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6-19

缘起红线之好女N嫁 (llyujia) 2

by llyujia

  第 9 章

  “乖……以后离他远点!”阿守圈住她,让自己的气息包围着她。
  “你最好快点找药!”龙蟠如同鬼魅一样,从他们背后探出了头,在他们的耳边说。
  然后拉开阿守放在她腰上手,笑眯眯的说:“我会帮你照顾她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阿守没理他,甩开他的手,继续圈着她。
  “我一直都在啊!”龙蟠在她的另一边坐下,从她手上拿过水袋,喝了一口。
  “那一直跟着我们做什么?”他不生气的问,他不是以为……
  “怕你挖错药啊!”他理直气壮的说。
  “那你自己去挖!”阿守不客气的把药蒌和药锄,丢了给他。
  “才不!现在我是教主,你只是大护法!还不快去挖药!我一会要吃兔子!”他把东西丢回给阿守,顺便说出自己午饭的菜谱。
  “小呆,我们去找药!”阿守拉起她就走。
  “喂!她会累的!”龙蟠坐在大石上,对着他的背影喊。
  阿守停了下来,心里剧烈的斗争着,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放开了她,按她回山石上坐着,然后拿了把匕首交给她。
  “要是他再欺负你,你就用这个戳他!他死不了的!”阿守在她耳边交待,然后才不放心的往林子深处走去。
  “瑶儿,把匕首给我!”他靠近她身边,在的她耳畔低语。
  她握紧了抓匕首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不听我的话了吗?”他的手覆在了她握匕首的手上,也不急着的抢。
  “不是!”她急忙否认,然后怯声问:“教主……可以换一件事吗?”
  “你又忘记了吗?”他的头,枕上了她的肩问。
  “对不起……”她低下头道歉。
  “把它给我!”他的另一只手,圈住了她腰,不计较的继续哄她。
  她连忙用力的摇了摇头,包头的帕子,不小心掉了下来,她伸手摸起来去,想把帕子拾回来。
  他眼明手快的抢了过来,然后拉住她伸出的手,贼贼的说:“把它给我,我就将帕子还你!”
  “不要,匕首是阿守给我的,比帕子重要!”她有着自己价值观。
  他看着她一头秀发中,一张水灵灵、红润的小脸,手痴迷的抚了上去……
  “好美……”他目光深沉,着了迷的说,脸向她的脸靠去……
  就在他将要吻上她时,他停了下来,一抹凉意阻止了他的行为。
  “瑶儿……你下得了手吗?”他没有离开的打算,在她唇边轻问,染指着她的气息,他相信,自己的她是不敢下手的!
  “不……要,逼……我!”她混身发着轻颤,但是勇敢的说。
  “也好!我喝了你那么多血,现在让你也尝尝我的血!”他不在意的,握住她发颤的手腕,帮她用力向自己的颈间割下去。
  “不要!”她被他的话惊吓到,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匕首。
  “怕什么!这样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了!”他轻笑了开,压住了她的唇,向她索取着……
  “你不要太过份!”他的耳边响起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阿守还是不放心的转了回来。
  龙蟠没有理他,依旧吻着她!!!
  他一掌将他打开,重新抢回她!
  “呵呵!”龙蟠轻笑着,用的背擦了擦嘴角上挂着的血,然后死盯着他,挑衅着说:“我说过的,她是我的!”
  她在他怀里死命的摇着头,泪珠不受控的坠落着。
  “不怕!我们走!”他抱起她,向林子里走去。
  “龙守!你听清楚了!她是我的!——”他霸道地对着他们的背影喊着。
  “为什么松了匕首?”他没理会龙蟠的宣言,眼睛看着前方,冰冷的问着。
  “教主说……要……要我……喝他的血,这……这样,……就会……和他,和他……永远都不分开……”她抽抽噎噎的,尽力让自己说得有条理。
  “对不起,没事了,过了十五,我就带你走,不让他再看到你!”他为自己刚才对她的怀疑道歉,安抚着她的情绪。
  “我……不是……他的!”她肯定的对他说。
  “你是我的!”他同样坚定的回答她。
  她带着泪珠,展了一个笑颜,这一笑让抱着她的他,感觉到天地为之失色!!
  晚上,月上柳梢头,龙蟠一直站在楼头,他们还没回来,他不会就这么把她带走了吧!他有些担心的想。
  不会的,他身上还有“忠盅”未解,他不敢就这么不回来的!龙蟠安慰着自己,可是!他不由的又想到,以他的功力,也许那“忠盅”,早就不对他的任何作用了?!那两年在汉地,阿守到底学了些了什么,他回来之后,从来都没有对自己提起过,以前自己不好奇,但如果他想凭那些,将她从自己身边带走……
  不行!绝对不可以让这种事发生!他心中下了决心。
  “噔、噔、噔……”登楼的脚步声,打断了龙蟠的思绪。
  “回来了!”他看着他们说。
  阿守没有理他,向着里间走去,把熟睡的她放在了竹床上,为她放下了纱帐,才又转了出来,把今天挖的草药,扔给了龙蟠。
  “过了十五,我就要带她走!”他算是在和他道别。
  “你走就好了,她不可以!”他专心挑着药草,把要用到的,那到另一边的石臼里。
  “每个初一、十五,……我会帮你送……送东西去的,不会误了你的!”阿守看着他,一退再退的说。
  “我说过的,她是我的!”龙蟠抬头看了他一眼,毫不退让的说。
  “不管你同不同意,她会跟我走的!”他强势的说,并准备结束谈话。
  “你说了算吗?!”他有些嘲讽的轻声说。
  “麻义拦不住我的!”阿守胜券在握的说。
  “我呢!”他危险的眯着眼。
  “没试过,不知道!”他诚实的说完,走进了内屋。
  “别想带她走,就是她的尸体,也不可以!”他手下砸着药,小小声的嘀咕,屋里的两个人,都不可能听到……
  就这么很快的到了十五,十五的晚上,应该有的圆月,不见了!这算不算杀人放火的好日子?五月十五,应该是个温暖的日子,今晚却吹起了一阵阵的阴风,带起了一片浓雾,对要做坏事的人来说,这算不是算占了天时?那还剩下的地利与人和呢?
  你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正确的,因为我们不是坏人!那么知道的是谁?知道的是站在她床前的一个黑影!
  “咭!咭!咭!”他得意的站在那笑着,伸手把她扛上了肩。
  一个鼠窜,出了竹楼,向着寨外的树林里飞去,很熟悉的找到了一个山洞,猫腰走了进去!
  这山洞从外面看,好像很狭小,真的走了进去,是很开阔的,里面有齐备的生活用品,还有祭祀用的石供台,估计是寨子里,以前留下的躲山匪的地方。
  他把她放在了石供台上,伸出了他罪恶的手,摸了摸她的脸,黑布下的呼吸开始紊乱……
  “圣女!没想到……我还能尝到圣女的滋味!”他有些猴急的向她的衣襟伸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心急,几次都没有解开她和盘扣。
  “哧!——”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他心头火起,竟直接把她的衣衫大力扯了开!
  “你也太不温柔了吧!”龙蟠戏谑的声音从他背后传了出来。
  “谁?!”他惊恐的转过身,自己怎么没发现?他什么到自己身后的?他不是应该往另一边追去才对的。
  “寨里那个老头,和你是什么关系?”龙蟠毫不在意的越过他,脱下自己的外衣,覆在了她身上。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他的三角眼中,飞过惊讶后,闪着狠毒的幽光。
  “你不知道吗?!”龙蟠不相信的看着他,抬起她的手,划了一刀,凑到口边吮吸着。
  “他不知道,没有关系,他总会知道!”阿守从洞外把老寨长丢了进来。
  “阿达依,救我!”老寨长一看到他,像是看到了希望,对着他呼唤。
  “没用的老东西!”他恨声的骂了骂。
  “你够了吧!还吸!”阿守冲过去,把她从龙蟠怀里抢过来。
  “你还是先做事吧!”龙蟠搂回她,走回了一角,准备坐壁上观。
  阿达依看没有了后路,也发了狠,抽出一旁的弯刀,向阿守砍去,他嘴角弧度一挑,轻轻一让,就避开了这刀,那刀砍在了石供台上,也带起了串火花,阿依顺势横扫,又对着他拦腰扫去,刀风中透着些粉色。
  如果阿达依早几年练了“血狱魔功”的话,阿守或许会有些忌讳,但是他只练了半年,所以他依旧不屑的让了让!
  “是条汉子就和老子动手,光躲算什么!”他急切的吼了声。
  阿守什么也不回答他,只是怜悯的望着他,就像在看一只蚂蚁想搬大象。
  角落里的龙蟠,为她包起了手上的伤,然后不知道拿什么给她闻了闻,她渐渐的张开了眼。
  “瑶儿,你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虽然他一路都跟着,但是还是放心不下的问她。
  她轻轻摇着头问:“阿守呢?”
  “他在和人比试呢!”确定了她没有事,他也比较放心。
  “我的……衣衫……呢?”她羞红了脸,小声的问。
  “烂了!不能穿了!穿过我的就好了!”他轻快的回答。
  “阿守会有危险吗?”她捏紧了衣衫,担忧的问。
  “他不会有事的!”他边说边色心不改的,将手探进了衣里,隔着衣衫,那里面只有她光滑娇嫩的肌肤……
  “不要……教主,你不能这样……”她推拒着他,惧怕的说。
  “记住!你是我的,没有什么是我不能的!”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按捺着她的胸房……
  “不是!”她用全身心的拒绝他。
  “我现在就让你成为我的!”他哪容许她拒绝自己。
  “该死的!”阿守不经意看到,发出一声怒吼,他也不理阿依达的刀,向着龙蟠冲去……
  “不要!”她听到阿守的喊声,竟生出平时绝不可能有的力气,推开了龙蟠,向他的声音奔去……
  “别去!”龙蟠伸手向她抓去,心下一急,掌中夹带着风声。
  “小心!”阿守以为他要伤害她,出声提醒,然后快一步的将她带到身边,护在身后。
  只是他忘记了,他的身后追着阿达依,那刀就直直由后腰,送入了她的腹中……
  如果她不是看不见,也许有避开的机会,但就算她真的看得见,她也不会躲的,因为她要是躲开了,那么刀会就没入阿守的腹中,所以她宁可刀是没入自己的腹中……
  阿守还没有发现她中了刀,双眼死死的盯着龙蟠,防着他的下一个举动。
  “不!——”阿守没看见,龙蟠看见了,他发出一声悲吼,双掌发出腥红的血雾,向着阿达依的脑门拍去!
  阿达依毫无悬念的和红尘告别了!
  “瑶儿!”龙蟠赤红了眼,转向了她喊着。
  阿守这时才发现了不对,后腰上怎么会一片温热?
  “小呆!”他把她转过来才发现,伤心的呼唤。
  “……我……不……痛!……”她绽开柔柔笑,喘息着说,对着他伸出了手。
  “小呆不怕,我会冶好你的!”他抓住了她伸出的手,让她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脸颊,另一只用从背心传功她。
  “……嗯!……”她点着头答应。
  龙蟠拿出伤药,为她先止住了血,但是他不敢拨刀,他没有把握这一刀,到底会不会带走她……
  “我还……没唱过给你听呢!”她有脸色红润了些,不那么喘的说。
  “没关系,等你好了,天天唱给我听!现在我们先治伤,好不好!”他双眼红了,抱起她向寨子赶回去。
  “我……现在……唱,……好不好!……”她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哼唱了起来:
  山……常青,水……常绿
  阿守是……青山,绿水……是我
  绿水……依着……青山流……
  我……我愿永远……陪着你
  青……山高,绿……水深
  你……心……高,我……情……深……
  ……
  她唱到这就没了声音,从山洞到竹楼的一路,都洒满了她的血……
  “不要!不许你睡觉,你还没唱完呢!”他轻摇着怀中的她,心焚如火的说。
  “啪!”龙蟠拉他转了过来,扇了他一个耳括子。
  “阿守你不要这样,她不休息一下,一会怎么有力气撑着拨刀?!”他怒极的对他吼。
  阿守小心的放她下来,然后——
  “啪!”他用带着她血的手掌,毫不留情的回扇了他一个耳括子。
  “是谁让她变成这样的?!”阿守眼眸一般赤红的吼,深邃的眼底翻着惊涛骇浪。
  “啪!”龙蟠一点也不省悟的回了他一掌。
  “当然是你,该解决的不解决,才让她受伤的!要不她一点事也不会出的!”他瞪着他,他还敢吼自己,不知悔改!!!
  “好了!要打出去!!”赶进门的老巫医,对着他们两个吼。
  他们相互瞪着走了出来。
  “啪!”阿守先发难,在刚才扇过的地方,又加上一掌。
  “你不想想自己在做什么?你不那么做的话,会有现在这种结果吗?”他冷然的说,他还有理了?该做什么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分了自己的心,还害了她!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到最后连争论的声音也没了,院中就只传出一阵耳光声……
  “嗯哼!”老巫医走了出来,发出了声音引起他们的注意。
  “小呆怎么样了?”阿守一回身,抓住他的手问。
  “她……唉!”老巫医垂下头,叹了口气。
  “瑶儿到底怎么样?”龙蟠抓起他的另一只手问。
  “她……她现在……”老巫医被龙蟠吓得有些结巴。
  “你倒是快点说啊!!!”他们两个这下很有默契的一起说。
  “她现在……比较……虚弱,要好好休息,最好不要随便移动!”他说完,腿脚利索的跑了。
  “你这个死老头,没事不会简单点说,要说这么一大串嘛!”龙蟠对着他的背影吼。
  阿守一头就钻进了竹楼里,才不和他一般见识!!
  “小呆!……”他趴在她床边,凑在她耳边轻唤,仿佛,还能让她听见他的声音,这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了!
  他不敢太大的移动她,打了点水,为她将血渍擦了擦,又帮她换了套轻柔的衣服,然后自己洗浴了一下,在她的身边轻轻的睡了下。
  也许是血流太多了,第二天的她特别苍白,还发起来高烧,阿守衣不解带的足足照顾了她三天,烧才慢慢退了去,中间的杂事,当然也都了阿守帮她清理的,至于龙蟠,他连接近,都不让他接近她,就更不要说照顾她了。
  退了烧后第二天晚上,她终于张开了眼,虽然对于她来说,还是同样的一片黑暗,但对他的意义却是无比的欣喜!
  “小呆,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吃东西?觉不觉得渴?”他一口气就连续问了她三个问题。
  她牵了一下唇角,然后轻轻摇摇头。
  “怎么了?很疼吗?”他抚着她的脸颊问。
  “……我……没事!”她努力的,有些沙哑的开口说,还是没有什么生气。
  “我去打点水给你喝。”他说完,拿着竹筒去汲水了。
  阿守前脚才走,龙蟠就转了进来,他在她的床边站定,手上拿着个竹筒,自己仰头含了一口,覆在她唇上,喂她喝着……
  “……呜……”她大半都吐了出来。
  “瑶儿要乖喔!”他说完,又继续着刚才的动作,可她就是不领情……
  “你再不乖,信不信我让你永远见不到他!”他“温柔体贴”的在她耳边说。
  “我本来就是看不见的……”她被灌了点水,声音已经恢复了点,听到了他的威胁后,伤心的说。
  “那我就让你……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他也不气馁,换了个说法。
  “教主……是要……割了我的耳朵吗?”她轻颤了颤问。
  “不是!我要把你关起来,让谁也找不到你!然后……那里边会有很多毒虫子,晚上,地下的祖宗都会上来找你!”他的手指迷恋在她的肌肤上,口中阴阴的恫吓着。
  “不要!我会听话的,不要让我离开他!”她恳求着他,她不怕他说的虫子和祖宗,但是她怕找不到阿守,那会让她很彷徨。
  “只要你听话!我会好好疼你的!”他轻轻散开扎着她伤口的布,用舌头舔着周边的血,越舔越往上……
  “你又来打扰她!”阿守汲水回来,就看到龙蟠做的好事,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大吼。
  “不是打扰她,她本来就是我的,我来找她有什么不对!?”他不慌不忙的整着她的衣衫,斜了一眼他。
  “我说过我会带她走的!”他握紧了双拳,发着誓说。

  第 10 章

  龙蟠笑了笑,什么也不多说,静静的离开了竹楼。
  “他刚才和你说了什么?”阿守倒了些水,一边喂她喝,一边关心的问。
  “教主说……要乖乖的听话,要不就要把我关起来,让谁也找不到!”她老实的交待。
  “不要理他,等你好点,我就带你走!”他轻拍着她安抚着。
  她笑着,重重点了点头,扯动了伤口,让她的眉拢了拢。
  他用剩下的水,为她清洗了下伤口,重新用干净的布扎好,在她边上躺了下来,搂着她一起睡了……
  六月初一很快就到了,寨子里也很快就选出了新寨主,而原来的老寨主,也罪有应得了,苗民们把他祭了祖宗!
  龙瑶(小呆)的伤也好了一大半,已经可以渐渐的下地走路了,但是,还不能走太远,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次,她的伤口愈合得特别慢,一直到现在要是牵扯大了,还能渗出些微的血,阿守见这样,更是寸步不离的陪伴着她,生怕又让龙蟠有机可趁了!
  傍晚稍过时分,龙蟠又来了,不顾阿守的瞪视,坐在了她的边上。
  “离她远点!”阿守生气的说。
  “今晚是初一!”他得理不饶人的说。
  “那你去拿碗,盛了立刻滚蛋!”对于龙蟠的这个理由,他的确不能反驳。
  “你知道的,我习惯了直接点的!”自己才不会让他赶走。
  “你每次都多喝,这个月不行,她身子会吃不消的!”阿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那点心思,断然的拒绝了他。
  “由不得你说!”龙蟠划下了伤口,凑到嘴边吮吸了起来。
  “够了!”阿守抢回了她的手,为她包扎了起来。
  “明天起程回去了!她的伤也快好了吧!”龙蟠的手探进了她的衣内,抚着那还未完全脱痂的伤口。
  “没有,你别加重她的伤!”阿守一把打开他的手,挤入他们之间坐着。
  “不管怎么样,明天起程!”他也不多说,站起来,向自己的竹楼走去。
  “小呆……我们今晚就走,好不好?”阿守确定龙蟠不会听到时,问她。
  她乖顺的点了点头,从不多说什么。
  同样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树林间,一个黑影急匆匆的赶着路,仔细一看,他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人。
  “放心吧!过了这个林子就是汉地了,到那时我们换马赶路!”他伏下头,小声安慰着她。
  “嗯!”她答应了一声,伸手为他拭了拭额上的汗。
  “不用这么赶吧!明天一起走不好吗!”龙蟠的声音始终这么突兀的,就这么在他们耳边响了起来。
  “你够了吧!”阿守也不急着赶了,放她在一边,怒目的盯着他。
  “我说过她是我的!是你!是你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他的狰狞,扭曲了他英俊的容貌,手指恨恨地插入了身边的树杆。
  “啪!”阿守冲上前扇了他一个耳括子。
  “做人要厚道!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扇完龙蟠后客气的劝他。
  “四匹追不上,我就用八匹追!”龙蟠理所当然的回答他,不就几匹马吗?自己堂堂一个“九黎教”教主,还怕买不起马!!
  “唉!说不通,出招吧!”他摇着头,无畏的等着他。
  龙蟠将插入树杆的手指,缓缓的抽了出来,带起了一片浓重的血雾,向着阿守攻了去,招招都取向他的要害。
  阿守凝重的出招化解,尽量不让他手上带起血雾碰到,接招的掌上泛着一层白光,白光和血雾每次的碰撞,都会发出一声闷响。
  她坐在一边的大石上,可是她不知道打斗的结果,场上的每一声闷响,都是响在她的心上,她的心颤抖着,轻轻的站了起来,她心中暗暗祝祷:伟大的龙神啊!我愿以自己的性命做为交换,求您保佑阿守,一定要让他平安无事……
  “蓬!”一声大响,阿守的白光和龙蟠的血雾,终于正面的交了锋!
  “卟!”阿守退了半步,喷了口血。
  龙蟠也没讨到好,退了两步,但他硬是把涌上喉头的血,压了回去,倨傲的蔑视着他。
  她听得出,那是他的声音,惊慌的向着声音的方向寻去。
  龙蟠止住了翻涌的血,掌上凝重的血雾,更快更狠的向阿守拍去,他要在他动手之前,先一步除了后患……
  就当这一掌要拍落的时候,一个蓝色的身影插了进来,他急急收了大半的功力,掌向外偏了偏,即便如此,他还是一掌打实在了那个身影的后心上……
  “小呆!——”
  “瑶儿!——”
  两人都同时发出一声悲呼。
  阿守接住她无力软下的身子。
  “为什么跑过来?”阿守红着眼眶指责她。
  “教主……我……会听话的,你……不要伤……害阿守了,我……不走了……”她抓着阿守的衣摆,靠在他的怀中,双眼涣散的说。
  “好!只要你留意下,我放他走!”龙蟠握紧她的手臂,对她保证,准备把她拉过来。
  “阿守……你走吧!……我……跟不上……了……”她面色越来越苍白,轻轻将他推开说。
  “我说过,会带你一起离开的,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说话不算话!”阿守从来没有过放开她的打算。
  “你放开她,要不我就不救她!”龙蟠看着他,肃穆的说。
  “你还想骗我吗?她还会有救吗?”他埋首在她的发间发问。
  “当然!我会拿自己的命来玩吗?”龙蟠用自信的声音回答。
  “我和你一起去!”他怀疑的说。
  “不行!我能救她,可是你以后,永、远、都、不、许、再、和、她、见、面!”他拒绝了阿守的建议,一字一顿的说出救她的条件。
  “那我怎么知道,她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他还是不相信,要是龙蟠骗自己怎么办?
  “能见到我,就说明她没事!”龙蟠从他怀中抢过她,转身就走……
  第二年的“山花节”,“九黎教”的教坛外传来了一个歌声:
  山常青,水常绿
  小呆是绿水,青山是我
  绿水依着青山流
  你要永远陪着我
  青山高,绿水深
  我爱深,你情浓
  生生世世永不分!!!
  “教主,是大护法!”麻义苍老了许多,在闭目休息的龙蟠身边说。
  “让他进来吧!”龙蟠眼也没张,打发着他说。
  麻义转身出去,没多久,阿守走了进来,麻义没有跟着,两人一直这么默默无语,过了大半个时辰后——
  “看够了!你可以走了!”龙蟠微微张开了眼。
  “她在哪?”阿守一点走的意思也没有。
  “我说过的,你们以后再也不许见面!”他提醒阿守,当年定下救她的条件。
  “她在哪?”他提高了声音,又问一次。
  “你来找了那么多次了,还不明白吗?”他牵了抹笑。
  “她在哪?”阿守有些沮丧的问。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可以走了!”他结束了对话,准备起回自己的房间。
  “她在哪?”阿守一探手,捏住了他的脖子问。
  “我死了,她就会陪我一起死!你可以快点下手!”龙蟠闭上了眼,鼓励他下手,一点也不反抗!
  “我会找到她的!”阿守狠狠的放下了话,转身走了走了出去。
  “哈哈!——哈哈!——”龙蟠看着他离开背影,放肆的笑着。
  以上这一幕,一共又上演了五十一次,他们也都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麻义也早就离开人世了!
  这一年他们都已经是七旬的老人了!
  “五十二年了,你到底把她藏在哪里了?”阿守从没有放弃过。
  “我大限也快到了!”龙蟠和他说着另一件事。
  “即然这样,你也应该把她还给我了吧!”他心平气和的说。
  都过了这么多年,他们早已经没有了年少的张扬,多了一份对人世淡漠。
  “你还是没有明白吗?!”龙蟠轻笑了笑问。
  “什么意思?”阿守看着他问,不是自己不明白,自己当然知道,那年他的那一掌,她怕是早已经凶多吉少了……
  “从六十二年起,我已经不用她的血了,就算初一、十五没有她的血,我也不会发寒了!”龙蟠怜悯的看着他,他找了五十二年,就没想过她可能早就不在了吗?
  “即然是这样,当年为什么不让我带她走?”自己已经被骗了这么久了,事情就更是要问个明白。
  “因为我发过誓,就算她死了,尸体也是属于我的!”龙蟠狞笑的对他宣布,自己对她的拥有。
  “那又如何了!她的心永远是我的,她心里从来也没有过你!”他平淡的说了一句,转身就离开了。
  阿守怎么会不知道她已经走了呢?从自己唱了那支歌,没有得到回应的那一刻,他就明白她已经离开,但是他宁可骗自己她还在的,不管她身在哪,她的灵魂都一直活在自己的心里。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之后,阿守为自己和她办了场冥婚,晚了五十二年的大婚……
  他走了没多久,龙蟠就先一步走了,走时一脸的不甘,自己拆散他们又怎么样,她的心里从来没有自己……
  地府•轮回别墅
  轩辕华生一早就坐在了大厅里。
  “轮回王!——”黑、白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大大的叫了一声。
  “我在这!”他从沙发后探出头,吓了两个鬼差一大跳。
  “给你!”他们将手上魂,对着他的方向一推,扭头就赶了回去。
  “唉!”路上,两鬼同时一叹气!再这么下去,他们的鬼命肯定长不了了!
  第二次看到她,他肯定自己对她动了凡心了,但是……他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你喜欢我叫你什么名字?上一次的地明?还这一世的龙瑶?或者是……小呆?”当自己说出“小呆”时,心头一阵猛跳!!!
  “小呆吧!”她考虑了一下回答,在自己的记忆,“小呆”还有一个人曾经这么叫过自己,那人现在怎么样了呢?自己那时觉得他好熟悉,还没来得及和他细谈,就被扔去投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对了!他告诉过自己,他叫空……
  “好!你以后叫我华生就好了,不用那么见外的!”他拉她过来,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有什么挂念的人吗?我帮你去‘望乡台’看看!”他没有放开她的手。
  “我想知道……龙守……那之后……过得好不好!”她想了想之后,回答了他。
  “好!你等我回来!”他拍了拍头对她说。
  她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向着殿外飘去。
  轩辕华生才走,来了个老朋友找他。
  “华生!我来看你了!”他一进门就喊。
  “他出去了,一会儿才能回来!”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着声音的方向回答。
  那人见到她,不相信的闭了闭眼,然后张开,她还在!不是自己的幻觉!
  “小呆!……”他飞过去,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激动的摩挲着她。
  “放开我!”她用力的一把将他推开,慌张的后退着。
  “你不认识我了吗?”他拉住她后退的身形。
  “不认识,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她没有甩开他的手,她感觉到他没有恶意,而且他的手很温暖舒适。
  “我是昊天啊!你仔细看看,一定有印像的!”他将自己的脸凑近她。
  “我……看不见的……”她略带着自卑说。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愿相信的说,连最后一点唤起她记忆的机会也没有了吗?他哀伤的想着,转身向门外飘了去。
  轩辕华生当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他看过了“望乡台”后,怕她去“孟婆馆”不方便,就顺便帮她领了“孟婆汤”,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居所……
  地府•异域
  “啪啪啪!!”一阵急促有敲门声。
  “开门!”晟在门外光火的喊,敲了半天了也没反应,这是他的客人,那个阴伺魂,是不是把自己几个当小厮来使唤了?!!
  “吵死了!”阴伺魂终于受不了吵,用灵力勾开了门骂。
  “还不是你自己的客人!”晟见门开了,也不多话,转身就走。
  “你又做什么?”他瞟了昊天一眼,不悦的问。
  “为什么她看不见了?”昊天走进屋子,关上了房门问。
  “你运气不错嘛!居然让你看到她了!”他扔了个你很走运的眼神。
  “你上回没有说她看不见了!”他指责阴伺魂的疏漏。
  “我从来就没有打算让你知道她的状况!”他不在意的挑明了说。
  “为什么她会看不见?”昊天关心的问。
  “因为妖心!”阴伺魂也不小气,还是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你不说她逼出妖心了?”上回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啊!!
  “是啊!你见到她时,她不认识你了吧!”他平躺着,架起了二郎腿,老神在在!
  “这和她看不见有什么关系?”他还是不能明白两者的关联。
  “妖心其实早已经溶入了她的血脉,她为了他动了情,伤了心,才将血脉里的妖心用泪水逼了出来,所以伤了‘视’,也没了心!”他回忆着当时,不情不愿的又说了一遍。
  “没了心,那她怎么会还在?”昊天找出了他话里的漏洞。
  “没看他我这的那些魂魄吗?”他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昊天,
  他是不是神仙做久了,都做傻了?一点推理能力也没有的吗?这么点小问题也问,阴伺魂更是不耻的看着他。
  “看见了,那有什么关系?”自己上回来,就觉得奇怪了,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让别人和他一起享福的?!
  “白痴!”他不止看他是个白痴,干脆都叫他白痴了,不过他这么白痴,自己就告诉他好了:“因为他们用自己永世的痴情,为她结了一个‘情心’!”
  “所以孤傲如你,也只有容忍他们了,……呵呵!——报应啊!——”说这些话时,昊天的眼中闪着泪花。
  “你想消失了吗?”阴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了昊天的肩膀上。
  “她都不会好了?”他一点也不害怕。
  消失了也好,比现在好多了!自己是放不下神仙的身份,心底里也同样的放不下她,每日自己都生活在煎熬之中,还不如消失了算了!
  “偏不让你如愿!”阴伺魂最喜欢做的,就是和对方顶着干,他想消失,自己就不让他消失!
  “也不是不会好,不过她好了,那就表示,她永远也不会的机会再想起来了!”他继续算计着说。
  “她还能想起从前吗?”昊天带着一丝希望问。
  “不知道!”他说得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那么他是谁?”昊天褪去了原先淡然脱俗的面容后,这时他的面上多了一分憎恶。
  “你是神仙!”阴伺魂提醒他,不过还是很开心的说:“他是空!”
  他告诉他,他要让昊天和自己一样,嫉恨吧!神仙又怎么样?还不是和凡人有着一样的七情六欲,只是他们掩饰得比凡人高明了一些;寿命比凡人长了一些;能力比凡人高了一些;有了私心后,手段比凡人还要更狠了一些!!!
  昊天问清了自己想知道的,起身就向着门外走了去……
  地府•轮回别墅
  轩辕华生看完了“望乡台”,领好了“孟婆汤”,飘了回来。
  “我回来了!”他一门,就出声打招呼。
  她转向他方向,绽了一个微笑。
  “有人来过吗?”他感觉到屋子里有些不同的气息。
  “有个叫昊天的来过。”她没什么起伏的回答。
  “他啊!对了,龙守他……还不知道你回来了!”轩辕华生将他看到的,告诉了她。
  “是吗!……不知道也好,……这样,他以后知道了,也就不会太难过!”她走了神说。
  “要是伤心,就哭吧!”他自然的将她揽进怀里,大方的让她在自己肩膀哭泣。
  “我没事的!”她挣出了他的怀抱,然后有些奇怪的问:“为什么昊天知道我叫小呆?是你和他说过的吗?”
  “昊天认识你?”他也感到奇怪,昊天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啊?不过……好像自己也没有问过!
  “不是你吗?”她想不明白,因为自己还是个新魂吧,不明白……应该是正常的吧,她安慰着自己的想。
  “有机会帮你问问,下回告诉你吧!现在好像时间差不多了!”他把“孟婆汤”放到她手心里,看到她的魂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暗淡一下,知道不送走她不行了……
  她将他放在自己手中的东西,一抑头,喝了个干净,慢慢垂下了眼皮,然后沉沉的睡了去,轩辕华生抱起了她,向着她的投胎处,飘了去……
  黑、白这回聪明了,先去“孟婆馆”找叶皕泓拿了“孟婆汤”,然后才偷偷潜入了“异域”,在偏僻一角的树下,打昏了一个魂魄,赶忙就飞了出来,路上喂了他汤,也送他去了投胎……

  第 12 章

  凡间•二十世纪•中国G省
  向平凡,今年二十三岁,高挑纤细的个子,很有时下流行的骨感美,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根本不能形容她的万一。
  她有一个温馨的家,父亲——向阳,是个公务员;母亲——井琳月,自己开了个“平凡小筑”手工艺铺,这一家也算得上是小康家庭,有大节假日,就和邻居一家,一起去各地旅游,向家唯一的遗憾就是——平凡的眼睛看不见。
  而平凡她自己平时的生活时间表,就是煮点东西,做点手工编织,然后在傍晚时分,和未婚夫高林明,一起在公园散散步,虽然她看不见,但煮的东西却很好吃,编织品也做得特别好,在母亲的店里,很受顾客的喜爱。
  高林明,今年二十五岁,一米八零的标准身高,浓眉大眼,方正脸,虽然称不上貌比潘安,但也是学校和片区公认的白马王子。
  他是平凡的邻居兼青梅竹马,是省名牌T大经济系的高材生,毕业后在G省的一家外资企业做了总经理。
  两家人决定再等两年,等平凡二十三岁,高林明事业也有些成就后,就把喜事给办了,高爸爸和高妈妈,都将平凡当自己女儿一样的疼爱。
  梅冰冰,今年二十三岁,她很妩媚,如果说平凡是百合,她就是标准的狐狸精,二奶的不二人选,加上她自己是念时装设计的,更是会打扮得不得了。
  她是平凡最要好的手帕交,同样也是平凡的邻居,到现在她都还没有男朋友,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男人,是用来打发时间的,我现在才没多余的时间给他们!”
  “冰冰!不要教坏我家平凡!”高林一秒不差的准时出现,来找平凡去散步。
  他挽着平凡离开,没有发现身后她的目光,她饥渴的望着他,就差没把他生吞活剥了!
  “平凡,我们先搬出来住吧!”公园的长椅上,他照例的询问,从平凡十八岁开始,他就问她这个问题。
  “妈妈说再等二年,结了婚才可以……”平凡越说越小声。
  “我保证,规规矩矩的住,绝对不会做任何坏事!”他搂着她的肩膀,信誓旦旦。
  “那你去问妈妈!”她低下了头回答,双颊绯红。
  “平凡……”他看得色心大起,吻上了她的唇。
  “不要……会被人看到的……”她推开了他,站起了身。
  他垂头搓了搓自己的脸,认命的跟着站起来,牵起她的手,送她回家……
  早春三月,乍暖还寒,嫩叶刚从树梢上抽出了芽,今天不是个好天气,虽说春雨贵如油,可下个没完,也不招人爱!!!
  “你有电话啦!你有电话啦!……”平凡手机里的童音,在午后叫嚣了起来。
  “你好!林明吗?”平凡熟悉的按下了接听键,这个时候,一般就只有他会打电话来。
  “是向平凡小姐吗?”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在那一头问。
  “是的,请问您是哪位?”她礼貌的询问。
  “这里是G省第一医院,向阳先生和井琳月女士,十分钟前出了严重的车祸,送到医院时已经死亡,请你尽快来这里,把一些手续办了!”那头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说。
  “不要开玩笑好吗!?”平凡生气的按掉了电话,然后按了另一个数字键。
  “嘟——嘟——”两声长音之后。
  “你好!省委宣传部!”对方接起了电话。
  “陈伯伯吗?我是平凡,能帮我叫一下爸爸吗?”她有些不安的问。
  “平凡啊……你要节哀顺变呀……小向的事,我们也很惋惜,领导也派了人员陪你处理事情,你在家里等等,车应该快到了!”对方叹了口气,又安慰了她几句,才放下了电话。
  果然对方对刚放下电话,平凡家的门铃就响了起来,她跌跌撞撞的摸起来去开了门,熟悉的房间,让她摔倒了好几次……
  “平凡……你不要心急,我们和你一起过去!”车上,父亲的同事朱大姐,拉着她的小手安抚着。
  G省•省第一医院
  “向平凡?”接待处的小姐,没有情绪的问她。
  她点点头,平凡认得这个声音,对方就是刚才电话通知她的人。
  “在这里、这里、这里签字!”她拿了几份资料,放在桌子上指了指。
  “对不起,她看不见的,我们代签可以吗?”朱大姐插进话来,问那位小姐。
  “不行,要家属,按手印吧!”她生硬的拒绝,拿了盒印泥,抓起她的手沾了沾,在几份文件上印着……
  然后零七零八的一大堆事情,平凡就像一个傀儡,让他们带这带那,稍稍有空时,她按下电话上另一个键……
  “你好!‘理解集团’总经理办公室!”一个甜美的声音接了电话。
  “陈小姐吗?我是……平凡,林明……在吗?”她平复着气息问
  “平凡啊,总经理下午就出去见客户了!”陈小姐对她说。
  “谢谢!那……我挂他的手机!”她道了一声谢后,挂断电话,又按下了又一个键。
  “你所拨的用户,暂时没有应答,请您稍后再拔!”手机中传来的是,电脑制作的统一声音!
  “平凡啊!我们先送你回去吧!”朱大姐这时走过来说。
  “能送我去第七大街,‘和睦社区’吗?”她点着头问,现在她不敢一个人回去。
  她现在要去的地方,是自己和高明林一起看的新房,他们就等着结完婚搬进去了,高林明下班都会过去看一遍,然后去找自己,她要等他陪自己一起回去。
  没多久,车子就停在了她说的地方。
  “平凡,真的不用我们陪你吗?”朱大姐送她到了楼梯口问。
  “不用的,……下午已经……很麻烦你们了……”她哽咽着说完,摸索着上了楼,掏出了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啊……明……我要疯了……”
  “嗯……快……啊……要到了……”
  一打开门,平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不是冰冰的声音吗?她怎么会在这里?林明不是在见客户吗?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冰冰会发出那种声音?
  “亲爱的,我也快了!”高林明说完,不多久,和梅冰冰同时发出一声大吼……
  接下来一阵穿衣的声音后……
  “明!你什么时候,才肯把我们的事,跟那个小瞎子摊牌呀?”梅冰冰妩媚的声音问。
  “怎么也要让我上她一次吧!要不这么多年不是……”他发出一阵淫笑。
  “死相啦……你有我了还不够?”她不依的在他怀中撒娇。
  “她当然比不上你,不过爸、妈那里,总要交待一下,而且她家还算有点资产,不骗过来,也是便宜别人,这么好康的事,怎么能放过呢,你说是不是?”他一边说,一边大手又在她身上搔弄。
  “才来……过……你……要……死……了啊……”她又喘息了起来,也不放过他。
  平凡听到这里,再傻再笨也知道他们刚才在做什么了!捂住了自己颤动的双唇,将钥匙放在了桌子上,转身走了出去,在街边拦了辆车,就上车……
  “要去哪里?”司机问她。
  “随便……”平凡没有了灵魂的说。
  “知道了!”司机平稳的开了车,约十五个分钟后,车停在了一个酒吧门口。
  “到了!一共是四十八元!”司机对着后面的她说。
  平凡摸了地张五十的纸币递给他,然后说了声:“不用找了!”
  就下了车跌跌撞撞、茫无头绪的向前飘游着,一路上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不过人家见她这么失魂落魄的,也不和她计较了。
  “欢迎光临‘随便酒吧’!”门口的接待小姐,尽职的对每一个经过的路人招揽,不管你进不进去。
  平凡听到了声音,就向着声音走去,小姐见她过来,很高兴,热情的带她进了门,她算是比较早来的客人,虽然酒吧里已经有一桌客人了!当然今晚也是这个酒吧第一天开业!!!
  “小姐,你要喝点什么酒?”Boy走过来问她。
  “酒?!”她茫然的说。
  “是的,我们这有很多好酒!……”Boy正要向她介绍。
  “啪!”她把口袋里的钱都放在了桌子上,打断了他的话。
  “这里!能买什么酒,你就帮我拿过来!”她无神的说。
  “好的!”Boy点了点,一共有伍佰元,他拿了瓶“黑方”,帮她开好,再拿了个杯子,还有一些剩下的钱,向她走去。
  “小姐,你的钱买一瓶‘黑方’还有剩二十元,你还要些别的吗?”Boy例行的问。
  她摇了摇头,把酒摸了过来,凑着瓶子就喝了起来,看得酒吧里的人都一愣,没见过这么喝洋酒的!!!
  凌伏惟,今年二十八岁,有着完美的五官,不过让人注意到他的,不是他的容貌,而他身上的气质,那一身脱俗的气质,让人只能找出“神仙”两个字来形容他。
  他毕业于T大的装璜设计系,目前是国内最抢手的室内设计师,这间“随便酒吧”就是他设计的,所以这间酒吧今晚第一天开业,省内的人早已经是久闻大名了!
  当然“随便”的老板,也很会做生意,他特地请了他今晚来坐坐。
  他原本是不想来的,可是工作室的人说,忙了大半年,就闹一闹吧!他想想也是,为了这间酒吧,大家是很久没聚过了,所以也就同意,被拖着一起来了。
  他看到她时,她正说着那个“酒”字,他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说了那个字之后,就再也移不开自己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了。
  “老总,喜欢那个妞啊?”他手下的一个小弟,看出了他的心思问。
  “别乱说话!”伏惟轻拍了一下他的。
  “这种妞很好上的,只要你有(手上做着点钞票的手势)……这么早就这么喝,价高不到哪!”那小弟很懂行的说。
  “玩你的去!”伏惟有些生气的对他吼。
  她是出来做的?不像,气质差太多,但是,有时那种人的确分不出!去问问吧!
  他端起自己的酒,走到了她的桌子边……
  “你好,能一起坐吗?”他礼貌的问。
  她感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醉猫的笑了笑,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他坐在她对面,仔细的打量着她,她很美,而且美得很纯洁,她真是出来做的吗?他疑惑。
  “……向……呃……平凡……”她大着舌头,打着酒嗝,还算明白的回答他。
  听了她的回答,他明白她不是,因为出来做的人,不会有这种名字。
  “你喝醉了!”他肯定的对她说。
  “……没有!……”她飞快有否认,拿起酒瓶子又灌。
  “怎么……没有了?……”她将酒瓶口朝下倒倒,醉眼朦胧的自问。
  “美女,我请你去喝更带劲的酒好不好?”边上一个窥视了她一会的小混混,凑了过来问。
  “好!”她憨憨的笑着点头。
  “我带你去!”伏惟横抱起她,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那个小混混为下手晚了,闷捶了一下平凡刚才坐的椅子。
  他抱她来到自己的车边,打开了车门,将她放在副驾驶座上,为她系好了安全带,在车门边跪靠着。
  “平凡!告诉我家在哪?我送你回去!”他拉着她的手,趁她还清醒着问她。
  “哇!你看那男的,好帅啊!比神仙还出尘吔!”另两来取车的女子,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不过声音好大,让伏惟和平凡都听到了。
  伏惟皱了皱眉,他太熟悉这种爱慕的眼光,已经让他觉得厌烦了!他关上车门,自己坐回驾驶位,直接开了车就离开。
  他将车停在公园的一角,又绕过了车门,伏在她面前,摇了摇她,她慢慢张开了眼。
  “平凡告诉我,家在哪?我送你回家!”他握着她的肩膀问。
  “不要!我不要回家!不要!不要!不要!……”她淌着泪,疯了似的摇着头。
  “好!好!不回家,那告诉我,你有没有朋友?我送你过去!”他用扶住她摇动的头,然后为她抹去了泪水问。
  “朋友?!没有了!没了!没有!没了!没有!没了!……”她反复的说着这两个词。
  “那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送你去,好不好?”他有些心疼她现在的反应,轻声的哄着。
  “……没有!”她倒了停下想了很久,才又摇起了头说。
  “唉!那……去我家好不好?”他轻叹了一口气,轻声的问她。
  她竟然乖巧的点起了头。
  她都答应,自己还能不答应?坐回驾驶位,他边开车,边不时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她就能这么相信自己?是自己的那所谓的“神仙”气质让她不怀疑的吗?还有……她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问她家、朋友都让她有那么大的排斥?……
  正想着,自己的公寓房就到了!他停好了车,下了车,绕到了她这边,为她解开安全带,然后摇了摇她……
  “平凡,到了!”他伏到她边,在她耳边呵着气说。
  她感到有点痒,拂了拂耳,嘴角捺了捺,继续睡着。
  “平凡,你再不起来,我……我就抱你上去了喔!”他说完这话,脸从头一路红到了耳后根。
  她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懂,竟微微笑着,点了点下头。
  他的心为了她的这一点头,疯狂的跳跃了起来……
  “好吧!你自己答应的,明天出来可别不好意思!”他将她抱出了车,让她的手环着自己的脖子,然后锁了车,抱着她向自己的房子走去。
  “凌先生回来了,今天很早嘛!”门口的警卫,冲他打了个招呼。
  “是啊!今晚比较早!”伏惟对着他点点头,然后抱她进了电梯,按下了楼层,身后的警卫暧昧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他的家住得很高,在这橦楼的楼顶,第二十九层,是个三室两厅,近两百平方米的居室,当然里边的装修也是出自他自己的手笔,每次他回到家,就有一种自豪,他从一无所有,到现在,除了妻子和孩子,没有一样比别人差,今晚遇到她之前,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结婚,父母已经不知道催促了多少次,连自己的手下在自己背后,也叫自己“和尚”。
  他知道不是自己有什么隐疾,而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能挑起自己欲望的,男职员们当然也带他去过风月场所,那些女人,在电视里放着影碟,也做出很多撩人的姿势,更甚者,胆大的直接就……不过好像还是不怎么成功!!
  他抱着她进了屋子,用脚带上门,想也没想,就走向了自己的卧房。
  轻柔的将她放在自己二米×二米订做的大床上,手就这么抚上了她脸……
  “嗯……”她不适的别开了脸,向着另一边转了个身子。
  “凡儿,起来去洗了澡再睡好不好?”他将她拉到身边问。
  她没有张开眼,但是点了点头,他认命的去浴室放了水,然后抱她到了浴室,让她靠在墙边,才放开她,她就失去支持的滑下了身子……
  “凡儿……”他连忙扶着她。
  “醒醒!”他沾了水,拍了拍她的脸颊。
  “嗯?……”她轻嘤了下,颤了下眼睫,迷惘的张开了双眸,因为醉酒,让她的双眸水汪汪的,就像两个深不可测的大潭。
  他只感觉到自己被她的双眸吸着,不断的下坠、下坠,可是自己却一点都想浮起……
  “先洗澡好不好?”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
  “嗯!”她点了点头。
  看她总算是醒了,也点了头,伏惟也放心的退出了浴室。
  “扑通!”她手摸到了浴缸,就一头倒了进去。
  “凡儿!”他在门外听到声音,不顾什么,冲了进去,看她栽在浴缸里,伸手将她拨了出来。
  “有没有哪里疼?”他检视着她问,然后轻笑,她连衣服都不脱,就要洗澡!
  “不许笑!”这一栽,让她醒了许多,只是酒劲还没过!
  “好!不笑!告诉我,有没有哪里疼?”他听话的停下了笑,还是不放心的问。
  “有,这里!”她指指自己的心脏,泪水流泻着……
  “不哭,很痛吗?要我带你去看医生吗?”他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误解的发问。
  她发脾气的打了他一下,然后就站了起来……
  “会着凉的!”他忙找了个毯子,包起了她,放在了自己的大床上,然后帮她找了套自己的睡衣。
  “把这换上!”他将衣服递到了她面前,就转过了身。
  “好了!”一阵换衣服的声响后,她轻声的说到。
  他转过了身子,然后笑了开……
  “穿反了!”他走上前,将她的双手抽出袖中,围着她的颈,转了半圈,再把她的手套进袖子。
  尽管他很小心的做完这些动作,仍然让他触碰到了她的肌肤,他的呼吸从原来的平顺,渐渐的加重了一些,他在心中奇怪,自己是怎么了,平时自己的定力不是很好的吗?怎么到了她的身上就走样了,她还什么都没对自己做呢……
  她虽然看不见,但她听得很明白,她当然知道他呼吸所表示的意思,因为自己下午刚刚听过这种声音,她的耳边又响起了高林明和梅冰冰的对话,自己不会让他如愿的,不管是谁要了自己,只要不是他……
  她听着他的呼吸,准确的捧住了他的脸,然后送上了自己的双唇……
  “凡儿……”他迷乱着气息,回应着她的吻,忍不住,宠溺的唤着她的名……
  她纤弱的双臂圈着他的颈,白皙的玉指顺势游走在他的背脊……

  第 13 章

  “你会后悔的……”伏惟忍着一波波冲击着自己的欲望,还是为了她想着。
  “不要你,我才会后悔的!”她像个妖魅一般的,有意无意的在说话时,将他的耳珠轻咬着,用香舌在那上面起舞……
  “凡儿……”他将她压在了身下,用记忆中看到的画面,拥吻起了她……
  “凡儿……喊停!”他近乎哀求她,他终于知道,自己对她是那种该死的一见钟情,他不要她明天醒来恨自己,那会让自己承受不了的……
  “要了我……”她不但不喊“停”,更加的诱惑着他,手指从他的肩膀,一路轻划至腰际,双唇在他的胸膛落下……
  “凡儿……”他终于投降,将她揉入了怀里,一场旖旎的风暴在屋子里展开……
  “呜!——”他进入的剧痛,让她一窒,身子一僵,手上的十个指甲,用力的掐入了他背上的肉里……
  “凡儿……”他也没有想到,疼惜的停止了所有的举动,更加拥紧了她……
  “要我啊!继续!让我看看神仙是怎么沾染红尘的……”她邪魅的说,她要毁了自己,不能让那人想的事达成……
  “不行!你还承受不了!”他虽然没有经验,但是在公司里、工地上,那些人没事闲聊时,说的都是这种事,多少还是明白的,只是还没有实践过罢了!
  慢慢他本能的知道,她为了自己准备好了,才轻轻退了一些试试,她锁着眉,紧抿着双唇,脸上渲染着红潮,身子也泛着红晕……
  “你好美……”他赞叹着,忘记自己还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可以容纳自己了,飞快的在她身下进出,想要让她更美,只为了自己美……
  他只是想更爱她,他只是想她为了自己美丽,所以他没有节制的要着她,吻着她,却没有注意,她在第一次攀上高峰时,就已经承受不起的背过了气去,他终于也攀上顶峰,伏在她身上喘息了一会,才注意到她的异样……
  “凡儿!”他不安的唤着她,还好她的气息还是很平稳,他才安下了心,拥着她一起入睡……
  “你有电话了!你有电话了!——”同样的童音叫嚣起来,就在清晨的六点钟。
  “你好!”他压低声音,飞快的接了起来,以为是自己的电话,怕吵到熟睡的她,他拿着电话走进了浴室。
  “……请问……这是向平凡的电话吗?”对方似乎听到男人接电话,愣了一下,不很确定,还是很有礼貌的询问。
  听到这种询问,伏惟也愣了一下,拿下耳边的电话,看了一眼,然后又放回耳边回答对方:“是的!你哪位找她?”
  “我是她的未婚夫高林明,你是谁?你把平凡怎么了?快叫她来听电话!”对方听他承认,凶狠的叫嚷着。
  “她在睡觉,你晚点再打吧!”他说完,按断了电话,皱起了眉。
  “啪!”他用力的一把将她的电话扔在了地上,那电话四分五裂的……散落了一地的零件!
  她有未婚夫了?!那为什么她昨晚要那样?自己要怎么办?他刚刚才明白到自己是爱她的!她刚刚才成为自己的!是老天在耍自己玩吗?还是她在耍自己玩?她怎么能这么轻贱自己?
  “你有电话了!你有电话了!——”外面又传来了童音的叫嚣。
  他连忙冲出去,接了起来:“你好!”
  他拿着电话,又走进了洗手间。
  “伏惟!是我!宫妤!”一个温柔,带着点暗哑的女声,从那头传来。
  “什么事?”他没什么好脾气问,探头看了一眼卧房里大床上的她,还好,还没有吵醒她。
  “是这样的,‘创资’的张董来电话说,想请我们一起喝早茶,问你有没有时间?”她连忙说明原因。
  “没空!今天有点事,我不进公司了!你帮我取消今天所有的预约和会议,也别打电话吵我!就这样吧!拜!”他心烦的挂断了电子话,顺便关了手机,然后将散落的衣服,晾晒了出去。
  回到床边,他发现因为自己的离开,她似乎感到冷,蜷缩了起来,他赶紧躺回她身边,重新拥紧了她,可是一拥紧她,那欲望又翻滚了起来……
  “凡儿……”他一径的轻吻她,又一次闯入了她的禁地……
  “呜……”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了,可是他的进入,依旧为她带来了疼痛……
  他略带愧疚的吻着她,却没有停止的继续要她,她微微睁开眼,双手抵住了他,没多久,又合起了……
  “凡儿……不要离开我……”拥着又背过气的她,他对着她哀求着,越加用力的攀登,很久之后,他才攀上顶峰,然后走了下来,又拥着她沉沉睡去……
  这一睡一直睡到正午十二点,两人才前后醒转了过了,平凡先醒了过来,觉得让人拥着,不习惯的推了推拥着自己的人,她一推,他当然也就醒了过来。
  “凡儿,觉得哪里不舒服吗?”伏惟拥着她坐了起来,为她裹着薄毯问。
  她低垂着头,轻轻的摇了摇头,想到父、母一起离开了自己,未婚夫和最好的朋友一起背叛了自己,自己又这么卑鄙的,利用了身边的这个男人,可是这个不认识的人,还这么好的,这么关心自己,昨晚好像听到有人说他像神仙,那么他一定很完美了,如果让他的女朋友知道了,自己就间接的又伤害了一个人,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坏了?自己现在这样和冰冰有什么两样?想到这里,她鼻子一酸,落下了泪珠。
  她的泪,让他手足无措,只能越加拥紧着她……
  “凡儿,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趁你醉了,就做了那么无耻的事,但是你放心,我会负责的,我会娶你的!”他对她保证着。
  “不是……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是我糊涂……”她呜咽着向他道歉。
  “没有,不哭了好不好?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他想起来的哄她。
  “不要!我不要知道你是谁!”她双手捂住耳朵,不想听他说话,连身上的毯子滑落,大好春光外泄,也不理会,这让看着她的伏惟,喉头又了一阵涌动。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下了自己升起的欲望,为她重新裹好了毯子,心中悲伤的想,她就这么恨自己吗?连自己的名字也不愿意知道,昨晚是她拉自己,一起翻滚红尘的呀……
  “饿了吗?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见她不愿意,他也不好勉强她,只好换了个话题。
  “我能自己去吃的!”说完,她抱着毯子,下了床,在地上寻找起了自己的衣服。
  她的这个动作,让他几乎停下了呼吸,不会的,他在心里大声的否定着,她的双眼那么美,而且她也没有带那种人应该带的东西,她不会是……她一定是隐形眼睛掉了,所以才会看不清楚的!
  他如遭电击,伸出手在她面前轻摆,她依旧没有反应的摸索着……
  “别找了!衣服都还没干,我带你去买新的。”就算他再怎么不相信,也是不能改变已经摆在面前的事实,衣服根本就不在房间里,她再怎么也摸不到的。
  “不用了,你把湿的还给我就可以了!”她站了起来,环紧了毯子。
  “不行,那会感冒的,除非……你想这么就出门!”他换好了衣服,站在了她面前,给她带来了一股压迫感。
  “那我等衣服干了,才出门!”她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些,让自己和他拉出距离。
  “不要离开我!”她的动作,让他心中一慌,焦急的喊了出来,把她拉进了怀里。
  “呃!”他的话和举动都让她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不要离开我,我会比他更爱你,比他更疼惜你!”他在她的耳边,用自己的下巴磨蹭她的脖颈轻诉。
  “不,不可以的!”她用力的推开了他,双手死抓着薄毯。
  “为什么不可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伏惟双眼流露着心碎的问,她那么爱他吗?那她昨晚为什么……
  “把衣服还给我。”她不想和他谈这些,自己要快些离开,以后都不要再和这个人有所交集,而且自己今天还要等朱大姐的电话,对那些事,她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不行,衣服还太湿,会着凉的,我帮你去买新衣服!在家里等我回来!”他快速的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出大门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门反锁了起来。
  明明知道她看不见,依然怕她就这么消失在了他的世界,现在的她,是那么飘渺,虽然昨晚,她将自己最美好的都给了他,但是,早上的那个电话,让伏惟完全没有了拥有她的幸福,再加上她刚才对他的举动,更是让他的心情,从云端坠到了谷底,她怎么可以……她怎么能够,让他拥了一切后,这么残忍的把所有的全收回,他给过她停止的机会,是她坚持的,那么现在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重重的一拳打在了墙壁上,在他离开后,那里留下了一个血痕……
  他坐在驾驶座上,却不知道应该到哪里为她买衣服,只好重新打开了手机,拨出一个熟悉的号码,电话那头响起了优美的彩铃声,一会之后——
  “伏惟,有什么事?”宫妤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宫妤……有空吗?可以出来一下吗?”他有些不确定的问。
  “当然!在哪里等你?”她开心的问。
  “我去公司接你,十分钟后你下来!”他发动了车子,轻点了一下油门,车子平稳的滑出了车位。
  “好!开车小心点!”她答应了之后,叮嘱着他说,然后两人同时按断了通话。
  十分钟后,凌伏惟准时的将车停在了公司大楼门前,公司大厦里的宫妤,也拿捏的刚好地从大楼里,带着点小跑的走出来,上了他的车。
  宫妤,二十五岁,飒爽的短发,同平凡差不多的身材,她是伏惟办公司初期起,就一直跟随他一起打拼的老员工,在所有的人,都不认为伏惟能成功的时候,她还是一直留在公司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你领子没翻好!”她很自然的伸出手,想帮他整理衣领。
  “喔!”他依旧侧过身,为自己整了一下衣领。
  “你的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放下,然后视线一路向下,看到了他的手。
  “没什么,不小心……蹭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没有感觉的说。
  “让我出来,有什么急事吗?”她见他不愿说,只好掩饰着转了话题。
  “是这样的,你……平时,都是到什么地方买衣服的?”他问完之后,脸上微微泛起些红色。
  “不一定,要看买什么款式的衣服,出席什么场合穿!”她夸张的看着他,觉得今天的他,特别的不同。
  “就是平时出门穿的那些!”他举起一只手,搔了搔头发。
  “我一般是去‘井’去买,就这里再过去点!”她伸手向前指了指。
  在宫妤的指引下,伏惟很快的将车停在一路边的车位里,然后和她一起过街走进了“井”。
  “井”——是一家约五十平方米的小店,在店的正当中,修了一口小井,店也是为此取名的,柔和不抢眼的射灯,加上略带民国风味的装饰和服饰风格,让人很容易产生一种错入时空的感觉。
  “宫小姐,你来了,随便挑选!”笑得甜甜的店员,向宫妤问好,看来她是这里的熟客了,由于不是高峰时间,店里还没什么客人。
  “好,我自己看看就可以了!”她也笑着对店员说。
  “伏惟,你要为谁买衣服?她喜欢什么款式?什么颜色?”她回过头,低声的轻问。
  “一个朋友,至于颜色和款式,这个我不太了解。”他的目光在衣服堆里找寻,口里也不慢的回答。
  “这个……朋友……对你很重要吗?”她犹豫着,吞吞吐吐的问。
  “她现在很需要衣服!”他避重就轻的回答。
  然后伏惟从面前的衣架上取下了一套衣服,仔细的打量着,思考着它是不是适合凡儿穿……
  “先生真是好眼光,这套衣服是从澳洲进的羊毛呢料,老板亲自打版,全手工缝制,全省也就这么一套!”刚才向宫妤问好的店员,热情的向他介绍。
  他听了后,唇角向上轻轻的向上扬着,凡儿会喜欢的吧,它不张扬,也不死板,有着恰到好处闲静!
  “帮我包起来!”他将衣服递给店员,并递了张信用卡给她。
  他又继续的在店里选了羊毛衫、毛袜、一双长靴子、手套、围巾……里里外外,除了内衣裤,都亲自挑选了出来……
  “你好,一共是一万三千元!请在这签名!”收银小姐带着职业的笑,将刷好的银行卡单,伸到了他面前。
  他眼也没眨,行云流水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凌伏惟!
  “你男朋友好大方!”送他们出来的店员,小声羡慕的对宫妤说。
  她笑了笑,也没有否认,跟着他回到了车里。
  “是不是还有些没买?!要我帮你买吗?”她同他一起共事这么久了,默契还是多少有一些的。
  “谢谢,要麻烦你了!”他将信用卡放进了她的手里。
  她大方的接过了卡,牵起唇角问:“不告诉我尺码吗?”
  “应该和你相差不太远吧……”他又微红着脸,飞快的说。
  不多久,她手是提着袋子回来,他送她回公司后,车子就向着自己家驶去……
  他走之后,若大一个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平凡一个人。
  手机呢?这是闪入她脑中的第一个念头。
  她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摸索着,先是小心的找到了床,在那上面寻了个遍,但是——没有!接着,她又向着房间的每一寸地方搜去,一路坎坷的摸爬到了洗手间,在那的地板上,终于摸到了熟悉的轮廓,为什么?为什么都四分五裂了?
  难道他是个坏人?平凡想起了妈妈说的——人不可貌相!
  我要离开!她坚定了一开始的想法,虽然,自己现在没有了导盲杖,也不是在熟悉的环境里,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办到!
  回忆着他离开时,锁门发出声音的方向,将薄毯在臂下系好,她在自己的黑暗世界中伸出触手,一点一点的,探知着这个陌生的环境,开始时还算是顺利的,他的卧室里,还是没有太多余的摆设,她走出了第一扇房门,来到了卧室和客厅的相连处……
  “啪!”第一个让她摔了一跤的,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台阶。
  为了表现出层次,他把客厅外的其的房间,故意垫高了五公分,使空间更能展现立体感,也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她忍着痛,用摔得有点麻木的双手,尽力撑起了自己,重新在平坦的地上站好,再次平伸出了双手,向着记忆中的出口,摸索着走去……
  “啪!”不计其数的小磕小绊后,又一次大摔的巨响。
  “哐啷!哗啦!”紧接其后的,是物体坠地,打破玻璃的声音……
  怎么办?自己又闯祸了!她惊惶失措的想到,摔破的东西会不会是无价之宝?他会怎么处置自己?做苦工?买了自己?还是被直接灭口?……
  打扫干净!在她惶恐的脑中,打转出这么一个念头!于是她想也没想的,手脚并用的摸了过去……
  伏惟用最快的速度,从公司将车开回了公寓,一打开门看到的情境,差点没让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你在做什么?”他丢开手上的纸袋,在一地的玻璃渣里,拾起了手脚满是鲜血的她,心疼的责问着。
  “我……我不是故意……要打坏你家东西的,我能收拾好的!真的!”她没理会手脚上传来的疼痛,向他保证着。
  “知不知道自己受伤了……”他不敢相信,自己搂着她的双手,竟不可抑制的发着轻颤。
  “没事的,这些只是小伤,我经常会这样的。”她摇了摇头,不在意的想返身继续。
  “别管了,傍晚会有钟点工来,叫她收拾就可以了!”他将她的身子,固定在自己胸前的方寸之间。
  “那……我要赔你多少钱?”她想与他拉开距离,生冷的询问。
  “不用了,你换好衣服,我带你去医院。”他拉着她,拾起散落的纸袋,交到她手里,又推她进了客厅的洗手间,乘她进洗手间时,将她原来衣服里的钥匙啦、零钱啦等等,用一个小包包好,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才又回到客厅的洗手间门口,等她出来。
  她在里面呆愣了一下,才从纸袋里一样样的取出东西,摸凑到水盆前,将手脚上的伤,按习惯处理了一下,穿上了他给的衣服,意外的,这些衣服都很合身,想到了昨晚,她红了眼,费力的压下了情绪,走了出来。
  “很适合你!”他称赞了一句,继续说:“我先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你送我到大街上,能叫到车的地方,就可以了。”她拒绝他的建议,心底打算着说。
  “我送你去!”他坚持着,她想怎么样?不肯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肯和自己有所牵连,她的心里就只有她的未婚夫吗?若是这样,她昨晚又为何……
  他拉着她的手臂,拽着她走出了家,锁好门,两人一路拉扯着,直到他把她丢进车里,用安全带绑好了她。
  “放开我!你这是妨碍人身自由,你在犯法!”她在车座上挣扎着。
  “坐好,不要动了,要不我们就再回屋子里去!”他坐在驾驶座上,伏在她耳边,轻声的说着。
  看她安静的坐稳了后,他将车驶向了医院……
  “我的手机呢?”她觉得自己不能老了“挨打”。
  “不小心摔坏了,一会我帮你买一个。”他看着前方,右脚下油门轻点一下,左脚一踩离合器,右手腕一抖,挂上了三档,在市区里开着。
  “我不要新的,我只要自己那个!”她大声的说。
  “坏了就是坏了,你不要,那就不要用手机了!”他不在意的说。
  “你这个无赖,你是无赖,你无赖……”她越说越小声,眼眶微微的红了。
  他怨怼的看了一眼她,自己是无赖?!无妨!如果这样就能让她留在身边不走,他愿意做她口中的“无赖”!如果能永远抹去她心中的未婚夫,无赖就无赖吧,无赖又怎么了?!就怕无赖不成,反成了自己人生中的无奈!
  停好了车,他绕过车门,为她松了安全带,轻轻护着她下了车,走进了医院,为她挂了号,看外科,等医生上药、包扎,为她取药,她一直任他拖来带去,中间有一次,他以为她会乖了,谁知道才离开几步,就看到她想离开,他紧追了上去,更是一步不离开的跟着她,一直到看完了医生,又回到了车里……

  第 14 章

  “想去哪里?”伏惟温柔的问她。
  “我自己能到要去的地方,不用你送了!”平凡心平气和的说。
  “想去哪里?”他好脾气的又问了一次。
  “让我自己走就好了,你不用送我了!”她重申着说。
  “想去哪里?”他坚持到底的问。
  “为什么不能让我自己走?你就当昨晚是做梦,忘记它就好了!”她尝试着说服他,比较吃亏的那个是自己好不好?!她都不要他负责了,他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自己呢?她不理解,也不明白……
  “想去哪里?”他和她耗着,就是不放她走,
  他的眼中流露出了心痛,只是她永远看不见,也不可能知道,她怎么可以这么说?她怎么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也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啊!她怎么这么狠心,这么轻易的就能说出……要求自己将一切都遗忘?
  “让我自己离开吧!我真的没事的!”她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
  “先去买手机吧!”见她不肯改口,他为她拿了主意。
  他发动了车子,出了医院,向熟悉的电讯行去,很快的停好了车。
  “你要和我一起去?还是在这等我?”他向她征询。
  “让我自己离开吧!”她再次向他请求。
  “唉……和我一起去吧!”他下车,带着她走进电讯店里。
  “凌先生好!”店员显然和他很相熟了。
  “帮我拿部诺基亚7270。”他对店员说。
  “好的!”店员听后,打开柜锁,拿了给他。
  “就这部吧!”他拿出信用卡,递给了店员。
  “请稍等!”店员接过了卡,转身去办理相关的手续,然后让他签名,最后笑逐颜开的送他们出了门。
  “我不要那么好的手机。”车里,她垂着头说。
  “想去哪里?再不说的话,我带你回我家去了!还是,你想去哪先吃点东西?”他才想来,自己和她都还水米未进。
  “十六街,‘南环小区’。”她最终还是屈服了……
  车子开了十来分钟,慢慢的行驶在了小区里。
  “哪一橦?”他专心开着车问。
  “东二路进去第三座。”她乖乖的说,心里却在急,不知道爸爸、妈妈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伏惟将车转了进去,停在了社区里划好的停车位里,带着她来到了楼下。
  “几楼?”他在楼梯口问她。
  “送到这就好了,你不用上去了吧!”她蹙起眉回答。
  “一、你的钥匙在我这。二、我有权知道,自己的妻子娘家在哪里!三、我要娶你,总不能不得到你父母的认可吧!”他依旧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然后慢慢伏下头,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还是……我们现在回家去?昨晚的!”
  他清新的气息,在她的耳边轻轻吹拂,让她的脸,一路羞到了底,但是,一想到了父母,平凡红着眼眶,低低垂着头,看得他深叹了口气,将她拥在了怀里,给了她温暖的港湾。
  “四楼A!”她黯然神伤的说。
  他握紧了她的手,举步向楼梯走去,看到她上楼时,每屈膝一下,就会微皱一下眉,想起她的伤,干脆将她抱起,向着楼上走去……
  “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的!我不是废人,虽然我……看不见……”她捶打着他,委屈的抱怨着。
  “你受伤了,等你好了,我一定陪你走个够!现在……乖一点,好不好?!”他暗哑的嗓音,表现出了他已经被她打乱,波动着的情绪。
  刚经历过昨夜缠绵的她,当然明白他语气里代表的意思,所以,她安静了!由他抱着,一级一级的,向着自己的家里走着……
  对于她的柔顺,伏惟是欣喜的,她开始接受自己了是不是,至少这个好的开始不是吗?!以后他都能这么一点、一点的,慢慢走入她的生活,溶入她的世界,参与她的生命,最后让她和自己一样,将对方都铭刻在彼此的生命里!想到这的他,嘴角轻扬着对未来无限的希望……
  安静在他怀里的平凡,心情有着颤抖的迷惘,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肯放手?他想要从自己这得到什么?难道昨晚还不够吗?如果不够,她也没有更多的能够给他了啊!还是……他是要收费的?不对啊!难道是——因为自己没还他衣服和手机的钱?!
  “……呃……你买衣服,一共用了多少钱?”她心头一亮,有些明白的,开了口询问。
  “没多少!”他拉回了心思,回答着她。
  “没多少是多少?我一会到了家,拿了钱还你。”她努力的问,为了让他能放了自己。
  “不用还了……”他哀伤着,她就一定要和自己,算得这么一清二楚,不拖不欠吗???
  “这不太好吧,你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她想还清欠他的。
  “到了,我帮你开门!”他打断了她,岔开了话题。
  她轻点了点头,在听到他开了门后,全身不停的打起了轻颤,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挪了进去……
  发现了她的异样,伏惟上前,重新将她拉进了怀里,拥着她一起走进去……
  “铃!——铃!——”突然,客厅的电话毫无预警地响了起来。
  “喂……是朱大姐吗?”她飞快的冲了过去,紧紧握着听筒问。
  “是啊!平凡,你一早上去哪了?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人接!”朱大姐在那头,劈头盖脸的说问。
  “……呃……早上……呃……”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不方便说的话,就不要说了,没有关系的!伤心的时候,出去走走,也是应该的!”那头的朱大姐,觉得自己刚才说得有点过了,转了话峰,安慰起平凡。
  “……那……医院……那边,以后的事……”她握着听筒的手指,死白死白的,眼中滴落着晶莹的泪花儿,声音无法连贯。
  “放心吧,灵堂、追悼会、火葬场,还有一些七的、八的,部里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会派车去接你!”朱大姐放柔了声音,让她在家里等。
  “……知……道……麻……烦……你们……了……谢……谢……”她抽抽咽咽应着。
  “平凡……别太难过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醒了,一切又是一个新开始,死者已矣,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的……”朱大姐也被她的悲伤感染,低沉了嗓子。
  “……知……道……”她轻轻放下了手中电话。
  顺着桌角,她滑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断了线的泪珠,任由她怎么擦,还是不停的从眸子里涌出,为什么,为什么,快停下啊!妈妈最讨厌自己哭了,小时候,邻居取笑她是小瞎子,她伤心的在公园的椅子上啜泣,可是妈妈说——
  “平凡不哭,只要自己不放弃自己,就一定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快乐!”
  “妈妈,我再也没有幸福快乐了……”她掉入绝望的陷井,摒绝了外界温暖。
  “凡儿!不许你这么说,我会让你重新拥有幸福快乐的,不论你受过什么样的伤害!”他拉起她,摇晃着她的双肩,想将自己的誓言,塞入她的脑中。
  “你是谁?放开平凡!”未关上的门口,传来一声暴喝。
  听到这个声音,他将她护在了怀里,才转了身子,两个相互打量着,基于同性相斥的原理,彼此看着对方都特别的不顺眼!
  “你是谁?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伏惟好脾气,礼貌的问。
  “敲门?!哼!我是她的未婚夫,怎么我找自己的妻子,还要敲门吗?”高林明倨傲的睨了他一眼,伸手要将她拉回来。
  “不要碰我!——”她尖叫着,甩着他抓着自己的魔爪。
  “平凡?!你怎么了?我是林明啊!我是你未婚夫啊!”他以为她一时没有认清自己的声音,温柔的对她说。
  “不要碰我……你放开我!”她更加猛烈的挣扎着。
  “平凡!——”高林明见她这样,更加不放心,反而更是抓紧了她。
  “放开凡儿,你没听到吗?”伏惟抓着他的手腕用力一抖,让他松开了握着她的大掌。
  “你到底是谁?”高林明瞪着他问,用另一只没事的手,揉着被伏惟捏过的手腕,她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个人的?他回忆着她的朋友,实在想不出,他们是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
  “凌伏惟,二点凌,人犬伏,心隹惟。”他向他自我介绍着。
  “早上是你接的电话?”高林明有些了然。
  “是的!”他拥紧了她,毫不退缩的回答。
  “请你离开吧,平凡我会照顾的,以后就不用劳你大架了!”高林明恶狠狠地“客气”对他说。
  “不要!”她突然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我不走,放心吧!”他抚了抚她的发,在她额上落下轻点。
  “平凡?!”高林明显然的惊愕。
  “你找凡儿,应该是有事的吧,要是不介意,能不能让我也一起听听?”伏惟大方的为他找了个台阶下。
  “凡儿?!”他阴毒的瞪了伏惟一眼,这个人算什么?居然这么亲昵叫她,还是在自己这个未婚夫面前!这算是什么啊?!!
  “平凡,昨晚你在什么地方过的夜?”高林明用未婚夫的身份质问她。
  “她在我家。”伏惟对他展了个笑颜,代她回答了问题。
  “在你家?!”他明显不能接受的吼起:“平凡!你给我说清楚!昨天向爸、向妈才过世,你不回家来等我一起解决,却去了他家,你有没有一点,是我高林明未婚妻的自觉?!我居然没有早点看出来,原来你是这么随便的一个人!亏我以前……还把你当个宝,都快要捧你上了天!!!!”
  “住口,你没有资格提爸爸和妈妈!昨天……”她委屈心酸的泪,成了串不停的坠,她不停的抹着,不想让高林明看到自己的脆弱,吸了两下深呼吸,继续颤颤微微的说:“昨天下午,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
  “昨天下午有个约会,我见客户去了!但是,我一接到消息,就回家等你了,一直等到了现在!”他脸红脖子粗的争辩。
  “我昨天去过‘和睦’了,……你和冰冰……说的话,……做的事……我都听到了,我……我还把钥匙,……留在了……桌子上,……你没有看到吗?”她悲伤的问,原来自己在他的心里,是这么的微不足道……
  高林明听到了这番话后,煞白了一张俊脸,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到“和睦”去,还会让她那么巧的听到了一切,可是他不甘心,自己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现在就为了她的两句话,什么也没有了?!不行,以她现在的情况,自己应该是还有希望的!
  他们两都不知道的是,那串钥匙是让梅冰冰发现,藏进了自己的包里,也没有对高林明说这件事。
  “平凡,你听我说,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是……是冰冰先勾引我的,我是真心爱你的,爸和妈也让我们在百日内完婚,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他甜言蜜语,厚着脸皮恳求着。
  “林明……我……我们,解除婚约吧,你以后要好好的对冰冰……”她坚强的说着,心一片片的被掰出,让自己砸得粉碎……
  “平凡,你连一次改正的机会,也不肯给我吗?你说,是不是因为他?是不是你移情别恋了?现在用这个借口,好甩了我?你说啊?”他暴怒的向她责问。
  “够了!你想将她伤害到什么地步?”伏惟喝斥着他的怒气,他有什么资格对她发脾气,是他先伤害了她的,虽然自己还不是很了解,详细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从他们的对话里,自己隐约也猜到了大概!
  “这是我和她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嘴!”高林明将怒火,也烧到了伏惟身上!
  “你错了,我不是外人,以后她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了!”他这时眼里的幸福,深深剌入了高林明的眼帘中。
  “向平凡,原来你……早就勾搭上这么一个野男人,你怎么还能摆出这么一副,受了伤害的嘴脸?你想骗谁啊你?”他说完后,愤然的甩了门,回自己去了。
  “呯!——”重重的一声,是高林明带上门的声音,也将平凡的手,从伏惟的腰际,震了下来。
  “对不起!”她只能找出这三个字,他明明是一个无辜的人,却被自己拉下了水。
  他捧起她的脸,狠狠地落在了她的唇上,都到这时候了,她怎么说得出“对不起”这三个字?!难道她还坚持要自己忘记这一切吗?!!她怎么能够就这么,将自己隔离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她挣扎着,推摚着,拒绝着……最后乖顺着,放任着,却也蒙闭起了自己的心……
  他离开了她的唇,结束了对她的惩罚,只是不再放开拥着她的手……
  “凡儿,让我爱你,我不要求立刻爱上我,但是让我照顾你,让我走进你的生活,慢慢的接受我,好不好?”他在她的耳边,温柔的倾诉。
  “如果……我,永远也不能爱了呢?怎么办?”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再爱上一个人的能力,自己用了二十三年生命,爱着他、习惯了他,最后原来……那只是一个笑话……
  “没关系,那就让我成为你生活的一部份,直到我们都成为彼此生命的一部份!”他知道,她的伤太重,不能逼她。
  “不可以!”她猛力的推开了他,想起了自己的伤,自己不能让另一个无辜人,也这样的痛苦,她苦涩的说:“我不能再另外伤害一个人……”
  “会伤害到谁呢?”他不明白,他们在一起谁会受伤,自己吗?
  “你的女朋友……”不是她多心,而是像他这么一个男子,不可能没有女朋友的。
  “只要你不受到伤害,她就不会受到伤害!”他浅笑了笑,重新拥回了她,在她的耳边说:“因为我的女朋友,从现在起,一直到我们都不知道未来,都只会是你一个人,不会再有其他的人了!”
  “……”听了他的话,她还是抽了口凉气。
  “饿了吗?我带你去吃东西。”他拉起她的手,想带她出门。
  “不用了,不介意的话……我做饭……”她踌躇着问,不知道他会不会吃不惯。
  “好啊!我也很久没吃过家里的饭了!”她怎么会认为自己介意呢!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听到他答应,她熟悉的走进厨房,蹲下拉出米斗,量好了米,倒入电饭煲,洗好米,插上了插头,再从冰箱里拿出了,本来应该是昨晚做好,一家人一起吃的菜,做着这些菜,她不由的又想起往日,跟妈妈两个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准备饭菜的情境,眼眶又红了起来……
  “要是累了,我们出去吃,没事的……”他转过她,吻去了她颊上的泪珠儿。
  “……没……关系,……切到……洋葱,……一会……就好了……”她哽咽着,告诉自己要坚强,今天就让自己最后软弱一天吧……
  “不要让自己太累了!”在她的耳边说完后,他回身站在门边看着她在那忙碌,想着将来,每天下班之后,都能这样陪着她,与她一起忙碌,嘴角不由的又轻扬了起来……
  “好了,比较简单,不是很多菜!”她知道他一直都在,所以转身提醒他。
  “我帮你端出去。”他很自然的接过她手上的菜,放在了客厅的桌上,两人一起进出在厨房,很快的摆好了餐具。
  桌上确如平凡所说,不是特别多的菜,也就是:洋葱炒鸡蛋、蒜茸炒菜胆、干煎黄瓜鱼和香菇肉片汤,一共是三菜一汤。
  她打了两碗饭,多的一碗给了他,比较少的一碗自己吃。
  “凡儿,你怎么才吃半碗饭?”他嗔责的问,觉得她吃得太少了。
  “我不是太饿,够了。”其实她平时能吃一碗多一点,可是今天心情不好,连带着胃口也不好了!
  “那你多吃点菜!”他大约也能猜到,所以不勉强她。
  两人一时无言,各自吃着碗里的饭,伏惟则不时的为她添菜,小心的将鱼刺剔了之后,才放在她的碗中……
  吃完了之后,他将碗筷和剩菜都收拾了进去,应该倒掉的倒掉,应该放冰箱的放冰箱,并洗好用过的东西,放在了它们原来的地方。
  “你回去吧……”她坐在厅里,等他出来后,对他讲。
  “不,今晚我在这里陪你。”他轻轻挨着她身边坐下。
  “我没事的,你回去吧,不用担心的!”她垂下头说。
  “你这样让我回去,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他望着她,深吸了一口气。
  “回去吧,要不你的家人会担心的。”她继续劝着。
  “好!你和我一起回去!”他拉着她一起站了起来。
  “我不去,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回去,我的家在这里!”她努力的想甩开他的手,但是没有效果。
  “凡儿……不要这样,不要因为他伤害了你,就否定了我的一切……”他拉过她的身子,紧紧的拥着她。
  “你放开!我累了,我想休息了,放过我,好不好……”她无力的哀求。
  “不,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和我一起回家,要不就让我在这里陪你!”他半步也不肯退让。
  “随你吧……”她真的无力,木然的起立、转身、摸回自己房间,拿了换洗的衣物,进了洗手间……
  伏惟颓丧的靠在洗手间外的墙壁上,听到那里面传出来的,她压抑的啜泣声,他也难过的合起了眼,眼眶也泛起微红……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正是是他现在最好的写照。
  洗手间的门,不论关多久,也会有打开的一刻,他连忙收拾起自己的心伤,伸出手,带着她回沙发上坐了下来。
  “想聊聊吗?”他温柔的开导。
  “不!”她直觉的否定。
  “那我讲你听就好了!”他也不气馁,眼睛直直有定在她的容颜,站起身,为她倒了怀水,即能暖手,也可以补充一下她流泪所需要的水份。
  他将水放进了她手里,然后缓缓的开了口:“这几天我陪你,和你一起把事情处理了,明天……要不晚上,你把东西理理,明天就搬去我那里,和我一起住吧!然后,抽个时间,去见见我爸妈,在这百日之内,把我们的婚事办了,你说好不好?”
  平凡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反应。
  他哑然失笑了下,还是继续的说:“我知道,你可能觉得赶了一点,不过我保证,我一定给你一个最隆重,最盛大的婚礼,我要让……”
  “够了!我不会和你结婚的!”她残忍的打断了他的遐想。

  第 15 章

  “为什么?”伏惟有点接受不了。
  “你了解我什么?你知道真正的我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凭什么肯定自己是爱我的?如果昨晚我有什么让你误会了,那么我很抱歉,我可以郑重的向你道歉——对不起!”她说得激动,直接站了起来,向他弯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当然知道自己说的每句话、每个字!也许我的确不够了解全部的你,但我们能有很多时间,慢慢的相互了解不是吗!对于自己的感情,我相信我能比你确定得多不是吗?你想知道凭什么吗?我告诉你,就凭昨晚,因为除了你,根本从没有人引起过我欲望,所以,你不用为昨晚感到抱歉,因为……那是我活到现在为止,最美好的一夜,我也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忘记它!”她刚才的每一个问题,他都细心的为她解答。
  “了解之后呢?像他一样吗?我用了二十三年来了解他,结果呢?我以为……那会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却原来……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笑话!”她跌坐回了沙发,泪又无可抑制的淌下。
  “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是不一样的!凡儿,给自己多一次机会,也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好不好?”他何尝不为她的遭遇心疼,但她,不能只因这个,就一竹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啊!
  “‘看’!?你忘记了吗?……我是个瞎子!我是从来都看不见的吗?你知不知道和瞎子一起生活,那有多么的不方便!”她说着说着蜷缩起了自己。
  “我相信我能做到的,给我个机会,好不好?”他将蜷缩的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心里不由对高林明添了几分恨意,为什么他要把她伤得这么深!伤得她连多尝试一次的勇气也失去了……
  他一直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却能感觉到她在自己的怀里,渐渐的放松了下来,收住了泪,呼吸愈加的平稳,他低头一看,她已经哭累睡了去,他抱起她,向着她刚才拿衣服的房间走去,他猜,那个应该是她的房间了,轻轻的将她放在了床上,刚要直起身,才发现她的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西装上衣,他这一牵扯,惊醒了刚入睡的她。
  “睡吧,我不走……”他的气息在她的耳边吹拂着。
  “我帮你拿套新的洗漱用品。”她撑起自己,摸到了洗手间,在抽屉里拿出牙刷和毛巾,交给了他,就退了出去,摸进了另一个房间。
  当他洗漱出来,她就站在洗手间门口,听到开门声,她递了一套蓝条纹的睡衣给他:“我爸爸的,不知道你合不合穿。”
  “我试试!”他接了过来,转身回到到了洗手间。
  “叮咚!——叮咚!——”门铃在伏惟转身的一刻响起。
  平凡摸到门边,问了一声:“谁啊?”
  “平凡,是我啊!高妈妈!”门口传来一个和蔼的声音。
  “高妈妈,请进!坐啊!”她打开了门,让对方进了门。
  高妈妈拉着她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去帮你倒水。”平凡有些局促不安,在昨天之后,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再对待这个疼爱自己的长辈。
  “别忙了,我不渴!”她将平凡拉了回来。
  “高妈妈,有……什么事吗?”她双手绞着自己睡衣的下摆问。
  “你这孩子,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了?”她轻拍着平凡的后脑勺。
  “不是的……”她连忙说,怕高妈妈误解。
  “不过今天,我还真的是有事要来找你的。”她严肃的开了口。
  平凡低垂了下了头,她知道她是为什么来的,只是现在,自己真的不想谈这些呀!
  “平凡呀,林明回家把事都告诉我们了,高爸爸和高妈妈,都帮你把他教训过了,你就不要再闹别扭了好不好?我知道,这次是这孩子不对,不过哪个男人在外面做事,是没这些应酬的?只要他最后还肯回到你身边,没有忘记这个家,就说明他还是你的,偶而的一、两个小错误,就不要这么计较了!现在的女人幸福呐,一个男人就只有一个妻子!想想要是旧时候,一个男人要娶一大堆妻妾的,那个时候的女人,还不是咬着牙,都挺过来了!”她拉着平凡的手,一边轻拍,一边调解着。
  “……可……他找的是冰冰啊……他还是在……”平凡刚平下去的气息,又紊乱了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林明他没敢隐瞒,全部都说了!”高妈妈急急忙忙的打断了她。
  “……对不起……”平凡习惯的道歉。
  “但是平凡,你从小就是和林明一起长大的,你放得下他吗?他现在知道错了,想改了,你就给他个机会,他还是坚持要和你结婚的,说明他还是爱你的,只要他爱你,你有什么不能原谅他的呢?除非是你先变了心!”高妈妈“威逼利诱”的说了一番。
  “……他……没爱过我,为什么要冤枉我?……”她苍白的辩解。
  “冤枉你?平凡,这种话,不好乱讲滴哟,林明说你昨晚,可是在陌生的男人家过的夜……”高妈妈没有三两三,哪敢上“梁山”呀!她高明的在关键处,停下了话语。
  平凡无话可说,脸色更加的孱白,的确!如高妈妈所说,自己昨晚是没有回家的,也是在陌生的男人家过了夜,而且也……
  “所以平凡,林明他也都不计较了,你们就一笔勾销了吧,小俩口子,还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再说你的长辈才刚过世,你总不会希望……他们在下面,还不得安宁吧!”高妈妈见有了转寰的余地,更加卖力的规劝,连去了人,也搬了出来。
  “高妈妈……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和他结婚的,如果他一定要说……是我错,如果这样他对你们好交待的话,那就算是我变心了好了!我祝福……他和冰冰(她倔强的抹去泪水)……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坚定的说。
  自己虽然是个残废,但还是有自己的尊严,不论她昨天之前有多爱他,但也不会要这种乞求来的带着阴谋的施舍,自己的眼睛的确是看不见了,但不代表自己的心也盲目了!
  “向平凡,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就你现在这样的残花败柳!被玩过的破鞋!林明肯要你,我们不介意你,已经是你几辈子修来的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高妈妈也被激怒了,没想到平凡这么冥顽不灵,觉得自己老脸挂不住,脑火的扔下话,就甩门离开了。
  “凡儿……凡儿……”她们的对话,在洗手间的伏惟,听得一清二楚,听到甩门声,冲了出来,及时接住无力倒向沙发的她,心痛的拥着她,呢喃着她名。
  “……为什么要冤枉我……为什么……为什么……”她捶着他的胸膛,哭问着。
  “明天我带你去我那,好不好?”他拍着她的背,再次询问着。
  “叮咚!——叮咚!——”她还有回答,门铃又叫嚣了起来。
  伏惟以为是高林明的妈妈,火大的冲去,猛的拉来了门,门外的女子见到开门的他,呆怔了住,一双妩媚的眼,流连在了他的身上,舍不得离开……
  “你是谁?”他冰冷的开了口,这个女人太妖艳,特别是她打量自己的视线,他很不喜欢,所以伏惟对梅冰冰的第一印像,只有四个字形容——极度厌恶!
  “应该是我问你是谁才对吧!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在平凡家?”她拨了拨烫成大波浪的长发,向他飞了个媚眼,然后轻轻推开了他,昂首猫步,风姿卓越的走进了客厅。
  “平凡,他没把你怎么样吧?”梅冰冰不时的“回眸一笑百媚生”,边说边缓缓的向沙发走去。
  “……冰冰……”她极不自然的喊了她一声。
  梅冰冰自动自发的打了杯水,然后在平凡的身边坐下,平凡却向边上闪了闪。
  “怎么了?我有病毒吗?再怎么样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不是为了一个男人,连姐妹之情也没了吧!你要真放不开,我可以把明还给你的,反正啊……我对他也腻了!”她懒懒的声音,懒懒的说着。
  “你放心吧……我不会和他结婚的。”平凡戴上了一个叫“坚强”的面具,逼自己平静的面对她。
  “即然这样,那……钥匙我就收着了!其实我过来,本来是想还你钥匙的!”她喝了一口水,撩人的吞下,双眼没停的向伏惟放着电。
  “你喜欢,就拿去吧!”她空洞的近乎木然。
  “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位神仙帅哥?”她从没有离开过他身上,不着意的打探着。
  “凌伏惟,二点凌,人犬伏,心隹惟。”他搂住平凡,给她一个温暖的后盾。
  “我叫梅冰冰,是她最好的姐妹兼手帕交,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过平凡啊,姐妹这么久的份上,你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勾上他了,才急着把明甩了啊?” 梅冰冰媚着眼丝儿,柔情似水的问。
  “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会发贴子请梅小姐的!”他为她岔开了话题。
  “好啊,那先恭喜了!平凡你还真是‘草’福不浅,以前明那么帅,现在这个更是比明还帅几分,没想到你眼睛看不见,挑出来的人,还都特别出色呀!”她欣赏着伏惟的男色,伸出香舌,轻舔了一下自己红艳的上唇,眼神明示暗示着他。
  “谢谢梅小姐认同,我也先恭喜祝你和高先生!”他冰冷的回视了她一眼。
  “那我不打扰了,对了,向伯父和向伯母的事,我也很惋惜,平凡你节哀顺变,别太伤心了,毕竟你也要长大的,迟早要离开他们的保护的!”她没什么诚意的致哀,有些灰败的摸了摸鼻子。
  “谢谢!”她点了点,轻声的说。
  “别送了!”她萧洒的挥挥手,带起一片香风的离开了。
  “我没有答应要嫁给你,你不应该那么说的!”在梅冰冰离开后,她马上说了出来。
  “凡儿……”他宠爱的唤了她一声,然后小声说:“要是你已经有了我们的小宝宝,难道你想孩子没有爸爸吗?”
  “不一定会有的……”今天的第一抹羞涩,飞上了她的脸颊。
  “我们昨晚可没‘设防’啊,说不定小家伙已经在里面了!”他亲了亲她的额,反身去锁了门后,关上灯,抱着她向她房间走去。
  他发现她对宝宝很有感情,也许是她刚失去亲人吧,所以她虽然不是很接受自己,却不排斥他们能共有一个宝宝,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努力点了……
  “凡儿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他发现自从梅冰冰走了之后,她就一直在轻颤着。
  “……试着相信我,我会让你重新拥有幸福快乐的!……”半天没有等到回应的他,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让她感受到自己的体温,在黑暗中用温热的唇抚慰着她,直到她不再轻颤,渐渐又陷入了沉眠……
  “唉!——”
  看着熟睡的她,伏惟在她的耳边的轻叹着,明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对的,他还是暗地庆幸着,正因为高林明伤害了她,如果没有他的背叛,怎么会有了自己和她的昨夜,那么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机会,可能……让她爱上自己不是那么容易,但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是自己的了……
  胡思乱想的他,紧紧拥着她的他,终于也在不知不觉间,陪着她一起睡了去,一直——不曾放手过……
  清晨的空气总是清新的,许久不见的太阳,也不再躲懒了,吱吱喳喳的小鸟,似乎很喜欢平凡家,一早就不怕生的,在她房间的阳台上报时。
  “铃!——铃!——”规律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个和谐和清晨。
  “您好!”平凡的手摸到了电话,声音里有些,略带疲倦的沙哑。
  “平凡啊,朱姐呀,我们过半个小时就到了!”朱姐办事利落的通知着。
  “好!我知道了。”平凡轻轻的放下了电话,走去洗手间更衣。
  就这么一连三天,伏惟陪着平凡,同她一起处理着这些琐事,中间他抽空回去拿了些换洗衣物,用电话通知宫妤,让她帮自己家改个装修,他也用这个理由,在她家住下,即能照顾她,让她习惯他,也能更近一步了解她的世界。
  而这三天,高林明由始至终,也没有出现过,高家的二老,也没有来和老友道别!朱大姐他们,全误会了伏惟才是平凡的未婚夫,一个劲的对平凡说他细心体贴,劝他们赶紧把事办了。
  “你是故意的。”事情终于告了一个段落,她在公园的长椅上对他说。
  平凡又回到了往日的生活原步调,只是她的行程表中,多了去店里帮忙这一项,而陪她散步的人,也由凌伏惟主动将高林明换了下来。
  “现在这么多人都知道了,你还是不肯嫁给我吗?”他一直将她揽在怀里,怕她感觉到冷。
  “我……我不知道,我怕……我能带给你的只有伤害,也怕……最后,你也……和他一样……”她的心早已经伤透,不想也带给他同样的伤害。
  “我不怕,我不怕你带给我伤,我怕的是,没有你的冷漠红尘!”他目光锁在了天边,那里有他和她都无法掌握的明天。
  她紧了紧他一直握着自己的手,也许自己是应该收起自怨自怜了,心被伤得再怎么深、再怎么疼,或许都能有愈合的一天,自己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下去的!
  “嫁给我吧……也许我不浪漫,也许不是特别了解你,也许我不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也许我的很多都让你无法接受,但我能成为你准备一个最温暖的怀抱,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了解你,呵护你,爱你!为你抚平所有的伤痛,不让你再有一丝一毫的不安,成为你这世上唯一的信任,不论在什么时候!”
  说完,他在她的面前,单膝着地,从衣服里掏也一枚平淡无奇、毫不起眼的戒指,轻柔的套入她右手的无名指,那上面没有镶代表永恒的钻石,没有价值不菲的玉石珍珠,只有他用盲文,亲手篆了三个字——“惟爱凡”。
  两滴水滴从她的眼眸,滴落在了他刚刚为她戴好的戒指上,这是这几天以来,从父母的车祸,曾经以为的幸福和朋友一起的背叛后,第一次,她,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心间的温暖,控制不住的泪水。
  “……好!……”她吸了吸鼻子,答应了他,不是为了报复,不是为了毁了自己,只是因为他,他的人、他的心、他的情、他一切的一切……她愿意多尝试一次,他和他永远是两个人,也许这次,她可以重新找回只属于自己的幸福快乐。
  “你答应了,你真的答应了!”他兴奋的将她抱进怀里,埋在她发间的眼眸,同样也是红润的。
  原来幸福,也一样也是会让人落泪的!不论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接下来一连串的拍照、试装、订酒席、领结婚证,婚礼的一切,伏惟没有让平凡操过一点心,周未时,接到消息的凌爸、凌妈,也特地从县城赶到省里,为的就是见一见,这个能让儿子心急完婚的媳妇。
  G省•香苑酒楼
  伏惟在车站接了父母,就将他们一起带到了这,平凡已经在这等着了,他们一起进了一早就订好的包间。
  平凡听到开门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转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
  “凡儿,他们我的爸爸和妈妈了!”他一进门,就自然的将手放在了她的腰间,让她准确的面对着自己的父母。
  “伯父好!伯母好!”她向着自己的前方问着好,脸上挂起淡淡的微笑,她能感觉到,他们站在那打量着自己。
  “好!好!”凌母笑呵呵的说。
  “坐吧!坐吧!别站着,多见外啊!都要成一家人了!”凌父热情的说。
  两老的眼中还是喜悦的,城里的孩子就是漂亮,这女娃更是难得一见的美,难怪儿子这么急着把人家娶进门,只是这身子骨……好像弱了点。
  “爸、妈,凡儿姓向,全名叫向平凡,今年二十三,是属马儿的,她父母上个星期车祸过世了,所以我们才办的赶了点!”他搂着她坐下,对自己的父母介绍。
  然后就是用餐时间,席间两老随口的问了些,伏惟为她夹着菜,她探吃着,这个举动让凌母产生了疑惑……
  “平凡啊,你的眼睛是不是近视得厉害呀?”凌母试探的问。
  “我……看不见的!”她的脸一下褪去了血色。
  “是先天的吗?还是因为这次车祸?”凌母不肯放过的继续问。
  “我一出生就看不见了……”她深深呼吸着回答,为什么他不告诉他们,是怕自己给他丢脸吗?怀疑的种子开始要她心里埋下,缺的就是发芽的时机了……
  之后的气氛一下子从沸点降到了冰点,平凡敏感的觉得,自己被凌母强烈的排斥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她一欠身,从椅子上站起来,从口袋里拿出折叠的盲杖,准备向门外走去。
  “我陪你去!”伏惟也站了起来,要陪她一起。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你多陪陪伯父、伯母,我很快的。”她惊慌的说。
  她不是废人,这些小事,自己可以做到的,她不要他把自己看成没了他,就什么也不能做成的人,这样只会让他的父母,更加的不喜欢自己。她瞎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不是吗?为什么被人看轻时,还是这么在意呢?几乎是逃的,她走出了包间……
  “爸、妈,你们这是做什么?”估计她走远了,他沮丧的问,为什么父母一下转了态度,他怎么也想不通。
  “她是个瞎子,你为什么没和我们说?”凌母率先发了难。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论她是怎样的,我都要娶她!”伏惟坚定的说,他的心底早就忘记了,当自己第一次知道她看不见时的震惊了!
  “这还不是重要的事,那什么才是?”凌父也不能理解自己儿子的想法。
  “重要的是我爱她,我就要和她结婚了!她马上就是你们的儿媳妇了!”他眼中的幸福那么明显。
  “儿啊,她命硬,克死了父母,嫁过来会连你一克的,世上女人多了,换一个好不好?我记得你公司不是有个宫小姐吗?她就不错啊,又能帮你,妈看得出,那孩子也是喜欢你的,一脸的旺夫相,你们也比较了解,这婚还是别结了,要是你不好开口,我替你和向小姐说。”凌母苦口婆心的劝说,就差没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
  “爸、妈,我只想娶凡儿,除了她,我谁也不要!”他有些疲惫了,为什么他们不能体谅她,就这么轻易的否决了她的一切,只因为她的眼睛?那双眼,虽然不能为她看清世界,但那不是她的错啊?
  “不行!”凌父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喝斥着他。
  “是啊,伏惟,我们就你一个孩子,爸妈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想想,要和一瞎子生活,那有多不方便?而且你公司事又多,她不但帮不了你,只会拖累了你!再看看她的相,眉淡脸尖福气薄,屁股没肉不会生,我们还想早点抱孙呢!”凌母进行升级的人身攻击。
  “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这么信这些?可能和她生活,确实会有一些不是很方便,不过我相信,我能适应的,而公司的事,我也能处理好的,能照顾她,对我来说,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不觉得那是一种拖累,你觉得凡儿脸太瘦,以后我,一定把她喂得白白胖胖的!剩下孩子,我想我们很快就能有的!”他长叹一声,向后一靠,依在了椅背上,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他们能接受多少。

  第 16 章

  “孩子,你现在对她的,这只是一时的新鲜感,等到你的这种感觉过去了,你就会觉得她,对于你来说……是个负累、是个麻烦,你会慢慢感到辛苦,没有了现在的怜惜,然后就会开始埋怨她,你想没想过,向小姐到那时,是不是能接受这种打击!”凌父还算中肯的发言,没有只因为平凡看不见,就排斥了她。
  “爸,对我有点信心好吗?!你能肯定妈是你这辈子的幸福,我一样能肯定——凡儿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幸福!她的眼睛不好,不等于她不能让你们添孙啊!我很肯定,她是我一生的伴侣,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源于新鲜感!”他相信同为男人的父亲,是能够明白自己所说的话。
  饭桌上又陷入了沉寂的僵持,门把传来转动的声音,平凡轻轻的走了进来,她在外面听到了一些,不是她故意要偷听,只是眼睛看不见,让她的听力比别人都灵敏了一些,正因为听到了,所以早先的种子,没有发芽的机会,就给铲除了!
  伏惟一见,就起身上前拉她坐回了自己身边,这顿饭……就这么在有点不欢的情况下,草草的算是吃完了。
  饭后,伏惟为父母安排了酒店住下,两老脸上流露出明显的不快,孩子又不是在这里没房子,为什么还要住酒店浪费这钱?这是他们的心语。
  他看懂了,解释着说,因为结婚,所以房子正在装修,暂时委屈他们两老几晚,希望他们能体谅一下自己。
  当晚两老也是思绪万千,忧喜参半,喜的是孩子也终于翅膀硬了,要成家了,以后就是大人了!忧的则是这儿媳妇,漂亮是漂亮,但却是个盲人,往后的生活,她能照顾好儿子和孙子吗?只怕她没反过来要他们照顾她,就阿弥陀佛了!!
  “孩子他爸,你说……这孩子咋和你这么像,一个犟模子里刻出来的!”深夜,凌母无法入睡,披着衣服,靠在床头感叹,她当然知道,他也是无法入睡的。
  “唉!……孩子大了,由不得我们了!”凌父也坐了起来,拧这了床头灯,披了件外衣。
  昏黄的灯光,照着这一方的惬意,让两个相依的身影,是那么的温馨……
  “我感觉昨天这孩子,还是光着脚丫子,满晒谷场的学走路,怎么才一转眼,他都这么大了!”她嗟叹着光阴似箭。
  “是啊,我们的头发也都全白了,孩子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了!”他也不由的一阵唏嘘。
  “你说这婚事,我们是同意呀,还是反对到底?”她愁容满面,也不说平凡那孩子不好,自己能看得出,那孩子是个好人家的孩子,如果她不是……想到这,她又是一声长叹。
  “还记得当年我娶你吗?我爸妈,到最后也没同意,这是我最大的遗憾,我不想孩子,也和我一样!而且他说得也对,我们应该对他多有点信心,他是谁啊!?他可是我们的孩子呀!”有这个孩子是他此生最大的骄傲,既然孩子都说有信心了,他们也许是不应该太打击他的。
  “那你是同意了?!”凌母有些惊讶,扁了扁嘴,小声的说:“我还是觉得宫妤这孩子,更适合伏惟!”
  “宫妤和伏惟……没缘份吧!这事强求不得的!”他拍了拍老伴的背,安慰着她,自己的心底,何常不认为,宫妤比平凡强呢?只是两孩子这么多年下来,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也许缘份这东西,真的是老天爷一早就注定的……
  之后的事,算是一路通畅了,次日,两老的脸色稍微的缓了一些,多少也染上了点喜气,接下来就是办酒,酒桌上,只除了一个人,大家都为一对新人高兴,这个人就是宫妤,她一个人在角落里喝着闷酒,凌母注意到了,走过来,拉过她的手轻拍……
  “宫妤啊……别这么喝,伤身子,其实我们做家长的,心底里,还是喜欢你的,如果没有平凡,伏惟肯定是娶你的!”凌母安慰了她一句,就被人拉去拍照了。
  宫妤听了这番话后,怨毒的瞪着平凡的背影,但是大家都在拍照,不曾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酒席后,凌家二老又回去了老家县城,伏惟和平凡没有去蜜月旅行,因为伏惟这次为自己放的“假”,放得有点过火,公司里的事可堆着不少,都等着他回去处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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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后没多久,伏惟的新房子算是“改造”完毕了,他带平凡住了回去,说是“改造”,其实没有加什么东西,只是将原有的台阶给撬了,全部的地板都换了软杉木;客厅里留下了一张大沙发,原来的全玻璃长几,由现在的全木几取代;装饰的落地灯,彻底退出了这间屋子,当日平凡,就是不小心碰倒了落地灯,打碎了那张玻璃大几;而每个客厅都必不可少的电视,让他内嵌入了墙壁;房间里,倒是没多大改动,因为那里并没有什么多出来的东西;伏惟将原先的客房,改成了婴儿房,是为很快会来到的宝宝准备的;书房还是书房,不过以前为了赶图纸乱放的东西,像是T型长尺、圆规、三角尺等等,这会都安安份份的,呆在了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他在空出的客厅里,很巧妙的隔了个房间,为的是父母亲,偶而想来看看时准备的。
  伏惟整理好了自己和平凡的东西,带着她住回了自己的屋子,结了婚后和以前的生活,肯定是会有着很大区别的,来看看原来的钟点工人吧,他让钟点工从傍晚来打扫,改成是上午,钟点工早上是买好了菜带来,鱼和肉放在冰箱里,蔬菜养在水里,她会告诉平凡,都买了些什么,之后是做屋子的打扫,临走前则是问平凡,明天有没有什么特别要买的才离开。
  而平凡呢,第一件事是——熟悉屋子,她用了一个多星期,才大致算是不会和屋子里的东西磕磕碰碰、牵牵绊绊,然后她每天都一大早起来,先为他准备早饭,他上班之后,她就在阳台上晒太阳,做手工活,等钟点工走了之后,她一吃过午饭,就到自己的店里帮忙,下午四点半过后,又回到家里,准备晚饭。
  伏惟当然也改变了,他从以前的三更半夜回家,改成了现在六点准时到家,吃了晚饭后,他会自觉的洗碗,洗完了之后,就带她一起去散步,和她说些公司的事,或是路上的见闻,要不就是观赏她完成的工艺品,至于交际应酬更是能推就推,有理由不去就不去,实在要去的时候,也是带着平凡一起去,然后两人早早的就半途退了场!但这还是改变最大的,因为他以前也不太喜欢应酬,现在只是更名正言顺的讨厌!伏惟最大的改变是他的风格,他以前的设计就很有出尘的味道,可是现在的设计里,出尘之中带着淡淡的温馨,明明很矛盾的两种风格,都让他溶合得那么自然,没有刻意的修饰,仿佛两者原就是相辅相成的!这个改变,非但没有影响他,还让他更加受到了客户的肯定,无形中也是更进一步的突破了自我。
  就这么一眨眼,他们渡过了温馨的五个月,平凡怀了和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们之间的乐趣,又多了一个,伏惟总是蹲坐在她的面前,轻抚着她的肚子,对宝宝进行着胎教,叫他(她)要乖乖的,不许让她累着了!而他也对她更是细心的呵护,亲自接送她去店里。
  平凡也很期待这个孩子,每日里经常低着头,对着自己的肚子呵呵傻笑,却也偶而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伤感,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有那么一点点的幻得幻失,可能这是每个孕妇的通病吧……她在店里的椅子上,哑然一笑。
  不知道是宝宝听懂了他的话,还是她心态较好,前几月的妊娠期,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不便,也没有似别人那般,吐得什么也吃不了的情况。随着孩子的长大,不知不觉的,她怀宝宝已经五个月了,小腹也渐渐的隆起,人也比平时容易感到疲累,伏惟越加的不放心,连店里也不让她去了,那些手工艺品,更是不让她继续做,比她这个孕妇还紧张的督促她去做产检。
  “医生说宝宝很建康。”他陪她刚做完产检,护着她坐回车,为她系好安全带。
  “你喜欢男孩多点?还是女孩子多点?”她的手放在了隆起的小腹上,她感到宝宝在和自己打招呼了。
  “只要是你生的宝宝,我都喜欢!”他对性别不是那么的在意,将车开出了医院地下车库。
  “不行!一定要选一个!”她有些无理取闹,但是他不意,有了宝宝后,她偶都有些莫名的情绪。
  “我们男孩、女孩都要!好不好?”他柔声询问,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发。
  “好!”她乖乖的点着头。
  “你有电话了!——你有电话了!——”他的手机,在车内小小的空间里叫嚣着。
  “你好!”他微叹着,将车停在路边,接起了电话。
  “伏惟,我是宫妤。”对方依旧温柔,略带着暗哑的自报家门。
  “有什么事吗?”他不算热情的问。
  “‘King’的赵董到了!”她有些急切的压着声音。
  “我过十五分钟就到公司。”他看了看手表,准备挂机。
  “不行!他说临时有事,希望我们能配给,你也知道,这是今年最大的case!你能不能重视点!!”她有些逾越的陈述。
  “我也有自己的行程!”他不在意这笔生意的成功与否,相对于生意,他更在意她和孩子,他望着她的嘴角向上轻轻勾起,那翘起的唇角里,藏着一弯幸福。
  “别这样,先回公司去吧,我能自己回去的!”她拉了拉他的衣服劝说。
  “不行,你今天什么也没带,怎么能自己回去?你不怕宝宝有意外?”他一口回绝了她的建议。
  “乖啦!人家都说,听老婆才会发财!先回公司去啦!”她半无赖的要求。
  “那你和我一起先回公司,谈完了设计,我送你回家!”他将方向盘一转,开上了去公司的路。
  “好吧!我也很乖!这样宝宝以后,也就会乖乖的!”她同样的幸福着答应。
  “你呀……”他宠溺的抽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二、三分钟后,伏惟带着平凡,出现在了自己的公司里,安排好了她,才去了会议室,宫妤显然有些不能接受,微微轻启了双唇。
  “宫小姐,你还说凌总十五分钟后才到,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啊!”四十开外的赵董,笑呵呵的打趣着宫妤。
  “不是,原本我确实是十五分钟才能到的。我们开始了吗?”伏惟平淡的打开了面前的设计。
  “好!开始吧!”赵董也打开了面前的文件夹。
  “基本上我这次的主体的设计概念是自然与人际关系,鉴于现代人的冷漠和对环境的肆意破坏,我将社区设计回了民国的四合院式,这样能让人更好的沟通,在社区里,我留了专门的‘空中果园’,让一家人,在节假日可以不必出城,一样体验农家乐趣,第三页到第五页,有具体的设计图!”他简洁的概述着。
  “能问问凌总,是怎么想到这么构思的吗?”赵董显然很满意这个文案。
  “我妻子给我的灵感!”他轻笑着回答。
  “谁能做你的妻子,真是几辈修来的幸福!”赵董无限的感慨。
  “不!赵董你错了,得到更多幸福的那个——是我,能娶到她做我的妻子!”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福。
  “两个幸福的人,你们一定很恩爱!”赵董有些羡慕,他功成名就,但家庭关系,就处理的一团糟糕,这次这么赶,也是家里出了事。
  “是的,我们会一直很恩爱的!”他谢谢赵董的称赞。
  两人又一起说了很多关于设计上的东西,这次的生意,在两人的谈笑中,渐渐形成了雏形。
  宫妤在听了伏惟关于幸福的满足后,黯然的退出了会议室,一出会议室的门,刚好看到了,站在楼梯边的平凡,她一手垫着自己的后腰,一手轻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彽垂的脸上洋溢着深深刺伤她眼的幸福,她握紧了双手,怨恨的瞪着平凡,这个该死的瞎子,抢去了本是她的一切,还来这里炫耀……
  平凡为什么会站在那里?伏惟不是安排好她吗?
  (作者露着一脸的坏笑,嚣张的平地一声吼:因为偶要虐她!!!)
  好了不跑题了,平凡会在那的原因是,大家也知道啦,人有三急,孕妇当然也是人嘛,所以……呵呵……
  接待小姐带她去过洗手间,送她回伏惟办公室时,被人叫去了一下,她就先让平凡站在那,等她一会,她很快回来。
  平凡呢……她是来过几次这里,可是毕竟对环境不熟悉,加上今天出来没有带盲杖,为了宝宝平安,她很听话的站在那里,等那位小姐来带自己。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伏惟公司自己用来更换大堂摆放的,订做的屏风送来了,不是折叠的那种,是规格四米×四米,全手工红木雕刻制品,四个工人抬着,从楼下缓缓走上来……
  宫妤看到这情形,想起凌母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恶向胆边生,迎着那些人走了过去,在楼梯口,假装高跟鞋一时没走稳,向工人搬到的木屏风扶去,四个工人搬这个屏风,本来就已经很吃力,再被她一扶,下方靠近平凡的工人,就势向后退了退,后背顶了她一下……
  “后面人怎么不让开?”工人感觉碰到了人,不悦的喊了一声,再放下屏风,转头一看,他也傻了眼。
  平凡被他一顶,伸手没抓到扶手,摔下了楼梯,手脚倒没什么明显的伤,但裙下缓缓的漾出了一滩血,她剧痛的倒在那里,口里喃着:“宝……宝宝……宝……”
  接待小姐刚好过来,看到这情形,吓得尖叫了声,方寸大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宫妤听到了她的叫声后,迅速离开了现场,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伏惟……平凡……她出事了……”她冲入会议室,装着气喘的报告。
  伏惟一听到“平凡”两个字,就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也看到了楼梯口的一团哄乱!
  “凡儿!”当他扒开围观的人,看到血泊里的平凡,哪还有刚才面对赵董的一分的从容。
  “……宝……宝……”平凡剧烈的喘息着。
  “没事的……我马上送你上医院,你放心,你和宝宝都不会有事的!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的!”他嘴里急切的向她保证着,手上横抱起她,快速的向大门外面冲去,在门口拦下了TAXI,向着最近的医院飙去。
  “医生!医生在哪儿?快来救人!”伏惟一进医院,就像疯子似的吼。
  医院很快从他的手上接过了平凡,快速的推进了“手术室”!
  “这位先生,你不能进去,先和我去办手续好不好!”一位护士,拦下了也要陪着一起进去的他。
  “好!你们一定要救她和宝宝!”他染满血的双手抓着护士,希望能得到一个平安的保证。
  “医生一定会尽力的!”护士看多了这种情况,已经有了一套固定的说词,领着伏惟办了入院手续。
  伏惟静默的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身上和手上满是平凡的血,为什么会这样的?他想不明白,几分钟之前,她还在自己身边,笑得一脸的平和幸福,宝宝也很乖的没有给她找麻烦,为什么?为什么颠覆一个和谐的世界这么容易?原来颠覆一个和谐世界这么容易——只要一根叫“一分钟”的杠杆,用一个“意外”做为支点!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曾经自己以为,这双手没有什么是办不到!曾经自己以为,这双手能为她建造出一个幸福的家!曾经自己以为,这双手能让她得到她需要的温暖!曾经自己以为,这双手已经大到……能呵护她永远都不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怎么现在自己觉得这双手好小?怎么现在自己觉得这双手好无力?怎么现在自己觉得这双手没有一分的温暖?怎么现在自己觉得留下宝宝好难?他现在不敢多求,只求老天保佑,不要将她也一起带走,以前自己从不相信有神,因为那好虚无,他相信只有依靠自己力量和努力,才能达成理想和愿望!现在自己愿意相信,冥冥这中是有一股自己看不见、掌握不了的力量,那他只求——留下她!会不会晚了呢?以前自己那么不屑于他们,他们是要用这些代价……做为对自己的惩罚吗?
  护士进进出出的忙碌,没有人多注意他一眼……
  “你是向平凡的家人吗?”一个声音在空荡的走廊上响起。
  “是的!凡儿她怎么样了?”他急切的想知道。
  “孩子没有了,是个很健康的男孩子,大人暂时还处于昏迷状态,由于她上从楼梯上滚落,脑部有淤血的状况出现,需要进重症看护病房,要是近期内,病人还是醒不过来,你就准备后事吧……请节哀顺变!……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略带安慰的吩咐。
  “我能去看她吗?”他这时候镇定了下来。
  “你……先去换洗一下,也准备一下病人的衣物再来吧!”医生好心的劝说。
  “谢谢……”他走出医院,打车回公司拿了车,然后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帮她和自己理了些贴身的换洗衣服,留了个便条在冰箱上,让钟点工暂时不用再买菜了,这几天自己和平凡都不会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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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惟回到了医院,换了无菌衣,轻轻的走进了平凡的病房,虽然他知道自己发出再大的声音,也不一定能吵醒她。他将左手的手套,偷偷的摘了去,紧紧的握住了她的右手,什么也没有说,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陪着她……
  护士是有看到他摘了手套的,不过,并没有过来打扰他们,而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装做没看见。
  这一夜特别的长,都已经是第二天的八点,可外面的天,还是灰蒙蒙的一片,他像雕像一样,保持了一夜的姿势,没有变过,他的手,还是那么坚定的握着她的手……
  “凡儿,别懒床了,天亮了喔!”他微微向前倾了倾,伏在了她的耳边,温情的呼唤着她。
  回答他的,只有维生仪器上“嘀、嘀、嘀……”的声音,也是唯一能证明她还没有离开他的回应。
  “凡儿,别睡了,我知道我食言了,我知道我没有做到答应你的事,但你不能这么就放弃自己,我们现在才经历了七个月,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你最乖了……多给我一些时间,我能做到的,我们还能有宝宝的……”他红着眼眶,压下自己的伤心,努力给着她信心。
  心跳仪上的“嘀”声的有了一些改变,稳定的频率,忽然缩短了停顿,快速的响了几声,但床上的平凡,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我说过,我会给你最温暖的怀抱,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了解你,呵护你,爱你……为你抚平所有的伤痛,不让你再有一丝一毫的不安,成为你这世上唯一的信任,不论在什么时候,……对不起,这次是我的疏忽,我该带你一起进去的,我怎么……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呆在办公室了呢?!”他懊恼的用另一只手,捶着自己的脑门子。
  处在懊恼中的他,没有发现心跳仪发出的声音,在他说了这番话后,间歇起了些不小的变化……
  直到他感到自己紧握着的,她的柔若无骨手,有了收紧的力道……

  第 17 章

  “凡儿!”伏惟惊喜的注视着她,急切的按着床边的“服务”按钮。
  “怎么了?”护士急急忙忙的赶了进来问。
  “她握我的手了!”他欣喜的说,让了让身体,将他们交握着的手让护士看见。
  “我去叫黄医生!”护士飞快的转身,在医院的回廊上疾走着。
  不一会儿,那日为平凡动手术的医生和刚才来过的护士,一起走了进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有男有女。
  他们一进来,就硬是扯开了伏惟和她交握着的手,并将他暂时请出了病房。黄医生拿着小灯,翻着平凡的眼皮,又零七零八的对她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大半天之后,他脸上带着喜气的转身走了出来。
  “她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没想到啊……这么快就有苏醒迹象了!”黄医生看到伏惟,摘下了口罩,语带惊叹的说。
  “凡儿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他关切的询问。
  “快了吧,最晚明晚之前,一定会醒过来的,不过……做为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她要承受的不只是身体的不适,更多的是在对她心理上的打击,我想你可以让她的亲人……多陪陪她,这个时候,她更多的是需要亲人的理解和关怀,这点上,我们有再好的仪器和技术……也是爱莫能助的……”黄医生对平凡醒来后可能出现的状况,对他分析了一下,并提出是建议性的处理方法。
  “谢谢!……”他感激的致谢,眼中有些雾气。
  “这是我们份内的事。”黄医生笑了笑,然后离开了。
  没多久,平凡从重症病房被推了出来,送进了一间单人病房,护士询问伏惟,问他需不需要回去休息一下,医院有安排巡房的。他礼貌的拒绝了,说自己多陪陪她。然后他换了套睡衣,搂平凡在怀里,微合上眼,小憩了一下……
  当他再次睁开眼,映入他眼帘是平凡那双看不见,却美丽异常的双眸,只是此时,那双眸中只的无边的死寂……
  “凡儿……”他小心的叫了她一声,怕惊吓到了她。
  “宝……宝……没了……”她空洞的陈述。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呆在办公室的……”他收紧了双臂,埋首在她的耳边道歉。
  “不是……是我不好……要不是我看不见,……怎么会连扶手也抓不住……”她深深的自责。
  “别这样,凡儿,看不见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我没保护好你!”他不想她加深对自己的责怪。
  “要不是我乱跑……宝宝……”她的眼角静宜的淌下泪,没的压仰的抽泣声,没有悲伤的号啕,但泪里的静,比什么都更揪痛了他的心。
  “不要伤心,凡儿,一定是我们的宝宝太乖、太好,所以啊……送子娘娘……也舍不得让他离开……”他轻轻吻去她的泪,搂着她的手,在她背上轻拍。
  “……真的吗?……是因为宝宝太好了,……所以送子娘娘才舍不得的吗?……不是他觉得我这个妈妈是瞎子……嫌弃我,怕我照顾不好他,才离开的吗?……”现在的她,脆弱的想要在他口中得到保证。
  “当然不是,哪有嫌弃父母的孩子?!傻凡儿……”她的脆弱,她的傻气,她的悲伤,她的自责,她一切的一切,永远都是这么的让他牵挂,让他甘心放下一切,只为了她。
  “给宝宝起个名字,好不好?这样以后,我们也找得到他……”就在伏惟以为她应该睡去的时候,她突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好!”他答应了她,想了想之后,问她:“叫凌恒好不好?永恒的恒?”
  她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才又继续睡了去,他也算放了半颗心,陪着她一起入睡……
  翌日,再次清醒的他,看到自己的父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县城赶了上来,正双双坐在床边,注视着自己和平凡。
  “爸、妈,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怎么知道我在这?”他有些不安的问。
  “刚到!”凌父神情有些冷漠的回答,末了,还加了点鼻音,带着梢冷哼。
  “你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也通知家里一声,要不是宫妤,给我们打了通电话,你想把这事,瞒到什么时候?”凌母跟着凌父的话尾,对他闲碎的埋怨。
  “我本来是想等到凡儿的身体好了点,再和你们说的。”伏惟说着自己的打算,低头看了看平凡,还好,她还没醒来。
  “真等到那个时候,怕是你的身体,也都给她拖垮了,真要这样了,我看你们俩个怎么办?”凌母心疼儿子的辛苦,说出来的口气,却是一味的责怪平凡。
  “妈,我身体没那么差,真要到那时候,凡儿会照顾我的!”他一声哀叹,怎么她就是不喜欢平凡。
  “她?!我是对她没这个指望的!”凌母原来就不是很喜欢平凡,加上这件事,对她更是多了几分轻蔑。
  “妈,凡儿她没……”他焦急的想为她辩解。
  “好了,别说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吧!”凌母打断了他的话,她就是不明白,这孩子是中了什么邪了,怎么就认定了这么个小瞎子,不管谁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劝的。
  “不了,我还想在这陪凡儿,医生说她受的打击不小,需要亲人的陪伴,她家那边也没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现在她就只有我们这边的亲人了……”他担忧着,这会她还睡得香,一会醒来,要是自己不在她身边,她会不会觉得孤单。
  “我和你爸也是她的亲人,我陪着她,你先和你爸去吃点东西,再回去收拾收拾,睡个好觉,明天再来吧!”凌母很有担待的吩咐。
  “可是……妈……”他还是有点为难。
  “怎么,连妈也信不过了?”凌母很生气的问,这个孩子,真是有了媳妇,就忘记娘了。
  “没有,那我先和爸回家,一会就过来,……妈,你……别……责怪凡儿,她也不是故意的……”伏惟离开平凡身边,去洗手间换了外出的衣服,临走前,还是不很放心的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和你爸快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点!”凌母推着不是很放心的伏惟,赶他们出了门。
  凌母关好病房门,看着病床上的平凡,苍白的面色,孱弱的身体,细柔但还算平稳的呼吸,这孩子其实也命苦,父母去了还不到一年,现在又没了孩子……
  “唉!……”她惋惜的叹了口气,孩子他爸在来的路上说,平凡这孩子是红颜薄命,还是有几分准的吧!当初自己就不赞成这桩婚事,不过孩子喜欢,也就由着他吧,现在想想,也许一开始就错了,要是早点撮合了伏惟和宫妤,现在的自己,应该都在含饴弄孙了,哪还要在这里,照顾摔掉了自己长孙的她……
  正想着间,平凡也悠悠醒转了过来……
  “你醒啦……”凌母对她说话的口气,有一丝生涩的冷,她还没有完全从对她的怨怪中回复过来。
  “……妈……”平凡对她的称呼里,也有一些陌生。
  “你这孩子,你乱动什么?才刚动完的手术!”凌母按下想起床的她,不客气的说教。
  “我……我……想去洗手间。”她小声的请求。
  “早说呀!”凌母责怪了句,扶她去了洗手间,等她出来后,又扶她回到了病床上。
  “饿了吗?”凌母问平凡。
  她轻轻摇了摇头,心情不好,加上输液,平凡的确是不饿。
  “你啊!不是我这当妈的,没把你当自己孩子看,就因为把你当自己孩子看,我才要说你,你呀……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自己眼睛不好、又挺了个大肚子,你就不能安分点,好好的在家里安胎养身,非要那么紧跟着伏惟做什么?怎么?还怕他跑了不成?你们也都是结了婚了的,他就算要跑,能跑多远?能跑哪去?再说了,你的身子又那样,不能和他……他一个大老爷么,总会有点正常的生理需要,就算他真去找个什么人,帮忙解决一下,你也该装做没看见、当做不知道!更何况你也真的看不见,你现在看看你,啊……不但孩子没了,还拖累他!这回的事,宫妤那孩子,全都和我们说了!真是的,当初伏惟怎么就是死认着你了?要是换了宫妤,那孩子处事多大方得体,多懂事!又能帮得上他忙!你呀,以后要多向她学着点,别老是给我们添麻烦!”凌母一打开话匣子,就没停的一顿数落了下来,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对不起……”平凡半靠着病床坐着,倔强的不让委屈的泪珠落下。
  “对不起!一条小生命就换了你一句‘对不起’?你不是对不起我,也不要对我说,你还不知道吧,医生说那是一个健康的男孩,这可是我们凌家的长孙!你说你能怀个健康宝宝多不容易?你能保证,你怀的下一个孩子,就一样是这么健康的?不会像你一样是个瞎的?还有,五个月流产,对你是自己的身体有多大伤害?以后怀孩子就更不容易了,你呀!真是的,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呢?你就不能多像其他的那些好女人多学着点吗?自己有缺陷了,就应该多体谅些别人,不要老是要别人来迁就你、适应你,你知道伏惟会有多累吗?我这会上来,看他又比你们结婚时瘦多了,精神也不是太好,你倒是胖多了,这脸……也没那会儿那么尖了,也不用问了,肯定你是什么事都让他去做了,把他当佣人使唤了吧!怎么样,用得还称心吗?”凌母心疼自己的孩子,一时口下没了遮拦,也忘记伏惟临走的叮嘱。
  “……我……没……有……”平凡低喃着否认。
  “什么?有话说大声点!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人老了,这耳朵啦……也有点背了,这眼睛啦……看得也不是那么好了,这脑筋呀……也是认上那死理了,这嘴皮子……也比以前平了许多,这身体也大不如前了,没有那么多力气……对你进行教育了,不过我想,你好歹也是城里人,受过良好教育的,也不必我这老骨头多说了,你呀,也要多长点记性,刚刚我才和你说的,要你体谅体谅别人,你呢!看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吧,才一转眼,就把话忘得九霄云外了吧!说话声音那么小,这是你嘴巴说给自己耳朵听呀?还是要说给我老骨头听的呀?你这是装委屈呀?怪我数落你了吧?不过可惜,这病房里没有男人,你也别白费心机了!再说这事,从头到尾,就是你的错,就算伏惟真在这,难道还能颠倒是非,反过来说是我的错?你哪……是不是就是这样缠上伏惟不放的?早知道那孩子喜欢这套,我就叫宫妤时不时的病它一病,今天就轮不到你做这凌家的媳妇了,也不知道你能做什么?有什么用?怕是没了伏惟,你早就到路边喝西北风了吧,既然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就应该放开点心胸,你这心里这么狭隘的,早晚伏惟也会让你吓跑的!”凌母又杂七杂八的啦呱了一通,觉得有点渴,才停下来,喝了点水。
  “我、没、有、缠、着、伏、惟、不、放!”她铁青着脸,眨回眼中的泪,提了声音,一字一顿的声明。
  凌母正喝着水,没想到她忽然这么大声的说话,被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不悦的开了口:“怎么了!怎么了!说话这么大声?想震聋我啊?你这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你父母去的早,没教你怎么做人处事,现在我这个过来人,和你说这么点心得体会,怎么了?听不进呀?嫌我是乡下人了,没你有文化,没你有知识?没有资格教你了是吧!怎么说我也你婆婆,你对着个长辈,这么大吼大叫的,像什么话啊?我知道你刚没了孩子,心情肯定是不好了,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自己也要收敛点,不要以为伏惟喜欢你,就无法无天了你,怎么着,给了点颜色,就想染房了啊?要知道,我这是为你好,才说说你,让你以后做个明白事理的人,换个其他人来试试,看我有没有这精神、这精力说这些!!”
  病房里陷入了尴尬的寂静,平凡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音量,才能够得上凌母“尊重”的天秤,自己在她的眼里,好像怎么做都是不对的,那自己这七个月的努力,难道会是另一个笑话吗?另一个自己在努力完成的笑话!?……
  在她以为终于可以放掉过去,拥有那份只属于她的幸福快乐时,他的母亲——这样一个最直接的旁观者,这么轻易断定了她的错,抹杀了她的努力,她……开始让他疲倦了,让他感到负累了吗……
  “咚!——咚!——吱!——”突兀的敲门声和开门声,打破了僵局。
  原来是医生来巡房了,护士帮平凡量了血压,黄医生问了她一些问题,见一切如常,在记录上签了名字,又开门出去了。
  只是他们才一开门,伏惟正站在病房门外,黄医生和他了个招呼,说平凡的恢复得不错,让他不用太担心,并劝慰他们,说他们还年轻,很快就能有另一个孩子的。他点点头,脸上挂起了凌恒离开后的第一个笑容。
  “妈,你去休息吧,我陪着凡儿就好了!”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将家里钥匙递给母亲。
  “随你吧!”凌母由于刚才对平凡的一番的数落,心里也是很愿意再呆下去,接过钥匙就走出了病房。
  “妈没为难你吧?”他来到床边,将她拉进怀里问。
  她紧紧抱着他的腰,将小小的头颅埋在他的怀中摇着,她相信他,他说过的,会成为她这世上唯一的信任,那么……只要他不亲口对她说,或是让她感觉到,他对自己已经疲倦了,她可以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即使那人是亲如他的母亲。
  “我知道妈的嘴,有时数落起人来……不过别放在心上,她没恶意的,我小时候呀……都是让她数落得不想做人了,不过后来知道,她也是为我好。”他从上回的包里,找出木梳子,为她轻轻梳理着一头秀发。
  “她没数落我,她也伤心小恒……”她将手又放在了小腹上,那里已经不再隆起,现在只有一片长长的纱布。
  “别一直坐着,对伤口不好的,躺下好不好?”他轻轻放下她,为她将枕头放下,然后为她盖好被子。
  “妈说……你瘦了,是不是……我做的菜……很难吃?”她不确定的问,从没问过他的口味,自己都是按以前家里的习惯做的,原来,自己竟将他轻忽至斯。
  “怎么会呢?你的菜一直做的很好吃,要不是看到你的人,一点也不会相信,那是看不见的人,做得出来的菜!”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再放开。
  “你喜欢吃什么?出了院,我帮你做。”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颊边。
  “我不挑食的,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他用另一只手,抚着她的发,伏在她的耳边轻语……
  秋后的微风,轻轻送进病房,撩动起窗帘,吹拂过他,穿过了她,风中带着干爽的气息,那是他的气息,紧紧的包围了她的四周,混杂了她的气息,回到了他的鼻中,又四散在了整个房间里,床上的她,睡得沉静,床边的他,不发一语的陪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面枕着她的头,她的嘴角,牵着凌恒离开后的第一抹笑……
  她梦到什么了?这么恬静?是小恒吗?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能再这么笑着,他什么也不在意,宝宝,他们还能再次共同拥有的,一直在眼中只有她的他,在看到她的笑,也裂出了傻气的笑……
  半个月后,平凡出院了,而凌家二老,早就在来之后没几天,算是放心的又回去了,伏惟和平凡的生活,依旧像过去一样。
  让人想不到的是,平凡将店转了出去,接手“平凡小筑”的人,是个四十开外的离异妇人,但她要求平凡继续帮忙做手工艺品。平凡答应了,只有一个附加条件,如果自己怀孕了,就不能帮忙做了。那妇人自己也带着孩子,所以觉得这也是合理的,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晚上的饭桌,依然平凡的三菜一汤:咕噜肉、红烧茄子、清炒四季豆和白鲫鱼汤。
  “我把店转让出去了!”吃过饭的两人,在社区附近的小公园散步,入冬的天气,让人说话时,已经现着白气,她的耳朵上戴着小兔形状的耳罩,那是早先,伏惟在“井”帮她买的。
  “不可惜吗?那是你和你妈妈的心血。”他将她藏在自己的大衣里,怕她冻着。
  “快到新年了吧!”她有些感慨着,生硬的转了话题。
  “凡儿!”他一向那么认着死理,对于自己想知道的,坚持到底。
  “不可惜!朱姐说过,我会有自己要走的路;冰冰也说过,我也要长大的;其实就爸爸和妈妈留下的,足够我衣食无虑的过完这一生的,他们其实早就设想过……要是林明抛弃我,至少让我在离开他后的生活上,不会陷入困顿。”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话题,她老实的说了。
  “这表示……我现在得到你的信任了,是不是!”他眷恋的凝望着她,她的小脸上,还是因为天冷,鼻子冻得有点红。
  “如果不止呢?”她巧笑倩兮,抬起了小脸问。
  他的心,怦然的激荡着,仿佛又回到了那青涩的少年时,缓缓低下头,小心的轻点着她红艳的唇,她小小舌,顽皮的钻进了他的口中,越过了他的牙关,诱着他的舌,与自己的纠缠在了一起……
  他几不可闻的轻呓,离开她的双唇,在她的颈间厮磨,深吸着气,自己竟差点想在这要了她,什么时候自己对她的自制力,已经这么薄弱了,是因为太久没要过她了吗?可是好像……自己一直对她,都是毫无抵抗能力的……
  “回家好吗?我想要你!”他在她的耳边询问。
  她在他怀里,点着头,脸上一片艳红,这是他这么赤白着对自己的欲望,她还以为他是很自制的,原来,自己对他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呢!她呵呵傻笑了笑……
  “你又开始傻笑了,你呀!老这么傻,要是被人拐卖了,一定还会帮人家点钱吧!”他的恼怒,她的小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呀?自己想要她,这么好笑吗?但自己却这么喜欢她这时的笑,因为那里面有自己期盼已久的深情……
  “会,不过前提是,卖我的和买我的那个人都是——你!”她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然后给了他这么一个答案。
  他有些无力,然后也陪着她傻笑了下,抱着她走向了他们的卧室……
  第二天一早,伏惟不舍的起了床,平凡也跟起了床。
  “你多休息一会吧,昨晚……累着你了吧!”他将她按回了床上,心疼的望着她一身的青紫,自己怎么没发现,昨晚对她竟这么粗鲁了!
  “我帮你做了早饭再休息。”她拉着他按下他的手,轻轻的说着,对于他,好像除了这个,自己没有什么能力,为他多做的了。
  “不行!乖乖休息,要不我再要你一次……”他几近无懒的在她耳边轻拂。
  她羞涩的轻捶了他一下,虽然已经成为夫妻九个月了,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回了,她还是没有学会时下的豪放,她的羞涩,让他的威胁成为了事实。
  看着依旧承受不起的她,他失笑的吻了吻她,如果昨晚是“小别胜新婚”的话,那么现在呢?是“温故而知新”吗?原来她之于自己,是永远都没有尽头,没有满足的一天……
  唇角的春风,脖颈尽处的吻痕,背上的甜蜜的抓痕,让这一天的他,都格外的好心情,对员工也都越加的亲和,却也深深刺伤着某人,宫妤不服,那个瞎子为什么、凭什么,做到了她努力了这么久,依旧办不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