寻着独孤绝昨日留下的地面痕迹,不快不慢的搜了上去,远处铁蹄阵阵,地毯式的推进了过来,闭着眼倾听的独孤绝微微皱了皱眉。
蹄声滴答,在这队人过去后,两匹马缓慢的走了过来,好死不死的停在了独孤绝所在的树下。
云轻不由微微有点紧张,难道是被发现了,身后的独孤绝感觉到云轻的身体微微紧绷,紧了紧覆盖住云轻面颊的手,遮住微微有点快的呼吸震动。
“大人,前方没有人,痕迹突然中断。”一快马飞回而报。
“嗯。”一冷冷的声音应了一声。
“翼王独孤绝,要是这样都能被人发现,他早死了千百次了。”另一淡淡的声音响起。
“布毒,逼他出来。”
“是。”来人飞速的离开。
“这一次我等亲来设下这天罗地网,我看他往哪里逃,这里就是他的死地。”冷冷的声音扔下冰冷的话,纵马一步一步远离。
躺在树枝上的独孤绝闭眼听着下面的只言片语,眉头紧紧皱了皱,是谁有这么大的气,这天下有谁奈何得了他,难道是──他们?

第六十一章 受伤

一念乍现,独孤绝唰的睁开眼睛,眉眼中杀过一丝绝杀戾气。
云轻陡然感觉到独孤绝的杀气,不由微微一怔后,扭头对上独孤绝的双眼,那里面的慎重和阴寒,让周围的空气瞬间下降,几如寒冬。
而就在这同一时间,远处吱吱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太响,只是听起来有点让人骨头都寒了麻痒感觉,这是什么声音?云轻不由透过树梢,悄悄朝远处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
一见之下,云轻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声响发出之处,一片黑色,那浓重的黑色不快不慢的朝前蔓延着,所过之处,本来青绿的碧草,瞬间枯竭,化为了一滩黑色,完全融化,然后在腐蚀着身边的绿草,如此反复推进。
而高大的树木,则顷刻间一片枯萎,碧绿的叶子不过转眼之间就化为枯叶,从树梢上掉落下来,瞬间变成光秃秃的,一点生气也不存在。
而在它们身后,一身铁衣,把整个人裹的只剩下一双眼珠露在外面的铁衣人,大步踏在黑水之上,却不见他们中毒,手中不知道拿的是什么,布成合围推进之势,一步步横扫一般逼近而来。
云轻一瞬间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东西?那是什么毒?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怎么那么厉害,这简直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纵然人在平静,也还是露出骇然之色,转头看着独孤绝。
独孤绝也看着远处的情况,此时脸色无比的慎重和肃杀起来,咬牙切齿的低声道:“碧落赋,黄泉铁卫,楚刑天,果然是你。”
这天下能如此夸口的除了这面前的黄泉铁卫尽出,能够敢如此放话,余者他还不知道有谁敢冒这个口,碧落赋,黄泉铁卫双双上阵,纵然嚣张狂妄如他,也不得不谨慎起来。
云轻听着独孤绝近似喃喃自语的话声,微微打了个冷战,碧落赋,她听说过,天下第一毒药,腐蚀性极强,粘之即死,而且蔓延的极快,触之则传,空气中也带毒气,乃是最为阴险恶毒的毒药,楚国的镇国密物。
从来只有耳闻不曾亲见,今日一见之下居然是如此的诡异,这样的规模,不知道要多少碧落赋。
而黄泉铁卫,乃是楚国第一虎军,由皇太子楚刑天亲自掌管,这么多年来征讨四方无往不利,极是厉害,乃七国当中,唯一能够跟独孤绝掌管的军队,硬碰硬而各有胜负的军队。
现在,这两样象征了背后人的身份的东西都露了出来,楚太子必是那背后计划一切的人,答案揭晓了。
居然是他,独孤绝才从他楚国偷了一份名单,搞的现在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不那么好收拾,他就立刻回以如此谋算给独孤绝,这个当日韩国边关上,一身正气的楚太子,好快的动作,好厉害的手段。
不过云轻并没感觉到高兴,同样,她也没感觉到独孤绝高兴,楚刑天既然敢把这压箱低的东西露出来给他们看,那么就说明了他绝对不会让他们离开这里,否则一旦独孤绝逃出生天,回过头来找他麻烦,那可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好的。
“走。”狠狠握了了一下拳,独孤绝一把拉起云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飞速的在林间纵跃而去。
想他当日从楚国逃出,就是被这黄泉铁卫一路追杀,弄的他万分狼狈,今日在遇,妈的,独孤绝暗骂了一句粗话。
云轻没有说话,只紧紧的握住独狐绝的手,跟上,身后布满剧毒,他们定要在合围之势成立之前冲出去,哪怕前方布满了陷阱。
穿林过木,找准了朝前翡翠山脉的方向,独孤绝和云轻犹如两道林间飞鸟,飞速的穿梭在密林之中,却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以两人对上千或者更多的黄泉铁卫,纵然再强悍,也是不明智的。
空气中挥发出一股焦臭的味道,隐隐约约刺鼻而来,云轻不知道,独孤绝去是熟悉,那是碧落赋腐蚀性的味道,越是吞噬的杂物过多,那种带点酸,带点刺鼻的味就会更重,现下他这里都闻的见,可见那蔓延的速度。
沿途独孤绝蜿蜒曲折着走,有时候明明畅通无阻,他去拐个弯走,有时候明明看起来有问题,他却大大方方的前进,云轻把这些看在眼里,一声不吭,紧紧跟着独孤绝。
楚刑天定然知道独孤绝会朝翡翠山脉走,这个方向陷阱绝对不少,他们定然要小心。
她知道,在这机关陷阱上,她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山林追杀,更加没尝试过什么埋伏陷阱,纵然有音攻在手,但是对这些却是没有办法的,这个时候是个累赘,定要步步紧跟独孤绝,小心在小心。
砰,一群飞鸟被惊动的轰的飞了出来,迎面扑上刚好跃来的云轻,云轻没想刚好跟一群鸟对上,下意识的一个斜身避让,跃在半空的身形一个不稳,忙一把朝身边的大树按去。
“别按。”拉着她的独孤绝立刻嘶吼,同时加力就把她往前带,然而云轻那手却已经按上了树干。
独孤绝瞬间脸色一沉,云轻见独孤绝脸色剧变,立刻暗叫一声不好,这里不太平。同一时间独孤绝和云轻默契很好的,纵身就朝前冲。
不料,还没等两人冲上速度,头顶正前方,一张布满尖刺的大网凭空兜头就向两人罩来,那尖刺上的寒光在阳光下,泛着阴冷的银光,夹着迅猛的风声,寒光凌厉而来。
云轻一眼扫见,一直绑在腰间的凤吟焦尾上的五指,立刻一勾,就要以音刃对上,划开那布满尖刺的大网。
“别动。”独孤绝好像知道云轻的想法一般,飞快的低声喝了一声,云轻一听纵然不明白为什么,却也立刻停下波动琴弦的五指。
云轻没见过,不代表独孤绝没见过,那迎着阳光扑上来的尖刺大网,上面泛着银色的光芒,若他没有看错,那是天蚕丝制作的,等闲利器根本就划不开,贸然对上吃亏的必定是自己。
生生一顿,在半空停下自己的身形,独孤绝想也不想,紧紧抓着云轻一脚踢上旁边的大树,借力一个斜身后翻,两人贴着树干斜斜的射了出去,然而这面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树木,根本没有给他地方闪避,砰的一声撞上后面一株大树。
那布满尖刺的大网同一时间罩在了地面,那尖利的倒刺深深的刺入泥土里,若是血肉之躯,可见想象。
身后的大树一阵摇晃,抖落一地绿叶,然就在那绿叶飞舞而来的瞬间,正对着两人身后的云轻,已经看见斜后方,一竹排一般的竹篾,削尖了上面的竹剑,从隐藏的大树身后,正对他们荡了下来,那长长的竹尖几乎有半丈之长。
“后方……”
示警的话还没说完,身上突然一阵大力袭来,独孤绝一把抱着她就往旁边推去,云轻一个站立不稳,跟着独孤绝就朝左边地上滚了过去,两人紧抱着不停翻转。
在滚动的间歇,云轻眼睁睁的看见头顶上呼的刮过一物,正是那她刚才看见的竹篾,几乎贴着她和独孤绝的头皮荡了过去,现在已经几乎擦着地面朝前荡去,要是在晚一点卧倒滚过,那从高处荡过来的竹篾,不用在想。
而一个眨眼间她也看清楚了,不仅是两个方向,而是四个方向,四张竹篾从东南西北齐齐射下,迅猛绝伦的冲撞在了一起,那尖尖互相透过各自的竹篾,紧紧的贴合在了一起。
云轻顿时头皮一阵发麻,要是刚才她只顾后面,此时……
一个翻滚滚出去,不待独孤绝和她站起,那一方的土地整个的突然下沉,被压在下面的云轻,只能看见上面的天空,后背却清楚的感觉到地面的陡然下沉,不由身体一僵,一把捉住了独孤绝的肩膀,不用看,她也知道她身下有陷阱。
“地在下陷,是松的。”只一个瞬间,云轻准确之极的把身下的感觉报了出来,她知道此时的慌乱没有作用,清楚的报出所有的情况,才是上上之策。
“抓好。”独孤绝听言一声暴喝,一把松开抓着云轻身体的手,一手握剑,一手抓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抓在手里的树藤,一个旋身反转,带着云轻缠绕上树藤,临空而上。
云轻紧紧一挺身,一把抱紧独孤绝,一抱一松间交接的天衣无缝。
就在两人离开地面的一瞬间,这一丈见方的松土完全的陷落,里面露出了高高的标枪,寒光闪闪的倒插在里面,上面闪着碧绿的色泽,明显是粹了剧毒,人只要落下去别说是被它刺穿,就是粘上一点,凭借楚刑天的手段,估计这毒也会要了人的命。
伴随着带毒的标枪暴露出来,那陷阱的底部咔嚓作响,正斜身对着陷阱的云轻,顿时低叫一声:“不好。”
而独孤绝动作更快,在抓着树藤的第一时间,就远远荡漾了开去,一荡一拽之间,仿若飞鸟一般高高的飘了出去。
那在两人腾空而去之时,无数的牛毛小针从陷阱底部秉射而出,朝着四面八方射去。
一切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环环相扣,毒辣万分,若这是普通人,早不知道交代在这里多少次了。
远远飞出去的云轻抱着独孤绝,此时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险。
“他们在这里。”没等云轻这口气吐出来,不远处此起彼伏的叫声快速的传递了开来,伴随着沙沙的风声,黄泉铁卫追过来了。
“你处理。”独孤绝一把把云轻朝背上扔去,一边飞快的扔下三个字。
云轻一脚勾勒住独孤绝的腰,整个人斜身靠在独孤绝背上,头面转至后方,双手十指扣在琴弦上,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后方沙沙声越来越响的山林。
蹄声哒哒,黄泉铁卫从四面八方尾追过来,整齐而迅猛,几个呼吸间已经从密林中显露出身形。
云轻一眼扫之,十指唰的一声扫过凤吟焦尾,七道音刃前后叠加着就朝那冲出来的黄泉铁卫射去。
黄泉铁卫,威名之下无虚士,因此云轻一出手就是全力而为,七重叠加,乃是她目前能够做到的最高程度。
声声激荡,音音轰鸣,一曲十面埋伏太过符合目前的情景,厚重而昂扬,激烈而充满了杀气,犹如战鼓雷旋,杀声阵阵。
战马嘶嘶,铁衣人混合着战马倒下,鲜血挥洒在山林之间,蹄声重重,血色弥坚。
一个一个倒下,一个一个接着冒出,面无表情,追击间不见一丝迟疑,互相的配合和掩护攻击,演习的犹如浮云流水,万分默契,铁硬而寡情。
云轻看着眼前的场景,脸沉如水,不见一丝波澜,十指却更加的快了,一曲十面埋伏挥洒到了极致。
血从一身铁衣的黄泉铁卫身上冒出,鲜红的色泽映衬着银色的盔甲,银色红花,分外妖艳。
任你黄泉铁卫在厉害,对上独孤绝群攻有胜算,对上她那么就要斟酌,音攻对的就是群攻,这恐怕也是一开始,这些黄泉铁卫要杀她的主要目的吧。
一个独孤绝已经是近攻的王者,在加一个远攻的云轻,这如虎添翼,不外如是。
而把诛杀这追上来的黄泉铁卫的任务交给云轻的独孤绝,几如飞鸟一般穿梭在林间,不走平坦大道,反而越行越往艰涩地方而去,渐渐把追踪的人朝一狭窄的山涧引去。
“好一个十面埋伏。”淡淡的声音突然凭空传来,正后方一铁色黑马破开林木,飞跃着展露出身形,一冷面男子高坐马上,目光如电一般射来。
没有遮挡容貌,三十来岁年纪,眉间一道伤疤,让本俊朗的容颜,平添了一丝狰狞,一身的冷漠,整个人好像万年的冰块一般,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周身笼罩着一层震慑之力。
身后一同样没有遮掩容貌的男子,面色看似温和,不过那眉眼一片冷情,不冷却胜似冷了。
“铁龙,黄泉铁卫第一将军,极精箭术,注意。”飞奔在前的独孤绝没有回头,只凭声音已经知道来者何人,当即沉声朝云轻指点道。
云轻手下没停,耳里收着独孤绝所言,黄泉铁卫除楚太子外,铁龙,铁虎,铁豹,三大将军,乃楚国三大上将军,没想第一个就遇上铁龙,当下右手两指不动,按下了第三杀弦,却引而不发。
“本将来会会你。”铁龙纵马追上,一边伸手接过身旁一铁衣男子递上来的铁弓,三箭搭上,箭头瞄准云轻,把一个女子当作他的目标,放眼天下估计也就云轻有如此的待遇。
三箭齐发,犹如流星追月,直扑云轻。
铮,云轻眉眼不动,看着那呼啸而来三箭,眉眼中神光一闪,右手两指往上一勾,一道清脆之极的音声破空而去,对上那迅猛之极的三箭。
啪,一音三箭,空中一个对持下,只一声,三箭齐齐断折,箭头由向前射出丈许才从空中落下,跌落尘埃,而云轻左手的琴声一直没有停歇,依旧攻击着那追上来的黄泉铁卫。
“干的漂亮。”独孤绝头也没回,反手拍了拍云轻的屁股,纵身就朝越来越陡峭的山涧小路奔去。
云轻这时那理会独孤绝,只森然的看着那铁龙。
“好,在接我一箭。”那铁龙眉眼中寒光一闪,反手而箭就搭上了铁弓,这天下除了独孤绝,还没人如此轻松断他三箭。两箭齐发,穿云破日,一前一后呼啸着朝云轻射来。
云轻见此两箭不似前三箭快速,但是却好像隐藏了更加强大的力量,那破空的呜呜呼啸声,隐隐传来,能与空气摩擦产生如此的震动,可想这两箭隐藏的力量。
右手三指一按一勾第三杀弦,飞速的反复勾勒几次,二十一道音刃在三次反复波动中,叠加起来朝那两箭迎去。
轰,一声沉闷的对撞,云轻只感觉胸口气血微微翻滚,二十一道音刃尽皆破碎在半空,手指微微发疼,这是她第一次音刃被对手破碎在半空,虽然那两只利箭也被击碎在空中,但是她知道,若是在来更强的,她估计就接不住了。
“左右包抄,拦住独孤绝。”正在此时,铁龙身后一直没有发话的一男子,突然高声命令道,正是那她在树上听见的淡然声音。
她此时背对着独孤绝飞奔的方向,所以看不见独孤绝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然而面对着独孤绝的黄泉铁卫却是齐齐看见,独孤绝前方那陡峭的绝路,雾气回荡在山涧,看不清楚那绝路前方到底是悬崖峭壁,还是另有洞天,该死的独孤绝居然把他们引到了这样的地方。
“哼,就凭你们,抱紧了。”独孤绝一声冷哼,突然对云轻一声大吼。
云轻听之下意识的紧紧勾住独孤绝的腰间,这个人要干什么?
心眼还没动,云轻但觉身体一轻后突然重心一沉,整个人好像从空中坠落一般,飞速的向下沉去,琴声不由微微一个波动,却没有停止弹奏,厚重的古典依旧飘荡在天空中。
独孤绝背着云轻,嘴角带着冷笑,纵身就从山涧的峭壁上飞纵而下,山涧怪石嶙峋,只有几块凸起的同山石从峭壁上凸显出来。
独孤绝犹如一只飞鹰,从上空直击而下,其势不可挡。
几个飞跃下,独孤绝一个旋身挺立,已经下落到下方一条山涧小道上,抬头望了眼三十几丈高的峭壁,独孤绝冷冷一笑,转身背着云轻就走,这下,要你们怎么骑马追。
飞速追上的黄泉铁卫扑上峭壁,齐齐皱眉,如此高险,在好的战马也下不去,当下一个个立刻舍马,功力高的,照着独孤绝的方式就跳了下来。
“哼,好一个翼王独孤绝,云轻,在接本将最后一箭。”纵马上了峭壁岩上,铁龙看着下方羊肠小道上,独孤绝和云轻快隐没的身形,眉眼中杀气一闪,反手在取过一铁弓,双弓合璧,一箭搭了上去。
云轻闻言停止了对付其他人的音攻,如此距离,已经出了箭头的射程,她无须顾虑,抬头对上那三十丈高处的铁龙,紧紧握紧了凤吟焦尾。
一支通体铁色,箭头漆黑,比普通箭身粗了足有两倍有余,布满蜂尾般细密倒钩的箭架上弓弦,尖啸着射向云轻。
完全不同与之前箭矢的惊人速度,令空气都发出类似战栗哭叫的声响。这一箭,锋芒锐不可挡。
居高临下,转瞬即至。
云轻心下一惊,这一箭好快,当下一咬牙,右手五指齐齐扣在那第三弦上,深深按了下去。
“别接,你接不了。”就在云轻五指按下的一瞬间,独孤绝突然一声冷喝,反手一把扯过云轻扔了开去,一边一个转身停步手中利剑划出一道寒光,就朝那铁龙的第三箭,当空劈了上去。
云轻接第二箭的微微一动,他虽然没说但是他能够感觉的到,云轻的音攻还没到能接下这第三箭的程度。
云轻措不及防,被独孤绝给扔在旁边的草地上,眼睁睁看着独孤绝一剑朝那箭头劈了过去。
砰,一声激烈的对撞声响起,那鉄色的长箭被独孤绝一剑劈个正着,两强相争,只见那铁色长箭瞬间被劈成几块,朝着四方碎裂开来,箭着的黑色火漆朝着她绽来,而独孤绝只微微朝后退了一步。
云轻见此没来由的一笑,独孤绝出手那自然是没有输的。
“让开。”笑容才微微绽放,边上的独孤绝突然一声厉喝,飞身就朝她扑来,云轻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独孤绝已经扑在了她的身前。
没有利箭,没有暗器,什么都没有,这是……一念还没动完,云轻突然闻到那刺鼻的味道,那是——碧落赋。
当下云轻脸色一变,那黑色的不是火漆,是涂抹在上面的碧落赋。
“独孤绝。”云轻面色一下就变了,从来没有的焦急和复杂情绪绽露出来。
独孤绝没说话,反手就是两剑,削去那黑色的碧落赋粘上,并开始腐蚀的肌肤,鲜血瞬间流淌而下,后心和手臂肌肉模糊。
“走。”独孤绝一脸铁硬,什么也没多说,抓着云轻的手,转身就朝山涧深处奔去,血,溅落一地尘埃。

第六十二章 心动

山涧清晨的云雾散开,耀目的太阳从地平线下跳出来,万丈金光笼罩着整个大地,一片明亮。
风轻轻在山间吹拂,带起淡淡的青草香味,林木森森,从树叶缝中洒下来的金光,带着金丝一般的七色光芒,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仿佛那林间的血腥不存在似的。
“独孤绝,忍着点?”一处峭壁下,云轻银牙咬碎找着的草药,跪立在坐着的独孤绝身后,面色复杂的为独孤绝敷药。
药草本就生在山林中,加之云轻原就会治伤,止血药草这山涧到处都是,寻来为独孤绝暂时止住流血,这还是没有问题的。
独孤绝仗剑坐在一块岩石上,面色一点变化都没,头也没回的道:“这点伤算什么。”
云轻听着独孤绝浑然不在意般的答话,微微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独孤绝见机极快,碧落赋才粘上身就已经下了快手,那两处肌肤被直接削去,碧落赋再厉害,也没有办法隔空腐蚀,不过看着眼前两块皮肉都没有,血肉模糊的两处地方,云轻还是心一阵阵发战。
轻轻把咬碎的草药涂抹在独孤绝身上的两处伤处,感觉到手下独孤绝的身体骤然一绷后,立刻快速的放松,但是就只是那么骤然的一紧,云轻也知道那是疼痛难忍。
由于在这山涧,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走的出去,云轻采的药乃比较霸道,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止住独孤绝身上的流血,要不然那么黄泉铁卫定然能够尾随着血迹追上来,任凭他们在怎么躲闪也没有用。
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手下却还是一点没停,飞快的把药全部涂抹到独孤绝的身上,一边伸手抚摸着独孤绝的后颈,一点一点极温柔的抚摸着。
独孤绝感觉到云轻的动作,不由微微转头看着云轻,这是什么意思?调情?这个时候?他不认为。
云轻见独孤绝转头看着她,不由轻声道:“一会就不疼了。”小时候自己挨了打之后,婆婆来给她上药,不会安慰疼的直哭的她,只会伸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和颈子,无声的宽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留下了这样的动作,那是下意识的温柔和心疼。
独孤绝听言,纵然在这个四面楚歌的时候,这是止不住的勾勒了一下嘴角,这是云轻在安慰他,这么点小伤那需要安慰,不过,这样温柔的云轻,他喜欢,很喜欢她这样对他,当下也就不说话,转过头去,任由云轻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颈子。
沉默,两人间一瞬间的沉默,不过那围绕在两人身周的感觉,却该死的和谐和舒服。
“真的喜欢我吗?”沉默中云轻突然轻声道。
那一瞬间的毫不犹豫,以及迅猛扑来的身影,一直放在她的心上,除了姐姐,从来没有人如此的不顾自己的安危,扑在她身前,为她挡去危险,那样的毫不犹豫和理所应当的眼神和做法,让她感到很震惊的同时,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从心里升腾起来。
她没有忘记独孤绝扑过来时的眼神和动作,没有一丝的迟疑,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没有考虑,没有盘算,那是内心深处最直接的想法,那是最自然的动作,那时候独孤绝眼中就只有一个她,就只有一个想法,替她挡了。
见多了尔虞我诈,也看多了阴谋算计,这些年行遍天下,她不是没有收获的,然而她不想去理会,并不代表她不懂,没有防备。
有时候一个人救另外一个人,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所以以喜欢为诱饵,以救命之恩为牢笼,以生死相许为筹码,困住她,让她为他所用,让她以为得到天下,不过却只是别人利用的一枚棋子,这样的事情她看见过的。
她已经什么都没了,唯独有一颗属于自己的心而已,岂能遗失。
然而今天她看见了,独孤绝那冷酷肃杀中的真性情,没有虚情假意,没有利弊计较,他就是真的想救她,没其他的原因就是要救她,要护着她,就这么简单。
轻柔的抚摸着独孤绝的颈项,云轻眉眼中有叹息,有困惑,有隐隐着自己没察觉的欢喜。
独孤绝听着云轻的话,顿时皱了皱眉头,唰的转过头来瞪着云轻道:“你给我说什么莫名其妙的,什么真的假的,我独孤绝何时说过假话。”
云轻见独孤绝一脸怒火的瞪着她,却微微的笑了,是啊,这个人,狂妄到不屑跟她说假话,他的手段是狠毒的,但是人却是极守信的。
对上独孤绝夹带着怒火的双眸,云轻缓缓伸手握住了独孤绝的手,温和的道:“我信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独孤绝没明白的咒骂一声,不过第一次主动握他的手的云轻,却让他感觉很惊讶的同时,也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握紧云轻的手,素手柔荑,感觉真好。
“身上感觉怎么样?”轻轻一笑,云轻也不解释,看着独孤绝询问道,碧落赋,她虽知名,到底毒性如何,她不清楚。
“无事。”独孤绝感觉到云轻的温柔,不由紧了紧握着的手,很肯定的道。
碧落赋,毒,不过他来的快,只是血气失去了些,其他并无厉害。
云轻听独孤绝这么说,点了点头不在追问,面前这个人是她真的能相信的。
“走了。”独孤绝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站起身来,拉着云轻就朝翡翠山脉的方向前去,这里血气太盛,黄泉铁卫迟早会追上来,云轻二话没说,直接跟上。
穿林过涧,埋伏大大的有,陷阱也不少,越是靠近翡翠山脉,沿途的厉害就越多。
不过独孤绝什么人,就算身上有伤,那强悍还是一点折扣都没打,加之有云轻的配合,凤吟焦尾一响,纵然你是黄泉铁卫,也得送你回老家。
使用凤吟焦尾越来越顺手的云轻,霸气不减的独孤绝,一路上也不在悄悄摸摸的前进,公然硬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只是两人行动太快,黄泉铁卫才追逐到琴音响起的地方,他们两人已经又不知道走到那里去了,致使铁龙一脸铁青。
当日独孤绝一个人带着三个家臣,纵然一身是伤还是闯过了他们的追杀,今日在多一个如此厉害的云轻,两人联手,简直锐不可挡。
时间飞速而过,转眼日头偏西,又说一天要过去了。
而独孤绝和云轻两人一路直线厮杀而过,距离翡翠山脉也极近了。
“前面就是翡翠山脉,一进入你就召唤你那些朋友过来。”背对着夕阳,独孤绝看着前方连绵起伏的山脉,似笑非笑的咬重朋友二字,与野兽称呼朋友,估计也就云轻做的到。
有万兽帮忙,看他怎把这两日吃的亏讨回来,他独孤绝还没这么狼狈过,都现在都只有一条遮羞布,连件衣服都没有。
云轻听言嗯了一声,那日那飞林教了她心控,她到还没有练习过,不过召唤她的那些朋友,应该没有问题,一曲清新咒就好了,不过怎么送走,有点麻烦而已。
独孤绝见云轻不在对他爱理不理的,虽然不知道怎么就变了点态度,不过这样好,他喜欢的紧,当然抓起云的手,就朝拦在两人前方的一条小河,飞跃过去。
嗤,轻轻的几乎低的听不见的一声穿透声响起,刚落地的两人齐齐感觉不对,不需任何的言语,立刻一个翻身,腾空跃起。
独孤绝面色一变,一剑横扫地面,剑气荡漾起地面的尘埃,清脆的一声响起,一铁色的小小物体被击飞了出去,两人落下。
“把鞋子脱下来。”一落地,独孤绝满面铁青的朝云轻吼道。
云轻眼看着那小小的一物击飞,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快速除去脚上的鞋袜,白玉般的莲足正中,一红色的小伤口,瞬间转变成黑色,黑血缓缓的渗透出来。
“该死的。”独孤绝一眼见之,一把把云轻放到在地上,手中利剑一挑,一剑划开那小小的伤口,双手用力一挤,黑色的血液秉射而出,流入碧绿的草地上,渗透进土壤,臭气难闻。
“我来,你快看你的脚。”云轻见此,不由一把推向独孤绝,沉声道。
独孤绝抬眼看了云轻一眼,见云轻脚上已经不在流黑血,恢复红色,也就将就的放了手。
云轻见此毒如此简单就被逼出,看来并不太严重,当即一伸手拉过独孤绝的赤足,也照模样给他放血。
然而,一剑划下只流下了点点黑血,便不再流动,不管云轻如何使力也是一样,云轻不由一愣。
“死不了,走,今天一定要进入翡翠山脉。”独孤绝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冷静沉着的吓人,一把抓起云轻,运起功力以剑风扫荡前进的路,抬步就飞速而行。
只听叮叮咚咚声不停的响,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银色的小尖钉子,只露出一点点头在外面,要是不刻意蹲下身子去找,根本就发现不了这地面有这个东西,因此细致如独孤绝,也没那个眼力,从河对岸就发现的草地上有尖利的毒钉。
云轻被独孤绝拽着飞速的朝前而去,那速度比刚才还要快,好像独孤绝相当迫切的要进入翡翠山脉一般。
云轻被独孤绝扯着走,脸色却变了,独孤绝的毒放不出来,那不是简单的一逼就出来的毒素,那是剧毒,该死的,既然要的是独孤绝的命,对方怎么可能放简单的毒素。
可是为什么她的那么轻易就出来了,就算独孤绝晚了一步,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为什么?
云轻紧跟了两步,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拽了独孤绝一把,抬眼满脸惊异的看着独孤绝道:“你当日给我吃的什么?”
她与独孤绝初见的时候,独孤绝曾给她喂过一样东西,虽然说是毒,可是一直没发作过,那到底是什么?
“我独孤绝怎么可能自杀。”独孤绝一点也不迟疑,满脸冷酷的回道,一边飞速的朝前冲去。
轰,云轻只觉得脑海瞬间一大,这话的意思,他独孤绝不会自杀,那么带着的就不会是毒药,以他那么隐秘的带在牙齿里,不是用来自杀,那就是用来救命,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而是解药,最珍贵的解药。
他是骗她的,因为当时没有可以治住她的东西,所以用上好的解药,装成毒药,这个人……
深深的看着独孤绝的侧面,冷硬,刚强,桀骜不驯,可是一直没对她下过狠手,一直没有害过她。
那心里唯一的一点疙瘩,也烟消云散,这人纵然对世人万恶,对她却没有话说。
“休息一下,敷点药,压抑住毒性,你也能多支撑一些时候。”清淡的开口,不是询问,而是决定。
独孤绝听言一愣,还不待他反应,云轻已经一把拽住他前进的步伐,把他按倒在地上,转身就走开采药去了。
“给我回来,没那么多时间。”毒性猛烈,但他早已试过太多毒,身体自然而然有抗药性,目前还没有问题,却没那么多时间治毒,一切等把云轻送到翡翠山脉,召唤来万兽,那时才有保障。
云轻头也没回,越行越远,清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道:“你要动了一下,我以后便在不理你。”
独孤绝一听不由气结,拿她自己威胁他,该死的,偏生她真的说的出就做的到,当下满面薄怒,狠狠一拳头砸在地上,却真个没有起身来追她。
不一会儿功夫,云轻就捧着草药回转,对上独孤绝暴怒的双眸,云轻什么也没说,只动作相当轻柔的把药草敷在慢慢扩大的黑点上,撕下身下的内衣,紧紧的包扎起来。
“吃下去。”伸手递上一微黄的草根,云轻抬头看着怒眼瞪着她的独孤绝。
独孤绝怒归怒,却也知好歹,云轻这是为他着想呢,当下一边瞪着云轻,一边就着云轻的手,三下两下就把那草根吞了下去。
“走。”食下不知道有什么用的草根,独孤绝一跃而起,拉着云轻就往前走,云轻也由着他拉着走。
才行了几步,独孤绝突然身体一颤动,一个支撑不住就靠在了云轻的肩上,头好昏,独孤绝瞬间一怔后,唰的抬眼看着云轻。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咬牙切齿的瞪着云轻,要是不靠着云轻支撑身体的话,看着还像那么回事情。
“睡一会吧。”云轻抚摸了一下独孤绝的脸颊,轻柔极了的对他一笑。
“你……”独孤绝双眼瞬间大睁后,无力的合了上来,整个身体倒在了云轻的身上。
云轻看着睡过去的独孤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个人实在是强悍到不可爱,明知道运功扫荡毒钉,毒气会越来越快的运行在血液中,中的毒会越来越深,却一点也不顾及,这个人……,却还是那么强硬的要保护住她,不让她动手,真让她心软啊。
云轻侧身吃力的背起独孤绝,运起轻功就朝翡翠山脉所在的方向奔了过去,没有在顾及脚下的毒钉,她没有独孤绝的功力,要是一颗一颗的来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而她既然身体中有解药,那么何惧那一点点疼痛。
而且她要快点,云罗虽然食用可以让人昏迷,但是独孤绝太过彪悍,估计那云罗根预计的一天一夜功效,在他身上只能支持半天,在他醒来之前一定要到翡翠山脉。
细细的鲜血滴落在草地上,相隔不远就有那么一点,一路延伸了远去,鲜红渐渐转成黑色,洒在夕阳下的余晖里,令人心颤。
夕阳西下,世间万物都被拉下了长长的影子,只见一道分外纤细的身影,背负着另一道身影,一步一个脚印,渐渐远去,火红的光芒下,只剩下那被拉的越来越长的影子。

夜,就那么没有预警的来了,取代了明媚的光明,以黑暗笼罩着大地,一轮圆月高高的挂在树梢,清凉的挥洒着它的光芒,山风渐渐袭来,带起点点阴冷,夜,来临了。
翡翠山脉渐渐的近了,几乎一抬头就能看见属于翡翠山脉的山峰,云轻见此不由轻轻的一笑。
脚下也早已经踏上了实地,真不知道黄泉铁卫废了多大的功夫,居然几乎连接着十几里地都是密密麻麻的毒杀,只不过越接近翡翠山脉越少而已,想来是认为他们到不了那么远吧。
脚早已经麻了,什么感觉也没有,只能背着独孤绝机械的走着,就算身体里面有解药,估计也要卧床休息几天,云轻无意识的勾了勾嘴角,独孤绝要是醒过来,不知道要怎么生气了。
正想着独孤绝的坏脾气,一直垂在胸前的两只手突然动了,紧紧的搂抱住了她的脖子,那紧紧的力度,几乎要让她窒息,独孤绝醒了,居然连预计的半天时间都没有,这才两个时辰都不到。
“快没法呼吸了。”云轻停下来,苦笑道。
“该死的,你这个混蛋。”背后的人松了松手,却紧紧的拥抱住她的身体,锋利的牙齿磨着她的颈项,感觉很想要咬下去,只是一直没有咬,就那么摩擦着,那手臂的力度几乎拧叻碎了她。
“你好重。”
三字一落,独孤绝一个翻身从云轻头顶跃过,顺手一把打横把云轻抱了起来,单膝跪地支撑着她的身体,手一伸就朝那垂在他腿上的双脚看去。
“别看,快走吧,要到了。”云轻手一伸拉住独孤绝的手,淡淡的道。
独孤绝反手紧紧握住云轻的手,黑夜中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那黝黑的眸子,闪着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光芒,心疼,喜悦,恼怒,爱恋,感动,种种情绪尽在那黝黑的眸子中。
“以后要是在发生今天的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的女人,我来保护,你敢在擅作主张,看我怎么收拾你。”冰冷却无比霸道坚决的声音响起,夹杂着浓浓的爱恋。
云轻听着独孤绝的言语,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就知道独孤绝会这样,所以干脆迷倒他。
一抱抱起云轻,独孤绝没有在去看那伤痕累累的双脚,那里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样子,一握拳头转身就走。
没有了毒钉,独孤绝只抱着云轻那就轻松多了,一施展开轻功就好,不再牵动气血,毒运行也并不迅速。
夜,越来越沉,翡翠山脉遥遥在望。
呜呜,就在这遥遥在望下,突然一阵号角声响起,无数的战马嘶叫,在暗夜里远远的传了来。
独孤绝当即一个停步,那是黄泉铁卫的号角声,是全面搜索的号声,居然在如此的距离。
沙沙,沙沙,铁蹄骤响,由远及近,不再掩饰,不再设置陷阱机关,居然是全面封堵,迎头撞上,绵绵长长的火把照耀下的光亮,让四周几如白昼,纤毫毕现。
独孤绝眉眼一沉,快速的一转后,突然腾身而起,一把把云轻放在了一高大的树木上。
云轻此时头昏昏的,那毒毕竟还是有影响,感觉到独孤绝的动作,反手一把抓住独孤绝低声道:“什么意思?”
独孤绝紧了紧握着云轻的手,附耳与旁道:“我去引开他们,你好好待在这里,我马上就来接你。”说罢就要抽手。
云轻闻言没有说话,只默默的看着独孤绝。
独孤绝见此狠狠拥抱了云轻一下,俯身重重就亲吻上云轻的双唇,印下一个充满掠夺,满是霸道的吻。
云轻微微一动,却没有挣扎。
“放心,这天下没人能捉的了我,半个时辰,我一定来接你。”独孤绝无比狂妄的扔下一句话,对着云轻妖艳之极的一笑,转身就跳下了大树,几个起落就去的远了。
不远处正在逼近的马蹄声,突然一个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而去,马蹄狂乱,应该是发现独孤绝的踪迹了。
云轻坐在树梢上,抬头望了望那一轮明月,腿早麻木了,动都动不了,她明白,她身上有血,黄泉铁卫一旦搜过来,定然能够发现他们,而独孤绝现下中毒,远没完好时灵活,带着她两人估计都讨不了好,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这个人,怎么总是把危险留给他自己。
靠在树梢上,头越发的有点昏了,伸手正欲掐自己一把,提神,就见一道黑影突然一晃,扑到了她的怀里。
云轻定睛一看,貂儿。
不待她欢喜貂儿寻来,就见貂儿抓住她的衣服往下拉,云轻见此探头一望,树下那白色的毛发分外的耀眼,那是白虎王。

第六十三章 风云汇聚

那亮晶晶的眸子在黑夜中,仰头望着她,身旁悄无声息的尾随着几只猛虎,此时都抬头看着她,好像知道这处有危险一般,一声不吭,只那么仰头看着,满眼的亮光。
“是你们。”云轻一下心就定了,那刚才独孤绝离开的时候,那苍茫的,不知道什么味道的犹沉,顷刻间就如拨云见日一般,明亮了起来,她的朋友们来了,他们有依仗了。
“谢谢你了。”颤抖着手摸了摸怀里感觉到她气息不对,焦急的拱来拱去的貂儿,这必然是貂儿去找了白虎王等前来,动物他们有自己的沟通方式,和通灵,知道她危险居然跑去把老虎们带来,真是她的好貂儿。
手越发的不受她自己控制了,头越来越昏,毒,毒不死她,不过却让她行动越来越不方便。
使劲咬了一口舌尖,淡淡的血腥味道在嘴里酝酿了出来,那昏沉沉的头脑,微微清明了一点,云轻咬着牙伸手朝腰间的凤吟焦尾摸去,既然白虎王来了,那野兽群是不是也在不远处,她要召唤过来。
独孤绝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黄泉铁卫,有多危险她心里明白,能早点召唤来万兽,独孤绝就早点脱离危险。
手颤抖着摸上了那琴弦,云轻深吸了一口气,就欲弹奏。
然而围绕在树下的白虎王,见云轻半天没有动静,动物天生敏感的嗅觉,早就闻到了毒血的味道,当下不见白虎王作势,却突然间几头猛虎同时动了,狠狠的撞上了那一人伸开才能抱住的树干,纵然根深,大树受不住几头猛虎的全力一撞,沙沙狂摇。
云轻现下那能控制自己的身形,本就探出来的身形,一个剧烈晃动,坐立不稳,砰的一声就把她从树梢上给抛了出来,从高空坠下。
白虎王极通灵的一个猛窜跃起,在半空中以背接了云轻一下,云轻这么硬碰硬的一撞,本来就昏沉沉的,此时眼前一黑,整个被撞昏了过去,这白虎王的动作,太野蛮了。
爬在云轻肩膀上的貂儿,见此不由急的吱吱直叫。
白虎王则身子一扭,那管还有没有别人,驼着云轻飞速的就朝翡翠山脉奔去,身旁几头猛虎伴随,就如来的时候神秘莫测,走的也悄无声息。

夜露开始缓缓的降落,碧绿的草叶上,渐渐酝酿着一丝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露水,风轻轻的吹着,夜深了,纵然是暑天,这山林中的夜晚也开始清凉起来。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堪堪到点,远处蹄声阵阵,火把在黑夜里把一面山脚照耀的几入白昼,远远望去,只看见那长龙一般的火龙,在飞速的移动,听不见声音,看不见动作,只能看见那一缕火光蜿蜒而去,速度快的惊人。
“哼,想捉我,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斤两。”一声冷冷的狂妄声音响起,黑漆漆的树林中人影一闪,一身冷酷的独孤绝飞身走了出来。
那修长的身体上,不知道遇见了什么,平添了很多道伤痕,深浅不知,上面涂着草叶,制止了血流的蔓延,但是光裸的身子一目了然,必然是经过一番龙虎斗才脱身的。
脸色铁硬,间或中夹杂着点微微的苍白,嘴唇上隐隐约约浮现一丝黑色,一头黑发在夜晚的风中张扬的挥洒着,那模样,不见软弱,居然邪魅肃杀的惊人,好似暗夜阎罗一般,该死的诱惑众生又杀气逼人。
双眸中精光一闪,独孤绝一掌拍在云轻所待的大树上,飞身就纵了上去,说半个时辰就是半个时辰,他来接她了。
树梢依旧,清风依然,一片树叶都没少,但是,那里坐着的人不见了,清淡的香气仿佛还残留在空气中,但是人却不再了。
独孤绝瞬间眉眼一沉,那无法压抑的狂怒杀气秉射而出,远处的寒鸦被杀气所感,嘎嘎叫着远远惊飞了出去。
一剑横扫而过,深深的砍在那树赶干之中,不过顷刻之间,那带着无比自信的双眸,已然血红一片。
一个翻身而下,独孤绝握着利剑的手,几乎要生生捏断那剑柄一般,铁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那青筋直冒的双手,才可以看见他的情绪波动。
没有大叫,没有发疯,独孤绝只是围绕着大树周围,低头快速的查看着,发怒可以,泄愤可以,但是那有什么用,人已经不见了,最要紧的是寻找蛛丝马迹,把人追回来,而不是发疯,无比冷静的独孤绝,比任何人都沉,都稳。
他可以很肯定,云轻绝对不是自己走的,她没说离开那就绝对不会走,她一定是被黄泉铁卫捉去了。
血红的眼不断查看着周围的痕迹,没有铁蹄,没有人的脚步印,看不见是从什么地方走的,独孤绝紧紧皱走了眉头。
凌乱的动物脚步,这是……
独孤绝眉眼一亮,还没得出结论,突然一声破空声响起,一道凌厉之极的寒气,从斜后方飞速而来。
独孤绝脸色一沉,头也不回,一掌拍打在身边的大树上,一个借力斜身如燕子穿林一般斜斜射了过去,身后一柄利箭,啪的一声射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箭柄几乎没入了一半与地下。
“翼王就是翼王,我三千铁卫也能被你从容脱身。”一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一人手持铁弓,缓步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那万年冰山一般的脸,不是铁龙是谁。
独孤绝一见来者是铁龙,眉眼中秉射的杀气,几乎已万实质,也不离开,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对上铁龙,无比冷冽的道:“人呢?”
铁龙身后的淡漠男子,深深看了独孤绝一眼,沉声道:“没想到名震天下的杀伐之王,居然本来面目如此妖艳,能送你下地狱,我等之荣幸。”
翼王独孤绝以铁面征战沙场,从不脱下,前日惊鸿一见没有看清,今日方识庐山真面目,如此妖艳之人,委实与杀伐之王差太多。
“我问你人呢?”独孤绝一声暴喝,根本不理会那淡漠男子的话。
“死了,你今天也要一起死在这里。”铁龙冷冰冰的发话,不管现在那云轻在什么地方,今次一定会送她上西天,早也是死,晚也是死。
独孤绝一听眉眼中血红之色几乎可以溢出来,一声怒吼,手中利剑突然凌厉之极的横向朝着两人就扔了出去,快如闪电,力量无穷。
利剑飞速旋转着射了过去,几乎一点风声都没有,如此磅礴的力量,居然连一点破空之声都没有,可见独孤绝的暴怒和绝对的力速度,那是惊天一剑。
铁龙和那淡漠男子一见之下,齐齐骇然,想也来不及想,一个后仰,双脚狠命一点地下,整个人贴着草从就朝后射去,一瞬间全身的力量都爆发了出来,快如豹子。
嗯,一声闷哼响起,那稍微速度不及铁龙的副将,被独孤绝旋转的利剑,一剑当胸飞过,深入胸骨,一片血色秉射而出,只一声闷哼,便再也没有在站起来的一天。
同一时间铁龙一个旋身射入一巨大的大树身后,只听咔嚓一声,一小磨盘大的大树,被拦腰砍断,轰的一声倒塌了下去,那旋转的利刃,却也没有了后继的力量,斜斜从铁龙肩上划过,没入了草丛。
一切,不过瞬间功夫。
只一招,一死,一伤两名大将。
然而就在独孤绝出手的瞬间,身周无数的人冒了出来,铁衣冷色,寒箭厉芒,无声无息的就包围了独孤绝,远处的火光飞速的朝这边移动来,整个遍布在山林中的黄泉铁卫,都在朝这里围拢了。
“独孤绝,今日不是你的死地。”铁龙缓缓站起,没有看肩头的伤势,冰冷无比的道。
独孤绝看着周围的无数的寒芒,带着黑色的嘴唇,缓缓勾勒了起来,好像在嘲笑,但是那双眼却一点笑的意思都没有,冰冷,绝情,肃杀,那里面藏着的是滔天的愤恨,和无法压抑的狂烈。
铁龙慢慢抬起了手,周围的铁卫手中的得箭更加瞄准了独孤绝,看着站在包围圈中,却一点惧色也没有,妖艳如罗刹的独孤绝,铁龙冷冷的道:“可惜你不是楚国人,好走。”说啊手腕微微一动,就要挥下。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号角声声,穿林追月而来,那整齐的马蹄声,那声势浩大的奔腾力量,带动着地面都几乎在颤抖,那是稼轩毅军队的号角声,那是独孤绝手下三百铁骑的马蹄声,楚云,来了。
风云际会,一触即发。
“射。”铁龙面色一变,冷声高喝道,如此时机,就是损万千将士,也要独孤绝死,今日若他不死,来日恐再无机会。
万箭齐发,直奔独孤绝,独孤绝这个时候,动了,只听他一声冷笑,身形一动,冲天而起,几乎有展翅高飞之态,冲天破云之势,身形犹如鬼魅般,超越箭头所笼罩的范围,然后一个转身不退反进,朝着铁龙的所在就扑去,速度和力量居然比飞箭还要迅速。
铁龙脸色一沉,手中铁弓一挥,就对准了扑来的独孤绝。
而独孤绝手无寸铁,眼看不保,就在这个时候,三道身影,犹如娇龙,如飞一般扑到,寒光耀眼,剑影婆娑,直接飞空万箭,刹那一片刀光剑影。
“王爷。”两声同吼,来人一个反身合并,与独孤绝成三角之势,同抵万箭,配合无比默契,居然是墨银,墨离两人。
该二人从暗河追下去,没追上独孤绝,到被冲到了另处一条河里,跋涉间与楚云碰了个正着。
而另一个身影,正是稼轩毅,但见他一柄长枪舞动的密不透同风,一个转身间,腰间佩剑唰的扔给独孤绝,没有任何话语,四人联手,其利断金。
“杀。”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响起,如飞一般冲来的独孤绝属下三百将士,飞速的加入战场,与铁龙的近卫厮杀成一团。
而楚云随后带着的稼轩毅万人兵士,与从各处包围过来的黄泉铁卫,撞了个正着,刹那间,一片杀气腾腾,一地血腥杀戮,激战疯狂而无情。
圆月高高的挂在树梢,洒下一地的碎月冷光,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睡,只剩下那火焰传动,杀声震天的迷蒙山林。

相对于这边的杀伐战场,翡翠山脉却是一片沉静。
朦朦胧胧中,只感觉到一股清甜的汁水注入嘴里,无比舒爽,昏晕之感快速的消失,云轻皱皱眉头缓缓睁开眼来。
入眼,一颗硕大的老虎脑袋正抵在好上方,那黑漆漆的眸子,见她醒转,当即伸了伸舌头舔了舔她的脸,就一派老大模样的退了开去,大模大样的蹲在一旁。
云轻眨了眨眼,动了动手脚,居然都能够动弹,那种麻痹之感早消失了,只是取代麻痹的却是钻心的疼痛,云轻不由皱了皱眉,撑起身子坐起。
小小的貂儿此时正爬在她的脚上,见她醒来,不由吱的一叫,欢快的跳了过来,一个劲的蹭云轻的脸颊。
云轻看了看自己的双腿,黑色早已经退尽,看来是貂儿给她吸了毒,脚上的鞋子早已经不知所终,此时上面则涂着一层碧绿的药草,只闻闻那味道,云轻便知道那是生肌止血的草药,不过却不镇痛,难怪去了毒之后,她五感恢复,会那么的疼,而且看上去潦草的很,估计是边上的老虎们。
一念之间,云轻当即转头看着高傲的蹲在地上,扬着头的白虎,满是感谢的温柔笑道:“谢谢你们。”
白虎听不懂云轻说什么,不过那眼神却是善意和温柔的,当即那头扬的更加的高了,好像在说我救你不过是顺手,小意思。
云轻见之不由失笑。
然而还未笑出,云轻就发现此处并不是她和独孤绝约定的地点,满地的淡黄碎花,这是翡翠山脉独有的草花,这里是翡翠山脉。
云轻一眼扫之,心下立刻一沉,忙抬头观看月色,已经偏西,时辰已经过了。
独孤绝若回来没有看见她,云轻眉间紧蹙,那个人……真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
咬了咬牙,云轻立刻调整了一下心神,转头看着白虎王,飞速的道:“我的朋友,我需要你们的帮忙。”边说边撑着地面站起来。
白虎王一见云轻的动作,立刻一甩头,直接把云轻给按了下去,那双虎眸紧紧的瞪着云轻,好像在说伤都没好,不准动。
云轻心中微急,再度撑起身来,白虎王则干脆利落的又把云轻给一爪子按了下去,云轻不由又感激又无奈。
“我要离开,那里还有人在等我。”云轻比划着朝着山林的方向指着,她知道白虎王听不懂她说话,但是它可以感觉到她的意思,她平日里与动物接触的也多,沟通不止用在人与人之间,人与动物也能沟通,只是要用心。
白虎王低着脑袋瞪着她,不为所动的表情,看不出它什么意思。
云轻见此取过腰间的凤吟焦尾,十指飞扬,没有曲谱,她弹的是心里的焦急,琴声带着点焦虑,带着点求助,把她的意思,利用琴声传达给面前的白虎王。
那山林中还有人等她,还有人等着她带着它们去救他,那里的危险,那里的敌人,都一一从琴声中表达了出来,她需要它们帮她,她需要回到那里去。
琴声飘荡在翡翠山脉中,在静寂的夜晚中传出去很远,很远。
云轻一边弹奏,一边缓缓的撑起身体,白虎王就那么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却一步一步退开,居然没有在阻拦。
琴声渐渐混杂了清新咒和飞林教她的心控,云轻一步一步有走去,琴声挥洒在天地间。
第一次用飞林教她的心控,从刚开始的懵懂,到渐渐的领悟贯穿,那不是控制别人的音乐,那是在传递心灵的声音。
这是一种理想境界,与万物沟通,与天地为友,何其壮哉,何其潇洒。
在云轻领悟心控的同时,翡翠山脉的野兽,悄无声息的飞奔而来,一头,两头,百头,千头,它们喜欢的音乐又来了。
云轻看着眼前越来越多聚集来的野兽,迈着伤残的双足,微微笑着,带着绝对的温柔,琴声混合着她的心声飘荡了远去,她在询问大家愿不愿意与她同去?愿不愿意帮她的忙?愿不愿意与她成为朋友?
豺狼,豹子,熊,老虎,凶猛的野兽们越来越多的聚集在这里,摇头晃脑的听云轻弹琴,跟着云轻的步伐移动。
“嗷。”一片悠扬的琴声中,一声虎啸破空传出,威严之极。
那些沉迷在云轻琴声中的万兽,浑身一颤后,齐刷刷看着云轻身后的白虎王。
云轻听之面上的笑容越发的温柔了,转身看着白虎王,但见白虎王仅仅站立在原地,仰头嘶吼,那森林之王的气势,却已经威慑四方。
“嗷……”又是两声虎啸传出,万兽们在一瞬间的沉寂后,突然之间仰头就是一声长啸,万兽齐吼,那声势,惊天动地,震的云轻耳朵一阵一阵发麻。
还没等她耳鸣过去,白虎王突然朝前一纵,龙行虎步走上前来,蹲在她身边,看了她一眼后,转头望着前方。
云轻见此,一边弹奏着,一边点头微笑道:“谢谢你了。”说罢,迈动双腿,骑在了白虎王的身上。
那本蹲在她肩膀上的貂儿,见此,立刻跃到白虎王的头顶,小爪子抓着那白白的毛发,趾高气扬的站在白虎王的头顶上,云轻见此不由失笑。
白虎王摇了摇头没把貂儿摔下来,也就不管了,抬头仰天就是一声长啸,接着似如闪电一般,朝着山林的方向飞纵而去。
而它身后万兽中,豺,狼,虎,熊,野狗,野猪,等等大型的攻击型凶猛野兽,跟着白虎王身后,撒开四蹄,一边长啸,一边蜂拥跟随而上,余下兔子,梅花鹿等等弱小的动物,遗留在原地。
野兽,有它们自己的语言,有它们的王者,人类不懂,但是它们却要遵从。
悠扬的琴声飘荡在天地间,身后是万兽飞扬跋扈的吼声,声震山林,惊天动地,只见水银倾泻一般,漫山遍野的凶猛攻击型野兽,呼啸而来,穿山过林,气势浩荡。
云轻带着万兽来了,来寻找遗失了她的独孤绝。

在说独孤绝这厢,稼轩毅的军队千钧一发之际,两两交手,一片混战。
三百铁骑衷心护主,不管其他,一上来就是辣手无情,黄泉铁卫厉害,独孤绝这三百近身铁骑,更是凶猛,瞬间战在一处,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却成功了牵制了他们,给独孤绝腾出了手来。
铁龙一时间脸色铁青,眼看着独孤绝就要葬身在这里,居然给他来了帮手,不由怒喝一声:“不惜一切代价,杀了独孤绝。”
独孤绝站在厮杀中心点,身周墨银和墨离贴身保护他,稼轩毅在旁边协助,别说杀了他,就是想攻到他身边都困难。
血色弥漫,寂静无声。
相对于外围稼轩毅所带士兵的杀声阵阵,独孤绝的铁骑和铁龙的黄泉铁卫,静寂的可怕,只听见骨头的断裂声,和收割生命的声音,而没有任何的叫喊,力气是用来杀人的,而不是喊叫的。
杀戮,在圆月下更加的疯狂。
喊杀声渐渐的低了下去,慢慢接近于无声,黄泉铁卫是什么人,是大楚的王牌军队,稼轩毅纵然善战,但一万普通兵士,对上几千个一个当三四个人用的黄泉铁卫,输,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完全一面倒的屠杀,在很短的时间内,除了独孤绝的三百铁骑,稼轩毅的人几乎都倒下了,而与他们对阵的黄泉铁卫,却几乎没什么大的伤亡,飞速的朝独孤绝等包围过来。
铁龙看着我众敌寡的场面,高场喝道:“杀。”一边一挥手,几千黄泉铁卫,步伐森严的朝独孤绝等人逼来。
“王爷,你走。”墨银挡在独孤绝身前,低声喝道。
“闭嘴。”独孤绝冷喝一声打断。
“王爷……”
“你们谁也走不了。”铁龙志在必得的冷声道,黄泉铁卫越来越近。
独孤绝看了一眼身周厮杀的三百铁骑,再看了眼远处的铁龙,冷哼一声,沉声道:“你们听本王……”
“吼。”独孤绝的话才开头,突然一声虎啸破云而来,紧接着悠扬的琴声隐隐约约传来,独孤绝一愣后,瞬间狂喜,是云轻,他的云轻。

第六十四章 决地反击

虎啸,狼吼,野狗的咆哮,在那悠扬的琴声后,铺天盖地而来,犹如那九天的轰雷炸响在天际,一望无垠的黑夜中,越来越响,越来越大,奔腾着,呼啸着,一瞬千里而来。
交战双方瞬间的一楞,齐齐停住手。
“什么东西?”稼轩毅一怔后,来不及顾及眼前凶险的场面,抬头朝着来声处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下任凭稼轩毅铁般心性,见多识广,也不由骇然的张大了嘴,瞪着远方的情景说不出话来。
无数的豹子,狼,野狗,老虎,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飞速的穿山越岭朝着他们而来,狰狞的眼,血红的口,阴森森的牙齿,离了这么远,几乎都能够看见,那是野兽群来了。
天,这山林中根本没有如此多的大型攻击性野兽,这些野兽是从何而来?他们怎么会碰见这样的场面?
相对于稼轩毅的变色,铁龙带领的黄泉铁卫,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也微微苍白了起来,
他们是厉害,他们是可以一个人当几个人用,但是他们只有几千个人,再厉害,也无法面对这么多的野兽,看那样子,是上万,或者更多,天,怎么会突然之间出现这么多野兽的。
手中的剑没有意识到的离开了针对独孤绝等人的方向,黄泉铁卫一个个下意识的把武器对准了那呼啸而来的野兽,人人面色无比的慎重起来。
而独孤绝手下的三百铁骑,却一声不吭,好像那万兽奔腾而来的场面根本不存在一般,一个个铁着脸,面无表情的防守着,只是那眼底微微的亮了。
“快走。”回过神来的稼轩毅,脸色一瞬间苍白的朝独孤绝等人吼道,一边纵身就欲奔逃,以一万士兵对一万野兽,都完全没有胜利的把握,现在,且看能不能逃的了。
“慌什么。”墨银没有看那野兽来袭的方向,一直注视着把他们包围起来的黄泉铁卫的动静,此时,反手一把抓住稼轩毅,居然嘴边带着一丝兴奋和放松的笑意道。
“不逃,等……”稼轩毅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迎面就看见了独孤绝的表情,那直直的双眼盯着野兽来袭的方向,嘴角带着浓浓的笑意,那面上不是惊恐和慌乱,而是得意,无法抑制的得意和狂喜之情。
稼轩毅瞬间一楞,独孤绝这是什么表情?这种场面还笑的出来?还那么高兴?
明了独孤绝这个人绝对不是神经有问题,他敢笑自然有他笑的道理,稼轩毅当下稳住身形,转头顺着独孤绝的眼光看去。
绞结的月光洒在山林间,把一切都照耀的纤毫毕现,那万兽奔袭的最前方,一抹白色的身影最是耀眼,那是一只白色的老虎,而那白虎身上坐着一个人,黑发随风飘扬在空中,衣袖翻飞,犹如山中精灵,在月光下那么缥缈,那么神秘莫测。
那清淡的神色,那绝色的姿容,不是云轻是谁。
稼轩毅一眼见之,不由整个下巴都快掉了下来,瞪大了双眼看着骑虎而来的云轻,此时他才注意到寂静的夜空中,飘荡着悠扬之极的琴声,那是云轻弹奏的。
天,是云轻,是她驾驭着万兽前来,这……
唰的转过头来看着独孤绝,稼轩毅嘴角抽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以音驭兽,云轻居然能够做到以音驭兽,而看独孤绝等人的面色平静,好像早就知道云轻有这能耐一般,稼轩毅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情绪了,以音安抚和指挥,那完全是两码事啊。
在稼轩毅看见云轻的同时,铁龙和他率领的黄泉铁卫也都看见了,一时间惊骇,震撼之情轮番上演在冷面上。
不过铁龙就是铁龙,顷刻之间就恢复了镇定,大吼一声道:“杀。”哪怕把他陪进去,也要杀了独孤绝,否则千般谋算,万般策划,都功亏一篑,付之东流,而且后果不堪设想。
“是。”轰然一声大吼,在场的黄泉铁卫齐齐高声应答,他们来就没有想过会话着回去,能与天下驰名的大秦翼王同归于尽,是他们的荣耀。
剑,朝着那仅剩三百人的包围中心,杀气,整个沸腾,决绝的一往无前。
“全力防守。”独孤绝收回看着云轻的眼神,沉声喝道,他只需要争取一点时间,争取云轻来到他身边的时间。
没有人回答,但是那三百铁骑却用最快的速度,整个的撤退了回来,紧紧的内缩成一个圆圈,相互贴靠在一起,而在他们退回来的一瞬间,好像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似的,有的人抓起尸体挡在了最外围,有的则抢过弓箭,驻守在了内层,还有人抓住火把,站在了最内层。
只是一瞬间,铁龙还没整个的扑上来,独孤绝的防守阵势已经做好了。
箭在半空中激荡,杀气狂飙在整个场中,一个一个扑上来,一个一个倒下去,成批成批的扑过来,成批成批的倒下。
血弥漫在这片山林的土地上,那本来碧绿的草地,早已经染成了血红之色,黄色的土壤已经吸收了太多的血色,呈现出暗红,血腥弥漫在整个空间。
站在最中间的独孤绝,冷冷的看着对面的铁龙,嘴角勾勒的是最妖艳的笑容,也是最冷血无情的笑容,看着铁龙一箭一箭朝着他射过来,却一箭又一箭被身边的人抵挡了去,那越来越铁青的脸色,笑容,越发的妖艳和无情了。
飞骑而来的云轻,眼见铁龙等开始拼命了,不由琴声催动的更快,那丝丝急躁完全的表露了出来。
“嗷。”白虎王一声长啸,万兽呼应,速度,再度提升了。
血色一点一点滴下,包围圈狠狠的推进,孤注一掷的铁龙红了眼,拼命的压上,同归于尽真是他目前的写照。
独孤绝的三百铁骑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抵抗的力量越来越弱了,生死存亡几乎就在了一瞬间。
“啊呜。”就在此时,速度最是迅捷的豹子到了,比人还长的黑豹们,飞腾着四爪临空扑来,血盆大口中白森森的尖利牙齿,雷霆般的咬向在背对着它们的铁衣人的颈项。
嘶吼,最外围的黄泉铁卫们,顷刻间被扑倒下来,脖子上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在如此的混战中本不显眼,但是独孤绝听见了,他的人听见了。
刹那,已经倒下多半的铁骑,与万兽一同嚎叫了起来,本已经精疲力竭的身体,犹如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呼啸着,奔腾着,猛烈着,杀的血红了眼的独孤绝铁骑们,犹如出笼的老虎,再度澎湃和疯狂。
短短时间,明明人数少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铁骑,骁勇彪悍,狂扫一切,令全军压上的黄泉铁卫,一时间居然气势不敌起来。
腹背受敌的铁龙,那脸色已经无法看了,血红了双眼高吼道:“后方抵御,前军,杀。”
要是在把后背留给越来越多的豹子,他们也许还没杀独孤绝,自己的人已经全部被野兽给吃了。
当下黄泉铁卫一面对上勇猛的豹子,一面加紧攻杀独孤绝。
琴声飘荡在天地间,越来越近了,琴声中不在是那柔和的清心咒,而是慷慨激昂的旋律,不知道是什么古曲,只是能够感觉到那琴声中的肃杀,和弱琴的怒气。
在如此激昂的旋律下,野兽们本就不懂克制,凶性完全的爆发了出来,一个个嚎叫着,无比兴奋和嗜血的冲了上去,大型攻击性野兽的本性,被完全的激发了。
狼到了,野狗到了,两个速度仅仅次与豹子的动物冲上来了,狰狞的爪子,凶猛的牙齿,腾飞的攻击扑上来了。
一瞬间,那外围的黄泉铁卫,整个的被陷入了野兽的包围圈中。
一匹狼迎面对着一黄泉铁卫冲去,那黄泉铁卫手中利剑一挥,狠狠就砍杀了过去,不想他身后两匹野狗嚎叫着就冲了上来,一左一右,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狠狠的咬向了那黄泉铁卫的双腿,黄泉铁卫见此顾不上眼前冲上来的狼,挥剑就朝咬着他的两匹野狼砍去。
而这个时候旁边一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豹子,一个猛扑,迅猛绝伦的咬上了那执剑的右手,一口咬下去,尖锐的几乎咬断那铁卫的手,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来。那黄泉铁卫也真彪悍,无物的左手握拳就朝咬着他手的豹子狂击过去,然而他忘记了那最先扑向他的狼,一声狼嚎,只不过眼前一花,左手已经附上那最凶残的狼牙。
边上,一直蹲在旁边没有动的另一匹狼,此时动了,那黄泉铁卫觉得眼前一物晃过,咽喉已经被狠狠的咬中,死神,不过就这么一瞬间,就来临了。
野兽间的配合不同与人,但是同样的刁钻和默契。
狡猾,凶猛的野兽,和强悍的人类,战在了一起。
“嗷。”老虎们到了,那看起来笨重的无法跑动的黑熊,居然也跟着到了,一时间风起云涌,一片人兽大战。
铁龙率领的黄泉铁卫在没有那个能力,一边抵抗万兽,一边击杀独孤绝,此时的他们自身难保了。
一轮圆月高高的挂着,把下面的情景照的纤毫必现,山风吹动,血腥一片。
白虎王远远站定在高处,虎视眈眈的望着一方的战场,那王者风范一览无遗。
云轻坐在白虎王身上,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微微咬了咬牙,那激昂的音色持续响彻在天空下,没有留情。
黄泉铁卫自顾不暇了,被围在里面的独孤绝的铁骑,一直手持火把的最内里的人,分开外层人员走了出去,把手中的火把掷在地面,整个的围了一个圈,把所有的人都保护在里面,野兽怕火,乃是天性。
熊熊火光照耀着圆圈里的人,火焰跳动在他们的脸上,映照起一片绯色。
稼轩毅站在独孤绝身边,此时方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还在忧心野兽会不会扑向他们,现在则完全不用担心了,独孤绝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做了最好的准备,这个人,心思太密,太深了。
独孤绝站在中央,看着外围的惨状,冰冷无比的笑了,嗜血的眼望着脸色相当难看的铁龙,高声吼道:“云轻,不要给我放过任何一个,我要他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山风吹荡在山林中,把独孤绝以内力传出来的话,撒遍了整个山峰。
云轻低头看了独孤绝一眼,火红中那铁硬的身躯昂然而立,这个人没有出事,真好,还好她来的及时,还好。
琴声越发的激烈了,独孤绝不让放过一个,那就不放过吧。
战局越来越一面倒,黄泉铁卫在强,也是有数,以有数对无数,迟早的事情而已。
铁龙在眼看杀独孤绝无望的时候,飞速的退走了,他不想丢弃他的部下,但是必须要有一个人回去告诉太子,汇报失败,同时更重要的是要把这个云轻能够驾驭万兽的事情禀报上去,这是一个从来没有的事情,要是太子不知道,迟早他会在独孤绝手下吃大亏的。
独孤绝一直看着铁龙在,此时见铁龙飞速的在身边一个护卫的拼死搏杀下退走,不由脸色一沉,冷哼一声,手一伸沉声道:“拿弓来。”身旁的铁骑立刻呈上手中的铁弓。
独孤绝眉眼中戾气一闪,一手执弓,一手握箭,缓缓瞄准运起轻功飞速逃跑的铁龙。
“铁龙,你也接本王一箭。”冰冷的声音在夜空下响起,一箭,追风逐月,迅猛无比的朝铁龙身去。
铁龙骤然听独孤绝挑战,立时一惊,想也不想的一回头,手中利剑当头就朝独孤绝射来的那箭挡去。
砰,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箭断了,铁龙的长剑与它砍了正着,利箭的末尾缓缓的掉在了地上,然而箭头……
铁龙缓缓低头,那锋利的箭头正稳稳的射在他有胸口,火红的颜色,一点一点渗透了出来,渐渐越来越红,越来越扩散开来,他慢了一步。
“翼王,独……孤……绝……”冷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出,还没说完,那一直笔直的如利剑一般挺着的身体,缓缓的倒了下去,在也没有在站起来过。
“这天下没有人能比翼王独孤绝的箭快。”稼轩毅看着倒下去的铁龙,淡淡的仿佛若有感触的沉声道。
独孤绝的箭力道不是最强,但是他最快,快到不需要绝对的力量,就可以杀人。

撕杀声在慢慢的减少,野兽的咆哮声越来越大,渐渐的已经看不见黄泉铁卫的踪迹,只剩虎视眈眈蹲在火圈外瞪着他们的野兽群。
高高站在山头的云轻见此,曲调一变,不在激昂,琴声渐渐的温和,清心咒轻扬的飘动在天空下,经过血的洗礼的万兽们,快速的趋于平静,蹲坐在一地血色中,摇头晃脑的开始听起琴声来。
“好厉害。”墨银挥洒了一下额头的血水,望着山峰上那犹如精灵般飘逸的云轻,满眼兴奋的道。
墨离此时完全放松下来,一个支持不住坐在地上,一边抹汗,一边点头道:“就知道云轻姑娘本事,没想居然能耐至此。”
独孤绝耳里听着墨银等的赞美,一边抬头看着高处的云轻,那眉眼中杀气早无,只有得意,无尽的得意和毫不掩饰的情意。
云轻见独孤绝看着她,却不敢乱动,不由轻轻一笑,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身下白虎王的头。
“嗷。”虎啸骤然而起,夹杂着绝对的威严。
那些摇头晃脑的野兽群,在白虎王一吼声下,居然如潮水一般,缓缓的开始退后,渐渐的隐入山林中。
云轻见此,不由再度琴声一变,婉转悠扬,夹杂着无尽的温柔和感激,满心的感谢,以琴声远远传递出去,飘荡在这一方天空下。
独孤绝仰头看着云轻,云轻低头看着独孤绝,两两相望,仿若隔世。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对方,在没有人能够容纳在那目光之下,无声的凝望,那脸,那唇,那人,那一切。
风轻轻的刮过,树声婆娑,此时无声胜有声。
对视半响,独孤绝笑了,望着云轻一步一步,缓慢却又坚定的走上前去。
山峰上,云轻见独孤绝走上前来,手腕微动停止了弹奏,抬头看着独孤绝,见独孤绝唇上已经漆黑,不由脸色微变,朝独孤绝伸出手道:“貂儿在这里,你……”
不等云轻说完,独孤绝一把握住她的手,一个横手紧紧抱住了云轻的腰,紧紧的贴上他的胸膛,俯身狠狠的亲上了那失血过多,苍白无色的双唇,无比疯狂激烈的吮吸,舔咬。
云轻感觉到那一吻中传递过来的复杂情绪,无声的叹息了一声,伸出另一只手缓缓回抱住了独孤绝。
激烈而疯狂的吻,无视周遭,无视一切,一腔情谊,尽在不言中。
活着真好,能看见对方真好,能依靠,能依偎,能怒,能笑,能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在面前,能触摸,这般的感觉真正的好。
背着云轻的白虎王,扭头看着站在它身边的独孤绝的腿,眯了眯眼,很不满的摇晃了一下身子,却发现身上的两人没反映,不由对着独孤绝的腿龇了龇牙,满脸不爽。
下方,火圈中的墨银,墨离,稼轩毅等人都昂着头看着山峰上相拥的两人,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移动,就那么无声的看着。
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两人的身后,一虎,两人,清冷的光芒笼罩着他们,在这暗夜里,居然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让人不忍心打扰。
“好厉害。”良久,一道声音响起,墨银等寻声看去,楚云拽着那吴长老和一个独孤绝的护卫,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刚才好在他见机极快,在那第一声虎啸的时候就与身边的护卫,抓住这奸细远远的跑了躲在树上,要不然他真不知道,万兽在围攻铁龙所带的黄泉铁卫时候,会不会长眼睛的放过他。
“没事就好。”墨银和墨离见楚云过来,齐齐出声道。
三人在下方劫后余生的交谈着。
山峰上,云轻推开独孤绝,望向那充满红色的双眼,轻轻抚摸着那赤裸的胸膛上的伤痕,极轻极轻的道:“抱歉,我没等你。”
她没有忘记,这个地方就是独孤绝说要回来接她的地方,就是她藏身的地方,独孤绝回来接她了。
独孤绝紧紧抱着云轻,任由云轻抚摸着他的伤痕,扫了一眼云轻的坐骑白虎王道:“我知道是它把你带走的。”那凌乱的脚步,他看见了,所以他不相信他的云轻会死在铁龙手里,纵然他听见的时候无法抑制疯狂的暴怒。
云轻听之深深的看了独孤绝一眼,没有在说话,只握着独孤绝的手,一边伸手招来貂儿,为独孤绝吸毒。
独孤绝看着相握的手,愉快之极的笑了,云轻面色虽淡,不过他知道她在为他担忧,真好。
“走。”紧了紧相握的手,任由貂儿咬在腿上,独孤绝一把抱住云轻,转身就走,完全无视那背着云轻的白虎王。
白虎王见此一声虎啸,龇牙咧嘴的瞪了独孤绝一眼,却也不走,大摇大摆的跟上,目光紧紧锁定云轻。
“你的伤。”云轻轻呼。
“死不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去耽搁,不过他就想抱着她,他再也不接受分离了,那一瞬间的不在,几乎让他失去了心跳,以后在不放开这只手,那怕是死,也要死在一块,在不放开。
云轻看着独孤绝的下颚,那么坚毅,那么执着,不由沉默了,靠着独孤绝的怀里没有在反对。
山峰下,楚云,墨银,墨离等看见独孤绝和云轻行来,不由都齐齐站起,目光无比恭敬的看着独孤绝,还有云轻。
经过今日这么一战,云轻本来在他们心目中就不低的地位,现在更加升腾上更高的一层,要说天底下有谁能够配的上他们家的王爷,那么就非面前这个女子不可了,清雅脱俗,能力高强,待人温和……简直说不完的优点。
那看着云轻的目光,几乎是把她看成是他们家王爷的妻子,他们的当家主母了,恭敬和崇拜。

第六十五章 报复

“怎么样?”走至火堆旁,独孤绝沉声问询道。
“死一百三十七人,重伤五十六,伤七十。”墨银立刻回答,此一战,三百多铁骑无一不伤,损失惨重,这可是精英中的精英啊。
独孤绝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冷沉着声音道:“全部带回去,厚葬。”
“是。”剩下一百多铁骑,立刻高声应答,能够尸体被带回去厚葬,只有阵亡的将军级别才有,翼王对他们再无二话。
“王爷,这里怎么处理?”楚云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给独孤绝披上,一边问道。
独孤绝扫了一眼满地的残肢,冷冷一笑,眉眼中闪过一丝嗜血道:“全部割下首级,给我送回给楚刑天,本王要送他一份大礼。”
“属下明白。”楚云立刻接过声,该做些什么他清楚的紧,他们在楚太子手中吃了那么大的亏,岂能就送个首级了事。
快速吩咐过后,独孤绝看着稼轩毅冷冷的道:“今日,本王放你一马,你所见的,本王不希望有一丝风声传出,若让本王知道那里有一丝半句出来,就是你燕国亡国之日。”
安抚情绪暴动的野兽,和指挥野兽攻击,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此中价值,众人皆知,云轻是他的,征战杀场有他就够,他的女人就应该幸幸福福的过日子,谁敢暴露出云轻的能耐,他跟他没完。
稼轩毅皱着眉没有说话,独孤绝的意思他明白,现在要杀他,不过是独孤绝一句话,他一个人那能抵挡的了,今日独孤绝放他一马,乃是给了他一个人情,以后这个人情是要还的。
没有等稼轩毅给出答案,独孤绝抱着云轻转身就朝边上,白虎王召集来的野马群走去,不需要稼轩毅回答,他敢不答应。
“只要翼王不攻击我燕国,暄毅自会还这个人情。”除了这一条,其它都好说。
独孤绝听着稼轩毅的表态,冷哼了一声抱着云轻翻身上马。
云轻一直靠在独孤绝的胸前,没有说话,但是独孤绝的意思她明白,不由深深的看了独孤绝一按,紧紧握住一直相握的手。
“走,回国。”一拍马屁,野马四蹄张开,奔驰而去。
身后轻伤的铁骑卫抱着死去的同伴,齐齐上马,什么话也没说,跟随独孤绝而去,只留下其中一些继续办事。
那白虎王见云轻离开,居然一声虎啸,就那么跟了上去,居然不回归翡翠山脉。
稼轩毅见独孤绝就这么把他扔下,不由高高的挑了挑眉,也不迟疑,转身步行远去。

夜色偏西,山风越来越凌厉了起来,丝丝雨滴一颗一颗连绵着降落了下来,夏日的阵雨,就那么一点征兆都没有就来临了。
雨水敲打在地面上,溅起满地的尘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清香味,而越来越大了。
那被铁龙带领的黄泉铁卫释放的碧落赋,在骤然而致的山雨中,渐渐稀释,渐渐渗入土里,黑色渐渐的淡了。
驰名天下的碧落赋,最毒,但是也是好解,那就是稀释,以大量的水来稀释,降低它的浓度,就如那丹顶鹤一般,一口能毒一人,但是稀释成一江,一河,它还起什么作用。
夏日的阵雨说来就来,说停就停,不大功夫就云开雨收,东方的地平线上,一缕白光冲破黑夜,缓缓绽放在天际,天,亮了。
一日千里,归心似箭,在无阻拦。

几日后,秦国,翼王府,独孤绝房里,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射进来,一室金光。
独孤绝靠在象牙床头,赤裸着胸膛,低头看着身边的云轻,嘴角含着一丝很满足的笑意。
柔柔的素手轻柔之极的在胸膛上滑动,粘着药膏的手指,划过那密密麻麻的伤口,温柔极了的为他上药,那专注的眼神,那温和清雅的气息,让独孤绝觉得本来没什么大事的伤,也有必要成为大事。
“疼不疼?”低沉的三个字,打破一室的柔情气息,云轻微微眨了眨眼抬头看着独孤绝,她在为他上药,这话应该她来说吧?
不过,只须眼,云轻便明白了独孤绝的意思,微微一笑摇摇头道:“不疼了。”已经回来两天了,脚下虽然当日受那般苦楚,不过回程的这么些日子,有了墨银等带的药,早好了,皮外伤,虽然疼,却不碍事,亏独孤绝还记得那么好。
独孤绝见此点点头,突然铁臂一伸,一把抱过云轻放上床来,反身压上就亲,真是越来越喜欢抱着她,亲着她。
云轻不由没好气的轻咬了咬独孤绝的舌尖,素手很轻很轻的按了一下独孤绝的后背。
嘶,独孤绝吸了口冷气,那正是他粘上碧落赋削去的那处肌肤,现在正在缓缓的结疤,生肌,正是疼痒难忍的时候,该死的云轻居然给他按了一下。
“伤都没好,乱动什么。”清淡的话语飘荡在耳边,云轻轻轻推了独孤绝一下,冷冷瞪着独孤绝道。
“好了。”独孤绝睁起眼睛说瞎话,反正在他眼里,在严重的伤他都受过了,这点确实是小伤。
“好了?”云轻一扬眉头,也不跟独孤绝争辩,只是那么清清淡淡的看着独孤绝的双眼。
那毒素虽然有貂儿吸出来,但是中毒很深,需要很好的调养,而且浑身的伤势,硬是撑着赶回秦国才治疗,无疑加重了很多,独孤绝就算复原能力在强,也要个一月两月的休养,这才两天,好了?
独孤绝被云轻那么看着,到嘴的反驳硬是说不出来,半响,只能挫败的哼了一声,低头不满的撕咬云轻的颈项。
云轻见此不由轻轻叹息一声后,看着独孤绝的双眼缓缓的道:“身体要紧。”
轻巧的四个字,夹杂着浓浓的关怀,独孤绝的眼亮了,当下满眼浓浓的笑意弥漫,头一低,热烈极了的向那说出这四个字的双唇吻去,极尽缠绵。
“嗷。”正在这一片温情中,一声虎啸突然传来,一只白色的身影,砰的一声穿过窗框,跳进房间,就朝亲密的两人扑去。
“我杀了你。”独孤绝唰的睁开眼,头也没抬,顺手抓住床头的利剑,一剑就朝扑过来,打扰他好事的白虎王扔了过去,剑光霍霍。
白虎王一个飞身跳跃,很轻易的就避开独孤绝扔来的剑,转头对着瞪着它的独孤绝就是一吼,匍匐在地上,准备再度向独孤绝扑去。
云轻见此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连忙推开独孤绝,一个闪身站到白虎王身边,一边安抚的抚摸着白虎王的头颈,一边朝独孤绝道:“你跟它较什么劲?”
也不知道这一人一虎那门子不对劲,白虎王跟着她回来,一跟上独孤绝就没给它好脸色,这白虎王好像也很不喜欢独孤绝一般,也不给独孤绝好脸色,两家伙在各自的领域里都是一等一的位置,闹腾起来,头疼啊。
“滚出去。”被打扰了的独孤绝,恶狠狠的盯着白虎王喝道。
白虎王好像听的懂他的话似的,高傲的一仰头,站起身子就要走,随带的一口咬着云轻的衣襟,就往外拉。
独孤绝见此暴怒,翻身就要下床,驱逐外敌。
“躺着别动。”云轻立刻转头看了独孤绝一眼,温和却坚定的道,同时摸着白虎王的头颈朝独孤绝道:“你先休息,我把它送出去,就过来陪你。”说罢,笑着摇摇头,任由白虎王拽着她走出去。
独孤绝见此不由脸色铁青,这只死老虎,好好的山中不待,跑来干什么?别以为救了他一命,他就会念情,看他什么时候剥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居然跟他抢云轻,该死的。

一出房间门,居然迎面对上秦王独孤行,身后跟着满脸无语的墨离,想来又是这个独孤行直接跑来,还不让通报。
云轻当下淡淡的朝其点了点头,抚摸着白虎王就朝那一水湖边走去,这白虎王挺喜欢那湖的,居然在那当巢穴了。
独孤行见云轻就那么淡淡的对他一点头,就走人了,那姿态淡漠的紧,不由挑了挑眉,这女人还真是无视他的紧,不过此趟前来有事,先找独孤绝了再说,然后在来说说他这个女人。
云轻带着白虎王行至那一池湖水前,也没立刻抽身就回去,秦王来找独孤绝应该就是为了那锻造之术,和背后的毒手吧。
前两日回京时,早得到消息的后部大臣全部齐聚城门迎接独孤绝回归,虽然独孤绝面上掩饰的好,但是后部都是他带出来的人,那眼多厉,一见去时三百多铁骑,回归时候居然是如此模样,不由齐齐变色,不待接独孤绝上朝,立刻全来了翼王府。
不多时,独孤行的密令也来了,吩咐立刻休养疗伤,不用上朝汇报。
一切都是暗中进行,没有人声张。
因此回秦国两日,独孤绝还没面君,君王自己前来找他了。
因此下,云轻干脆坐在湖边陪伴白虎王和貂儿玩耍,四下里府内的下人,奴仆,虽然见了有两日了,但是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和那么大一只老虎玩耍,这实在是有点难以接受,而且那只老虎还那么厉害,跟他们的王爷都能对着咆哮,因此一个个一边对云轻恭敬有加,一边远远避开了,让云轻不由失笑。
晚间很晚时分独孤行才走,也知道跟独孤绝商量了什么,云轻也无意知晓,全当他没来过。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独孤绝有伤在身,被令其在家中休养,可以不必上朝,加之他本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此整个的翼王府都清闲了起来。
云轻自然也更加清闲,天天只陪伴着独孤绝就好,跟着独孤绝这么些日子,不是风里来,就是雨里去,这么个清静日子还真是难得,云轻乐意之至,虽然云轻知道这不过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独孤绝在楚太子手上吃了那么大亏,他岂是送回人头就了事,他在等着什么呢。
不过这些事情她并不担心,只是婆婆现下一点线索也没有,心下微微担忧,却也没办法。
日子就这么过着,难得很平静,独孤绝有伤在身,想蹦腾,然而云轻只一个淡淡的眼神,就铁硬着脸投降了,这么多年难得好好养一回伤,翼王府里的人无不对云轻佩服之至。
日子就这么暧昧着,温馨着,飞速的过了。
当然,除了那可恶的白虎王之外,还有一事也让温情的日子,过的有那么一点欠缺。
“啊,翼王,快把它弄走,弄走。”一声止不住的颤抖声音在翼王府时响起,这是这一月来的轮回音调。
独孤绝看着眼前的张丞相,那橘皮一般的老脸上,此时不是一贯雍容自信,谈笑间挥洒自如的高深莫测,却是满眼的惊骇,和不停跳动的脸皮,那平日里的淡然,早不知道抛那里去了,面上再度带上面具的独孤绝,冷冷的看着一切,靠在梨花雕木椅子上,神态自若的品着茶。
这个时候,他还是有点喜欢白虎王的,当然就只是这个时候而已。
眼前,一老一少坐在湖边的八角亭中,浑身不断的发抖,面前,白虎王一圈一圈的围绕着两个人的椅子,缓慢的,一步一步,气势逼人的走着,那一双狰狞的眼虎视眈眈的盯着两人,时不时张开那血盆大口打一个哈欠,不过那白森森的牙齿,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恐吓。
那张丞相身旁二八年华的女子,早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精心装扮的妆容在剧烈的颤动下,早没了那风华绝代的风姿,看上去反而有点扭曲,不过没有被吓的哭出来,还在力持镇定,看来不愧是秦国的子民,心里素质天生彪悍,还比较过硬。
“他不听本王的。”冷冷的开口,独孤绝说的那是爱莫能助,听的张丞相和他的小女儿,那是更加的颤抖了。
墨银站在独孤绝的身后,看着眼前这一幕,面上神色不动,冷酷的很,暗地里却是暗自好笑。
回来后,他们才知道,那在燕国对阵巨蟒的那一回事,是整个的添油加醋,在添油加醋的传播了过来,除开云轻已经说的不像人,像神仙之外,他们的翼王也被连带的传的是更上一层楼,那个骁勇,那个砍巨蟒,一个人力敌五条巨蟒,最后还怎么着,怎么着,听起来让他们这些在现场眼见为实的人,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等当时看错了,他们家翼王那有那么彪悍。
不过就是这样的传言下,登门求亲的人是越来越多,以前还收敛着,含蓄着,现在一个个亲自带着女儿就上门了。
很知时机的,也很懂分寸的,明里暗里表示,正妃,或干脆侧妃也不嫌弃,想方设法的要把女儿嫁给独孤绝。
这不,这么些日子,全京城的高官皇族,感觉能够与独孤绝一拼地位的,基本都登门了,抱着反正独孤绝不会杀了他们,冲,弄的一贯冷清的翼王府,居然热门的好似菜市场。
也是,难得翼王在府里清闲着,那里去找这个时机。
不过还好,只是求亲与他家王爷,没有任何人动云轻的主意,谁不知道云轻是独孤绝的女人,谁敢打主意。
而他们家王爷在最先开始的冷怒后,发掘了白虎王的用处,当即开始作壁上观来了。
要知道,湖边可是白虎王看中的地方,它把这当老巢了,除了云轻来,谁来都要当入侵者对待,这人一登门求见,独孤绝就安排在这里,不是存心欺人么。
先见识白虎王威力的,已经不伤也被吓的卧床三天,在云轻劝告了又劝告之下,白虎王现在改恐吓了。
“翼王,那个……那个……”张丞相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翼王怎么纵容自己的女人养只吃人的老虎。
“嗷。”白虎见两人还不滚,不由瞪着两人就是一吼,这下好,吓的一老一少,直接立不起来了,他可是文臣。
“你啊,又吓人了。”云轻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那湖水般蔚蓝的长裙,衬的她好像越发的轻灵。
独孤绝见云轻过来,嘴角勾勒起一丝笑容,转头看去。
“云姑娘,你的老虎不喜欢这些人。”墨银相当正经的道。
云轻走上前来见此不由看了独孤绝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人既然不喜欢这些场面,又干什么让他们入府,要她来驱赶出去,真是的。
当下淡淡的扫了张丞相父女一眼,伸手搂过白虎的头,温和的道:“抱歉,翼王身体不舒服,有事请以后在来。”边说边朝独孤绝走去,身后白虎王昂首就是一吼,骇人啊。
“张丞相,请。”墨银接过话很客气的就下逐客令。
一只猛虎逐客,真是有效果,眨眼,张丞相带着他的女儿就跑了。
拉过云轻坐在他身边,独孤绝笑的很是邪气,云轻一边递过调配好的药丸,一边深深地看了独孤绝一眼。
能在翼王府下达逐客令的,除了府里的主人,还能有谁?独孤绝这是在告诉那些上门求亲的人,她会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吗?
独孤绝张大口示意云轻喂,一边笑了笑,也不说话,只就着云轻伸过来喂他药的手,低头就亲了一口。
云轻无语,这个人比原来更加变本加厉的喜欢占她便宜了。
身旁的墨银见此,低头暗笑,他们家王爷和云姑娘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好了。
白虎王在一旁看着独孤绝和云轻那样亲密,不由虎头一伸,伸舌头就朝云轻的脸上舔去,独孤绝顿时大怒,扬手一拳就揍了过去,顿时一片虎啸人吼。
“秦王到。”正在此时,远处墨离高声禀告了一声,与一身深紫色长袍的独孤行走了过来,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人,一个多月没见着的楚云,居然也在一路,三人脸上都是一片压抑的兴奋和冷血的笑容。
独孤绝一眼见楚云出现,不由笑了,那笑看起来分外的铁血和冷酷。
云轻看着消失了一个多月的楚云回来,秦王更是一起前来,心下明白,独孤绝要办的事,多半已经办妥了。
独孤绝靠在椅子上没有起身,定定的看着楚云沉声问道:“如何?”
秦王见独孤绝一点也不避忌云轻,拽着云轻的手一点放开的意思都没有,显然是把云轻完全当自己人看待,不由扫了云轻和独孤绝一眼,没有出言反驳。
楚云一身风霜,他快马加鞭赶回来,骨头都几乎散了,就为第一时间带来惊天的好消息,当下也不管秦王在前,径直坐下,面上带着一丝遗憾道:“送去的礼物偏差了一点,让楚刑天躲过一劫。”
独孤绝一听,顿时皱了皱眉。
秦王一见,满脸笑容的走上前,一巴掌拍到独孤绝肩头,哈哈大笑道:“不过,也不太偏,短期内楚国朝廷必定大乱。”
独孤绝听言,冷冷的看着楚云。
“楚王暴毙。”轻轻松松的四个字从楚云嘴里吐出来,却是惊天的大消息。
云轻听之,震惊的抬头看着楚云,楚王暴毙,独孤绝这是动了什么手脚?
“喔。”独孤绝笑了,猖狂无比,又分外冷血的笑了。
“没杀成楚刑天,也要送他一份大礼,楚王暴毙与他的东宫,就算他手眼通天,这次也要他好看。”楚云喝了一口茶水,笑的很书生似的清贵。
“做的好。”秦王独孤行很是高兴的哈哈大笑道:“楚国本三股势力相争王位,太子楚刑天无疑是最有把握的,今日这么一来,哈哈,楚国必起内乱,大利我秦国。”
楚云笑笑很平静的道:“欺我家王爷的,我们必十倍以报。”
“对。”墨银和墨离开比坚定的同声道。
独孤绝桀然的一笑,冷沉冷沉的道:“杀本王不死,后果他就该料到。”说罢紧紧的握了握云轻的手。
秦王独孤行看了一眼四人,此时心情相当好的道:“寡人看我们是不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