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4-24

小白龟的猫: 饕餮盛宴 37 - 44

  第 37 章

  那头董卿还在被暴打,已经连爬都爬不起来。
  董卿会被抓住主要原因是他自己太托大,他虽然背景厉害,可到底这里不是Z市。最不幸的就是遇上了楚人美这个过江龙。这个香蕉仔可不知道他董少爷的背景,所以下起手来是一点也不留情。
  但如果楚人美知道董卿的背景,那么显然他不会为了茶末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去得罪董卿。再厉害的过江龙,也没必要惹地头蛇。
  可惜,他不知道。
  而董卿也错误的低估了楚人美。他以为楚人美就是一个有钱的香蕉仔,花钱包个女人玩玩而已。他不知道楚人美是那种刀口上舔血过来的狠角色,两人根本不是一条道,完全两种风格。
  董卿也自认是个狠角色,可他那种狠顶多就是公子哥的狠。谁惹他不痛快,他当然也会让对方不痛快。但杀人灌水泥块分尸这种事,他是干不出的。说到底,他是白,而楚人美才是真正的黑。
  所以,他这个时候还没有察觉到楚人美可能真的会宰了他也说不定。
  不过他很幸运,这是在国内,楚人美不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乱开杀戒。
  在国内,死个人很麻烦。
  等揍得七荤八素之后,楚人美拎着茶末下车。
  董卿眼皮肿得跟金鱼似的,一边咳血一边哆哆嗦嗦抬起头。
  从眼缝里就着微光看到茶末,心里了然。
  这个害人精,祸水。
  输人不输阵,男人在女人面前总是死要面子的。所以他挣扎着爬起,忍着痛翘起嘴角,给茶末一个笑脸。
  茶末嫌恶又不忍的别开头,还不如不笑,太惨不忍睹了。
  “小表妹,这次哥哥被你害惨了。”董卿还故作潇洒的说道。
  茶末心里恨恨,谁害谁啊。
  楚人美把茶末扔在董卿身边,然后居高临下俯视着这对破鞋,神情倨傲。
  他等着他们两个狗咬狗,看一出好戏。
  茶末是吓傻了,但董卿不傻。
  到此时,他也明白这个JHONNY CU不是个好惹的家伙。他不是怕了,只是聪明人识时务。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傻乎乎的去逞英雄激怒对手,毕竟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命。只要他董少爷能活着回去,有的是机会找回场子。但要是在这荒山野岭报销了,那就啥也没用了。
  他有想过把事都推到茶末身上,可看这小破鞋一脸死灰的模样,实在也狠不下心去害她。这小破鞋太孬了,害死她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况且,他还舍不得她死呢。
  那身体,还没耍够本。
  这次要是能活着出去,他非得从这小破鞋身上找回所有本钱利息不可。都是她害得。
  吐了口血水,他抬起头。
  “支票是我拿的,她不知道。钱没取,银行要本人到场。千错万错,是我们的错。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老板。”
  他放低姿态,以求保命。
  茶末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承认都是他的错,愣一下。
  这坏蛋幡然悔悟了?不会吧。
  男人都是有点英雄惜英雄的,董卿承认的爽快,楚人美对他自然有几分好感。
  总算这小白脸还有点担当,可惜,摊上了个脑残的女人。只是千不该万不该,讹钱讹到他头上,所以这顿揍是活该。
  是到如今,揍也揍了,钱也拿回来了,气也出了。似乎也该完事了。
  只是那个脑残女人还没有得到教训,于是他侧目,冷冷看着茶末。
  他那眼神够吓人,茶末低下头发抖,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结局。
  董卿心里也担忧,这小破鞋经操不经揍,可挨不了几拳头,打死了太可惜。
  楚人美用他的小鳄鱼皮鞋尖踢了踢茶末的腰。
  茶末抬起头,怯生生看着他。
  “你的小白脸已经承认了一切,你还有什么话说?”
  茶末看看董卿,抿抿嘴。
  “我和他没关系,都是他的错,是他害了我。”
  董卿听了那个气啊。
  这个没良心的破鞋,他好心好意承担全部的错,她倒好撇了个一干二净。自己真是瞎了眼,怎么瞧上这么个东西。
  楚人美呵呵笑,他心情好极了。
  看看,什么狗屁倒灶的郎情妾意,都TM是假的。
  伸手一把拎起茶末,转身拖着她往车里拖。
  董卿不知道他要干嘛,伸手想拦,结果又被旁边的保镖胖揍了几拳,痛的他口喷鲜血,倒地呻吟。
  茶末回头看他,满眼担忧。
  这家伙会被打死的,不能这样。
  被楚人美推进车里,她还央求。
  “楚先生,能不能叫他们别打了,会死人的。”
  楚人美瞥她一眼。
  “心疼一个不相干的人?”
  “不是,闹出人命来总不好。楚先生……”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楚人美再也懒得听她那些颠三倒四互相矛盾的说辞,一把将她推翻,整个翻转过来,动手剥裤子。
  茶末不敢挣扎,听着外面董卿痛苦的呻吟,心一抽一抽的。她当然不是心疼董卿,她是被吓的。
  光溜溜的屁股圆润饱满,就跟她胸口那两坨一样诱人。
  只可惜,楚人美这次不是欣赏和享受的,他的目的是伤害,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伤害。
  所以,他压根没有任何前戏和润滑,也没有给她丝毫的思想准备和适应期。拉开自己的拉链,双手一掐她的屁股狠狠扳开,抵上去。
  一开始茶末以为他是想从背后进入,反正身体还湿着,来就来吧。正如有句话说的,生活如同QJ,不能反抗那就躺下享受吧。
  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楚人美的目标并非是她身为女性的专有器官。
  他的目标是她的菊花。
  这可真令她被轰到了,明白他的意图后,她立刻大力挣扎起来。
  “不行,那里不行。不要这样,楚先生,求求你不要这样。”
  哪里由得她!
  女人的力量始终不是男人的对手,何况她茶末这只软脚下对楚人美这只霸王龙,压根不是对手。
  所以她最终只能接受事实,一边哭一边惨叫着被爆菊花。
  楚人美当然不是菊花爱好者,他这样做只是觉得这地方应该还没有别的男人用过。茶末那痛不欲生的表现令他很满意,他是第一个到这儿的男人。
  他要她记住,记住今天的教训。
  茶末当然永生难忘,她可真不知道原来菊花也是可以用来做这种事的。在茶末这个传统小人物的认知里,压根不知道这些花花事。
  她震惊了,被轰杀了。
  因为楚人美这次是报复性的,所以茶末毫无快感,而且还因此受伤,交合处的疼痛令她眼泪扑扑直掉。
  她吓坏了,从此对爆菊感到无限恐惧,怎么也无法产生快感。
  楚人美却感觉很好。
  一则他出了气,找回了场子。二则,茶末的身体始终是令人舒服而销魂的,他有爽到。三则,基于男人的劣根性,搞别人的女人总是特别爽。
  他知道外面那个小白脸还对这个脑残女人有几分真心,所以他侮辱他的女人,是对这个藐视自己的男人最大的惩罚。
  爽完以后,他还把茶末的屁股当成抹布擦干净自己,然后将这个女人丢出车外。
  到此,一切就结束了。他再无任何心情继续应付这两个人,拉好裤链,整理一下自己,示意司机开车。
  这一行人就这样丢下董卿和茶末扬长而去,再不管两人的死活。
  茶末依然沉浸在被爆菊的震撼和痛苦中,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呜呜痛哭。
  董卿连滚带爬凑过去,却看到她血淋淋的屁股,愣一下,随即恼怒。
  这香蕉仔未免也太没人性了吧,要搞就搞,怎么能搞坏了这小破鞋。这事关大家的性福,太不厚道了。
  伸手扶起茶末。
  “走,我带你去医院,你这伤得处理一下才行。”
  茶末却发飙起来,挣扎,将他一把推开。
  “不要你管,都是你害的,混蛋。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要。呜呜呜呜呜。”
  “你不要去,我要去。我可不想死在这荒山野岭里。”董卿伸手推她脑袋一下,狠狠骂道。
  茶末这才抬起头,一看这荒山野岭,黑漆漆不知什么地方,吓得立刻一哆嗦。
  “这什么地方?我们可怎么回去?呜呜呜呜。”
  “别哭了,你快把裤子穿上,哭有什么用。”董卿摇摇晃晃起身,伸手拽她。
  茶末伸手就推他,董卿被揍的挺惨,能站起来已经勉强,她一推立刻跟纸扎的人死似的,呼一下就倒地。
  “喂,你要不要紧。”茶末吓得急忙爬过去看他。
  他呻吟一声,勉强抬起手拍她屁股一下。
  “穿上裤子吧,太难看了。”
  茶末气的给他一拳。
  “都是谁害的!”暴喝,七手八脚爬起,提上裤子。
  伤口被碰到,立刻疼的她直抽气。
  那头董卿又挣扎着爬起,打量她几眼后神情古怪的问。
  “那家伙是不是爆了你菊花?”
  茶末又惊又怒,瞪他。
  不用回答,董卿了然。开始他想不明白,但立刻顿悟。好家伙,那香蕉仔可够精的。竟然抢了这小破鞋菊花的第一次,这个王八蛋,竟然从他眼皮子低下抢食。太过分了,不可饶恕。
  茶末看他一脸愤怒还以为是替自己抱屈,要是知道董少爷是替他自己抱不平,估计她非得狠狠踢他几脚不可。
  两个够呛的人站在荒野上寒风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现在怎么办?
  黑漆漆的天,凉嗖嗖的风,血糊糊的脸,火辣辣的屁股,茶末的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的掉。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招谁惹谁了她?冤屈死了。
  董卿法眼一开就知道这小破鞋又开始自怜自艾了,切一声,拉她一把。
  茶末还使小性子,抹着眼泪别转身不搭理他。
  董卿摸了摸口袋,手机没了,怕他报警找人那香蕉仔的保镖把手机给没收了。
  可恶,那里面还有他的秘密小毛片呢,幸好电脑有备份。可是万一小破鞋的黄片给流出去了,那可就亏大了。
  “还能走路吗?”他叹口气,朝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朝茶末一挑下巴。
  茶末委屈的抿抿嘴,摸了摸屁股。
  “难道走回去?”
  “还能如何?走吧,看路上能不能遇上车。”董卿迈开脚步,摇摇晃晃开始走。
  茶末忍着屁股疼跟上他。
  走不到几步,董少爷就踉踉跄跄要跌,茶末上前扶他一把。
  “小表妹你到底还是舍不得哥哥我呀,总算有点良心。”董卿嬉皮笑脸将她搂住。
  茶末想推开他,又怕把他给摔死了,只能狠狠瞪他,用鞋跟跺他脚趾。
  “你在胡说八道试试。我恨死你了,真该让他把你揍死才对。”
  董卿痛的脸都扭曲了,这下再不敢放肆。
  于是这两人,一个摇摇晃晃,一个扭腰夹屁股,慢吞吞乌龟爬似的开始了漫长的回城之旅。

  

  第 38 章

  董少爷和茶末的运气不错,在黑夜里沿着公路提心吊胆走了块一个小时,他们两个终于遇到了一辆拖拉机。于是两个倒霉蛋坐着拖拉机一路托托托的回城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两头倒霉蛋先按下不表,回过头来说说走的潇洒的楚人美。
  消了气泄了火的楚人美坐着车回到了祠堂小楼,结束了这一场闹剧的他没来由感到一阵空虚。
  这一出戏从一开始的激情片到温情片最后变成了搞笑片,真是令人应接不暇。
  虽然表面上看他也已经找回场子,没有任何经济损失,可到底还是有点郁闷。
  族长他们也不敢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他不说,大家就装着不知道。好在此行的大部分目的已经达到,主要的祭祖扫墓认祖归宗也已经完成,余下的不过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应酬。楚人美自此当然也提不起兴趣在留在小镇里被人当谈资,于是决定再留一天就回去。
  没有了茶末,一个人睡在老旧的木床上,没来由的感到有点空荡荡的。
  虽然这个女人话不多,但却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存在感。
  可一想到她干的那些破事,他又气不打从一出来,恨的牙痒痒还想咬一口出气。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正巧随行的保镖送来董卿的手机。
  小白脸的手机,有意思,看看。
  楚人美当然不是什么喜欢探究别人隐私的那种八婆男,但正所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何况还是给自己戴绿帽的小白脸,那就格外的有兴趣。
  董卿从小就是个小霸王,家里宠不说,外面的人也多让着他。虽说董家不是那种顶天的太子党,但也横霸一方的地头蛇。所以他的手机从来不设什么开机密码,因为摆在桌上也没人敢看。谁敢看他董少爷的手机?那是找死。
  但谁知道有一天这手机回落到个海外香蕉仔黑社会手里呢?所以董少爷的手机悲剧了。
  其实董少爷的手机里也没什么秘密。董少爷不是那种喜欢把手机当私人电脑用的人,所以手机的主要功能还是打打电话而已,要命就要命在手机里放着茶末的小电影和许多艳照。董少爷给这个文件夹还取了个很香艳的名字,叫览芳图鉴。
  楚人美哪里知道董卿是这种坏胚,还以为这个文件夹里面都是些花草树木风景图片,结果一打开,真是张张照片劲爆,个个视频香艳。
  原本哈欠连天无聊之极的他看的那叫一个血脉愤张,神清气爽。
  他一直都知道茶末这女人下了床是个木头,上了床是个尤物,可真真没想到这主还是个荡妇淫娃。难怪她有了自己还要去找小白脸,原来一个压根吃不饱,满足不了这个欲望强烈的女人。瞧瞧这些照片,看看这些视频,三英战吕布,她还尚有还手之力呢。
  真小瞧了这贱货,能耐相当大呢。
  这才叫巾帼不让须眉,真真一个床上的豪杰。
  瞧她那饥渴的求吻样,自己也是领教过的,那小嘴那舌头,神了。在看她那小腰,屁股,胸口的两坨肉。哦哟,那时候明显还没那么大,看来二次发育良好,也不知是多少个男人辛勤劳动后的成果。还有那两条青蛙腿,缠在男人腰上要多浪就多浪,要多骚就多骚,十分带劲。光是看着片子,他就浑身燥热,浮想练练。
  这是个极品尤物呐,真真叹为观止。现在想想,自己是不是太早放过这女人了?好像有点后悔的感觉,算了算了,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况这破鞋乎。
  这些艳照和小黄片他仔细的观摩了好几遍,一直学习到深夜。在梦里还亲身上阵,操练一番,誓要和茶末这位床上女吕布决一雌雄。
  真是十分销魂,万种风情。
  然后第二天早上,刚刚做了自己三十岁生日的楚人美也尝到了重回青春期的感觉。
  青春,湿漉漉的早晨,真是令人感慨和郁闷。
  茶末当然不知道楚人美这销魂的一夜,她还沉浸在被爆菊的羞耻和痛苦之中。
  在她的强烈坚持下,董卿没有带她去医院,而是叫了私人医生过来在酒店的客房里为两人处理各自的伤口。
  当看到这两个倒霉蛋的伤口时,医生和他带来的护士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
  茶末恨不得抛开地板钻进去,董卿也很尴尬。不必猜他也知道医生伯伯和护士姐姐心里在想些什么。一定以为是他爆了茶末的菊花,因为太粗鲁被她给胖揍了一顿。所以他现在这副惨样是活该。
  而茶末的想法则不一样,她猜测医生和护士一定以为自己是那种很随便的女孩子,傍上了这个有钱公子哥,和他玩爆菊,结果被公子哥玩残了,搞成这副德行。至于董卿那一脸,不好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她打得,谁信?那是一个女人能打的出的伤?就算有那样的女泰山,也不会是她茶末。
  房间里四个人脸色各异,闷声不响做自己的事。
  茶末的伤口并不严重,在护士的指导下,用温水洗净伤口后抹上药膏就好。虽然血飙的有点吓人,但护士姐姐说了,这伤口不大,死不了人。只要按时搽药,每天清洗屁股,不出一个星期保证完好无损。
  菊花的复原力可是很强大的。
  反到是董卿的伤势有点严重,虽然不至于致死,可也得脱层皮。他不光眼睑充血,软组织多处挫伤,还有肋骨骨折。好在他还年轻,好好将养一下就能复原,不会落下什么残疾和后遗症。
  处理完伤口以后董卿就像个老病号似的躺在床上呻吟不断,再也不肯动弹。
  茶末只得穿戴整齐送两位白衣天使出门。
  回到房间里,看着赖在床上哼哼的董卿,气不打从一出来。
  她抽抽鼻子,朝他伸手。
  “把我的身份证还给我。”
  董卿停下哼哼,转头看她。
  “不给。”
  茶末一皱眉,不管他,转头去搜那堆被他换下的脏衣裤,却没有发现。
  “我的身份证呢?你藏哪儿了?拿来!”
  董卿看着她咧咧嘴,挺起腰从自己内裤里掏出一张身份证晃了晃。
  “小表妹的身份证,我可是贴身藏着,就跟照看我老二一样牢靠。”
  茶末气的要吐血,这人怎么就这么下流无耻,竟然把她的身份证放在内裤里,太不要脸了吧。
  “拿来,还给我。”她扑过去要抢。
  董卿护住别传身,嘴巴里还怪声怪叫不断。
  “小表妹你不要这样嘛,太热情了哥哥我吃不消的。哦,不要这样。啊,人家受不了拉。”
  茶末真恨不得一拳打爆他的狗头,心一横,用手肘捶他那根断了的肋骨。
  “嗷,小表妹,你……太狠了。”董卿这下痛的整个卷曲起来,指着她控诉。
  “谁让你那么下流无耻,把身份证还给我。”茶末朝他呸一声,一把夺过自己的身份证。
  那身份证上还有体温,她立刻皱起眉,用两根手指捏着,撩起床单使劲擦了擦。
  脏死了,谁知道会不会沾上什么恶心的东西,这个混蛋,不要脸的家伙。
  拿回了自己的身份证,她哼一声,整理好自己的挎包背上。
  “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
  “什么?要走?你去哪里?”董卿蹭一下跳起,顾不得自己一身的伤痛,滚下床一把将她抓住。
  “去哪里你管不着,反正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茶末挣脱他的手,恨恨说道。
  “小表妹你太没良心了吧,哥哥我为你伤成这样,你不报恩也就罢了,还要丢下我不管?你就不怕我死在这酒店里没人知道,变成冤魂缠住你一辈子。”董卿委屈的吓唬她。
  茶末瞥他一眼,嗤之以鼻。
  “那是糟粕,是迷信,你别丢人现眼了。谁害你?是你自己害了自己,还害了我。我没和你算账就已经不错了,你还敢来缠我?你变成冤魂我也照扁不误。你太坏了,活该被人揍。”
  “好好好,我害你就我害你。那小表妹你就不想找我报仇?来啊,我现在任人宰割,你千万别和我客气,大胆的上吧。”董卿嬉皮笑脸张开手,一副任人鱼肉的模样。
  “呸,谁稀罕。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坏?我才没你那么无聊。我压根对你没兴趣,你别缠着我我就谢天谢地了。董少爷你前途大好,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就别缠着我这个破鞋荡妇了,你就当是积德行善,放过我吧。”茶末把他说的一无是处。
  董卿听了也不恼,只是委屈的缠上去,将她衣袖拽住。
  “别价,小表妹你对我不感兴趣,我对你感兴趣啊。我就喜欢你这个破鞋荡妇,我稀罕你。你别走,你说,我哪里不好?我改还不成?你就可怜可怜我,和我处处不行吗?我难道还不如那个香蕉仔?我比他帅,我比他有钱,我老二也比他大,保证让你爽翻。”
  “闭嘴闭嘴,你胡说些什么呀。”茶末实在听不下去,急忙打断他的胡言乱语。
  董卿却不罢休,缠着她跟小孩子撒娇似的哼哼。
  “不信你拉他来回我比,不是我吹牛,我董二在圈里也是有名气的,人家都叫我过江一条龙,夸得就是我老二够劲。那个香蕉仔他有什么能耐,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样,肯定是床上淘汰郎。他那种软丢扒拉的货色哪里能满足小表妹你的需求。我的好人,我的亲亲,我的祖奶奶,你就可怜可怜我,别走了。我不缠你,你缠着我好不好?你说,你说你要什么?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海里的蛟龙,只要祖奶奶你想要,老子我开着神六航母,上天给你摘月亮,下海给你捞蛟龙。”
  “打住打住,你不要什么月亮蛟龙,我只要你放过我,别缠着我就行。”
  董卿立刻瘪了,小脸委屈的不得了。可惜他眼皮肿着,眼窝一团乌青,嘴角全是淤血,原本那张帅气的脸蛋变成了小丑似的,委曲的模样令人发噱。
  “小表妹,你说,你说我哪里不好?我改还不成。”
  茶末叹口气,看着他。
  “董少爷,你说,你说我哪里好?我改还不成?”
  董卿看着她,然后凑过来,低声说。
  “小表妹你就那处桃花源水帘洞最好,你是准备挖了还是缝起来?”
  茶末脸飙红,气的直翻白眼。
  和这狗头说不清楚,不说了。
  一把甩下他的手,愤然走人。
  董卿追上她,一把将她抱住。抱得那么紧,都磕着他肋骨上,疼的冷汗直冒,可还舍不得放开。
  “别走,别走。都是我的错还不成?我人贱,嘴贱,我就是那天底下第一个贱人烂货。你可怜可怜我还不成?我都想了你两年,我想得你天天梦遗,对着别的女人都硬不起来。我都被你给废了,你这没良心的女人。你就不能对我好点?香蕉仔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一边说着,他还真抽抽搭搭起来。
  怨不得董少爷要哭,他是真委屈了。
  从小到大谁像茶末这么嫌弃过他?从小到大他又何曾为谁吃过这样的亏受过这样的罪?他真委屈,委屈极了。就为了这么个女人?他都委屈了两年了。
  他一哭,茶末就落了下风。
  原本有理的事也少了三分理去,好似她欺负了他,真是哪跟哪呀。
  可她到底心软人善,对着这个哭哭滴滴起来的大男人,还真不能说走就走了。
  于是她叹口气。
  “我就讨厌你缠着我。”
  “我不缠你了还不行?我把你当祖奶奶供起来。”
  “闭嘴,你咒我。”
  “哪敢啊,我恨不得给你立长生牌位,天天烧香告佛,让你长命百岁。”
  “越说越不像话了啊。”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你留下来好不好?”
  “留下来干嘛?让董少爷你操啊?我傻了。”
  “让我操有什么不好?我老二……”
  茶末气的用鞋跟跺他脚,恨不得直接剁他老二上,直接跺碎了最好。
  董卿哀嚎一声,总算闭嘴,可依然舍不得放开她。
  “你要我留下就不许再提这些有的没的,天天拿这个欺负人,你要脸不要脸。”
  “我不要脸,我不要脸。我只要你,脸要个屁。”董卿这厚脸皮,哪里在乎这些。
  茶末翻个白眼。
  “那你不许在碰我。”
  “不会吧,小表妹,我不是和尚不是太监啊。对着你,我怎么能不动情。算了,要不你还是直接拿到阉了我吧。反正你不下手,我迟早也会梦遗梦到ED为止的。”董卿一脸悲壮,痛苦说道。
  茶末瞪他一眼。
  “好,你放开我,我现在就去拿刀给你剁干净!”
  董卿立刻闭嘴,可歇不到一会,又委屈的撅起嘴。
  “小表妹,宽限点好不好?坐牢还有放风和探亲呢,你给点甜头好不好?哪怕远远提溜着,让我有个念想好不好?”
  茶末看他一眼,抿抿嘴。
  “那好,反正和谁做不是做,但你必须征得我的同意。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不许碰我。你要是用强,迟早等着半夜里睡着了,我拿剪刀帮你彻底了断!”
  她说着,两只手比划一下。
  董卿两腿一夹,菊花一紧,连连保证。
  “一定一定,我坚决保证,一切都听小表妹的指示,随时欢迎小表妹翻我的绿头牌子。我一定尽心尽力,伺候的你舒舒服服。”
  “闭嘴,在胡说八道我阉了你。”茶末怒吼。
  董卿急忙闭嘴,在她背后磨蹭。
  “你干嘛?”
  “我不做,我就蹭蹭,解馋。”董卿闷闷说。
  茶末气的给他一个肘子,董卿这下终于放手,疼得闷哼一声。
  茶末伸手一指床。
  “躺回去吧,有伤别乱动。”
  董卿捂着胸口,脸色发白。
  “喂,你别站在那里发呆,我不会可怜你的。”茶末白他一眼。
  董卿眼泪都冒出来,呻吟着说。
  “小表妹,快,快把那蒙古大夫叫回来,我的肋骨好像又错位了。”
  茶末一瞪眼,心里咯噔。不会是被她打的吧?
  “不是你的错,不是,是我自己贱。”董卿怕她担忧,还故作潇洒的咧嘴笑,结果抽到了又疼得掉泪。
  茶末这下明白真大条了,急忙掏出手机。
  “喂,电话多少?”
  董卿报一个数字,然后哆哆嗦嗦瘫倒在地。
  茶末吓得跑过来一把扶起他,小心翼翼把他扶到床上躺下。
  “你要不要紧?还坚持的住不?要不我给你打120急救电话吧。你别吓我。”
  透过泪眼朦胧,董卿看到她那张担忧关切的脸,心里猛然暖融融的。
  硬挤出一个笑脸,却比哭还难看。
  茶末摇摇头,推开他这张难看的脸,继续拨打电话。
  躺在床上的董卿虽然胸口很痛,眼泪直流,但他心里却开心极了。
  小表妹终于留下了,他可算把她给抓手里咯。



 第 39 章

  秋风起,蟹脚痒。
  日子一天冷过一天,湖蟹却一天肥过一天。
  得了空闲的茶末在农贸市场买了几只包圆的缺脚螃蟹和一把青菜半碗三鲜料,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单位宿舍。
  这已经是离她从Z市小镇回到W市郊区两个半月以后的事了。
  事情从头简单一说,就是在Z市出了那事以后,她也合计着将来怎么过?董卿给他出主意说回W市去,他给她介绍工作。其实,董少爷才不想她出去工作,他只希望这女人最好给养在他窝里,天天回到家热被窝里使唤,那才叫一个妙。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但美好的愿望只要通过不懈的努力,总能够实现。所以他决定采用迂回战术。
  但茶末提出,W市她不能回去。那地方,惹了太多是非,她怕。董卿一想也是,W市虽然是自己老巢,可那里和他争食的狼也多。这一块小嫩肉,自己吃都不够,哪里还能分给别人去。藏着掖着都来不及,不能随便乱现。
  可去别处,他又不放心。好容易逮着这小串串狗了,不留神看着万一又给人拐带走了怎么办?再者,这小串串他还没养熟呢,会跑。得看紧了才行。
  于是折中,他建议茶末去W市的郊区。那儿有他一哥们开的厂子,做家具的。他安排她去那儿干活。
  在小镇里处了几天,他算是有点摸着茶末的脾性。这女人是个没事就乱想的主,闲着就容易出事,得给她找点活干,有事她就没工夫想别的。茶末有她的小原则,不喜欢依靠别人,做人二奶什么的,这小串串还不屑。其实觉悟挺高,思想蛮正,说起来还是个传统型的。
  茶末呢,也正愁没地方去。可对董卿,她还是很戒备提防。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说,她还不信他呢。董卿拍着胸脯保证,说这次一定给老百姓办实事,办好事。要是骗人,就让他一辈子硬不起来。
  这誓言,也算狠的。就是还带着他的下流气。
  茶末当然也学乖了,听其言,观其行。说得好听不算,你得做的好看才行。
  董卿这几年能力渐长,办起事来那是利索干净。当即就先把她的工作联系好,在厂子里当车间主任的助理,每月工资一千八,工厂有宿舍,吃饭可以上食堂。
  这条件不算好,可实在。一下子就把工作吃住都解决了。
  董卿当然也有他的小九九,凭他董少爷的本事,难道还安排不上一个上档次点的工资高点的活?可他不!
  那么干,是傻子。
  且不说茶末串串没本事,当花瓶还嫌脸不够档次,不会装扮。就算她行,他也不敢呀。上档次的地方招狼,把她放在一堆穷打工仔堆里,那才安全。这放眼望去,可有哪个比他董少爷光鲜诱人?又有哪个敢来他嘴里夺食?
  这就叫把金子藏在沙子里才最安全。
  董少爷出马,茶末当然不必再和人挤火车回W市。董少爷出血,头等舱连排两张票,舒舒服服就回来了。
  董少爷开着他的保时捷载着茶末出机场就直奔郊区,一刻都不闲着。
  一则是为了表现他对她上心,让她看看自己的办事能力以及说到做到的态度。二则,在W市他不放心,停一会都怕被别人给惦记上自己这块宝贝肉,赶紧拉乡下藏起来才安全。
  一到那家具厂,看到令人安心舒适的平庸忙碌环境,茶末心情好的不得了。
  董卿那哥们派了人等候,把他们接到厂长室里招待。
  朝中有人好办事,何况还是顶头太子爷的吩咐,厂长早就安排妥当。
  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写写考勤表,算算工时什么的。宿舍也安排了一人一间的,有独立卫生间,属于厂里中层干部待遇。
  茶末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样走后门不大合适。可一想董卿曾经做的那些事,又觉得他欠自己太多,这是应该的。想通了,就心安理得的住下。
  不是自己的地盘,董少爷也留了心机,去厂子口的小卖部买了六条红塔山,厂长一人三条,车间主任两条,剩下的拆散了,从门卫到烧水工到食堂大厨,一一分到。大家这下都明白,这姑娘家是上头派下来的关系户,得照应着点。
  于是乎,茶末就这样顺顺当当的在W市郊区安顿下来。
  电饭煲里水开了,茶末把半碗三鲜料倒进去,又放了几团粉丝进去一搅和,盖上盖子。
  从食堂里打了二两饭,又买了份红烧大排,放个三鲜汤,就齐活了。
  天气冷,喝完热汤最舒服。
  至于那包圆的缺脚螃蟹,她待会煮两只,看电视的时候当零食吃,剩下的泡调料里做成醉蟹。
  过小日子的智慧,茶末从来不缺。
  总的来说,这段日子她过得还挺逍遥自在的。
  除了……
  三鲜汤才好,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她把电饭煲的开关按到保温,起身把门打开。
  门外董卿拎着三只鼓鼓囊囊的大塑料袋,呵着冷气搓着手挤进门,顺脚就把门带上。
  “哎呀,这天太冷了。你这儿连空调都没有,冻死我。”
  茶末白他一眼。
  “那你别来呀。”
  董卿嬉皮笑脸一咧嘴,将手里的三包东西往她床上一扔,从背后一把抱住她。
  “我舍不得小表妹你呀。”
  说着,就往她脸上啧啧亲。
  茶末挣扎一下,可也没怎么用力。
  董卿也见好就收,亲几口就放开她。用力吸吸鼻子,蹿到破桌前一把掀开电饭煲。
  “嗬,三鲜汤。小表妹你好受用呀,有没有哥哥我的份?”
  茶末懒得和他置气,给他拿了双筷子递过去。
  董卿也不客气,拉过塑料凳坐下,把茶末那二两饭拖到自己面前,捞汤吃饭熟络的很。
  一边吃一边还说。
  “小表妹你也吃啊,快快,趁热趁热。”
  茶末心想我吃什么呀,我的饭少爷你正吃着呢。可想想叹口气,和董卿置气最没劲。于是她围上围巾,带上瓷盆,准备出门。
  “干嘛去?”董卿还不解。
  “打饭去。”茶末白他一眼,摔门而出。
  董少爷捧着碗在屋里吐吐舌头,继续低头吃饭喝汤。
  等茶末回来,他不光将二两饭吃光了,还干掉了大半盆的三鲜汤,红烧大排也只剩下一块骨头,被扔在桌子上。
  茶末悲愤,狠狠瞪他一眼,把新打的饭和菜摔在桌子上。
  董卿吃饱喝足了坐着撮牙花,皮厚的很。
  就着剩下的汤,茶末稀里哗啦吃饭。
  董少爷还不老实,拿着筷子时不时吃她碗里的菜。茶末一边吃一边向他抛卫生眼,积攒起来也够一盆。
  吃完了,她端着碗筷去卫生间洗。
  董卿就坐在塑料凳上看着她,百看不厌。
  真是奇了怪了,论说他董少爷什么没看过。就是光屁股大美女也看了好几车了,可就是越看越喜欢这小破鞋。就连她洗碗的背影,他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要说他董少爷吃过的山珍海味,那也是海了去了。可他一个星期吃的最舒坦的一顿,还就是这小破鞋小破屋里这顿大锅饭。稀里哗啦,那叫一个痛快酣畅。
  明明就是杂米饭,大锅菜外加味精兑水的汤,可他就是喜欢。
  这要不是小破鞋会赶人,他还就想赖在这破宿舍里不走了。天天吃大锅饭,看小破鞋,这才叫幸福的人生呐。
  茶末洗完了出来,擦干手。打开电视机,调到平常看的电视台。
  电视机的声音响起,令小宿舍一下就热闹起来。
  董卿立刻蹿过去把她的床占住,然后献宝似的打开那两个超大塑料袋。
  “来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来。”
  茶末走过去,在床沿坐下,瞟了一眼。
  瓜子花生,话梅糕饼,饼干糖果,薯片海苔,另外还有一些水果,都是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零食。另外一袋则是一些日用品,什么餐巾纸卫生纸牙膏香皂洗发水,甚至还有卫生巾,日用夜用超长瞬吸,应有尽有。最后一袋还是零食水果,但看得出是在门口小店里买的,和另外两袋档次不一样。
  看到卫生巾,茶末真是搞不懂这公子哥怎么连这个都会买。
  “你怎么这么下流。”她白他一眼。
  董卿嬉皮笑脸的挨着她吹气。
  “我就对小表妹你一个人下流。”
  “这些东西我自己会买,你少多管闲事。”
  “那可不行。不是我吓你,这外面小店里的东西不牢靠。这种贴身用的东西一定要正规,我可不舍得小表妹你那地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董卿还一脸正经的吓唬她。
  茶末气的打他脑袋,这个色胚坏蛋。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坏胚每次来都不忘关照门口小店的生意,这会倒说小店不好了。
  她哪里知道董少爷的小心思,眼线都布到小店里去了。多照顾生意那是为了套近乎,好让小店老板娘照看茶末。多一个眼线多一份保险嘛,瞧他多用心。
  等茶末把东西都过了目,董少爷还亲自帮她往柜子里放好,顺便也检查了一下柜子里东西摆放是否如旧。他这又是小心眼,茶末要是想跑路,肯定会有收拾的迹象。看一切安放如旧,知道小破鞋安心呆着过日子,就放心了。
  茶末洗了苹果,拆了零食,两个人坐在床上看电视。
  电视节目其实挺无聊,那点歪腻的情感剧以前还能糊弄糊弄茶末,现在……她自己就够像一出电视剧的了,还属于情感伦理大片,限制级的。
  董卿当然也不乐看这些东西,就一边吃零食一边动手动脚。碰碰头发摸摸肩膀拉拉手,讨着一点便宜是一点。
  茶末也不大抗拒,董少爷现在是说到做到,她不同意绝对不乱来。就是毛手毛脚不断,但只要她真怒了,还是乖乖听话的。
  当然这坏胚也失控过,那一次差点就要强,被她甩了两个大耳刮子,踢出门外。
  这往日里嚣张刁钻的公子哥竟然灰溜溜离开,过了一星期照旧像条赶不走的哈巴狗似的嬉皮笑脸凑上来,压根不提那一晚的事。
  当然,大多数时候茶末并不拒绝他的求欢。
  反正她终究是离不开男人的,只要董少爷肯遵守游戏规则,她也懒得再去重新找一个男人解渴。
  于是董少爷就凭着死缠烂打外加听话乖巧,顺利的重新摸上了茶末的床。
  对此,董少爷那叫一个成就感十足,比拿了块十几亿的地还高兴。
  一集电视剧完了,茶末起身准备去打开水。董卿当然不放过这个献殷勤的好机会,熟络的拎起四个热水壶跟在她后面出门。
  开水房里有不少打开水的工人,也有一起住单间宿舍的,认出他们打了招呼。
  董少爷比茶末还熟络,点头应承,不光叫得出名字还能聊几句。
  茶末交际方面不行,就乖乖打开水。
  临走,董卿还招呼大家来玩,热情的就像他是男主人。
  对于这对奇怪的组合,厂子里也是颇多议论。说是有钱公子哥包了情人,就茶末那个样?实在也不像。再说了,哪有包情人包到工厂宿舍里的呀,这不像话。何况这公子哥还跟着吃大锅菜打开水,这像是包情人的样?最合理的猜测就是公子哥爱上了贫家女,可能家里不同意,就先藏这儿耗着。这么一想,大家就对董卿颇有好感,也对茶末很多羡慕。总之,对这一对还是很照顾,很呵护的。
  有时候群众就是这样,你不必解释,他们自动会给你找一个最合理的解释。
  回到宿舍,董卿就把小店里买的那一大袋东西拎着,分发到同一楼的宿舍。
  他是花足了心思在茶末身边安插满自己的眼线,买通一切可以买通的人。
  回到宿舍,茶末正煮螃蟹。
  他凑过去看着脸盆里那几只又小又缺脚的螃蟹直摇头。
  “小表妹,要吃螃蟹你说呀。哥哥我给你带那种六两一只的大团脐来,那膏那油那肉,才叫美。你盆里的这都是些什么,围棋子吗?”
  茶末懒得理他,用手肘将他推开,自顾自把螃蟹洗干净,落上盐腌一下。
  董卿听着搪瓷缸里格叽格叽响不停的蟹挠声,打个寒颤。女人呐,别看手细细脸白白,弱不禁风的,可有时候也心狠手辣着呢。看小破鞋对待那些可怜的螃蟹,活活用盐腌死,多狠毒啊。
  他也跟那螃蟹似的,被欲火渍得难受。
  挨过去,在她背后蹭。
  “小表妹,今儿个我留下成不?”低低哀求,姿态相当放低。
  桌上的电饭煲跳起,茶末揭开盖看看里面的螃蟹。原本青黑色的螃蟹已经煮成了红色,一开锅,一股子香气飘出。水汽润在她脸上,湿漉漉的。
  董卿受不住,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一口,抱紧。
  茶末没说什么,但也没推开他。
  “倒水洗脸洗脚吧。”
  听这话就知道她允了,董少爷乐得直想蹦。不过如今他可不敢放肆了,又结结实实亲一口就放开。
  哼着小曲喜滋滋去卫生间倒水洗脸,他乖得就像个好宝宝。
  茶末依旧坐在床边看电视,手里剥着她的缺脚螃蟹。
  她吃的仔细,连蟹脚末端的肉都剔出来。
  董卿洗完了汲着拖鞋出来,看她吃螃蟹吃的那么仔细,心里一股子怪腻的味道。
  食欲和性欲基本上是相通的,吃东西就是和食物的一次性爱。茶末专心致志的吃着螃蟹,对螃蟹比对他还认真真挚。她吃的仔细,品的投入,明明只是一只次蟹偏生她就能吃出大闸蟹的感觉来。
  董卿恨不得自己变成那只螃蟹,被她认真的真挚的仔仔细细吃下肚。
  叹口气,董少爷把自己剥的只剩一条内裤,钻进被窝里,乖乖等着茶末来吃自己。
  茶末吃完了螃蟹,把壳收拾好扔垃圾桶里。一个人在卫生间里洗脸洗脚,董少爷一个人就用了两壶水,心疼的她忍不住抱怨。
  汲着拖鞋出来,董卿已经关了电视机关了灯,就开了个小台灯。
  他躺在被窝里,就露出个脑袋,一双眼亮晶晶忽闪忽闪的,勾人。
  天气还不那么冷的时候,董少爷是喜欢露肉勾人的。可现在天冷了,宿舍里又没有空调,他只好先把肉包起来,靠眼睛勾人。
  他也曾撺掇着要给茶末装空调,被她否决了。开什么玩笑,其他人都不装就她装,像什么样。
  茶末就着台灯脱衣,外套,线衫,露出里面的秋衣秋裤。
  董卿对她的穿衣品味早已经失去了批判的激情,算了算了,穿的难看也好,省的被别人惦记。再说了,只要他知道她内秀就行了。
  茶末就穿着秋衣秋裤进被窝,一进去,董少爷就跟鲶鱼似的,缠上来一下就黏住。



  第 40 章

  第二天清晨6点不到,董少爷就起个大早。
  在清晨的寒冷中哆哆嗦嗦穿衣,还生怕吵醒了被窝里的小破鞋。
  茶末睡的正香,今天她休息,自然要睡个懒觉。
  可怜董少爷得早起,吸着鼻子去卫生间洗脸刷牙。出来的时候,董少爷一手拎两个空热水壶一手拿着两个搪瓷盆出门。
  从Z市到这里,开他的保时捷都要近一小时,说起来其实真有点远。
  茶末今天是休息,自然想睡就睡,可董卿不能。今早他还有个项目会议要开,八点半就得到公司。他如今不是以前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了,必须以身作则。男人有了权力就再也不会想失去,董卿当然也一样。他还想表现的更好,获得更多的权利,这样他才能巩固自己的利益,同时也护住他的小破鞋。
  所以,为了自己他必须好好工作。
  可他也舍不得这一个星期一次的幽会,所以宁可自己开车过来,匆匆一晚第二天天没亮就回去。
  只要能爬上小破鞋的床,这点苦算什么。
  深秋初冬的清晨6点,天还暗着。整个工厂是三班倒,自然灯是彻夜长明,可路上静悄悄的,也没有人影。
  食堂的大师傅已经起床,要赶在早班上班前把早饭做出来。
  董卿在食堂打了水又买了早饭,先自己稀里哗啦吃完,然后洗干净搪瓷盆,再打一份连同开水一起带回去。
  知道茶末喜欢喝白粥配豆腐乳,可又怕这样吃不够营养。想这昨晚上小破鞋把自己喂的饱饱的,他也得喂饱她喂好她才行。于是开后门又让食堂大师傅现煎了个嫩嫩的煎蛋,一并带上。
  回到宿舍,茶末还在睡。
  他把开水放到卫生间里,怕粥和煎蛋会凉,又往电饭煲里倒上点热水,搁上蒸架。把粥和煎蛋都搁里面,盖上盖,按在保温上。
  何曾几时,董少爷也会如此疼人。他是不自知,只一门心思想着茶末。也真难为这位少爷,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疼他,他从不会疼人。可偏偏如今为了这茶末,他那百转玲珑心想了又想,念了再念,周到的不能再周到。
  看看表,已经是6点半了,恋恋不舍到床前,就着小灯看美人。
  “走了啊,小表妹,要想哥哥哟。”低头,往她脑门上脸颊上亲几口。
  茶末咕囔几声,翻身拉被子卷住,不理他。
  他不甘心,把被子一拉,凑上去又亲几口。
  茶末迷迷糊糊撩开眼皮,给他个白眼。
  得了这个白眼,董少爷才心满意足的给她拢拢被子,美滋滋的出门。
  下楼的时候碰上了晨练回来的车间主任,主任拍拍他的肩,挤眉弄眼。
  “到底是年轻人,大战一宿还能起大早,羡慕啊。”
  董卿什么脸皮,嘿嘿一笑,得意。
  “哪能哪能。”
  到了停车地,董少爷坐上他的骚包保时捷,车子低吼一声,开出。
  董少爷的百转玲珑心茶末是察觉不到的。
  她打定了心思认为董卿是那种不认真的人,就不会想到这位公子哥会有这份心。
  睡到8点多,她也起了。刷牙洗脸,解开电饭煲的盖子,看到白粥煎蛋,想也没想就拿出来吃掉。
  乡下地方没娱乐,休息天也就窝在宿舍里看电视。
  住在隔壁的是车间主任两口子,老婆姓于,大家都叫她于大姐,是厂里的会计。
  于大姐是个热心人,性子泼辣干练。
  对董卿和茶末这对小两口,于大姐总是很热心。
  茶末是不善交际的,但胜在有张老实面孔,人又乖,性子软,比较讨中年妇女老大妈喜欢。而董卿是个嘴甜脸蛋好出手又阔气的公子哥,也套中年妇女喜欢。
  所以于大姐就特别喜欢关照茶末,这天看她无聊闷在宿舍里看电视,就撺掇她跟着自己出去耍耍。
  说小姑娘家家闷在这乡下地方,迟早要傻了去。趁今天有机会跟着她一起去市里,先陪她去银行弄一下贷款的事,然后一起逛服装市场去。这乡下地方的衣服俗气难看,得去市里买才时新。
  茶末来的时候没带衣服,身上穿的就是在厂附近的集贸市场里买的衣服,别提多老气了。本来她是不想去市里的,但被于大姐这么一说,就动心了。
  毕竟哪个年轻女孩不爱美,她也想换身好一点的。再者这一段过的安省舒坦,她也有点放松警惕了。
  带上钱挎上包,她跟着于大姐下楼。
  小车司机小陈已经把车开到楼下,等她们两一上车,开了就走。
  可怜董少爷严防死守,他自以为藏的严实的小串串狗就在他离开不久后,也朝着众狼聚集的Z市而来。
  家具厂的贷款银行是农行,车子一路开到农行停了。于大姐招呼司机下午五点来银行门口接人,自己就领着茶末进去。
  贷款到期了延续一下当然不是那么快,可也不必到下午5点。约得这么晚自然是于大姐寻思着要和茶末一起逛街,算是老少姐妹淘。
  于大姐上去办事,茶末不想跟着,就在大厅休息区等。
  她是个老实人,于大姐嘱咐一番后就放心上去,料想这小姑娘也跑不到哪里去。
  茶末当然不会乱跑,她很淡定很安分的在休息区沙发上待着。可巧茶几上有不知谁拉下的一叠广告资料,都是关于Z市几个新楼盘的。
  茶末百无聊赖正好拿来解闷。
  Z市是一级城市,发达程度堪比沿海城市,房价也在近十年里翻跟斗似的往上涨。
  市区已经鲜有新楼盘,能造的早已经都造满了。现阶段开发热点是郊区新城,划了一大块地,四五个工地日夜繁忙,几幢高楼拔地而起。
  如今房地产是啥也没有光块地就可以卖楼,比画饼充饥还玄幻。新城那些搭起了框架的楼盘一期早就卖过了,二期也进行了大半,三期预售中。
  茶末翻着这些花花绿绿煞为精美的房产销售广告,欢喜在心头,可惜兜里羞。
  那些小高层,单身公寓,排屋,别墅,看得她眼花缭乱。
  想想她要是不跑路,老老实实伺候完那个变态的香蕉仔,她就有二十万了。二十万不算多,但好歹也能付个首期。这么一想,猛然心痛。好在她不是个纠结的人,转念想想,就算她能付头款,可余下来背二三十年的房贷,也够呛。
  就她那点赚钱的本事,恐怕这房贷也背不起。
  叹口气,摇摇头,心灰意冷。
  不过买不起难道还不许人看,看着解馋也好。茶末一想就坦然了,安安心心坐着,仔仔细细看她的广告。那模样,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准业主的感觉。
  世上的事有时候就这么巧。
  董卿藏着她,她自己也躲得紧,可偏偏这一次透气出行,就碰上了不该碰上的人。
  这边厢她在农行大厅里看房产广告,那边厢孟非跟着朋友也来农行办事。
  别看不起农行,名字看起来土可实在,要知道中国可是个农业大国,以农为本。
  孟非一进大厅就瞧见了在休息区认真学习改革开放发展纲略的茶末同志,心想农行难道也办买房贷款。他一开始还没想到,就是觉得眼熟,有点意思。
  多看两眼后,倒吸一口凉气。
  嗬,这不是,这不是……这不是那淫娃荡妇小骚货茶末吗?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天见可怜的,这都多少日子没见着这稀罕货了?
  可想死他了。
  当下血气翻涌,那喜悦就跟西藏农奴见了解放军似的,亲人呐。
  大踏步前进,誓要把那小骚货给逮住。
  身边朋友一把将他拽住。
  “嘿,孟二你走哪儿去?电梯那头。”
  孟非哪里还有心思,一撩胳膊挣开。
  “哥们有正事,你自个忙去,回头找你。”
  “什么正事?”跟着他来的是当年四人帮的一分子李卫东,跟孟非是大小的哥们,所以才那么多管闲事。
  “你别管,忙你的去,别耽误哥们我的正事。都等了两年多了,可算逮着了。”蹭蹭蹭上前,直奔休息区。
  看他这架势,李卫东立刻明白是冲着休息区那小姑娘去的。
  这主也是个不嫌麻烦就爱惹事的货,一看有不要钱的热闹瞧,立马连自己的正事都不办了,跟上前去。
  茶末那头感觉到一阵逼人而来的气势怨念,一抬头看见孟非那张脸,吓得跟耗子似的呲溜一下就蹿起。
  “哪里逃!”孟非犹如天兵天将,跨步包抄过去,将她堵在沙发里。
  “你……你……你想干嘛?”茶末哆哆嗦嗦,吓得从新跌坐下。
  想干嘛?这话问得够水平。孟非就听那“干”字,丹田里就一股子骚热劲涌上来。
  还能干嘛?就想干嘛。
  都想了两年多了,没有了这小骚货,干谁都不解恨。
  这小妖精多能干,那水灵,那温暖,那骚劲,那千娇百媚,跟纯的海洛因似的,爽到令人嗨翻了。要戒她,多难啊。用过了这纯的,别的都跟戒毒用的美沙酮似的,那就是个替代品,最低需求而已。
  要的还是这极品呐,可想死他咯。
  他都不说话,就直勾勾站那儿死盯着她,跟饿狼盯着肉,吸粉的盯着粉,那深情厚爱的,别提多瘆人了。
  茶末脸色都白了,坐在沙发上大喘气。身上那件又土又紧的夹袄裹着胸,波澜起伏。
  李卫东在旁边看看她又看看孟非,心里不明白呀。
  这是哪出?追债?捉奸?都不像。
  这小姑娘看起来不像是欠人钱的,更不像是孟二的姘头。可这不是追债捉奸,还能是什么?瞧孟二盯得那样,简直跟逮着翘婚了的新娘似的,那叫一个爱恨交加。
  孟非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到茶末身边,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让我好找呐,小表妹。”
  茶末挣扎一下,瞪他。
  “找我干嘛?我和你没关系,你放手,我喊人了。”
  “喊人?好啊,就愁你不喊。你喊啊,让大伙过来给开开眼,看看你这淫娃荡妇的能耐大不大。我可是有证据的,小表妹你要不要过过目?”孟非还怕她来这手?贼喊捉贼,比她还理直气壮呢。
  一提那茬,茶末立刻跟针扎过的气球似的,噗一下就瘪了。
  “别,别。”
  “别什么?别喊?别叫?还是别操你?”孟非凑过去,越说越不像话。
  茶末那惨白了的脸这下臊红了,旁边还有人看着,越发不好意思。这几个公子哥怎么这么讨厌,干嘛非要缠着她不可?吃饱了撑着,有病。
  旁边李卫东有些了然,还别说,这小姑娘是个耐看型的。那五官拼一块不起眼,可拆开了品都是上佳的。在组合在一起细细品,嘿,还别说,那是越看越耐看。
  看来孟二是转了口味,这品味倒是没降。
  这是何曾几时情圣孟二也有遭人嫌的一天?看这小姑娘被吓得,可够呛。
  那臊红的脸,那娇羞怯怯的眼,还真有几分惹人怜爱的可怜劲。
  孟非那头自然也被这可怜劲给勾着,身体里的火是蹭蹭蹭的烧着。撩得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小淫娃按沙发上给结结实实办了。
  可心里还堵着气呢,让他好找,躲哪儿去了?
  “说,这两年你躲哪儿去了?是不是找着了别的什么男人,躲在人被窝里爽快?”
  他头一撇,看到茶几上各式各样的售楼广告,冷笑一声。
  “嗬,感情你那奸夫还要给你买房了是不是?是高层还是排屋?又或是别墅?上不上一百万?小表妹,我跟你说,看男人眼光要准一点。别是个有老二的就当成宝,男人也是不同的。能买得起这种楼盘的不算上档次,知道不?跟了哥哥我,哥哥给你买市中心的楼,标准的市中心,让你一出大门就是解放路。”
  孟二少爷猛吃没来由的飞醋,说的唾沫横飞脸都扭曲了。
  茶末皱皱眉,恨恨然一把将他手扯开,瞪着他。
  “你胡说什么。我和你无关,我的事不用你管。”
  “好好好,我不管,我不管。往日种种比如昨日死,我不追究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咱们说现在,说将来,成不?好妹妹,可怜可怜哥哥吧。好歹匀我些好处,跟着哥哥我有什么不好?我疼你啊。你想要什么?房子?车子?票子?还是小狗崽子?你要什么跟哥哥说,哥哥都给你去弄来。只求你行行好,别玩失踪了吧。”孟非放低姿态,又求又怨。
  李卫东可开眼了,嘿嘿,这是哪出呀?好家伙,孟二这小子也有低头的一天,这小姑娘行啊。
  茶末可不乐意。
  “我不要和你有任何关系,你快走吧。我……我有朋友一起来的,你别想乱来。”
  她说话永远没底气,没办法,谁让她确实没底气。
  孟非一听她竟然拒绝,脸孔一扳,双眼一冷,又变晚娘。
  “敢!今儿个碰上了就是我的了,你别想再跑。”说着,他就要拉扯她。
  他拉扯她,茶末立刻挣扎,两厢推搡起来引起大厅里其他人的注意。
  这时候于大姐办完了事下来,一眼瞧见有人欺负茶末,老姐姐热血沸腾正义之神附体,大喝一声。
  “放开她。”
  中气十足,堪比狮子吼。
  孟非一回头,茶末趁机挣脱,飞快跑到于大姐背后。
  “大姐救我。”楚楚可怜,抽抽搭搭。
  于大姐把她护住,昂首挺胸跟个老母鸡似的,双眼炯炯有神,正义目光直射孟非,宛如利剑。
  “你想干嘛?好端端人模人样的小伙子,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是银行,不是那不三不四的地方,出门带眼睛了没有?都是爹妈生养的,怎么就这么没教养,大白天的要发情,跟狗似的,贱!”
  于大姐可是不好惹的,中年妇女的HP那是超强的,出口就杀伤力极大。
  孟非恨她坏了自己好事,可到底也不敢大庭广众的闹起来,只能恶狠狠瞪几眼。
  “看什么看!我说的都是人话,你们干的却不是人事。快滚蛋,等着报警蹲班房去不成。”于大姐又吼。
  旁边众人也指指点点,言语上都不好听。
  孟非还想上,被李卫东拽住。
  “走了走了,不急在一时。”
  孟非被他拉拽着出去。
  那头于大姐回头还对茶末说。
  “今天的事回头你可得跟小董说说,他是你男朋友,得保护你才行。你们两地分居可不是个事,你看今天就出事。”
  “大姐,别说了,我没事。”茶末摆摆手,不想惹是生非。
  这事要是让董卿知道了可不好,非得出乱子不可。再说了,董卿和孟非那就是一伙的,谁也不比谁干净。要是让这两个凑一起了,那还了得。不成不成。
  “什么没事,都让人欺负了还叫没事,小董知道了非心疼死不可。他跟护什么似的护着你,这下好,到让那两个不干人事的给欺负了,多可恼。”于大姐正义感十足,十分偏心董卿。
  这对话好巧让孟非就捡着了听见,一琢磨,不对呀。这里面怎么还有个姓董的?
  这姓董的,和茶末有联系的,自己也晓得的,可就只剩下董卿这么一个人物。
  哼哼,这下可都联系上了。
  他冷笑一声,咬牙切齿。
  “好啊,原来是出了内贼,这监守自盗吃里扒外的事,也就董小子干得出来。”
  你不仁不义在线,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咱们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你说什么?”李卫东听的不真,问一声。
  “没事。”孟非不想让他知道,这事原先他们三个已经嫌多。
  李卫东也不追问。
  孟非不想他知道,他明白。可他也是那好事的人,这事凭他直觉肯定有一番大奥妙好热闹,不搀和一下岂不浪费。孟非这头撬不开嘴没关系,他有嘴可以问呀。
  他心里寻思着等会找陈立阳这小子打听打听去。
  这可真是要捅马蜂窝咯。

  

  第 41 章

  茶末这缩头乌龟自以为跑掉了就算没事了,在于大姐的保驾护航之下,这小市民欢欢喜喜就去逛服装市场。
  中午在快餐店里挑三拣四的吃了一个十块钱的套餐,下午继续投入到打动内需为祖国GDP添砖加瓦的消费大浪潮里。
  这天生的穷鬼命也就消费消费服装市场的料,喜滋滋捡了几件便宜货,没一件是超过一百的。从上到下一身都不超过一百五。于大姐都替她寒碜的慌,真搞不懂小董那样潇洒的公子哥怎么就看上了这块料。
  大抵这人世界的姻缘真是天注定的,多荒腔走板的两人,老天爷想配那怎么着都能给配上。
  逛到四点半就歇了,在农行附近的集贸市场买了点菜和水果。等司机小陈的车一到,两个女人就结束了这一天的活动回到了乡下家具厂。
  第二天照常上班,茶末全副心思投入到为国家建设之中,就把休息天的事给抛到脑后。
  她就这样,老虎只要不咬到屁股,她就照样能优哉游哉过她的小日子。
  她是忘性大,可有那忘不了的,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主。
  话说孟非干不过战斗力超强的于大姐,饮恨而归。回去以后那是越想越气,越想就越觉得自己被耍了。被小淫娃耍了还则罢了,连从小光屁股交情的董卿竟然也在背后玩阴的,这可真是了不得了。
  要不是他有自己的小九九,不然早就纠集陈立阳杀到博洋去讨一个公道。
  殊不知他这头寻思着要把事情瞒住,那头李卫东早就开车到陈立阳的学校,打听小道消息去了。
  陈立阳是个书生仔,当年跟着董卿他们一起混,好端端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好青年堕落成了个到处拈花惹草的二流子。美其名曰是风流,可至少在茶末这件事上,他也堕落得跟下流没什么区别。
  可天底下这最美妙的事情,莫过于做坏事。
  刺激,销魂,那提心吊胆惊心动魄,真叫个人不风流枉少年,这才叫活过了。
  后来茶末走了,四人帮就蔫了。
  找不着那刺激销魂下流劲了,董卿回归商场,成了个彻底的奸商。孟非半商半政,狼狈为奸。他陈立阳既不是经商的料,对政界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再者他又是家里的二少爷,大哥大姐一个个都忒能干,轮不着他表现。
  索性,就混到了大学里当老师。教点政治艺术什么的,安安心心当他的书生。
  这天就在宿舍里待着,正给几个崇拜他学识的大二女学生包围着,享受那为人师表的快感。
  李卫东找上门去,都不必说,给个眼神,哥们两个就心有灵犀。
  陈立阳给自己那关于欧洲文艺复兴与中华文明之间的客观联系这一伟大命题来了个欲语还休的结尾,将一众女生忽悠的跟加了邪教似的。
  潇洒的送女孩子们下楼,期间还收到不少热情的欢呼。
  李卫东就靠着门框看这孙子装13,脸上笑得暧昧莫名。
  等人走空了,这为人师表就掳了掳头发,将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摘下,一屁股坐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手朝李卫东一招,做了个手势。
  李卫东明白,把门给他撂上,掏出烟和打火机扔过去。
  陈立阳熟络的抽一根点上,跟瘾君子似的狠狠吸一口。
  “怎么?今儿个不是陪孟二去搞贷款?有空来我这边混?”说着,吐出一个标准的眼圈。
  李卫东伸手赶了赶烟,吐槽他。
  “少抽点吧,都瘦成白骨精了。”
  陈立阳不以为然一笑。
  “得了得了,我被关这儿还能怎么抽?已经是最低需求量了。”
  “我看你刚才不挺享受的,怎么?女大学生的爱还不够滋润你小子的。”李卫东将他茶几上的东西推到一边,自己一屁股坐上去,也捡起烟叼上一根。
  陈立阳拿打火机给他点上。
  “你和孟二的公司怎么样了?贷款搞定了吧?”
  李卫东摇摇头。
  “没办成。”
  “哟,哪个不开眼的,敢给你们两个穿小鞋?”
  “不是不是,孟二出了点事,给耽误了一下。”
  “咋了?孟二能出什么事?他真跟那案子扯上了?”陈立阳脸色一变,担忧问道。
  李卫东摆摆手。
  “别瞎猜,他要跟那事扯上我还敢让他入伙。别的事。”
  “别的事?”
  “对,风流案。”
  “风流案?孟二这小子身上的风流债可不少,怎么?被人捉奸在床了还是有带球跑的找上门来了?”一听是风流案,陈立阳立刻换张脸兴致勃勃的八卦起来。
  李卫东于是添油加醋绘声绘色把发生在农行大厅里的事给讲了一遍。
  陈立阳先是优哉游哉抽烟听说书,听着听着,脸拉长了,腿放下了,烟不抽了,眼神也越来越怪。
  李卫东见他脸色有异,停住不讲,看着他。
  “怎么了?”
  陈立阳摇摇手指,将烟摁灭,抹了把脸。
  “没事。”
  没事?脸色可不像没事的样。
  李卫东眼珠子一转,嘴巴一抿,凑过去。
  “我说那阵我没根你们几个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怎么从来没听你们几个说起过孟二还有这么一段风流往事。”
  陈立阳故作轻松的摆摆手。
  “你又不是不知道孟二的脾气,他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似的,这事有什么值得说道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今儿个是没看见,孟二那模样,可不是换衣服的样子,都要吃人了。”
  “吃人?”
  “可不,抓着那小姑娘,看他那样要不是在银行大厅,非直接办了那小姑娘不可。我说这小子什么时候换了口味了?改搞良家妇女了?良家妇女可不是好玩的,他就不怕出事。”
  “他嘛,就是图个新鲜而已。”
  “图个新鲜?不对吧。听孟二那意思可都想了两年多了,这还新鲜的了?你都说了,孟二换女人跟换衣服似的,何曾见过孟二少爷穿同样一件衣服上三个月的?什么样的衣服,值得他想两年。什么样的衣服,还能把我们孟二少爷给甩了?”李卫东是越分析疑问越多。
  陈立阳却就是不说,只是依然打马虎眼。
  “瞧你说的,好像孟二他转性了似的,难道他还真搞起真爱来,要从一而终了不成。”
  “嘿,你还别说,我瞧着有点这个意思,把我吓得心扑扑跳呢。”李卫东捂着胸口做一个夸张的表情。
  陈立阳干巴巴笑几声。
  “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要在当场你也肯定吓的够呛。”
  陈立阳心想我要是也在场,那也能把你吓得够呛。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孟非找着了茶末。即便仅仅是偶遇,可这偶遇到底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就觉得老天爷太不够意思。更不够意思的是孟二,这小子显然没打算对自己说这事,有私心。
  关于私心,他理智上理解孟二,但情感上不理解。
  这二十几年的兄弟交情,到头来难道还抵不过一个茶末?
  转头一想,也对,倘若自己独独找着了那个小骚货,难保也不生出这样的私心来。
  有此见,这女人呐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祸水。多少兄弟情最后都是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他们这小四人帮也难以免俗。
  私心这东西,一旦冒出了头就再摁不回去。董卿有,孟非有,陈立阳也有,这下就悲剧了李卫东。
  “原来你不是来看我,就是来八卦孟二的风流事。我说你是不是被你家婆娘给管教的提前进入更年期了?怎么越来越八卦。”陈立阳皮笑肉不笑,把话题转移。
  说起自己的婆娘,李卫东心头就一阵懊恼。他可是为了老李家牺牲了一生的幸福和性福,天下找不出比他还孝子的孝子了。虽说女人是关了灯都一样,可有道是能点灯敞亮的搞总比黑灯瞎火的乱摸好吧。视觉触觉双重享受才是正道,何况他那婆娘,要视觉没视觉,要触觉没触觉。刚结婚那阵,要不是靠着小药丸,他都硬不起来。
  不过今天这事重点可不在自己身上,他不是傻子,跟这几位小爷那是大小的交情。撅起屁股就知道对方要拉什么屎,陈立阳那点小把戏糊弄不了他。
  他只是不明白,不过一桩风流事,怎么孟二也这副德性,陈立阳也这幅德行。说得好听兄弟感情,合着到头来还不如个女人。
  就那小姑娘,能有什么事?至于这么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
  他大东子也不是刚出来混的,什么没见过,至于嘛。
  “你少扯话题。刚才我说的时候你不也一脸的更年期综合症,现在听完了却倒打一耙。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和孟二一个德性,有事瞒着我。”他脸色一正,伸手一指。
  “没有没有,能瞒你什么?天天在一块待着。”
  “放屁。天天在一块待着,我怎么就不知道孟二还搞过那样一个小姑娘?既然没什么事,你们干嘛都瞒着我?如今被我撞见了,你们还瞒我。这事,没这么简单。信不信我出了门就去董卿哪儿打听,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也这个德性。”
  一听他要去找董卿,陈立阳顿时慌张起来。
  还嫌这事不够乱啊,这要是董卿也扯进来,那岂不是又回到了两年前?
  可怜陈立阳是不知道,董卿早就泥足深陷了。
  “别别,你别添乱了。”他拉住李卫东。
  “那你就把事情给我亮个底,说真的,我对你们几个当年的破事没兴趣,可哥们就是受不了你们这样。都说是好兄弟,到头来却还不如一个女人。这不是埋汰铬应我嘛。”李卫东闷闷不乐说道。
  陈立阳看着他,叹口气。
  怎么说?这事让他怎么说?
  说当年咱们三个单撂下你一起轮了王海冰的小破鞋?这算什么事,说出去都不长脸。李卫东肯定不信就为这事瞒着他,可就是这么点事。
  唯一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无外乎就是那小骚货本事太厉害,搞得他们几个一朝上瘾就跟中了毒似的。
  这几年哥几个明着不说,可心里都知道。那滋味,是千载难寻。别的任你是什么酒国之花舞池皇后交际女王,都给我靠边去。要的就是那个生猛刺激销魂,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所以也难怪孟二一旦见着了,那副爱恨交加心急火燎的德行。搁哥几个哪位身上,都差不离。
  可这样的事,和他李卫东说得清吗?说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这头愁着脸叹气,李卫东可急死了。说书都不带这么卖关子的,这点事至于他们几个一个个秋风秋雨愁杀人的吗?
  “你倒是说呀。”他性急,催促。
  陈立阳翻翻眼皮,露出个欠扁又无奈的表情。
  “这事和你没关系,说也说不清楚。你呀,就算是去找董卿,他肯定也不和你说。你还是别管了。”
  嗬,这话把李卫东给气的呀。
  这可真是狗屁了的兄弟交情,油盐不进死猪不怕开水烫。
  这年头,别跟哥哥犟,哥哥就是那激不得的人。你们越是不让他知道,他就越要翻一个底朝天。
  得了,话到这份上,再说就没劲了。
  李卫东吸吸气,伸手点点陈立阳。
  “好你个书生仔,也来这套。行,等着。等哥哥我揭你们的老底。到时候,看你们还跟我玩这套。”
  撂下话,他转身就走,把个宿舍木板门摔的那叫一个震天动地。
  陈立阳坐在沙发上看着颤抖不停的门叹口气,低头揉揉眉心。
  这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该办的就得办。
  当年那事他有份,如今就休想再把他给撂出去。
  没错,既然那小骚货就在这地儿了,那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她撅出来。
  他陈立阳也不是好惹好打发的,大家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
  虽说是各人有各人的打算,各人有各人的烦恼,可这地球还得转,日子还得过。
  回头说说那了悟了的王海冰,老婆孩子热炕头,王总的小日子过的还是蛮舒心的。虽说是风流韵事少不了,可总得来说王总还是家庭型的。
  董敏芝回归了家庭,养小孩养的母性大发,铁娘子变成了好妈妈,天天就围着孩子转。
  王海冰就管着公司,安安心心为小家庭赚钱,董卿现在是他的得力助手,这小舅子能力不错,干事也越来越有魄力。
  成了家的男人女人都会犯一个俗气的毛病,那就是喜欢充当月老,恨不得把全天下还单身的男男女女凑成对,誓要消灭单身贵族。
  所以两夫妻一合计,就要给董卿找对象。
  董卿是花名在外的,可架不住小脸帅气,家世多金,一旦传出要找个正经少奶奶的消息,那姑娘家也是趋之若鹜。可董家的家世必然要找门当户对,所以各位家长就拿着花名册是挑了又挑,捡了又捡,就跟挑太子妃似的苛刻。
  绕是这么苛刻,还是愣给选出了一位合适的人选来。
  这位姑娘名叫李凌凌,说起来和李卫东还有点亲戚。家里不算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书香门第出身。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家里有点红色背景,但因为有海外关系,所以文革那会都给迫害的差不多了。后来国家给平反了,势力也已经大不如前。但也还能说上点话,有一定的影响力。姑娘高中以后就出国念书去了,本来要拿绿卡,但家里反对一定要她回来发展。姑娘跟家里有点恼别扭,就一直留在外面奋斗。后来金融危机了,觉着老辈人的眼光确实毒辣,也就顺势回了国。
  姑娘在海外是搞法律的,属于那种专为有钱人出力的律师。回来以后就加入W市的一家资深律师行,专门负责一些海外法律事务。前一阵刚帮市里知名企业搞定了一个反倾销诉讼,一时风光无限。因为长得有几分像林志玲,被称为律师界的小林志玲。
  这样一个姑娘显然蛮符合董家的需求,出得了场面派的上用场,金童玉女门当户对。
  可有些事就那么奇怪,这头老董家挑三拣四的,那头老李家也不闲着。
  书香门第虽然钱不多,可骨头傲。满身铜臭的商人那是顶顶看不起,要不是老董家如今沾上了点政治背景,早就被拒之门外。
  也亏得保媒的脸面大,寻思着女儿大了总单吊着也不是个事,能见见就见见吧。
  但总的来说,还是得看小辈们的意思。这是谈朋友,可不是什么政治联姻。
  总算老的都过关了,可小的又各有各的想法。
  且不说董卿如今忙着讨茶末的欢心,整颗心塞得满满当当,别说是跟个陌生女人谈情说爱,就是跟个大美女翻云覆雨,他都嫌浪费自己的时间精力。
  他呀,有了茶末一个,就别无他求。
  李凌凌也有自己的心头好,像她这样的大美女哪里会少追求者,从华尔街排到解放路,那是满满当当。可总量多,精的不多。
  李凌凌不比别的女人,书生气的她不要,有钱的她不稀罕,粗鲁的她看不起,玩政治的她嫌伤神。挑肥的拣瘦的,横挑鼻子竖挑眼,愣是拖到二十九岁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女人过了三十就是个坎,各种状态直线下降,她也不由心急起来。
  可巧,今年让她给碰上了,就在这次海外反倾销诉讼过程里,遇上了那么一位国外华侨。要说缘分怎么就这么巧,当年她远涉重洋在海外就遇不上,如今回国了这华侨就也回来投资,就给遇上了。
  这个男人和别人不同,文质彬彬像个书生,可有一股子男子气概。就像是一头优雅的猎豹,野性又知性。举手投足像贵族世家,但又有一股子狠劲野劲。
  被那双眼睛盯着,真叫热血沸腾又莫名发怵。
  这血脉愤张又怕又羞的感觉可不就是恋爱嘛。所以李大美人陷落了,大美人是留过洋的,脑子里压根就没有所谓等男人追这个概念。看上了就该出手,等着等到什么时候去?万一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岂不懊悔一辈子去?
  于是立刻展开火辣辣的攻势,凭着她李大美人的手腕和本事,成功将这位华侨邀请到了W市。在自己的地盘上,那还不由着她自由发挥。
  说到这儿,这位神秘的优雅的知性的野性的归国华侨也该揭开他的面纱。
  毫无悬疑,这当然是茶末小串串的前雇主兼前姘妇楚人美先生。
  楚人美坐着他的私人飞机花了不到三小时就从西部Z市来到了南部的W市,在这里有一场热热闹闹的大戏等着他参与其中。



  第 42 章

  暴风雨之前的黎明是最平静的,而黎明前的黑暗却又是最浓重的。
  所以,就在这样一个暴风雨之前最黑暗的黎明之中,每一个即将登场的角色都各自忙碌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彼此的存在有多具爆炸性。
  茶末按部就班的工作着,这个星期的休息天董卿并没有来。她也不放在心上,照旧过着她的小日子,也不去追究一个为什么。
  出门去集贸市场的时候,很意外的碰上了刘若东。
  刘若东当时开着他的保时捷卡宴,正从郊区开发委大院里出来。也真是天作孽,竟然让他一眼就瞧见了推着自行车的茶末。当下就脚踩刹车,停住。
  摇下玻璃窗探出头,高喊一声。
  “茶末!”
  茶末愣愣抬头,乍一看到他竟然还反映不过来。在她的印象里刘若东在海外,怎么就碰上了?
  打一个照面,刘若东肯定这就是茶末,看浑浑噩噩懒懒散散的模样,除了她还能是谁。把车缓缓开过去,停在她跟前。
  “怎么?两年不见,老朋友都不认得了。”
  茶末打一个激灵,回神。
  “咦咦,你不是……出国去了吗?”
  “早回来了,现在外面形势还不如国内好,就回来发展了。对了,你怎么混这儿来了?”他还记着自己给她介绍的工作,搞不懂这女人干嘛好好的办公室不坐混到这乡下地方来。
  难道……她结婚了?
  “唉,哪儿混不是混,你也知道我就那水平,混口饭吃就行了。”茶末嘿嘿一笑,说得满不在乎。
  她不在乎,他在乎呀。你说当初舍着脸求别人给她弄个工作,后来也不知怎么搞的就不做了。不做了也不通知一声,还偷跑了去。一跑就是两年,他差点以为这辈子见不着她了呢。虽然这是她的个人自由,可到底有点不够朋友义气。
  “越混越回去,你还好意思笑。”仗着和她交情深,刘若东不客气的吐槽。
  茶末是个随和脾气,说她几句没关系。
  这半马路上的聊天也不合适,再加上刘若东是出来办事的,想了想从车头的名片盒里摸一张名片递过去。
  “给,这是我现在的联系方式。”
  茶末接过,小小的卡片做的相当精致,很有艺术气息,还有一股子淡淡的香味,一看就很上档次。
  见她接了,却没有表示,刘若东翻个白眼。
  “你的呢?”
  “我哪里来名片。”茶末还不开窍,手一摊,无辜的说。
  “我是说联系方式,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刘若东伸手。
  “哦哦。”茶末这才醒悟,掏出自己的中古机哔哔哔按几下,把号码拿给他看。
  刘若东拿笔写在自己的名片背后。
  “单位呢?还有单位电话。”
  “还要单位电话啊?”茶末抱怨,接过被瞪一眼,就心虚,乖乖报出。
  一一记好了,刘若东把这张名片放自己皮夹里。
  “晚上有空不?”
  “啊?干嘛?”
  “干嘛?好朋友两年多不见了,总要聚一聚吧。”
  “哦,行啊,我请你吃饭吧。”茶末还算大方。
  刘若东却不客气的切一声。
  “得了得了,就你那点工资你请我吃什么?大排档还是路边摊?”
  “没啊,小饭馆总行的。”茶末还委屈。
  “去去,别埋汰人了。你就省着你那几百块的工资吧。等着,晚上我过来接你,我请客。”他一摆手,决定。
  “哎,这样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请客,咱们两个谁也吃不痛快,我请客,至少不用发愁被扣下当洗碗工。”他还吐槽,嘴毒。
  茶末叹口气,说得也是。
  “好,就这么说定了。这会我还有事,就不和你聊了,先走一步。”说着,这贵公子就帅气的摆摆手道别。
  茶末点点头。
  “哦,你路上小心开车。”
  玻璃窗摇到一半,他又探头。上下打量茶末的衣着,嘴巴一动想说什么。最后摇摇头,还是不说了。
  茶末就看着这辆香槟色的卡宴缓缓开动,出了集贸市场这段路之后加速远去。
  吸口气,跺了跺脚,抖了抖有点冻僵的身体,骑上自行车回厂。
  晚上六点不到,刘若东就来了个电话,大意是已经在路上了让她到厂门口来等一下。
  茶末下午的时候答应的爽快,可事到临头的时候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这是一种小老百姓的自卑作祟,刘若东是个比较小资的人,喜欢去那种讲究情调贵的要死的地方吃饭,美其名曰格调。可这种地方对于茶末这种小老百姓来说非常的不自在,时刻担心会不会出洋相,惹笑话,吃顿饭比干活还累,一点也不享受。
  可既然已经答应了,难道还反悔?反悔也来不及了,这车都已经过来了。
  翻开衣橱挑了又挑,实在没有一件摆的上场面,越看越泄气。最后索性破罐破摔,反正那种地方她能去几次?丢脸也只丢这一遭,豁出去了。
  套上件还算正规的普通深色大衣,带上帽子手套,踩着唯一一双过了一百的靴子,哆哆嗦嗦来到厂门口。
  多巧,她刚到刘若东的卡宴也到了。
  “快进来,瞧你冻的。”刘若东一推门,招手。
  她上车,立刻被暖气包围,舒服的鼻子直发痒。
  “快关门,冷。”刘若东在车里就穿了件薄线衫外面套了薄的尼外套,模样别提多潇洒。
  茶末关上门,看看自己这一身,心情越发沮丧。
  刘若东才顾不上她那些没来由的沮丧小心眼,发动车子一溜烟就开走。
  门口保卫科的大爷瞧的真真的,见茶末上了个陌生男人的车,脑子里立刻警报作响。拉开抽屉翻找一番,拿出董卿留下的联系电话就拨过去。
  大爷要及时向董少爷汇报情况,好显示他可是对的起董少爷每月两包红塔山的。
  可惜,董少爷这时候手机关机。
  为什么会关机呢?因为董少爷正在相亲。
  对于家里长辈们为他安排的这次相亲,董卿自然是不乐意的。他哪有这闲工夫,闲心思。董少爷觉着自己还跟花似的,青春小鸟还停在肩膀上,五六年之内绝对不会飞走。急什么,成家这种事,早着呢。
  可他多精怪呀,心里不乐意却明白和老人家对着干没好处。家里这些老头老太不就是闲着没事干,想过一把月老的瘾乱点一下鸳鸯谱。你要是对着干,这些人多来劲呀,这可是找着事干了。那才叫自讨苦吃,自投罗网。
  最佳策略是,顺顺老人,原则问题自己把握就行了。
  反正就是见见面,见了面别说挑对方女孩子的错,就他自己也可以亲自提供各种各样的不是让对方挑,务必另双方都不满意。
  把事搅黄了,不就轻松了。
  他打着如意算盘,对方李凌凌也一样,而且比他还精怪。
  李凌凌不光要挑他的错,还要利用他显示自己的行俏,另外也要节约时间,趁热打铁。
  所以,这次相亲的地点就选在了Z市一个刚开不久的私人会馆里。这个会馆主人是S市来的,小资情调玩的炉火纯青,特别套这些都市新贵们的心头好。刚开生意就很不错,基本上Z市有点名头的公子哥儿名媛淑女都市新贵都办了卡,挨个的去消费。
  董卿要不是怕被别人瞧见,早就拖着茶末来这儿享受了。可怜他心心念念的藏着掖着,宁愿在乡下宿舍里猫冬,也算委曲求全了。
  可不料,他委委屈屈躲躲藏藏舍不得让人瞧见的好宝贝,这会正被刘若东载着,一路朝着会馆开来。
  刘若东最喜欢玩情调,请女人吃饭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地方。
  虽然他也搞不清自己干嘛非得要在茶末跟前显摆,可就架不住这股子热情。总之,他就是想给茶末他觉得最好的东西,就当是革命友谊深厚吧。这姑娘对他有恩,自己该补偿她的。
  会馆门口有专门的保安,一见是刘公子的卡宴立刻就开门,都是熟客了。
  刘若东把车停了,然后拿起身边的一个大纸袋递给茶末。
  “送给你的礼物。”
  “啊?”茶末愣愣的,接过,却不敢打开。
  刘若东最看不惯她这磨磨唧唧的德性,伸手帮她从纸袋里取出一个扁扁的纸盒。
  那纸盒压着花纹,厚实极了,一看就知道是高档包装。
  茶末心有点怦怦跳,既期待又害怕。女孩子都喜欢收到礼物,她自然也不免俗,可又怕礼物太贵重了她受不起。
  刘若东把纸盒打开,里面是一条浅绿色披肩。他抖落开,将这条披肩围在茶末脖子上。
  “别带那种什么韩版围巾,一条破布,带这个吧。”末了,还不忘吐槽。
  茶末抿抿嘴,摸了摸脖子上这条披肩。
  手感又轻又软,滑的跟牛奶似的,可却不凉,温温的,舒服极了。围在脖子上的感觉就像第二层皮肤一样贴合,而且这个颜色也很柔和,肯定价值不菲。
  恐怕要好几百一条吧。她暗自猜测。
  这里茶末这土冒又走眼了,这围巾是高档货她没想错,几百块一条那是大错特错。这条披肩在店里标价是一千八,单位是美刀。幸好如今美刀跌的厉害,总算也给茶末拉小了点差距。
  这种披肩就是一直被环保人士抨击的所谓藏羚羊毛做的那种披肩,当然茶末这条没那么纯,否则价格还要往上飙。
  这牌子打出的口号就是每一个女人必须拥有的一件奢侈品,这纯粹是扯大慌。这就价格,哪里可能每一个女人都拥有。这就是个噱头,让拥有的人产生一种与众不同高高在上的感觉。
  当然,这一次这牌子在茶末身上是载了。她懂什么,撑死了也就以为是个几百块人民币的高档羊绒披肩而已。
  不管怎么说,虽然是穿上龙袍也不像个太子。可茶末披着这条浅绿色的披肩总算也为她那糟糕的打扮扳回了一点青春分。
  刘若东十分满意的拉着她的手,一起大大方方进入会馆。
  在茶末的心目中,所谓高档的饭馆应该是脚底下踩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花岗岩地面,头顶上闪着亮晶晶的水晶大吊灯,最好还有一个特华丽的大楼梯,扶手是描金的铁艺上面还包着红木,一股子簇簇新亮闪闪的调调。
  说白了就是暴发户气质,要不是破坏人民币是犯法的,恨不得直接拿人民币当墙纸糊。
  所以当她一进入这个所谓的高级会馆,立刻觉得有钱人的格调真是搞不懂啊搞不懂。吃个饭嘛,干嘛不找个亮堂点的地方,怎么非得钻进这种黑漆漆的老房子里来。
  门口有存衣帽的招待员,微笑着迎上来。
  刘若东穿的少不用存,就充上绅士为茶末服务。可怜茶末羞答答把身上那件一百块也不到的外套脱下,露出里面超市里买的十几块的线衫。
  真多亏了刘若东那块高档披肩,这时候围上打理一下,好歹扳回几分。
  存好了外套,又有服务员上来招待,领着上楼去。
  茶末一看那楼梯,心里就哎呀一声。
  脚底下的木质楼梯一踩就有轻微的响声,墙壁上也不知道漆的什么漆,暗暗的灰扑扑的,就跟十几年没刷新过似的。好在保养的不错,没掉漆露出里面的粉皮来。
  她哪里知道,这漆是全天然植物环保漆,要的就是这股子灰扑扑的旧位。簇簇新,那不就爆发户了。
  小小的楼梯仅容两个人挨着肩往上走,前头一个服务员带路,穿得像个女学生衣服也不新。
  茶末暗想这楼梯也太窄了点吧,难道是没钱弄个更大点的,非得让客人这样挤在一起走?而且这楼梯窄不说,还很不敞亮。明明已经又暗又窄了,还非得在旁边墙壁上挂那么多东西,一块跟墙漆差不多灰扑扑也不知那年那月留下来的破毯子,还有胡乱画的小版画。再往上转角处……
  嗬,就是这个转角处,那么小个地还非得摆一个木头柜子,上面放一个生了锈的佛像,既不是观音也不是如来,搞不清是个什么神。
  这要是被会馆主人知道她心里的嘀咕,非那笤帚打出去不可。
  人家好容易从国外收藏家手里淘来的稀罕货,在这土冒眼里全都被贬的一钱不值。
  至于这楼梯这么窄,那自然是故意的,要的就是这个肩挨肩,手捧手,黏黏糊糊的暧昧劲。昏暗狭窄的楼梯,这该是多有情调多暧昧多邪恶一地啊。就这土冒不解风情,对牛弹琴。
  两个人挨蹭着上了楼,上面自然是敞亮了些,可比起那些星级酒店的餐厅还是显得分外幽暗和拥挤。
  知道茶末是吃不来西餐的,刘若东预定的是中餐这边的位置。整个小厅只有十张桌子,还都不是圆桌。长方形的分成两排,铺着雪白的餐桌布,每桌都摆着一只长颈的水晶花瓶,插一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乍一看这摆设,老气,俗气。殊不知要的就是这股子七十年代国宾馆的味道,这叫怀旧。当然也有更怀旧的,一水明清家具,就连个痰盂罐都是古董。不过那是包厢,价钱更大不说,还更难预定。
  服务员领着两人去预定的桌,在靠左手的末排。这位置也是刘若东特别选得,有安全感,也更私密。
  因为时间尚还早一些,所以这厅里人还不多,只有两桌坐了人。一桌是小情侣,一桌是姐妹淘,谈情说爱,窃窃私语。
  那说话声传到耳朵里就跟搔痒似的,想听听不真切,可你要是不想听声音就是往耳朵里钻,小虫爬似的。
  落座,服务员都不拿菜单,直接微微躬身,细声细语的询问。一边问,一边熟络的摆上茶具,为客人倒上一杯热热的香茗。
  “刘先生先上拼盘可以吗?”
  上好的毛尖,一股子清香熏人脸,还没喝就感到软融融的。
  刘若东是熟客,爱吃什么菜会馆里都是有记录的,所以不需要点菜了。
  但念着茶末,他还是问了问。
  “想吃什么?你想吃果拼,素拼还是荤拼?这地方的酱拼很有名,要不要来一个?”
  茶末哪里懂这些,尴尬的低头笑笑。
  “随便,你点就行了。”软绵绵说道。
  见她这可怜劲,刘若东心都快酥了。幽暗灯光下,她就像是和田羊脂玉雕琢成的仕女,低着头敛着眉,一股子和顺可人疼的味道。
  还吃什么菜,吃她得了。
  心念一起,意外。伸手掩掩嘴,尴尬咳嗽一声。
  “那就来一个素拼一个酱拼,把山珍锅先上了,暖暖胃。”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绝不废话,微笑躬身离开。
  菜上来,茶末哑然失笑。
  所谓素拼,就是些腐竹豆干老豆腐,还有水抄过的马兰菜,葱油伴的荠菜心。酱拼也都是眼熟的东西,酱鸭舌,酱鸭脖,酱凤爪,酱鸡翅,酱肉丁,腊肉肠。
  因为这些拼盘都又冷又咸,所以土锅山珍上来刚好配对。那汤清澈鲜美,热乎乎来一碗,刚好就拼盘。
  “来,快喝,暖暖胃。饿不饿?来一碗白粥怎么样?”刘若东特殷情,为她舀汤布菜。
  茶末喝着汤,心想不是请吃饭怎么改成喝粥了。
  不过她是天生不会拒绝的那种人,反正出钱的是刘若东,她只管吃就是了。再说了,来之前就做好了吃不饱的准备,她早在电饭煲里给自己热了两个玉米馒头。这叫不打无准备的战斗,她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安稳。
  粥也很快上来,说是一碗,其实那碗就跟猫食盆那么大,还不满。七八分而已。
  不过白粥配酱货最好,茶末稀里哗啦喝下去,整个人立刻热乎乎的。
  这时候炒菜也上来了,就算是正餐开始。
  基本上都是刘若东说话,茶末就听着。
  她是个绝好的听众,认真安静。刘若东就把这几年自己如何在海外求学,如何看透局势回国,又如何搞起了广告公司创下一番事业统统讲了一遍。
  末了自然也要关心关心茶末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茶末小眉毛一颦,咬了咬唇,手捏着筷子,扭捏几下。
  “我……咳,我还能如何,就混呗。你也瞧见了,越混越回去。”说完,眼皮耷拉下,两扇浓浓的睫毛跟帘子似的,将那两汪春水掩盖,欲语还休,欲拒还迎,怎一个风情了得。
  刘若东心想,这女人的能耐是越混越回去,可这勾人的风情确实日渐长进,大有作为。当年他放假回来那会就觉着她变了,如今那是更不用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子女人味,说不好听点,是一股子骚味,狐狸骚。
  男人不经勾引的,莫说投怀送抱,就是这不自知的暗送秋波也能勾得天雷地火。
  他情不自禁伸手,一把握住茶末那捏着筷子的小手。
  “小末,你就甘心这么一辈子混工厂?”
  茶末僵硬一下,抿嘴。
  她也不想啊,可这不是她想不想能决定的事。
  “小末,来我公司吧。你当个文员还是行的,总比在那鬼地方混强。有我在,少不了你那份工资。”刘若东打蛇随棍上。
  茶末犹豫起来。
  要知道刘若东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这男人是她的初恋,虽然最终以分手告终,可到底他没对不起她过。而且这一路对她帮助也颇多,借房子给她住,安排工作给她做。最最要紧的是,他没欺负过她,两人一直是你情我愿,感情纯洁而正常。
  多难得,到如今他都还念着旧,帮着她。
  可就因为他这么好,所以她反而抗拒。怕自己再一次陷落,这男人她配不上。
  刚想拒绝,刘若东就跟她肚子里蛔虫似的,伸手就掩住她的嘴。
  这儿的桌子都很窄,一男一女对面坐着,桌子底下膝盖碰膝盖的,何况上面的手。
  腿碰着腿,手贴着嘴,眼对着眼,一个欲语还休,一个深情款款,直接可以找个剧组来拍言情剧。
  “别说,你别说。”刘若东低语,声音暗哑,跟午夜情感节目DJ似的。
  “我……”茶末开口又停住,真有几分韩剧女主角的味道。
  “让我照顾你,我见不得你受苦,你需要我。”刘若东深情告白。
  “我……你……”茶末结巴的恰到好处。
  这一幕,美好的令人想喷狗血。
  就在这个时候,那窄窄的楼梯处传来响动。和这里安静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是,有人还大笑着蹬蹬蹬往上跑,一边跑一边招呼。
  “快点快点,咱们得先埋伏好。等会董卿那小子来了,给他个意外惊喜。哈哈哈,我可等不及这一幕了。”
  说话的是李卫东,可惜茶末和刘若东都不认识他也没听过他的声音。
  但董卿茶末是知道的,一听就慌了神,又怕刘若东识破,按耐住,可脸色都白了。
  这还不是最吓人的,吓人的是紧跟着就又听到有人说话。
  “大东子你懂不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被相亲给害了,就想看别人也被祸害。典型的损人不利己型。”
  这声音熟,可茶末和刘若东都想不起来了。
  这是陈立阳说话呢。
  不止他,还有孟非也在。但懒得搭茬,他还记恨着董卿呢,这一趟来就没安着好心。
  于是乎,这一行三个就顺着楼梯上来了。



  第 43 章

  历史总是在不停的重演,昨日发生过的一切明日还会再发生一遍。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物,就连事情竟然也差不离。
  这应该是整个会所值得铭记的一个日子,优雅荡然无存,闲情变成了激情,饮食男女们抛下各自装13的外表,纷纷露出八卦好事的一面。
  打起来了,打得连狗脑子都漫天喷。
  到底是谁先动的手呢?毫无疑问,肯定是脾气火爆且来时就憋了一肚子火药的孟非,孟二爷。
  本来他今天只是想找找董卿的麻烦,却不料主角还未登场,抢戏的配角已经在里头演得如火如荼。
  这可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还都是老面孔。
  一回生,二回熟,切磋切磋吧。
  陈立阳一开始没想动手,瞧见那一幕郎情妾意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到底两年多没见了,乍瞧见了他还有点反怵。
  真是那小娼妇?这竟然是真的?全副心思都落在那披着一块藏羚羊绒围巾的小女人身上,这围巾多温存,将她包裹。她那么柔软,就坐在那儿,低头含胸怯生生的。粉面半露,乌发垂肩,宛如一副工笔淡彩,恰到好处的温柔。
  还有那只红酥手,被人握着。
  握着?心头一堵,抬眼一看。
  嗬,老熟人呐。
  这一对破鞋隔了两年还勾搭着呐。
  心头顿时那个火呀,合着原来抛弃了他们就跟了这么个主呀。这什么玩意?敢和他们小四人帮作对,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活腻了。
  不过他到底是书生,是大学老师,自然不会冲上去动手。可身后跟着的孟非可不客气了,冷哼一声,大步上前。
  他挟江湖之怒,滚滚而来。就跟武林高手过招似的,刘若东察觉到附近有杀气,抬眼一看,当下一愣。
  眼熟啊,这不是当年在咖啡厅胖揍自己的那伙人之一。在往后一瞧,嗬,人都到齐了呢。当下就站起来,先将茶末护住。
  怜香惜玉啊,就跟拿刀子往孟非眼睛里扎一样,瞧得他火冒三丈。
  茶末自然也终于察觉到了问题,侧头一看,吓得是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小脸粉白粉白的都能掉渣。
  “你……你……你来干什么?”
  孟非瞪着她,哼哼哼冷笑。
  “小表妹好享受呀,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真是太无情无义了吧。”
  他这话说得不轻,当时就把隔壁两桌给吸引住了。
  八卦乃人之天性,有免费的热闹瞧,谁也不甘落后。那些窃窃私语立刻安静下,目光都往这边射来。
  孟非也是圈子里的人物,自然立刻被认出。再往后一瞧,嗬,名震Z市的小四人帮三缺一了,可事肯定有趣。
  在女人面前,大家面前,是个男人就不能没了气场,落了面子。刘若东好歹也是有身份的,自然不会任由孟非唱主角。他立刻插到孟非和茶末之间,充当护花使者。
  “先生请注意一下你的措辞,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表现的太幼稚,惹人笑话。”
  他这话也够酸够呛,一则是特意表现自己,二则也有报当年仇的意思。
  刘若东当时估计错误,他以为孟非不至于真没品到在会馆里动粗。大家都算得上Z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要掐也该背后掐,没必要敞开了让闲人看笑话。可他不知道,这事情只要沾上了茶末,孟非那脑子就不好使唤了。也可以理解为男人是被下半身控制的,这下半身掌控了脑子,那事还能办得好?
  孟非现在就是个没脑子的流动炸药桶,刘若东这话明显就是点他的炮。当下这小爷就拉长了脸,哼一声,伸手将他推一把。
  “走开,老子和自己姘头讲话,你这小白脸少掺和。”
  刘若东被推的踉跄一下,扶住桌子。
  “若东。”茶末立刻心疼的伸手扶他一把。
  “我没事,你小心自己,别理这条疯狗。”刘若东故作潇洒的握握她的手,安稳道,末了还摸黑孟非一把。
  茶末立刻点点头,怨气十足的瞪孟非一眼。
  “你这人真讨厌,都说了我和你没关系,你怎么还纠缠着我。你是缺人爱还是缺人揍?你犯贱不犯贱。”要说吵架,茶末也能来几句的。就是她那说话的语调气势,就是软趴趴没半点气势。
  可虽然气势不足,但听在孟非耳朵里那也是杀伤力巨大。
  怎么又是这样?小破鞋每次都维护这个小白脸,这两人要没事那真是见鬼了。
  好嘛,既然董卿还没来,那就先拿这小子练手吧。
  废话少说,直接开揍。
  孟非脸色一拧,一拳头就砸过去。
  刘若东是吃过这爆碳亏的,所以这次早有了防备之心,别看他装的若无其事其实早绷紧了拳头就等着对方先动手。
  要说论心机,论坏,他还真不比董卿小九九少。为了让自己占据有利的舆论,孟非这第一拳他没还手,只是侧身一下避开重心,但还是被揍到了。
  明明并不严重,可他还是踉跄退后,还把桌布拉了一把。
  哗啦啦杯子盘子花瓶落一地,动静一下就搞大了。
  “你怎么打人?”他还捂住胸口装弱势,先言语控诉。
  孟非不知他有诈,乘胜追击。
  “打得就是你。”第二拳发出去。
  刘若东这次当然不再吃亏,蹲身避开,挥拳反击。
  他是练自由搏击的,打架的功夫那是职业级别。立刻就给孟非一个左勾拳,狠狠命中他的下巴。
  孟少爷吃了疼,狂性大发,大吼一声扑上去。
  哼哼,人家等的就是你扑。
  右钩拳,左勾拳,上下左右翻飞。刘若东是下了狠心的,这一次非要一雪前耻不可。
  一看好哥们被人揍,陈立阳和李卫东也不能袖手旁观了,冲上去帮忙。
  可惜一个是书生,一个是酒囊饭袋,三打一也讨不到刘若东的便宜。
  至于茶末,这小串串也学乖了,打架一开始她就躲角落里缩起来,绝不掺和。反倒是那原本打算看热闹的两桌成了无辜的池鱼,被这四个男人搅的是鸡飞狗跳抱头四蹿。
  自打这热闹一开场,会馆里的服务生早就通知了管事的。可管事的过来一看,也犯难。这都是有头有脸的公子哥,谁敢去劝呀?报警吧,那也不成,谁丢得起这个脸。
  若是客人少的时候倒也算了,让这些公子哥拆吧,拆完了反正会赔钱的。只要客人满意,拆楼都由着这些公子哥儿们去。
  可眼看着马上就是高峰了,客人一拨拨的往这儿赶,都是预定的熟客,这可怎么办?
  可巧,这时候董卿先过来踩点了。
  他订的是包厢,原本不用从这边过,可这不是看热闹乃人之天性嘛。那乒乒乓乓的动静哪个能忍住?
  这一上来,嗬,可真是赶早不如赶巧呐。这热闹不看可要后悔半辈子。
  定眼一瞧,这都是熟人呐,一个都没落下,只多不少。
  又是这破鞋惹的祸,又是这小白脸扇的风,又是他们哥们几个吃的亏。
  旧恨新仇,今儿个就一块儿报了吧。
  立刻就冲进去,助阵。
  四打一,不消说,刘若东是吃亏吃定了。
  可今儿个幸运女神特别照顾这位少爷,总能为他逢凶化吉。
  五个人混战,拳脚难免会有乱的。孟非原本一门心思揍着刘若东,眼一瞥瞧见董卿也掺和进来,一开始心里蛮高兴。
  兄弟啊,你可算来了。
  可好恶就在这一念间,转眼看到茶末,再想想味就不对了。
  兄弟个屁啊,董卿这小子也不是好人。
  但这时候他还真没想着要跟董卿翻脸,委员长那套攘外必先安内的法早六十年前就被证明是错误的了。先一致对外才是正经。
  可他这不是打的乱了嘛,一错拳,就给打在了董卿身上。
  也不知是真错还是将错就错。
  董卿也愣了,瞪他一眼,冷不丁就挨了刘若东一拳。
  那个恨啊,连带着孟非都恨上了,剜肉似的瞪。
  孟非一开始还有点心虚,可董卿这么一瞪,孟少爷心里也撮火。
  你还好意思瞪我,打你怎么了?就打你这个吃里爬外背信弃义的东西。
  连你带那小白脸,老子一块儿扁。
  咬牙切齿,恶狠狠一拳又招呼过去。
  “孟非你疯了!”董卿爆喝一声,招架住。
  “没疯,打得就是你。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孟非那是打红了眼,整个人烧起来似的。
  董卿脸色一变,聪明人不用说太透。可他也不乐意呀。
  怎么了?吃独食怎么了?他发现的,就该是他的。谁规定得着了就必须共享?这又不是个共有财产,这是个人呐。
  有本事你先发现去呀,这是凭本事吃饭,愿赌服输。
  我凭什么就该挨揍,没那个门。
  还手,揍丫的。
  好家伙,这打着打着,自己人也打起来了。
  陈立阳一看愣了,怎么这样呀,两个疯了?急忙插手劝架。
  “你们两个干什么?疯了?”
  “他跟疯狗似的打人,我不还手我孙子。”董卿咬牙切齿吼。
  “我TM就疯了,咬死你这吃独食没义气的东西。”孟非也不甘示弱。
  撕吼着又要纠结成一团。
  可怜陈立阳一届书生,哪里是这两头蛮牛的对手,立刻被推搡到一边。
  书生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咩!陈立阳也气了,大吼。
  “你们两TM就是半斤八两,都不是东西。”
  他也一肚子气呢。小白脸撬墙角那是外敌,这两个才是人民群众内部的大蛀虫!
  “你什么意思?这TM有你说话的份?书呆子起开。”孟非是不差别攻击,一掌就甩过去。
  董卿还有半份理智,推开他。
  “他怎么没份了,都TM不是人的玩意,孟二你少装蒜。”
  “谁不是人?老子今儿个非打的你小子不是人为止。”孟非怒吼,朝他扑过去。
  两人又纠成一团。
  陈立阳,李卫东劝架,也被殃及,四个人打成一窝。
  反倒是刘若东成了旁观者,抹着鼻血都傻了。
  这可真是大太阳底下的新鲜事啊,打着打着他就给揭出去了?
  这叫什么事!
  话说今天茶末真是头脑相当清醒机灵,一看这小四人帮混战在一块儿,这狗胆的串串立刻想到,这是个溜人的好机会呐。
  她立刻偷偷从角落里探出身,找刘若东打手势使眼色。
  刘若东也是个聪明人,立刻会意。
  这一对狗男女就悄悄的顺着墙边要溜人。
  刚走到楼梯口,被打出来的李卫东一眼就瞧见了。
  “嘿,那女的和小白脸要跑了。”一声大吼。
  其余三个立刻惊醒。
  “给老子站住!“
  “小娼妇TM还有脸跑!“
  “茶末你敢跑!好你个臭不要脸的!”
  怎么不敢跑?不跑傻子。
  一听后面的怒吼,茶末是抓起刘若东的手就往下蹿,把那木楼梯跺的咚咚咚响的震天。
  说是快那时巧,李琳琳李大美人正携着楚人美过来了。
  二人上了楼梯,就和蹦下来的茶末和刘若东打一个照面。
  四人都愣住。
  “若东?”
  “琳?”
  “怎么是你?”
  “啊!你……你……”
  嗬,这狭路相逢的,里外都不是外人呐。
  一迟疑,后面的追兵就到了。
  “小破鞋,你给老子站住!”
  “你个没胆的小白脸,老子还没揍够丫的。”
  “站住,想从哥几个手里走人,没那么容易。”
  “快快,别让那对破鞋跑了。”
  轰轰轰下来,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八个人,男男女女一堆,就堵在楼梯里。
  楚人美还没从见到茶末的震惊中回神,抬头一看。
  又是个熟人,这不是那个在野外被自己狠揍了一顿的小白脸。叫什么……董什么来着。合着这小子还和茶末勾搭在一起呐。
  董卿那头也震惊不小。
  瞧瞧瞧瞧,这是谁?这不是他心心念念惦记着的香蕉仔嘛。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看来今天是要旧恨新仇一锅端了。


 
  第 44 章

  也好,小爷今儿个丢脸就丢着一遭了。
  “先抓那破鞋!都是她惹得祸。”孟非是不知道董卿和楚人美那一出的,他这时候就惦记着茶末,爆喝一声就冲过来要抓她。
  茶末这时候也顾不上刘若东了,松开手尖叫一声,刺溜就蹿下楼往楚人美背后一躲,死命抓住他的外套。
  刘若东自然是当仁不让的护花使者,在楼梯口挡住孟非,挥拳反击。
  这一窝立刻又纠成一团。
  楚人美是不想管这等破事的,可背后茶末就跟黏住了似的甩不掉。于是他伸手转身去抓背后的茶末,岂料茶末比他还狠,直接就扑进他怀里去,抓住领口不放。
  不光投怀送抱,紧抓不放,她还叫的那叫一个惨烈。
  “救命啊,楚先生救命啊!”
  旁边李琳琳一开始还以为就是个陌生女人寻求帮助,虽然表现过于肉麻失礼,但毕竟情况属于突发。等这一声楚先生出来才明白,嗬,感情认识的呐。
  那可了不得了,瞧着动作熟练热情的,肯定有问题。
  这投怀送抱,搂搂抱抱看在董卿眼里那比刀扎还要命。
  “香蕉仔,咱们今儿个算算总账。别以为你董小爷是好欺负的。”大吼一声,冲下楼梯就扑向楚人美。
  楚人美下意识的保住茶末后退躲避。
  “董卿你想干什么!”旁边李琳琳一看有人要揍她的心上人,立刻急了,喝斥。
  “女人死开,少管闲事。”董卿现在是生人勿近,一把将李大美人退开,指着楚人美和茶末冷笑。
  “香蕉仔,敢打你董少爷。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你来了正好。小破鞋你给我死边上去,别TM以为是个男人就能巴拉上,你是小爷我的人。少勾三搭四的。”
  楚人美神闲气定看着董卿,哼笑一声。
  他不紧不慢先将自己怀里的茶末提溜起,低头瞥一眼。
  “都是你惹的事吧?真小看你了。”
  说完,就将她往边上一推。
  茶末都快哭了,还以为他这是怕董卿不保护自己了。
  到此时,楚人美还是不想掺和这些破事的,但董卿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划下道来,是个男人就不能退缩。更何况他楚人美乎。
  打架什么的,他从来不怕。男人不打架,那还叫男人?
  把外套脱了往茶末身上一扔。
  茶末下意识的抱住,呆呆看他。
  旁边李琳琳可吃味了,这算什么?他竟然把衣服就这么扔那女人头上,这两人绝对绝对有事。
  朝董卿招招手。
  “来吧,小白脸。”
  董卿牙咬得咯咯想,恨恨瞪一眼茶末。
  用力把自己的外套脱下,也朝她头上甩去。
  茶末照样乖乖抱住,然后也呆呆看他。
  这傻吧垃圾的串串,又气又爱,堵得慌。
  董卿一咬牙,扑上去。
  这下,楼下也开了一窝架。
  打吧,打吧。
  刘若东这个大众的罪人反倒成了最轻松的,李卫东基本上不和他打,李卫东大多数时候要么劝架要么就帮董卿打楚人美。
  孟非是董卿也打,楚人美也打,陈立阳也打,刘若东也打,就李卫东不打。
  陈立阳比较弱,他基本就和董卿孟非打,和刘若东反而不怎么打。
  楚人美是来者不拒,却也不帮刘若东。
  刘若东当然也不帮楚人美,他们两人是各打各的。
  一开始这一伙公子哥儿其实都明白打架不好,丢脸丢份,但这时候战火已经如火如荼,打架也进入了白热化,压根就停不下来。
  打架之于男人,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社交活动。
  体现了关于面子,革命友谊,立场,原则等等各方面的问题。
  被人打趴下揍惨了不叫没脸,不打架跑路那才叫软脚虾孬种。就算被打的满脸血骨头断,只要坚持到底,就不会丢了面子。
  面子,是男人最最重要的一件行头。
  但这些所谓的男人的打架内涵,女人是永远不能理解的。
  所以作为旁观者的茶末和李琳琳还是想着该怎么结束这一场混战。
  都说了,今天的茶末相当有脑子,她立刻想到有困难找警察。
  于是掏出手机,要拨打110。
  “你干嘛?打什么电话?”李琳琳眼尖,质问。
  茶末吓一跳,抱着两件外套眨眨眼。
  “打110,找警察。”
  “你疯了,找警察做什么?”
  “劝架呀。”
  “笨蛋,这儿哪一个丢得起那脸。我警告你,不许报警。”
  “啊?”茶末是搞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报警。
  听说有人要报警,会馆里的人也急了,冲过来。
  “小姐,不能报警,不能报警。”
  茶末这下可犯难了,不报警,那你们倒是去劝架呀。
  劝架?服务员面面相觑,看看那一堆快打出脑浆来了的公子哥儿。
  谁敢呀,不要命了,去掺和那种事。
  这社会风气,太坏了。茶末义愤填膺。
  “难道就让他们这样打下去?万一出了事怎么办?谁负责?”
  “出事?不会。出了事只要不捅出去就能摆平,让他们打,总有打完的时候。”李琳琳相当有魄力,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
  服务员纷纷附和。
  就是,就算把这会馆拆了也没事,只要赔钱,大不了挂上牌说重新装修就行了。最最要紧的还是不能报警,要护住这些公子哥儿的面子,也要护住会馆的面子。
  可实话说这么打下去等哥儿几个自己完事,那也只不过是下下之策而已。能早点解决总还是想早点解决的。
  所以旁观者的心情也都是忧虑的,焦急的。
  李琳琳这时候还不忘套套茶末的话,没办法,这女人和自己心上人搞不拎清,她心里急呀。
  “你是谁?怎么认识……JONNEY的?”
  JONNEY?谁啊?茶末一脸茫然。
  “就是那个楚先生。”李琳琳伸手指一下,心想这女人连楚人美的英文名都不知道,怎么搞得。
  茶末看看楚人美,看看李琳琳,犹豫了一会才干巴巴回答。
  “恩,普通朋友而已。”
  那边楚人美耳朵尖,顺风就听到了这一段,立刻回头瞪茶末一眼。
  好啊,上了床也才普通朋友?
  董卿也听见了,心里是又喜又气。
  普通朋友,可见小破鞋没把这香蕉仔放心里。可这破鞋,上床也能叫普通朋友关系的吗?搞不拎清的家伙。
  这个回答当然不能令李大美人满意,她正要继续问,茶末又掏出了手机。
  “你干嘛?不是说了不许报警。”
  茶末看她一眼,扁扁嘴。
  “我不报警,我找人来管他们还不行?”
  管这些无法无天的公子哥?谁?李琳琳愣一下。心想这女人怎么?背后有人?
  “小姐你真的不报警?”服务员也是又期待又害怕。
  “真不报警,我找人,找他们家长来管这事。”茶末懊恼的按键盘,那熟悉的号码,想忘都忘不掉。
  找家长?这都什么年代了,家长能顶什么事。李琳琳不屑,切一声。
  茶末等了一会,电话就通了。
  “我是王海冰,请问你是哪位?”
  熟悉的声音令她一阵恍惚,有股想挂电话的恐惧和冲动,但耳边厢那乒乒乓乓的摔打声又令人懊恼。
  电话那头也听到了这些打架的响动,疑惑的嗯了一声。
  茶末叹气。
  “是我,茶末。”
  电话那头顿时沉默。
  隔着电话茶末当然不会想到那头王海冰是太震惊了以至于整个人的恍惚了,她还以为对方沉默是和自己拉开距离。反正她也不是来找他叙旧情的,所以也不介意。
  “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叙旧情的。”这不怕死没脑子的还就这么说了。
  那头王海冰是当头一闷棍,差点没吐血。
  心想既然你个小没良心的不是来叙旧情,那你找我干嘛?好玩是不是?
  茶末却还自顾自委屈,扁着嘴埋怨。
  “哎呀,你快过来吧,他们又打起来了。我是没办法了才找你,你快来吧,出了事我可不管。“
  “他们?谁?谁打起来了?”这话题转换的,令王海冰应接不暇。
  “董卿他们,又打起来了,你快来,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茶末也有脾气,跺脚,但又有那么点撒娇的味道。
  王海冰立刻就软了。
  “好好,在哪里?地址给我,我马上过来。”
  地址?地址是什么?茶末愣住,转头问服务员。
  服务员报给她一个详细的地址,她又转给王海冰。
  “你快来,快来。把你家小舅子领回去,净给人添乱。”茶末恨恨说完,都不给王海滨道别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那边李琳琳不知道她打电话给了谁,但约摸猜出是董卿那边的人,心想这女人还真有点来头呐。看她一身穿戴言谈举止可看不出像是有来头的人,难道是真人不露相?
  茶末挂了王海滨又按号码,这次一接通她直接扬名道姓。
  “喂,是孟浩然吗?我是茶末。”
  那头孟浩然刚做完一个手术,正在休息区里抽烟,很疲惫。
  听到这一句,他不比王海冰镇定,也恍惚的不能自已。
  “喂喂,是不是孟浩然?”没听对方回话,茶末急得又唤两声。
  “茶末……是你……你……”
  电话里飘来的声音是熟悉的,可那恍惚劲令人费解。茶末心想孟院长怎么了?傻了?
  “喂喂?是孟浩然,孟院长吗?”
  “……是我……”孟浩然总算回过神来。
  “哦,太好了。快,你快来一下。孟非和董卿他们打起来了,你快来。”
  孟浩然一听她说自己弟弟和董卿,心里老不乐意一下。好容易等了两年等着了一个电话,她竟然是说别人。心里蹭一把火,刚要发,电话那头茶末又叫了。
  “哎呀,孟院长你快点来,再不来就要出事了。孟非都快被人打死了。”她故意把情况说得严重,末了报了一长串的地址,立马挂断。
  打完了,舒一口气。
  等着吧,等这两个救兵。
  那头李琳琳已经有点服了,嗬,这女人脚踩四方呐。
  王海冰的电话在前,孟浩然的在后。但亏就亏在王海冰所处的地离会馆较远,所以先赶到的是孟浩然。
  孟浩然来的路上还怀疑是不是茶末耍人,可耍人他也认了。他不是来给自家弟弟收拾残局的,他就一个目的,得亲眼瞧瞧那女人。
  车速是开到市区最高,还闯了两个红灯,被拍照了。他也不管,到了地直冲进来,车子往院子里一扔,就跑进来。
  都不用人领,顺着那声响他就找着了。
  那打成一团的六个他就看了一眼,然后雷达锁定茶末,双眼直勾勾瞪着她。
  茶末见他来了,那叫一个欣喜。
  “孟院长你可来了,快,快劝劝他们,别打了。”
  这一副场景孟浩然也不是第一次见,只消这女人在他就知道肯定是为了她争风吃醋。
  祸水,妖精,这个破鞋,可就又这份能耐。
  抿着嘴,他掏出手机,利落的打110.
  “喂,110吗?我报警,在名人会馆有人打群架。对,就是名人会馆,红旗路上那个。请尽快出警,有人已经有生命危险了。好,好,我会在这儿等你们来的。”
  干净利落报完警,挂上电话。
  茶末和李琳琳乃至服务员都傻了。
  这主,狠呐,大义灭亲!
  孟浩然挂了电话就蹭蹭蹭朝茶末跟前。
  茶末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才要退就被他一把抓住双肩,铁箍似的。
  “孟……孟院长……”才开口,就被对方堵住。
  孟浩然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小破鞋一把抱住,低头堵住她的双唇。
  太震惊了,所有人都被轰到了。
  打架的六个也终于意识到出了状况,纷纷停下看过来。
  “茶末,茶末你在哪儿?”王海冰这时候也喊着冲进来。
  一进门就看到这震撼性的一幕。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警车呜哇呜哇的声音,110也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