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4-10

宅包: 开饭吧,小辉煌 (原名开房吧,小辉煌) 47 - 59

[47]  你好,泄密门

  房子买定了,装修正在进行中。应该来说一切的事情都非常地顺利,辉煌高兴之余不忘打电话给母亲报信。
  果然换来老妈一番教训,不外乎是你也要成熟一点懂事一点了。不要一直这么大咧咧的。要结婚的话得准备很多东西,待她回去和她一起准备。
  末了,老妈不忘狠狠警告她,不准欺负小程,人家已经没爹没妈了,你得疼他,不能和小时候一样高兴就抱着人亲个不停,不高兴就扔炮仗。
  她狂汗,挂了电话略带醋味地和他说了。
  他笑前俯后仰,说这下你不能欺负我了吧。
  她踹他,却被他很会掌握时机地拉住脚丫子一带,这么直直地扑到他怀里。他抱得很紧,还轻轻地摇起来,嘴里哼哼着。
  “干嘛,”她挣了两下,没有挣开来,“表以为买了房子你就是户主了。”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搞股票赚了这么多,嚎!
  没收,没收,全部没收!
  “我也没有说要当户主啊。”他有点委屈,“不过,你能不能考虑让我进你家户口本?”
  说起户口本,辉煌记起来一件事,“我们什么时候去登记?”
  他的表情滞了滞,慢吞吞道,“等房子装修好怎么样?”
  “好!”
  他从背包底部把护照抽了出来,面色一片晦暗。这纸身份证明文件比烙铁还烫人,但偏偏只有它是真的。
  Arron Cheng
  他轻轻地合上护照,左肋处又开始隐隐作疼。
  回头看看睡得正香甜的人,他心里满是坚定。
  他不会离开她和他们的家。

  “Louis,我记得你和Lawrence应该还有个弟弟是不是?”谭清望着酒杯里的冰块出神。
  坐在对面的人锐利的灰眸眯起来,瞬间闪过一丝冰冷。“你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
  谭清表情不变,“只是突然想起来而已,”他指指壁炉上方摆方的相框,“我记得很早以前来的时候,上面放了很多相片,有一张是你们兄弟三个的。”
  俊美的脸冷了下来,“兄弟?”他咽下一口烈酒,“我只有一个哥哥,没有弟弟。”
  谭清隐约知道那个最小的弟弟是他们父亲再婚的妻子带来的儿子,新妻子进门没几年身体就每况愈下,母子俩就搬到外面住了。当时感觉那对母子和他们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却没有想到今天好友是这种反应。
  心下有丝疑惑,他惦了惦情况,便没有把话说白。
  “我父亲死前还念念不忘,”他的灰眸充满讥嘲,“在遗嘱里还分给他一笔财产。”
  “那他们现在在哪里?”谭清在心里对了下时间轴。
  “那女人早就死了,至于那个家伙,”Louis顿了顿,“几年前就失踪了。”
  谭清沉默了。
  Louis盯着炉火里的火焰,表情阴沉。
  两个人很长的时间都没有说话,待到酒杯里的冰块化尽,Louis才起身,“谭,既然已经伦敦呆这么久了,不妨多呆几天。Lawrence后天就从德国回来了。到时候可以继续上次我们没打完的那场球。”

  “Du,还没有他的消息吗?”
  “没有,只查到他在中国香港入境后面就没有下落。”Du把文件袋递上,“至于老爷分配给他们母子的财产,我查到,他只用珠宝变现过少量的现金——这也是他失踪前的事。至于不动产和股份他甚至还没有正式地接收,所以无法动用。”
  “还真是够疼他的,连公司的股份都有。” Louis把文件扔在地上,嘴角划过一丝阴沉,“找到他,还有……绝不能让Lawrence知道。”
  Du关上门,室内回复一片清冷。
  面色阴沉的男人从匣中抽出一根雪茄,切去一头,点燃的细小木条将它周身烤过,直到室内渐渐充满了薰烤后的焦味,并夹杂着松木的丝丝清香。他这才慢条斯理地转动着雪茄头将它慢慢点燃。看它慢慢地透出暗红的光,忽明忽灭。像是隐在煤块堆里那未灭的火种一样,于暗华中显红莲焰。
  他刚到他们家的时候是几岁?他记不得了,只是记着那个柔弱得似乎一碰就会倒的女人身后,探出的那个怯怯的小脑袋。和他母亲长得一样地美丽,几乎可以让人混淆了性别。
  父亲是早几代就移民的华裔商人,虽然娶了门户相当的母亲,生下他和哥哥。但对中国传统的女人还是有一味的偏好。母亲死后他有过很多女人,最后娶的却只有这个。父亲正式介绍那对母子的时候哥哥和他都在冷眼旁观,那个女人的怯懦和不安,只有他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垂着脑袋低低地叫了声‘哥哥好。’就退到后面。当时只是觉着这个男孩和他母亲一样,就像是一对可以供人随手把玩的小兔子,对他们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那个女人生了病,不得已住院治疗后才是事情转变的契基。
  就像所有的男人一样,父亲又有了新欢,虽然他或许还爱着那女人。可他也无法免俗,自身需求是一部分,习惯使然也是一部分。
  这和爱不爱,没有本质的关系。
  再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少年了,表情冷淡,少言少语。偶尔来主屋吃个饭外,连出席个宴会也是一付冷冷淡淡的表情。
  厌恶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他讨厌他的眼神,讨厌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如果不是足够金钱的支撑,他母亲早就死了。所以这是他欠的,所以他不应该拒绝任何要求。
  他做不到和Lawrence一样,面对他明显的躲闪还能装出一付好哥哥的样子。
  讨厌父亲对上他们母子时那种愧疚的表情。
  讨厌他那没有笑脸一付永远不满意的样子。
  他没有资格不满。
  那年,他来主屋过圣诞节。
  父亲照例吃完晚餐出去约会,只剩他们三个人。
  他忘了那夜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地愤怒起来,半夜冲进他的房间把他从床上拖起,拖到地下室在黑暗中狠狠地揍了他。
  没有求饶,也没有哭叫。
  直到现在他依然也记得,他的拳头一下下打在他身上的感觉,柔软的触感混合着暴虐的发泄。他那么地纤细,原以为只要一下就会粉碎,他在自己手上捱了快半小时。力道透骨到甚至可以感觉他的骨头和内脏相互碰撞着,发出闷钝的响声。
  记忆得如此鲜明,只有他的五官在自己面前渐渐模糊,看得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和害怕,有的只是对他的嘲弄和讥讽。那样的眼睛,冰冷得只剩下碎片。就像月光揉碎在宁静的湖面,银白的光菱随着荡漾的湖水皴裂。
  于是更加无法控制自己,直到热热的液体溅在脸上。
  直到Lawrence把他拉开。
  Louis,你疯了,你想杀了他吗?
  他当时是真的想杀他——他打断了他两根肋骨,其中一根差点刺穿了肺部,所以他痛苦得蜷起,抽搐到无法呼吸。
  因为这件事,他被父兄关到禁闭室整整一个月。
  然后,再也没有见到那个目光冰冷的男孩。
  喷吐间雪茄越燃越短,而他胸中的郁塞也越来越浓重。
  那个女人死后没有多久他便失去了踪迹,父亲在死前还念念不忘,于是遗嘱上多了他的名字。从那时他便开始寻找他的下落,Lawrence也是。
  不同的是,Lawrence只是需要他放弃遗产的继承权。而自己呢,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把他撕得粉碎……

  谭清重新拔打了李辉煌童鞋的电话,郁闷地发现对方一直没有接。心里便有些不痛快,想了想又拔通了继父的电话。
  结果他更郁闷了,她竟然要结婚了。
  资本家这下浑身不对劲了,想想他连交往都没有被允许一下被人拍出局。转个身出个差没几个月她就要结婚了?
  是这世界转得太快了还是他们的行动太迅速了?
  国产资本家抑郁的结果就是连连击球失误,连输了好几杆,大失水准。
  “上了果岭你就没有机会再扳回来了,谭。”Lawrence的长相不如弟弟西化,但外表也相当地出色。他身材高大,古铜色的皮肤更像是个创业者而不是企业家。
  “谭,你今天有心事?”Louis抑起下巴,“为什么烦恼?工作?女人?不不,你从来不为前者烦恼——那就是为女人?”
  这么一说,谭清更郁闷了,直击打飞一块草。
  这下两兄弟更乐了。
  注定是输的,球也输,人也输,心情也更差了。他干脆把杆收起来,双手一摊,“行了,反正都是输。”
  “不过输了七杆而已。”Lawrence拍拍他肩膀,“什么样的女人让你魂不守舍?”
  谭清笑笑,涩涩然,“魂不守舍?我有吗?不过是有点不太舒服,但对手是你弟弟,总算输得不太难看。”一不留神话就被带出来了。
  “谭,我可从来没有和你抢过女人。”Louis支起高尔夫球杆,“你是被太阳晒昏了吗?”
  “我说的不是你,是你们最小的弟弟。”他心里郁闷,直直地说出来,完全忘了之前的保留态度,也有点没好气状,“他准备结婚了。”
  钛制高尔夫球杆就这么直直地倒下来,砸在青润如酥的草地上,兄弟俩面色丕变,双双铁青。
  “Arron!”
  你能逃到哪儿去……


[48]  你好,电影院

  大洋彼岸在刮飓风,甜蜜的小俩口根本不知道,他们计划晚上去看电影。
  起因是小兽用BT下大片时,卡得一塌糊涂,下了快五个小时也没有下完。小兽委屈坏了,打电话给金主诉苦,请求金主去万恶的电信公司改一下宽带套餐扩一下网速。
  金主掂了掂量,最后批复是“宽带的事再议,晚上带你去看电影!”
  李辉煌童鞋对宽带的态度和她很少上网没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而是精打细算的贤惠小辉煌准备开源节流,并且为了长久打算而做的决定——再过几个月就搬去新房子了,如果这时候去扩网速改套餐,依着电信公司的霸王条款一签又得是一年。怎么算也有几个月的空档期,太不划算了。等搬了新家再改新套餐岂不如意?就一点时间了克服一下嘛。
  搬完新家还要买家具啊,买电器啊,还有部分的软装修。这部分她打算自己出钱,怎么说他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地买了房子。她也不能太大意,出个家具电器钱还是应该的吧!所以能省则省。
  下了班直直冲去中心电影院,她不忘顺带两瓶饮料和两筒悦事薯片——在电影院买比外面的贵。结果待她看见小兽时差点没有吐血,人家一手一杯大可乐,还抱了一筒巨无霸爆米花在前。
  辉煌抬头看看立起的巨大花招牌——
  标准电影套餐:情侣可乐配爱情爆谷+情侣套票 120元
  当下直想喷血。
  两张票也才五十块。
  情侣票不过七十块。
  合着两杯咳嗽糖浆加一筒增肥大米要她五十块钱?!
  捂着碎裂的心肝,她无力指责小兽不征求她同意乱用钱。只能默默然地把饮料和薯片放进包里,挽着他的手进去。
  买都买了指责有什么用,回家后改造才是真的。
  人民内部矛盾要回家关起门来解决,而不能直果果地批评。这样是会有反效果哒。
  大片不愧是大片,战争场面拍得惊心动魄扣人心弦,温情的时候却是甜蜜似水。
  辉煌啜着可乐,大口嚼着爆米花,满嘴香甜。
  小兽时不时掂几个放进嘴里嚼,嚼着嚼着手就不安份了。爬爬爬地爬到她臂上,很有技术地和她手臂相缠。她脸红了起来,心潮澎湃,直想这小坏蛋大庭广众地要干嘛?幸好坐的是情侣座没有人发现,不然可真是——丢人了。
  这样手的动作就不方便了,他缠得又紧,辉煌好气又好笑,知道他闷骚就随他去了。
  他缠着她的手指让她捏着爆米花送进自己嘴里,一颗一颗地送,送完也不放手,就这么放嘴边似乎在嗅又似乎想舔。
  她被他挠得心痒痒地,又不好挣开来。只好让自己努力专注在电影上。
  可很快她发现这太徒劳了,因为他开始轻轻地吻着她的手指,他软软的唇亲触着她的手指,并轻轻地摩挲着。他下巴上有极短的胡碴,平常看不见的,就是这个时候能感觉到,微微地有点刺,于是手背似乎开始发烫。
  辉煌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全专注地盯着电影屏幕,睫毛扑闪扑闪的,一副“我是好人,我没有私底下干坏事”的样子。
  她动了动手,想抽回来,不想被他捏得更紧了些。然后,他开始吻起来,从手指到掌心。
  他怎么不吸呢??
  她突然这么想,小说里不是说最XX的调情就是吸手指咩?这种突如其来的极不纯洁的思想马上占据了她已经开始僵化的大脑并开始无限YY起来,他光滑软嫩的舌头缠着她的手指OMG……
  “你这禽兽!”
  辉煌呛了一口可乐,同时脱口,“不,我不是!”
  “不是什么?”身边的小兽莫名奇妙,“不舒服吗?”
  她冷热汗齐流,好似上初中时被人发现在网吧看A字头片一样尴尬。“没什么,听错了。”
  所以说人是不能一心二用的,同时也不能有坏心。
  不过是电影台词一句就让她邪恶的心理红果果的暴露了。她偷偷看他一眼,发现他正含着一抹很坏很坏的笑容打算勾搭她。赶紧扭头,要在这里烧起来就贻笑大方了。
  他热乎乎的气息喷在手心里,很暖和,也痒痒得,像只小猫儿在挠心肝,挠啊挠啊的。她多用力两下把手抽回来,再这么勾引下去她非控制不了扑在他身上狼嚎不可。
  见她抽手走,一心一意地看起来电影来,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这边爪子就光明正大地搭上她的肩膀,然后开始有一下没有一地拔弄衣服下的肩带。
  辉煌的脸轰地烧红了,这小坏蛋也太……她扭动一下,愤愤地瞪他,心想你消停点行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把心里的野兽给困住,你这么挑逗我啥意思?
  他倒好,一脸无辜状,黑暗里的眼睛越发水灵灵。
  她汗流浃背,拼命吸可乐,搅起冰块含到嘴里嘎啦嘎啦地咬碎吞下……
  兽性啊!!!!!!
  人性啊!!!!!!
  “不,这样不可以!”
  辉煌抹了把汗,赶紧把思绪引到电影上去。唔,这女人长得好美好美,这男的也好帅好帅,为毛不从了呢?从了从了,滚床单吧!
  靠之……又想歪了……
  于是不停嚼冰块,慢慢把沸腾的RP给冷却,总算有点看电影的样子了。
  期间拍开小兽不安份的爪子四次,踢开他缠上来的小蹄子六次,断绝他有意无意的放电N次……
  和他看电影真是个技术活……
  电影,专注看电影!这电影放了一半她还不知道演什么呢?只知道是三个男的抢一个女的,抢着抢着其中一个就变态了,……现在这男人很暴力地把另一个男人捆起来,板着冰砖脸痛苦状地告白……
  “我爱的只有你。”
  看被捆男一付抵死不从的样子,辉煌居然很同情,“咳,你说其实他们在一起也不错啦。”
  腰上的爪子紧了紧,他不满的声音响起来,“变态。”
  “什么啊,这是红果果的爱情。”主要是两个长得太帅太帅了,正好是她的萌物。“虽然他们不是主角,可我觉着他们爱情更有看头。”
  “疯了,”他口气恶劣,“这算是爱情吗?仅有一方愿意,就得另外一方同意,这是抢劫!”
  看个电影而已,不带这么严肃的吧。辉煌看他的脸的确很臭,估计是不喜欢BL了。也是,她的小兽是正常的男人,不喜欢这个也正常。
  不过,但凡像她这样追求美好事物漂亮男女的女人,心底里多少都有点BL的微腐倾向。于是,当被捆绑的受男的衣服被暴力冷酷攻刷地撕下来的时候,她还是张开嘴,萌状无限且娇羞地“啊”了一声。
  不能怪她,电影院里此起彼伏的声音都是女的。
  不待她继续为捆绑受男露出雪白的身子而流口水里,脑袋就被他狠狠地扳过去,重重地吻下来。
  他碾压着她的唇和舌,重重地吸吮着她的舌头,最大程度地迫她全然接受他的进攻。舌头和她的纠缠在一起,彼此相触时产生微糙的摩擦。他扫过她口中的每个部分,用自己的气息填满她。
  她脑子还算清醒,就不知道他的兽性是怎么来的,只怕被人发现。
  这时,她才体验到电影院的好!
  看嘛,这么多人,大庭广众的公共场所,这么法式舌吻也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啦!!!啊哈哈哈!!!
  他的手很快地解开了她领口的钮扣,一个,两个……伸手探入,攫住她胸前的饱满轻轻地揉捏起来,嘴也没有停,舌头开始进进出出地挑逗——这样的暗示只有滚床单的时候才会有。
  胸前微凉的时候,辉煌心想坏了,要在这里烧死的话,那可太八卦香艳了!于是抓着他的手不让动作,但他只消几下或轻或重地动作她就酥软得不成样子了。然后,食髓知味的小坏蛋手更不安份了,直直往她身下滑去,探进她的裤内,在底裤上轻轻地滑刮着,轻轻地搔动,很快手上便有了濡濡的湿意。他更加不受控制了,按着她的头吻得更深更狠。指腹抵着布料开始顶捻,更从边缘慢慢地开始侵入……
  这时,她才体验到情侣座的好!
  瞧啊,这么多人,公共的场所八卦天堂,这么限制级地半真空挑情也没有关系,没有关系耶!大家统统朝前看,激情男女H死在情侣座上也没有人看,没有人管哦!!!哦呵呵呵!!!
  但辉煌殿的皮总是比小兽薄得多,没几下就挣开他的陷井,速度整理好衣物。很快她又衣冠楚楚,人面禽兽了。瞧见他一付不甘不愿的样子,还像在生气。她忍不住狠狠地掐了他脸一把,手感真好,一捏滑溜溜。
  “再看,”她瞪眼,“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哼,她要是腐女,直接把他剥光扔去BL窝让他成为惊天动地,绝世无双的媚宠!
  他嘟起嘴,头一扭,“你看看左右边,我已经很收敛了。”
  她依言探头出情侣座的隔板,汗流满面地缩回头,“我靠之!”
  敢情情侣座是派这用场的?供那些有裸X癖的人现场H满足刺激神经的?
  正在YY着,小兽突然站起来拖着她的手往外面走。
  “去哪儿呢”他力气很大,抓得她手生疼。
  院影里黑乎乎一片,推开门也是一片昏黄,暧昧的灯光流泄。把她拖到通道来干什么?她心虚地到处看,没见一个人影——对了,人们都在花钱买大片看。
  正庆幸着失态没有人看见她被他狠狠地推到墙角,接着整个人都压了上来——玛丽家电影院隔壁的啊,他还要不要脸呐!
  她还没有来得及张嘴骂他无耻,他整个人都贴着她压在墙上,把她挤成了三明治馅儿。
  他发狂似地亲她吻她,手更是从衣摆下方伸上,不加轻重地揉捏起来。腿强硬地挤入她双腿间强迫她分开,手滑到她身后,从松开的裤子滑入,按住她的臀部往自己的方向压,前面更用力地顶住她并开始在其间顶撞着……辉煌满脸通红,身体燥热得不像话,全身也是兴奋地发抖。但害怕的心理一直占据着主导,虽然现在没有人,但毕竟也是公共场合。要被人看到了,她的脸皮直接剥下来贴地上当地垫好了。羞怯的心态占上风,她直直在心底骂他是混蛋,X亢奋到不加节制的肾斗士……
  他亲到她的胸前,她才加大力道把他的脑袋扳开,虎着脸吓他,“找死啊!”想上电影院门咩?转身整理衣服,TNND,还没有出电影院大门衣服就差点被剥掉两次了!
  他胆子真够大的,这里不是厕所也不是隔间,是通道啊!这小兔崽子,太TMD不要脸了!
  “小辉煌。”他拉着她的衣角,可怜兮兮。“我们回家吧。”
  又来了!
  “还没有看完电影呢!”她难得咆哮,“没有这么浪费钱的!”
  一百二十块啊!
  “也,也快完了嘛!”
  她掐掐时间,果然只剩十几分钟就散场……
  “辉煌,你去哪里?”
  “去拿可乐爆米花!”怎么能白白浪费了五十块钱的剩余价值!
  辉煌直直奔到木门前,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
  “你们不要脸!”屏幕上是女主角玉指纤纤饱含血泪地在控诉……
  她虎躯一震,内牛满面……

  “股份和不动产我都不要,除了我妈妈的东西,其他我都放弃。”
  “我可以马上签文件给你,但是你得给我保证。”
  “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他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很多年前那一幕又在梦境里上演。胸口有点发堵,郁闷得无从纾解。
  纵然他是所有人心上的那根刺,纵然他的存在让他如芒在背。
  可不安定的因素放在身边会更好掌握些,不是吗?
  当年,应该把他留下来……
  不惜代价……


[49]  你好,火辣辣

  顾不上看大屏幕上哀怨女子的含泪控诉,她冷汗挟热汗地冲进去,踩过一地的狼籍。一把抓起手袋挂胳膊上,右手左手各一杯可乐,大大的爆米花桶叼在嘴里。像只巨大的土拔鼠一样蹦跳过而出。
  “辉煌,”他正想进去,迎面就碰上了她咬着爆米花桶一手一杯可乐地跳出来,差点和他迎面撞上。
  “唔唔,”她叼着爆米花桶,双颊鼓胀,眼睛瞪得圆圆的,直直把手伸给他。
  看毛看啊?拿啊,快帮她拿东西啊,难道要她这样叼着蹦出去?
  他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她鼓鼓的脸,看得她脸颊绯红,顿时口干舌躁起来。
  当然,口干舌躁的绝对不止她一个!
  逆着光线,他的脸色看不清,但呼吸却分外浊重。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可乐已经摔在了地上,然后爆米花也舍身成仁地画在地面上,和着可乐无限哀怨地当地地毯。
  五十块钱的剩余价值顿时片甲不留,她恼怒地抬起头来,刚要质问。他热乎乎的嘴已经堵上来了……
  惨了!
  完蛋了!
  完全兽化进行中!
  她几乎立刻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也完全知道这种状态下她的抗拒完全是种欲拒还迎的负隅顽抗——终究会被滚滚欲潮给活活吞埋!
  她的脑袋被他紧紧地制住,他热乎乎的嘴就这么贴上,舌头探入搅动得她的,满嘴香甜,有甜美的奶油味,还有点可乐的碳酸带来的微微的麻。他的舌头像条刁钻的小蛇,在她口中游走遍,最后纠缠着她的舌头拖拖粘粘地不肯放开。
  她的手抵在他胸口,掌心滚烫,直直感觉到他心脏的跳动。
  呯呯……
  似乎察觉到她略带安慰的抚触,他更大胆了,舌头搅得更是翻天覆地,热乎乎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双手把她箍得紧紧地。
  她不是死人,不,就算是死人也被他给吻活了!她当然能感觉到他全身都在燃烧,特别是下身某处,抵着她的地方坚硕得热烫灼人
  可是,这里真不是个好地方!
  她要理智,理智!
  她手握成拳抵着他的心口慢慢地拉远距离,可是这小子的嘴吸得很紧,像上了502胶合剂一样,挣脱不开。她急了,狠狠地在他放荡的舌头上咬了一口,他这才闷哼退出。
  但爪子依然搂在她腰边,死紧死紧地。
  “要死了!”她脸红咚咚,“你……”
  你……之后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这小子BH的行为,纯洁的贤惠小辉煌根本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他的舌头伸出来,舔舔嘴唇,又卷了回去,像是在勾引她一样。胸膛急剧地起伏,掌心下心脏的部分越来越灼烫。
  她都快烧起来了,手紧紧地抓着他的前襟,行动不能。
  蓦地,他拦腰把她半抱起,直直推压在墙上,疯狂地吻了起来。
  李辉煌童鞋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难道真的天注定她要在公共场合表演XXX?在这和谐社会的大背景下,她一定得受引诱干这不和谐的事?
  挣扎无能了,她的耳朵里像飞进了小蜜蜂一样嗡啊嗡的,脑袋整个昏胀起来,身体也绵软软的——这简直就是色令智昏啊!
  “小辉煌,我要你,”他在她耳边呢语,“现在,现在就要。”
  “……我真的想要脸啊!”她欲哭无泪。“别在这里。”通道啊!她不想当橱窗模特!
  他望进她水盈盈的眼睛,含着坏笑,“刚才发现个好地方!”
  他半抱着她很快地走到一个小铁门前,拉开,一齐挤了进去。
  靠!
  他是鼹鼠吗?这么快挖好洞?
  顾不得问他这是哪里,只知道这里至少是个密闭的空间,比在外面好多了,好太多了。
  不待及多想,他的唇很快就粘了过来。没有了巨大的心理负担,她也很快进入状态,顺势和他拥吻起来。
  他的手急切地探入她的下摆,略一用力往上掀开来,很快地解开了胸衣的衣扣,迫不及待地掬盈她的柔软香滑。她挣开他的唇,急促地呼吸起来,手臂被他制在腰侧,手袋早就滑落在地上,他的脑袋渐渐滑下,在她胸里慢慢地咬啮起来。铁皮门缝四周漏出昏黄的光线,光条打在他身上,和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只觉着上身已微凉,背后有着柔软的触度,像是包了软垫的背靠一样。
  不待她多想,胸前传来微微的疼痛,他吸吮着娇嫩的蕊珠,甚至用牙轻轻地磨吮着,刺刺痒痒,背上顿时像被极细的小针密密地刺着一样。她抑起头,压抑着呼吸,手指纠缠着他的头发。
  他的手指驾轻就熟地探入她的底裤,来回勾划几下便狠狠刺入。虽然之前已经有些润滑了,但他的侵入还是令她觉着不适。她微皱着眉头,细细浅浅地喘息着。他犹觉不足,手指在她的温暖中几个来回抽撤便退出,并起两指重新刺入。胀胀的感觉从下身传来,她闭起眼,身体绷紧。突然地紧缩让他放慢了入侵,静静地停在她体内不动,直到觉着她慢慢地放松了才浅浅轻缓地抽动进来。
  他的唇从她心口滑上,在她唇边流连着,分享着呼吸,时不时叼吮着她的下唇,轻轻舔弄。长腿介入她腿间,略往上抬支,好让手指更有活动的空间。他在她柔软至极的部分滑动挑逗,不紧不慢地轻抽浅送,拇指扣住慢慢绽开的嫩蕊轻轻地捻动,带来一手湿意。
  她咬着下唇,压抑着那极乐一样的痛苦,眸中水光盈盈,半含着请求。请求他快些结束这种折磨。但他正在兴头上,怎么会顺遂她意?
  这里,她看到他脸上的光线由昏黄一下转为白炽,光与影在他俊魅的脸上分割出了妖冶的笑意。
  铁皮门外灯光大炽,应该是曲终人散之时。
  通道外渐渐有了人声,由小及大,由少至多。
  她紧张起来,全身的神经都绷住了。虽然他们在这个半封闭的空间,虽然有一门之隔,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心虚是难免的。
  他感觉到她的紧张,微微一笑,侧身贴上,“别怕,我落了锁的。”
  她窘迫地看着薄薄的铁皮门,四周的缝隙都透着光,她生怕哪个冒失鬼一撞,它就轰地倒下来了。
  这种紧张的心理一直没有办法克服,所以身体越绷越紧。
  他知道她的紧张,于是吻上她,手上的动作越发温柔起来。一勾一缠,一吸一放之间尽是暧昧缠绵。他的手指深探进她的身体里,轻轻地勾了起来,沿着她软嫩滑腻的内壁缓缓地勾搔着。她的喉间发出似喜似悲的声音,手紧紧地缠着他的脖子,用力地吻他,像是在祈求心理上的安慰一样。
  全身都敏感不已,腹部热流涌动并有液体正一点点地随着他温柔的抽撤搅动滑出……
  铁皮门外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像是一群人走过,并大声调笑,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她脑袋侧了侧,神经紧张。这么一分神,他就开始使坏,手上加快了动作顶着她的软滑剧烈地颤动起来,拇指顶着肿起的蕊珠不停地撩拔着。她差点没疯掉,身体猛地抽搐了起来,好一阵子才止住,然后微微地颤抖着。幸好他堵着她的嘴,不然她肯定尖叫出声。接下来,他的手像刀刃一样在她股间进出抽动,动作蛮横又用力,腿间湿粘一片。
  她又急又气,直直用额头顶他,暗暗骂了一声“混蛋。”她就怕被人发现,他还这么故意……
  他也不生气,反而用鼻尖顶顶她的,顺道还在她嘴上舔了一口。
  外面的声音还没有断,来来往往的脚步越发杂乱起来。她又羞又囧,直直地就想呆在这里直到人散光为止。
  但是她忘了,坏人邪恶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他捞起她一条腿,往上扳起,一个挺身猛刺,早已待不及的凶器狠狠地楔入她的身体,严丝合缝。
  她终于是闷哼出声,汗水沿着额角滑下,心脏鼓动得要爆裂掉了。
  他丝毫没有给她放松的机会,她的身体早就湿润得不成样子,进出抽撤方便得很。这是温柔到极点的紧密,是男人的天堂。于是也顾不得她发狠地咬他肩膀,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牙印,咬着牙抽顶起来。
  她攀着他的肩膀,只有一只脚的脚尖踮在地面上,另一只被他挽起在手臂上,贴着她的小腹,方便他长驱直入。绵绵密密的水声充斥在耳边,欲望的味道在这狭小的空间肆无忌惮地扩散开来。
  他精力旺盛,求欲心重,力道便有些不好控制,只知道自己就是发了狂,只想狠狠地把她给贯穿了,让她哀哦辗转地在他身下软成一滩水。
  她站立的那条腿在他狠狠贯入时绷得笔直,像在刀尖上起舞一般,待他抵着她慢慢地研磨时,像开始打颤,像风中的落叶一样。
  外面通道往来人声不断,随时都有种被发现的恐惧积聚在心头。这使她越是紧张,就越带着种莫名的兴奋和不安。身体也愈加敏感起来,合着他恰到时机的挺入抽拔就越是紧抽纠结。
  他浑身汗水几乎浸透,手掌掐着她的腿根,半眯着眼,在起伏的动作间享受着这种偷情般的快慰。
  他年轻,自觉百无禁忌,享乐为重。这样的场合,这样的黑暗,对他来说不仅新奇,更有种别样的刺激。
  他呼吸渐渐凝重起来,抽挺的速度开始加快,力道也越来越猛,身体的拍打声开始扩散开来。她抵着他,垂死一样地挣扎着,摇着头求他放慢点速度。他停了下来,额顶着她的,呼吸重重地喷在她脸上。
  她也闭起眼,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突然,外面一个孩子拔高声音地哭嚎起来,像是做了坏事被父母责打一样。声音尖锐凄嚎。
  她顿时分神。而他却在此时切身冲入,手松开她的大腿却掐住她的腰,开始用力地向上顶耸起来。
  腿根还留有他的指印,身体摩擦间产生的躁热和疼痛在这一刻被推上了顶峰。但每个神经感觉末稍都只是感觉到如洪水一样的凶猛的快乐感觉。
  她咬着他的肩,含着眼泪,手指深深地陷入他的肌肉中。腰肢被他死死地掐住,固定在一定,任由他疯狂地由下往上猛烈地贯穿着,凶猛的欲兽像是永远无法饕足一样,在她体内凶狠地冲撞着。
  她一声接一声地闷哼着,莹润的身体像是蜜冻一样弹跳着,迎合着他用各种刁钻角度的贯入、旋转与抽挑。
  外面那孩子的哭声已远离,而她的泪水还未干。
  他像是笃定要让她出丑到底似的,将她紧紧地抵住便是一阵比一阵剧烈的顶弄抽拔。在最后冲刺的时候,他狠狠地疾送挑抽,玩弄着她体内最敏感的那点,腹部与她的下身撞击声不断,水声连连。直至末了,他倾身发力贯穿至顶,方才尽情地喷射了出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几乎是立刻停顿了,而后才慢慢地恢复了跳动。
  大脑和身体一齐疲累到了顶点。
  也顾不得外面是不是有人,她软软地哼了几声便挂在他身上。
  他拔开她汗湿的头发,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密密地喘着气,下身和她交连在一起,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分开来。
  几乎是他抽出的同时,她双腿软得站不住了,差点坐在地上。他挽着她的胳膊搀起她,让她靠着墙站好,细细地替她清理了一遍。
  “坏死了。”她抬起手遮住眼睛,羞愧不已。“坏死了。”
  仅仅一门之隔,外面是人声鼎沸,里面是奸情澎湃。
  他知道她气恼,也不敢开口辩解,毕竟是自己兽性上来了。
  整理好两人的衣服后,弯腰拾起她的手袋,再搀起她的手,“能走吗?”
  “去死!”她又气又急又羞又愧,甩开他的手就想开门。但想想外面的情况,不禁停了动作。
  他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没有半点犹豫地打开门,拉她出去。
  外面还是一片白炽,犹如光天化日……
  待出了电影院,她恨恨地在心里赌咒发誓,有生之年她绝对不会再和他看第二次电影!!!!!!!!

  “辉煌,吃这个,这个肉多。”他小心翼翼地看她脸色,挟起香喷喷火辣辣的田鸡腿往她碗里放。
  她懒得多看他一眼,挟起上贡物大嚼起来,连骨头也不带吐的。
  “唔,花椒……”她满嘴麻,瞪他,“你暗算我!”说什么要带她来补充体力请她吃‘火辣四川’,原来是计划用花椒来麻她的口让她回家骂不了他。
  他赶紧递上冰饮料,“这个,这个下火!”
  咕噜噜地灌下大半罐,她抹抹嘴,斜眼睨她,“田鸡腿!”
  不敢怠慢,他赶紧在干锅里挑挑拣拣出大半的田鸡大腿给她,顺便挟带她喜欢的花菜土豆若干……
  “唔……”她咬起一块,顿时满嘴辛辣,内牛满面,“生姜块!”
  他默默地放下筷子,深刻地检讨,“我看错了,对不起。”


[50]  你好,死变态

  从公车上跳下来,她只觉着双腿一麻,接着一阵酥软,差点就这么跪到水泥地面上。
  迎风流泪啊,迎风流泪……
  真是折腾死她了!到现在腿还是软的。
  她颇为萎迷不振地拎着包到公司,一瘫烂泥似地瘫在位子上。这次她可以深深地体会到秋秋筒子说的“腰力好,马力足,耐力够”是何种销魂至死的滋味了——她的腰真的快断了啊啊啊!!!
  手机嗡嗡地响,闭着眼接起,“喂咿——”声音都变调了。
  电话那头声音兹啦兹啦的,好似信号不太好,对方的声音也有点模糊,可总算能听清是谁。
  “谭清?”她皱起眉,四下看看,声音压低,“有事吗?”
  “有,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未婚夫的哥哥是我的朋友……”谭清努力让自己平静地把话说完,“他们刚知道你们的事。”
  毛?
  哥哥?
  未婚夫?
  她混沌的脑袋恍了恍神,突然BIU地反应过来,是他的家人要来了!
  可是,可是他不是说他没有家人了吗?
  我靠!
  还敢和她继续撒谎?
  “还有,辉煌,他是Leger家族的幼子,虽然没有血缘,但……他一点也没有和你提过吗?”
  提毛啊?
  什么里哥?她还伟哥咧!
  她抓着电话的手心开始出汗。
  “李辉煌,”电话那头的谭清舌根有点发软,牙齿有点发酸,“你准备什么时候举行婚礼,我大概……”
  “没那么快,你别急包红包,”她急急打断,“我还有事先挂了!”
  小兽爱撒谎,辉煌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辉煌被谭清的来电刺激得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起来,打开电脑的QQ框开始录入信息。
  暴怒中的辉煌殿:
  在不在!
  吃饱喝足的八爪鱼
  在哒~摸摸~!~
  小色X狂!
  辉煌银牙暗咬,啪啪啪地打下一行字。
  暴怒中的辉煌殿:
  你是不是有个哥哥?
  吃饱喝足的八爪鱼:
  你问这个做什么?
  暴怒中的辉煌殿:
  回答有没有?
  QQ头像没有动起来,她忍不住抓起手机打电话,打了几个都是占线不然就是没有人接,最后索性关机。
  她瞪着眼睛差点出血,胆子太大了,居然敢造反?
  几番思索下,她忍着肉痛直接请假回家。今天要不问个子卯寅丑来,她是死不瞑目的!
  火速打了计程车回家,在路口跳下车,甩了一张大票就往家赶!双腿呼呼地赶,就差可以COS风火轮了。
  她冒火的双眼看什么都不顺眼,特别是搂在一起的情侣。
  我靠,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的在干嘛咩?
  搂得死紧,靠得死近,要干咩?
  不要脸!
  她越靠近那对亲密的情侣越是冒火,干脆扭头不看。(==!乃自己爱看的说。)
  急吼吼拉开大铁门正欲举步往上走,她突然感觉到一丝怪异。
  不,是一种极为奇异的感觉。
  她慢慢地扭头,像蒙太奇电影里的慢动作一般,目光聚焦到那对亲密的‘情侣’身上。
  男的无疑是个很帅很帅的混血儿,穿得衣冠楚楚,西装笔挺,一手撑着涂鸦得一塌糊涂的墙壁,一边掐着情人的下巴,鼻尖相对。
  情人……情人很面熟……
  情人……情人她认识……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一股子愤怒像是要喷涌而出的爆发火山岩浆。
  速度,速度,她有的是速度!
  双腿真成了风火轮打着滚地袭近。
  玛丽她家墙壁的啊!
  哪来的混血无耻攻,居然要掰弯她家小兽!
  居然还敢在她家楼下面对面制造诱引进行式!
  当她李辉煌是死人咩,死人咩?
  对方浑然不觉她腾腾的杀气,依然背对着她在勾引她家小兽。
  士可忍啊,辉煌不可忍呐!
  她看到小兽一脸的恐惧和惊畏,还有那一抹的‘你怎么才来的’含羞带嗔状……(辉煌眼中印象)
  表怕!金主大人来了!!!!!!
  她甩开手包,扳下高跟鞋上前狠狠敲向那无耻的外来攻!
  高跟鞋位列居家必用七种像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之首,破坏力极强,但人骨的抗击打力也很强。
  所以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咯’一声后,高跟鞋飞了出去,但这无耻的外来攻居然没有昏过去,而是缓缓地转头。
  靠!长得真TMD帅!
  长帅得又怎么样?
  长得帅就能掰弯她家小兽?
  “辉煌,辉煌”小兽的嘴唇哆嗦得不成样子。
  难道被吻过了?难道被OX了?难道被攻下了?
  “我我,”小兽的声音很颤抖。
  辉煌胸腔翻涌着悲愤,眼睛都充血了。
  我靠!真的被攻了?
  她一把拧住外来攻的领口,粉拳狠狠地勾击而出——
  “死变态!放开我男人!”
  李辉煌童鞋的拳头,在愤怒的时候出乎意料地强硬。这挟着狂暴和被侵犯主权后悲愤的一击,竟然把面前这个将近一九零的高个混血帅强攻打得是侧头一偏,踉跄几步。
  “过来!”对着有点瑟缩状的小兽她声色俱厉,心里早就咬碎一地银牙,悲愤得无以名状。“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你这个反应迟钝的笨蛋!”
  “你没有手啊,不会推开这变态!”
  “你没有脚啊,不会来个猴子踢桃!”
  “你没有头啊,不会来个头锤攻击!”
  辉煌的愤怒意料之中,但小兽也很无辜哒。
  他怎么知道自己只是想下去透口气买包泡泡糖就在路口遇上死对头?
  这就好比一只早起的绵羊,出去家门口拿份报纸,结果一开门就被狼给叼了——这样突如其来的灾难!
  蓦地想起来虎狼在侧,他脸色大变地想推着她让她赶紧跑,可来不及了。因为那个男人已经换上一副很温和的表情,直直地伫在她后面。逆着光,他嘴边还微微地含着一抹笑。
  “Arron,看来不需要你来介绍我们认识了。”冷冷的话音刚落,刚才还凶霸霸的金主不待回头只觉着脖子一阵麻痒,瞬间酥掉,眼睛还来不及闭上,便软软地滑下。耳边犹有人在低语,“……后会无期了。”
  她记得最后看到他扑上来的脸上是一片慌乱和惊恐。
  她也记得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报警……
  警察叔叔,有人打劫我家小兽还企图绑架金主……
  警察叔叔……在偶还扛得住滴时候出现吧!
  ORZZZZZ!


[51]  你好,梦中梦

  辉煌醒来时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她混混沌沌的甩了几下脑袋,习惯性地往身边摸,“程程,把灯打开。”
  身边一片冰凉。
  她的心刷地一下凉了,所以的记忆全如开闸洪水一样涌进。她四处摸索着开了灯。
  她在家里。
  家里和原来一样没有改变,所有的摆设,所以的东西一样没有少。
  可是不对,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一种很可怕的感觉占据了她的心脏。
  大脑停摆了半分钟后,她疯了一样地翻衣柜,他的包包,他来的时候的包包。
  包包在,包包还在。里面的东西,他来时的衣服,贴身用品,还有护照都在。
  那她是不是在做梦?
  辉煌紧紧地抱着这一包东西,心脏兀自狂跳个不停。全身发烫,但是浑身无力,像是被抽走了精气一样。
  她肯定在做梦了,肯定是在做白日梦了。
  绝对的!
  从资本家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就是开始在做梦,哪有可能那么凑巧她的小兽是他什么狗屁朋友的弟弟。
  他说过他不会再骗她了,那他就不会骗她。
  他说他没有亲人了,只有她一个。那就肯定是这样的。
  他绝对不会不打一个招呼就走人。
  他也绝对不认识那种变态神经病一样的混血外国攻。
  房内灯火通明,空气似乎半凝固了,隐隐着飘着淡淡的青苹果香味,她记得他用的沐浴乳是这味道的。
  可是他人呢?
  她记得,有谁在和她说后会无期,后会无期……前面还有句话是什么?
  她在做梦,肯定在做梦,而且还是做诡异的梦中梦。
  现在她可能也在睡梦里,肯定的。
  她记得有一年考试,她凌晨四点起来开始赶去考场,结果半路上山洪暴发泥石流拦截,她最后赶到考场里已经是十一点了。不由嚎啕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就醒了。电子钟上明白写着,十点半。当时她就疯癫了,直直嚷着要跳楼啊。结果被她妈一巴掌拍醒,指着挂钟吼:凌晨三点你要干咩?
  现在的情况和当时差不多是吧。
  她是不是哭一下也就醒过来了?
  辉煌抱着他的包包慌乱地站起来,在房间里乱转,小脚趾撞上了床脚,咚得一声。
  好疼!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婆挲,好疼。
  真的好疼。
  白花花的灯管晃得她眼前一片白茫茫,怀里的包包粗糙的质感是这么明显,脚上的疼痛也如此明显,还有心口那阵尖锐的痛楚。
  正当时,她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真的不在了。

  “我说过我早就放弃遗产的继承了,文件我已经签给Lawrence,你可以去问他。”
  他五脏六腑几乎都纠结在一起,热热的液体带着腥甜的味道涌在喉咙口,“他总不会骗你。”
  Louis冰冷的灰眸闪过一丝恼恨,一脚狠狠地踢在他的腹部,待他吃受不住半跪下来,又拎着他的领口将他扯起,“放弃?如果你早就放弃了,Lawrence也不会……”他的声音停住,膝盖弓起加重力道顶上他肋侧,闷闷地一声。
  像是被抽去筋的鱼一样,他的背部贴在墙壁曲起,痛苦地抽搐,“我没有撒谎。”
  他松开他,让他缓缓地沿壁滑下,蜷在墙角,痛苦地呼吸着。脸上已经青紫一片,嘴角有几道血痕,在白皙的肤色托衬下更是触目惊心。
  “Arron,看看你的样子?”Louis蹲了下来,声音非常温和,和他脸上的狠戾表情完全不似“看看我们可爱的小天使。”他的手指划过他的耳背,脖颈,锁骨,暧昧地轻触着。“你母亲看到你这样,一定很心疼。”
  他浑身都疼痛着,一个多小时的虐打让他对疼痛已经麻痹了,对方这种嘲讽的语言,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不怕疼,他也不怕继续被打。
  他怕死,他怕自己再也看不到她。
  辉煌,小辉煌。
  脸上汗水和血水交织在一起,湿热一片,他把脸贴在冰冷的地上,试图找回一点可以让他清醒的记忆。
  “你在想那个女人是吗?”Louis的声音忽远忽近,“老实说,你当时的表情真的让我很回味。”
  当时?
  对了,是当时。
  在他们的家里。
  黑色的枪口指着她的脑袋,而她尚在昏迷。
  你可以选择,永远不见她,让她好好活着。或是,像你母亲一样,你可以在医院一直陪她到死为止。
  他没有选择。
  无处可逃,退无可退!
  他单纯地以为只要放弃他们觊觎的东西,远走高飞就能避其一世,安居乐业。
  可面前的这个是疯子,这疯子最大的乐趣就是一手扼杀能让他感觉到快乐的一切事物。这样的恶意是直接的,犀利无法回避的。
  他从来就不该侥幸!
  “我在想,那个女人看到你留下的信会是什么表情?”脚尖勾起他的下巴,灰色的眼眸对上他的,“说真的,你的眼光让我很失望。”
  他半眯着眼睛仰着头看着这个名义上的二哥,笑容诡异,“Louis,她的拳头够硬吧!”
  Louis的脸还青着一块,颇有点狼狈。
  他的小辉煌,真不愧是女王殿级,比他有勇气多了。
  不待他多得意一点,皮鞋已经踹在他的腹部,把他踹得蜷起,“你和以前一样,总是躲在别人身后。装成弱者的样子搏取同情。”
  他的脸贴在微湿的地面,耳边传来细碎的石头刮蹭的声音,“你母亲和你是一路货色,你们就像是寄生虫一样地活着。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谁提供的护庇更强大你们就躲在谁的身后。”他的嘴抿着一条直线,“我不得不说,你的眼光比你母亲差得多,差得太多了!”
  每一下的呼吸都牵引着肺部的疼痛,他短促地急喘着,一点一点地抚平呼吸。心里却想着,你懂什么,被自己爱的女人爱着,护着短,这样的幸福你会懂?
  他闭起眼,不听他的话,不回答,一心想着那张鼓嘟嘟的脸,回味着那痛快至极的一拳。这样,身体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下一刻,他栗色的头发被粗暴地揪起,下巴和胸骨绷成一条线。灰色的眼眸直直刺入他的,“那个女人那里吸引你?”他用力掐住他的左手,“要不是得留着你的右手签字,我倒不介意一齐折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停地倒吸着冷气,冷汗涔涔。可是却满心安慰,毕竟她安全了。Louis下手是出了名的狠,麻醉针后还不忘要加一记手刀,她纤细的脖子怎么受得起?好在自己基本防身术也不是白学的,但即使如此也抵不上对方自小受训的身手。
  “Arron,为她赔上一只手值得吗?”他阴亵的眼神像一条冰冷的毒蛇。
  他黑亮晶莹的眼睛甚至是带着得意地看那个暴戾的男人,骄傲满满,“你会懂吗?”
  对方的手狠狠地扼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我不懂,我当然不懂。我永远也不想知道你这强盗在想什么!”
  喉部一阵压迫,空气越来越稀薄,他眼睛热热的,似乎有什么要流出来。蓦地,对方松开手,他直直摔在地上,双耳轰鸣,眼前一片模糊,声音远远近近地传来,
  “Lawrence……找到他了,……不,你不必来,明天我就带他回去。我想他会很高兴见到你。”
  身体放松后,剧烈的疼痛开始席卷全身的神经,胸口闷堵得不能呼吸,口腔和鼻腔每呼入一口空气就似火烧灼一般,辣辣地疼痛,像是一把刀在上下刮蹭着。
  少顷,头被托起,冰冰的液体灌进口中。这对于火辣辣的喉咙不啻是种刺激,灌了几口,他被狠狠地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喷出的液体混着血丝。
  “我差点忘了,我们的小天使有旧伤的。”比冰水更冰冷的是声音,浓烈的酒香混合着灼热的气息喷在他耳边,密密麻麻,“Arron……欢迎你回来……”

  谭清从计程车上拖着行李下来,长时间的飞机搭乘让他在踏上陆地时,有种习惯性地晕眩,身子有点不由自主的摇晃。他现在只想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一个灰扑扑的人影蹲在警卫室外的花圃边上,侧着脑袋,半露出来的脸面色晦黯,眼睛肿得和桃子一样,一身颓废却杀气腾腾。
  谭清松松领带,感觉口水吞咽都有点困难。他这是怎么了?一个路边乞丐也让他有点心惊?他皱着眉头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在经过那个人的时候,明显绕开一圈。
  豪华住宅配的门卫很尽职且记忆力好,啪地行了个李,“谭先生,您回来了。”
  他微一颔首,就觉着身后一阵杀气扑来……
  “小心。”合着警卫训练有素的扑杀动作,那个灰扑扑的人影便被打倒在地。
  警卫抽出腰上配的塑胶棍,“早就看他不对劲了,一大早就窝在这里。谭先生你没有事吧。”
  谭清心有余悸地摇摇头,“报警吧。”
  “谭……谭清。”被警卫踩在脚下的人,抑起来头来,嘴里吐出一块泥,“是我。”
  咯哒!
  谭清的行李箱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声音一下拔得和城东小环山一样高,“李辉煌?”

  谭清把她领进房,递毛巾给她,“擦擦,然后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她捏着热毛巾,呆呆地坐着。
  毛巾的热度直直从掌心透到心脏,仿佛冰被化了一般,她的身体才有点温度,嘴唇哆嗦了一下,张了张,却没有声音出来。
  谭清正倒着水,回头就看见她灰扑扑的脸上划出两道白线。
  她在哭。
  李辉煌在哭。
  这个拒绝了他好几次的李辉煌在哭耶!
  谭清心潮翻搅,目瞪口呆甚至有点张口结舌。顿下有点慌张忙乱,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安抚一下。直觉告诉他出了大事,可具体是什么大事他不知道。他犹豫了一下,最后端了杯水过去。
  “出什么事了?”他看她的脸还是灰白交错的,可怜兮兮的。
  她噎了噎,猛地扔开毛巾扑了上来,“谭清,你知道的吧,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被她这么一扑一压,他顿时一阵晕眩。
  “我家,我家……”她双唇哆嗦着,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冷,脸上灰败的颜色越发深,揪着他的衣服紧紧得,几定心神才完整说话,“他被人带走了,你知道吗?”
  谭清愣了愣,“他?”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她说的‘他’是谁。
  “他怎么了?”
  “不见了,消失了,汽化了……”她顿坐回沙发上,脸上表情呈出一种自疑状,“……或是,我在做梦?”
  “你没有做梦,”谭清肯定道,顺便替她揩了揩脸上的泥,“他到底怎么了?”
  她胸口起伏地喘气,眼神涣散,“他被人带走了,我不知道。”她埋头,“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以为我在做梦,可是不是。”
  她疯了一样地找他,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要去哪儿找。那天发生的事就像电影一样,不断地在脑中倒带着,她却找不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
  他的手机在,他的衣服在,他的护照也在,可是人却凭空消失了。她跑警局,打电话去使馆去查护照,她想尽一切她能想到的办法。
  警局说他的身份证是伪造的,大使馆的回答更明了,该护照早已失效。
  她快疯了,根本无从下手也根本无从查起,整天和没头苍蝇似的乱撞。秋秋打电话给她,她也没有接,她混乱成一团。直直想把自己和外界的联系切断了,灵魂出窍地去寻找。末了,她记起谭清那通没头没脑的电话,记起他护照上的国籍,这才有了点眉目。于是来找他,可他还在出差,她就天天蹲在他家门口等着,就似守株待兔一样。
  她这几天吃得少,睡也睡得少,加上精神憔悴,任何人看她几乎认不出来。世上是有一夜白头的事,瞧她不也一样吗?身边丢了个人,就像丢了半条命一样,剩下半条也只是苟延残喘似的。
  这种鬼样子,警卫当然不待见了。她也不在意,大清早蹲着等他,房子长不了脚,谭清总长了脚。他总是得回家的。
  “你难道不会打个电话给我吗?”知道她蹲了几天埋伏,他的声音一下拔高,“你不会打电话和我秘书确认一下我回来的时间吗?”
  “你电话关机,你的秘书说你的行程是保密的。”她喝了开水,脸色终于好看些了,但还是脏兮兮的。“只有这个笨方法了。”
  她抬起头,满怀希望地看他,“谭清,你知道他在哪儿吧,你知道吧。是不是他的哥哥把他带走了,是不是?”
  谭清看她一脸急迫的样子,不禁有点心疼,抬手替她拢了拢头发,“你告诉我,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她定定心神,开始描述起那人的长相。谭清皱着眉头听,听完眉毛简直拧一起去了。
  “你认识他吧?他是谁?”她直直认定谭清就是认识这个人。而她确实是猜对了,谭清不仅认识,之前还和他一起打过球。“是他哥哥吗?”
  看她那几乎要生吞自己的眼神,谭清不禁流下一滴冷汗。
  “谭清,你告诉我吧,再找不到他我就快疯了。”她乞求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平时的意气风发,没心没肺。眼眶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目光近乎呆滞,只有一种极强的意念存着。
  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
  “求你了。”
  水珠一滴一滴地砸在地毯里,深深浅浅,很快被吞没。就像她之前的呼唤一样,很快就消散在风里,永远也没有得到回应……


[52]  你好,飞机餐

  谭清自觉着还算是个三观很正,比较善良的人士。虽然偶尔会干些低情商的事,可从本质上来说,他是个好人。
  但面对埋头痛哭的人李辉煌,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了无力,甚至感觉到了些愧疚。他捏着手机的手心汗湿汗湿的。
  事情似乎有些失去了控制,他直直觉着情况很不妙。Lawrence在找弟弟的事,他也略有耳闻,起初只是不确定,后来在他们家中并没有看到相片,仅凭模糊的记忆就没有说白。到后来在球场,他一下昏了头随口说她的结婚对象可能是他们的弟弟,但到他们真正确认时,看他们的反应,似乎并不像是惊喜。两兄弟的表情就有些各异,Lawrence确定后紧接着松了口气,甚至微笑着说终于能放心老小的安全了。
  不对的是另一个!
  Louis就像是发现猎物一样,有种略带暴戾的兴奋感觉。
  他和Lawrence算是学长和学弟的关系。对他复杂的家庭情况还是有所耳闻的,当时他就想到了,是否和遗产继承有关系。
  Lawrence老成持重,做任何事都是沉稳干练。但Louis就差多了,多少听过有关他的暴力倾向,和不按理出牌的个性。虽然他对哥哥非常尊重,是背着做事的可能性也很大。
  现在回想起Louis在客厅和他说过的话,谭清确信他非常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他扭头看看沙发上的坐的人,见她竟然这么坐着垂下了脑袋。仔细看看,居然是睡着了,想来是相当疲累了。
  谭清走进她,她瘦得不成样的脸上能看到细细的青色血管。头发也乱糟糟的和枯草一样,脸上泪水痕迹犹未干,在脸上划过灰尘,裂出一条条痕迹来,凄惨又落魄。他的心一下子就疼了起来,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再一下。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成了这样?
  他心下戚戚,觉着这事自己也要负上点责任。于是轻轻地把她安置在床上后,到书房拔通了电话。
  本宅的电话是管家接的,这个古板的传统英式管家像是答录机一样。永远只是标准的答案,少爷们不在,有事可留言。
  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他心里的感觉更不好了,于是拔通了Lawrence的办公室电话,却也只是秘书接的。同样只是让他留言,对于他的询问也是一问三不知。
  待到那两个人的手机也一律关机后,谭清终于察觉到事情变得不简单了。不,应该是说,事情的发展太诡异了。
  他努力回想着和他们在一起聊天时所谈到的关于继母和最小兄弟的只言片语,回忆他们当时的表情语气,越想心跳得越快。
  按Lawrence的表现,他倒是很希望能看到弟弟回来,并且表现得更像是个兄长的样子。有问题的是Louis,可为什么呢?
  估计这和遗产继承有关系,但遗嘱早就公布了,现在去纠缠这种事没有意义。死人是不会去更改遗嘱的,所以比较有可能的是,Louis希望这个弟弟能放弃遗产的继承,放弃一些即得利益,因此他表现得反常并迫切地希望找到他,这也合情理。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一道幽幽的声音在他后面响起,把他吓得一个激灵,腾地站了起来。
  回头就是她惨白兮兮的脸,“有消息吗?”
  他迟疑了一下,摇摇头,看她脸上的表情顿时破碎又有些于心不忍,“只是暂没有联系上。应该不会有事的。”
  “你保证?”她眼里又有希望,“真的会没有事?”
  这个‘保证’两字压得他心头甸甸,他有什么能力给她保证?“我只能确定他是被他哥哥们带回去了,他们现在联系不上。”
  “真是他哥哥?”她眼里又有了丝生气,“他们没有和他有深仇大恨吧,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吧?”
  麻醉针都上了,这仇估计小不了。谭清心里暗骂着Louis不是东西,对女人也下狠手。但又不想让她担心,于是劝慰着,“毕竟是兄弟,估计……”
  他这一停顿,看她的脸又暗了几分,“我把他哥哥给打了,他会不会打他出气?”
  “你打了他?”谭清狐疑地看看她的小身板儿。
  “嗯,”她攥起拳头来,“当时的情况……”
  Louis这人小心眼!
  谭清流下一滴冷汗,大脑里顿时闪过这句话。
  但怎么敢说出口来?
  “谭清,你和他们是朋友吧,他现在是不是回英国了?”她的头开始疼了起来,“我不想在这里等消息,我想去找他。你可以带我去吗?”她乞求地看着他,满满期待。她再也无法坚持下去,再也无法这样和聋子瞎子一般地枯等着,一天即一年,再这样下去,只怕是一时即一世。
  谭清愣了愣, “或许多两天,我就可以联系上他们了,你……”你现在这样子,我怕你支撑回家的体力也没有。
  她拼命摇头,眼泪甩甩,“我等不及,我等不及。”她蹲了下来,“越等越害怕,害怕极了。”她似乎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在一点一滴地流逝而去,而她却无能为力。很快,他的一切就要像烟雾一样消散了,半点痕迹不留。这样的残忍,她承受不住。
  谭清喉咙发紧,看着蹲在地上的小黑脑袋一点一点的,心里极不好受,“你有护照吗?”
  “有,我有。”她抬起头来,“签证我也申请好了!”
  “我打电话订机票,顺便替你请个假,”他转过脸去不看她的表情,把电话放回座台“你回去收拾下东西,我——”
  “不用请假了,”她甚至是略带着兴奋地抹去脸上的狼狈,“不要请假了,我辞职了。”
  眼下还有什么比找到他更重要的事?
  如果一开始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她应该要好好守着他,打死也不放手。
  谭清垂下的手不受控制地抽弹了一下,隐忍又克制,声音晦涩不堪,“那好,我带你去找他。”

  行李箱上的登机牌还没有拆下来,飞机票眼瞅着又到了手上。
  紧接着幽灵状的李辉煌也来敲门了。
  “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他接过她的行李袋,皱起眉头,“你吃过饭了没有?”
  她摇头,脸上有点红晕,不知道是兴奋还是血冲上脑。“今天我就在你这里,借你沙发睡一晚。” 仗着谭清是个君子,她也不怕什么。
  谭清低头,“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跑的。”
  她也不回答,眼睛骨碌碌地扫着沙发,看样子是铁了心的。
  他叹了口气,看她似乎洗漱过,头发也扎了起来,越发显得脸小了很多,“饭吃过了吗?”
  她脸上残留了些兴奋之色,摇摇头,还是在笑。
  打了个电话叫了外卖,他回书房收发邮件。
  发往英国的邮件没有回一封,他皱起眉头来,再看看收件邮箱,的确是对方惯用的私人邮箱。心事越发有点沉重。
  扭头看看外面,外卖已经送到了,她正拿着盘子在拔菜,见他出来,有点尴尬,“我以为你还要做事很久,可我有点饿了,所以……”
  他接过她手里的盘子,把菜拔了回去,“我胃口不太好,你全吃了吧。”
  她的脸垮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是不是我在你家……”有点讨人嫌了?
  他笑着摇头,“不是,我刚下飞机,胃口总是不太好。你全吃了,不要浪费。”转身回书房,耳边却传来碗筷撞击的声音,细细碎碎,怯生生的,不由得心里发酸。
  或许是事情有了点眉目,寻找有了方向,她心情放松了。肚子也越发地饿了,风卷残云一般地把汤汤水水收拾个精光,连凉拌菜里的芝麻粒都拣个干净。
  喝完最后一口汤,她克制不住地打了个小嗝。探头看看谭清似乎还在电脑前忙碌,心里有点愧疚。但她也不得已,除了谭清她没有别人可以想到帮上忙的。只能辛苦他一下了。好歹也是亲戚,不,就算不是,她死活也要拼上这脸皮求他这一次。
  待小兽回来……她握拳,一定要携小兽上门道谢。
  待他回来……
  她不由地泛起一丝笑容……
  这边的谭清眉头是越皱越紧,从另一好友处得来的消息让他越发不安。里面隐约有提到过,曾经在一年的圣诞节,Louis莫名被关了禁闭,与此同时,那个名义上的弟弟也住进了医院。
  这两者间必然是有联系的。
  他习惯性地用手指点触桌面,面色凝重。
  蓦地屏幕下角闪起亮光,他点击开来,顿时兴奋起来,“Lawrence!”

  李辉煌童鞋在厨房里收拾完垃圾,很勤快地下楼扔了。又顺道去便利店买了一袋苹果上来,怎么说别人请她吃饭,她好歹也得回个水果。
  正在厨房里一边削着一边怀念着小兽做的水果沙拉,口水暗咽。
  “辉煌,”谭清唤她,“有消息了。”
  心下一闪念,她几乎是甩下刀就直奔书房,口齿都不清了,“有,有有消息了?!”
  谭清点开邮件,“Lawrence,是他大哥。我刚和他确认了消息,他的确已经到了英国了,人没有事,就是水土有些不服正在发烧。所以,他建议我下个月带你去,他也想见见你。”
  “不要,”她直觉反应道,“下个月和这个月有什么区别,机票也买了,明天就走!”
  她的反应激烈得谭清都一愣。
  旋即笑笑,“也好,我和他说,不管怎么样,不声不响把人带走是他们不对。何况他们……”
  还这么过份地对她下黑手!
  “我可以和他通个电话吗?”她很想听听他的声音。
  谭清看看时间,“恐怕不太方便,而且,Lawrence也说了,他生病需要休息。”
  她掰了掰手指,心头隐隐作痛。
  “我,我不太喜欢他那哥哥。”她反复地想了很久,到底是个什么样变态BT的家庭会有那样攻击性强悍的哥哥。不过现在知道他情况还好,心也放下些,但多少也有点心结。“没见过这种哥哥的。”
  “你来看看,”谭清顺手点开了相册。“这是Lawrence,这是Louis。”
  “就是他!”辉煌尖叫起来,“就是这个人把他带走的!”
  果然是Louis!
  “我,我觉着,”辉煌童鞋咬了咬唇,点点谭清打开的数码相片,指着最左边的男人的脑袋决定告状,“我觉着他有点变态。”
  她语气忿忿不平,又有点堵气,谭清不由笑出声来,“他的脾气是有点怪,他和Lawrence不一样。他们母亲死后Lawrence留在英国,而他则被接到德国和他外祖父一起生活。那个老人很宠爱他,所以脾气被惯坏了。”他顿了顿,“不过他很尊敬他哥哥,Lawrence的决定他从来不会反对。”
  最后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她的心稍稍放下一点。就算是变态也是有怕的人的,只要那个大哥讲道理,事情就会很顺利!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用拇指悄悄拔弄了下左手的戒指,再紧紧地攥起来。

  辉煌一上了飞机就罩里眼罩呼呼大睡,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外她几乎就没换过姿势。
  谭清是睡不着的,可怜的资本家在飞机上摇晃了几天,耳水都不平衡了。眼看李辉煌童鞋睡得香喷喷,不由有点嫉妒,逮了机会问她,“你第一次坐飞机?”
  “第三次坐,”她嚼着面包,黄油从嘴角挤出来,“但这次是时间最长的一次。”
  胃口真好!
  谭清用叉子搅搅面前的意粉,食欲全无。
  “你那个牛排吃不吃?”她也不和他客气。“不吃给我。”
  真能吃!
  谭清默默地递了盘子给她,“意粉要不要?”
  “你吃过没有?”她倒直接,“没动过的都给我好了,省得浪费。你胃口不行啊!”
  昨天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今天也是!
  谭清默默然地赞她,“你胃口不错!”
  “嗯,心情好了吃得自然就多。”她说完,有点心虚,“那个,就是麻烦你了,怪不好意思的。”
  “没什么,看不得你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抖开报纸,专注地看起来。
  这么一说她更不好意思了,想想之前自己不客气地三番几次拒绝他,给他难堪。可想不出更多感谢的话,或许这时候多说一句华美的词藻也算是种装13,于是只能呐呐小声地说句,“谢谢了。”
  谭清表情不变,只是嘴角隐隐有点苦笑。
  吃完公认不好吃的飞机餐两份外加水果和点心,她又掏出一包干果嚼起来,咯咧咯咧的。
  吃这么多!谭清心想着要不要提醒她一下,这样吃法容易肠胃炎。也有点奇怪她的反常,她平常不是暴饮暴食的人。
  难道是受刺激太厉害了?或是心情放得太宽,胃口变得极大?
  资本家很正经,但不代表他不八卦!
  但很快,辉煌童鞋就解决了他的疑惑。
  只见她吃完一大把干果,然后从贴身小包里掏出一包银色的铝薄包装,撕开,抖好形状啪地贴在红润润的脸上。
  谭清看了眼商标:CK—II
  有句广告是怎么说的?
  用CK—II面膜,让您的皮肤似剥了壳的温泉煮蛋!
  他终于笑了起来,女为悦已者容,此理亘古不变。


[53]  你好,对不起

  辉煌童鞋没有出过国内,少有几次的旅行也是在国内。最让她引以为豪的是自己爬过华山,走过悬空隧道,虽然下来时身体软得和泡烂的面条一样,但毕竟也是走过天下第一险,证明她还是很有胆量的。
  曾经她对着长空栈道上的链子发誓言:走过这里,什么困难我还放在眼里?
  眼下,她远赴海外,去找回她的恋人。这算是她人生的一大难关,成则美满幸福,不成……
  不可能不成!
  他信誓旦旦地说过,永远不会离开。他给他们买了房子,安了家。他向她求婚,套上戒指。这一切都是真的,从来不虚幻。
  短暂的分离只能加深思念,阻碍只能坚定他们的信念。
  她是李辉煌,一介平民,身无长处。
  但是该是她的东西,她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绝对要争取到底!
  从飞机下来,没有一刻的松懈。
  谭清带着她上了一辆加长型的豪华轿车,她有点紧张,侧头小小声问他,“你的车啊?”
  谭清摇头,“他们派的车。”
  她咽咽口水,未入虎穴,先进狼车,她要先做个心理建设!
  车上除了他们和司机外,还有一位像是保镖一样的人物。辉煌听谭清和那人用英文交谈了几句,谭清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她点点他的手,试探“有事吗?”
  谭清看她一脸急切,微笑地摇头,“没什么,他先带我们去饭店,然后再去见人。”
  辉煌很想说她立刻就想去见人,但看谭清一脸疲态。她还是把话吞回肚子,好歹她已经在这里了,离他更近了。
  只差一步了!
  谭清像是知道她的心思,到饭店确认了房间放好了行李就催促着出发。
  看得出来,那保镖有点不乐意。后来谭清脸色难看起来,连声音也变得严厉,那人才指示司机开车。
  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心里的不安越甚,她只是更频繁地拔弄着戒指。心情越发紧张,激动,连身子都在微微地发抖。
  “没事的,”谭清拍拍她的手,“我和他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要太紧张。好好说话。”
  “可……可我是英痴啊!”辉煌快哭出来了,“我英文破得和渔网一样。”
  谭清愣了一下,轻轻笑起来,“没事,他们会说中文的。”
  那太好了,辉煌心一下子落了地。
  车子四平八稳地开了快有一小时,她看着车外的风景渐渐地变得清朗开阔,有点狐疑,“他们住郊区?”
  “他们在市里有住宅,不过他们最常在的地方是本家。”谭清指指窗外远远的一处建筑,“那座宅邸。”
  随着他的手指望去,辉煌眼瞳瞠大,凉凉地咝了口冷气,“那,那是英国的横店影视城吧。”
  “什么?”谭清皱起眉,“什么影视城?”
  “我是说,那么大一幢房子……”这得多少人才住得满?“你没有指错吧?” 靠之……这才是真正的资本家!辉煌目测过去,以现在的距离来计算,那房子大得不像话,
  “辉煌,Leger家族虽然不是正统的贵族,但是他们……”谭清顿了顿,没有明说。
  她当然知道他后面没有说的话是什么,眼高于顶,趾高气昂,不是那种电视剧里演的那种用钱砸人的暴发户。
  他们要砸人的话,更有可能用黄金块和古董!
  这小兔崽子,嘴巴真严实,从头到尾都在和她玩灰王子的游戏。现在好了,灰王子被关起来了,她这伪女王还得苦命地去搭救!
  “辉煌,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谭清看她,“你要找的男人,是这个家族里的小儿子。你要嫁的也是他,你真的准备好吗?”
  她直勾勾地盯着越来越近,越近越高大的建筑,冷笑道,“时刻准备着!”
  虎来打虎,狼挡屠狼!

  “Lawrence,”谭清有点意外一下车就看见好友,心下诧异,但很快笑容堆上,“我来这么多次,你这可是第一次在外迎接我。”
  Lawrence 笑笑,眼睛却盯着跟着他下车的李辉煌,“这位就是李小姐?”
  见他向自己伸出手,她也礼貌地伸出,原以为只是礼节性地握一下。没想到他居然行了个吻手礼。
  辉煌长这么大,第一次接受异性地吻手礼,感觉意外地好。女性对于男性的礼遇总是高看一眼,要不是身负重任,以她的性格,早就乐得飞上天了。不过,她倒是因此给面前这位男子加了不少分。
  果然很帅!
  帅得有型有格!
  也非常地有风度!
  这才像是她家小兽的哥哥。
  “Lawrence先生,虽然有些唐突。可我想知道我家……海吟他在哪儿?”她不想再在来往寒喧上浪费时间,直切主题。
  “海吟?”Lawrence侧头看她,眼角微微上挑。
  这个角度让辉煌有点怀念,小兽常常用这种姿态挑逗她。
  “海吟就是Arron,”谭清补充,“你弟弟中文的名字是程海吟,你不记得了?”
  “Arron从来从来不让我们用中文名字称呼他,”他微微一笑,脸色柔和“他现在还在房间里休息,刚吃了药。”
  “我,我可以去看看他吗?”她手攥起来,手心满是汗。“他病得很严重是?”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示意他们坐下,然后吩咐管家上茶,“只是有些发烧,没有什么大碍。可能是路上比较劳累,抵抗力下降,医生建议他要多休息。”
  这是典型的推托之词,看样子他并不想让她现在就见到人。
  辉煌有些泄气,对此人的好感便去了几分,面色有些难看。
  “李小姐,”Lawrence放下茶杯,手指交握,“你认识Arron多久了?”
  “我们从小就认识了。”她下意识地坐直身子,像是在接受婆婆问话的小媳妇一样。
  “从小?”
  “我妈妈和他妈妈是好朋友,小时候我们常常在一起玩。”她嘴角边泛起笑容。
  Lawrence眼底很快地闪过一抹情绪,几不可捉摸,“那现在呢?”
  “他向我求婚。”像是在证明什么,她刻意地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并转动它。“我们打算结婚的,谭清也和你们说过了。”
  辉煌面前没有镜子,有的话,她肯定会看到一张满脸自信,得意炫耀的脸。当说到‘结婚’这两个字时,她甚至声音也大了一格,底气十足。
  “我听说了,真的很意外。” Lawrence慢慢地往后靠,身子陷入沙发中,看似闲适,但却隐隐有种蓄势待发之感。
  “我才意外呢,你们不打个招呼就把人带走了,”辉煌脸上没有了笑意,竟是冷了下来。“简直是让我太吃惊了!”
  谭清听她这话,背后一阵发凉。
  这李辉煌,这是在正面挑衅吗?
  Lawrence似乎也没有料到面前这个小女人会这么直接,“李小姐,真是抱歉,Louis是有些过份,我必须替他向你道歉。”
  “道歉我收下,”她毫不客气,这本来就是她应该得的,“我希望尽快见到海吟,呃,是Arron”
  Lawrence还是微笑,“李小姐,他现在还在休息,不宜打扰。”
  辉煌忍着一口气,“我不吵他的,我只想先看看他。”好久没有看到他的脸了,不知道他是不是瘦得厉害。
  许是没有想到她有这么固执,Lawrence的眉微微皱了起来,笑容也淡了,“抱歉,现在不行。”
  她还想争辩什么,身边的谭清却一把拉住她,转头询问,“Lawrence,大概什么时间方便?”
  “明天家庭医生问诊完后,如果他的情况好些,就可以见面了。”Lawrence话是对谭清说,眼却看着辉煌。
  她咬牙,愤愤不平,“他身体一向很好的,在家里就算是重感冒,闷两天也就好了,怎么在这里恢复这么慢!肯定是没有被照顾好!”
  这指责很尖锐,也带着很大的怨气。
  “李小姐,虽然Arron不是我亲弟弟,可我不会对他有任何差别的对待。”Lawrence的身体向前倾,“这点我希望你能相信。”
  辉煌咬咬唇,不甘不愿,“我希望我能相信你,可是另一个……”
  “辉煌,”谭清打断她,“好了,我们明天再来。”
  “不,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到这里。现在离他不过几步。我不想等!”她的倔脾气上来了,牛劲儿也犯了,“我不想听这个借口那个借口,我现在就要见到他的人。”见不到他,她心里总是发虚,总觉着他发生不好的事。
  面前这个人,道理一堆,似乎都有理由。可直觉他似乎有些躲闪,加上她的预感,越是笃定他不像生病这么简单。今天要不是见到他,她绝对不走!
  “李小姐。”Lawrence有点头疼,面前这女人异常的固执,“现在确实不……”
  “Lawrence,让她见吧。”不知何时,Louis出现在他身后,“小Arron也很想她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眼神却是冷冷的,像是尖锐的冰棱一样戳在她身上。
  这样的眼神让辉煌心神一凛,略略吃惊后她记起这张她梦里撕碎过好多次的脸。当下毫不示弱地瞪回去,眼底写满了“死变态”三个字。
  双方眼神相交火花四溅,焦味四溢……
  谭清只是毛骨悚然……
  “Lawrence,让她见吧,难得来一趟。事情越早解决越好。”Louis斜斜地靠在兄长身边,微笑地建议。“Arron刚醒。”
  谭清直觉想拉住辉煌,劝她稍安勿躁,可是挡不住她一听到他醒了这个消息。无法控制地一个激灵地弹起来,满面期待之色。
  Lawrence 看看弟弟,眼底的情绪莫名,半晌才开口,“好吧。”
  谭清看着她一脸兴奋地跟着管家出去,难掩不安之色,转头问他们,“你们在搞什么鬼?”
  “谭,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不需要管。”Louis脸上完全没有了和色,而是阴沉沉地,“你不该带她来。”
  谭清只觉着面前这个男人,他几乎是不认识了,一脸难以置信,“Lawrence?”
  “Arron不会离开这里。”Lawrence平静地看着他,“她带不走他的。”

  辉煌跟着前面这个古板板的管家七绕八绕,走了快十分钟还没有到目的地。她不由乱想起来:这老头子是不是要把她带到没有人的地方,私下把她给处理掉了?
  前面走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侧身对她作了个请的姿势。
  辉煌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前方。她想那么多个日夜的人,现在就活生生在面前,像是隔了几生几世一般。他离她有一段的距离,似乎并没有看到她。站在一树绿荫下,他身上洒着细细碎碎的阳光,身姿如画。
  她只是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目光贪婪地捕捉着他的影子,怎么也看不够。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慢慢地转头对上她的眼。
  微风柔拂而过,她闻到满是青草绿树的味道。
  不自觉间,竟已泪流满面。
  你怎么样了?
  为什么不给我电话?
  他们把你怎么样了?
  你那二哥真是个大变态!
  她心里翻滚着开口后要说得第一句话,最后只是轻轻地动了动嘴唇,“我们回家吧。”
  他离她还是有点远,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或是,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得看不清一切,只感觉到刺眼的阳光。莫名得觉着心里有些悲伤,不知是因为此情此景还是因为重逢的喜欢悦冲击着原来担忧的心情而在大喜大悲涤沥后有了惯例的愁绪。
  他还是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看不清他的脸,可是光光看着他站在那里,那样的实质存在感。她就真的放心了许多。
  你不过来,我这就过去!
  你等等我。
  辉煌抬手抹了把脸,直直地朝他奔去。在离他不到三步的距离时,她抬起手想要拥抱他,可他的反应却大大出乎她意料。
  “不要过来!”
  她的表情僵在脸上,而后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他在说什么?
  “不要过来!”
  她重听?她耳鸣?她大脑失调?
  她站定,狂喜的心情犹如烧灼的铁,一下子被置入水中,兹地冷却下来。她直直地看着面前她深深思念的人,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他身形更瘦削了些,脸却没有变,依然一付小白脸状。可脸上的淡寞之色她却从未见过。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其实从跟着来的时候就有了。她极力地去忽略它,不想去在意,她只怕见不到他。
  可这时候,见到他了,他却和她说,‘不要过来!’心里怎么会没有痛?
  “你再说一次?”她脸沉了下来,几乎是恶狠狠地盯着他了。“丫有种再说一次!”
  他似乎也在隐忍着些什么,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多变化,但眼却也是直直看着她,一瞬不离。良久,才又吐出一句,“你快走。”
  一到英国,这玛丽家隔壁的墙真是越来越多了哈!
  辉煌心里怒火雄雄,恼怒得心脏都纠扎起来了。
  他不见后,她天天魂不守舍,工作也不要,家里不打扫了。天天跑警察局,一趟一趟地往出入境管理中心跑。更不要说末了天天早上去谭清家门口蹲坑,被折磨得凄惨又落魄。好不容易得到一点消息,她包裹款款地扒着谭清,拉着小脸屁癫癫地赶赴异国。
  为了让他能见到最精神焕发的自己,她匆忙把自己喂饱,又面膜又美容觉,整得油光水滑的。就怕他见了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受惊吓,又心疼。
  现在好了,人见到了。
  他先是一句,“不要过来!”再一句,“你快走!”
  让她怎么能不一口气堵在心口,差点没有喷出心尖血来?
  辉煌全身都在发抖,嘴唇哆嗦了几下,找回准音,“程海吟,你刚才说什么屁话呢?再给老子说一次!”
  她发起怒来的样子是很吓人的,几乎有种怒发冲冠的味道,加上最近心情极为郁卒好不容易有个高兴事儿了,心情才飞奔在甜蜜小道上,居然半途被拍下。连累她那姿色不出众的脸,现在看来也有几分狰狞了。
  而面前这死孩子,现在居然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要生吃了她一般的眼神。
  有胆子,有胆子你丫再说一次!
  她胸臆中怒潮翻滚,大脑里唯一能给出的解释是,眼前这小子是不是被外星人入脑了?
  “辉煌,你快走。”他的语气放软,近乎哀求,“快走啊。”
  走,她走去哪儿?
  她能去哪儿?
  她目眦欲裂,眼前的景象猛然晃了几晃,像地震一般。太阳辣辣地照射着她的脑袋,她感觉自己的每根头发都快要灼烧起来了。
  “老子能去哪儿?”她暴跳起来,声咆如雷,一步上前揪着他微开的领子,竭力不去注意他那性感的锁骨。
  他竟然敢这么狠地虐她的心!
  他像是受到更大的惊吓一样,连连后退,扭开头,惊慌失措地推开她。
  她更愤怒了,就像干燥了一整年的稻草堆一样,咻地被火点燃。
  啪,一耳光,“你让谁不要过来!”
  啪啪,一下两边,“你让谁快走!”
  啪啪啪,三掌连发,“你当你是虐小倩啊!”
  噼哩啪啦,四季发财,“你丫当老子是泥采车啊!”
  “我靠!青天白日你装什么鬼,演什么欠虐幽魂!”她暴跳如雷。“跟老子回家!”
  退开几步,她恨恨地盯着面前让她牵肠挂肚了许多个日夜的男人,突然觉着悲凉。就像古时千里寻夫的元配到了京城看到发达的丈夫又另娶新妻一样,这样的感觉着实古怪,没有来由。
  他狼狈地捂着脸,一片五颜六色,异彩纷呈。可脸上却一点情绪也没有泄露出来。
  “你打了,骂了,可以走了。”
  他叫她,可以走了。
  她呼呼地喘着气,眼泪却刷地下来了。
  可以走了!
  她不远千里来找他,她手上戴着他给的戒指,她脑海里还存着他的信誓旦旦。
  他却说,你可以走了。
  他不是在开玩笑。
  她的泪水不停地流下来,视线异常地清晰起来,整个人都觉着酸软。可还是得问,“理由?”
  她要个理由,不能好好一个人来了,现在却变态成这样!
  凡事得有理由,不管是脑残还是嗑药或是得绝症,他总要给她个理由。
  莫名奇妙缠上她,许诺言,上戒指,又求婚,又买房,现在一转身脸就变了。这是干什么呢?
  他可以甩得干净,她不行。
  他把她的生活搅得华丽无比,风生水起,现在一甩手走人了。她怎么面对这样的落差,她怎么让自己从女王殿降格到糟糠饼这样的落差里找平衡?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甚至不找一个借口。
  “程海吟,我李辉煌有这么好耍吗?”她的话说出来,音都是飘的。“从头到尾,你不可能都在演戏。”
  “你不用费心去骗我,我知道你爱我。但现在你这是在干什么?”他不看她了,他也不说话,“是他们反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什么原因都有可能。但绝不可能是你不爱我了!”
  “我们好歹生活过这么久,我了解你,你现在这表情,下一秒就要哭了!”她上前一步,他赶紧后退。
  “你又不是没被我打过,怕什么?”她直直地钉死他,一步步逼近,“你那两个哥哥我不怕,你家大业大我也不怕。只要……”
  只要你肯说一句,我们回家。
  不管多困难,她也一定想方法带她走。不论让她怎么丧失尊严,怎么卑躬屈膝地去哀求,去乞求,她也愿意。
  “只要你说,你想回家。”
  在那一刻,她几乎以为他真的就要答应她了。可是下一秒,他却脸色大变,狠狠地一把推开她,“求你了,辉煌,快走!”
  她真的不该来!
  她一个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尘土扑起,他却丝毫没有上前扶的意思。而是紧张地在她周身打量,上上下下看个遍。
  这要是在家里,下一秒他就是要扑上来了。
  可现在这情况,一切都像是在演讽刺剧!
  就像在演戏。
  她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用手背抹抹眼,吸吸鼻子,“你告诉我一个原因,给我一个理由,只要合理,我就走。”
  不用他赶,也不用他逼。
  她只要一个理由!
  他整个心脏都纠疼起来了,目光一动不动地凝滞在她身上某处,全身的神经都绷起来。
  摇头。
  “你是要说,你不爱我?”她逼近一步,目光灼灼。
  他迟疑了一下。
  “这个理由,我是绝对不接受的!”这是最不可能的理由。
  “辉煌,”他的声音终于软了下来,哀求道,“是我不好,你快走吧,至少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她摇头,轻轻笑,“程海吟,我只要一个理由,你不给我就不走!”
  他咬着牙,看着她身上的某处,几乎要发疯了,声音一下子扬高,“你走!”
  她吓了一跳,惊愕,愤懑,不忿,哀伤,还有那重重的疑惑全数涌上心头,顿时泪水更不受控制了。
  靠!这TMD是在干什么?演穷摇奶奶的大戏?
  她恨恨地抹开脸,一字一顿,“程海吟,最后一次。给我理由!你要拒绝我也要让我走得心服口服!”
  他快崩溃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游移的小红点上,浑身的神经都在抽痛着。
  “我会走。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今天你不给我一个理由。那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听了。你怎么解释,我也不会接受了。”她很慢很慢地说,“我给过你机会。”
  没有什么是不能说明道清的,没有什么是不能解释清的。只要他肯说,她愿意接受他的任何理由
  ——除了他不爱她这个谎话。
  “要是你今天不方便和我说,有苦衷,你告诉我一个时间,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她的声音软绵绵,“给一个期限,我等你。”
  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他眼中的哀伤铺天盖地,几次欲张口,却没有说话。
  时间凝固几瞬,像是要天荒地老。
  他的眼定格在她的眉心,像是被冰冻了一般。
  那一刻,他的神魂剥离了肉体,就连说出的话,也像冰铸的一般,
  “对不起。”
  她就像被冰霜冻住的花朵一样,一瞬间没有了生气。过了很久,她盯着他的脸,他的眼。
  他的眼幽深晦暗,深深沉沉,寂芜萧渺。像是暗夜中的大海一般,几欲将她溺亡。
  “程海吟,你可以去死了!”


[54]  你好,高跟鞋

  “当年父亲在遗嘱上加了他的名字,并且做了条件约束。为的是确保在他死后,Arron的权益可以得到保障,可是事实上这个当年看似好意的举动却成为他最大的恶梦。”
  “不管是什么样的条件约束,你们所做的都已经超过正常的范围。”谭清脸早就黑了,“Louis行为乖张我可以理解,可连你都这样,我真的——”
  “你知道那约束条件是什么吗?” Louis冷冷地看着他,“他只要一成年,就能得到11%的不可转让股份,他可以以监理董事的身份在公司执行权利。监理董事,你知道老东西所谓的监理董事是什么意思吗?惩予大权全赋的一个位子。Lawrence和我,从小就做为继承人被培养,到现在却让外来野种骑到我们头上。谭,换成是你,你乐意吗?”
  “股份他可以签放弃书放弃继承,而且就算他当了监理董事,以你们的能力,我看可怜的是他,只能被架空。”谭清分析起来,“这些根本不能成为理由。Lawrence,我要听听你的解释!”
  “谭,你还不明白吗?”Lawrence的手指点扶手,噙着笑,“我父亲甚至在遗嘱上注明如果他非正常死亡,我和Louis也得不到那份股权,只会另做处理。他这样防备着我们,所以他费尽苦心地用这种方式把公司和他捆绑在一起,让我们只有全盘接受的份。”
  “我们憎恨这种强加的附属。如果父亲的遗嘱上只是说,让我们好好照顾他,让他衣食无忧,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去做。”Louis阴冷地说,“可他真让我失望。”
  “所以,你们就用一切能让他痛苦的方法让他为你们父亲立的这份遗嘱付出代价来?这不是他的错!”谭清不敢相信,“这太疯狂,也太过份了!Lawrence连你都……”
  “人不能总那么幸运。”
  这时,管家突然跑进来,脸色紧张地附耳和Lawrence说了些什么。Lawrence顿时脸色大变地站起来就往后院走。
  “Lawrence?”
  “Shut up!”
  Lawrence竟然吼了起来,一把推开弟弟,直直往后院冲。
  看情况似乎不好,谭清的神经也绷起来了,紧紧地跟上。
  本宅很大,但如果知道捷径的话,要到一个地方也是很快的。跟着自小在本宅长的两兄弟,无疑可以最快速度到达目的地。
  越来越接近目的地时,谭清隐约听到李辉煌的吼叫声,越听越清晰,“有种不要只开一枪,老子有的是血!”
  顿时他就感觉头晕目眩。
  待他真正看到李辉煌时,简直是眼前一黑。
  不止他眼前一黑,所有的人都有种天雷滚滚,汗雨倾盆的感觉……
  “那女人在干嘛?” Louis有点失神,“在干嘛?”
  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想知道。
  李辉煌童鞋骑在大病初愈的小兽身上,手臂上犹挂着彩,血污了一整条袖管,可她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正指着一个方向破口大骂。
  “有种再管我脑袋开一枪,开一枪!”
  “听得懂中文吗?听得懂吗?听不懂找翻译!”
  “下流无耻卑鄙下三烂,肠穿肚烂坏心肝,一家子变态!”
  谭清顾不上看身边两兄弟是什么表情,赶紧冲上去,好歹把正在发飙的李辉煌从小兽身上拖下来。
  小兽咳了两声,翻滚了一下。想来是被压得太久了,连呼吸都不通畅了。“辉煌……小心。”
  “李辉煌!”
  “你也给我闭嘴,交的什么朋友。变态变态!无耻无耻!”她暴怒至极,指着右手臂,“看见没有,光天化日要谋杀!”小兽,要不是他推偏一下,她可能真的就挂档了。
  “你冷静一点,先处理一下伤口。”
  “处理毛?给老子报警!”她狂怒至极,一眼看到还站在不远处的两人,未受伤的左手脱下高跟鞋,先扔了一只过去。
  BIU~
  没打中……
  火大,抄起另一只就蹭蹭地往那两人站的地方窜,一脸的杀气腾腾。
  太BH了!
  两兄弟同时后退一步。
  谭清尚余一丝理智,上前拖她,被她挣开来,一鞋跟呼在脸上。叩地一声,顿时热泪盈眶,蹲在地上半晌没有起来。
  这时的李辉煌简直太恐怖了,脸上有血污有眼泪还有狰狞的表情,长头披散着,一身阴气。光脚,血污污的手上拎着的高鞋跟犹滴着血。老天也很帮忙,不知哪儿飘来一朵云,遮了一半太阳,顿时阴风开始阵阵……
  大家闪开,辉煌子来了……
  许是她的杀气腾腾和一脸誓死如样状把国外资本家结结实实地给震撼了,竟然不敢有一点动作。
  “辉煌。”
  就在她扬起手要行凶时,后面突然传来小兽的呼唤。
  像是中了咒语一样,她的动作定住了,污脏的脸上横七竖八地冲刷出几道湿湿痕迹。
  她举起的手放下来了,转身往他的方向奔去。
  可没跑两步,她又停了下来,速度转身狠狠地砸出手里的高跟鞋,然后头也不回地往他的方向奔跑而去。
  身后传来一阵痛呼……
  不知道砸到的是哪个?
  砸到哪个都活该!
  活该!

  “疼吗?辉煌,疼吗?”他看着家庭医生处理她的伤口,坐立不安,像陀螺一样转转圈,“你为什么要突然扑上来呢?”天知道他为了说那些话隐忍得多痛苦,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枪声响起的悠远长音现在还在耳边回荡,心碎欲裂。
  Louis那个疯子说,如果自己一个轻举妄动,他会让他后悔一辈子。
  可现在她依然受了伤,而他却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他的拳头攥起来了,唇上泛出血渍。
  Louis!
  “妈啊!好痛啊!”冷不丁她的声音尖起来,“痛死啦!”
  他整个心都纠起来了,泪汪汪地蹲在她身边,双手搓着她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双眼狠狠地瞪着家庭医生。
  “辉煌,忍着点,”他脸色焦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伤口,眼都快看出血来了。
  那是一道约8CM长的擦伤,幸好不深。
  家庭医生消好毒,对他说了一句话,小兽的脸刷地黑了。
  “他说什么呢?”辉煌倒吸着冷气,用脚踢踢他,“叽哩咕噜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可能,辉煌。可能,可能要缝一下。”
  缝?
  缝什么?
  她大脑当机几秒,然后速度运转起来,联想不断。
  “毛?要缝针?”她跳起来,涕泪横流,“不要啊,不要啊!我不缝啊!”她又不是布,怎么可以被缝针。
  她这么一哭,他更难受了,“我知道疼,可是不缝不行。”他也不想她缝针,缝了会留疤的。
  “不缝,死也不缝,疼死了。”她自动地远离那个家庭医生,“你和他说,包扎一下就好了。”
  “辉煌,”他心疼死了。“不缝好得慢的,而且伤口也长不整齐还容易感染。”
  “不缝,不缝,又不是你缝,滚边。”她眼泪甩甩,“都是你不好,要是你自己努力点逃出来,我就不用遭这罪了。555,你个废才!”顿时往他身上踹了好几脚。
  他低下头,默泪在心底。
  辉煌吵了一阵,最后看在小兽红鼻子红眼睛的份上,终于同意让缝针了。其实有打麻醉针也不算疼,但辉煌亲眼看到针线在自己手上穿来穿去那感觉,真是毛骨悚然。
  所以不时爆发出几声尖叫来发泄情绪。
  他蹲在她身边,不断地吻着她的脸颊。任她把指甲掐进自己的手臂里,很疼,却也很安心。
  处理好伤口后,吃下消炎药,她很快就睡去。
  他一步不离地守着她,直到自己也抵抗不过睡意的侵袭而沉沉睡去。
  半夜她咕哝着要喝水,他赶紧起身去拿,到了楼下才发现这么晚了客厅依然灯火通明。
  Lawrence、Louis、谭清还有他们的私人律师。
  “Arron,”Lawrence的脸上有着疲态,“她好些了吗?”
  他不应他,而是直直地往斜靠在沙发上毫无防备的Louis冲去。
  速度太快了,所有人都不及制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揪起Louis的领子,接着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打得又快又狠,Louis高大的身材甚至被打到有些飘起。
  在巨大的碰撞声后,Louis嘴角挂着血丝狼狈地从地上爬起,也要扑上来。
  “Louis,够了!”Lawrence脸色铁青,“你做的够多的了!”再怎么样他也没有想到弟弟居然会用上狙击手,更荒唐的是他竟敢真的授权他们开枪!
  这不仅仅是丑闻,而是刑事犯罪。
  “再敢动我的女人,我杀了你。”他的脸近乎狰狞,“Louis,不只你会用枪!”


[55]  你好,小心眼

  Louis,不只你会用枪!
  这句话的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影响也是非常深刻的。小兽生气的时候脸常常涨得通红,而今天他的脸是铁青,而且隐隐有变黑的迹象,再加上今天被辉煌抽得五颜六色的,像调色板一样杂加在一起。那张脸任谁看了也会心生畏意,丝毫不敢怀疑他说的杀人仅是说说而已。
  中国话有句怎么说来着,唔,会叫的狗不会咬人,会咬人的狗咬起人来是会咬死人的。
  这俩兄弟一直当他是只没有脾气的小串串狗,也许有时就当他是条死狗。但事实并不是他们想是什么样就会是什么样的。
  他眼睛近乎是血红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看得他们背上寒意阵阵。
  “Louis!”Lawrence挡着他,喝斥“坐下!”
  “Louis!”他的声音阴恻恻地。“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耐性,离开这里,你什么也不是。”他退让并不代表他不懂得反抗,他忍耐一时并不代表着他会永远地忍耐下去,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
  谭清看向那张阴冷得几乎认不出来的脸,情难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Arron,够了。”Lawrence强按着弟弟坐下,转身对上他,“做为兄长我没有管教好他是我的过失,我很抱歉。”他身材高大健硕,现在既然是一付道歉的语气却也气势压人一头,何等居高临下。
  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冷笑出声,“Lawrence,他是你亲弟弟,所以我不指望你会多公平。但是,你要知道,今天这事可不是你一句道歉就能了结的。”
  “Lawrence,不需要给他道歉,”Louis抬起下巴,“他敢怎么样?”
  谭清看看脸发黑,眼睛发绿的小兽,心下嗟叹。人要找揍不难,又找揍又犯贱的可少见了。
  果然,小兽受不了他这种红果果的恶质挑衅,隐隐有想向金主大人学着抄东西砸过去的样子。
  谭清正想抬手阻止他,旁边幽幽地传来一声,“好了,给我打住!”声音又低沉又嘶哑,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一样,幽幽阴阴,令人寒意倍生。
  小兽却闻若天籁,当下转身三下两下窜了过去,像强力胶一样贴上了一幽灵状白色长筒人形。
  “怎么下来了。”他眉眼里净是担忧,“头晕不晕?手痛不痛?”摸头摸手摸脚确定她是全须全尾地这才扶着她走来。
  她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慢慢走到客厅中央,挑了个舒适的位子坐下来。然后拍拍一边的位子,“坐下。”
  小兽乖乖地贴着她坐下来,眼也不眨着盯着她。
  现在全客厅的分布图是这样的。
  敌对双方是正面相对——正方是永远正义的辉煌殿和她的忠心小兽。反方是邪恶的BOSS资本家兄弟。
  这两方一正一负,生来磁场就不合。
  所谓正义与邪恶,黑与白。
  还有中间的灰色力量——国产资本家谭清和两名路人律师。
  辉煌的眼眯眯起,看着面前站着的两兄弟,眉角一挑一挑的。而忠心的小兽则手紧紧地攥着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的脸,贪婪之极。
  你看我,我看你们。
  谭清看着这状况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种感觉好像学生站着等老师发号施令一样。
  两兄弟想来也觉得有点囧,特别是当李辉煌童鞋把眯眯眼睁开,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后,更是心里不爽到极点。
  Louis臭着脸先坐了下来,然后Lawrence也在一边坐下。
  “道歉吧!”辉煌裹裹披肩,吸吸鼻子,“我才是受伤的人,你们不管我道歉管谁道歉呢?”
  小兽嘴角边滑过笑意,顿时眼睛弯成月牙,喜不自胜的快意从心底涌起。
  两兄弟闻言脸皆是一变。
  “向你们道歉?”Louis指指眼睛冒火的某只,“我倒宁可他给我一枪。”
  辉煌往小兽那边靠了靠,软软暖暖的,“切~你想得倒美!杀人要坐牢的,我们才没有这么笨!自己杀人教唆未遂还要拖人下水,缺德鬼!”
  “我们还要回家装修,结婚生孩子,没你那个英国时间造大孽!”她看着座钟,“时候不早了,你们两个,谁来?”
  在别人的地头上这样挑衅是种不明智的做法。一旁的谭清想打圆场也不及,顿时看那俩兄弟的脸齐齐刷黑得似锅底。
  道歉,还是不道歉?
  这是个问题。
  谭清知道,这两兄弟心高气傲,大的会比小的讲理一些,但老成持重,心机颇深,对他们的态度甚至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退避。但这不代表着他会诚恳地给一个异国女子道歉。
  身份是一个问题,态度也是一个问题,骨子里的骄傲才是根本。
  无关乎于对错与否。
  有的人,拿捏着身份,更胜于事实与真理。
  沉默在客厅上空盘旋了好一阵子,谁也没有敢打破。直到某位路人律师实在忍不住地开口,“李小姐,其实这件事……”
  “这件事怎么了?”她凶巴巴地吼过去,“怎么了?”
  “辉煌,你冷静一点。”谭清是忍不住插嘴事,“这样吵下去解决不了问题。”如果在这里掐起来,他们占不了好处。
  “你看看他们的态度,根本就不想解决问题,那脸简直就是讨债的!”辉煌先发制人地吼起来。
  “你别太过份了!”Louis跳了起来,“不要以为你可以在这里撒野!”
  撒野?!
  李辉煌童鞋真的是被气到了,腾地站起来,手指尖尖直直指着他,“你说谁撒野呢?说谁呢?”另一只手还习惯性地往脚上摸,没摸到鞋,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光着脚下来的。……扔鞋都扔成习惯了,太悲摧了。
  她这一跳不要紧,一边的小兽也紧张地贴着她起来,抱着她受伤的手小声劝,“辉煌,冷静点,当心你的手。”
  “冷静?冷静毛啊!做错事不道歉还有理了?”她咆哮,转身,“给我道歉!”
  “开玩笑!”Louis冷笑着侧过身子。
  “管家果然没有说错,你这个人小心眼!”辉煌抬起下巴,骄傲的弧度像一把刀,直切要害,“小心眼,不要脸!”
  当下Louis简直是要扑上去咬死李辉煌了,幸亏谭清和Lawrence阻止得快。小兽更是脸色大变地把她护到身后,全身神经绷紧。
  Louis被挡下来,暴怒不已。眼睛直直扫射着在一旁的管家,估计也想咬死他。可怜的管家听不懂中文,一脸无辜状地看着扯成一团的三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二少爷这么恨恨地瞪他。
  小兽微微侧头,小声道“你怎么知道管家说他小心眼的?”印象里这个管家简直就是忠心到肝脑涂地的地步。
  “切,那老头子从头到尾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呢。”总是一脸趾高气昂的,“我故意的。”
  小兽:……ORZ
  (此处创意来之周星星之食神:你完蛋了,方丈这人小心眼!注解:无赖MO)
  最后,Louis是被谭清和两个律师连着管家一齐架出去的。
  这家伙在的话,根本不能好好说话。
  “李小姐,这次的事是我弟弟的过失,我代他向你道歉。”Lawrence终于服了软,他知道弟弟的性格吃软不吃硬,也绝对不会在Arron面前低头。作为兄长,考虑到事情的严重后果,他还是顺遂了她的愿。“非常抱歉让你受伤了。”
  真行啊,这房子里现在就剩三个人了,道歉也道得这么不光明正大。
  辉煌撇撇嘴,“这本来是你弟弟做错的事,要道歉也轮不到你,”看看对方又黑了几分的脸,“算了,我也不是那么爱计较的人。”见好就得收!她也不是不识趣,非要坚持干坏事的那个道歉,讨个态度,摆个姿态。
  “不过。”辉煌抬头看他,“你打算什么时候送他去自首?”
  对方的脸难看起来了。
  “你不是以为给我道歉我就不追究了吧?”辉煌眨着眼睛,捅捅身边的小兽,“这可是谋杀啊,我不追究警察也会追究的,是不是?”
  Lawrence生生吞下一口气,闭了闭眼,“只要李小姐不追究……”这事闹大了,Louis会有大麻烦的。虽然他的行为失当,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不护短是不可能的。
  “我要不要追究啊?”辉煌再捅捅小兽,戏谑道,“要不要?”
  “当然要!”
  “Arron!”
  “Lawrence,你公平一点!”他站了起来,直直和他互视。“他做的足够下地狱。”
  他垂下手还略有些僵硬,折伤还没有完全的好。但他刻意隐藏不让她知道,所以伪装得很辛苦。可这算什么?和她受的伤,和她伤的心比起来,这算什么?做错事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可以容忍他们一次又一次对他施暴。以前是为了母亲,现在则是为了她。可当他的隐忍也换不来她的安全,换不到一个可以认真兑现的许诺时,他不可能再继续自欺欺人,也不能再自以为侥幸地继续过下去。
  “我绝不原谅他!”
  Lawrence看着他的脸,表情复杂,“Arron,我们谈谈。”


[56]  你好,飞机场

  谭清一进客厅就看到李辉煌童鞋翘着二郎腿,晃着脚丫子在哼歌。气不打一处来,黑着脸上前把嚣张的小脚丫打下。
  “李辉煌,你给我清醒一点!”
  “干嘛,好好的打人?”辉煌正闭着眼,无端被拍了一下,有点恼火。
  谭清心里有气,却也不得不压低声音,“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谈判呗!”辉煌把脚并起来,紧紧披肩,“不然呢?那家伙怎么样了?歇菜了没有?”手指比比门口。
  看她瞪着眼睛理所当然的样子,谭清的头嗡得大了起来,几番吐气之后,他挨着她坐下,“辉煌,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我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她有点莫名奇妙。
  “你如果只想把人带回去,你应该早早离开这里。而不是和他们做无谓的纠缠。”谭清的眉头是拧到一起的,“越说多越麻烦!”
  “那我该怎么样?夹着尾巴走人?”辉煌不忿,“还有道理没有?他们差点把我杀了耶!”
  “道理?你在这里和他们说道理?李辉煌,你只是擦伤不是中枪到发烧!”谭清的脸色很难看,“在这里当面挑衅他们,你觉着好玩吗?幼稚!”
  “凭毛说我幼稚啊!我又没有说错,大不了叫警察来。”辉煌有点生气,“报警!”
  谭清深呼吸了一口,“这儿不是我们的国家,这里也不是我们的城市,我们人生地不熟。何况现在还在别人屋檐下,你不觉着你理想化得过于乐观吗?”
  还在打呵欠的辉煌被他难得严厉的声音一说,顿时脑子清明过不少。
  “他们想杀人灭口?”她混沌的大脑蓦得闪过这一句。
  “你……我说什么好……”谭清一阵无力,“这不是演电视剧。可情况也不像你之前以为的那么简单!”
  “可是,他们真的很过份,难道没有谋杀未吗?我不信这里的警察管不了他们。”她颇不甘愿。
  “如果有警察能管,他们早来了。”谭清正色,“Lawrence之所以向你低头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但这也不代表着他没有能力把事压下去。你明白吗?”
  地点,人证,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改变。因为这不是大庭广众!
  真到他发狠的时候,只是一方为刀俎一方为鱼肉!
  她顿时像大梦初醒一样,冷汗热汗一起冒出来。她真的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占理就什么也不管不顾。却忘了所处的地点环境,缺少了安全的考量,只一味地发泄自己的怒火,把挑衅当成出气。
  之所以破坏是因为嫉妒,嫉妒是因为眼红。
  这种情况下她还给人上眼药,她……
  她是不是子弹入脑了?
  她心里升起一团紧张,抓着谭清手,“怎么办?那怎么办?”慌乱之下没有了主意。
  “话都说出来了,Lawrence的道歉你也收到了。我看他的样子还好,律师看来是用不上了。你们先离开这里比较妥当。”谭清语气放缓,带着一丝没好气,“你平常脑子动得快,做事情也不冲动。今天怎么回事?”
  “因为,因为他们打他了。”她低着头,有点鼻音,“我看到了,他身上有伤,很多。我都看到了……”她揪着他的衣服大打出手时就注意到了,后来扑倒他时她看到得更多了,当下情绪就有点崩溃了。
  他来这里后吃了多少苦头?他以前这里吃了多少苦头?她不知道,她只能心疼,只能掉几滴眼泪。
  可是那有什么用呢?
  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自己只能在远方没头苍蝇一样地乱转,帮不上任何忙。她甚至还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心疼他,虽然她会任性地骂他你怎么这么没有用,可是说的时候自己的心都在发抖。
  总是他挡在自己面前,一直是这样。
  总是在最危险的时候,他把她护在后面。
  她能为他做的那么少,却享有那么多。
  像谭清说的,她幼稚地要求对方道歉,可他们做的事是道歉能了结的吗?她只是想着,这个道歉间接的也是给他的。
  她不是没有看到他对上自己眼睛时的惊慌失措,他也有他的尊严,也有他的骄傲,他什么也不想让自己知道,那她可以装做不知道。
  她甚至只能要求那实施暴力的一方简单地给自己道个歉然后要求他们去自首——在她看来这远远不够,可她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护佑着他再去惩戒坏人。
  她更没有想到,现在连自己要求来的一个道歉也可能是错误、会给他带来麻烦的。
  “你没事吧?”谭清看她表情像是要哭出来,有点担心,“可能我说得严重了些,但……”
  “不,是我欠考虑了。给你添麻烦了。”辉煌擦擦眼,“那两个律师是怎么回事?”
  “一个是我的朋友。”谭清有点无奈,“另一个是Lawrence父亲的遗嘱托管人,Lawrence让他来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提起遗产,辉煌阴郁郁的,“遗产就是个祸害,不要也罢。”想着小兽跟着那个进去一阵子还没有出来,心下担忧。“他和那个老大进去好一会儿了,会不会有事?”
  谭清抬眼看看书房的门,轻轻摇头,示意她噤声。
  她的心整个提起来,揪得紧紧得,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扇厚重的木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谭清安慰她,“没事的,我们都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事。”
  显然这样的宽慰太没有说服力了,上一秒还让她不要太挑衅人家,下一秒就说没有什么事。
  难怪资本家都卖房子去了。
  辉煌僵硬地扯扯嘴角,头是昏涨地疼痛,热热的。可身体都越来越冰冷,越来越无力。
  谭清握着她的手,不知道是想给她点温度还是鼓励或是安慰。
  她一颗心全悬在一门之隔的那个人身上,满满心事全是他,再无容人余地了。
  谭清微微侧过身子,低下眼睑,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那扇门被打开时,她几乎是跳起来,手还紧紧地拉着谭清的,可眼睛却死死粘胶在出来的那个人身上。
  手脚都在,脑袋也在,五官完整……
  那一刻她想泪流满面地吼一声:
  全须全尾!耶!!
  他是退着出来的,转头就看到她呆乎乎地看着自己,脸上晶晶亮亮的。他露出一个笑容,快步走过去。
  像以前一样,她还是在原地等着他的,没有离开。
  他上前狠狠地把她拥进怀里,颤抖的气息拂过她的发,和着他低低的许诺,“没事,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回家……”
  话到最后只是哽咽。
  像是劫后重生一样……
  谭清的手还牵着她的,从指间感觉到了她的温度,慢慢地升高。
  由冰冷转为微凉,由温暖到湿热……
  他轻轻地动了动手指,只一下,她的手便脱开来。
  有这样的温度也罢,至少回忆起来也是温暖的……

  “谭清,这次真的很感谢你,真的,谢谢!”辉煌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她诚心实意地话听起来非常地感人。
  谭清微笑地回握她的,“事情顺利就好了。一路顺风!你的手回去还要换药的,不要太用力。”
  辉煌感动得无以复加。
  平常事情多,又爱加班的忙碌资本家。不远千里地带她来寻夫,动用私人关系订机票刷通关,又从头帮忙到尾,期间还对她进行心理上的开导和指导。这怎么不算是大恩呢?到现在这时候,他还关心着自己的伤,怎么能不感动到无语呢?
  当下她摇他的手愈热情、用力。
  旁边整好箱子的小兽看得极不是味道,可念着他的确是帮了大忙,也只能干咽着酸水瞪着他们。
  脸色臭臭的。
  “程程,你也来谢谢人家嘛。”辉煌感动至极,拉起他的手和谭清的手联在一起,用力晃着,“真的太感谢了!”
  谭清嘴角微抽,看着一脸不甘不愿的人心想着,这种感谢我要来干嘛呢?
  “好了,要登机了,保重。”他不愿多看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一眼,“到了给我电话。”
  “好的,好的!”辉煌脱开身边人的手,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个拥抱很突然,他一下子呆愣在原地。
  而旁边那只,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了。他看到他的手似乎要上来拉她,却只是轻轻抬起却又放下,虽然眼里还是不甘不愿的,可是明显少了敌意。
  “保重。”她轻轻地说,“谢谢!”
  他心头一暖,抬手抚上她的背,柔声道“好了,我知道了。”
  待她松开时,他还略有僵硬。
  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一齐步入通道。
  期间那个男人还回头看了自己一眼,表情很复杂。但他敢确定自己闻到一股很浓重的酸味……
  飞机的影子早已看不见了。
  而他却依然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一片阳光灿烂。
  如果他们能早点遇见,如果她的男人不是他,或许一切的结果都不一样。
  只是命运很早就做了安排,他输的不仅仅是时间……

  “你不问问我,和他谈了什么?” Lawrence倒了杯酒给谭清。
  “和我没有关系,”他淡淡道,“只是Louis这边?”
  Lawrence 摇摇酒杯,“我说的,他会听。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耿耿于怀。我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放纵他。”
  “我应该感谢你没有把我的行李扔出去,”他举杯示意,“只扔了他们的。”
  “讽刺我吗?”他面无表情。
  “他们今天的飞机,我去送行了。”谭清的指尖磨着杯沿。
  他淡淡地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你喜欢那样的女人?”
  “喜欢倒谈不上,不过我现在连‘那样的女人’也留不住了。”谈不上喜欢,只是爱而已,慢慢的,一点点的渗透,待到发觉着却只能嘎然而止。
  酒杯里的冰块相互碰撞着,“她倒是有点匹夫之勇,很像……”像那个女人一样,把他护在身后,目光凛然、不容侵犯。
  “谭,错过你喜欢的人,你会后悔吗?”
  “嗯?”
  “我……只能做到不拖不欠而已。”


[57]  噢耶,小海胆

  好吃好喝好睡。
  李辉煌童鞋的心情很好,非常好。
  从国外回来后,整整两个星期没有出门,被喂养得油光水滑、人见人爱的,连头发尾梢的毛燥都顺平了。
  物质精神营养丰富得膏肥脂满——就似那中秋月圆时那蟹黄满满的大肥蟹,稍一碰触就一手的蟹油~
  “辉煌,起来了。”他蹭蹭她,“我们去散会儿步吧。”
  她迷糊糊地探出头来,“不要,我还要睡。”
  “你今天睡了大半天了,不能再睡了,会睡醉的。”他拉拉她,像拉兰州拉面一样拉起她的双手。
  她还没有起来的意思,头往后仰,只差嘴角没有拖出两管口水。
  “辉煌,你从昨天七点开始睡到现在了,”他抬头看看钟,“已经十四个小时,不能再睡了!”
  十四个小时算什么?切~
  她不理他,翻了个身子继续睡觉。
  他皱着眉,看看外面灿烂的阳光,毫不气馁,“辉煌,醒来啦。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去散步。”
  沐浴着阳光,手拖手去散步……
  青草地,小粉花朵儿,闪着露珠的叶子,还有在地上撒欢儿的小狗,推着宝宝车的幸福夫妇……
  多有爱……多幸福……
  “辉煌,起来啦。”他哀哀地求着,“我想去散步啊!”
  “要散步你去嘛,又不是没有脚。表吵我……”她咕哝了几声,又缩回去继续睡,双眼眯眯一直没有完全睁开来。
  他有点泄气,却仍然不依不饶,“你陪陪我嘛,不要一直睡好不好?”
  “滚边啦!”她屁屁一顶,把他顶下去,“都几点了还去散步……这么热的天,晒死我了。”
  他被她顶得滑下来,委屈坏了,“早上六点你又起来不来,现在又嫌太阳大……懒虫……”
  幽幽怨怨地盯着一动不动的人球,他期待着她能把她看醒。但很快他就放弃了,因为人球里明显传来微微的鼾声……
  “辉煌,你怎么可以这么懒呐?”他无奈地摸摸她的背,叹了口气。认命地抓起钥匙出门了。
  散不了步,就去买菜吧。
  现在还不到午市,应该菜还新鲜,价钱也不会太贵。去买几把青菜回来,再看看有没有她喜欢吃的鸡翅膀,还有栗子。这么热,买点莲子炖甜汤也不错……
  菜市场出现一个拎着购物袋的年轻男人本来就比较少见,何况是在早市快收市的时候。但附近的摊贩却见怪不怪,纷纷热情地招呼他。
  “虾,半斤,然后再来一斤的蚬子。”他仔细地挑好虾递给摊主,掏出纸巾抹抹手。
  “做海鲜汤呐?”摊主打包好递给他,“你老婆有福气,都没见她来买过菜的。”
  他递钞票的手停了停,脸上泛起一丝柔和的红晕浅浅地染在双颊,粉粉嫩嫩的。
  其实,还不是老婆啦!不过,也没有区别就是了。
  他心情大好,又在海鲜摊买了一些贝类,转身要走的时候,瞄到旁边一个小水箱里装着黑乎乎的东西。承着人类惯有的好奇心他很诚恳地问,“这个是什么?”
  摊主左右看看,神秘兮兮的,“小帅哥,这可是好东西,你要不要?”
  他还是很诚恳地求知,“是什么?”
  “海胆啊。新鲜的,早上才到。我用海水养着打算自己吃的。”摊主拎起一个来,“这可是好东西,大补的。”说到大补二字,摊主的剪刀眉毛一剪一剪的,就差没有并起来下切了。
  他学着摊主的样子拎起小黑刺球儿在手上掂了掂,“大补?”心下戚戚,他家小辉煌还缺什么呢?要补吗?
  “来点儿?”摊主的表情可精彩了,双眼亮晶晶,嘴角的笑容带着丝无以名状的暧昧。
  “这,补什么呢?”他也压低声音,“补脑吗?”辉煌一直睡不知道会不会变笨。
  “小帅哥,这可比补脑强多了。你买回去,你老婆肯定高兴坏了。”摊主挤眉弄眼。“这我可本来不卖的,看你长得好又疼老婆,匀点给你好了。年轻人嘛,多吃点没坏处!”
  “这个养颜吗?”如果是就买多点,女人最重视那张脸了。虽然他觉着他家辉煌不管什么时候都很顺眼,很养眼,让他非常满意。
  “当然了,主要还是……”摊主示意他靠近,开始以过来人的身份私语这个有缘的小帅哥。
  沙沙沙……窃窃窃……
  不出意外的,摊主看着小帅哥的脸蛋烧得和新疆蕃茄似的,却有止不住澜开的笑容,双眼一下子水润光盈,荡漾着无比的明媚和那啥情绪的。
  “小帅哥,我和你说,这个东西拿回去洗洗,蒸一下就可以吃了。或者……喂喂,小帅哥你干什么呢?”摊主正抖开袋子却突然发现刚才还立在面前的人已经把水箱里的小黑刺球拣得干干净净的了,“我最多匀你一半的。”年轻人呐,真冲动。
  “都给我吧。”他站起来,还有点羞涩状,低着头看地面,脚尖点圈圈, “要是好的话,明天我还要点儿。”
  “当然,这东西市场我就独一份的,当然是千挑万选的。话说我本来留着自己吃的,……小家伙你好歹留两个给我。喂……”摊主内牛满面地看着小帅哥拎着袋子越走越快,越走越远。
  对了,他给钱了没有?
  摊主看到面前的称篮下面压着两张大钞,顿时泪奔,“小帅哥,钱没有给够啊!”

  李辉煌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醒的。
  这时,钟上的时间已经指向下午三点了。她又创纪录了,足足睡了二十小时耶!
  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她抓着凌乱的头发踢开房门,“程程?”
  他一阵手忙脚乱,赶紧把玻璃碗藏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腌鸡翅膀,应声,“我在这里。”
  她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从后面贴上他的背,柔顺地蹭啊蹭了几下。这是她惯用的撒娇方式,他向来很受用的。
  果然,他很快声音就低下来了,“乖,去看会儿电视,我这里很快就好了。”
  她多蹭了几下,很听话地去刷牙洗脸看电视了。
  这日子过得,真颓废啊。话说从英国回来后他把她宝贝得不行,手上的伤早就好了,现在长出了微红的新肉,他还抱着她的胳膊泪了半天,说以后一定要把它弄掉。
  其实她也不太在意这些,就是看他心疼自己的样子很暗自得意就是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在乎她嘛。说明她是个香饽饽,他捧在手里舍不得吃。老实说,这种心理有点病态,可她就是喜欢看他这样呵护着自己的样子。
  “吃完饭要不要去逛逛?”她嗅着香味到厨房,“早上没出去了,就晚上出去吧。”
  他有心事,有心不在焉,随口应道,“好啊。”
  “你煮什么呢?忙了大半天?”她奇怪,“腌鸡翅膀不是很快吗?你做什么呢?”
  “剥莲子啊,做莲子汤下火。”他有点心虚地剥着莲子。“还有栗子蛋糕。”
  “不用天天吃这么好吧,”她嘀咕着,却很快被黄灿灿的栗子泥吸引过去,“好香。”
  “你去看电视啦,我忙完就好了。”他把栗子泥拿起来,“我剥了好久才剥好的,不准偷吃。”
  辉煌咽咽口水,不甘不愿,“知道了。”反手拉下他的脑袋狠狠地啃了一口,奸诈地笑着跑走,“不吃栗子吃口樱桃。”
  被她一口啃在嘴上,他是吓了一跳,随即心里的小算盘马上啪啪地乱响,手都有点发抖了。
  想干坏事的人,都习惯地会心虚。像他这样的,即心虚,又兴奋!
  “你炖了几个蛋下去啊。”她端着碗,勺子悬在半空,“这么大一盆?”
  “没几个,来,吃一口。”他笑眯眯地舀起一大勺蛋羹。
  她吃了几口,点头,“好鲜哦,很好吃。”
  “是啊,我下足料了,好吃!”他点头,自己只生吃了两个,剩下全炖了鸡蛋包了饺子。
  “今天的饺子也很好吃哦,什么馅儿的?”她一口一个吞下去,“好鲜的味道。”
  “蟹……蟹黄。”他低头,筷子不停,“多吃点儿。”
  吃饱喝足的小辉煌满足地剔着牙回房间了,他洗好碗再洗好出来,她已经窝在抱枕里双眼发亮地打小霸王了。
  “辉煌,早点睡吧。”他脸上有点烧,她只穿着长长的衬衫当睡衣,两条腿交叉着盘起。
  “耶哦~踩死你,踩死你。”她打到兴头上,双腿伸直了踢腾,白晃晃的。
  他咽了口口水,浑身发热,声音暗哑,“辉煌,早点睡吧。”他枕头也松好了,小毛巾被也铺好了。
  “不要,我今天睡饱了,你先睡吧。”她尖叫一声,“通关了!”
  啥?他先睡?
  为什么要他先睡?
  他怎么能先睡呢?
  他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目光哀怨地盯着她兴奋得发抖的背,声音小小,“辉煌,我困了。”
  “困了就先睡嘛!”她双眼发亮地盯着屏幕眨也不眨。“我今天要打通宵!”
  通宵!
  他泪了……
  “我,我睡不着!”
  “你不是困了吗?”
  “我,我现在睡不着了。”
  她扭头看他红呼呼的小脸,“睡不着就陪我一起玩嘛。”
  他看看她白生生的腿,一阵抽痛,心里野火雄雄,“不要!”
  “随便你,”她扭过头,瞄见墙角的智力拼装球,“要不,你自己玩球去~”
  玩球?!
  他泪了……
  “小辉煌你太坏了!”


[58]  嗯哼,梅子干

  李辉煌童鞋没有辜负二十个小时的睡眠,也没有辜负那加足料的蛋羹和饺子,一直玩到凌晨三点。
  等她有点疲累的时候,转头看他,他早已沉沉地睡着了。
  还是能看得出的不甘愿的,嘴巴还微微地撅起来,像颗小石榴一样,淬色艳丽,非常可餐。她咽咽口水,顿时心旌荡漾。
  她知道他长得好,也不止一次近距离地看他。可今天却有些不一样,她很有耐心地慢慢地打量着他,从头到脚。他侧睡在床沿,手脚很安份地并起微踡。呼吸均匀,睫毛微颤。漂亮的人,连呼吸都带着甜味。
  她凑近点闻闻,有些陶醉,又有些得意。
  她再凑近些看他,粉嫩嫩的皮肤,没有什么毛孔。他是个很讲究的人,洗面奶买得比她还勤快。所以她不能怨他天生丽质,人家是有保养的。就算她邪恶地指使他干活,做饭,洗衣服,人家的手还是白生生嫩滑滑的。为啥?因为他干完活都习惯抹护手霜!她特别留意过的,天冷的时候他用小宝护手霜,像现在天气热些他就用柏翠的。而她呢?一年四季就是小甘油倒来倒去,脸上觉着干了还顺便拍个脸。手和脸是一个待遇的,也不能怪自己的脸不给自己好看。也莫怪乎他的皮肤比她好,有时候近距离接触时她总感觉自己是块丝瓜擦,在给他去角质。
  越想越有点郁闷,她凑近一些,伸出小指,用指甲去拔挑他的睫毛。一下,他动了动。眼角拉起几道细细的纹路,眉毛也轻轻地聚了起来。挤出了一个孩子似的嫌恶的表情。
  她玩心起了,像拔过钢琴键一样用尾指扫过他的睫毛,他动了动,眼睛紧紧眯了起来。鼻子也翕了一下,嘴巴呶起来,眉毛皱得紧紧。
  啧啧,原来闲下逗宠物是这么有趣的事。辉煌邪恶地想着,站起来在房间里找起东西来——像她这样一个闲下来不折腾人就有点手痒痒的坏蛋,对这种恶劣的消遣方式可是喜爱非常。
  终于几番寻找下来,她找到一样很好的调剂小工具。
  这无疑是个很邪恶的小工具,她邪魅地一笑(MO的浑身在颤抖!),慢慢地接近还在沉睡的小王子。
  口桀口桀……
  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
  她扬着粉刷用末稍扫他的脸,几番刷来扫去,沉睡的人有点抓狂地摇着脑袋躲避着,可还是贪睡地不肯睁眼。
  她越发贪玩了,坏心眼地揪下粉刷上的小毛去扫他的鼻子。
  他越发痒了,伸出小爪子在脸上一阵地抓挠,依旧不肯睁眼睛。却好像隐约地知道是她在使坏,“……辉煌,唔唔……”
  鼻音软糯糯的,像粘粘的甜糯米饭。
  唉呀呀,干么长得好,你不知道什么叫诱引犯罪咩?还躲?越躲我越是要折腾你。
  她干脆蹲在他身边,继续用小粉刷挠他的痒。
  他终于被她逗弄醒了。
  她咭咭地笑了几声,“睡饱啦?哈啊,现在去散步还早得很呢!”
  他眯着朦朦的眼,视线还有点模糊头也还昏乎乎的,但她脸上的促狭却是看得清的。当下抬手去夺她手上的小工具,被她跳着闪过,“吼吼,你拿不到!”
  他眨了几下眼,视线终于清明起来,脑子也清醒了。
  想着睡觉前受的气,他的眉眼有点阴阴的,嘴巴习惯性地嘟得老长。“辉煌,别闹!”
  “偏要,偏要。”她晃着脑袋十足像个欠扁的地主婆,连屁屁也扭起来了。“过来给爷调戏一下!”
  这不说调戏还好,一说调戏他的眼睛就眯起来了,郁沉地像一只肉被人叼走的小狼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带刺。
  她蹦跶了几下后注意到他的脸黑乎乎的,自觉有点没趣,收起了手脚。“干嘛呢,凶巴巴的。”
  “辉煌,早点睡。”他晃了晃又倒下,又闭起眼小眯起来。
  见他又睡过去了,她觉着有些索然无味,又确实有些乏了。于是就小心翼翼地跨过他打算躺到里面去。结果一只脚刚踩上床沿便被他抓着脚踝一把拖了上去。
  她惊叫一声,非常狼狈地以一种狗吃屎的姿势扑倒在软乎乎的毛巾被上。然后被他欺身而上。
  “口胡!你暗算我!”居然敢偷袭,她真是太大意了。“你要干嘛?”
  干嘛,吃了那么多海胆他想干嘛?他的脚都麻得伸不直了!
  他伏在上方,双眼幽幽深深地盯着她,像是一只刚猎得猎物的小狼崽子,诞着口水,双眼放绿光地盯着还活着的猎物,想好好把玩一番再吃掉。
  什么叫在劫难逃?这就是!
  她咽咽口水,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困了就睡嘛,我也很困了。”
  “我睡饱了。”他一本正经。“你睡你的,我看着你睡。”
  笑话,被他盯着还睡得着吗?她愤愤地想,转个身子避开他的眼,把自己卷成春卷,“那你看吧。”别给她动手动脚的,早知道就不逗他了。
  “辉煌,今天没有兴致吗?”他的声音很暗哑,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拔弄她的耳朵。“都好几天了。”
  “不要。不痛快,不高兴。”她故意斜眼,“不乐意。”
  他悬在她上方,可怜兮兮地看她,用脑袋拱她,“辉煌,辉煌。”之前一直顾虑她手上的伤没大好,他不敢太放肆,放任她爱吃爱睡爱玩。结果忍了这么久,安排了这么久,他还是一口吃的也没有捞到。
  这也太堵心了!
  “表吵,再吵我放闸蟹夹你了,”她拱拱屁屁,往里面缩,“人家困了。”
  他坐在床沿边,手揪着毛巾被,一下一下地扯着,“早上你又不起来,晚上你又玩通宵,现在你又说困了。一天二十四小时你哪有时间安排给我,好过份。”扯着扯着就把春卷芯给扯出来了。他上前点点她的背,“辉煌,辉煌。”
  她不理他,他还是一声声唤她,和叫魂似的。
  辉煌心想,的确是熬得久了些,要熬出毛病来吃亏的是她。于是翻了个身,“说好,速战速……”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她就语言无能了,嗯,嘴巴被没收了……
  人家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她住这地方老年人比较多,很多人习惯早上拎着鸟笼子去遛鸟,所以在夏天的时候,很早就会听到各式各样的鸟儿叫声。她往往总觉着烦,可今天她的听觉却异常地敏锐起来,捕捉着那欢快的鸟鸣声,声声入耳。
  也不知道窗外是什么品种的小鸟儿叫得这么欢实,清脆悠扬。调调儿很高亢,又很美妙,一声一声地叠扬而上。像她身体里的热潮一样一波波地涌起,简直就像是要涨起天文大潮来。
  她捧着他的脸,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忽略去他的其他动作,尽管浑身因为他的行动而有些发麻,她还是拉下他的脑袋,气息拂过他的眉眼,还有肖想很久的那石榴花一样的小嘴……
  外面的鸟鸣声低了下去,像见到心爱的伴侣一样,窃窃私语起来。绵密密地爱语着,像挠着小痒痒。她扭过头呵呵地笑着,推开他的脸。却又被他结实地缠上,伏身用鼻尖点弄她。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脑子里花白一片,眼前像是什么炸开来一样。喉咙里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顿时间耳边轰鸣一片,一声破哨般的鸣叫拔地而起,像是从窗外传来,又像是她自己发出来的。
  一霎间天旋地转地晕眩,像在飘浮在了空中。她看见他嘴边促狭的微笑和满是爱意的眼,眼睛发胀,眨眼间泪水轻轻地滑落下来。
  像是夜色中在海里迷途的小船一样,被黑暗吞没。
  可窗外的天空渐渐发白,她依稀听得见人声鼎沸,心里升起了一抹莫名的厌恶感。
  那双正在窃语的鸟儿这时又开始欢叫起来,像在各诉衷肠。一时轻风细雨,一时春暖花开。
  她只觉着身体的热度升高,却也在慢慢地流失着。她侧着脑袋想要甩去不相干的声音,只是好好地体会着那令人颤栗的巅峰。可和着那声声欢快地鸣叫,神经却越发地疼痛,触觉越发地尖锐。
  她张成一张满弦的琴,只是和着那高超技艺的撩动而颤抖着。每下的余波荡漾,便有着一声袅袅的轻音和唱。当她的声音慢慢地高亢起来,一切似乎都要到了尽头,却又好像只在音符的一半,再往上便是破音。
  夏天早晨是清爽却又带着丝探人的灼热,所以生物都在那丝灼热的撩拔下慢慢苏醒起来。伏在树皮上的蝉哑哑地鸣叫着,像是要扯碎什么。她环着他的颈,软软粘粘地像蛛丝一样。
  蓦地,蝉声突然高了起来,尖锐刺耳,像是被孩童掐起了翅膀般。
  只一瞬,她环紧了他,像是从海底中浮里的幸存者一样,肺部张开,用尽所有的地力气在呼吸,就连心神也为之颤抖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尖叫,只是觉着全身的感官敏锐到了极点,所以的一切都要满溢出来。像是挂在琴弦上的一滴水珠,摇摇欲坠……

  窗外的天空渐渐发白,她窝在床角还有点瑟缩发抖。
  “还能散步吗?”他低着眼,眉却挑高,坏心眼地问。
  “散,我散你个五毒散!”她凶霸霸地。
  他凑上去嗅嗅她,“嗯。我去买菜,你想吃什么?”
  她翻翻身,堵气“不吃!”
  “乖,饭还是要吃的。”他拱拱她,“说吧,你要吃什么?”
  “……昨天的那个饺子,我要吃那样的煎饺!”她咬着手指,“要煎得非常酥脆!”
  “行,行,当然可以。”他的笑得一脸大白牙。“还要点别的吗?”
  “唔,你去街口的那个腌渍铺子里买点梅子干,要蜜渍的。”她咂咂嘴,“嘴巴有点没味道。呼。”她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他啄米一样的小脑袋有点停顿。
  @。@
  梅子干?
  嘴巴没味道?
  这,这代表着什么?
  @。@


[59] 嘎嘎,小豆芽

  辉煌呼呼大睡去了,而原本应该去买菜的某人却开始莫名地兴奋和忧郁起来。
  从本质上来说,程海吟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比如说他的金主今天对哪盘菜多捅了几筷子,他就会再买,非常上心。吃完饭后剩的什么配菜他也非常留意,多几次就不会再买,
  他非常温柔体贴,天热懂得带凉水,天冷知道带暖手袋,所以特别招人疼。可这样的人,有点不太好,就是有点闲操心,小心思比较多。有一点念想就想入非非,想象力像是坐上粗6轰炸机,在身体里炸滚一遍再飞去外太空奔往火星。
  辉煌睡去了,打着呼儿还流着口水。他呢,脸上滚烫,手脚冰凉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好久。他是个很早熟的孩子,役事也会看点圣母剧,无聊的时候也会看看生命起源之类的探索剧。所以当李辉煌童鞋说出‘啊,我嘴巴淡得能飞出只小鸟。哦,我要吃梅子干。’这样狗血又有些雷的圣母剧对白时,他不可避免地会代入前阵子刚看的《未婚妈妈扶孤记》。
  然后,当他再次用慎审的目光扫视李辉煌童鞋伏卧在床铺上的有些圆润的身姿时。最后,当他再回忆起这阵子她爱吃爱睡爱懒惰的行为表现时。一切的不合理都得到了一个极为合理并且强有说服力的解释。
  他手脚都有点颤抖起来,坐在边上。心潮翻滚得似钱塘江的大潮,上上下下,起起伏伏,再哗啦一个巨浪打过来飞起一排鱼,嚼哩啪啦打在他身上。
  他又蓦地站起来,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不知道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晕浮浮地飘起来。
  几下踏脚也找不到着力点,这是为什么?
  他只觉着眼着的一切都飞快地转起来,只有自己是站定的,而所以的一切都化成一片绮丽环绕着他旋转着。
  顿时大脑里的多巴胺霎时破格。
  哆地在他脑子里炸出几个霓虹灯一样闪烁的字,
  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面朝心事的大海,他顿时泪流满面,一瞬间全世界都春暖花开……
  当一个人被巨大的狂喜冲得没有了理智时,他的一切行为都和神经病无疑。于是乎他当下就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自己要干什么。可怜的小兽陷入了无意识的狂乱的欢喜中。
  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后,他终于记起来自己要干点啥。从今天起他要好好伺候他的辉煌殿,伺候得肥头大耳,精神焕发,让她心情偷悦地待产!
  待产!
  这是多甜蜜的字眼。
  当他带着大大的白痴笑容跨进网吧时,坐在台子后面的网吧老板眼睛几乎要瞪出来了。嗯,有见过挎着菜篮子去网吧的吗?还是那种复古的塑料菜篮子,里面的网眼里还夹着根葱。这小子是来踢场子的吗?网吧老板决定静观其变。
  他快速地打开电脑搜索一切和孕期有关的资料,越看眼睛越发亮,十成十地能确定他家的辉煌肯定绝对一定是有孕在身了。越看越满足,越看越是嘴角抽搐弯曲不止地狞笑。
  然后他搜索了一堆孕期相关注意事项和食谱,可惜这网吧没有打印机,他挑了几道比较容易的菜默默地记下,嘴里念念有词。
  逛到菜市场的时候,他脑子里还翻腾着那几道补身菜的主料。记起来有道鲡鱼汤,就转到海鲜摊那里。
  海鲜摊老板一看到他就泪了,“小帅哥,你昨天钱没有给够。”
  “所以我不是来补款了吗?”他递过钞票,“今天有没有螂鱼,不要太大,中等的就行了。”
  “螂鱼有。”老板称好重,递给他,神神秘秘,“怎么样?东西好吧,有效吧。他笑着低头,细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今天还要不要?我可先说了,只给你一半的。”老板提起小水箱,挤眉弄眼。他摇头,“不了,我……她不方便。”旋即觉着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也想炫耀一下,“她有宝宝了,我要当爸爸了。”后面那句郑重其事。
  提起袋子转身就走,不忘道谢,“今天的您留着自己吃吧。”
  哐当
  海鲜摊老板手一哆嗦,小水箱就这么砸到地上,“我滴娘咧,昨天吃今天就……年轻人呐……”

  她睡到下午,睁开眼时只觉着眼前一片明亮。所有的东西都像打了层蜡一样闪闪发光。空气里流动着一股醉人的香味,还有炖锅扑扑的顶锅盖声。
  她坐在床沿,醒了醒脑,再看看房间,不由尖叫起来,“啊! 有小偷!”
  外面迅速传来一阵连滚带爬的声音,少顷他就出现在门口,头发还湿湿的,“辉煌,怎么了?" 他紧张地上前握她的手,“吓到了吗?出什么事了?"
  “我们遭偷儿了,你看!电脑不见了。椅子桌子也不见了,小霸王也不见了!快,快打电话报警!”她哀嚎着。
  他松了口气,“投有,是我收起来了。”又是边角又是辐射的。
  “干嘛收起来?”她莫名奇妙,“好好的干嘛收起来?”走出房门,又是惊讶,“这房子刚被水洗过啊,这么干净!”
  他笑得很无辜,“为了你啊,为了我们的宝宝啊。”
  “宝宝?”什么宝宝?辉煌看他一脸意昧深长的笑,目光移到自己的肚子上,顿时被炸得飞起。
  “我们的宝宝。”他不忘加重语气。“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得乖乖地在家养胎,我早上还去了趟医院,办了张保健卡,以后就管这家医院产检。然后我还买了胎教的音乐,还有一些书。嗯,还有……”
  “打住!打住!”她交叉双手,“你怎么知道我有宝宝了?"
  “你贪吃,贪睡,懒惰,嘴巴役有味道又爱吃酸的。”他浙着手指,“肯定是有了。”
  辉煌望天无语,“我又馋又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嘴巴役有味道是因为好料吃多了生了舌苔啊.所以才买点酸的开胃。”她看他一脸灰败,有点不忍,“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他低下头,像是非常失望。可不一会儿又抬起来,坚定地摇头,“不对,肯定是因为小宝宝的关系。”他握着她的手,很用力,“我排了时间带你去检查,明天上午十点。”
  “我都说,我自己的身体我怎么不知道。”
  “去检查了,医生说役有我才相信。”她有多马虎他又不是不知道。
  她翻了个白眼,知道他倔脾气上来不好说服,就当是个健康检查吧。
  这个健康检查的结果就是颗原子弹,投放到李辉煌童鞋和小兽面前炸开来,破坏力是呈放射状四散。
  “没搞错吧。”辉煌傻瞬愣的,“不就是颗豆芽么?豆芽……豆芽这么大?"
  医生托托眼镜,“第一次当妈妈?"
  “当然,”我还没有结婚呢!
  “唔,有的人反应是比较慢的,再过一个月肚子就开始明显了。要开始穿宽大的衣服。”医生皱眉看看她的就诊记录。“要定时产检!”
  “三……三个月?”小兽还陷在无意识地棍乱中,“三个月了?"
  “准确的说是足两个月,”医生把病历翻得哗啦响。
  这么算起来,是什么时候?他背着手掐起来,冷汗直流,一番加减乘除算下来,他羞赦地低头一一电影院
  “你们是在这个社区吧,那围产保健卡呢?”医生点点病历,“以后固定地方产检,要建卡。”
  小兽点头,“怎么建?"
  “去社区问,办准生证!”
  “准生证?”辉煌有点恍惚,“去哪儿办?"
  后面等着问诊的一对小夫妻洁谙地笑起来,“去社区问吧,带上户口本和结婚证。”
  小兽转头微笑致谢,回头时对上辉煌的眼。顿时两个人脸皮齐刷刷变色,绿的绿,青的青。一尾名叫‘乌龙'的神兽从他们之间缓缓浮游而过,挟着一群肥乌鸦叫嘎嘎……怎么办?他们还役有领结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