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8-12

最佳辩手 (小楼) 1-10



作者:小楼

简介
狂能吵的学友,超温柔的学长,暴有钱的学弟……
上帝扔了三个帅哥笔直地砸中了一个N强悍又N善良N单纯的女生。
于是一段搞笑、浪漫、又略带伤感的动人爱情于瞬间上演……


第01章
最佳辩手最开始并不是最佳辩手,正相反,她小时候是那种别人说一句“我不跟你玩了”就哭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人。但后来怎么就基因突变兴风作浪了呢?这是有历史渊源的:
1她的家从成都搬到了重庆。
2她由小豆芽菜长成了胖冬瓜。
3她进了管理专业。
其实第三条是最根本的。最佳辨手自从得知自己没有考上医学专业被调剂到了一个什么什么管理专业,痛哭三天以后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誓要把自己的口才锻炼到山外青山楼外楼。所谓干一行爱一行最佳辩手这种敬业的精神在神州大地上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更不用说她高风亮节到学生时代就对本职专业死心塌地,大家鼓掌吧!
对了,这个有着高尚情操的人姓杨名羽,那就是我。
这个故事,是从高考开始的。
话说某年某月某日,老师发下一张高考志愿表来。我一看差点没晕绝,好多小格子啊,光填满字就要填半天,更不用说要把那本随着志愿表发下来的《院校填报指南》读完。这么辛苦的活路怎么能交给考生呢?我小手一挥,光荣的任务交给了老爸,充分体现了上级对下级的信任中央对地方的支持。
老爸接到这个任务之后感激涕零老泪纵横,缔造了戏剧中面对皇上知遇之恩心潮澎湃的感人场面。他说自打我出生就对我将来的人生蓝图进行了统筹安排合理规划,一步一个脚印操碎了心流干了汗,只恨不得高考都替我考了去。接到我让他帮我填报院校的任务后他充分发挥“秋风扫落叶般无情”的工作作风,恁是把那本厚厚的《院校填报指南》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他代表“内阁”向我提出三点建议:
1最好是医学院校,当医生受尊敬。
2一定要名校,培养体系完全。
3院校所在城市地位不能低过重庆。
前两项的合理性还有待商榷,关键是第三条——这是什么意思?要知道那个时候重庆已经是直辖市了,中国版图上有几个城市的地位能高过重庆?老爸你舍不得我走不用这种卑鄙的方式吧……
可是老爸死倔,他的大手豪迈的在中国地图上一挥,偌大的中国版图就只剩下巴掌大的几块地方了。
我十分委屈地把我的小爪子在那几个圈上左比比右比比,很不情愿的选定了北京。上帝啊,我是迫不得已的!也就这个地方名校和医学院校都多那么一点点,总不能让我的志愿表上“祖国江山一片白”吧!!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我嘿咻嘿咻的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来了这里——北京。
现在都还记得当年站在宿舍区门口那种激动的心情。感动啊,这里就是北京!这里就是大学!!这里就是我将来的大学宿舍!!!
居然连我高中宿舍的一半都赶不上。
老爸拼命安抚我一颗受伤的幼小心灵:“小羽,想开一点吧,毕竟可以证明这是老校啊,你看,地基都快有一百年了。”
我知道啊,所以才更伤心。
这里出入的人都跟出土文物似的,原来历史太渊源了。
老爸继续苦口婆心:“小羽,今后你就是大学生了,就是大人了,离家这么远爸爸必须跟你提一点要求,你一定要听好了。
“你是学生,主要目的是学习,不许想东想西的,大二之前不许谈恋爱!”
“嗯,嗯……”我漫不经心的应承着,却在下一刻背转身悄悄的吐舌头。
大二之前不能谈恋爱——哦哦哦!多么多么多么老土的思想啊!这个是我能控制的了的吗?就算我能控制,我愿意控制的了的吗?就算我愿意控制,我的本能控制的了的吗?老爸啊,您真是太不了解你的女儿了,您不知道她上大学的目标是什么吗?
一年打基础,两年见成效,三年大发展,四年创辉煌,五年步礼堂。
您这点觉悟还没有的吗?
所谓红花还需绿叶衬,好车还需美女陪,绝世高手的出场如若没有若干傻子奉献自己的愚昧,不是作者绣逗了就是他根本还是个垫背的。
开学的时候本来我还不想当最佳辨手,我想当贤良淑德。但历史不允许,历史的海浪把我直接推了上去还不许谢幕——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开学第一天,班主任开班会。
班主任还没有来,同学们在打扫卫生。延续高中的习惯,当个乖宝宝一定没有错。我考虑到现场还有众多新GG,表现出贤良淑德一定对自己的长期规划有促进作用,于是我义不容辞的拿起一张破抹布来到窗前——全当作扑蝴蝶的白手绢吧,重点是姿态一定要优美。
可是——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大学的凳子都是固定的,我要踩着暖气片才能擦到顶上的窗户???
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就不要给我这样的淑女了吧……
于是我又晃了晃手中的破抹布,走向一个离我最近,看上去最高,长得最帅的男生。呵呵,古有借伞还伞的姻缘,今有借书还书的情分,我这块破抹布啊,说不定也是将来的订情信物哦~~~
“为什么要我擦?又不关我事。”帅哥甩过一个眼神,白眼都比他有神采。
怒气立刻要窜,我强忍住:“同学,你看窗户很高是不是,我们女生擦不到上面,你个子这么高,就麻烦你擦一下。”
“我又不是你们班上的,干嘛要麻烦?”他继续甩着不咸不淡的话,看好戏的男生起哄闹成了一团。
什、么、态、度!我心里的烈火腾腾腾,烧了左眼烧右眼。谁说女子一定要温柔来着?一开始装得那点淑女早被我当封建主义的糟粕远远踢到一边,我忘记了自己的“五年规划”,我忘记了历史的教训,什么叫做重庆辣妹,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
“同学,你既然不是我们班上的混进来干什么?有不良企图呢还是想浑水摸鱼?”最佳辨手换副嘴脸粉墨登场,气焰嚣张的好不得意。
“……什么呀,只不过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个而已,他让我们班的人过来的。”帅哥隐隐觉得不对,不安的变了变姿势。
“这么说一会儿开班会的也是你的班主任了?”我咄咄逼人的看着他。
“是啊。但这间教室不是我的,我没有义务帮你们劳动。”帅哥振振有辞。
暗暗冷笑。“我记得班主任刚才过来说的是:大家先把这个教室打扫一下,一会儿开班会用。他说这话的时候可没有说是要哪个班的人打扫啊,既然是大家,又是做班会用,那么就是只要一会儿开班会的人都有义务把这个教室打扫了。有分你我吗?有说张三你要打扫李四你不用打扫吗?你有什么立场认为你就是特殊的难道你不是一会儿要开班会的难道你还是不明人士既然这样你不要打扫了现在就出去好了反正你不用在这个教室里开班会。”
我面不改色的将一大串不带标点的理由说完以后,就胜利的看见了帅哥脱落的下巴和呆掉的眼神,以及,全场鸦雀无声的震惊。
我得意的摇了摇手中的抹布,做最后的总结陈词:“考虑好了吗?是擦窗户呢?还是被驱逐出境?”
史星遥后来告诉我,那天他真个给震了。蛮以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讲理的人,但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就遇上一个更不讲理的,而且说话还不打标点,其实也不是不打标点,而是把标点具现化,让他感觉整个天空都是我的唾沫在飞,从而彻底享受了一回丢盔弃甲的感觉。
承认落败后他立刻投诚拿着抹布上了战场,嘿咻嘿咻忙乎了半天才猛地醒悟过来我说得根本不具备因果关系。从此以后他觉悟了,他重生了,他浪子回头他立地成佛了。他的生命从此多了一种意义——他要把有限的时间和生命投入到无限的跟我抬杠中去。不是冤家不聚头,我们之间的冤仇,从开学第一天算是结上了。
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然一直犯罪的人都给机会重新做人的话,对我这种突发事件也应该有挽回的余地对不对?
那天和史星遥吵过以后我就深深的陷入自我批评之中。老爸离开北京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句“退一步海阔天空”重复了不下数十遍,结果不到24小时我就把它寄回重庆了……
没天理啊,开学第一天就给全班留下这么个不好的印象,大学还有五年啊我哪里还嫁得出去谁敢娶我这么个泼妇啊。不行,我要挽回形象!我要重新做人!我要穿白裙留长发!我有母性的光辉啊大帅哥二帅哥三帅哥你们一定要看见啊~~~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你越想上岸,越有人想拖你下水,有人扑腾了两下,我的前期努力就算彻底没了。
开学不到一周,班上的人头还没数过来呢,老乡会开了。
早就听说老乡会是打着“亲人”的幌子搞相亲,所谓亲上加亲就是这么回事。这么有意义的活动我向来举双手赞成,不积极不主动那叫虚伪那叫欲擒故纵。周五那天我特地穿了好看的白裙子,露出纤足酷腕,美美的到了花园。上帝啊,掉一个王子下来砸中我吧!
听说重庆产美女不产帅哥,果然是真理。
到了老乡会地点我有点失望,人虽然不少但贫困线下的居多。看来重庆刚刚成为直辖市革命尚未成功建设尚在进行大家的脸面还比较峥嵘。大一的就更加惨不忍睹了,脸上的泥巴还没有洗干净。我站在那里感觉无所事事,说话不多还真有点文静的意思,当然这不是我有意的,我实在是缺乏冲动的激情。
和几个大一的女生聊了一会儿新入学的感受,突然听见一个男生喊“大家换换位子吧,新老生互相交流。”然后他就率先移动,移动到——我的旁边。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是我喜欢的型。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他温暖的笑着,白净的脸显得很清秀。
“杨羽,管理系的。”
“啊,跟我一个系呢,我九六的。”他先吃惊了一下,立刻笑得就更欢了。
“真的?真的?”我心里充满了惊喜。原来重庆也产国宝。虽然他——嗯,个子矮了一点,不过重庆这种地方本来就产袖珍型美少年。我心下暗自盘算,已经开始测量我将来的孩子的高度。
“以后遇上什么问题就去找我吧,我住319.一个系的又是老乡,我们很有缘分啊。”
哦哦哦,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你不让我去找你我也会去找你的。一个系的又是老乡,还很有缘分——帅哥啊你给了我无限暧昧的遐想……
“杨羽,你很喜欢文学对不对?”
“嗯?怎么说?”我略微吃惊的看着他。
“因为……你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头发又好长。”他的眼睛在我脸上转啊转,“说话也很秀气,看上去……就像琼瑶书里的女主角。”说完他又不好意思的笑笑,补充道,“一见面就这么说,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不。我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我——好感动!
他说我文静他说我文静他说我文静,我有多少年没有听见这种话了?三年?五年?十年?我正在这边暗自陶醉着,突然听见身后一阵爆发性的大笑。
“她、文、静?她文静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
我脸色一变,我知道某个白痴出现了。
果然,史星遥那张万恶的旧社会的脸探了过来,用一种很不客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啧啧,果然是人靠衣装啊,你穿着白裙子往这里一站光看背影我还以为是那家的大家闺秀呢,差点没扑上来和你握手留念,即使看了正脸我也经过了十分钟的斗争才敢确定姓杨名羽是姐姐你,你怎么不穿运动裤了?你怎么不甩你的破抹布了?你怎么不在师哥面前拽你那山外青山楼外楼的中文水平了?”
“师兄,我们去那边聊吧,这里好吵。”我脸上装出美丽的笑容,努力维持住自己的形象。
“杨羽别装了,人家不适合你啦。”史星遥继续得意洋洋的说,“你看人家细皮嫩肉又轻言细语的,哪里是你这种史前大型动物的对手啊……”
“史星遥你给我闭嘴!”我转过头恶狠狠的看着他。
“哦,你终于认识我啦。”他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我还以为您贵人多忘事,忘记了那天的这个这个……那个那个了呢!”
我和你哪个哪个了?!血口喷人的家伙,我——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我誓不为人!
“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使啊(史星遥一来就被取了外号,叫大使),昨天我们宿舍的人激烈的讨论你来着。你知道吗?”
他一脸“早料到”的神色,傲气十足的说:“你们聊我,不会有什么好话吧。”
“你真聪明。”我笑颜如花,“我们使劲的骂来着,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把大使的兄弟扔在这里就不管了,害的整个厕所都堵了,大使怎么放任自己的兄弟在外祸乱啊,还不打电话让他带回宿舍去?!真是——好大一坨屎哦——”我故意拉长了声音咬文嚼字。
除了史星遥煞白着脸,大家都笑了,而且是暴笑。
同时,“嘣”的一声暴掉的,还有我最后的淑女形象……
经过三章的铺垫,读者们发现一个问题没有?那就是——我杨羽,彻底与淑女无缘。
不管是实践出真理,还是环境造英雄,我在虚假的淑女表象里挣扎了半天,终于在开学的第一个月里明白了一个事理,那就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一个淑女。
唉,泼辣就泼辣吧,大不了范围小一点标准高一点,我找一个能够忍受我高分贝嗓音的哥哥,我知足了……
于是,局势立变。
回归历史的道路后我声名大振,在班级呼风唤雨翻云覆雨,在管理系谁人不知何人不晓,硬是闯出一片响当当的天地。大家都知道,谁要是被欺负了,只要大喊一声“关门,放羽!”,我雄纠纠气昂昂的往场内一站,立刻就风云突变改朝换代,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不将对方的精神支柱彻底击垮就算是没有击出本垒打。这份功夫在班级甚至是学院都无出其右,佩服者追随者人数众多,哭着喊着要给我当徒子徒孙。不过他们怎么学都学不来我的十分之一:学的出来吗?你们会说带着椒盐味道的普通话吗?你们会说我独步天下的川普(四川普通话)吗?
比如说吧,楼上的JJ晾衣服不注意,滴答下来的水把楼下的衣服全部淋湿了,我的大嗓门就开工了:
“喂,楼上332的同学(xio),会不会晾衣服(hu)嘛,多拧(ling)一下会死人吗?干衣服都被你(li)们淋湿(si)的了,你(li)们是(si)不是(si)想帮我们洗衣服(hu)啊,如果想的话(fa)就明说(suo)嘛,体现阶级友情我们是(si)不会(fei)拒绝的。”
昏吗?很有效果的!基本上我这一串叽里咕噜的方言普通话一出去,十个人有九个人蒙的,还有一个以为自己太笨已经自杀了。所以最佳辩手的称号不是说着玩的。这可不是我自夸啊,我要跟人吵架的时候都没有对手诶,你能理解我天下无敌后的寂寞和孤寂吗?
唉,古龙书里绝世高手的寂寞,我真是深有感触,深有感触。
好在生活还在变化,永远有新鲜事物出现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开学一个月,新生军训。
关于军训这个话题,大概是整个大学最有意思的事情,完全可以独立篇章单独叙述,所以我在这篇文章里就忍痛割爱一笔带过,毕竟,在部队里面,比我更不讲道理,比我更没有逻辑,比我嗓门更大的人,比比皆是……
可以这么说,学生没有经历过军训,等于人生不完整。军训一个月后,九大奇迹诞生了:
1、军事理论课绝对有催眠作用。我就奇怪了,本来是好学生的说,上课也绝对专心绝对不会打瞌睡的说,为什么我一上军事理论课就抵挡不住瞌睡虫的滚滚铁骑缴械投降了呢?十几天的课程我统统睡了过去,什么轰炸机、侦察机、隐形战斗机都轰不醒我,倒是我的鼾声大作让周围新生一直产生了隐形战斗机就在我们身边模拟演练的幻觉——老师,你确定你不是在唱催眠曲吗?
2、武警和狼狗的本质是一样的重大发现。就像狼狗的重音在“狗”一样,武警的重音也在“警”上。也就是说,他们一致对外绝对是纯种的“好人”,至于对内吧……据班长酒后吐真言,说他能带我们这个女生班是砸了门口的警哨争取来得。另一个女生班的班长是提了两把菜刀竖在司令部的桌子上争取来得。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女性的魅力,女生班的同志们感动的热泪盈眶,当然,你误解为我们恐惧的泪水也未尝不可。
3、军队食堂至今仍承担大量苍蝇的培育工作。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班上的每个学员都干过后勤准备过饭菜。那个汤——真真是苍蝇的洗澡水诶,每一勺下去至少能捞上三只泡桑拿的苍蝇宝宝。菜汤我们还能发扬“眼不见心不烦”的革命作风,将苍蝇请出我们的饭盆,至于馒头包子里的杀手那就防不胜防了,基本上能够直接产生休克效应,立竿见影有效的很。
4、被子的形态改造试验工程。关于我们睡觉的被子,原本我们以为它就是被子而已,功能在于摊开,叠起来就是吃力不讨好,没想到它到了军队还有更光辉的用途。在我们丧心病狂的创造中,被子,嗯……第一天,它是一个面包。第二天,在班长的示范下,它是一块豆腐。第三天,它仍然是一个面包。第四天,班长大发雷霆,它被迫变成了一个像豆腐的面包。第五天,我们觉得它是豆腐,班长觉得它是类豆腐,连长觉得它根本就是面包。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
5、组织让我们看了一部电影,可惜没有一个人看懂。关于这一点我们非常诚惶诚恐。本来嘛,军队组织我们看电影,一定很有教育意义,而且通俗易懂,毕竟……我们要尊重武警们的智力水平。而那部电影,据我们班的高才生统一证词,确实一个都没看懂。看来武警队伍里面有大量深藏不露之人,其目的在于打消大学生们的嚣张气焰,决定用一部“教育类”的国产片……气死我们……
6、连枪都没有摸过的我们居然出现了好多神枪手。这个也不是吹嘘的,虽然,照我们被教育严重摧残的视力可能连靶都看不清。我们不停欣赏到这样一场盛宴,在距离靶子20米高的土坡上不断有小范围的爆破景象,而且在清理现场的时候居然发现了三只死鸟,这个枪法就真有点神出鬼没的意思了。至于我,五发子弹居然打出36环!这当然包括不知哪位,也许是哪几位仁兄贡献的3个弹孔……
7、班主任“为国捐躯”永垂不朽。这可是可歌可泣的一幕啊,我们的班主任人不仅漂亮,酒量还漂亮。到了军队里被一群“狼狗”,啊,不是,被一群热情的武警战士包围以后,充分发扬了巾帼英雄的豪迈作风,以一当十,潇洒走一回之后,壮烈牺牲,进了医院打点滴。据说校领导看望班主任时,讲话非常感人:“刘老师,武警部队现在上上下下可都认识你了,你为我校争得了荣誉,我代表学校代表组织……感谢你的无畏奉献……”
8、团结就是力量。用什么来区分新生和老生呢?现在的区分方法就是那些晒得爆黑的,衣服爆脏的,饭量爆大的,身体爆好的……嗯……还有,唱的歌爆土的——我们返校第一天就创造了澡堂的一大奇观:男生集体唱《团结就是力量》,而且声音洪亮激情飞扬,声飘万里余音绕梁。这个,你们光着身子嘿咻嘿咻的……到底想干什么……
9、最后一个奇迹由我个人表演:离开军队的时候我哭了,这么糗的一刻,史星遥坐在我对面的对面,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回到学校以后我们马不停蹄的开始了新一轮的学习生活。大一的时候专业课很少,大部分都是公共课——也就是说,大部分都是大课,很多班一起上的那种。所以,被迫总是看见史星遥那张旧社会的脸,真不是我可以选的。
问题是,像解剖课这种专业性很强的课,就不要一块上了吧。为什么有这样无理的安排啊~我的生活质量直接返回到原始社会了……
“怎么会啊?看见史星遥会有原始社会的感觉?”室友很不理解的看着我。
“当然会了。像他那种猴子,怎么会说话呢?一定是原始社会的类人猿啦。”我苦恼的说。
室友脸上写着“史星遥怎么可能是猴子”十个大字,不能致信的看着我:“史星遥那里像猴子了,你不觉得他很帅吗?不觉的他是我们两个班最帅的,甚至是管理学院排的上号的帅哥吗?”
头号帅哥——我扭曲的手指——我一边呕吐一边愤怒的想,他肯定是猴子。他长得再帅也是猴子,不过是比较帅的猴子罢了!
如果不是猴子,不会这么喜欢帮别人捉虱子,尤其是我身上的“虱子”!
解剖课。
历来说解剖课有多么血腥多么可怕,我以前的文章里也没少渲染过气氛。其实平心而论,解剖课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进化过程,就像热汤里的青蛙一样,一开始不会让你明白将来会在解剖课上怎么死。第一节试验课是没什么紧张的,看骨骼。除了颅骨以外,其他骨骼其实我们平时经常见,腔骨,髋骨,股骨,你敢说你以前喝骨头汤的时候没见过?
不过小几号罢了,连颜色都是一样灰白的,所以看的时候真没什么好紧张。
上课没多久,我就带着手套抓过一块股骨,来回的看。
“真的好像猪骨头哦。我一看这就想起在家常喝的骨头汤,这里面的骨髓最好吃了。”我无不赞叹的说。
周围刷刷闪过一片恶心的表情,和看变态的古怪目光。
只一个人还能附和我的雅趣,配合我的变态。
“咦?真的好像猪骨头。杨羽,这不是你身上的骨头吗?”
我面不改色。
“哪里哪里,我骨骼哪有这么长,这分明是个头1米8以上,吨位1吨以上猪的骨骼嘛,诶,我想起来了,大屎你好符合诶~”
“我有1吨吗?我这样苗条的身材能这么扎秤?说真的杨羽你有可能啊,膀粗腰圆的。”
“看事物不要看表面要看本质,不要看相对面积要看绝对质量,你怎么会不沉呢?你骨头里面都是灿烂的黄金啊(大便-_-)。”
我们就这样一句,一句的斗着嘴。互相也不看着对方,着眼于我手里的股骨,面色平静的像在说什么学术问题。班上同学早就习以为常,自个儿玩自个儿的去了,谁也不理我们这茬儿。而老师的表现就不一样了——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学生啊,第一次上解剖课就可以拿着人骨观察,而且还能一直以饱满的热情相互讨论,这是怎样前途远大的学生啊!老师激动的热泪盈眶,费好大劲才平静下来准备加入我们“讨论”的行列。而此刻我和史星遥抬杠已经抬到物我两忘的高超境界,只要不是世界大战爆发估计是不能把我们两个人拉回现实。所以,只见老师的脸色是越来越差,越来越差,越来越……
“史星遥,杨羽,你们两个人在上课的时候开小差,我罚你们两个人出去!”老师面色通红的大手一挥,眼中满含悲愤的泪水。
然后。
我们俩就站到了门外。
史星遥玩心不改,扒拉着门偷看。
“喂!他们开始讲头盖骨了,还好我们出来了,恶~好恶心!”
“嘻嘻,你们班好几个女生的表情好差,那个穿白裤子的是你们宿舍的吧,她的表情好恶心呵呵,她打手势说想跟我换。”
“好啊,换啊。”我的声音有点恍惚。
史星遥回过头来看着我:“不开心?”
我的右脚在地上轻轻的擦着。“开心?为什么要开心?我是来学知识的,现在却在知识的大门外罚站。”我悻悻的说。
史星遥看了我一眼,离开了那个门缝。
“你跟老师说啊,说你想上课,说你后悔了,老师一定让你进去的。”
“不要,这辈子没求过人。”我低声咬牙切齿的说。
“无聊的倔强。”史星遥撇撇嘴,“那就乖乖罚站好了。别抱怨什么。”他在旁边好像一个多动症患者,不停的动来动去,突然噗呲一笑,“其实我蛮喜欢这样的。”
“怎样?”我现在心情无比糟糕,无意识的关注任何正面的褒义词。
“只要一想到……”他俊冕飘逸的目光在我的脸上轻悠悠的一转,“某位有严重洁癖的小姐在厕所里站了这么久还恋恋不舍的不肯出来,我的心情就真的很愉快了。”
(史星遥的意思是说,杨羽和他呆了很长时间)
那是我记忆里唯一一次史星遥完胜的情节,我完全不知道下一句应该怎么讽刺他。当然,也有可能我完全不想讽刺他——那一刻我真的除了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史星遥很得意的看着我,他为自己干了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而洋洋得意着,脸上是那种最最小的小孩,特有的特臭皮的表情。
头号帅哥?不知道。
头号大便?嗯嗯,就是他。
我的手指继续扭曲——
真的没想到,这样的厕所居然还很受欢迎,还有人轮番等着上厕所。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我终于想通了——虽然是厕所,那也是五星级的厕所(如果给史星遥定级的话,可能还真能定上五星级),所以在众多的大便面前,这个厕所还是很有点叶中红花的感觉。不过,每当我看见史星遥身边站着不同女性的时候,我都会非常会心的想起这个有关厕所的微妙比喻,以至于脸上连续出现一种白日梦的白痴笑容,可以说是完全不受控制的条件反射。不过,这个笑容后来带给我很大的麻烦,真的是很大的麻烦。
然而我在故事的开始,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第02章

“杨羽,杨羽,楼下有人找!”
传话筒的大喇叭就在我的床头,楼下阿姨扯着嗓门一喊,差点没把我从床上喊下去。
“杨羽,杨羽,听见了吗?在吗?”
“在,在,马上就下去。”我好不容易平静下砰砰乱跳的心脏,也扯着嗓门大喊。
关于这个传话筒,追究其历史渊源应该是文革前期军队里的产物,除了质量差外还肩负着恐吓人的作用。传话筒有两个用处,如果你有电话,由楼下的阿姨叫你下去听电话,如果有男生要找你,也由阿姨叫你下去接客——啊……接见客人。无论哪个作用我都喜欢,连忙跳下床穿好鞋跑下楼去,爸爸妈妈,帅哥酷弟们,我来了!!!
我几步冲下楼梯,眼睛以雷达的探测效果在寻找真命天子。帅哥啊,我在呼唤你,你看见我狼一样的目光了吗?
“杨羽,看哪里呢?这边。”左手边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循声望去,过了很久才确定真的不是幻听。啊——我对不起组织我对不起人民,我对不起这位同学,刚才我的雷达扫描的半天,都把你当铁柱处理了……
我缓缓走了过去,步伐里有几分犹豫,有几分忐忑。这不能怪我,我确定我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应该不认识山顶洞人那个时代的人啊。
而他依然微笑的看着我,脸上分明写着“找的就是你”几个大字。
“我们……认识吗?”我狐疑的看着他,语气里不确定的成分极多。
“怎么不认识啊,军训前老乡会,我们还说话来着,你不记得了?”他大厚嘴唇一裂,露出一口亮晶晶的牙齿。
我不禁一阵冷战。
“啊,幸会幸会。你找我有事吗?”
老乡(抱歉,先叫他老乡吧,我真的不记得他是谁了)看见我默认了他的身份,立刻就神采飞扬精神百倍起来,从问候我到问候我的学习到问候我的父母到问候我的同学到问候我的……中国人说话就是这么不干脆,有事找你时绝对不会开门见山道明理由,而是拐三道湾爬五次坡倒十次车才拐弯抹角的把来意说明,我耐心的听着他挨个问候我的家庭我的兄弟姐妹我的爷爷奶奶我的列祖列宗,也就很耐心的在心里依次问候了他的家人他的兄弟姐妹他的爷爷奶奶他的列祖列宗。
“杨羽,今天下午没事吧?”他终于问候完毕了,说了一句比较重要的话。
“没有。什么事?”我也打点起精神,很正式的回答了他。
“我们出去玩吧。”
“……”
同志们,原谅我的年少无知吧,那个时候我真的是新鲜出炉到白痴饭桶的地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人。如果是现在,有人问我有没有空的时候,我一定知道说“还行”,既不说忙也不说不忙暧昧到无懈可击,理想的表示迂回表示策略表示我有绝对的主动权能在不喜欢的人面前说“我很忙”。但那个时候我就是不懂,就是天真。
那一刻我就是特别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老乡不理会我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问候谁的母亲,提出好几个地方挨个让我选。我能选什么?我能选动物园么?告诉饲养员叔叔你们走失的大猩猩我找到了?
欲哭无泪ing~所以我干脆就让大权旁落,只管专专心心的问候佳人。
最后是见多识广的老乡选定了一个地方——西单。
就现在而言我依然觉得老乡当年的决定是正确的。西单和王府井是北京的两大商业圈,最适合圈我们这些菜鸟的钱。当时我到北京的第一年王府井正在大拆迁,所以购物只能去西单。后来王府井修好了开放了我也刘姥姥进回城了,觉得王府井还是没有西单好。怎么形容呢?西单好比是娇俏的妹子,或高贵或低贫脸盘还是鲜嫩的,步伐还是蛮青春的;而王府井呢,被崇洋媚外的一群人包装之后,成了外国人眼中的“中国美人”,旗袍、西洋画、布鞋、毡帽……放在橱窗里看看新鲜就好了,我们学生才不会把这些贵的离奇的出土文物买回家呢。
所以说,这次出行基本上还是满意的,而且吃到了本人人生历程上的第一次洋快餐——虽然我觉得那个又贵又难吃——唉,只要不是我付钱就好,怎么都好。
回来的时候还有一件让我小小得意的事情。我和老乡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了史星遥,他虽然一直看着我,一副好像要挑衅的样子,但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走了。
“有个护花使者也不错嘛。”我十分得意的想,“看看,大使多么会见风使舵啊,看见有比他还壮的人在,就不敢猖狂了。看来以后要多找两个靠山才行。”
因为高兴,所以最后和老乡告别的时候我也就很客气的谢谢他请我吃饭,请我逛街,并答应他下次有机会还要一起出去玩……
……
…………
“啊啊啊啊啊啊——”
晚上十点半,332的宿舍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惊散了楼下无数对甜蜜鸳鸯。
“是不是接受了别人的请客,就要当他的女朋友啊?”我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凄凉。
室友认真的看看我,用一种权威的语气说:“那要看他请客请的贵不贵了。”
我仔细的想想。这顿饭吃了四十多元钱诶,我一个星期的饭费了,好贵!好贵!但是,但是,人家只吃了一个小小的汉堡,而且有最不喜欢吃的洋葱……剩下的钱都进了铁柱的肚肚了不关我事啊啊啊啊——
“那不管,他请你吃那么贵的东西,当然有企图了,而且你都没有拒绝,人家肯定以为你答应了。杨羽,这下你不愁嫁不出去了。”
不……要……
为了室友这句话我几乎哭了一个晚上。整整一个星期我都以鸵鸟的姿态随时准备着空袭警报,在崩溃的边缘随时警惕老乡的出现。现在想想当时的我真是蠢翻天了——我是为汉堡包就折腰的主儿吗?我就这么不值钱吗?如果让我身边的这位发现他花了六百万才买回来的宝贝,当年差点为一个汉堡包就把自己卖了,一定以绞死我的决心让我把那剩下的五百九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五块钱吐出来。
还好交易没成功。我抵死挣扎。
记得以前的语文课本里,有一篇描写北京秋天的文章,郁达夫的,写得非常的美。
北京。金秋。天空依然是分外的蓝,阳光依然是分外的明媚,黄叶依然是分外的迷人,这种种美貌,是北京特有的妩媚,深深的吸引了我们这些外来的朝圣者。终于可以告别重庆的霉、雨、潮——我的内心真的充满着对造物者恩宠的感激。
所以,在朗朗的十月金秋,我的心情也是完全金色的。
我每天充满对生活的感激之情。
我每天祈祷着更加明媚的阳光。
我每天盼望着自己的心情更加舒畅。
我每天……
我每天许愿不要让我碰到史星遥和铁柱哥哥。
唉——我知道生活总是有一点不完美的。
我每天自哀自冤的提醒自己,人生总会不顺心,要有平衡的心态和乐观的情绪。史星遥就像是一颗顽固的太阳黑子,在影响着我完美的心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那张扬的身影和无耻的嘴脸,一跟他说话,就把老祖宗留给我们的优良传统丢到大西洋去了。是不是老天爷就是这么安排的啊,史星遥的出生就是为了与我相克?我有那么伟大让上帝特地生一个阴暗面给我吗?我有那么伟大特地放一面镜子让我看见自己的丑恶吗?要证明辩证唯物主义理论——有正物质就一定存在反物质也不是这样证明的,为什么他连鸡婆都跟我如此的相象啊~~~~~
而最气愤的是,最气愤的是——扭曲的手指——这样三八的男人居然还有女生追——我连续颤抖的手指——
而史星遥真的有女生追,而且是不少女生追,他牵手的对象已经跨越狭义的民族界线向着国际化发展。没天理啊——我无语问苍天,难道天下的好男人都死绝了吗?为什么像我这样的好女人却没有人过问啊——说这句话的时候天上一个闷雷劈将下来,晴空万里的,独独劈在我的身上。
我顶着爆炸式看老天。
远远的一个启示般的声音响起:我不是安排了一个男人喜欢你吗?
我——老天爷啊,你不要看见是公的就给我送过来好不好,你看清楚是人类了吗?
我欲哭无泪。
退一步说,和史星遥的对抗战、持久战还是可以忍受的,毕竟天皇老子的谁都不服谁,我还比较平衡。而和老乡的追逐战、游击战,打的就比较惊心动魄了。我中国历史学的不好,抗日战争时期留下来的地道战、地雷战、游击战精髓我一样都没有学到,一再辜负祖国的寄托人民的希望,我上对不起组织下对不起家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地理也学的不够好诶——为什么每次藏身后都那么痛苦?钻出地道来我连东南西北都不知道了居然会在校园里迷路——我真的是很悲愤……很悲愤……很悲愤的说……
这不,又是一个周末到,我的考验又出现了。
“杨羽,杨羽,在吗?”
“在。”
“楼下有人找。”
“……”
传话声依然嘹亮而刺耳,我却知道这并不都意味着好事。
我到了楼下,果然看见铁柱哥哥在门口当门神来着。
蹭啊蹭啊,我来到他的面前,心中已经想好一百个说辞要拒绝他了。
上次的问题是“没事儿吧?”,好,不管有没有事,我咬定牙关就说“有”,死不松口。
“杨羽,现在有空吗?”
我不假思索兼气宇轩昂的回答道:“有!”
“那我们出去玩吧。”
“……”
我~!◎#¥%……※×()
——第三次。
“杨羽,周末有事吗?”
我仔细的斟酌过他的问话后,终于明确什么样的答案不会与本意相左,我小心翼翼的答道:“我有事。”
“什么事?我陪着你。”
“……”
大哥,难道我说洗澡你也要陪着我吗?虽然你非常愿意,但我会那么无私吗?
“军训回来我都没有怎么看书,我要复习功课。”
这个目标找得很好,我冠冕堂皇。不需要你知道我复习的什么功课,尽管它很有可能是新学会的北京麻将技巧。
“正好,我也想去教室了,我们一起去吧。”
“可是……我想在宿舍里看……”
我装出一脸很为难的表情,很无辜很纯真很可爱的看着他,希望激起他一点同情心。然而他用更无辜更纯真更可爱(???)的目光看着我,说了一句让我很想跳楼的话:“我们宿舍一个人都没有,都去会女朋友去了,就我一个人,太寂寞了,你陪陪我好不好?”
“……”
大哥,要撒娇拜托带面具好吗?你完全破坏了我心目中对纯情小男生的幻想……呕……
可恶耶,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寂寞为什么都找我啊,我虽然一直追求思想进步,很想为苦难的西部人民做点什么,但也没有必要让我以这种方式扶贫救灾吧!
美女生存法则第一条“心狠手辣”,果然是很有心得的产物。
那天我彻底扮演了一个坏人,我铁石心肠的伤害了一颗幼小的心灵,以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决心无情的拒绝了一个善意的邀请。看着他受伤害的表情,我的心无端的痛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我内疚的问自己。我知道我真的伤害到这个男生了,虽然他的外表很坚强,但也许他的内心就是很软弱的,我只是轻轻的一挥手,就把他打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真的觉得很愧疚,在他受伤的眼神里。
算了吧,我安慰自己说,长痛不如短痛。
拒绝他以后我一直在极度的不安中焦虑,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坚强到无情的地步。事情过后负罪的低沉远胜自由的快感,我祈求上帝尽快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要不遗余力的帮助他,我要用无尽的爱心告诉他——人间尚有真情在……
我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就到了。
“杨羽,杨羽,楼下有人找。”
现实总是残酷的。
“杨羽,这周末别安排事情了,我带你出去玩。”
铁柱哥哥笑得童叟无欺。
目瞪、口呆。
看来,我和铁柱哥哥的游击战,还要无限期的延迟下去。


第03章

通过这件事我明白一个道理:现在的人长得再象山顶洞人也不能小看他的智商,甭管长得多类人猿那也是经过自然的筛选历史的锤炼保留下来的优秀物种,任何形式的诋毁都是对我炎黄子孙的侮辱。我之前的愚昧就在于没有意识到这场战役的艰苦性和长期性,贸然因为对方的长相而把他归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一类,其实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是史星遥,猴子毕竟是猴子,他在我手里死了一百次了还不吸取教训,尚未回头是岸。而这层关系换了我和铁柱哥哥就比较诡异了——我死了一百次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让我非常郁闷。
这天,体育委员告诉我,下课后去篮球场报到。
我屁颠屁颠的就去了。
汗——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现在的觉悟,明白自己其实只有在场边吆喝的份儿,那个时候我还很青春很活泼很骄傲很自以为是——说白了就是以为自己还是根葱。所以,当体育委员告诉我一会儿要打比赛让我先活动活动的时候我并没有疑心——事实上我很高兴,于是我就老老实实的活动了,并且对将来的比赛充满了美好的幻想。
后来史星遥也来了,抱着一个大篮球,冲着我贼兮兮的笑。我就奇怪了,怎么会有人觉得这个男人很帅呢?他笑的多么多么多么的象一团金灿灿的大便啊~~~~~
而且,这团大便还在很不知趣的靠近中……
“一会儿你要上?”他的笑容烂的真的很没品。
我使劲翻白眼。我知道史星遥在找我的茬,我还记得上个月的校篮球比赛某人吹嘘他是国内第一宇内第二的高高高高手,我甚至还记得他那天居然牛皮没有吹破……好吧,我姑且承认某人的篮球打得还算不错,不过,今天要秀的人可不是你。
“是啊,怎么着?”我挑衅的说,一边把手中的篮球玩的飞转。
他仔细的观察了我的身高以后露出一个颇玩味的笑容:“祝你好运。”然后继续抱着篮球施施然的离开。
留下我在篮筐下面怒火滔天。
谁规定的袖珍型美女就不可以打篮球!!!!!!!!!!!!
我使劲的唾弃那团大粪。
事后证明我的理论是正确的,我果然是正选上场,从而再次证明了袖珍型美女依然可以打篮球,而且可以在赛场上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而后又证明了史星遥的“祝你好运”绝对不是随意之作,他几乎预见性的预见了我未来半个小时的悲惨命运。
三对三斗牛。两男一女。
哪个白痴策划人策划的!!(我扭曲的手指~)说什么增进异性之间的团结,提高女生对体育运动的积极性……男的跟女的能一块打篮球吗?这样公平吗?我有这身高有这块头有这弹跳力吗?我如果有了这身高这块头这弹跳力……我还是女的吗?
我正要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裁判修改规定,忽闻耳边一个轻飘飘的声音道:“练的那么勤快,不会现在没胆子上场了吧……”
我忍……我忍……我再忍……
……
忍无可忍!
事实证明,我过于青春过于热血了……我第一个冲上场去,视死如归。
所以……比赛真正开始的时候,我也就真的视死如归了。急红眼睛的我,抱着球像一颗炮弹一样在人群里呼啸而过——当然,是一颗娇小玲珑的微型导弹——由于过于微型,猫着腰的我几乎是在人们的肘关节以下活动,也就开辟了另一片奇异的景象。太过诡异的结果是:我居然是场上最拉风的一个??!!
几乎所有的男生和女生都在喊:“杨羽,加油!杨羽,加油!”
牛皮不是吹的,大米不是晒的。半场结束的时候,居然是我们领先,而且我进了好几个球。
最得意的就是体育委员,他把一切的功绩都归在自己的身上,神气活现的吹嘘着:“你们看,我的安排准没错的。利用杨羽的身高优势(???)在篮球场上另辟蹊径,真正打出了灵活的感觉,然后再利用她狰狞的表情吓唬敌手,让对方的心理上承受极大的创伤……”
史星遥在一旁笑得几乎抽筋,我笑眯眯的看着体育委员:“原来我威力这么大啊,你把我发送到南沙群岛上去好不好?”
一滴冷汗悄悄滑下。
“对了,大将出马都要有急先锋,你先替我去南沙报个到吧……”
“不要啊……”
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声似有未有的求救,我用力过大,踹的他直接上南极报到去了。
“其实,他说得有点道理,不过不敢拦你不是因为你狰狞,而是觉得你娇小可爱,舍不得撞。”
我施展了一通天下无敌独孤求败的翻白眼神功,然后冷然转向说话的某人:“打的臭就不要乱说话,你曾经有过把我当娇小可爱的女孩子看过吗?”说着,我顺便扮了一个可爱样,“你的意思是说,我只要在场上装可爱,篮球就会自动往我们的篮筐里蹦了?”
“基本上,对方的球员会眼睁睁的看着篮球往我们的球筐里蹦。”某人很诚实的答道。
我终于明白体育委员的险恶用心了。借着女孩子可爱的脸和曲线的身材让场上的男士追不敢追,拦不敢拦,抢不敢抢,撞不敢撞,拘谨约束的好像便秘一样。而且正好又派了我这样一个没头脑兼不要脸的,看着我带球冲过来,无论敌我,男生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赶快闪开让出通道,哪里还能拦截和阻挡。所以,我的进攻超乎想象的顺利……
卑鄙啊,最毒不过怨男心。
然而就有那更卑鄙的。我认识到整个事件的本质后依然上了场,而且还变本加厉的去抢篮板球,反正没有人敢跟我抢,不用白不用。所以说啊,最毒其实女人心——老祖宗果然一点都没委屈我们。
自作孽。不可活。
坏人永远只可以嚣张一时,不可能嚣张一世。
只记得当时,我的位子很好,而那颗球又很准确的弹在篮筐边飞了出来,我只要轻轻一跳,就可以很准确的抱住这颗篮球。事实上我真的跳了,跳的很及时出手也很准确。只是,我跳起来的时候并没有抱住篮球,我抱住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居然现在还活着,他叫史星遥。
==== ====
“我跳起来的时候没有抱住篮球,我抱住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居然现在还活着,他叫史星遥。”
我不知道上一章结束的时候,给了男同志们女同志们多少不切实际的幻想。而且这种幻想往往还是以玫瑰色为主线,贯穿了泡沫剧偶像剧中种种俗不可耐的浪漫情节:从身体的接触到颜面的触碰,更有浮现翩联的可能已经想象到嘴唇的……
好了,好了,幻想剧场节目完毕,我们回到现实。这一幕不管别人看着是多么暧昧多么温馨多么感人肺腑荡气回肠,对于当事人的我们,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回忆——因为史星遥本身就比我高很多,弹跳力又好很多,所以他即使是从旁边起跳,没有我得天独厚的垂直角度,也以高我一个头的距离将我弹压在身下。所以某人的脸很不幸的整个埋进了他的胸膛,而他的下巴又狠狠的撞在我的天灵盖上……当我们分开落下的时候,一个捂着鼻子泪如泉涌,一个捂着下巴连连跳脚。这一幕,可是一点审美价值都没有了。
而且,还有一个人在很没品的高声喧哗。
“你没长眼睛啊,看见我在球篮下面站着还撞过来,谋杀还是要怎样?”
“你不起跳不就没事了吗?身高都没有你抢什么篮板——你是这块料吗?”
“我……我再不是料也比你像块料,你分明蓄意谋杀!”
“你再乱说话我告你诽谤哦……死女人,道歉啦!”
“道……歉……你欺人太……好,我道歉,我亲切问候你的妈妈,我亲切问候你的全家,我亲切问候你家在岩壁上画画的NNN代祖先……”
“死杨羽……你要是男人我一定早跟你单挑了……”
“嘿嘿,可惜我就是女人,你能把我怎么样?”
“女人……”史星遥捂着下巴的手终于放开了,他眼睛亮晶晶的看了我半天,最终摇摇头。很大义凛然的说道,“那我也不想泡你,死心吧!”
我~!◎#¥%……※×(()——
我成功的让史星遥捂住了身上的另一个部位,他的胫骨上挨了狠狠一脚。
“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娶你的,你死心吧!”史星遥大声疾呼。
我……
裁判员很小心翼翼的把我们俩请……不,提溜着领子拉到赛场的边上,让我们自个儿玩去。现在比赛继续进行。
而赛场边上,战斗同样进行的是如火如荼,一点都不比场上的逊色。
而且由于战火的延续,周边国家纷纷加入,本来是两个第一世界国家直接对话,但由于第三世界的介入,这场战火烧得乱没原则。
首先介入的是史星遥身边的莺莺燕燕,虽然我一直对史星遥的男性魅力持唾弃态度,但这并不妨碍他身边持续有人走眼。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史星遥现在就带着一千五百只鸭子对我进行道德教育。不过我也不惧他们,最佳辨手的称呼不是乱喊的,字字珠玑的能力不是人人有的,我以一抵四,殊死抵抗,在两千五百只鸭子的呱躁声中丝毫不落下风——但只持续到铁柱哥哥出现以前——真的,他出现以前我明明是赢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靠山一出现我反而“飞流直下三千尺”了。
“你们要干什么,欺负我们老乡是不是?”
平地一声焦雷,我心中暗叫不好。
果然没等我回头。铁柱哥哥已经以一个护花使者的态度,矗立在我的身后。
刚才有女士助阵,史星遥甘心退居二线,乐得一个袖手旁观隔岸观火,现在我这边的实力派出现了,他一个侧身,抢在三位女士的前面,同铁柱哥哥形成犄角之势。
当然,他们凶恶的犄角下面,还有并不怎么高大和有力的我。
“我们没有欺负她,只是万事皆有起因,大家和和气气的讲道理罢了。”
“没欺负。那你们四个人围着她一个人说,公平吗?”
“又没有打架,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她是女生我让着她这也不公平啊。”
“你让着她了吗?不要以为你刚才故意吃她的豆腐我没有看见,想单挑是怎么着?”
“我哪里是故意吃她的豆腐……大家都是为了比赛好不好……”
“少打着冠冕堂皇的牌子干着卑鄙下流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别人都不跳为什么你要跳?还瞅着正面撞,你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一定要吻上才算揩够油啊?!”
史星遥鼻子都要气歪了,他一边点头一边冷笑着看我:“原来刚才我是吃你豆腐来着,吃着哪里了,我赔你!”
周围的人一片哄堂大笑。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已经开始丈量我身上“豆腐”的面积以及体积,还有史星遥身上可以赔的面积以及体积。
我想史星遥的脑子一定是刚才撞的坏掉了,或者说根本一直都是顶级豆腐渣工程——他怎么会跟山顶洞人一个鼻孔出气,联合来欺负我呢?这是什么地方啊,是操场啊!我们在这里吵架已经很招摇了,而且这两头猪还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我的“豆腐”,我的“豆腐”很适合在这样的光天化日之下进行讨论吗?我有“豆腐”也给自个儿撞死用!一个边边角角都不会留给你们!
“你们慢慢吵,我告辞了。”我连个感激的笑容都没有给铁柱哥哥留下,抱着篮球就往回走。
大概他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几步追上来,一边道歉一边说送我回寝室。我很客气的告诉他殷勤可以改天在献,现在本人心情很不好随时有发飙的可能。如果他不介意的话改天我研究出微型原子弹后再向他讨教。我想铁柱哥哥大概不会明白他今后最好出现在周围的三公尺以外,不过没关系,我会“和颜悦色”的提醒他的,一直提醒到两川战争结束。
我发誓,我今后再也再也不要理会这两头猪!!!
我今后再也再也不要理会这两头猪!!!
自从我树立了这个远大志向后,人民从此走进新时代。以前我就是心太软,心太软……才会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如今我誓也发了决心也下了,马上就改朝换代自己当家作了主人,革命的决心让我马不停蹄的直奔小康。现如今革命的小曲天天唱,革命的小书天天看,幸福无比的我真想对着北京的初冬大喊一声——啊,我们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啊~~~~
于是我一头栽进书的海洋不亦乐乎,人家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漫画书里的gg可是比史星遥帅多了,这种距离可以用恒星系的直径来计算……
铁柱哥哥首先被我PASS掉了,本来就不是一个班的,闪他很容易。我用妈妈寄来的“爱心大包裹”贿赂了楼下的阿姨,只要铁柱哥哥找我就说我不在。楼下阿姨怎么会知道我不在宿舍呢?铁柱哥哥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处境。但他还是不死心,以为我只是还在赌气而已,非堵在楼下要找我深谈。深谈就深谈吧,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我对铁柱哥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费唾沫星子三升终于让他明白了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其过程简单记述如下:
“杨羽,那天是我造次了,你不要再生气了,我请你吃饭好了。”
“坚决不为五斗米折腰!”
“还在生气啊……”
“没有,只要你以后不找我玩不请我吃饭不替我出头我就不生气。”
“你有没有良心啊,听听你刚才说得,我难道对你还不够好吗?”
“好是好,可是本人是独立自主的新女性,不需要男人的施舍。”
“不是施舍啦,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谢了,这种感情的施舍我也不需要。”
“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不是啦(不是才鬼),我都说我是独立自主的新女性了……”
“新女性也需要人来爱吧。”
“我告诉你吧,爱情是化学变化,我们之前没有反应啦。”
“你一定是嫌我丑。”
“没有啦……”
“你一定是嫌我丑。”
“没有啦……”
“呜啦~~~~~”
“好了好了,一米八几的个头哭什么啊,要知道我一米六都不到,别人看见会疯掉的……”
“你赔我~”
“我……你要我赔你什么……”
“我陪你玩,请你吃饭,送你的礼物,都赔我~”
“我……”
“好~我赔~”
之后我成功的赎回了我的自由。
就是,在朗朗的明月下面摊账的感觉……可真不怎么好……
当然,另一个人就不那么好对付了,毕竟是很近很近的两个班的,形容班的友情可以用“穿一条裤子都嫌肥”来形容,当然其中的个体也就没有那么容易一拍两散了。而且美国人教导我们,不要小看弱智,阿甘也能成为民族英雄。史星遥偶尔大愚弱智一下,还真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精神。
事情是这样的……
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某便便突然对路人甲说……
(史星遥一脚踹翻杨羽:死杨羽,这就是你的文笔?!还好意思当第一人称……我来!你上一边羞愤去!去!!)
(杨羽屈服于一米八三的淫威之下~~~)
我知道杨羽跟她的老乡闹翻了。
虽然我也觉得那个男人很欠扁,但我有兔死狐悲的悲伤。
在男女生楼下心平气和的算钱大概只有杨羽这种人才干得出来,如果她的下一个目标是我——我那在岩洞上画画的祖先也会气的再死一次。
所以我……(杨羽:讲重点!再不讲重点踹你下去!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决定给彼此一个机会。
后记:杨羽:你这叫有文笔?你这叫有文笔??(我扭曲的手指……)你都说什么了……没重点……浪费篇幅……
史星遥:我至少留给大家一个悬念啊,“我决定给彼此一个机会。”这么浪漫的话我都说的出来……(自我陶醉中……)
杨羽:呕……下一章你不要把大家呕翻了……
史星遥:我来写我来写!下章也是我的!
杨羽:写你个头啊——踹去岩壁上画画去!
==== ====
下课的时候史星遥主动跟我说晚上要谈谈。而且是深谈——他肯定的说。
我最近好像总在跟人深谈——我凭什么把自个儿弄的跟耶稣似的?
我有强烈的感觉,形象的说,我产生了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强烈的不好感觉。
所以我……
我……
做好了战争全面爆发的准备。
虽然不是隆冬,但对于我这样南方长大的女孩子来说,还是足够的冷了。
尤其是我没有羽绒服,没有帽子,没有手套,没有棉鞋,没有……雪地里的我,大抵有些楚楚可怜的。
不过没有关系,有雪就可以了。南方缺少这种洁白的精灵。最典型的笑话就是:我们班一个广西来的男生,早上起来的第一句话是:“这是什么啊?”
不禁宛尔。我伏下身,捧一捧雪在手中,吹……
史星遥看见我的时候,我正在干这样的事情。
然后他就默默的在一旁看了很久。
吹……很幸福的笑着。
吹……很快乐的笑着。
吹……很顽皮的笑着。
吹……
“咦?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我拍拍身上的雪,站了起来。
史星遥摇摇头,仿佛是要把什么念头赶跑。他走过来,难得一见正常的笑着:“看着你玩的那么开心,不想打搅你。”
不错,我现在心情很好,也不想跟你吵架。
“怎么谈?”我仰起冻得发木的小脸,故意高傲的说。
而这个动作,也不过刚好够着他俯视的目光而已——让我有些沮丧。
他踌躇着不说话,然后……又做了一个惊人之举。
“这个给你。”
他把自己的长围巾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笨蛋。北京冬天很冷的,不穿羽绒服,又不带帽子不系围巾,病了我可不赔。”
“切~你赔的我还不想要呢。”我撅着嘴表示不满。但围巾还是没有解开。
太温暖了,我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围着操场走两圈怎么样?”史星遥提议道。
正合我意。我甜甜的一笑,率先迈开了大步。
而史星遥,却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怔,才追了上来。
希望雪没有把他的大脑冻成木头。当时的我这样想。
那我是不是可以对木头进行欺负呢?大概他化了冻也就不记得了吧。或者……把木头打晕,对他实施抢劫?我正在考虑着项目的可行性。不提防史星遥在那厢叹起了气。
我扭头看他。
“杨羽,我们讲和吧。不要再吵下去了。”
我继续看他。
“那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今后我们做好朋友吧。”他很真诚的说。
我偏着头,相信我的眼睛很清楚的表达了心中的想法:“是哪个人说:他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同我的战争中去的?”
“呵呵,少年的玩笑,不必当真。”史星遥仰天打了个哈哈。
“又是谁说,同我吵架是他生存的意义?”
史星遥脸色有点不好。
“又是谁说,我是朱门酒肉臭,我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好啦,我是故意那么说的好不好?我情愿朱门酒肉臭,我情愿跟你狼狈为奸……”
“谁要跟你狼狈为奸啊!”我气愤的说。
“好好,我又错了,不吵架好不好。”他举起双手投降。
“哼哼。黄鼠狼……”我没好生气的嘀咕着,一边埋了头猛走。
“不要那么生分嘛——”史星遥甩开他在女生中很吃香的那一套,笑眯眯的说,“好歹我也是天子脚下,皇城根里的人,怎么也代表着中国人民的最高素质对不对?我诚恳的请求你的原谅。”
我十分怀疑的看着他。
“大使,你今天真的好怪哦。没发烧吧?”
“哦。”他轻轻的嗯了一声,不由低下头去,“我也觉得怪怪的。”
然后我们继续在雪地里走,彼此都觉得怪怪的。
“回去吧。”我突然跳开一步,大声说。
“啊。”他抬起头来迷惑的看着我。
“冻死了,人家都没有穿棉鞋。”我左右脚来回倒着,故意作出很急的样子。
“可是……我还没说清楚……”他的手在来回比划着,试图说明什么。然而我已经失去了耐心,我本能的喊了一句“明天再说吧我走了”,然后就埋着头一通跑。
好怪的感觉啊,他居然说不再跟我吵了……
风划过我的面颊时我这样想。我真想忽略到现在的一切,忽略掉这莫名其妙的雪,莫名其妙的夜晚,莫名其妙的风,莫名其妙的身后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我无法忍受的地步……
“不要吓人啦……”我终于忍无可忍的回头大喊了一句,而在我回头的同时,不知道是惯性还是其它神秘的力量,我被一股力量推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而他轻易的就找到了我的唇……
那一瞬间,我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第04章

当史星遥的身体紧紧贴着我的身体,他的唇覆盖住我的唇那一瞬间,我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
说真的,我没办法不天旋地转。
试想一下,当一个人,在快速奔跑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前面的你身上,而且他的脸还不偏不倚的正好撞在你的脸上,撞的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头上全是金星,请问——你还能够保证从表面意义到深层含义里的头脑清醒吗?
所以,我被他撞的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真的一点都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
一秒钟……
两秒钟……
十秒钟……
三十秒钟……
“死星遥!你到底还要压我多久,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推开那头一米八几的蠢猪,挣扎着坐起来。史星遥懊恼的坐在旁边,嚷嚷的声音一点都不比我小。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地滑嘛,谁让你突然停住的,不知道雪地里面惯性很大嘛?”
我突然发现——雪地里接吻——要比月夜下分账——更加更加更加的不浪漫、不唯美、不纯情、不感人、不……
“哇……还真疼诶……平时怎么没注意到你有点龅牙啊,嘴唇都磕破了,怎么见人啊~~~”
“……”
苍天有眼啊——我吃了这么大的亏为什么这个人还可以嚣张,到底有没有天理啊啊啊~~~
我欲哭无泪。要知道我可是这个世界上硕果仅存的乖乖女啊。上大学之前和男生连手都没有牵过,其纯洁程度真的直逼白垩纪的恐龙——在我10岁的时候我就立下誓言,我的初吻一定要在结婚的晚上给我的丈夫,之前和男友拥抱一下就是极限极限啊……结果!结果!结果我的初吻就这样被一只原始社会的猴子给胡噜走了,消失了,一去不回了,消声弥迹了,永世不见了……
我不干啊,我不干不干不干啊!!!
看着我一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史星遥的表情渐渐由埋怨——变成了好奇。
非常好奇。
“你不会……”
史星遥的脸悄悄凑近。
“还没有接吻过吧……”
我对他怒目而视。
“真的?”
他也吓了一跳,上半身以45度角向后倾斜。
“你……”
我正要说话,而史星遥很快以极快的速度抢夺了发言权,滔滔不绝的说开了。
“我不会和你结婚的。”他昂然的宣布,“人家说处女最难缠了,尤其是那种20岁了还没有恋爱过没有接过吻的女生,对第一个情窦初开的对象常常会有非同一般的坚持,特别那个男生如果不小心吻了她——这下惨了,非娶不可。我可只有20岁,我不想这么快就决定我的终生大事,再怎么也要给我3、5个月的考虑时间,然后再交往个3、5年的,最后等我好好的想清楚了,觉得我们真的合适在一起,才会……”
“才会怎么样……”
我“轻言细语”的重复着他的话,同时“非常温柔”的牵过他的左手,拉开衣袖露出十分光洁的手腕,然后——就用随身携带的削铅笔刀在上面很认真的比划着。
史星遥的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笑容也变得勉强起来。
“哎哟,我说杨羽啊,大家有话好好说嘛——我也不是说不娶你,只是说给我一点时间……”
“哎呀,男生的血管就是好找啊,我身上怎么就没有这么清晰的半突出的动脉呢,做标本真是适合啊……”
“杨羽,杨羽,你小心一点好不好,人家说小孩子不能随便玩危险物品……啊不是!你视力不太好不要玩这种危险物品……啊不是!”史星遥终于彻底的闭上了嘴巴,他万分紧张的看着我用超乎寻常的意志认真热切的看着他的手腕,就好像那是一只猪蹄膀——于是他也用超乎寻常的意志认真热切的看着自己的猪蹄膀,就怕自己大气一出,魂飞魄散。
我们就这么对坐在雪地里,认真的研究这只猪蹄未来的命运。
长久的、热切的、全神贯注的、聚精会神的、物我两忘的……
“同学,你们在研究什么啊,这么坐在雪地里面很容易着凉的。”
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从我们的头顶上响起。
我心里咯噔一响,不禁抬头望去。
正好也看见那人微微皱起的眉头,和长睫毛覆盖在眼睑下方的阴影。
他似乎没看见我手中的小刀,看见我抬头,只是淡淡道:“你们都是南方人吧,快起来,不能在雪地里坐着,裤子会全部冻掉的。”
然后他伸出一只手来,打算拉我起来。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耳朵里只能听见细小雪花扑打在他脸上的声音,眼睛里只能看见他漆黑的眼睛里那一抹淡淡的排斥,那一抹淡淡的……淡淡的……仿若雪花般空灵青魅的忧郁……
嗯——为什么是排斥?
恍然间我回过神来,而那个好心人已经摆摆手走远了,史星遥凑上来,低下头悄悄在耳边说:“杨羽,别看了,口水都冻成冰茬子了。”
我慌忙掩饰,果然发现下巴一阵刺痛。
“不至于吧。”史星遥夸张的感叹着,“那个人也不是很帅啊,至少没有我帅吧,你怎么就能发花痴发到这种程度?”
“闭嘴啦!”我恼怒的回头,“我跟你还没完呢,不要转移话题推卸责任。”
“你还要怎样啊,死女人,我已经很让着你了。”史星遥低下头,“大不了少爷我牺牲一下,给你吻一下,大家扯平——”
大家果然是扯平了。
不过是用我的膝盖“吻”了他下身的某个地方。
本来我是很纯洁的女性,绝对不会“猴子偷桃”、“仙人指路”这样的阴招,不过我好像才刚刚军训完,我好像刚刚学了一种叫擒敌拳的东东。所以,有若干很不好的条件反射兼习惯动作还没有纠正过来。所以,我也就很大方的让它完成了今生唯一的一次表现。
唉——虽然出现了某个像雪一样干净清俊的帅哥,依然不能改变我对这个晚上可怕的记忆——雪地里的故事,其实真的一点都不浪漫。
…………………………
我的人生轨迹,终于按着一种比较理性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我在北京度过了第一个还算满意的圣诞节和元旦节以后,铺天盖地的考试就立刻把我淹没了。刚从中学上来的我们还真感觉不一样。中学都是平时努力,考试的时候闷头睡大觉,养足了精神好完成两天高强度的战斗;大学不这样,大学是平时不努力,到考试的时候拼命的学习啊熬夜啊背啊算啊——以睡眠时间来交换两周的高强度战斗。
说真的,我非常适应这种方式。
之前就发现紧张的时候有点睡不着,现在好了,期末寝室也不熄灯,我自挑灯看剑海内逍遥。这个时候生物钟也完全变化了,我变成晚上3点睡觉,早上6点起床,下午14点睡觉,16点起床——多么完美的生物钟啊,我由衷的佩服我自己——真的是完完全全的按着寝室的亮灯、熄灯时间配合的耶~~~这么伟大的适应能力真是想不考第一都难啊~~~厚厚的解剖书翻过两遍,我的眼睛也彻底的变成了黑眼圈。
“杨羽,你休息一会吧,你的样子好可怕。”好心的室友紧张的看着我。
“还行。”我揉揉眼睛,“只是有点疼,不过脑子还是清楚的。”
“听说男生那边都是边抽烟边熬夜,可以熬一个通宵呢。”另一个床上探出一颗不怎么健康的头颅。
“真的?好羡慕啊,我现在是躺在床上就可以睡着。”她的下铺说。
“真想睡过去呢。”上铺的甜甜爬下来看我的笔记,“杨羽你背的最快了,神经那章难吗?我还没背呢。”
“挺难的,搅。”我伸个懒腰站起来,慢慢的踱到窗前。
这一看不打紧,心脏差点跳出来。
那天那个男生赫然就在楼下。穿的依然是那天的白色短羽绒服。
一走神,他就拐进了男生宿舍。
“喂喂!你们谁看见刚才那个穿白羽绒服的帅哥了!就是刚才那个!”我激动的哇哇大叫。
“谁?谁?”一屋子的人都涌到窗前。
食色者,性也。虽然我们屋的这些个女生一个赛一个的纯洁,但在生死关头,还是颇能明辨是非见色忘义的。尤其——是在这么郁闷这么无聊这么猪狗不如的日子里,女孩子们对帅哥的热情就像干柴烈火一般容易点燃,淑女的嘴脸通通抛到了身后。
当然,这包括大家发现没有帅哥可以看后,对我的暴力行为。
也算……发泄的途径之一吧……
“对了杨羽,那天我听说系里还有一个特别能辩论的,得过全校的最佳辩手呢,是个大帅哥哦。”甜甜抛出性感的橄榄枝。
“真的,叫什么名字?”更多的人比我感兴趣。
“没记住,好像很平常的名字,让人没映像。”
“切~~”上下铺同时把头缩了回去。
“其实——你们不觉得史星遥长得也蛮帅的吗?”绰号为花花的某女小声道。
“切~~”我继续刚才的不屑。
奇怪?这次感觉不太一样。我转过头,看着大家都诧异的把我看着。
“为什么要切呢?史星遥是挺帅的啊。”
“对呀,在系里也能排上头三把交椅吧。”
“对呀对呀,而且他篮球打的很好,是个sportman.”余下的纷纷点头。
然后大家开始激烈的讨论起那团便便。
真的让我很郁闷。
“说起来,他和咱们的老大(就是我)还真是有缘呢,从开学吵到现在,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啊……”
花花立刻把头偏向我:“老大,是真的吗?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说过,”我无比郁闷的说,“他说他死都不会娶我的。”
“啊啊啊——”屋子里一片尖叫,“老大你向他示爱了吗?没想到你这么保守的人会这么大胆啊!”
“去死吧花痴们。”我怒吼的“川普”席卷了宿舍,“我才没有他那么孔雀呢!我才没有上街带厕所的习惯呢!”
“上街带厕所?”大家不解的看着我。
“对呀,他不是大便吗?大便难道不在厕所里吗?”我振振有辞的说。
一通狂笑。
甜甜笑得差点从铺上掉下来。“老大,如果我是史星遥我一定会喜欢你的,你真是太可爱了!”
切~~~这句话我也非常想切。说真的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可爱过,就算可爱也是性格上的而不是外表上的。我到现在为止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也没有一个男生说他喜欢过我。电影里常常有这样的台词: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我虽然非常想再“切”一下,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对了,谈谈大家的罗曼史吧,算……课间休息……”我推开书提议到。
我们屋六个女生,有三套外号。第一套是从老大开始,一直到小六结束。另一套是按中医的精髓,为森森、淼淼、磊磊、鑫鑫、焱焱、垚垚……还有一套,是日本名字,分别为大便池子、白菜梆子、苍蝇拍子……不过从来没有用过,已经被扔进历史的尘埃里了……而现在最常用的,是老大、甜甜、花花、大宋、小鱼和小六。
甜甜貌美如花,追她的男生能从女生楼排到男生楼,她的罗曼史——讲三天也讲不完。
花花比较害羞,但曾暴过高中的年级第二名追她。
大宋女强人一个,自称曾有的男友26个英文字母不够用。
小鱼踹一边去,昨天还有人给她送花呢——虽然那花好像已经快蔫了……
小六最恐怖,农村的乡亲们快把她家的门槛踏破了,只因为她是方圆百里的“女秀才”……
老大我……自今名花无主,情窦未开……
我羞愤!
我悲愤!
我愧愤!
总之一个字——我愤!
老天你长得什么眼睛啊,为什么就我一点故事都没有啊,人家长得也不是很难看嘛,性格也不是很糟糕,为什么就没人追呢?虽然我鼻子塌了点皮肤黑了点个子矮了点指头粗了点……但是!但是!人家也有很多优点啊!比如,我的眼睛就很大啊(被600度的眼镜遮住),唇形也很好啊(可惜颜色乌了点),头发又黑又长啊(很少好好的打理过)……为什么我要遭受这样不公平的待遇呢?为什么就我从来没有被爱神眷顾过呢??
“杨羽,你真的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被别人表白过吗?”甜甜不相信的看着我。
我努力的回想中——士可杀不可辱!我一定要找个倒霉的同学来垫背!
“怎么没有啊,前段时间她那个老乡不是天天找她吗?”小五最好,替我解围。
“对呀,对呀,”我拼命点头,“山顶洞人也是人……”
“切~~~”大家同时扑回自己的床。
留我一个人欲哭无泪状。
上帝啊,快抛个帅哥下来砸我吧!
我虽死犹荣!
注:
由于本人就读的是中医药大学的医院管理专业,所以一些医学基础课是我们的必修课。我可是中医、西医学了个遍啊,虽然现在都还给老师的说……

地狱一般的期末考试终于接近尾声了。我也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大学的期末考试——人间地狱来形容真不为过。我虽然就读的是管理专业,但因为学的是医院管理,所以医学科目是大一、大二、乃至大三的主要课程。大家都知道,医学学士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拿的学位之一,医学生是这个世界上最累的学生之一,医学专业的期末考试是这个世界上最像地狱的考试之一……
用一个比较恐怖的事例来说明吧。在第一次“考前突破”将精力耗到极点以后,我又不要命的连续做了32个小时的火车(而且是硬座)回重庆——结果“英勇”的躺在床上整整九天不能下床,连三顿饭都是在床上吃的,而且吃完就睡,睡完就吃,充分的体现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和猪的幸福生活……整整九天啊!整整九天啊!!高考都没这么累过~~~好了,扯了这么远,主要是想博得大家的同情。我的叙事线还要再倒退几天,回到考完考试的最后一天……
东西已经整理好了,明天早上九点钟的火车。除了兴奋还是兴奋,这时候人也不困身体也不累。男生在楼下一喊,我就屁颠屁颠的跑下楼去接头。
“东西收拾好了吗?”
“嗯,已经完全弄好了。”
“明天几点走?”
“九点。六点半在楼下集合,暗号是‘吃火锅'.”
“现在有时间吗?”
“有。什么活动?”
“抠吗?”
“好。几个人抠?”
“再带一个人吧,对家。”
“我们有革命的热情,但可能扯你们的后腿。”
“没关系。只要来了就是革命的好同志。”
“我们不会辜负组织的信任的。”
“好。事不宜迟,立刻行动!”
在我们神秘的接洽以后,我带着室友小五秘密的潜入男生寝室。坐到了——嗯——牌桌前。
“怎么是你?”
我和史星遥异口同声的说。
“没事混到我们班的宿舍里干什么?”我以集体荣誉自居,首先发难。
“你不知道一个系的男生都是穿一条裤子外出的吗?倒是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跑到男生宿舍来了?楼下的大爷眼睛不至于昏花到这种程度吧——”
“是你们请我来的。实话告诉你,要知道你在这里我还不来了呢——”
“你确定他们不是叫错了寝室号才把你这头猛兽请过来的?”
眼看着战斗又要升级,几个男生情急之下猛地推翻史星遥,卡脖子的卡脖子,捂嘴的捂嘴,一眨眼功夫我就只能看见史星遥的两条细长腿在空气中蹦达着,连支点都找不到。
“杨羽,别理他。我们绝对是非常热情,非常诚意的把你专程请过来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不要和小人计较。”
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计较什么,反正史星遥变色的脸我也看到了,登鼻子上脸的事情我也做了。也就勉为其难的享受一下贵宾待遇吧。谁叫我“宰相肚里能乘船”呢?
其实那天我也傻了。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男生们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我带去的室友小五。他们深知女孩子都是“社会动物”,两人成双三人成群绝对是颠簸不破的真理。为了“深情”的挽留住他们的终极目标,他们不惜把史星遥出卖了,擅自主张就与我签订了不平等条约。其实,如果当时我知道历史背景是这样的原因的话,我的脸色一定不会比史星遥好到哪去……
牌局正式开始。邀请的男生和他的“终极目标”一家,我和史星遥一家。
唉——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克——星——(以下为扑克的专业术语,不会玩的可以跳过这段,总的说来就是我们输了)
瞧瞧人家,配合的多好啊。这边有对k往外冲的时候,那边就有对A给他保驾。那边有个“拖拉机”想表现一下,这边连外国分都“亲情奉献”了……再看看我们这边呢?我出小王想要抢发言权,他就能出大王给压了,然后反手就用一个小对子“裸奔”来拆我唯一的拖拉机;我想清三家的副然后甩副抠底,他就能死把着那张珍贵的“A”到天荒地老;我出4455他就能出7788,我出旮瘩(Q)必见老K,我想下10他必没小A,我想……
我真的是语言都没有了……
(无语问苍天状~~)
“不打了!不打了!”
我很没风度的把手边的牌弄乱,气鼓鼓的说。本来嘛,我打牌就容易激动,无论是打得顺还是打得不顺都喜欢脸红。我现在脸红得跟关公有的一拼。“不打了不打了,一点配合都没有,这牌还怎么打?还不够生气的呢,不打了!”
“切~”史星遥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很不屑的声音,慢悠悠的说,“有些人啊,打的烂还就是喜欢发脾气,把错误都怪在别人的身上,所谓‘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果然是真理。”
“对。”头一次我无比的认同他的观点,“果然是唯女子(指指自己),和小人(指指史星遥)难养,古人说得话真的是一点都没错。”我模仿的惟妙惟肖。
于是战斗又一次升级了。两个“圆规”分立于桌子的两侧,楚汗分明风生水起。其余众人纷纷逃离战场,撤退时不忘抢救下扑克牌免遭口水“荼毒”。我越战越勇,其敏锐的洞察力已经将史星遥的牌风与他的人格紧密联系,做了好大一篇内容丰富意义深刻的心理学与社会学论文。而史星遥也不甘示弱,他积极向历史寻求根源,得出我的个性是在巴山蜀水的人文环境中沉淀出来的……
正当我们骂的兴起,我心脏突然砰的一跳。在史星遥那张“旧社会”的脸后面,我赫然发现了那天雪地里遇到的帅哥!
而他微微的倚着门,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
我立刻就呆住了。
由于战火单方面宣布(其实未宣布)停止,史星遥也奇怪的转过身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再转过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上比狐狸还狡猾的笑容。
“嘿,杨羽。”他压低头悄悄说,“擦擦口水啦。”
我下意识的擦了擦嘴。
然后才发现他骗我!
我怒目而视。
“好像不吵了?”门口的男生点点头走进来,对着寝室另一个旁观的男生说:“沈月宏,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那个叫沈月宏的男生应声站了起来。
啊啊啊——别走啊——敢问英雄,啊不,敢问帅哥芳名啊——帅哥不理我,率先退出了寝室。
哭!见了三面了都不知道他叫什么,这到底是有缘还是无缘啊啊啊——“杨羽,我们走吧,既然不打了就早点回去吧,明天还要坐火车呢。”
“打!谁说不打了,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就是要向困难挑战!”我雄纠纠气昂昂的说。
小五笨笨——你不知道我现在完全不能离开吗?帅哥的芳名就在沈月宏的嘴边上,今天晚上如果套不到我将带着终身的遗憾踏上南行的火车,从此天涯海角不能相见,此情可待成追忆……
此情果然成了追忆。
不要提了……虽然我的热情是饱满的,态度是端正的,理由是充分的,言行是一致的……但有人就是喜欢跟我反着干,有人就是喜欢我不爽,所以,有人奋不顾身的“扑”过来,用他那旧社会的丑恶嘴脸无情的打压我的革命热情,我不得不离开,在某人夹枪带棒的讽刺中。
我恨!我恨!我恨!
出门的时候我还在深仇大恨的怒涛之中,所以脸色十分的差,柳眉十分的竖,眼神十分的狠,嘴角十分的嘟……而更可恨的是那个男生居然就在门口没有走,我的十分十分全都落入他眼睛里,无处潜行。
而后,他那玉石一般光润的脸上淡淡的滑出一个笑来,似有似无的在眼角眉梢出盘旋着,忽又旋落,纤毫毕现的在眼睑下方画下道道丝迹,风流婉转直如神仙人物。
心神俱荡。
有一句话:叫距离产生美。
还有一句话:距离有了,美没了。
《一声叹息》里就数这句台词最经典。之所以用在这里“缅怀”一番,因为我深刻的理解到其中的无限深意……
当寒假过去,我发现我对那个不知名男生的仰慕已经被遗忘了大半了。本来就是嘛——不过是一时心动,像我这样的年轻女孩是很容易发生的啊,但也清醒的意识到我甚至连他名字都不知道,跟他更不会有什么交集,如果这样就为他痴迷一生的话,我也太不理智了,也太不像我巴山蜀水的英雄儿女了……所以,我儿女情短,英雄气长,也就很快把对他的感觉挂到历史的博物馆里去了……
另一方面,我对史星遥的仇恨也少了很多。都说我是巴山蜀水的英雄儿女了,这么可能跟这种小人斤斤计较呢……(啊,又不小心损他了,纯粹习惯,纯粹习惯……)所以,我打算大人不计小人过,下学期争取安定团结,国共合作。当然,这也不是我一厢情愿就能做好的事情,如果那个人坚持当厕所里的产物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而还有一方面,随着我心境的变化,更为关键的更为紧要的事情是——我好像把班上一半人……的名字……都忘记了……
这个……问题……就比较严重了……
当我兴高采烈的走在新学期的校园里,碰到班上一个比较内向的男生时,我惊奇的发现这个人我虽然认识,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而这个时候他已经跟我打招呼了——这个、这个、这个……这可怎么是好????
于是我也算是“被迫”放弃个人恩怨,全力以赴的投入“温故知新”的学习中。而最要命的是——你想不起同学的名字吧,还不能告诉其它人(纯粹找扁!),没有“传道解惑”的人,只能靠自己模糊的记忆想啊想啊,这真是比便秘还要痛苦的事情……
不管怎么慌乱,新学期终于开始了,鉴于大学阶段还是很幸福的生活,而且没有考试的困扰,我姑且像小学生一样为新学期新风气兴奋一下,定下这学期的新计划:1、千年不变的学期计划,实施过程有待检验:good good study, day day up!
2、找到组织,进一步day day up!
3、在1999年7月1日世界末日之前,无论如何要谈一次恋爱,再不day day up,万一真的世界末日了,我会死的很冤的!
所以!所以!所以!老天爷啊,你赶快掉一个好老师,一个好上级,一个好男孩给我吧!day day up并不是什么坏事,你就成全我一下嘛——再不济……先掉个帅哥吧,都要末日了……
“杨羽,又在祈祷你的白马王子快点降临吗?”
见我又放着一双狼一样的绿眼在窗台上放光,大宋赶快拿了一面照妖镜好让我回归现实。
“别胡说。”不幸被瞧破心事,我连忙换过一张严肃的脸,“我不过是在思考。”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大宋笑眯眯的放下手中的镜子,“杨羽啊,你这么天天思考也没有用,我给你想个办法吧,4月份不是要举行全校运动会吗?你踊跃报名,然后就可以去操场上看帅哥了。”
“切~”我立刻就识破了大宋的“狼子野心”,很不屑的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班长,现在运动会要开始了没人报名,拉我当壮丁来着,我会不知道你的小九九?”
于是,我们就像“老谋深算”的两个对手一样互相奸笑着,各自在心里盘算怎么维护个人的利益。
“杨羽,不要这样嘛,大家都知道你篮球打的好,排球也打的不错,你这样的运动健将还不上场,会被很多人瞧不起的。”
“大宋,你别劝我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实力,我是什么都好,什么都不拔尖——自从我高中那次200米吐血奉献还只跑了个最后一名——我就发誓这辈子都不参加运动会了。”
“重在参与嘛。”
“我可以参与啊,我嗓门大,点子多,文笔好,热情高,怎么看都是拉拉队队长的不二人选,你为什么不把我用在革命最需要的地方呢?”
“可是那种活给‘老弱病残'就可以了,像你这样的暴力人士还是上战场才能体现英雄本色。”
“老朽!落后!大宋啊,你长在红旗下,生在新中国怎么看不到指导思想的重要性呢?我们要从战术上击溃敌人,从行为上战胜敌人,从思想上藐视敌人。而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领导群众从思想上藐视敌人,所以,我们要加强宣传力度,我认为,那种认为啦啦队是不能上场的人的组合这种老朽的思想应该早就抛到垃圾堆里去了,而最新的理论是:高举思想的武器,在艰难困苦的道路上百折不饶的前进……这个任务艰巨啊,连我都有很大压力的说……”
我一脸“智者千虑”的深邃,大宋一脸“咬牙切齿”的悲愤。
和谈失败后,在她的蓄意安排下,我顺利的当上了大后方的总管,一切宣传及后勤力量由我支配。而后,又在她的蓄意报复下,我被众人推举为照顾一号种子选手的一号种子陪练,这样的“殊荣”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当然,当我知道那个传说中的一号种子选手是史星遥的时候,我深刻的理解到“最毒不过妇人心”这句话……
算了……就算是……检验我积极追求思想进步,摒弃私人利益及恩怨的机会吧……
我……认了……
运动会进入倒计时,我和班上的其它后勤人员都来到操场上,各为其主。
我的“主”还没看见,先被操场上波澜壮阔的景象镇住了。不愧是大学啊——虽然学校不大人也不是很多,但年轻人的热情是有的,干劲十足热火朝天还是当得住的。我这个人特别爱激动,一看见让人觉得热血沸腾的景象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之前还在班长大人面前装孙子,现在我隐隐有点后悔当初怎么没报点什么。“燃烧吧,我的小宇宙!”那是多么爽而且富有时代精神的召唤啊~~~~
在这种潜意识的召唤下,我的小宇宙提前爆发了。瞅着眼前有几个跨栏等待“检阅”,我的血液沸腾了一下,我的大脑发热了一下,我的小腿革命了一下,我的身体跃动了一下……
“那个女生,你这么做太危险了,快停下来!”
我正待跨越第三个跨栏,听见SOS的信息差点没摔个跟头,急急的刹住步伐做电影定格状,一边很不爽的甩个眼刀出去。
远远的,一个男生跑过来,清瘦的身影在阳光下亮的耀眼。
“同学,你不能这么跳,从你跑的方向看所有的跨栏都是反着的,万一你跨不过去会很危险的。”
男生跑近,来不及擦汗就急忙跟我解释。
我依然做电影定格状。
其实我真的很想动一下,也很想不在他面前这么糗——可是我做不到——一方面我太震惊了忘记当一个正常人,一方面——我好像闪着腰了……
泪。
“啊——啊——你能帮我一下吗?我好像——不能动了——”
万般羞愧中,我终于支支吾吾的说出这样的糗话。
“没事吧。”他好心的架住我的肩膀,慢慢的把我扶着走了两步。“现在怎么样?好点没有?”
“唔……唔……”我拼命的低头,不让他看见我巨糗无比的脸。
“好像——我每次看见你的时候,你都在出状况。”他也低着头,忽然就那么轻轻的笑了。“你挺特别的。真的。”
说着他放开我,指着跨栏的方向说:“你是选手吗?那几个栏是我拿出来练习的,要不要一起练?”
他依然那样风淡云轻的笑着,脸上是含蓄的表情。只是,他年轻的面孔在初春阳光下帅的耀眼,比第一次雪夜的温婉更耀眼,比第二次灯下的风流更耀眼。在我的眼睛里,现在的他就仿佛站在一个光彩夺目的舞台上,浑身上下都是星星点点迷人的光——真正的SUPER STAR.
小楼:天啊,我真的快把自己的形象毁完了。我哪有那么花痴啊,我最多也就非常含蓄的向上帝表达了一下愿望而已……
还好,这个故事里别的人都是假的,不然对号入座的话我就颜面尽失了,所以,千万不要对号入座,千万不要对号入座。



第05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话说杨羽和某帅哥在操场的一侧“亲亲我我”,“甜甜蜜蜜”,而另一方面,史星遥颇有点找不到组织的感觉。早听说“组织”上派了杨羽这个克星来监督他,虽然心里十分的不情愿,但好歹也是身份的象征,地位的体现,一代才女陪在身边不能秀秀外表也能秀秀内涵。可是——那个“小型食肉动物”到底到哪里去了??
史星遥的雷达不停的探测,终于在一个不太热闹的角落里看见两个人介有其事的在那里商讨着什么——等等,杨羽不是大后方的总管吗?她没事瞎蹦达个啥?难道——
“杨羽,我到处找你来着,你拿着给我的水,给我的毛巾,给我计时用的秒表在这里干什么?”
史星遥脸上挂着童叟无欺的笑容,笑得分外的天真浪漫。就是几个“给我的”颇有点英语重音的神韵在里面。
我尚未发觉,旁边的同学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留下一个洞悉一切的淡然。
“没看见我忙着吗?我正在练110米跨栏呢。” 我急于和那几个“给我的”划清界限,好证明我从外在到内心都是“纯洁无瑕”。
“跨栏?”史星遥露出一个巨夸张的表情, “别开玩笑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什么都没有报。”
“我现在就可以报名啊,反正大宋巴不得我报点什么呢,我一会儿就跟她说我报跨栏。”我果断的为自己将来的“幸福生活”下了赌注。
“你能跨栏吗?” 史星遥粉怀疑的上上下下打量我,“就你这五短身材?”
“你——”如果不是有帅哥在旁,我立刻就要发飙了,“少瞧不起人了。我怎么不可以?这位同学,替我证明一下,我的技术还可以吧!拿个奖牌没问题吧!”
我用热切的目光寻找支持,而他果真亲切的点点头,笑道:“果然不错,下次一定让你好好表现。”
“下次?为什么是下次?”我正要不解的问个明白。身边的史星遥已经提前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这个问题问的好!!为什么是下次呢?为什么这次没有女子跨栏呢?你一定要好好问问你身边的这位,为什么就不给你一个光宗耀祖的机会呢?”
没有吗?没有吗?我慌张的拿眼睛去看他,本能的否认着史星遥的满嘴大粪。然而帅哥只是迎着我的目光淡淡一笑,笑得我突然就没了底气。
“对不住了,下次我安排女子跨栏项目好不好?”
声音依然是分外的温柔……
可是……
……
原来——原来——他早知道根本就没有跨栏项目……
然后——然后——再尽情的“沐浴”在我花痴的目光里……
这次……
可真是糗——大——了——上帝啊,这个帅哥到底是绵羊还是狐狸啊,我怎么觉得好像,似乎,仿佛,依稀……
被……耍……了……
灰溜溜的被史星遥牵着“小辫子”来到了场地的另一侧——百米赛跑的训练场地,史星遥无视我的魂不守舍,自顾自的做起了准备活动。而我——依然呆呆的看着空气中的某个点,努力的要理清某种思绪:
既然——他本来就知道没有女子跨栏,还邀请我一起训练,是不是表示他愿意跟我一起训练呢?而且,而且开始的时候他有说我“特别”,说我“特别”诶,那是不是也表明着某种暗示呢?再往前了算——放假前的那晚,我臭着一张脸走出男生寝室的时候,他不也是露出一个分外含蓄,而又意义隽永的微笑,这个微笑,明显的带有某种暗示嘛……可能……可能……
啊——让我用“啊”来抒情吧——花季少女的想象力是多么的丰富啊,花痴少女的想象力又是多么的丰富啊……
当我醒悟过来我正在以某种比较臭名昭著的造型进行我无穷无尽的想象后,忽然发现史星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侧,而且——站的很近。
真的很近。
“干嘛!”我跳开一步,紧张的看着他,“没事站的那么近干嘛?不练了你?”
“小姐——”史星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已经跑了一次了,拜托你认真一点好不好,告诉我刚才成绩是多少?”
“报就报嘛,喊什么喊。”我不满的嘀咕着,一边去看手中的秒表。“哇!你百米跑了两分多钟??”
我吓了一跳。
他几乎给气晕了。
“这正是你发呆的时间。”史星遥不客气的从我手里拿过秒表,砰砰一阵乱按,“干脆我给你计时好了,看你到底能心不在焉多长时间。”
“好了嘛,对不起还不行?”我一把抢过秒表,嘟着嘴说,“人家心里只不过有个比较关键的难题罢了……”
我心中又是一跳,忽然想起来史星遥好像跟那个男生很熟络的样子。
“史星遥,你好像认识刚才那个同学,他叫什么啊?”
史星遥怔了怔,突然喃喃道:“原来你发呆,都是在想他啊。”
我也怔了怔。
很奇怪吗?
而他忽然低下头去,拿我放在地上的水。在一系列慢吞吞的动作中,他有些过长的头发一直档着他的眼睛,连我这样的仰望——也无法看清。
“他叫寒冰。”
他终于慢吞吞的说了出来。
“寒冰。”我心里猛地一跳,几乎要欢呼雀跃——终于知道了他的芳名——真的是芳名啊——寒冰……好好听的名字……
“拜托。杨羽你的川普标准一点好不好?”史星遥脸上又写满“受不了”的符号,“是寒斌啦!寒冷的寒,文武斌。你不要‘n'’ng'不分!”
我躁红了脸。“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没发准嘛,放心好了,‘便便'我一向发的很准,我绝对不会把’大屎'发成‘打死'的……”
史星遥正要发作,却又咬咬牙忍住了。他低头猛灌了一通水,然后甩甩汗湿的过长的头发,用一种很奇怪的声音道:“杨羽。劝告你。别喜欢他。”
“别喜欢他。”
我正要条件反射的说我喜欢谁你管的着吗——然而他脸上认真的表情迷惑了我,我不由自主的问出这样一句奇怪的话。
“为什么?”
“为什么?”他低声重复的我的话,用一种很认真的表情说,“因为他是同性恋。”
我心里砰的一跳。
然后很长时间都没有跳。
再然后,随着史星遥的声音,每一下,都跳的很清晰。
“他生性淡薄,不求名利。为什么会当上校学生会的体育部部长?
“就是因为校学生会会长啊——
“他是为了追陆远,才加入学生会的。”
过不多久,我就在史星遥的指引下,看见了现任的学生会会长。
陆远。管理系九六级。全校排帅哥也能排上他的号。
不过不是我的型。
我还是喜欢寒斌那样的——清秀,文雅,浑身一股天然的书卷气,颇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这样的暗恋对象,才能体现我才女的内涵。
不过——他既然是同性恋……
我其实并不讨厌同性恋,事实上我早在《霸王别姬》的熏陶下拥有了比较客观的价值观和爱情观。但这并不等于我有很高的觉悟,觉悟到——像现在某些crazy的同人女——用满腔的热情,要把青春献给你……
我反省,我认错……我牺牲精神还不够,我思想觉悟不够,我献身勇气不够………………
所以,我含泪送别了寒斌那张小小的帅脸,彻底跟我的花痴岁月说forever bye.话题既然已经谈到了这里,不得不提提我们学校的学生会,尤其是——校学生会。
除了陆远是超级帅哥之外,两个副主席都是药系有名的美女,再加上寒斌等一干部长,简直就是造星中心!!!我们学校有两个“美少年梦工厂”——一个是校武术团(运动会再介绍武术团),另一个就是学生会。我一直不太明白,学生会又不是选美组织,供着这么一些俊男美女干什么?想来长得漂亮的人往往比较自信,比较out,所以,他们就是比别人多一些机会,这个羡慕不来。
所以,为了证明我“才貌双全”“内外兼修”,我也瞅准机会在学生会报了个名,进了文艺部。
呜呜呜,如果不是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我应该是进体育部的……
当然……当我知道原来史星遥也是体育部的……我心中的遗憾……就减少了好多……
偶尔也能看见史星遥跟着寒斌跑东跑西的干公务,旁边往往夹道欢迎着众多不明真相的女生,她们或者为了寒斌的那一份儒雅心神俱醉,或者为了史星遥的懒散倨傲悠然神往——唉,现实啊——总是残酷的——倨傲的居然是个三八,而儒雅的根本就是姐妹——这是好男人的标准吗?
世界真黑暗。
“这次怎么样?”
又跑完一次,史星遥叉着腰,迈着他独特的慢吞吞懒洋洋的步伐走过来。
“比上次好。”看他伸出手来,我习惯性的递过一块毛巾,头也不抬的在本子上记录着,“今天还有2次,然后就去练4×100.”
许久没听见史星遥的呱噪,我疑惑的抬起头,发现他又一次站的非常的近。
我再猛一点,就可以“扑向”他的怀抱了。
“干嘛啊,又站这么近!”
我慌忙退开一步,一边用手使劲的推他。
“怎么了?”他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不过想看看记录而已。”
“我告诉你不就得了吗?那么近干嘛?我都闻到你的汗臭了。”我不满的白了他一眼,然后很快的转过身,轻喘着抑止自己的慌张。大家不要笑,我就是这样的人,无论男女,我都忌讳很近的接触——想知道我光辉的过去吗?高中的时候,班上有一个组(两竖行)全部是男生,那个组就是我的忌讳,我每次都致敬般的“绕道而行”……
我真的是十分十分十分纯洁的女性啊——正想到纯洁,北京的天气突然就“不纯洁”了一下,没有任何预兆的一阵大风几乎把我刮了起来。
“天——”我那个“啊”还没发出来,硬生生的给风吞了回去。脚下一个踉跄,手臂就被一个人拉住了。
“别说话,背着风站。”
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然后一个身体侧过来,悄悄的站在了身后。
然后,我就真的感觉一口气仿佛给风堵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
他——史星遥——在替我挡风——……
虽然我对北京的天气很有好感,觉得阳光很足天空也很高,但对沙尘暴却真的爱不起来。重庆虽然气候不好,但很少刮风,再冷的冬天,刮风也不会上3级。而北京呢,动不动就6、7级风刮着玩,不闹个尘土飞扬黄沙满天不会善罢甘休。尤其以春天为最,北京春天的沙尘暴,已经到了举国闻名世界敬佩的地步了,同时出名的,还有西北部那片悄悄接近的沙漠……
一阵风过。操场上大大小小的土豆,都新鲜出炉了。
我好奇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突然想起身后的某位仁兄,他体积大面积广,应该是个非常良种的土豆吧——
我正要回头看,忽然感觉一只手抬起来,轻轻拍打着我的头顶,温和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好好拍拍吧,下次不要这么傻了,看见风过来不躲还说话,不怕吃沙子。”
心里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怪怪的感觉,为他嗓音里隐隐约约的溺。
没可能的。
我立刻甩甩头,把心里那个奇怪的想法赶跑。然后立刻跳开一步,大声说:“下次用说就可以了,不许你站的这么近,我不高兴。”
“你——”史星遥刚才还满腔“柔情蜜意”,现在却鼻子都气歪了,“别不识好赖人好不好?我可是很绅士!”
“鬼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站在我的上风处,让我被迫闻你的汗臭啊——”
“不讲理!!”史星遥气的哇哇大叫。
“还有鞋臭!”
“哇哇!气死我了!下次你被刮跑了我都不管你!”
“那就别管好了。”
我抱着东西笑着跑出好远,爽朗的笑声飘出更远。
“大使啊,仔细一看——你还真是一块特别可爱的土豆啊——真是特别——特别——可爱的土豆啊——”
“土豆也是有尊严的——你最好别让我追上——”话说着,一个人影追了上去。
远远的,一个人朝着欢乐的这边望过来。滑出一个他惯有的笑容。
(小楼:呵呵,沉淀一下果然有好处,这下子峰回路转了^_^,而且又引出另一个主要人物学生会会长,我本来以为他至少要第十章才能出来呢——呵呵,我是天才~~~)
也不知道是因为我这样内外兼修的美女站在操场上就是炫然夺目,还是因为我这个大内宫总管当的有声有色——我不去找麻烦了,麻烦居然来找我。
有一天俺的顶头上司文艺部部长通知我,体育部借调我去帮忙。
我很想大喊大姐啊学生会又没有工资可拿我奉献一下青春就可以了俺不想当抢手的墩布,可是大姐不理睬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呼声,一句“学生会是一个整体都是给学生们服务的”就把我发配到了体育部。我那一个叫冤啊~~~
“你来了。”
一走进学生会办公室就看见寒斌冲着我招手。如果在一个月以前……不……半个月以前如果他那么主动的跟我打招呼我的心情立刻就乘火箭升天了——而现在,我的身体一半海水一半火焰,逼的我只能马虎的点点头表示接头成功。
“坐吧。”寒斌拉开一把椅子让我坐下,自己也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我的旁边,“最近学习忙吗?”
“嗯……还行……”
“我也是大一过来的,知道现在基础医学课的学习压力比较大。”他微微笑着,面色犹如清风下的湖面一般轻波荡漾,“专程跟文艺部要过你来,不会觉得很麻烦吧。”
大哥——我在心里小小的叫屈——既然觉得麻烦就不要拿“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大帽子来压我了嘛,人家都没有办法拒绝的说~~~“不麻烦。有什么事情你说吧。”我笑得特假。
寒斌的一双妙目在我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说:“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既然来了,就做点事情吧。以后大家成了朋友,有了什么事情我也会尽量帮你忙的。”
我心里扑通扑通一阵乱跳,好半天才稳住自己的眼睛没有甲型震颤。我定定神,接着说:“好啊,先谢过了,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是我先谢你。”他轻轻一笑,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是这样的,我们听说卫管98有个很厉害的女生,宣传绘画,体育文艺,策划写作都挺厉害的,工作起来一个抵仨,现在正是运动会筹备最紧张的时候,我们非常渴望有这样的人才为我们出力。”
一通褒词听的我有点飘飘然,唯一尚存的理智让我问了一句非常弱智的话:“谁说得呀,把我夸成这样?”
虽然这句话很没营养,但寒斌还是很认真的答了。
“史星遥。”
我立刻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
“咳咳!咳咳!他……他……他这么形容我的?”
“嗯。”寒斌一板一眼的点着头。
他居然会说我好话他居然会说我好话他居然会说我好话——我在他眼里不一直是“一等下流的口才二等糟糕的脾气三等无聊的花痴四等没治的笨蛋”吗?我在他心目中会有这么光辉而伟大的形象???
“那……那……也是他提议让我来的??”
我将没营养的话题进行到底。
“那到不是。”寒斌摇头也摇的挺干脆的,“是我让你来的。”
我又一次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啊啊啊——我又要以某种比较臭名昭著的造型发挥了——小女子何德何能入了您老人家的法眼啊——我要忽略他的性取向小小的欢呼一下~~~~
“寒斌,对不起我来晚了。”
一个“啊”没发挥出来,学生会的门又一次打开了,一个男生走了进来,还有好奇的目光看着我。
仿佛当头一桶凉水泼了下来。进来的男生是陆远。
“体育部新成员?”陆远冲着寒斌抬抬下巴,“我没见过。”
“不是,文艺部借调的,叫杨羽。”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寒斌故意的,我好像看见陆远进来的那一刻,他很自然的就拉开了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
果然是——家中红旗不倒……
“不错啊,能被我们寒部长看上可真是难得。”陆远在我的对面坐下,懒洋洋的笑容里有一丝好奇,“要知道我们寒部长可是出了名的眼光高,挑部下跟挑媳妇一样挑剔。”
“陆远。”寒斌用笔敲敲桌子。
而对面那个人完全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他依然嘻嘻的笑着,双臂夸张的往桌子上一趴,整个人都贴了过来:“我们寒大部长挑手下的条件,想知道吗?”
我摇摇头。
“首先就是相貌好。”陆远笑得非常夸张,“所以,你看我们体育部清一水的男性,就是因为寒斌他谁都看不上啊哈哈。”
“陆远。”寒斌虽然已经有点生气了,但语气还是尽量的平淡,“你话太多了。”
“所以啊杨羽,你多多努力吧,可能努力努力就努力成寒家的媳妇了哈哈哈~~”
我也呵呵的跟着假笑——虽然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也许是我的笑让这个人来疯的学生会主席来了兴致,他把桌子一拍,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再给你讲一个真事增强一下信心吧,这个小子当初眼高于顶,拒不参加学生会。后来被我拉进来的时候你猜他说什么——也就是你当学生会主席我才来得,换一个丑点的我打死也不干。哈哈,你说他这个人是不是很清高很臭屁很那个那个的……”
“哪个哪个的?”寒斌啪的把一摞材料往陆远面前一放,居然也笑了,“人来疯,这么悠闲不如你自己干?有时间四处打标点就不要找我这个坏脾气的家伙,反正我又怪又难相处……”
“呀呀~寒斌你就这点不好——动不动就罢工,我也是一把老骨头了,世界还是属于你们这群年轻人的嘛……”陆远叫起撞天屈。
“谢了,你不是说我瞅着你面子才干这劳什子的吗——你走了我还真不干了……”
“你看,你看。又来了不是?你喝水,喝水——革命工作还是要干的。你看你一召唤我不是就来了嘛——要知道今天春意正浓花前月下可正是找MM的好时候啊……”
“你可提醒我了,我原也觉得今天的确适合花前月下……”
“寒斌你……”
“陆远你……”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呱噪了多长时间,终于听见有一个声音是关于我的。
“咦?那个女生——你去哪里?”倒是陆远问的。
我缓了缓脚步。“你们继续吵,我先去吐一下。”
“这个……你不舒服?”
“不是。这个屋子里的小女人太多,我出去减少一下人口密度。”我面不改色的说。
陆远左看看,右看看。终于确认屋子里真的真的只有我们三人。
“那个——我们的话题果然远了点呵呵。”陆远很不好意思的抓抓头,“你回来吧,我们说正事。”
“还有人想着花前月下裙下风流的吗?”我故意对着空气大声说,好像等待着许多人的回答。
“坐下吧坐下吧。”陆远脸上红了又红,连忙向我招手,“小师妹好厉害的说,今后我不敢惹你了。”他夸张的吐吐舌头。
我也很虚伪的冲他夸张的一笑:“不敢不敢,比起两位师姐来小女子的景仰真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语毕,我大大方方的坐下。
陆远的眼睛又亮了亮,好像看见什么稀世珍宝一般高兴。他正要再说些什么,不过一看到寒斌的脸色就硬生生的给逼了回去。
“好了工作工作!”陆远终于认真起来,扒拉着面前的一叠资料甩开膀子干了起来。寒斌交给我一堆发票,简单的告诉我怎么对帐以后,也就不声不响的干起了自己的活。而我……
我也只好暂时忘掉这夫妻俩刚刚的一场醋坛大战,叹着气耐心的工作起来。
好吧,算我倒霉——用实践证实了人民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从此此情可待成追忆,一江春水向东流……
等到我先干完离开的时候,我再次回头看看那个灯火辉煌的场地——那个场地里有他的背影,我始终追逐的背影——清瘦的、安静的、点点星光勾画的……
而陆远早已离开自己的位子,很亲昵的跟寒斌挤作一团,好像正在说着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心中一凉。立刻就迈开大步走了开去。
不爽归不爽,劳动归劳动。虽然呆在体育部里浑身难受的跟长了虱子一样,但我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全心全意、任劳任怨、大公无私、心无旁骛的……为人民服务。
一把辛酸泪——自从我进了体育部,室友们得知我是在陆远和寒斌的直接领导下干活——那口水汹涌澎湃的,把撒哈拉大沙漠都给淹了。她们哪里知道我的苦衷啊,这两个人暧昧起来不分场合不分地点,我的眼睛每天都要暴盲数次。高唱一句“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人家也是有自尊的,人家不想当大灯泡的啦~~~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是gay的男生果然超温柔的说。每次寒斌叫我去帮忙,无论多晚他都会陪着我。有时候我画图画到一两点,他即使没事可忙也坚持陪着我,直到把我送回寝室。说真的我还真有点感动,当然这并不影响我的判断力从而对他的这个举止想入非非。
又是一个狂忙的晚上,寒斌交代给我任务后就出去办事了。我一个人留在学生会办公室画图。画着画着门一开进来个人。我抬头一看——史星遥。
史星遥看见我也是大吃一惊。他歪着头看看墙上的值班表,粉怀疑的自言自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体育部值班啊,怎么会有个文艺部的在里面?”
我轻轻咳嗽了两声,装傻:“怎么了,你们值班我不能来吗?我借个地方为人民服务不行吗?”
“画什么啊,你们文艺部最近没有活动啊。”他放下书包过来看我的作品。
我试图用自己的手遮挡彩图,结果发现比例过于失调完全失去遮挡的效果——我放弃抵抗。
史星遥果然脸色变了。
“你是给运动会画宣传画呢!”
“对呀对呀。”见事情暴露我索性无赖起来,“谁叫你们体育部一群笨蛋谁都不会宣传?最后还得我亲自出马,你说我多心地善良无私奉献吧……”
诸位,你们看到这里一定有些疑问对不对?都是给学生会打工,我的加入没必要瞒着体育部的人对不对?你们分析的很在理,正常情况下果然是“同仇敌忾”“群策群力”——
不过寒斌不能当正常人对待。在寒斌的字典里“麻烦”二字总是出类拔萃的需优先考虑。就寒斌自己声称,自己一直是绯闻台风中心,常年低气压不停歇,如果被别人知道清一色和尚团的体育部新出现个女生,还是他亲自挑选的,这个伟大的台风估计能吹到外太空去。
寒斌的理论非常匪夷所思但我却很能理解,帅哥嘛,总是不希望自己的码头提前被人占领。关键是,关键是——寒斌你有没有自觉性啊?你有没有搞清楚这些绯闻啊状况啊……都是哪个家伙以严肃认真的态度,制造出来的哦~~~~~
所以,这件事一开始就打算瞒着体育部的全体员工。而今天看见史星遥,纯属意外。
而现在这个意外出现的人,正轻轻咬住唇,脸色越来越难看。
“寒斌叫你来的?”他冷冷的说。
“对呀。”我点点头。
他的表情更加不愉。
气什么气?我还没生气呢!看着史星遥那张旧社会劳动人民苦大仇深的脸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明明是他的宣传得力寒斌才找到我的,现在我抢了他们的功劳把他们比下去了,又来冲我发火。我这不是孔雀开屏自作多情吗?
我脸一黑,忿忿不平道:“你气什么气?我才应该生气呢?都是你的错啦,跟你们部长吹嘘什么班上有很厉害的女生,不是你拍部长的马屁他能把我招来吗?你以为我喜欢干啊,我累都累死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还想在学生会挣点前途我才不来呢!哼!谁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
“我拍部长的马匹?!”史星遥眼睛瞪的大大的,“我哪里有拍他的马匹了!是他主动问我的好不好?”
我心里一惊,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然而又完全说不上来。我立刻甩甩头,用自己的泼辣掩盖内心的张惶:“那还不是你,还不是你!你不是一直嫌我笨的离奇,吵的出奇吗?你要一直诋毁我的形象我就不是就不用到这里来了吗?你以为我愿意看见你那旧社会的脸呀!”
“我哪有旧社会了!”史星遥暴跳如雷,指着自己的那张帅脸使劲的嚷嚷,“你看看!你仔细看看!上面一个非法建筑都没有好不好,你上哪里去找这么完美的face!!”
我正要慢悠悠的告诉他猪的脸上都是不长豆豆的,这个时候门又开了。一个人带着夜里微凉的风走了进来。是寒斌。
史星遥造势正要“质问”他的部长,忽然看见某人的脸上恰如其“名”的寒冰似铁,那句“声讨”的话巴巴的咽到了自己的肚子里,作声不得。
他和平时太不同了,连我胆大包天,也给完全镇住了。寒斌虽然姓寒,其实他脾气再随和不过。有时候他手下办事不力,连我都气得跳脚,而他只是笑笑,然后一个人把事情都弥补或者做好。另一方面他对我这个“万绿丛中一点红”更是体贴到了极点,连工作时候的零食都想到了——而现在呢?现在他那玉色的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虽然神色间还是很平静,但那距人于千里之外冷漠,像是一股强烈的西伯利亚寒流,那深深的寒气,硬生生的把我们这两个呱噪的人给吓得不敢出声。
“史星遥,有什么事情要汇报吗?”他淡淡的说。
“啊……没有……就是过来看看有什么要准备的……”
“我让你去挂彩旗挂好了吗?”
“嗯……都挂好了……”
“那好,没事了。你去自习吧。有事我打你手机。”
说着话他慢慢的转过桌子,收拾我桌子上的油彩。
我完全不敢说话,只能轻轻咬住唇。
“那个……寒斌,杨羽她还没有画完呢,一会儿再收拾吧。”史星遥看我表情可怜,忍不住帮我说了句话。
“不用了。”他头也不抬的说。
不用了……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那一刻我就在他身边,他轻声的低语逃不过我敏锐的心,从而……从而我……
“可是……可是已经画的差不多了,应该明天就可以贴出去……”史星遥还在挣扎。
“我说不用了!”
寒斌的声音稍稍大了一些,虽然仍不失礼貌,但一股逼人的寒气激得我浑身一战。
寒斌抬起头来正对着我,用那绝对“扑克”的脸对着我缓缓说:“如果你不想来,你可以不来,我不喜欢别人勉强我,我也从来不勉强别人。
“既然你根本就不想来,那么,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然后他又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去卷那张油墨未干的画。
而我也只能静静的看着他,而已。
虽然我已经不再对他动心了。
虽然我的眼睛已经不再追随他了。
虽然我已经不再在乎他怎么看我了。
虽然……
但这一刻我还是觉得心会痛。
就像是那种,很久远的钝痛。
被背叛的信任,一点一点,把心挖空了。


第06章

我被体育部“赶”出来后,没过两天,我在食堂里看见了陆远。
他和一帮女生谈笑风生,我在一个很近的距离里——蹭啊蹭,蹭啊蹭,蹭着他能看见我。
可惜他没有看见我。他的视网膜滤光性能太好,除了最正点的MM,像我这种杂牌是无法滥竽充数的。
然后就是他餐毕,一路嘻嘻哈哈的离开,我抱着饭盆紧随其后,继续蹭啊蹭,蹭啊蹭,蹭着他能看见我。
可惜他没有看见我。他的视线太笔直,只能往前看,不会向后形成90度的夹角,像我这种虔诚的小跟班,也入不了他的法眼。
然后就是他到了宿舍,已经准备上楼梯了。我咬咬牙,不理会出入男生诧异的目光,闭着眼睛往里冲,陆远啊——我来了,我今天誓要蹭进你的视线!
没想到这闭眼一冲差点冲过了,陆远就站在拐角的楼梯上冲着我笑,我一惊差点把饭盆扣在他脸上——估计其直接后果是我再也回不了女生宿舍了……
“找我有事?”陆远笑得很招牌。
我惊魂未定,一边抚着胸口一边说:“怎么又看见我了?我在食堂就一直跟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陆远笑得及其臭屁。
啊啊啊——“那你为什么一直不理我?”
“我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没好事,所以一路逃将过来,没想到到男生寝室了都没把你甩掉,我只好投降了,万一你一鼓作气冲到我的寝室,看见班上男生的春光乍现图——估计我俩都不用活了……嗯……杨羽……你那是什么表情?”
“……”
“呵呵,主席,你的笑话好好笑哦。不过可不可以删去第一个逗号以后的部分?要知道我对你的景仰一直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我不想我的口水淹没了你。”我恨的牙根痒痒。
陆远眼睛一亮(真过分!这个人的眼睛已经够亮了,还是不是放电来增加瓦数),把书包潇洒的往身后一甩:“有意思!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说!”
等到了宿舍区门口的小花园,陆远“回头一笑百媚生”:“什么事?说吧。”
我暗自叹了口气。
其实我不是很想找陆远的。我一直对这个人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当然,和对寒斌的敬而远之有本质上的不同)。原因嘛……
其一:略……
其二:略……
怒!我不说可不可以!!
我又叹了口气。
“陆远师兄,我……我好像得罪寒斌部长了……”
“得罪他?很正常的。”陆远很不以为然的说,“我每天得罪他十次八次的。没事儿。”
我心中暗骂你们小两口较劲当然没事儿了。“可是……这次他好像很生气……我不敢见他了……”
“那你好好给他干活不就得了?化悲愤为力量奋勇前进。”
“可是……可是……他把我从体育部赶出来了……”我只“悲”不“愤”的说。
“什么!他居然那么过分!敢把我看上的人赶走!!”陆远“愤愤”的挽起袖子,“不想活了他!今天晚上教训他去!他要真敢这么做我就把他片了!跺了!再切罢切罢抄罢抄罢做成一锅……”
我用食指的尖部捅捅他。“大侠,寒斌真的把我赶出体育部了,是真的。”
“什么?”陆远怀疑的看着我,由自抵抗,“不会吧,他那人虽然不好相处,但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人很好的。”
“如果……他没听见我说我其实打死也不想来体育部的话……”
陆远很给面子的保持着不雅的零蛋唇形——五分钟,然后在我咬牙切齿的表情和周围女生惊诧莫名的余光中,他终于机灵的恢复了常态。“杨羽,不是我说你。你麻烦大了。”
“……”
“那人很清高的,加上他一心要你过来的……你说这种话,太对不起他的一番栽培之心了。”
“我知道啊……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了……”
我的表情无端的黯淡下去,心里全然不是滋味。
“所以,这么麻烦的事情……我先走了……”陆远跳着脚要跑,被一脸黑线的我一把拉住。
“陆远,你看我头顶是什么?”
陆远仔细看看,小心翼翼说:“你点香了?”
“不,七窍生烟!”我用喷着怒火的眼睛看着他,“这忙还非你帮不可!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为什么是我啊——”陆远委屈的声音惊天动地的,“我是冤大头吗?我是冤大头吗?我长得很像冤大头吗?”
我心里一窒——对呀,我为什么那么闯定他就会帮我呢?要知道这个人也不是善主儿——他笑一笑,空头支票能开到明年春天去,我有什么自信确定他就被我吃的死死的?
……不管了!就凭他——就凭他抢走我的追求目标——他就该我的!!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了——
“啊,这个……这个……谁不知道陆远师兄侠义之风古道热肠啊,不然怎么能取得大家的信任当上堂堂学生会主席呢。正是有了你的正确领导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才找到了前进的正确方向,本着‘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人生准则,陆远你就应该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传道解惑,两面插刀,带领我这个水深火热中的同志回到革命群众的怀抱……”
我这边理论联系实际练习的口干舌燥,陆远那厢依然皱着眉头,双手抱怀:“可是……怎么听都像冤大头……”
“……”
“你到底帮不帮忙!”恶女露出“恐龙”面貌,恶狠狠的说。
陆远眼睛又是一亮(你以为你是灯泡吗?),居然话锋一变笑嘻嘻的说:“要我帮忙也可以——你答应还我一个人情。我就帮你忙。”
我立刻从他的语气里嗅出危险的气味,但这种斗智斗勇的事情——我向来是劈风斩浪越战越勇的!
“想什么鬼主意呢?说好了,犯法的事情不做!”
“没问题!”
“害人的事情不做!”
“没问题!”
“不道德的事情不做!”
“没问题!”
仔细想想,好像剩下的都是五讲四美的好事了,我不忘再加一句:“我只答应帮忙做真、善、美的事情。”
陆远居然很认真的点头。“好。我承诺一定是真、善、美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精神有些恍惚,仿佛是他在承诺一件大得不得了的事情。于是我信任了他,也就相信那的确是一件很让人向往的“人情”……
有一句古话怎么说来着?
吃人的嘴短。
拿人的手软。
果然是——至理名言——的说。
就这样,我大摇大摆的……不,我跟着大摇大摆的陆远,又一次在体育部值班的时间,踏进了学生会的办公室。
“你好,寒斌!你好,史星遥!你好!……”陆远一路上热情的打着招呼,呼啦拉的从办公室的这头招呼到了那头,每个人都问候到了。
寒斌看见我的时候微微有些诧异,但他很快平静了下来,淡淡的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贯伶牙俐齿的我见了寒斌就说不出话来,口也笨了嘴也豁了,只能看着他砰砰的心跳。
“她怎么不能来?告诉你哦,我让她当我的私人秘书了,寒斌——是私人的哦——”陆远的鼻子几乎触到了寒斌的额头,他一字一顿的夸张劲几乎激起人神共愤——当然,包括我的……
“陆远,你干嘛这么说,我明明……”我急着要辩解什么,忽然看见陆远眼睛一瞪,腰杆一挺,立刻就作戏作了个百分之百。
“杨羽,来的时候我吩咐你什么来着,还不赶快把我刚才给你的帐目算清?快干活!”
我忍,我忍——我现在还不想搞砸我在寒斌心目中的形象(汗水~你确定还有吗?),所以我只好忍气吞声,转过身去。
就在转身的一瞬间,我注意到两道目光死死的盯在我身上。
而当我疑惑的转过头去的时候,我却只看见史星遥默默低头,作自己的事情。
难道是我的错觉?我恍惚的想:我今天好像把他服侍的好好的,并没有得罪他啊?
而我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只因为那边——寒斌和陆远好像又吵起来了。
“陆远——那个帐目——好像是你答应帮我做的吧?”
“呵呵,寒斌,你干嘛那么较真啊。有人做不就行了吗?你管是我做还是别人做呢?”
“可是——我不喜欢看见你一副很闲的样子——”
“我哪有很闲啊,我哪有很闲啊?我为人民服务好不好?我今天来就是为大家服务的,我给大家打下手,我热情的为大家打下手。”
“好啊。”我立刻转过头去落井下石,“为大家服务是吧,大家那么辛苦,陆大主席是不是出去给大家买冰淇淋啊?”
哼哼!让你说我是你的私人秘书——此仇不报非君子!
“啊啊啊——杨羽你是哪边的啊~~~你这个没人性的家伙……”陆远的声声控诉还回荡在空气中,而身体已经被众人踹出去买雪糕了。寒斌拍拍手转过身来——
我没看错吗?他好像有隐隐在笑?
他在笑?他在笑?我胡思乱想——难道他喜欢我这么做?难道他喜欢我去欺负陆远?
还是——他根本就喜欢陆远被欺负……
心下又是淡淡的挥之不去的怅然,我连忙低下头,去看手中的帐目。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我一再的警告自己:越是命中注定的东西,越是强求不来的。
当然,还有我明知不可能的坚持。
当然,还有我明知不应该的感情。
我低头细细的算自己的帐,中间有过一段时间的喧闹,那是陆远带回来冰淇淋的热闹。之后他和别人谈事情去了,这里的主角显然成了寒斌。于是……也就真的寒寒的,冰冰的。
史星遥干完自己的活,跑过来帮我。我当然知道他并不是真正想帮我什么,不过是好奇罢了。
“你……怎么跟陆远一起进来了?”史星遥难得皱一次眉头,看上去有点少年老成的样子。
“路上碰到了,他让我帮个小忙。”我不想过多解释,于是很“无心”的把自己——伟大了。
“为什么偏偏找你——”史星遥闷闷的,语气里有几分小孩子的赌气。
“大概看见谁就抓谁的壮丁吧。”我不以为然。在我看来,这种事情非常有可能发生,因为陆远是那么一个大大咧咧的家伙。
“哼哼!算了吧!你以为陆远嘻嘻哈哈的就没心眼吗?他没点本事能当上学生会主席?”史星遥的声音压得更低,“别看陆远平时那样,正经起来可是个厉害的人物。你没事招惹他干嘛?”
我几乎给自己的口水呛着,立刻就想到答应他的那个人情——
天啊,我不会真中了猎人的圈套了吧!怎么当时一点感觉都没有就答应他的要求了?怎么当时心都没乱跳一下就答应他的要求了?我不是号称全管理系最聪明最才学最……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等于零……
失恋中的女人智商等于负数……
史星遥呆呆的看着我脸上波澜壮阔的转换表情,突然就那么跳将起来,指着我大声说:“难道你——难道你——你已经被他搞定了???”
这一下,连寒斌都不禁转过头来,专注的看着这边。
我脸都羞红了。“什么搞定了!史星遥你要放屁也别对着我!没有的事啦!”
“可是,可是你刚才的表情好复杂,就像——就像——”
“就像你个大头鬼啊!”我恨不得把史星遥的嘴巴缝上,“少说话会死人啦?闭嘴啦!”
我和史星遥这边闹做一团,那边几个人都是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们。寒斌静静的听着不说话,但是他听到史星遥说“你刚才的表情好复杂”,脸色却是一变!
不知怎么回事,他就来到我的旁边,并且一只爪子……嗯……并且用一只修长的手,握住我的胳膊。
“杨羽,告诉我原因好吗?陆远为什么会盯上你?”寒斌的声音并不大,但充满了威严。
“这个……这个……”我看见寒斌就心砰砰跳,连谎都不会撒了,“我让陆远……我让陆远带我来学生会,努力……努力搞好和你的关系……”
然后,我就看着寒斌的脸代替我波澜壮阔的转换表情。
看着寒斌的那张俊脸我真有些后怕。是不是太直接了?他会不会把我看成那种不自重的女生?不是啊,其实……其实……其实我……
其实我不过在乎你罢了。
不过……
为了你……
我呆呆的看着他,却一点都看不透他。
“那……他总不会给你一个免费支票吧。”寒斌几乎“咬牙切齿”,“他是不是让你做什么了?”
“他说……他说……事成之后,答应还他一个人情,不管什么,都必须答应。”我晃掉满头满脑的“在乎”,“想念”,战战兢兢的回答。
寒斌脸色一变,那张永远清新雅致的脸无端灰败起来,他缓缓的放开我,默不作声。
我看看寒斌,又看看史星遥,不知道为什么对我的事情作出那么大反应——
等等……又关你史星遥什么事情了,你做什么反应??
我看着史星遥,越发的困惑。
寒斌低头细细的想了想,没有抬头直接问我:“也就是说,如果你和我之间关系缓解了,你就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是吗?”
我可怜巴巴的点点头。随后才想到低着头思考的他根本看不见,于是赶快接着说“对”。
“好。很好。”
寒斌喃喃自语着,在我越来越迷惑的目光中,他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笔来。
他看向我。目光平静。
“你可以死心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因为我绝对绝对不要——
“发生在我身上的悲剧,再在你身上……发生一次。”
然后。
我就感觉到。
一块1000吨的石头。
笔直笔直的落在了……我的头上。
之后的经历真的是很惨,非常惨。一方面,和陆远“提携”的约定并没有废除,他依然“全心全意”的在中间牵线搭桥,或者说是捣乱使坏;而另一方面,寒斌铁了心不给任何机会,其意志力可类比渣子洞白公馆的烈士——而最惨的就是我——就好像我死活要跟寒斌建立某种永久关系一样。我又不是真的嫁不出去,干嘛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几乎全校皆知……
我看我追人的威名就快要超过我吵架的本事,让我成为中医学院的一颗新星,在东方冉冉升起……
“诶!看见那边的那个女生了吗?听说她在追寒斌呢!”
“哪个寒斌啊?”
“你不认识吗?很出名的帅哥啊。九六级的。前两年很风光的,这两年低调一些了。”
“啊!那个帅哥!寒斌什么表示?”
“还能什么表示?不理不睬呗。”
“真可怜。又是一个牺牲品。”
“谁可怜啊——寒斌才可怜呢——听说这个女孩追他追到学生会去了,甩都甩不掉!”
“啊,怎么有这样的人啊,人家不理她还死缠烂打……”
“嘘……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了……这个女孩暴能说,据说前两天就是因为这件事跟别人吵起来,把对方骂的狗血淋头的……”
“好可怕的恐龙……”
“嗯……史前系的……”
愤怒!愤怒!愤怒!!
我眼看着手中的易拉罐变成奇怪的麻花状,一口馒头噎在喉咙里差点没造成呼吸衰竭。
而最讨厌的是我还不能上去跟她们吵。虽然我一定能赢,但那有怎么样?不过使我的口才和艳名更加广为流传罢了,我和她们一样,都要成为这个匪夷所思威名下的垫脚石。
所以,我也只能忍!忍!忍!!
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后退了一步。形式主义吧,我希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能够看见蔚蓝的天空。
可惜天空尚未看见,我提前一步踩住了某人的脚。
同学们,这个行为一定不要学,尤其不要在交通要道上学——踩着人是必然的,被人骂也是应该的。像我踩着帅哥也就算了,万一踩着一团牛屎……
“对不起!对不起!”我慌忙睁开眼睛回头道歉。同时也看见寒斌哭笑不得的站在我身后,疼的连话都说不连贯了:“小姐,拜托你看看——你的鞋跟到底有多高啊……”
我当然不用看,我当然知道它可能的高度——同志们原谅我吧,伤害了帅哥是我的错误,但穿高跟鞋就不是我的错误了!北京人很牛高马大的,连北京的公交车、地铁、书架、晾衣绳、大葱,芹菜、萝卜……都是牛高马大的,像我这样的袖珍型美女常常被“望高兴叹”所困扰着,因此鞋跟一般都在五厘米以上……
今天这个情况比较特殊——有十厘米……
“寒斌,你没事吧,不然我送你去校医室?”我无比愧疚的说。
“算了,我……缓缓应该没事了……”他疼的冷汗直冒,但语气还算缓和。看样子是想靠着路边的花台休息一下,我连忙扶着他“跳到”边上——同时背负着无数道暧昧的视线。
寒斌当然也注意到这些视线了。他低头坐了一会儿,用很轻的声音说:“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我差点眼泪都掉下来了。
“没事儿!”我故作轻松的说,“自找的。”
寒斌动动受伤的脚,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也许我这么做……反而给你带来更大的困扰……”
“怎么做了?”这句话我没听懂。
“故意对你不理不睬啊。”他抬起他那秀气的眼睛,“为了不让陆远称心如意,而故意对你很冷淡。”
“这个……”我歪歪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在意陆远,但是……你对我冷淡也是应该的啊……是我先得罪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很伶牙俐齿的我,在寒斌面前就是不擅长表达。
他认真的看了我一会儿,似乎在仔细的考虑我话中的含义。
“还疼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好了。没事的。”他甩甩腿站起来,表情还是那么淡淡的,“我先走了,在这里太打眼。”
“嗯。”我低声应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微微有点失落的感觉,因为寒斌他……好久没有认真的跟我说过话了……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想得到。人这一辈子,就是不停的跟自己的贱斗争吧。
我看着寒斌那飘逸出尘的背影,这么想。

运动会终于开了。
我朝着天空很有生气的挥了挥拳头,给自己下了一个决心。
两天后,我要告别这个糟糕的经历,告别史星遥的大内总管身份,告别陆远的私人小秘身份,告别寒斌的三八无敌追男仔身份……重新做回我自己,找回我朝气蓬勃的人生目标。
帅哥什么的,都TM的扔一边去吧!我要再不面对现实,连本世纪最后一只青蛙都快对我退居三舍了,我怎么完成“day day up”的目标啊。要知道7月1日的世界末日,已经很近的说~~~
抛开所有的烦恼,我以很高的热情,观看了开幕式上的武术表演,同时贡献了大量的口水做注脚——
我之前就说过,学校有两大帅哥集中营,一校学生会,一校武术队。我确信校武术队招生的时候确有把外貌特征作为考察的内容之一,不然怎么选上的男生个个都跟李连杰似的。其实这个道理很容易想通:武术比赛现在在国际上依然属于表演项目。表演表演嘛,当然要具有观赏性,当然表演者也要养眼,不然怎么拿金牌?如果个个都长得跟蛤蟆似的,还评什么分啊,上来一把大叉先打发到农村捉害虫去……
感觉身旁有什么东西碰了我几下,我转过头,史星遥手里拿着矿泉水,递给我一瓶。
我接过来,顽皮的吐吐舌头:“给我啊?可是这是班上准备给你们运动员的,我喝了不好吧?”
“知道啊。”史星遥靠着栏杆,朝着人群的反方向说,“所以只是让你拿着,一会儿我跑完了递给我。”
吐血。
“那我一会儿再拿好了!废我什么手劲儿啊。讨厌!”我作势要把水扔回去。
他笑着看我,眼睛里是捉弄的表情。“喂!你可是我的大内总管,帮我拿着水也是应该的!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要喝水来着?我可是时不时要喝上两口的。”
“那好!”我不客气的打开瓶子,先往自己嘴里灌了一气,然后非常镇静的告诉他:“雁过拔毛。”
他看看我手中的瓶子,意义不明的眯起了眼睛。
我正要说几句更厉害的话,忽然听见广播里说男子一百米要报到。我推推他:“愣着干嘛?报到了,拿号去。”
史星遥闻言跑出两步,然后又转了回来:“喂!一会儿你也下去吧,我有两个项目连着,可能不上来了。你要帮我拿衣服和水。”
“真会使唤人啊你!”我嘴上不满的嚷嚷着,但心里却反而很得意。虽然我不愿意参加运动会,但这不能代表我的集体荣誉感不高。长久以来党的教育培养了我的爱国情操,爱党爱家那都是深入骨髓的东西。如果真能为运动会做点什么的话,我还是非常乐意的——哪怕我服务的对象是史星遥这样讨厌的生物……
史星遥显然没有意思要善待我的热血和奉献精神,他不客气的脱掉上衣往我怀里一塞,然后一把抓过我手中那瓶开过的矿泉水,咕噜噜往脖子里一灌,然后就看那个空瓶子成为一条美丽的抛物线出去了。
“再拿两瓶水。我在下面等你。”他冲我点点头,然后就跑开了。
我发誓!我发誓!我一定会报复他的!!我要利用一切机会报复他!!
我恨恨不已的拿了两瓶水,再抱着他的衣服和破包跑下看台。讨厌的家伙,讨厌的家伙——
我一边把矿泉水打开,一边忿忿不平的想:“我要报复他!我一定要报复他!我不仅要喝他的水,我还要在他的水里吐口水,气死他,气死他!”
我正在这边进行我的“小人报复”,那边一声枪响——男子百米开始了。
我立刻就呆住了。
事实就是这样——虽然看奥运会的时候我最不爱看田径类项目,但那纯粹是爱国精神作怪(中国的田径项目真是扶不起的阿斗)。真到了赛场边上,最兴奋最热血最吸引人的还是男子百米。那旋风一般的速度,那每一步踏下跃动的肌肉,那每一个坚定的表情和严肃的目光,那……
我呆呆的看着史星遥像一匹野马一样,第一个冲出起跑线。我只来得及看见他那野性的光亮在眼睛里一闪,他冲了过去,带出的旋风刮的我的脸生疼。
“好快……”我傻傻的拿着那瓶开了的水,一个劲犯傻。
史星遥小跑着来到我旁边,叉着腰对着我笑:“看傻了吧,没想到我这么厉害吧?”
我怀疑的看着他:“平时没见你跑这么快啊?今天怎么发飙了?”
他故作神秘的眨眨眼睛:“喝红牛了。”然后瞅着我手中的矿泉水直乐。
“咦?真的有效吗?”我傻傻的追问,“我以前就听说红牛有兴奋作用,原来是真的。喂!什么时候喝比较合适啊,我体育考试的时候也试试它。”
史星遥眨眨眼睛。“跑之前喝就可以了。其起效时间大概就是从我下场到比赛开始之前。”
我立刻掐着指头算开了。从他下场到比赛开始之前也就十分钟的时间,这个效果还真是立竿见影啊,我一定要——等等,他下场之间什么时候喝红牛了?我怎么没看见?
我一抬头看见他咕噜咕噜又喝上了我手中的水。
这个……
史星遥高兴的往自己肚子里灌了一气水,擦擦嘴笑着说:“决赛要到下午了,现在我去跳远的赛场,你也去吧。”
“哦。”我正在为他喝了我加佐料的水心烦不已,居然什么抵抗都没有,就乖乖的随他去了跳远的场地。
又是一通抽号,排序,挂号。史星遥拿着两块布跑过来:“总管,帮我挂号。”
我奇怪的看着他:“刚才跑步的时候不是自己弄的吗?现在干嘛要我弄?”
“什么呀。你磨磨蹭蹭的不下来。我让别的赛手弄的。跑到一半后面的针就掉了,害我的光辉形象大大受损。喂,杨羽,你可弄好了,我要得不了跳远第一可就是你害的!”
“青蛙再怎么穿马甲也是青蛙。”我嘴上不依不饶的数落他,但手上已经勤快的工作起来。好吧,先是前面的……
“前面的自己弄!”我啪的把那块破布往他胸口一拍,转身到了背后,“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唉……真是粗暴啊……”史星遥叹口气,乖乖的“自力更生”起来。
我要怎么告诉他——我没有帮他弄前面的,是因为我被自己的感觉搞得心烦意乱——那结实的肌肉,那带着体温的汗意,那头顶上的呼吸……
即使是在背上忙碌,我也无法忽略那白色背心下起伏的肌理和弹性的触觉。突然发现他的肩膀真的好宽,很有安全感的样子……
“好了没?”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突然噗呲一声笑了,“怎么了,怎么连耳根子都红了?”
“热嘛!谁像你那么粗暴,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我瞪了他一眼,“没看见今天太阳很大吗?还拉着我到处跑。我哪有你穿的凉快啊。”
“穿多了就脱嘛。”他眼睛横过我的身体,“你身材又不差,男生多的地方正好可以秀啊。”
“我是应该理解为赞扬呢?还是理解为你找大呢?”我挑衅的眯起眼睛。
“好了好了,说笑嘛!别当真!”史星遥哈哈一笑就抛开了。扔下我一个人面红耳赤的,愤愤的看着他的背影——
你这么说了我哪里还敢脱啊,人家是纯情好小孩的说,还没开放到以色诱人的程度……
结果就是——等到史星遥快跳完的时候,我已经热的奄奄一息了。
北京的太阳真的很毒的说。像这种四月份的天气,本来也就20多度,如果是阴凉地吹吹小风是粉舒服的,可太阳下面就不一样了。那强烈的丝毫不带掩饰的红外线,活脱脱要把我体内的水分都给蒸发出来,很快我就像只可怜的狗狗一样,只有坐在草地上哈气的劲儿了。
史星遥每跳两次就跑过来瞧瞧我。“脱吧脱吧。”他说话越来越直接了,“不要为风度不要温度。”
“不脱不脱!”我一边挥汗如雨,一边挥手打“苍蝇”。
“苍蝇”迷惑的看看我。“都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
“别管啦。跳远去!”大概因为热,我的心情也不怎么好。
“奇怪的人。”他摇摇头跑开了。我继续在草地上扮演哈气的狗狗。
真可怜!我悲哀的想。史星遥一句话就勾起我痛苦的回忆——
我真想杀了他。
我身材真的不差,没肉的地方虽然不见得没肉,但有肉的地方一定有肉。如果我在美国,抛弃身高问题后绝对是人见人爱的性感尤物。问题是我生错了国家。中国的审美观是苗条,纤细,最好还是飞机场。我从小就比别的女孩发育早,发育好,所以很早也就成为了班上男生考证《生理卫生》的“标本”。其实我也不是什么三纲五常的烈女,对科学也颇有自我牺牲的意识。可是如果这种考证带着某种青春期懵懂的暧昧和猥亵我就受不了了。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这个身材,反正我崇拜飞机场,我盲目的崇拜飞机场!
所以,男生多的地方我说什么也要捂住!我一定要捂住!!
正当我为自己血泪一般的既往史“挥汗如雨”时,那边跳远的场地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我是第二名诶!”好像听见谁这样喊着。
比赛已经结束了吗?我仿佛看见史星遥笑嘻嘻的朝着这边跑过来——对不起,我热的已经眼花了——他得了第几啊,如果是第一的话班上的同学一定都很高兴……我也会很高兴……
我扶着旁边的草地想要站起来。但很快就发现这个行为完全错误。我本来就有些低血糖,这样被太阳晒了半天还突然一下子站起来……我……
“杨羽!杨羽!”
眼前已经一片黑了。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做自由落体运动。摔倒的时候我模模糊糊的想——史星遥跑的还真是慢啊……关键时候靠不住……居然……居然让我倒下没接住……

“她流了好多汗水,中暑了吧。快脱掉她的校服。”
我非常无辜的给人扒掉了一层衣服。黑暗的恐慌已经让我无法顾及其它了。
“送她去校医室吧,看看补点液什么的。”一个比较成熟的声音建议着,估计是老师。
然后就是一只很烫的手伸过来,拉着我背在背上,一通小跑着奔了出去。
“等等……别跑……想吐……”我气若游丝的说。
“笨呐~~场上的人都没事,场外人员反而晕倒了,你真是笨到姥姥家了~~”他嘴上训着,但身体的起伏果然小了很多,改用快走的方式。
“比完了吗?”
“嗯。”
“第几?”
“第一。”
“真好……”我睁不开眼睛,说话跟吐丝一般。
“……好了——病了就别说话,看着那么精神的你这么说话我就有气——别说了~~”他嘴上很凶,但脚步却更加勤快的移动起来。
那一刻我真的有很不真实的感觉。真的很不真实——我感觉着他坚实的臂膀,还有宽厚的背部。那种纯男性的体味,冲击着我昏昏沉沉的大脑,让我产生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那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好像是——有点点喜欢他了。
我躺在校医室的病床上,微笑着睁开眼睛。
这样的体位,至少可以让我看清他的脸。
那张汗水的脸,有着很阳刚的线条。佝偻的动作,挡不住诱人的身材。
“谢谢你。”
我微笑着,同时看见他猛地抬起头来——同样漂亮的眉眼。
“没事啦?”他还在喘气。
“好一点了。”我笑得温柔。
“笨蛋!下次不要那么傻热的中暑了都不脱外套!”他一边累的要死一边不忘数落我。
我吐吐舌头。
“还有!拜托以后减肥啦!看你个子小小的怎么这么重啊——累死我了……”
“……”那个温柔的笑在我脸上凝固了。
我知道病人应该乖乖的……我也应该适当的扮演一下淑女……
可是……
我真的忍不住了……


第07章

运动会终于如期的结束了,我“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终于“遥控”着让我们班和针推系平分秋色的大获全胜――
什么?你说这和我没关系?怎么可能没关系呢?要知道十五的月亮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更何况我还是大内总管的说~~~大内总管,可是太累总管的谐音啊~~
胜利的庆功宴上,怎能少了我的身影……
……话又说回来了,我在庆功宴上的作用不是这么显著的吧――
谁规定的男子4*100得了第一就该我请客?再往回了说,请谁也不能请史星遥啊,难道不知道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吗?
可是我的申辩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同,民主的结果一致通过让我担当四大功臣的钱包。在委屈中我很想“革命”一下,可惜大家同样用革命的道理打压了我,说出了“革命不怕流血牺牲”这样的话……
于是我断定,这一定是大宋的阴谋,是她的小鸡肚肠,是她的睚眦必报。
运动会终于在我的无限郁闷中结束了。而我也开始了新的旅程――
啊,我的意思是新的追求计划……
我母亲的生日是清明节,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不能给她过生日。我别出心裁的想了个很妙的主意,录一盘磁带寄回去,显得又独特又有意义还不贵。我先自己录了好多悄悄话和哼的歌,又让宿舍的每个姐妹们留下祝福的话后,我大踏步的向着男生宿舍前进了――
妈妈啊,虽然这次网撒的比较大,但难说将来你的女婿会不会出现在其中啊……当然,哪怕没有出现在其中我也会想方设法的让某个人不幸的出现在其中的……
刚上男生宿舍我就吓了一大跳。我本来是要进我们班宿舍的,没想到我还没有“十分文雅”的敲门,一个人拉开门冲了出来,差点撞在了我的身上。我眨眨眼睛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那扇突然打开的门居然又突然的关上了,我听见一个惨叫在喊:“啊啊啊啊~~~是女生,我春光外泄了!!!”
黑线!黑线中的黑线!!!我立刻就明白刚才看见谁了,除了大屎那个骚包谁还能这么有朝气的嚷嚷。再说,他春什么光外什么泄了,我还什么都没看清楚呢,瞎叫什么叫?我还没说我被迫视觉强奸呢~~~
我不耐烦的敲打的门:“李生,是我啦,我是杨羽,可以进来吗?”
屋里一阵莫名的骚动(我第六感直觉的),然后一个带着爽朗笑容的人来开了门:“呵呵,没想到女生上来,我们屋子太乱,你别介意。”
我瞪着眼睛看李生:“先说好了。我可是有敲门的,不要等我进去了才说非礼勿视。”
李生笑得更加亲切:“不会不会,大屎是害羞才不给你看的,他觉得自己上身的肌肉还没有准备好。”
原来刚才他打赤膊啊――我不以为然的想。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别说事发突然我什么都没看清楚了,就算我想看也不会看他的,我的审美情趣怎么可能这么低呢,再怎么也要选……
正在肚子里拼命的诽谤,忽然看见那个我千方百计想看到的――不禁一愣。
他怎么也在这里?
而寒斌冲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将心里的感觉埋住,对班上的成员讲述了我的计划。大家都觉得好奇而有趣,纷纷报名要参加这轮录音。一下子得到人民的拥护我心中充满了愉悦,当然听见寒大帅哥说的那句“有意思,我能参加吗”我就更是飘飘然了。美啊――
我想对自己五体投地的说~~~
“我也要参加……”
一个声音小小的,有点恶作剧的意思。我耳朵自动滤过,装没听见。
“喂喂!我说我也要录音啦!”等到我们班的男生都录完了,那个小小的声音无端的大了很多,还YY了很多。
“你刚才已经录过了,不用再重复了吧。”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史星遥。
“哪有,我一直在安静排队的说~~~”
“怎么会没有?”我故意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刚才是谁在大喊春光外泄啦,这么大的声音可能不会有人说没听见吧??”
史星遥:“……”
“删了删了!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么糗的事情流传出去!”史星遥趁我一个不注意,伸手抢过我手中的录音机,摆弄着要把里面的内容删掉。
这一下我可真急了,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抢夺我的心血。其中多少个暧昧的骚扰与反骚扰都已经被我的迫切忽略不计了,我的眼中只有录音机,浑然不觉周围的男生的下巴整齐划一的落下三尺。
“好啦好啦,算我服你了。给你给你――”。当我已经把他那大领子的T恤拉的露出大半个肩膀的时候,他突然单方面的宣布了战斗的结束。
当我无比自豪的拿着我的录音机向他炫耀的时候,他的脸仿佛煮熟的螃蟹一般,红的N有特色。
“要知道我抢东西从来都没有失败过,跟我斗!哼!门都没有!”我的自我陶醉赢来男生们的一致附和,大家前赴后继的加入羞辱史星遥的行列。他的脸越发的红了,发狠道:“有本事你们就笑!看我一会儿不把你们扒光了!”
我微微一怔。不明白史星遥到底在难受什么。而旁边的人却反应都比我快。大家大声的起着哄:“哦,有人春光外泄哦!有人被吃豆腐哦!有人害羞的像煮熟的螃蟹哦!有人被白看白摸白吃哦!……”
这下我终于听懂了,不禁也是脸上一片大红。“一群色狼!”我怒向“第三世界”。
大家居然笑得更厉害了。好几个人几乎倒地不起。
“史星遥……你可以瞑目了……白痴公主终于明白过来……你的雪肤冰肌死的其所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红着脸使劲的辩解,“是我吃亏好不好?作用力是相对的而且我还是女生……”
这一次,暴笑声几乎把房顶掀了。
史星遥回头恨恨的看着我,脸还是红的跟煮熟的螃蟹:“笨女人,不知道就不要再说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我委屈的低下头去,同时也助长了第三世界的邪恶,他们好不客气的尽情欣赏着我们的小儿女姿态――我……
“寒斌!寒斌!你刚才答应我也要录音的,不许反悔!”我终于找到了排解尴尬的武器,拉着寒斌的袖子就不放。
难得刚才他笑得跟大家一样开心,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灯光下寒斌的目光闪了闪,他垂下长长的睫毛:“真的要我录?”
“对对,你可以代表学生会感谢我一下。”我眼睛里露出陶醉的表情,一边盘算着将来学生会改选的时候我可不可以把这个作为证据YY一下?
“我只想代表我自己。”
寒斌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春天的夜雨。在他平静的注视下,我的心莫名其妙的狂跳起来。我不断的警告自己:“别自作多情……别自作多情……”
“我感谢杨羽同学在运动会期间给予我的无限帮助。不是对学生会,是对我个人……我希望我以前的态度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困扰――如果有的话,我想说明:杨羽是我遇到的,最出色的女生。我感激命运让我遇到她。”
“……”
我承认当时我真的有眩晕的感觉。尤其是在我受了那么多的委屈那么多的误解后,寒斌沉稳的脸突然不真实起来,我仿佛在一个梦境里看着他,一切遥远而缥缈。
真的好像做梦……
也许真的是梦……
也许……
“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既然是梦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痴着一双眼睛说出了平时绝对不可能说出的话……甚至是不曾想过的话。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的下巴又整齐划一的落下三尺。
寒斌也怔了一下,随后他笑了起来。长长的睫毛掩住了他的尴尬。
啊啊啊……好漂亮的表情,羞涩诶~~~此容只能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我正要将无数的大心奉上,突然一股不详的直觉袭击的心里(小楼:晕,不是直觉,是后知后觉啦白痴),他怎么会羞涩?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啊……哈哈……哈哈……我说了这么好笑的笑话,怎么大家都不笑呢?”我回过头来对着观众傻笑。
仿佛是同时舒了口气。大家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而且不约而同的擦擦本不存在的汗水:“原来你在说笑话啊,好好笑……呵呵……好好笑……”
我也跟着大家一起傻笑着,感觉汗水沿着脊背像溪流一样淌了下来。
“笨女人!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不知道为什么,史星遥居然一点笑容都没有,他的眼睛埋怨的看着我,赌气的样子连腮帮子都是鼓鼓的。
我正无从解释。突然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替我结了围。
“杨羽说了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寒斌说了什么――寒斌,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一个身影笑吟吟的依着门。寒斌的脸却无缘无故的沉了下来。
“陆远――”我回头打了个招呼。不管陆远的作为有没有落井下石的作用,他总是一个热心的人。“我正在给我妈妈录磁带,作为给她的生日礼物。你要不要也说上两句?”
“生日礼物吗?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哦。”陆远的眼睛终于从寒斌身上撤了回来,微笑着看我,“我可以吗?我有这个荣幸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笑容里有点别的什么东西。
“堂堂的大主席今天怎么了?这可不象你说话的原则哦。”我同他随意的打着趣。一边大方的把录音机递给他。
他微笑的接过东西,低垂的眼睛掩住了许多欲说的话。
而再抬头时,他恢复了他顽皮的个性:“有时间限制吗?我可以把剩下的部分都录完吗?”
寒斌很明显的紧张了一下,他咬咬唇不做声。而我却毫不多心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咦咦?真的可以吗?”陆远露出与他漂亮的脸决不相符的鬼鬼的笑容,他清清嗓子。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你们女儿杨羽的师兄,我的名字叫陆远,陆地的陆,远方的远。”这一番自我介绍居然出其的稳重,我不由惊奇的看着陆远的一本正经,只感觉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知道,你们把女儿送到这么远的地方读书心里一定很担心。请你们放心好了,你们的女儿很懂事,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大家都很喜欢她。”
一通话说的我飘飘然的,我心里盘算着改天是不是请他饭吃。
“你们一定觉得很奇怪,是那个毛头小子在那里大放阕词,评价我们的女儿。呵呵,叔叔阿姨,你们要相信我哦,我绝对不是坏人。我长相英俊,为人可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大家的脸色不知不觉悄悄的变了。我张着嘴没能出声,寒斌悄悄的咳嗽了一声。
“我一点都没有夸张哦。请你们相信我吧,尽管女儿远在天边,但只要有我就可以信赖。放心的把女儿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细心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陆远……”我已经傻掉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这是给我妈妈的录音带,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有啊,我很认真的。”陆远微笑着看我,记忆里他仿佛从来都没有那么笑过。
“我是真的很认真的说:请你们同意让杨羽成为我的女朋友吧。”
陆远悄悄的关了录音机,他依然如浴春风般爽朗的笑着,仿佛他说了最最自然的事情。
只是傻了一屋子的人,连寒斌也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喂喂,好歹我不大不小也是个官,这么一通感人肺腑情真意切的发言――大家给点掌声好不好?”
陆远左右四顾。
我呻吟着捂住脸。
“陆远,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你干嘛对我父母开这种玩笑。”
“玩笑?我说的哪句话是玩笑?”陆远彻底装傻。
“陆远。适可而止吧!”寒斌不知道为什么生气起来,他死死的按着床沿,关节白白的。
“咦?怎么连你也说我?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值得信赖?”陆远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你自己知道。”寒斌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
陆远突然叹了口气。
“人果然不能太随意。谎话说得多了,连说真话的时候都变的像谎话了。”
陆远的目光从寒斌身上转移到我身上,他笑得是那么认真。
“杨羽,当我女朋友好吗?”
他重复着刚才的话。
我只好又呻吟了一声。
“陆远,不要开玩笑了……你用哪只眼睛看上我的……”
“连你也不相信吗?”他“泫然欲泣”道。
我又叹了口气,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无比的酸涨。
“我可以相信你……”
“啊,你相信我了!那真是太好了!”他立刻又欢呼雀跃起来。
“可是……”我心想拜托你演戏演得专业吧好假,“可是你不是我的型啊……”
“这个没关系。这个真的一点都没有关系。你会中意我的,我对自己的才貌双全很有信心。”他意志满满的说。
“陆远……”我加重语气提醒他。我想我已经不再喜欢这个玩笑了。
“事实上你没有拒绝的余地不是吗?”他的声音突然又变得柔柔的,好像哄小孩的声音,“杨羽,记得我们的交换吗?我让你和寒斌恢复正常关系,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傻傻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这个时候提这干嘛。
而寒斌却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跳了起来――我从来没看见他那么失控过。
“陆远!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呢?”陆远的声音还是柔柔的,他歪着头看着寒斌,目光里闪过一丝淡淡的……
“杨羽。我们的约定应该在今天兑现了吧。寒斌说他遇见你是上天的恩赐,这似乎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期了。”
我只好又点点头。
“那么,请兑现你给我的承诺吧。”
陆远直起身子,用一种再正统不过的声音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他看着仿佛冻僵一般的我,目光似远又近。
“这个决定,只是命令,无关感情。”
我原本以为我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将来会谈一场很普通的恋爱,男朋友不要多,一个就好……没想到我的恋爱史居然会是这样匪夷所思充满奇想,难道是因为上帝觉得我太帅了?
“啪”,好大一砣鸟屎落在我的脚边上,提醒我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好……吧……
那么,上帝,虽然我一直对你很虔诚,但我真的怀疑你是超级大近视啊啊啊啊——
我不过是要一个男朋友罢了,上次你掉个非人类的给我,这次又掉个非人性的给我,你是不是太想关照我了啊啊啊啊——

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恋爱是怎么谈的。但我认为绝对不是像我现在这么谈的!!!
我日复一日的和我的男朋友重复着这样的对话,谈恋爱谈到我们这份上,也算是旷古烁今独步天下了……
“陆远,别开玩笑了,我觉得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嘛。”
日复一日的,我企图说服他放弃强迫我当他女朋友这个事实。
“怎么不喜欢呢?”陆远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难道我对你不够好?”
我叹了口气。
陆远的言行我真的是没的挑了,他一改轻浮的本性,对我又温柔又体贴,我理想中的最佳男主角,也不过就到他这个级别。
“你对我真的不错啦。”无奈的说出这样的话。
“那,难道是我长得不够帅,不够有形?”
我又叹了一口气。
陆远的长相我也真的是没的挑了,当寝室的那几只潜伏的色狼知道陆远——这么道鲜美的视觉大餐被我独享后,其凌厉的目光几乎把我撕裂,其嫉妒的惨叫几乎把我的耳朵震聋,我想象中的虚荣心,也不过就到这个程度罢了。
“哪,难道是我的个性不好?身份低微?知识不够?才华有限?”
我又叹了一口气——再这么叹下去我真的快成老妈子了……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无奈的无辜的愤怒一下——
妈的!就是因为你样样都好,我才觉得不平衡!我找男朋友是为了疼我的,是为了把我像明珠一样捧在手心怕冷含在嘴里怕化的,又不是找个参照物受刺激的!你那么过分的优秀,干嘛带上我影响你下一代的优秀基因啊!!!!!!
“对呀,陆远,就是因为你太优秀了,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啊。你怎么会就看上我了呢?”
陆远笑眯眯的,好像狐狸。
“因为我喜欢你啊。”
“可是,我却是想不到我身上有哪个优点能够被你看中啊——”我被他古怪的举止搞得快崩溃了。
“爱情降临的时候,是不需要理由的。”
陆远轻轻的笑着,声音非常的温柔。那种几乎要流入血液的浪漫让我忍不住困惑的抬起头来——
接触到的果然是一双温柔的眼睛,当然,同时我的聪明才智让我透过现象看见本质了解到他有多么的深不可测。
“可是我不喜欢你啊——”我无比头疼的说。
“呀——你怎么可以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说呢——”他假装擦着眼泪,心痛的说:“人家那么喜欢你,你不仅不领情,还那么当面讽刺人家。是不是因为你是被宠爱的一方,就有鄙视人家的权利……”
我!哪!一!点!点!像!被!宠!爱!的!一!方!
还一口一个“人家”——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过没有关系,不管你怎么刺激我我都不会放弃的!”
那个人的变脸像眨眼睛那么快,他立刻就擦干“眼泪”信心十足道:“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大哥——你很闲吗?”
“???”
“拜托玩爱情游戏找别人好不好——人家真的很忙的,青春苦短我很想谈一场真正的恋爱,万一7月1日地球真的毁灭的话那我可真的玩完了还什么都没有搞到的说……”
那个“人家”又“哭泣”了起来。天啦我的口才真是越来越优秀了,干脆去当悲剧编剧好了……
“我们不是正在谈恋爱吗?”陆远“哭哭泣泣”的说。
“……”
“拜托——你真的有——陆远你别假了听我说句认真的好不好——你真的觉得我们是在谈恋爱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拜托他认真,还是由于别的什么——陆远停止了自己的演戏,他眼中一种我不熟悉的光芒一闪而过,然后他淡淡的笑了,居然也是很认真的笑容。
“可是,我想努力的把它变成一场真正的恋爱。”
这就是我找不到感觉的症结了。我决定剖析它。
“你看,陆远——你也承认其实你也不是很喜欢我的,你不过是觉得有点寂寞,然后想找一个女孩子试试恋爱的感觉,而我正好出现了,又正好是你不怎么讨厌的类型,所以你找上了我,是不是这样?”
听见我这一番很不客气的分析,陆远居然没有生气,也没有假哭(可见刚才的哭绝对是假的!!),他只是很高深的微笑着,静静的聆听着,认真的看着。
“寂寞吗……”
他又一次笑了。
“那可不是一点点。我寂寞好久了。”
眼睛里那种我不熟悉的光芒又一次再现了。
我突然意识到那是寂寞。
陆远转过身,对着远方揪揪鼻子。“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吧。也许别人眼中我是天子骄子什么都好什么都有,性格张扬到几乎可以改变别人的地步……可是我有时候真的很困惑,我到底想要什么,什么是我真正需要的,我要怎样才能得到?我真的很困惑。”
“因为想要所以不得不强迫别人这种事情,我自己也是又痛恨又没有办法啊。”
陆远大概又笑了,我从他的背影里可以看出来。
但我也知道,那种我不熟悉的东西,一定深深的盘踞在他的目光里,怎么赶也赶不走。
所以我也只好不说话,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远微微偏过一点来,我依稀透过天光看见他端秀的鼻子:“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是想尝尝恋爱的感觉,而你又正好是我不讨厌的类型……哪怕只是一点点感觉,我也好想抓住的……因为……因为我真的好想谈一场不累的恋爱,找回一点真正的自己……
“关于强迫你的事情,虽然觉得很灰心,却也没有放弃的意思,这样的心情,自己都会觉得……”
“陆远别说了……”
陆远惊奇的发现他跟某同志的距离以奇特的方式前进了。虽然知道在这么一段感人肺腑的心灵写照后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的很杀风景,可是某同志就是母性心理膨胀就是涕泪交加就是死死的扒拉着他的衣服不下来……
“哇哇……陆远你好可怜哦……老天爷为什么对你这么不公平啊,我本来以为我是天下最不幸的不过有了你我就只能甘曲第二了……”
“汗水~~其实这也不是啦……”
“我理解你!我充分的理解你!!为了我们的帅哥事业我牺牲一下不算什么,请尽情的在我身上找感觉吧!为了美少年的养成我抛头颅洒热血上刀山下火海虽死犹荣万死不辞……”
好一通慷慨激昂的动人宣言啊——
陆远在被我的热情吓坏之余终于理解到我是真心诚意帮助他的,他欢呼了一声拉住我,想要庆祝和约的最终产生,但是下一句话我就吼的他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
“上刀山可以想乘机占便宜就是不行!亲啊抱啊都没门刀架在脖子上我也宁死不屈!”
我以比刚才更坚定的信念更大的声量更勇猛的气势……这样宣称道。
然后,我就看着陆远的脸——迅速石化中……

在这样的前提下,在那个契约的前前提下,我和陆远就保持了这样一种奇怪的关系。表面上我们还是男女朋友,出双入对相敬如宾,而私低下——我们俩都还没有进入状态,都还在找感觉。
陆远的标准口头禅是“我觉得我比昨天更加有感觉了”,而我的就是“上帝啊你快点让这个男人没感觉吧人家赶时间啦”,不知道这是不是陆远想要的不累的恋爱,反正我累的很,而且急的很。
我不急不行啊。
眼看着寒斌刚刚好看起来的脸又无端的黑沉下去了,看见我们两人永远是一副不理不睬熟视无睹的样子,搞得我心情乱不好。
拜托又不是我要抢你的目标,同是天涯沦落人都被陆远暗算过同病相怜一下不好吗?
可是寒斌完全没有跟我同病相怜的意思,他认为我和他在陆远的这条船上是同根关系,所以相煎有必要。我天天给头顶的那轮太阳烤的焦头烂额,还要接受寒斌“在沉默中灭亡”的挑战,真的……

“那!是!你!笨!”
史星遥说话越来越有古人的风格了,言简意赅到我想杀人的地步,我反身向门后操了根扫帚做了个初级剑的起式,史星遥立刻快速反应拿着旁边的脸盆做了一个太极的起式——
班上同学脸上纷纷露出“又来了”的无奈表情,然后起身离开教室留我们两个人继续练把势。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说话声音不大,原因是我还当淑女。但英语老师说重读就是节奏慢所以我一字一句的说表示我的话处处是重点,果然史星遥剑眉一挑怒气暗滔,他“啪”的一声把脸盆往地上一丢,大声的嚷嚷了起来:“笨女人!你要怎么样随便你啦!我才不要管你呢!”
“我本来就不要你管!你以为你是谁啊!”淑女什么的我脑袋一热就忘记了,立刻声贝翻着番的升了上去,声量和气势都显示了我巾帼英雄的实力。
“那你跑来跟我诉什么苦啊!我的样子长得很像神父吗?我凭什么要让你来刺激我啊!”
一口气冲动的说出来后史星遥的脸色一片苍白,但我也太激动了完全没有发现——
这个……我大概真的是太激动了……今天好像不是来吵架的而是来求人的……
所以,我的脸色比他更苍白。
“啊……史星遥……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很好的同学……很仗义……很有男子气概……很……”
我绞尽脑汁的想称赞的话来挽回败局——
我一边吐酸水一边极尽谄媚的拍着马匹,不过小马的脾气显然还没有消,他恶狠狠的盯着我,呼呼的刨着蹄子喷着白气。
“别假惺惺的说好话了,看你那副死绝脑细胞的样子,你什么时候损人这么吞吞吐吐过?明摆着笑里藏刀心口不一嘛……”
“史星遥你不要给你脸不要……啊……其实不是这样的,其实我真的觉得你很不错,千言万语难以表达我的感受……”
史星遥顺手拖过刚才的脸盆埋头吐起来,我脸色一变,那个扫帚……终于还是没有敲下去。
“好了,我们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到底想让我帮你什么忙。”史星遥演完戏,故意傲慢而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一边牙根痒痒一边低声下气:“其实是这样的……嗯……你也知道我和陆远中间有个契约的……所以真的很头疼……”
“你不是企图说服他吗?”史星遥无比嘲弄的说。
“话是这么说……可我说着说着好像把自己绕进去了……不行了……我追求自由……我追求解放……我追求……”
“追求新的帅哥对吧。”史星遥懒懒的道出我的心声。
“呵呵大屎啊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不是!……其实……其实我就是想破除包办爱情追求个性自由……”
“好了好了,我不想再吐了,你有什么计划赶快说吧。”
他莫名的不耐烦起来。
“我有个很好的计划哦,真的是很好的计划……”看着史星遥感兴趣的眯起眼睛,无端的我突然后怕起来,“其实……其实……我想让你假装当我的男朋友……”
史星遥呆住了一般看着我。
我一下就慌了,连忙解释说:“其实……其实不用你做什么的,就是假装我之前一直喜欢你,但是你不知道,现在我因为跟别人走在了一起,所以你突然想把我抢回去,所以……所以……”
“所以去告诉陆远你死心吧你只能得到她的身体得不到她的心的对不对?”
“啪”!我终于忍不住成功的让扫帚在史星遥头顶上着陆了一下。“色狼!”我无比气愤的骂道。
史星遥立刻跳了起来。“死女人!是你求我诶居然敢打我!!我就是这么想的怎么样!!!”
这下换我呆住了一般的看着他。
史星遥立刻就把眼睛移开了,他一边拼命害羞一边死活装出很凶的样子,那个别扭样简直可爱极了。“男人都喜欢用下半身思考的好不好!你少见多怪啦!!”
我一边拼命想笑一边死活忍住不笑:“当我耳朵进水没听见啦!你帮是不帮?”
史星遥沉默了一会儿,闷闷道:“这种事情,怎么不去找寒斌,你不是很中意他吗?”
“天啊,我哪敢去找他啊,他光目光就把我发配到南极去当企鹅了,我现在看见他躲都来不及哪里还敢让他给我冲喜啊~~~~我还想活着看21世纪的太阳~~~”
史星遥把脸别到一边。“你在男生中的人缘不是很好吗?随便找个喜欢你的当垫背嘛。”
“拜托如果有喜欢我的我还等什么21世纪的曙光啊——那些关系中看不中用啦,再说我也不想害人家……”
“什么话害我就可以了对吗……”
“啊啊……不是……其实,我比较信任你的为人……擅长劫富济贫振救人民于危难之间……”
“少废话——”他不满的嘟噜着,“我不答应啦!”
“大屎啊其实我是真的觉得只有你适合因为你又聪明又俊美只有你出现才能让那个眼高于顶的人视为对手……”
“笨女人,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史星遥终于忍不住了,大声的嚷嚷了一句。
我呆了呆。“搞清什么状况?”
史星遥看着我,嘴巴动了动,然后又动了动,然后……
“我喜欢用下半身思考……”
~!◎#¥%……※×()——+(一堆匪夷所思的声音,由于涉及暴力,故作者设计了马赛克)
“我!会!让!你!这!下!半!生!都!不!用!思!考!了!”
我恶狠狠的扔下这句话,包括扔下垃圾一般的史星遥,昂首阔步的准备离开。
“杨羽!”
他居然还在身后喊住了我。
我回头。
“我答应当你男朋友。”
他看着我。
在他那肮脏的脸上,只有眼睛还是干净的。
黑白分明。


第08章

俗话说得好:一个好计谋要想骗的过别人,先要骗过自己。(小楼:汗……这是谁说的……)
所以,哪怕史星遥“假装”我的男朋友,虽然是“假”的,也要“装”的很像。尽管我平时非常瞧不起史星遥的懒惰,总觉得他跟那便便上的nuts好像好像,不过对于演戏这个任务而言,他是值得表扬的,他的敬业精神是可贵的,他的认真态度是可见的,他的指导思想是……
可耻的……
“史!星!遥!”
平地一声焦雷——又是我这个淑女发出的。
“你这个大色狼!!你的手往哪里放!!!”
我平地跃开三尺,瞪着一双三角眼看他。
没想到他的眼睛瞪的比我还大。“喊什么喊啊,又不是要强奸你!没见过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女人!”
“什么大惊小怪啊!你干嘛把手放在我的腰上?是你放的吗?你有职业医师证吗?你有警察搜查证吗?我金枝玉叶的是你随便摸的吗?”
“喂喂,男女朋友不是都是这样的吗?你见过谁出示证明了??”
“那人家是真朋友当然可以搂搂抱抱了!你跟我敌我还没分清呢,小心我怀疑你意图不轨企图抢劫哦!”
“我的天啊,你现在还忌讳这些吗?”史星遥真的开始暴走了,“不演了不演了,搂一下差点被当流氓抓了,我招谁惹谁了……不演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爱谁谁去,反正我不去!”
一听史星遥要罢演我又急了,立刻意识到大局面前不拘小节,我是巾帼何必怕抱……我连忙换了副面孔拉住他的背心下摆:“大使,你别这样嘛——我又没有怪你什么,只是人家比较纯情嘛,一开始当然不习惯了。”
“我也很不习惯。”他委屈的拼命撇嘴,“一向都是女生追着我跑,哪有我这么委屈的搂别人一下还给当流氓抓了——妈的!想起来就一肚子的气!你说,你老实说——你见过流氓吗?你见过这么英俊的流氓吗?”
史星遥冲我摆了一个pose,再次强调他的“委屈”:“你说,你见过我这么有型的流氓吗??”
我呆呆的看着他,心想流氓我还没见过,不过白痴倒是天天见,眼下更这个可谓登峰造极。
“好啦好啦,我向你赔不是还不行?”
“哼哼!”
“一顿麦当劳?”
“三顿。”
“你这敲竹杠的……”
“我走了——”
“好吧好吧,我请就是了……”我一边心里把他上至猿人下至十八代子孙都骂了遍,一边拼命拉住他,“楚楚可怜”的哀求他最后一丝同情心:“好歹我们也同学了七八个月了,出于革命人道主义精神你也不应该在我的生死关头见死不救吧。”
史星遥气呼呼的看了我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服了你了,说吧,你的底线是什么,我以后注意就是了。”
“啊……这个……不能kiss……拥抱……搂肩……搂腰……如果一定要牵手的话可不可以只勾小手指……”
史星遥像看怪胎一样看了我半天,扔下一句“您另请高就吧”就准备甩手走人。
我又死命的拽住他,一边声嘶力竭的喊着:“好吧好吧,可以牵手牵手啦!”
史星遥拖着我向门口弃而不舍的前进。
“好吧好吧,搂搂腰也可以啦,但不许恶意的挠我痒痒!”
我脚下的摩擦力还是太小。
“好吧好吧!随便你啦!kiss是底线啦!”
我“啪”的甩掉手中的布团,恨恨不已道:“反正也不是跟你没吻过,我就当……我就当……”我本来要说就当给猪亲了,后来一考虑到我的处境终于还是在关键的时刻忍住了。
好在史星遥并没有发现我话没说完,他低着头,脸上已经红成了一片。
“那次……那次是个意外啦……”那么大高个的他居然扭捏的厉害。
“我知道啦。”不知不觉脸上也红了,但我的口气还是有点像抬杠,“我还没有愚蠢到对那个有任何想法呢,我也没什么感觉的。”
他闻言朝我看过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干嘛啊——我心里不禁埋怨了起来——气氛很尴尬不是吗不要搞得那么诡异嘛……不说话很容易冷场的知不知道,一冷场很容易让人有想法的知不知道,一有想法很容易陷进去的知不知道,一陷进去我就情不自禁的想起某年某月某日我似乎对某便便产生了一种类似喜欢的心情……
正尴尬着,忽然一阵敲门声犹如救星一样响起,史星遥又看了我一眼,过去开了门。
居然是寒斌,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当我毫无准备的将白痴形象悉数贡献了以后,寒斌才似笑非笑的向我打了一个招呼:“杨羽你好。”然后他转过头去看着史星遥。
“叫我来干什么?”寒斌的眼睛温润中隐藏光亮,文雅中透现锋利。
“哦。我们要做一场戏给陆远看,让陆远对杨羽死心。你不是也很讨厌杨羽和陆远谈恋爱的吗?请你来当我们的评判。”史星遥轻松道。
慢慢的,寒斌的两道剑眉拢了起来。“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在说什么?”
史星遥走过去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寒斌,神情居然一点不畏惧:“我想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吧。”
他故意很慢,很慢的说道。
寒斌脸上一阵阴一阵阳,一阵苍白一阵潮红。我正奇怪寒斌居然也有被人抓住小尾巴的时候,他忽然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湿湿的样子。
我的心立刻就化了……
啊啊啊啊——不要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看着我啊……你也知道这不是我的错,我没有勾引你的心上人是他强迫我跟他在一起的所以你要吃醋不要吃我的醋你要恨人不要恨上我你要打击报复请搞清对象废话太多请你多多见谅……
我也很恨啊,我恨为什么你这么委屈的目光不是因为我却是因为他~~~~
“好吧……”寒斌眼波流转,慢慢的吐出一句话来,“我承认从某种意义上我也不喜欢看见那一幕……就算我给杨羽的回礼吧……你们要做什么?我能帮忙什么?”
“对嘛——我就觉得部长你跟我有缘的很,总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史星遥“跳”起来,亲热的拍拍寒斌的肩膀,“其实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杨羽拜托我当她的男朋友我怕演的不像,所以请你来给点意见。”
寒斌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语气轻柔又慢又平:“你让他假装你男朋友骗陆远——”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觉得背后一股凉气。
“我是拜托过大使没错,不过我可没有拜托他找你观摩,真的,我向上帝发誓我没有!”
寒斌重新回头看着史星遥,再次缓缓的点头,却一句话不说。
史星遥被他看的心里一阵发毛,不禁小声的辩解说:“你对陆远观察的最仔细嘛,所以你当然最有发言权说我们能不能骗过他了。”
“我想……我是不是应该认真观察一下你了……”寒斌轻轻的嘀咕着,走到一个凳子前坐下,“好吧,你们要怎么演,我看着呢,时间不多,你们速战速决吧。”
我正在想史星遥被一个巨美形的gay盯上了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而史星遥本人却丝毫没有意会到寒斌话语中的暧昧情绪,他高兴的把我的腰一搂,大声说:“假装你是陆远,我们来向你摊牌,希望你中止和杨羽的不正当交易。”
寒斌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史星遥手掌放的部位,慢慢的点了点头。
我们那蹩脚的演出终于开始了——当然了,如果你不小心看成闹剧了也丝毫不奇怪——
由于本人的状态十分不稳,而且非常介意外人看着尤其是一个大帅哥看着,所以常常演着演着就开始暴走。而我的对手也真是个天才人物,居然能毫不客气的跟我大吵大嚷的好像比谁更三八一样。随着我们毫无进展的无理取闹,寒斌脑门上的青筋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越来越……
“好了够了!”寒斌冷着脸站起来说:“你们几岁了还在过家家?你们是想骗人还是想骗自己啊?没必要打情骂俏还要找个观众吧?”
一句“你们是想骗人还是想骗自己”说得我和大使心里都是一颤,不由自主的互看了一眼,然后我很快的把眼睛移开闭上,同时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我不要啊!
地球上又不是没人类了我不要跟便便谈恋爱!!!
我一定要挣扎到地球末日的那一天!!!
(小楼:汗……你不是总说99年7月1日是末日吗……)
“我走了。”
寒斌冷冷的看了我们一眼,转身欲走。
我一把拖住。
“不要啊大部长!你不能见死不救!不是刚刚还说报我一个人情吗?你不能出尔反尔吧!”
寒斌翻了一下眼白。“小姐,我也是男人,你给我点自尊好不好?”
“我给。我给。”我脑子里仿佛进水了,拉住寒斌就不放,“大使那边坐着,我跟寒斌演,你看着。”
这一下,变成两个男人都瞪着眼睛看我。
“那个……那个……寒斌你不是……想当主角吗……”
我被他看的有点心虚,不禁声音越说越小。
“My God……”寒斌呻吟了一声,无助的看着史星遥说,“喂,你这个假女朋友到底是天才还是白痴?你弄清楚了吗?”
“……”
“都有可能。”后者异常严肃的,十分缓慢而慎重的,这样评价道。
什么跟什么嘛——我不过就是激动了一下有点得意忘形嘛?值得这两个男人一致对外的责备我的不是吗?
我愤愤的放开寒斌的衣袖,咬着牙说:“不演了不演了,晚上直接上刑场,反正我看这个方法也不一定行,操多少心都可能白搭……”
我正垂头丧气的说着,忽然史星遥默不作声的走过来,在我腰上一揽,就……
吻住了我的唇。
——同志们,我真的很不想破坏气氛。
我知道上次那个非常唯美的情节被猪蹄给毁了大家都很有怨言。
我也知道如果我这次再毁一次大家从此就可能不再上最佳辩手这条贼船了。
虽然我不想说——可是我还是要说——
他妈的死星遥!你那个是是是什么意思???上次的还是蜻蜓点水可以用失误来解释,你这个怎么解释?我的嘴唇又不是凉粉你嘬什么嘬啊,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力道很强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那么用力一吸我七魂立刻就走掉三魄了?
他妈的死杨羽!你那个失魂落魄是什么意思???你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主怎么被亲一下就搞得浑身都热了,你什么大风大浪的没见过不就是亲嘛又不是没被亲过干嘛大惊小怪的跟北京猿人参加08年奥运似的?这样随便就给勾了魂了将来还混不混了名声还要不要了……
当然,我这么伶牙俐齿的“国骂”都是马后炮的事后产物,事实上我当时就是眼冒金星面犯桃花的要多丢人有多丢人,以至于被史星遥放开了还犹如白痴一样傻傻的看着他,过了好久才想起来寒斌还在旁边于是我——
“啊!!!”
我慌忙跳开一步,说话都不利落了。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寒斌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这一次是真的真的,生气了。
“我也很想明白——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说话的声音又轻又软,甚至比平时还温柔——但我知道,这就是他脸色最难看的时候。
头一次看见他有这么可怕的表情,虽然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给我好脸色看,但我依然觉得那天他的脸色苍白的吓人。直觉中我感觉到寒斌在愤怒我们的举动,他认为那是对他的侮辱——对于一个为人正派光明磊落的gay(汗……)而言,我们的“表演”仿佛一根针插进了他的心脏。
他隐忍的看着我,眼睛又是那么湿湿的好像露水打过一样,然后他默然的转身,一言不发的准备离开。
“不要啊寒斌!”我又一次说不要,却不敢再次上去拉住他的衣袖。
“那个只是演戏。真的只是演戏啦!”
寒斌脚下微微的踌躇了一下,他低着头朝着左边偏了偏——依稀可见他低垂的眼睛和小巧挺直的鼻子——
“是吗?”
他嘲讽的笑笑。
“希望——
“不要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寒斌白衬衫的背影在视线里消失了。我却依然盯着那扇关闭的门看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鼻子就是有点酸酸的感觉。
耳旁似有似无的传来一声叹息。
却仿佛是我自己的,水银一般流到心里。
居然,也是漫溢的感觉。

在寒斌的提醒下,我开始认真的考虑我和史星遥的关系。
我想我再白痴也不会忽略到史星遥那个吻里面霸道的成分,也不会忽略掉那个吻里已经超过演戏的成分——现在我的问题就是,我应该如何去对待这个意义比较明显的举动。
我承认,之前我有段时间,还真的对这只比较帅的猴子产生过暧昧的想法。
而事实是,每次当我有点“想法”的时候,那只比较帅的猴子就用他的白痴逼着我产生了吃便便的感受。
真真哭笑不得——如果真的跟他在一起,我上对不起祖宗(都已经进化成人类的为什么还要找寻返祖的对象?)下对不起读者(屡次破坏唯美场景屡次教育屡次失败),我从骨子里泛出来的那点柔媚的浪漫大概都要给他糟蹋掉:一想到这里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而且,而且,我们见面时间不多都能闹得鸡飞狗跳,如果真的像其它情侣一样恨不得一天25个小时腻在一起——我仰天做沉思状——大概我们唯一的贡献就是一同将吵架和抬杠的事业再接再厉发扬光大……
一想到这里我就不寒而栗:我爸爸属虎,妈妈属小龙,没事在家里龙虎斗,练把势,自己脸皮厚折腾折腾没事了依然过他们的幸福生活,苦了我这个当小孩的纯洁的一塌糊涂,动不动就往高精尖的方向想(爸妈要离婚了我就成了没人要的小孩),哭着幻想自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样子贯穿了我整个不幸的童年,我那幼小而纯真的心灵啊在苦难中过早的成熟了起来……
好……吧……
就算为了我们的孩子……
于是,我泪眼看向史星遥背影——偶们还是不要祸害祖国的花朵八九点钟的太阳未来的寄托炎黄的子孙……了吧……
(小楼:晕~真能想象,炎黄子孙都考虑到了~~)
于是,我的头号假想敌不是陆远,而是史星遥。
“杨羽,你没事老盯着我干嘛?”
史星遥亮出他的招牌动作,站在我的桌旁以30度的视角和1/3的眼仁看我。
“我……我哪有看你啊,不过你刚好占据了比较好的位子处在我望向黑板的执着目光中而已……”在他近一米九的个头下我不禁有些气馁,而且刚才我的确是看着他的背影在想入非非。
史星遥用他1/3的眼仁看了看身后的黑板,同时用2/3的眼白“告诉”我:“请你告诉我——一个同学擦黑板……有什么好看的……”
“当然有意思了……我正在研究……人们为什么要用湿抹布把黑板擦的那么干净呢反正一会儿上课了老师还不是大笔一挥板刷两动就恢复了雾里看花的美妙境界……”
“杨羽同志……我想我大概还分得清楚自己和抹布的区别价值应该不会搞错对象强硬的要把马抹布的‘金',贴在自己的脸上……”随着史星遥越来越伏低的头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沉越来越威胁,正当我手足无措的眼看着自己落入“猴”口的时候,门口一个声音挽救了我。
“杨羽,过来一下。”
虽然我一向色盲对陆远这一型的帅哥视而不见,但今天我很高兴用我600度的近视眼镜发现了他的身影。于是我飞快的逃脱了那个低气压,用连我自己都唾弃的蹦蹦跳跳的动作跑向门口的陆远。
我600度的近视眼镜并没有发现,当我跑近的时候,陆远看的是我刚刚离开的那个方向。
“什么事情?我还在上课呢,你们没课了?”虽然不是真正的两情相悦,但我和陆远的关系已经半公开化了,我也大可不必装作纯情的小女生欲拒还羞。
陆远将目光自远方收回,看着我温柔的笑着:“我后两节没课,已经在图书馆占坐了,一会儿你下课了就去那里找我吧。”
自从陆远知道我喜欢在图书馆看书后他就保留了每天在那里占坐的习惯,虽然我一向对陆远的动机和诚意都抱有怀疑,却也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男友他真的没什么好挑的。
当然,如果旁边没有他而只是我一个人完全没有针毡的感觉的话,那就更棒了。
于是我陷入了两难的境界中,一方面我很不想跟陆远去自习感受他仿佛做秀一般的温柔体贴,又很想逃离身后纠缠的目光,我自暴自弃的想:像我这样不知趣的人大概出生的目的就是气死帅哥吧,明明是两个精品在前后夹击,我却产生了前面拒狼后门进虎的感觉……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夸张的传了过来:“对了杨羽,你不是答应我今天晚上去学生会帮忙画宣传画吗?不早点弄完的话面前这个大主席也会不高兴的哟。”
不知道什么时候史星遥走了过来,并且自然而然的站在我的旁边。
陆远眼角跳了跳。
“是这样的吗?”陆远展开他童叟无欺的标准笑容,对着我说,“那我今晚就去学生会陪你吧,正好看看我们的才女是怎么工作的。”
“不用了吧,哪怕是学生会会长也不用事必躬亲——这样做会给其它干事带来很大困扰的。”
史星遥抢在我说话前发了言。
“作为一个关心自己女友的男友我并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值得大家困扰的。”陆远继续笑得璀璨,间或不忘在男友和女友上加强重音。
“就是这样才会困扰啊,本来就有谣传学生会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官场的习气早早的就扩散到其中……”
“史星遥!!”两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史星遥不服气的别别嘴,倔强的把头歪到一边。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陆远。我知道史星遥说得并不夸张——
学生会其实就是一个小社会,折射着大环境的光彩也存在着光线下的污垢。其实之前进学生会的时候就听说里面挺黑的,公款吃喝,任人唯亲的事情时有发生。虽然公款吃喝这种好事还不至于落到我这种小干事身上,不过每当看见新干部任选时同乡的,同学的,恋人关系的鸡犬升天,心里还是有忿忿不平的感觉,就算是寒斌,不也是瞅着好看的才收,难看的就甩也不甩吗?
看着我用担心的目光看向他,陆远反而报给我一个宽慰的笑容。
“我倒很想光明正大啊,可是学生会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说不‘腐败'大家就不’腐败'了吗?我这么伟大早当国家主席了……”陆远油嘴滑舌的贫着,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容。
史星遥正要反驳,怕他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我立刻接道:“好了史星遥,反正那个宣传画又不是非要今天画,陆远都已经费心的占好位子了,而且我今天确实需要看看书——就这样吧,改天我再帮你们的忙。”
我说的话又急又快,而且语气里带有不容置疑的决断。
史星遥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看了我半天,仿佛一头愤怒的猫一样从嗓子眼里胡噜出几个模糊的字眼:“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然后他气乎乎的转过身去,像一头坏脾气的猫一样,声音很大的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夜狼假寐。
陆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仿佛了解的冲我点点头,眼睛里不禁流露出欣赏的目光。
上帝啊,我可一点都不希望他欣赏——我无比悲哀的想——好歹对比也要找个有点级别的,像史星遥这种白痴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的我才不屑与他为伍呢。明明就没有什么工作,如果陆远坚持要去的话(而且主席去天经地义吧同志们)这个谎我看他怎么圆。史星遥的行为不是解救我来着,分明是闭着眼睛把我往刀山上送——典型的两面插刀的热血青年只是不幸把刀插在了伙伴身上而已……
史星遥啊你确定你帮的不是倒忙吗……
只是不想看见你跟他在一起罢了。
当我长吁短叹的冲着史星遥的背影不住埋怨的时候,这个奇怪的想法突然就蹦到了我的脑海里,擅自进入到我自己都大吃一惊的地步。
好奇怪的想法,简直就不像我自己的,而像是……某个人强送给我的。
虽然不相信心灵感应,但我还是怔怔的看着他梗着的脖子和依稀倔强的表情,呆呆的出了神。

下课了心情也好不起来。要拒绝史星遥真的太困难,为了人类的将来这个目标太大实施起来难免有强词夺理的苦恼,而更重要的是……
大概我还真的有点点喜欢他。
所以常常有嚼着鸡肋的感觉。
慢腾腾的收拾了自己的书包,又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坐了一会儿,对着某个人去楼空的座位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由自己的肚子提醒了一下时间——好吧,再怎么烦恼也不能绝食抗议对不对?有这么现实的困难在还是让那些你呀我的缠缠不清都见鬼去吧!
于是我背起大书包,走出了教室。
出了门才知道外面下起了雨,而且绝对没有要停的迹象。
北京这个地方很少下雨的,所以一下雨大家都很高兴。这一点跟重庆完全不一样,那里是太阳比较稀客。我因为生长在重庆所以对下雨也没什么好感,不过现在我却十分的高兴。一想到可以借口不想把裤子弄湿就美美的躺在宿舍里看书我就笑得非常的三八。陆远啊我对不起你现在本小姐心情有点不稳所以不能奉陪君子,你虽然不是君子但至少是个主席所以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就忘记了我是多么的没有良心吧……
因为太过高兴,我根本忽略了旁边有人悄悄矗立,看雨的表情却与我完全不同。
“下雨了哦。好像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喜欢下雨。”身旁那个人笑着说。
“呵呵,对呀,一下雨就可以躲在屋子里看书啊睡觉啊,很舒服的。”我随意的搭腔,还是没有警觉。
“在雨里走走的感觉一定也是很棒的吧,所以,有人露出那么美丽的表情。”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在现在酸雨的份上还是少淋一点雨比较好,小心头发被烧掉。”我想了想,突然很认真的这样说。
隔壁笑了一下,轻轻的。
“杨羽你还真会煞风景呢。那么好的意境都被你毁了。”
我胡疑的转头一看,立刻吓了一跳。“陆远,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也不说一声?”
“看见你很有趣的站在这里傻笑,所以决定不要打扰你。”陆远笑嘻嘻的看着我,顺手递给我一把伞。“这么美丽的头发烧掉太可惜了,不嫌弃的话用用这个吧。”
我不好意思的接过伞,想到刚才还在为不用跟他见面而欢呼雀跃——我突然有了对不起祖宗的感觉——当然,我的意思是对不起他的祖宗。
不过一想到共用一把伞可能产生的亲密接触,我又忍不住重新将他的祖宗问候了一遍。
大概看穿了我的心事,陆远笑着说:“不要露出那么为难的表情,我下雨是不打伞的。”
“咦?”
“当然瓢泼大雨还是用伞的,不过这样连绵的小雨……”陆远转头看着外面,刚才消失的某种情感又慢慢的回来了,“自从我看见有人这样趟着雨走过,我就决定不再打伞了。”
仿佛是因为雨丝的滋润,陆远的目光遥远而迷离。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两个没带伞的男生……在雨中疯狂逃窜……
“嗯……我承认……这样的美感……的确很现代……很有质感……也很……需要特殊的品味……”
陆远哈哈一笑。“杨羽,好歹留点诗意的空间吧,我听说你写文章超棒,怎么这么喜欢煞风景啊。”
“不是我喜欢煞风景,而是我刚好看见这样的风景啊——”我苦着脸说。
“哦——”陆远嘴里发出嫌弃的声音,“刚才那两个人看都不要看啦,什么景都给他们破坏了。不过有人在雨中的走着的时候真的会露出很美丽的表情哦。把鞋提在手里,赤着脚从水流的地方趟过,低着头一副很专心的样子,好像在细细的品味雨水留给脚的感受……”
好像洛神一样。
陆远的声音逐渐的低微了下去,最后几个字音消失在雨声里。我歪着头看着他,声音与雨声相称的柔柔的。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脸上却露出那么哀伤的表情呢?”
我问他。
陆远收回放得很远的目光然后看着我,他的表情没有变。他似乎觉得没有必要变。
“我没有办法啊。”
他这样说道。
相当的无奈。
“每次一想到那一幕,这里,就犹如针扎一般的疼痛起来。”
他指了指自己心脏所在的地方。
然后他就那么走到雨里去了。提着鞋,赤着脚。走得时候还冲我挥了挥手,笑的很有点阳光的味道。我很想笑话他这样的笑容真的很煞风景,可是我没有说话。雨完全没有停的意思,我撑起了伞,很俗气的走进了雨里。
拐个弯就看见了史星遥撑着伞在做相同俗气的事情,当然我很容易想象到他刚才一定还看见了不很俗但是很狼狈的陆远。
“嘿,你怎么在这里?”虽然史星遥满脸是“我有话要说”,但我还是装作不知道轻松的招呼他。
“我刚才看见你和陆远说话了。”他有点阴沉的说。
我仔细的想了想,小心的措着词。“当然你也看见他把伞给了我,但自己却一个人跑掉了。”
这就叫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聪明的史星遥不会不明白吧。
可他偏偏不明白。
“他把伞给你,你们还一直亲热的说话……之前你还拒绝了我的好意说去跟他上什么自习……杨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不是说要想办法摆脱他吗?”
我叹了口气。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只是,我似乎有更乱的丝要先斩。
“史星遥,很感谢你那么热心的帮忙。不过,我和他尴尬的处境,大概还要再维持一段时间吧。”
“你什么意思啊——”伞下的目光阴阴的,他忍住怒气看着我,“之前为了演戏那么过分的事情都做了,现在却又来后悔,杨羽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歪歪头,故意作出一副很天真的样子。“我是觉得陆远这个人很不地道啦,不过他也算一个不错的人对不对?而且他也足够的帅啊,又有地位,跟他在一起我很有面子嘛——”
“杨羽——”
“而更重要的是——我想在世界末日之前谈一次恋爱。”我放开扳得过紧的表情,轻松的露出一个笑容,“就这么跟全人类一起毁灭的话我会很不甘心的。”
史星遥有些头疼的看着我。“可是,陆远明显没有认真的对待你啊。假的也可以吗?”
那句“假的”真的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但我还是很认真的点点头。
“假的也算数。”
史星遥立刻就露出失望的表情,而很快的,他用雨伞挡住了自己的脸。
“这么说来……
“也就不需要我再多事了?”
“大概是吧。”我游弋着目光,从伞里看到雨里,又从雨里看到伞里,“不过之前的承诺也兑现,我还是请你大餐。”
他还是用雨伞遮着脸,隐约可见嘴角轻轻浮起的一个笑容。
“是吗?
“那小心我会把你吃穷哦……”
他从我旁边走了过去,我看见他的左手攥着另一把伞,那嫩绿的颜色烧灼了我的眼睛。
“为什么要那么急呢?”
离开的时候他低着头,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
“没有他,你在世界末日之前也赶的上恋爱啊。”
如同陆远形容的那样,仿佛是针扎一样的痛苦袭击了我的第四肋间。
我不禁闭上了眼睛。
真的很害怕。
如果恋爱是如此强烈的存在,让人感觉仿佛会迷失自己的话。
我承认我紧张的感觉到痛苦。
到底什么是恋爱的感觉呢?
我迷惑的问着自己的内心——


第09章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目前我所关心的一号事件,已经转变为对世界末日的恐惧了。
说真的我不是特别相信突然的天灾啊人祸的,人类文明已经够发达了因此不会对自己的末境一点科学的预感没有——不过所谓“99%的可能都没有,只为1%的可能担心”这是人类的对恐惧的正常反应,我正常的过头了,所以对1999年7月1日这个日子非常敏感,不正常的敏感。
大家的反应不一,一部分人心情激动的要给党过生日,一部分人欢天喜地的迎接香港回归2周年的纪念,好像就我在担心恐怖袭击——
大家吵嚷着要到天安门去看升旗。
好吧好吧,你们境界好,死也要死在国旗下葬在主席边,我没那么高觉悟,我只要关心末日那天是谁陪着我就可以了。
不管是谁总之有一个垫背的就好!
没想到这一天,我居然机缘巧遇的呆在了寒斌的身边——难道上帝真的听见了我最诚挚的呼唤?
后来我才知道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是刻意安排的,对某人才是机缘巧遇。
话不多说。时间回到了1999年7月1日。校方的思想从来都是正统而古老的,他们不管什么末日不末日的,他们说我们要凑热闹——于是毕业生晚会被安排在了这天。
陆远责无旁贷的忙的四脚朝天,想抓个背影都难。本来我也难逃厄运(我是文艺部的干事),可是之前我编的那个舞蹈在系内的毕业晚会上一炮而红,有幸作为校毕业晚会的特邀嘉宾出席现场。所以,那天我走走场地,彩排一下就算不负人民和国家的“期望”了。
“杨羽,你自己带着你的队伍在这边练吧。我还有别的事情,有事叫我!”
我的准男朋友扔下这句话就消失了,我就来得及“喂”了一声——还是对着他的背影。
好吧……谁叫个人利益服从国家利益呢?我转过身和同伴一起走台,翩翩起舞的动作迎来一片注目的视线。
“就算我会忘记一切穿过夏秋冬,曾经走过曾经爱过岁月溜不走……”
当我和我的男伴踏着华尔兹的节奏转过半个圈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寒斌正从门外走进来,看着这边。
想时光倒流没有看向那边已经不可能了,随后我觉得自己的每个动作都变得刻意起来,其实我没有,但我自己就那么觉得。
“哇,好厉害啊,那两个女生都劈叉了耶!”
随着一群“无业游民”的小声惊呼,我和班上的另一个女孩子一起刷的滑到地上——当我抬起头来做下一个动作的时候,看见寒斌就站在舞台的侧面,抄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
那一瞬间的事情,让我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仿佛只剩下我们。
他微微有些吃惊的看着我,然后仿佛是不知道怎么好似的移开视线也不是不移开视线也不是,所以就那么怔怔的同我对视着,目光闪动。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音乐滑向下一个音符。男伴走过来挡在我的前面,拉我起来。然后我们八个人做造型,分成一对一对的跳舞,做最后的分离的动作……
我的心留在刚才的那一刻里,只觉得自己恍惚的不正常,刻意的更加不正常……不……我没有刻意的做什么,不过是在“工作”而已……可是他一直看着,看着我们……我想知道他有没有看我,可是我不敢看他……
曲终人散。八个人聚集在舞台中央,等着我发话。
刚才的走位中觉得舞台有点小,动作有点施展不开。我让男生们试了几个难度比较大的动作……
他还在那里……
第一个动作也要改,本来是让女生做一个跳跃的,这一跳大概跳到舞台下面去……
他……
华尔兹的动作需要再来一遍,因为以前的步子一直比较大现在有点转不开……
看着我们的……
还有……
“杨羽,你以前编的不是跨三步再劈叉吗?不然改成两步?”另一个需要劈叉的女孩对我说。
“嗯?”我抬头看她。
“哼一下试试吧,这可是全曲的高潮啊,不能马虎。”女孩在跃跃欲试。
是的,这果然是全曲的高潮——男生们都站在角上,两个女孩做着飞翔的动作慢慢的向场边移动,亮出中心的空档。于是我和另一个女生飞快的跑到舞台的中央双手相和,那是表现相聚的一幕……依恋的目光里曲终终将人散……
于是我们埋头奔出两步,刷的一声卧倒在舞台上,头紧紧的埋在膝盖里做悲伤的样子……然后抬头,双臂向前,悲伤的目光里,男伴将拉起我们进行最后的华尔兹……
于是在轻声的哼鸣声中,我们相拥……转身……卧倒……抬头……
我努力表现出的需要,都是面对着他。
我看着他干净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好晶莹,似笑非笑的表情里,仿佛掌握大局一般的从容镇定。他锁住了我的视线——不,他在我的视线里,我逃不开。
“就这样好了。我觉得正合适。”
没有必要再进行下一个动作了,我的男伴走上来拉我起来。我慢慢的起身,听见寒斌的声音就在很近的地方响起来。
“很不错的舞啊,你们自己编的?”
他跟我的男伴聊天。
“是杨羽编的。她很厉害吧!”
寒斌“哦”了一声,目光又飘了过来。
如果这个时候我装没看见那绝对是刻意的。所以我马上对着他笑:“大部长,提点意见吧,觉得我们这个还有那些不足啊?”
他摇摇头:“没毛病,实在太好了。”他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杨羽,你总是让我大吃一惊。”
我故意作出很得意的样子,爽朗的笑着:“那晚上的时候一定多给点掌声哦,要不停的鼓不停的鼓,我们只要一出亮相动作,我手这么一挥——你就带领大家拼命鼓掌!”我回身做了一个展望未来的造型。
“好好。敢情今天我给你当啦啦队来着。”寒斌看来心情不错,真真假假的跟我调侃着。
“再来一遍吧,我还没看一次完整的呢?”他提议道。
“偏不!就留着晚上震你们!”我冲他扮了一个鬼脸,然后跑开。
现在我就觉得有点房颤了,再让他给我几个“媚眼”我铁定室性早搏,人家不想在世界末日之前死翘翘啦,保命要紧我还是逃吧~~
没想到等我收拾完东西他居然还在那里站着,而且我看他那个表情好像是在等我。
哥哥啊你是gay就不要挑逗我纯情小女生了,要知道我还没谈过恋爱经验非常不足你拿束花就可以把我拐了如果是你寒斌的话大概花都不用就可以把我拐了~~~~
我装作没看见他,有说有笑的和自己的同学向门口走去。寒斌果然在后面喊了声“杨羽”。
于是大家非常善意的把我重推火坑,我“泣泪交加”的看着我的救命稻草一个,一个离去……
你们……
“杨羽,彩排之后还有事吗?我正好有事找你,一块回去吧。”寒斌若无其事的走到我身边,官架子端的还挺足。
看来我生命的最后一天都在“为人民服务”,我一边为自己的崇高境界唏嘘不已一边默不作声的走在他身边。
拐下教学楼他忽然提议去操场。据说“得寸进尺”是男生常用的一招,我没想到寒斌也能使用的出神入化。
于是拐到了操场,操场在举行毕业生友谊足球赛——怎么哪里都是他们的好事???
“喜欢足球吗?”看我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边热火朝天的场地,寒斌好奇的问。
“啊……还行。”我用标准的北京话和正统的中庸之道回答了他,心里想的却是这哪跟哪啊其实我是紧张不敢看你罢了。
刚才心悸的感觉还残留在心里,我大概要好几天才能消化它。
“你的舞编的真好,怎么以前没看你跳过?”他微微思索,挑开了话题。
怎么没跳过啊。我心里骂他——不过你自视清高除了体育活动对其它活动一概免疫罢了,“呵呵,这叫深藏不露。”我故意这么说着。
“咦?会跳交谊舞吗?”
“会一点,开学的时候系里举办交谊舞学习班,跟着学了一点。”
“真的?”他有些惊喜的看着我,“下次什么时候一起去跳舞?我最喜欢交谊舞了,跳的还不错。”
这个……如果他稍微正常一点我就以为他有企图了,可是……
“大概不行,我当时学的都是男步啊。”
“啊?”他更加吃惊的看着我,“你一米六不到学什么男步?”
这个……我当然不会告诉他一开学我的语言能力和舞蹈能力就声名远播,男生们不想当炮灰都躲我躲的远远的,而每个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女生好像都没有我豪放而且没有我的理解力高,所以只好我牺牲自己幸福全班。想当初形势发展到每个男生都不想跟我跳,而每个女生都愿意跟我跳,舞都跳完了却没给自己搞下一段罗曼史我一直深为遗憾~~~
“你也知道班上男生少嘛——我们班的男女生比例空前绝后达到了1:2,身为文艺委员的我只好高风亮洁把机会都让给了别人……”
“可惜了一个胚子。”寒斌无不遗憾的说,“难怪我看你们的华尔兹你总有点抢着走,原来是这么回事。”
寒斌啊这句话其实可以说的委婉一点而且最好不要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啦~~~
看着我一脸幽怨的表情他噗呲一声笑出来:“跟你没关系啦,其实是那个男生的动作比较僵硬,所以带不动你,如果是我的话,就不会那样了。”
他的声音似乎有什么暗示,但他神色如常似乎又没什么暗示。
我笑笑埋着头继续走,不停的进行自我暗示他是个gay他是个gay他是个gay……
“杨羽,现在……”自顾自的走了一会儿,寒斌说话了,“你和陆远处的怎么样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就明白这才是他找我的真正原因。于是有点酸酸的,情不自禁。
“还行啦,反正大家都不是很认真。就这么耗着呗。”
“不认真?”寒斌走到我跟前堵住我的路,他皱着眉头看着我,“不认真干嘛你们还在一起?”
我有些呼吸困难的看着他:“你也知道啊,我欠他一个人情啊,所以要还……”
“都什么年代了还兴以身相许吗?杨羽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啊……不过……不过我没有办法拒绝他啊……”
映象中雨季里的陆远鲜明的存在着,他看着我,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他说,每次一想到那一幕,这里,就犹如针扎一般的疼痛起来。
有点可怜这样的陆远,所以,一切的抵抗活动都搁浅了。
“他就是那样的人啊,喜欢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情,我跟你说你完全不用理他啦。”寒斌似乎理解为陆远在缠着我,于是不惜对自己的暗恋对象下了狠招。
我不禁有些心寒。
“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做的……我……”
寒斌有些奇怪的看着我:“干嘛跟我说对不起?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要想通才对。”
我哑口无言。寒斌啊你要我明说我不想挡在你们两个人的中间做火腿三明治吗?
“我……我恰好比较寂寞需要一个男友啊。”我灵光一闪找到一个托词。
寒斌叹了口气说:“那也不一定非要是陆远啊,他根本就是……”
寒斌剩下的话我没有听见,现在我是真的觉得失落。我知道他在意陆远,所以要我离开,我挡了他的路,我是他的绊脚石。
“是啊,我也知道。这件事请你不要管了,我会跟他好好谈谈的。”我强迫自己说了这样的话,然后扭开头看着足球场。
足球场上还是那么热闹,扫一眼就能发现N个帅哥——我自嘲的笑笑。
这个世界选择这么多,我何苦在他们之间纠缠不清?
远远的叹息似有似无的传来,寒斌幽幽的说:“杨羽啊,你这么说了,让我将来怎么对你啊。”
他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我吗?
我看着他修长的背影。
是谁把事情做绝的?
“寒斌。”我在他身后叫住他。他回转头,看着我。
“有句话我想你知道。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他这句话,在我彻底对他死心之前。
我知道陆远心中有人,而那个人不是寒斌。否则我没有存在的必要,陆远不用我来挡寒斌。
陆远的那个交易不是针对我的,而是针对他的。
寒斌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看着我,很明显他有点受伤,他看着我,反唇相讥:“这句话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不让陆远问问他自己??”
他有些愤怒,又有些忧伤的看着我,那种眼神真让人受不了。
“寒斌,这句话我是好心提醒你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陆远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在努力的改变命运,他那是没有办法啊……”
“什么叫没有办法……”寒斌重复着我的话跨上一步,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细长的眼睛直盯盯的看着我,“因为比较辛苦就可以勉强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情吗?”
“我也不算太勉强……”
“那是你不在乎!我没办法不在乎!”寒斌眼睛看着旁边,又流露出刚才那个如梦似幻的忧郁和愤怒的眼神,“一再的强迫我隐瞒真相,到底是我比较辛苦还是他比较辛苦?我都已经忍了他这么久了……”
“什么叫强迫啊明明是你想要这么做啊……嗯?等等……
“你说真相??”
寒斌激动的神色开始慢慢的退潮,他又恢复到那个冷若冰霜的样子,然后他看向我,用居高临下的目光。
声音却异常的平静:“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传闻,说我喜欢陆远,追着他才追到学生会的?”
我傻张着大嘴看着他,脑袋不受控制的朝下点了点。
他脸上露出“果然”的表情,然后他无比嘲讽的笑笑,点着头看我:“很好。传播面果然够广,我看我在大学期间都不用担心什么绯闻问题了。”
我继续张着大嘴,傻乎乎的看着他。直觉告诉我有非同寻常的答案要出现了。
寒斌冷笑了一会儿,身体向我逼近了一步。
“我也像你一样,被某个约定束缚住了,所以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
“我不是gay.
“我从来不喜欢男孩子。”
然后他迈开大步走了出去,留下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
我彻底傻掉了。站在跑道上。
原来世界末日是这么降临的——我的信仰完全错误了!
天打。
雷劈。
我承认那一刻真的太震撼了让我对世界末日有了心理上的主观理解,所以我所有傻掉的反应都可以被我自己谅解,反正我聪明的事情多的很犯不着跟所有的事情较真,所以我不知道我傻掉的样子有多么的愚蠢,也不知道陆远曾经从教学楼上看过这边。
他看见我们在操场上争吵,也看见寒斌怒气冲冲的离开。
我知道有个转轮在悄悄的转动着,所以我们每个人才能相遇相知。不过那天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这个转轮要把我推向何方,而且,选择在7月1日这天。
这一年的7月1日,是我成长的纪念日。
小楼:下章还是7.1发生的事情,杨羽还要成长嘛——想想她还真是好运诶,一天发生这么些重要的事情。想当初世界末日那天小楼是在满地的瓜子皮和废纸杯中间渡过的。过零点的时候没死还对着窗外狼嚎了一声,一不小心还惊散了楼下一对正在热吻的鸳鸯蝴蝶派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看的~~~也不是有意给自己找刺激受的~~~~

那天的毕生生晚会出奇的成功,是我在大学期间最成功的——咳咳。当然了,君子不夺人之美,一台晚会的成功不仅仅只是一个人的功劳,我要非常谦虚的把这如雷的喝彩声和经久不息的掌声归功于在现场每位辛苦工作的“员工”……
当然,当然——在学生会准备宴请“功臣”的时候,我就要当仁不让揭竿而起了。这可不是谦虚的时候——作为一个小小的干事,“腐败”的机会是很少的,所以一定要抓住机会毫不手软!
尤其是这种学生会大头目出席的庆功宴,吃到东西的档次和成本都是一路飘红。庄家的级别越高,就意味着结帐的荷包越大~~~
“杨羽,我有事情跟你说,咱们先退席吧。”
在宴会的一开始,某位很像庄家的家伙,这样对我说。
什么!什么!席面刚刚开始菜都还没上齐不过是酒过三巡我还装了一下矜持——我还什么都没吃呢,你就让我退席???!!!
陆远不管我心里怎么想,他把自己在酒桌上该敬的酒敬了,该完成的任务完成了,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走,间或不忘对所有学生会的大头头小头头来个飞吻:“大家吃好喝好啊,我们还有一些事情要办,你们尽管吃,一定要吃高兴喝高兴了!”
然后就听见一圈起哄的声音,无数暧昧的眼光追随我们的背影而去。
我——冤啊~~~~~~~~~~
陆远啊你是久居高位不闻其香,“腐败”的都不愿意“腐败”了,所以可以高风亮节富贵不淫。我不同啊~~~我只是一名新生,还是学生会垫脚的小小干事,从来都没有正经八百的“腐败”过,为了这一顿我付出多少个晚上的辛苦和多少脑细胞的智慧,我还努力减肥减了一天就为这一顿,我……
“杨羽,别频频转身做指南针状了,都已经看不见饭馆了。”陆远一直把我拉到操场才停下脚步,同时装模作样的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非常诚恳的给了一个评语,“居然指的这么准确,我真佩服死你了。”
“都是你害的啦!”指南针突然转向找对新磁场,指尖杵着陆远的鼻子做声声控诉,“要有事情好歹先给我个眼色啊,先风卷残云一下也算捞回点本钱,结果我还什么都没吃眼巴巴的等着上菜呢,你就把我拉走了,现在你是灌了一肚子的黄汤得意的姓什么都忘了。我肚子里有什么,我肚子里只有今天下午喝的西北风!!”
月色下陆远果然有些醉意了,他晃晃悠悠的站在那里瞅着我笑:“又怪我,是谁前几天不停老嘀咕说什么世界末日快到了,万一真要死的话一定要死的与众不同——怎么,到跟前了庸俗的一塌糊涂,打算跟大伙在酒肉乡里醉生梦死?”
我一时有些失语,同时又梗着脖子毫不退让。“我就庸俗,就撑死了怎么着?总好过在临死之前饿死吧。行刑犯临死之前还给一顿饱饭呢,谁跟你似的,法西斯!”
陆远被我一通“批斗”批的两眼昏花,只好立刻缴械投降:“好吧好吧,算我不对了,改天我请你吃好的,今天就算你给我面子,陪我在操场上走走好不好?”
我本来想说“你饭都不给人家吃干嘛给你面子”,但看着星光下陆远的眼睛我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我有一种直觉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对面的那个人也不是寻常的陆远。
“好吧好吧,就算减肥了……”我嘀咕着不满走了出去,灯光在我们的身前拉出好长好长的影子。
他的影子就在旁边,距离不近不远。可能由于空腹喝酒的缘故,陆远今天醉的比往常要快。现在他的步子虽然不是很稳,但也非常礼貌的跟我保持了距离——
于是我在想,其它恋人在这个时候也会是这样的吗?
走了一会儿,也沉默了一会儿,陆远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杨羽,我能拉拉你的手吗?”
说真的当时我认真考虑了一下。因为妈妈说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女孩子的手不能轻易让男生拉,拉了容易出问题——不过我很快想到现在似乎……好像……仿佛……这个……我们已经是明确关系的恋人——
我一边自我唾弃一边把手伸了出去。
唉~~我就是老进入不了状态~~
于是陆远在我们“恋爱”的第三个月里正式的拉了我第一次手,不知道提出要求的陆远现在是什么感受,总之我心里蛮心潮澎湃的——
三个月啊!我终于好像做了一点恋爱该做的事情了!
如果明天真的是世界末日的话,那我似乎也是赚到了!!!
“杨羽,问你一个问题啊。”
“嗯?”
“如果,明天真的是世界末日的话,你会做什么?”
当我们在越来越美的星光下走出一点小小的境界的时候,陆远突然这样问我。
“喂喂。不是我提醒你。明天好像就是世界末日哦。”
我认真的提醒他。
他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我有些不懂。
“那是你的世界末日啦,并不是我的。”他说得话我更加不懂,“虽然并不觉得明天的太阳会有什么不同,不过既然你这么觉得,我还是愿意陪着你直到末日的降临。”
我有点说不出话来。感觉中有什么很温柔,很温柔的东西溜进心房里,然后莫名的,整个胸腔都涨满了涌动的情愫。
那种感觉——真的好像恋爱。
当然。
我说得是。
好像。
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等于零,虽然我出奇的聪明聪明的已经登峰造极了,不过面对感情的时候还是白痴的好像猪头一样。就在同一个晚上,我可以为陆远的一句话感动的眼泪都出来了,然后在下一秒我才想起来前提是那是我的世界末日而不是他的。
“感谢你啦护花使者,这么温柔。”我坦然的微笑着,“那么可否告诉我,如果明天是你的世界末日,你今天希望做什么?”
他给了我一个赞许的目光,同时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
“立刻跪在地上跟你求婚。”
“少来啦,谁信啊。”我推了他一把,看着他踉跄着退开两步,“你真敢下跪我就真敢拒绝,你不知道我的口头禅是‘去死吧',小心我一’习惯',就击碎你纯洁的少男情怀哦!”
“那我就再求,再求,死不悔改。”陆远趁着酒意索性撒起了娇。
“那我就不同意不同意死都不同意。”我高悬我骄傲的头颅,做目空一切状。
“好妹妹,你说哥哥我对你如何?哪件事情不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而且我还那么帅,那么健康,那么聪明,那么善良,而且又性格好脾气好功课好能力好,简直是新时代四好男人,哪点配不上你?”
“不管!没钱就是没资格!要跟我求婚,600万先掏出来晒晒太阳!”
陆远的下巴立刻做“平沙落雁式”:“乖乖,怎么这么贵啊?你怎么得出的这个数?”
“我可不是空口套白羊哦,这个数字可是有历史渊源的。”我介有其事的跟他慢慢分析,“你看看——古代叫女子为‘千金',所谓千金者,千两黄金也。一两50克,一千两就是5万克,现在一克金子市场价为120元,换算过来可不就是600万吗?小姐我可是卖的童叟无欺公平公道啊。”
一通“精打细算”的理论再配合上我“纯正市侩”的表情,立刻产生了惊人的效果。陆远一边笑一边咳嗽,再加上他酒后下盘不稳,怎么都往地上出溜。
我叹了口气,拽着他走到操场旁的看台上坐下。这么阵功夫,居然这个人还没有笑完,我都怀疑他会不会先末日一步把自个儿给笑死了。
“喂喂,虽然我一向对自己的幽默感非常自豪,”我一边叹气一边给他顺气,“你也不用拿这么大的仪式来表示欢迎吧。”
“你……你……咳咳……你真的太逗了……咳咳……我没见过你这么有趣的女生……”陆远趴在自己的腿上,还在笑。
“有趣那就给个整数吧,一千万如何?要知道陈佩斯的光头还一千年才出一个呢,我这样的无价之宝600万卖了会激起民愤的……”
看见陆远笑出的眼泪我更加起劲的逗他,帅哥嘛——怎么奢侈的“挑逗”都是值得的~~~
“好好,等我赚了六百万我就向你求婚,妈的……贵我也认了……”
“喂喂,刚刚涨价了你没听见,现在要一千万了……”我“好心”的提醒他。
“哈哈哈哈……”陆远真的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擦了一把泪水看着我,还在笑着,“杨羽,如果这个世界上可以用钱买一段感情的话多少钱我都愿意,真的。一亿我都去赚。”
他还在笑着,同时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他对着遥远的黑暗,一边流泪一边笑着:“如果明天真的是世界末日的话,今天晚上我就去打劫银行,把所有的钱都堆,堆到你面前,堆一地的钱,看花了眼。然后我会跪在地上,告诉你我有多么多么的喜欢你,喜欢到自己都没有办法的地步。
“可是……
“明天明明不是世界末日……
“而且有了钱你也不会爱我的……”
陆远眼睛看着远方,手肘放在膝盖上,手指深深的插进两鬓的头发里。
他依然在笑着,只是笑得那么的无奈,那么的绝望。
说真的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可以用钱买的爱情。
但我想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考虑一下。
我还想说陆远你的眼泪比黄金还宝贵我看一眼心就软了。
可惜你嘴里的“你”不是我。
我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很多年前一个男生就对我下了一个精确的评价说我“不会安慰”,我想很多年过去了这个情况……似乎还是没有改变……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完全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办好,支吾了几声索性我也放弃了希望,陪着陆远掉了几滴眼泪,不过我这个人向来都有点情绪化容易是什么就什么想什么就干什么,哭着哭着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是装腔作势和转移注意力,真个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而且哭得声势浩大风雷齐做,眼看着手擦泪的动作已经跟不上形势了,我抓过陆远的衣袖就往脸上擦,最后还捂着鼻子用力的一擤——那个……
唉,星光黯淡。

“那个……陆远……我不是有意让你穿这么奇怪造型的衣服的……”
“没关系……反正我标新立异惯了……没有人会在乎的……”
现在我和陆远依然坐在看台上高高在上的面对着操场,只是我的表情有些忸怩,而陆远的上衣造型奇特。当我发现自己真的把他的衣袖当手绢后,连我自己都无地自容到羞愤欲死的地步,为了防止我在世界末日之前“米西”掉,陆远好心的提醒我可以运用解剖学原理,于是我小心翼翼的用钥匙链上的指甲刀一点点剪下他的那只袖子,同时完成了他今晚最帅的造型。
“唉……你说你一个小女生激动个什么……又不是你伤心,干嘛哭的天昏地暗的。”陆远虽然在责备我,但声音还是很温柔。
“那个……那个不小心哭出状态了……我也很伤心啊……都20岁了,正经恋爱没谈过一个,也没个男生表示一下,我也很郁闷的。”
陆远微笑着看我:“放心好了,肯定会有好男孩喜欢你的,你完全不用着急。”
“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个性粗鲁,根本没男的敢要我。”
“那是他们不能慧眼拾珠。”
“一个不能拾珠也就算啦,怎么个个视力都不太好啊,眼看我都老了……”
“别担心。等的越久的,就会是越好的。”
那天晚上陆远突然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让我不禁呆住了。我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个小品文,说相守的两个人其实是在命运的天平上,你的砝码越多,天平的另一边就相应越多,所以人生不断的进步,完善……就为将来有一天共同站在天平上的时候,牵手的那一个人也同自己一般,不断的付出努力而得到了这段爱情。
爱情迟迟没有降临,是不是就因为现在的我,还配不上命中注定的那段感情?
我不禁微笑了,同时看着远方:“陆远,你不觉得相同的一句话,对你同样适用吗?”
陆远微微的笑着,不至其否。
后来我们谈了很多东西,不过再没有谈爱情的问题。我知道陆远其实一直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但我很礼貌的没有再问。我知道将来会有一个时候他会对我坦白一切——当他的砝码足够重,以至于可以直面自己命运的时候。
后来我们就在操场上聊了整整一个晚上,陆远笑谈在清醒中迎接厄运——
可惜我终究没有清醒的看到,那天我实在太困了,后来就躺在他的膝盖上睡着了。我想我一定睡的很不舒服,因为我中间醒了很多次,而且每次醒来的第一句话都是“现在几点了”。
最后一次我问时间的时候他没有告诉我时间,而是小声的在我耳边说“太阳快出来了”,我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什么意思,调换了一下姿势打算接着睡。可惜陆远似乎打定主意不让我继续享受他的大腿,于是他推醒了我,并掰着我的脸看着东方。
我呆呆的看着一轮红日破云而出。
“看见了吗?7月2号的太阳。”
陆远的笑脸也红红的。“没有世界末日,我们都还有明天可言。”
是啊,一切都还有希望。我不知道是用怎样的心情看着眼前的这幅画面,我想那天我真的明白了很多事情,而且有些道理让我终生受益。
同时陆远也看着,用那种与我很相似,却又绝不同的目光——看着同一轮太阳。
“杨羽,你是个好女孩。
“我真的很喜欢你。
“如果……我真的会结婚的话,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想娶的女孩……
“就是你。”
那天陆远对着太阳说下这番话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面临毕业分配的他在大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就毅然选择了回家乡实习,从此离开了北京。很久以后他告诉我他恨北京,因为如果不是这个城市他不会懂那么多他不应该懂的东西。同时他也保留着一份对北京说不出的依恋,因为这里有一份最纯真的感情,被埋葬在永远的缄默中。陆远从不后悔自己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因为他说,“如果”这样的结果——他输不起。
过了三个月我才知道陆远真的是离开了,因为他在一个遥远到我不知道的城市里给我来了一封信。他说他向我道歉,因为他不是要认真交往才提出当我男朋友的,而是因为痛苦到忍不住想自私一下,而且,同时抱着“喜欢对象喜欢的女孩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想法在跟我交往。
“我后来才知道,在跟你交往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放弃了。”
陆远在信里是这样说的,同时他也说:“不过我还是很感谢那段你陪着我的时光,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陆远到最后都说着这种暧昧不清的话,真是让我头疼。不过这也很符合他的性格,他就是那么一个夸张笑着,胡乱说话的家伙。
但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那个古灵精怪的人是模糊的,我只记得一个人,有着笑容下晦涩的痛苦。
他说,每次一想到那一幕,这里,就犹如针扎一般的疼痛起来。
他说,如果这个世界上可以用钱买一段感情的话,多少钱我都愿意。


第10章

第一学年的生活,就停滞在那个还算浪漫的7月1日,剩下的日子不能叫生活,只能叫学习——我又给自己下套进行非人的训练,最后带着荣誉的大黑眼圈和极度疲惫的身体,回到父母身边。
那一年的暑假自己干了什么,实在是记不清了。大概是因为没有帅哥的出现吧……汗水,原来我的记忆也是这么势力的东西……
于是时光转换,岁月流逝,我又背着大大的行囊回到了北京,开始我计划中“见成效”的一年。大家还记得我在文章开篇的那句口号吧:“”。当然为了这个目标,我应该好好的跟陆远谈一谈了……
可惜奇怪的是居然哪里都找不到他。真的是哪里都找不到——我站在男生宿舍下面发呆——居然连他们宿舍的人都不知道他上哪里去了。
联想到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情景,我不禁心中一阵紧张,难道……难道他选择了一条……
看着我一边叫喊着“陆远不见了”一边冲进来,寒斌着实吓了一跳。不过他随后就承认对于“陆远不见了”这个现象,我的脸显得更为恐怖。我很想用我淑女的拳头教训一下他不可爱的大嘴巴,不过他下面的话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
“你不知道吗?陆远跟老师申请回家实习,不到考试和毕业的时候,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我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心里一阵安慰一阵心酸。
“你不是他女朋友吗?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寒斌继续不可爱的嘲笑我。
我真的生气了,我用眼角看着他:“对呀,我也奇怪了——连我这个女朋友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那么清楚?”
寒斌目光闪了闪,神色如常的说:“他是学生会主席啊,行踪总是要跟团委老师报道的吧,我不过是听团委老师说的。”
“哦?团委老师说的可真详细啊,连他不到关键时刻不回来的事情都告诉你了——”我目不斜视的看着面前这个人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你问的可真够详细啊。”
寒斌别开头,望着窗外沉默不语。
我继续看着他。
“寒斌,你知道吧。陆远喜欢的人不是我。”
那么坦白的说出那句话,连自己都非常的吃惊。当然也许完全的独处机会给了我坦白的勇气,我想在这个人面前卸脱压力。
有些时候,我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说的一些事情,我的一些感受,只有这个如同大哥哥般的男子才能明白。尽管他对我不太感兴趣,但我还是信任他,并且想取得他的信任。
寒斌听见我的话,过了很久才缓缓的点点头,然后抬头,给我一个温柔的笑。
那个带着安慰性质的微笑鼓励了我,我继续述说那些憋在心里的话:“陆远有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喜欢到流泪的程度,不过好像那个人不理他。”
寒斌有些尴尬的沉吟着,淡淡说:“他那个人有些神经的,你不用把他每句话都当真。”
“不是的,不是的。”我有些急切的说着,为了证明陆远是那样深情的男子,我甚至告诉他那个雨天的故事,还有酒醉时流下的泪水。“陆远好可怜哦,喜欢的人不喜欢他。所以你让我狠心的跟他分手,我真的做不到也做不出,虽然我不喜欢他他也没喜欢我,但我们就用这种奇怪的方式互相安慰着,让自己显得不孤独。”
寒斌礼貌的听着我的长篇大论没有出声,看见我苦恼的长吁短叹却忍不住笑起来:“你才多大点啊,就开始说自己孤独寂寞的,真是小孩子。”
我那不停转动的眼珠终于寻找到一个点固定下来,我凝视着他:“对呀……说起来……寒斌你好像一直是一个人啊……
“你不会觉得寂寞吗?”
寒斌用一种湿润的、很认真的目光看着我,久久的。
“寂寞谁都会有,不过我不会把它变为让自己妥协的借口,也不会用这个理由去软弱的寻找安慰。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迫自己的事,欺骗自己的事,我做不来。”
寒斌的目光认真的让我害怕,他所说的话也是一知半解。我有些惧怕的放开凳子站起来,摆摆手说:“当我什么没说。”
我准备撤。
“杨羽,”当我准备狼狈逃窜的时候寒斌叫住我,“陆远的事情你别管了。
“你管不了的。”
我点点头。退出了门外。
我在风中走得飞快。
是的。
陆远。
你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该我管。
有些感情用钱买不来,有些人用深情感动不了。
如果你的离开需要一个人的泪水,那就让我来好了。
反正我是一个大傻瓜,明明知道自己被骗了,却还是会哭得淅沥哗啦。
我跑到操场上静静的等眼泪流干,记得上次那个帅气的大男孩还坐在旁边有说有笑,现在却突然不会回来了。现在想想那晚的温柔简直是故意的,陆远赔我一个光明的旭日,然后就独自微笑着离开——我接受不了这种离别的方式。
“你这个大笨蛋!!!”我对着操场挥挥拳头,愤怒的声音直传云霄。
可惜午后的操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我白抒情了。
也好,免得被人看见我发神经。
正想这儿,突然一个声音平地而起。
“大姐姐,你被人甩了吗?”
突然发现主席台右边隔断的墙壁上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一个目光很单纯的家伙朝着这边探头探脑。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发神经啊!”我恶声恶气的。本小姐现在心情不好,闲杂人等速速散开!
“但是你哭的好伤心,不会突然自杀吧?”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慢悠悠的,好像捉弄人的样子。
我对他怒目而视。
“关你什么事啊!哪家的高中生啊,到大学里瞎跑!快回去啦,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我——大学生了。”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字一句道,“不许叫我高中生。”
说完,很开心的笑了起来。
看着他那很臭屁的表情我不禁笑了起来,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问:“喂,你大一的?”
“嗯。”他表情很乖。
我故意虎着脸说:“那还不赶快叫师姐。”
刚上大二就逼着新生叫师姐,大概全天下也没我这么不要脸的家伙。
“刚才已经叫过了。”那个男孩翻过隔断的墙壁,“我可以过来吗?”他看着我。
我吓一跳——又是一个很高的男生:听他说话的口吻还以为是个小弟弟可以欺负呢。我有些悲哀的想到自己的身高……
“过来吧。”我让让报纸,空出一块地。
他还是慢悠悠的晃过来,坐下。我注意到他衣服的品味不错。
“记住,下次看见女生哭的时候,装作没看见走开好了,还问人家是不是失恋了……这样很没礼貌的。”我用大姐姐的口吻“教育”他。
他吃吃的笑着。
“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其实我不喜欢管别人的事情。”他歪着头看我,“不过看见你哭觉得好有趣的样子,明明悲伤的时候却仿佛自我唾弃一般对自己义愤填膺。”
“哪有……”我有些慌的把眼睛移开。早知道自己的脸藏不住心事,不过被一个小屁孩看透的话那就太没面子了。
“对了,师姐,您是哪个系的?”这个小孩真的很可爱,立刻就学会用“师姐”,还用“您”。
我不禁心情大好。
“管理系的,你呢?”
“我也是,我是药企管理的。”他睁大眼睛看着我,“对了,师姐,你认识一个叫杨羽的女生吗?她是咱们系的,在学校很出名。”
我以比他大许多的眼睛看着他:“咦?你才新生,怎么就认识这人了?她很出名吗?”
“对呀,我听说她超强,嘴巴很厉害,是个野人一样的人物!”他很认真的答道。
“哐”!
我实在忍不住,在他那可爱的小脑袋上“狠狠”的揍了一拳。
“你干嘛——”他抱着头十分不满的看着我。
“说一个女生要用野人这样的词吗?”我头上青筋乱跳,指着自己道,“告诉你,我——就是杨羽。”
他怔怔的看着我。
然后回过头去,用自己的手指比划了一个葫芦:“啊——就这么点儿?”声音里好失望。
我于是又给了他一下。
“喂喂,什么叫这么点儿!你有没有礼貌啊!”我头上有更多的青筋在跳。
“可是,听别人说她是野人,还以为是个高大健壮的女生……”
“跟你说我是野人的人更加没有礼貌啦!!!”我异常愤怒的挥舞着拳头。
那个男生无比惊奇的看着我,渐渐的,脸上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来。
“不过你真的很强诶!我还是很崇拜你!”他诚恳的说道。
“敬谢不敏!”
我沮丧的把头放在膝盖上,简直欲哭无泪。虽然知道自己不是淑女,但也不至于距离差的那么离谱吧。看看我小巧的身材,看看我可爱的脸,看看我善良的人格——那一点跟野人沾边啊啊啊啊~~~~~高中时候就被别人叫做“八大金刚”……还以为是偶然现象呢,没想到现在有个更伤心的——八大金刚还有八个呢,也算是五十步笑百步,现在我笑谁去啊?我的命怎么这么惨啊~~~
“师姐你不用伤心。我就喜欢很强的女生。”那个小男生还在不知趣的给我打气。
“我宁愿你别崇拜我……”
我继续自我唾弃。
“师姐,这个世界上没个性的女生很多,像你这样的才是凤毛麟角,你应该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名声啊。”
“……”
我转头看着他——我开始怀疑这个人是故意跟我捣乱来着。
对面的男生有着一张很年轻的脸,说他上高中了都是抬举他——简直就是初中生的外表。衣服和发型都是现在很流行的样式,却又不过分。看着他我想到一个词语:“恰到好处”。恰到好处的眼神,恰到好处的脸,恰到好处的衣服,恰到好处的发型……
我自动忽略了他不怎么恰到好处的身高……
“你叫什么名字?”我突然问。
“我?我叫谢敏瑞,师姐叫我小瑞就好了。”
“为什么喜欢很强的女生?”我继续问。
“为什么?为什么?”
他有些困扰的挠挠头。“不知道。就觉得如果女生都被男人们说很厉害的话,那一定是很了不起的。我喜欢强者。”他兴奋的看着我。
“那么强的女生不怕会欺负自己吗?”我轻轻推了他一下,故意笑着说,“你看上去那么单纯,我把你卖了估计你还帮我数钱。”
“不怕!”他信誓旦旦的说,“因为很强所以能罩住我,师姐你要罩住我哦!”
我啼笑皆非——什么时候时代变化的要女生罩住男生了???
“喂喂喂,你个子那么高应该罩住我才对啊,看我那么娇小像能罩住你的样子吗?”
他眼睛在我身上乱转。“呜……刚才有点失望,不过现在看很可爱。我好像更加喜欢你了。”
我也“很有兴趣”的看着他:“我看你这么可爱也很喜欢你啊,这么好了,吵架的时候我罩着你,打架的时候你罩住我,咱们互助互利?”
“好啊好啊!”那个单纯的家伙立刻就高兴的答应了。
“好个头啊。”我沉下脸来。“不要以为我看不出你耍我来着。你像是应该单纯的家伙吗?看看你的衣服,看看你的发型——我眼睛再瞎也不会看不出你是个暴发户。像你这样养尊处优长得又不难看的少爷会单纯?鬼才相信呢,我看你根本就是耍我吧!”
小瑞呆呆的看着我,慢慢道:“姐姐你好厉害哦,果然好强。”
“哼哼!骗我——你还嫩着呢!”我拍拍屁股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小子,不要把别人都当笨蛋,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多着呢!”
“我没有骗你啊!”小瑞站起来,我那点优势很快就变成了他居高临下,“我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叫杨羽的家伙,我一进校听说了她的事迹就很喜欢她,我说得是真的!”
我不禁后退了一步。虽然现在是大白天而且我们还在公共场合里,但我还是怕这个高大的男孩子突然热血一下把我抛下去,于是我摆着初级拳的起手式戒备的看着他。“你别乱来哦!我告诉你,我很贵的,你要是伤了我就算你很有钱也不一定赔的起!”
他皱皱眉头。“我不会动手的,这跟贵不贵有什么关系?别跟我说钱,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说钱。”
“哦——有钱家的少爷居然讨厌钱,好少见哦——”我半讽刺的看着他,“你那么讨厌给我好了,再多我都不嫌烦。”
“你故意气我来着是吗?”他有些伤心的看着我,“我还以为你和别的人不一样呢。”
看着他那清秀的脸我真的有些心软,就算是赔小弟弟玩游戏吧大家真真假假算了何必认真。但我不知道那根筋抽风,今天就是有些不爽,于是我很认真的说:“在金钱面前每个人都差不多。如果你给我一千万,我现在就可以嫁给你,我就是这么势力的人,你今天知道了?”
他果然用一种厌恶的目光看着我。
很好。
我也很想自我唾弃。
于是我转身,潇洒的给他一个挥手动作:“小子,今天学会了,不要惹很强的人,因为他们会欺负你的。不管他是不是才这么点儿。”
想起他刚才比划的那个动作我不禁更加的自我唾弃——晦气晦气!一会儿赶快买彩票去,我看来必须改改运气了。
“好吧!你要一千万是不是?”
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来,不,是跳出一个人来。
小瑞突然跳到我的面前,皱着眉头很严肃的看着我。
“我给你一千万,你当我女朋友好了!”
我看着他,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越睁……
什么????????????
真有人给我一千万??????????????????????????
“我给你一千万,你当我女朋友好了!”
小瑞赌气似的说出这样的句子,脸上是认真到几乎愤怒的表情。
在他认真的目光里,我呆呆的回望着他,一直一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我不是不相信小瑞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可是……
我伸出右手来,手掌平摊,四指并拢。
小瑞用目光跟我短兵相接。
“干嘛?”
“拿来啊!”
“拿什么拿来?”
“一千万啊,刚刚说的!”
小瑞脸上终于松动了,出现忸怩的神情,同时头上好像有青烟弥漫。
“可是……可是我现在还没有娶你啊,一千万好像我是冤大头……”
你以为你不像吗?
我心中暗暗叹气,手掌又往前递了递:“好吧,只是做男女朋友的话我打个六折,六百万好了。”
小瑞的表情越发忸怩——可爱起来。
“六百万……当然……是很便宜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我镇静的看着他。
“可以分期付款吗?”他巴巴的看着我。
“可以,不过要付首付1百万。考虑到我的青春根本就没几年,所以我无法给你2、30年的按揭。最多5年,我等你大学毕业。所以你除了首付一百万,每年你至少还要给我1百零1万3千八。”我无比熟练无比自信的抛出价码,就好像我天天在倒卖人口而且档次都是一千万这个级别的,唾沫横飞的那叫一个职业——
小瑞立马被我哄的……啊不,吓的服服帖帖的。
“好贵……可不可以首付便宜点……”
我用四分之一眼仁看着他:“嫌贵?我可不打折的哦,六百万是底线。”
“知道知道……可是……我还是学生,没有这么多钱……”小瑞可怜的从裤兜里掏出一百块来,那么高的个子连眼睛都不敢看过来,“我现在只有一百块,可不可以先付定金?”
我心里想妈呀这个小孩太可爱了简直想咬一口……
但我脸上还是凶神恶煞的好像他欠我好多好多钱:“喂喂,人民币再贬值也不会一百万变成一百块吧,你到底有没有自我意识啊?刚才吹的跟牛似的……”我扭着身子学他——“给你一千万,你当我女朋友好了”……“现在说话怎么没刚才神气了?小子牛皮吹破了吧……”
我很想趁机调戏一下他可爱的脸,不过想到他的单纯最终还是放弃了,“算了,谁叫我是师姐呢?今天也不跟你计较了,回头好好反省反省,别张口大话说的太满,买个教训吧。”我擦过他的身子,洋洋洒洒的离开了。
我能够感到小瑞惊呆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背上,于是这一路——我终于走出巾帼英雄的感觉了!!!
因为有了这次艳遇,晚上我睡觉的时候嘴巴都笑得没合上——居然真的有人打算给我一千万诶!看来我真是金条做的说~~~呵呵,不管将来跟了哪个笨蛋,一旦吵架了我就拿这说事儿——‘我怎能看上你呢……要知道我可是价值一千万的主儿啊,当年一个很可爱的小弟弟可是很认真的打算给我一千万的,你别当我是什么不是什么的要知道我头发丝都是金条……'
这样爽的梦一定是有害健康的,第二天我就深有体会。
因为一夜没合嘴结果早晨下劾僵硬怎么关也关不上,而且唾液腺连夜赶工我流了一床的哈喇子……
同学控诉我半夜吓人因为牙齿上森森的蓝光邪恶的整整一个晚上,对付起夜的同志是来一个吓一个来两个吓一双……同志们纷纷向我声讨精神损失费结果我还分文未进呢先赔了一笔……
唉~~~我、就、知、道——挨我的就没好事呜呜呜呜~~~~

星期三晚上的美术欣赏课是学校新开的课程。新开到什么程度呢?老师破天荒决定让这种超级大课纵向发展而不是横向发展,所谓的纵向就是一个系一个系的上……那波澜壮阔的气势可真体会到什么叫做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一队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开进教室,由于都是一个系的平时都认识,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大有滔滔不绝的意思,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人进人出——当然你误认为我饶有兴趣的看帅哥进帅哥出也未尝不可~~~~
小瑞一身清凉的夏装冲进教室,站在门口左顾右盼。因为是新面孔又是比较舒服的新面孔所以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我注意到他的背包特别漂亮好像是耐克的~~~~
等等,怎么有两道杀人的目光扫射了过来?我连忙打起精神小心迎战,顺着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原来是小瑞。怎么怎么?这么快就把爱意变为恨意了吗?我好像还分文未收够不上诈骗的说~就算小小的伤害了你纯真幼小的心灵男子汉家家的就不要斤斤计较睚眦必报嘛——
正腹诽间小瑞已经转移了目光,他背着书包一声不吭的向后走,然后就听见——“哐!”他把书包仇人似的放在桌子上。
原谅我对那个书包的可怜待遇如此关注,因为它痛苦的“嘶叫”就发生在我的正后方。我紧张的回头看有没有“殃及池鱼”的危险存在,而小瑞也正好刚刚坐下,双手往包上粗鲁的一放,撅着嘴把下巴放在了重叠的手上。
因为这个动作,让我和他的距离很近,非常近。
我几乎能看清楚他懊恼的目光里,黑色瞳仁中我的身影。
如果这样的话……
我苦恼的想刚才真不应该回头,不然的话现在就不用扮演伤残人士扭着头回不来,我委屈的一点一点把头往回转,僵直机械的好比我真个给定住了一样——
不就是个小屁孩吗?我干嘛啊我这么没骨气居然身体机能处于背叛中……
好容易在他的视线中把头顽强的转了回来,我暗暗的松了口气。今天我说什么也不能再回头了,他在后面自杀都好反正他是他我是他有气我还有脾气呢犯不着陪着他玩……
正想着这样自私自利的事情,忽然我的眼睛仿佛被烧灼了一番,钉在门口就再也拉不回了。
如果将管理系的男生分段的话,眼前的这个明显是九段的。
虽然我一直认为他是负九段的但大家都认为他是正九段的我也就只好委委屈屈的承认了。而现在,带段的史星遥站在门口接受大家瞻仰的时候,大家注视的目光居然不是在他身上的,而是在他旁边那人身上的。
准确的说也不是在他旁边那人身上而是在他们的连接部位上——
我怔怔的看着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眼睛突然就烧灼一般的疼痛起来。
史星遥显然还在找空位,他在偌大的教室里搜寻着,沉默的目光蜻蜓点水一般滑过每个角落,蜻蜓点水的滑过每个座位,蜻蜓点水的滑过我的脸——
他拉住那个女孩的手,奋力挤过人群向后面走去。
他一走到后面,那个方位就爆发出一阵喧闹,隐约听见“你小子行啊”“怎么不介绍一下”“怎么突然就手牵手来了”“汇报来了是吗?”“哈哈哈”……
史星遥的人缘真好,那么多人围着他和他的女朋友,一定觉得很幸福。
过了好久我才突然想起来我连那个女孩的脸都没有看清楚,于是头跟定向雷达一般准确的转了过去。其实仔不仔细看都知道对方是个美人胚子,修长的身材,白白的皮肤,脸上是极具现代气息的个性五官,她斜着眼睛看着周围,神态慵懒而又冷傲。这样的人平时走在校园里应该是冰山玫瑰吧,不过现在好像是变火山玫瑰了,她看着史星遥的表情分明带着陶醉……
看着我一直扭着头继续扮演伤残人士而且死不悔改,小瑞也“咦”了一声回头看过去。然后他转回来,恍然大悟的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沉默起来。
上课铃响了,也终于让我的头回到了正常的位置。奇怪我的心还是没有正常的感觉,它要么跳的特别快,要么跳得特别慢,心跳如此奇异神志也欠清醒我不禁彷徨了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彷徨,但那时的感觉确确实实就是——好像在沙漠里走。
背部忽然传来温暖的触觉,有人借着幻灯的黑暗在我背上悄悄的写字。
“别伤心了。我会陪着你的。”
讨厌。
我哪有伤心了。
明明是今天三叉神经混乱所以脸部肌肉有点僵硬所以挤不出笑容。其实真的没关系。我真的觉得没关系。
没关系的。
屏幕反射的光一次次照亮我的脸,我却有一直坐在黑暗里的感觉。
那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不知道是怎么过的,不过灯终于是亮了,同学们闹哄哄的往外走,我脑子也闹哄哄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我应该收拾东西去教室自习。
于是慌忙低下头去掏课桌里的东西,无意中目光扫过旁边的过道,史星遥带着他的女朋友施施然走过,这次倒是没牵手,不过女孩漂亮的红背包,正若无其事的背在他的肩膀上。
仿佛门帘拉开记忆涌出来的时候有痛苦的声响,我几乎目眩的看到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吵吵嚷嚷的身影,那个男生不客气的把书包往女孩的脖子上一挂,然后理直气壮的说我是种子我要节省体力你是我的大后方所以要替我背书包。那个女生跳着脚大骂他无赖,然后挥舞着书包追过去很生龙活虎的样子。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那个笑得耀眼,生气勃勃的女生就是我。
“什么呀……就知道欺负我,看见美女就知道心疼帮人家背书包,看见我就跟仇人似的用重的要死的书包虐待我,没见过这么势利的小人,没见过这么没有风度的男生……”我一边嘴里恨恨不已的念叨着一边把书籍仇人似的望书包里装,而小瑞站在旁边小心的看着我。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我转头凶他。
小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默不作声的看着我。
他那个表情——简直要气死我了……
“同情我不如帮我背书包啦!”我也赌气似的把书包往他怀里一扔,神气活现的走了出去。
小瑞怔了怔,然后默默无声的把书包背在了自己的肩上。
然而我又突然折了回去,粗鲁而又固执的把他肩上的书包卸了下来,抱着快步离开。
当时感觉就是健步如飞。
因为风在我耳边呼呼的刮着。
我讨厌风因为它刺激了我的眼睛。
不然我的泪,一定不会如此轻易的落下。

当我又在相同的位置坐下来的时候,小瑞也在相同的位子探着头看我。
我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尽管我很想忽视。
我瞪着眼睛看他,看谁的定力比较强。
“我可以过来吗?”可恶他显然没有跟我天人会战的意思,一看见我看过来,立刻缴械投降。
如果他是小狗,现在小尾巴一定摇的倍儿欢。
我无法拒绝他的请求,尽管我很想拒绝。
“你都过来了还问我干什么?我说不可以你会乖乖回去吗?”看着他当家作主的行为,我忍不住出声讽刺。
“我问过表示我有礼貌。”他利落的翻过矮墙,坐在我身边微笑,“而不听话表示我是男人,所以我是有礼貌的绅士。”
我不禁噗呲一声笑出来,看向他的目光也柔软了很多。
小瑞也笑了一下,然后他放下背上的书包,打开拉锁,取出一张纸来在那儿比划。他一边低头工作一边问我:“上次你也在这里哭,也是为了那个人吗?”
“不是。是另一个男生。”我很诚实的答道。
小瑞突然抬起头来吃惊的看着我,发现我没有夸张后他尴尬的低下头去。
“竞争对手还真多啊……”我听他小声可爱的嘀咕着。
不禁又觉得好好笑。如果今天心情不那么糟糕的话,一定……笑的跟抽筋一样。
喜欢他吗?
……嗯?
喜欢刚才的那个人吗?
小瑞固执的看着我,清亮的眼睛好像天空落下的两颗星星。
我不知道。
尴尬的回转头,心中也是一阵清明一阵糊涂。喜欢吗?不喜欢?我不知道。我想喜欢应该是种很纯粹的感情,单纯的会因为看见对方而感到快乐。而不是像我跟史星遥的关系,有时候会讨厌他,有时候又在乎他,有时候甚至有点怕他……如果这是喜欢的话,那我真的不懂。
旁边的小瑞自顾自的吃吃笑起来:“平时看你训我训的跟孙子一样,还以为你很懂感情上的事情呢。没想到自己根本就是个糊涂蛋,完全搞不动状况嘛。”
是这样的吗?
我茫然的望着远方苍茫的夜色,目光失去焦距一样四散开去。操场那么大,那么安静,视线落下的时候仿佛听见雪花飘落的声音。记忆里什么东西蠢蠢欲动着,随着那一个,一个角落的巡视,竟悄悄的如春笋般生长起来,让我莫名的惊慌。
“原来刚才我是吃你豆腐来着,吃着哪里了,我赔你!”
“哎哟,我说杨羽啊,大家有话好好说嘛——我也不是说不娶你,只是说给我一点时间……”
“这正是你发呆的时间。干脆我给你计时好了,看你到底能心不在焉多长时间。”
“还有!拜托以后减肥啦!看你个子小小的怎么这么重啊——累死我了……”
……
眼泪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原来我是喜欢他的。
原来。
我是喜欢他的。
“给你。”
小瑞推推我的胳膊,把一些东西一颗,一颗小心翼翼的放在我的手里。
是十二个幸运星。他刚刚才折出来的。
我看着手中的小东西。“小瑞,下次叠幸运星记得用包装纸。”
“讨厌。”小瑞恨恨不已的看着我,“你这个人嘴可真缺德啊,我很用心叠给你的!”
我把幸运星举到他的视线里:“干嘛?”
他笑开了。是那种月光般,皎洁的笑容。
“十二颗星星,祝你有十二个小时的好梦。”
“……”
当时我很想告诉小瑞,照现在的时间如果我踏踏实实的睡十二个小时明天铁定迟到,我的嘴巴一向不受控制的缺德让我自己都很痛恨。但当时我什么都没有说,我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忘记了要说什么。
我想我会有好梦的,哪怕就为了这十二颗星星。
怀着浪漫的想法我带着星星回去,心情无端的好了很多,也不那么沮丧了。我想明天太阳还会照常的升起来所以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吧。因为有了这样的懒惰所以我轻松了起来,虽然,这样的轻松是有代价的。
这样的轻松意味着它脆弱。

迈着也许轻快的步伐我大步走向女生宿舍,现在也不早了,很多寝室的灯已经提前熄了。女生寝室门口那昏黄的灯光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寂寞,而灯下的人——仿佛更加寂寞。
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男生来回的走着,好像在等什么人。我走过去才看见是史星遥。
于是步伐不由自主的沉重起来,我慢慢的走过去,让灯光拉长我寂寞的影子。
史星遥也看见了我,他揣着手站在那里,沉默的注视着我。
可不要输给他。怀着这样的想法我轻快的走过去:“等人吗?”我故意轻松的说。
他点点头,有点犹豫的样子。
“等了很久了吗?”我站在他旁边,跟小鸡一样抬头看他,“快熄灯了,要不要我上去帮你催催。”
“啊……不用了……其实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不下来就算了。”他突然出声,声音仿佛好久没说话一样,有些沙哑。
“这样啊,那你继续等,我要上去了。”
我冲他笑笑,背转身的那一霎那却差点哭了。
什么时候我们说话,竟变得这样客气和生分了???
悲伤的感觉压得我几乎抬不起头,可惜戏还要演下去,于是我挺直了腰杆大步向上冲,我想我是生龙活虎的,我想让他感觉我还生龙活虎的,我想让他知道,其实我根本就不在乎……
“杨羽!”
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极其突兀。
我立正,转身。
“什么事?”我睁大眼睛询问他。
“啊……没事……”他的表情有些慌乱,“本来还是想你帮帮忙……不过算了,我不等了……”
说不等了他立刻转身快步离开,高大的背影在夜色中迅速缩小。
“喂!就这样走到不太好吧,万一人家下来了怎么办!”
我在后面大声的提醒他。
而他完全没有听到。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在我怔怔回望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