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6-06

一嫁金龟婿 (孙慧菱)

by 孙慧菱

  第一章

  一切就从信用卡的对帐单开始。

  丁家的老爷爷在接到信用卡的对帐单后,险些心脏病发作。

  “丁宇伦、丁立伦、丁洛伦,你们三个统统给我下来!”老爷爷气坏的吼声在这大清早的时刻听起来,格外令人瞻战心惊。

  就见三个俊帅的男人仓皇的奔下楼梯。

  “爷爷,谁惹你生气了?”三个大男人站在他面前,奇怪的看着地。

  老大丁宇伦,领带正打到一半。

  老二丁立伦,牙也正刷到一半。

  而老三呢?他最无辜,顶着一头泡沬发胶,还得忍受两位哥哥不时喷出笑声嘲弄着他。

  三个罪魁祸首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老爷爷的脸色愈来愈坏,赶紧收敛了表情。

  “我问你们这是什么?”老爷爷手中扬着一叠帐单。

  老大、老二、老三纷纷接了过来。

  一看,”对帐单嘛!”浩伦奇怪地说。

  他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信用卡的对帐单有什么好值得爷爷大惊小怪的?

  宇伦和立伦则是聪明的不作声。

  姑且不理爷爷今儿早上是发什么脾气,单看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他们就知道发飙的事一定跟那叠帐单有关。

  所以还是三缄其口得好,免得被”电”到。

  果然——

  “我问你们,你们三个『孤家寡人』,有什么需要你们一个月花费掉上百万美金的?你们说!”

  这……三兄弟不妙地对看了一眼,终于知道爷爷在发什么飙了。

  丁家有数百亿的资产,分散在世界各地,单单就他们位于加拿大的家放置在多伦多银行里的存款,就有数十亿美金之谱。

  说真的,偶尔拿出点利息来玩玩,一点也不为过。

  不过……这也值得爷爷生这么大的气?

  更何况他们花的都是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有什么不可以的?

  三兄弟再度无声的对望了一眼,准备要接招了。

  丁宇伦正要开口——

  “如果你们是三个加起来将近上百万美金的消费,我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看看你们……”爷爷说着又咬牙切齿起来。

  这下子没人敢吭声了,爷爷有高血压的毛病,没人敢在他气头上的时候开玩笑。

  丁宇伦只好乖乖地咽回话。

  他还好,只需要把领带打正即可,其它两个可苦不堪言了。

  “爷爷……”丁立伦无辜地指了指嘴里的牙刷,”这样含着好累。”他口齿不清的说。

  爷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点都没有放他走的打算。

  没有镜子可看的丁浩伦不得已,只好两手随便抓了抓了事;没想到却抓了个”太阳怒放”的造型出来,一时间其它两兄弟笑歪了。

  “别笑,当心把牙刷吞进去了。”他狠狠地瞪了两个哥哥一眼。

  爷爷已经在发飙了,他们两个不怕死的猛笑,当心把他一起拖下水,他可不要。

  “你们两个还笑!”爷爷咆哮。

  被骂的宇伦和立伦一整神色,不意却在看到老三的之”型”时,又喷笑了出来,只好赶紧别开头去。

  “哼!”爷爷气坏地坐了下来。

  显然是想要稳住急窜的血脉,老爷爷许久都不开口说话,可是呼吸却慢慢地沉稳了下来。

  三兄弟也小心翼翼地挨坐下来,一起面对爷爷。

  “说,是什么让你花了一百一十九万美金的?”爷爷凌厉的目光射向丁宇伦。

  丁字伦哑口无言。

  身为珠宝设计师的他旗下拥有六间各自独立的跨国连锁珠宝公司,每个月的惊人营业额不但让他迅速地在这个领域中窜起,更成为珠宝设计的顶尖人物。

  说真的,他拿点自己的钱花花,一点也不为过。

  不过老爷爷可不这么认为。

  他一定要丁宇伦把金钱的流向说清楚,因为这样的花钱方式叫”无法无天”,他怎能坐视不管!

  “到底钱是怎么用的?”爷爷逼问他。

  其它两个也哑然不敢作声,只是一径地看着老大。

  因为他们三兄弟会花那么多钱的原因只有一个分手费,或者回馈能在床上取悦他们的女人。

  在这个性开放的国度,这根本不算什么,合则来,不合则分是常有的事,彼此都能认同这样的游戏规则,玩起来才不觉得有负担,当然,”意思意思”是身为男人最基本的风度。

  这……这教他怎么说呢?

  爷爷这个老古板又怎么会听得进去?

  “说!”爷爷的耐心显然已经用罄,再次用咆哮的。

  丁宇伦咽回了口水,耐心的解释。

  “爷爷知道我经常要往返世界各地?”

  “然后呢?”爷爷目光如刀。

  “然后……”被爷爷这么盯着还真是说不下去。”出门在外……难免需要开销……”

  “开什么销?”爷爷忿忿地站了起来。”你的出差费用,包括衣食住行的所有开销,都应该列为公司帐,由公司负责支出,”就算公司是自己的,依然是公归公、私归私。”我、问、你,这笔钱到底花到哪里去了,”

  丁字伦在心中呻吟。

  为什么他们有一对开通的父母,却有一个很严酷的爷爷?

  亲爱的爸爸妈妈呀,你们倒好,窝回瑞士的第二个家享乐去了,宇天集团丢给他们,他们还兼顾得来,但面对爷爷的严刑逼供,他们都快招架不住了。

  “到哪里去了?”爷爷丝毫不肯放过。

  “爷爷为什么……”他实在搞不懂,他花钱值得他老人家气成这样?

  立伦和浩伦忙向他使眼色,要注意爷爷潮红的脸色。

  有高血压的人脸色一转红,就得小心了。

  丁宇伦只好投降。

  “我买礼物送人。”他轻声的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虽说他一点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而且是送给女人?”

  “女朋友。”他小声的纠正。

  “宇伦,你知道『女朋友』的定义?”爷爷严厉的瞇起了眼睛。

  “是……女的朋友。”他赶紧纠正,暗叫了声”好险”。

  他都差点士心了,爷爷经常向他们耳提面命的,是赶紧交个”女朋友”,而不是女的朋友。

  这下子糟了,他突然又想起来了,他说他买了那么多礼物送给女的朋友,那不就代表……他根本把他老人家的话当耳边风?

  丁宇伦惊疑的转向爷爷……

  “哼!”

  爷爷似乎很了解他,早在一旁等着了,一见宇伦看向他,随即用力哼了一声。

  “貂皮大衣、翡翠,还有宾土轿车!”爷爷每说一样就用力将对帐单拍在桌上,要他自己瞧瞧。”你当你是凯子啊,啊?”

  当凯子有什么不对?起码他还有能力当凯子。

  “我要你交的是女朋友,而不是女的朋友!你!还有你!”爷爷咬牙切齿地转向另外两个。

  立伦、浩伦赶紧假装忏悔地低下脑袋,好象知道自己错了。

  通常这样做的时候,爷爷就会继续将炮火转向大哥。

  可怜的大哥。

  “我知道我错了。”不应该把对帐单寄到家里来,真是,他怎么没想到呢?

  “你也知道错了?”爷爷似乎气消了不少。

  “是,我犯了错,正在反省。”另外两张金卡的对帐单还没寄来,他得赶快去拦下才行。

  “知道错了就好,我早就知道你们兄弟在搞什么鬼。”就算是对帐单不寄到家里来,他自己也有办法查。

  三个孙儿的行?,他了若指掌。

  “要不是这回你们做得太过分了,平常我根本就懒得管你们。”   有吗?三兄弟对看了一眼。

  爷爷有哪天不勤于管教他们的?

  “上个月的金额,60、42、28,”爷爷说的是美金。”比上上个月稍稍降低了点;想不到这个月竟然无法无天起来了。”

  原来爷爷一直在”偷看”他们的对帐单?

  三兄弟同时愕然地瞪圆了眼睛。

  问题爷爷是怎么”看”的?每个月的对帐单都是交到他们的手里才拆封的,唯独这一次爷爷先拆封了再来吼他们。

  爷爷……是怎么办到的?

  三兄弟面面相觑。

  “知不知道这是败家的前兆?”

  “爷爷!”三兄弟气坏地站了起来。

  “坐下!”老爷爷狠狠地斥喝。   宇伦、立伦和浩伦只好不快地坐了下来。

  “爷爷,我花的是我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没有动『宇天』任何一毛,你怎么可以说我败家呢?”宇伦很不满的说道。

  爷爷爱怎么骂都可以,独独”败家”这两个字他不能接受,谁都知道丁家的三个儿子除了宇天集团之外,还各自拥有自己的事业,而且经营得相当出色,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立伦和浩伦也很不满,只是老大都替他们把话说完了。

  “我说这是前兆,是即将『败家』的前兆,”老爷爷生气地用竹杖敲着地面。”还听不懂吗?”

  三兄弟不约而同地吸了口气,似乎正在隐忍即将冲出口的话。   爷爷真是不可理喻!

  “我有告诉过你们,宇天集团是怎么来的吗?”

  “有——”三兄弟同时在心中惨叫了声。

  已经说了八千零八遍了,还不累?

  再给爷爷说下去都天黑了。

  老爷爷像是故意要和他们作对似的,刻意低下脸瞅着这三个面孔”纠结”的俊男。

  “你们果然嫌我老了,嫌我啰峻了。”

  “不不不,”这一招果然厉害,三兄弟赶紧坐正。”我们没这个意思、没这个意思。”

  “真的没这个意思?.”

  他们愈心虚,就愈描愈黑,脸上的表情就更是那么回事。 老爷爷一一看进眼里。

  突然,他有个主意。

  “我一看你们在外头乱来,我就很痛心。”爷爷指了指帐单。

  浩伦想要反驳,却被立伦瞪了回去。

  “我早就告诫过你们,真正的女朋友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为什么你们总是听不进去?”

  真是远古时代的想法,立伦撑着额头,暗暗呻吟。

  “而你的女朋友最多!”爷爷怒斥着宇伦。

  宇伦还能说什么?

  “我会反省的。”他低下头省思。

  他不承认自己败家,但他承认……他过多女的朋友的行为,也许真的有必要收敛点,毕竟爷爷是为了他好。   其实从刚才爷爷锐利地直盯着他睑的模样,他就明白爷爷什么都知道了,就只等着他亲口说出来而已。

  “你们一点都不知道赚钱的辛苦。”爷爷语重心长地说。

  想当初他年轻的时候,一天顶多睡三个钟头,如此夜以继日的打拚,十年后才有了”宇天航业”,五年后才有了”宇天饭店”……渐渐扩展为宇天集团,最后交给他的儿子继承。

  没错,宇天集团直至今日,在他出色的三个孙儿携手合作之下更见规模,但那毕竟是前人望下的基础,他们一点都不知道”辛劳”的定义。

  一听见爷爷说他们不知道”赚钱的辛苦”,三兄弟又想抗议了。   有谁知道他们赚钱的辛苦啊?

  爷爷可知道他们拚命努力,替宇天还有自己挣来庞大的经营利润之后,那一张张的信用卡对帐单,就是对自己最好的犒赏?

  他们这样做有什么错?

  更何况又没花到他老人家的钱。

  那些花费也只不过是他们”个人”收入的九牛一毛而已嘛,真受不了!

  三兄弟的想法不约而同,和老爷爷有极大的出入,可见他们亟需沟通。

  “从无到有,才是真正的了不起。”老爷爷挫败地看着这三个一点都不懂他用心良苦的孙儿。

  如果他对自己突然兴起的主意有那么一丝犹豫的话,此刻也早已铁了心。   “而且你们一点也不知道『爱情』的冥谛,瞧你们一天换一个。”爷爷一睑的受不了。

  他不能再这样任由他们下去,有生之年他一定要教导他们学会珍惜所有、珍重所爱。

  拜托!三兄弟一脸的无力。

  爷爷根本就不了解他们,他们三兄弟还没有被拴住的打算,一个接一个的更换女性朋友——那只是他们松弛神经的方式。

  说好听一点是女的朋友,说难听一点就是性伴侣,爷爷到底懂不懂啊?

  三兄弟的思想、价值观,甚至是爱情观,几乎大同小异,却独独与自己的爷爷不对盘。

  爷爷有爷爷的理由,他们有他们的。   三兄弟沉郁的脸色让老爷爷看了又怒从中来。

  “我说你们几句就不高兴了?年轻人应该要不奢靡、不矫情、不涉足声色场所,有多少年轻新贵就是因为崛起得太快,很快地就走了样,而终究一败涂地,这种例子我见多了。”

  三兄弟无力地对看了一眼。

  如果以爷爷的观点来看,他们是既奢靡又矫情,而且还涉足不良场所……唉,真是难以沟通。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思想,爷爷那一套是民国六十年的,具是伤脑筋哪!

  三兄弟的表情不一,看法却都一致,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有本事就去找一个真正爱你的女人,而不是用金钱来买感情,貂皮大衣、珠宝、宾土轿车……丁宇伦,没有了这些,还会有女人愿意靠近你吗?”   “爷爷!”真是太过分了,丁宇伦站了起来。”你相当清楚我拥有的不只是『身分』。”他恼火的瞪着爷爷。

  就是因为那群女人肤浅,所以他才用金钱打发。

  就是因为他拥有的不只是身分,他非常清楚自己还有张俊帅的脸孔以及完美的体魄,单这两项就能对女人造成致命的杀伤力。

  “你真的有吗?”老爷爷冷冷一笑。”我看到的都是因为你有钱,才围在你身边的女人。”

  “爷爷!”他喊,他非常清楚那些文人接近他的目的。   “我看到的是你一点都不知道赚钱的辛劳,否则你不会这么挥霍!”爷爷愈吼愈火。

  “爷爷!”

  丁宇伦努力调匀气息,他实在不想顶撞爷爷,可是他……愈说愈过分。

  “你知道我一天工作十八个小时,”丁宇伦火大地说,”我花我自己赚的钱有什么不对?”

  他不能犒赏自己吗?

  也不能善待自己吗?啊?

  “我说过,你不懂得珍惜所有,这就是败家的前兆。”爷爷点着他的脑袋。

  不知道当他看到那节节升高的数字时,他的血压也跟着节节高升。

  “这一代已经不懂得体会上一代的辛劳了,你的下一代呢?他们听得进你们的话吗?”   三兄弟被说得哑口无言。

  未知的事谁也说不准,爷爷分明是在影射他们的态度。

  “爷爷,你到底想说什么?”丁宇伦懊恼地爬了下头发。

  身为长子的他不能做出不良的示范,底下还有两个弟弟在看着,纵使有千般委屈,也只能依了爷爷。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丁宇伦又暗暗恼火了起来。

  他生平第一次顶撞爷爷。

  “你说,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照办。”

  “恐怕你办不到。”

  “什么事我办不到?”他挑战地绽亮了眼睛。

  “从无到有,你行吗?”爷爷也双眼发亮地盯着他。   立伦和浩伦倒抽了口气。

  爷爷的意思是……

  “我给你们一人一万块美金,不刷卡、不预支,不能向家人求救,用这一万美金打天下,如何?”

  当初他这个孤儿,也是用身上仅剩的三千块美金到法国,从检马粪开始,克勤克俭的过日子才有今天。

  “噢,天哪!”浩伦快晕倒了。

  立伦一睑的不敢相信。”我们都走了,谁来掌管宇天?”

  他可不要等回来后,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他干,他不要这么累。

  “当然是一个一个来。”爷爷白了他们一眼,一人一年的期限,不但要『事业有成』,还得顺便讨个美娇娘回来。”   “爷爷!”三个大男人一起惊吼。

  想白手成家,身为设计师的老大有的是能力;拥有自己医院的医生老二也轻而易举,根本不算什么;至于老三……他偏偏是管钱的料,老大跟老二的钱往往在他的建议之下,呈数倍的成长。

  说真的,这一点都难不倒他们。

  难的是……他们如何顺便讨个美娇娘回来?

  他们还不想被拴住啊!

  “我就说,你根本做不到。”爷爷将矛头指向宇伦。

  宇伦咽不下这口气。

  “谁说我做不到?”做不到岂不是被人看扁了?”爷爷可以以三千美金打天下,这对我来说有什么难的?”   对他来说”做不到”等于奇耻大辱,他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加诸在他身上?当然,这不包括什么美娇娘在内,因为他根本不打算实践。

  爷爷果然露出了笑容。

  “除了『事业有成』,我还要你们『隐姓埋名』,谁敢说出自己的身世谁就是?种,我可不要这样的孙子。”

  三兄弟不约而同地倒抽了口凉气。

  爷爷是跟他们玩真的!

  “要能像你奶奶一样,在我最穷苦潦倒的时候,依然是我身边最有力的支持者,因为她……我才能坚定信念的渡过每一个难关,我希望你们也能拥有这样的爱情。”想起亡妻,老爷爷的眼神不但变柔,而且还有些湿润,相信他的一番苦心孙儿们都能明白。

  丁宇伦一脸的头大。

  他终于搞懂爷爷的意思了,爷爷是在逼他们结婚!

  一年一个,三年之内要把他们三个都推销出去,噢,My God!他竟然答应了!

  丁宇伦这才发现他想抽身已经来不及了,爷爷才不在乎他们的什么能不能力的问题,如果在乎,就不会把宇天交给他们,而且还放手让他们去做。

  爷爷看不惯的是他们的生活方式,爷爷要让他们安定下来,安定、安定,这才是爷爷要的。

  “噢, My God!”丁宇伦好象受了不小的刺激,坐了下来。

  如果他做到了,爷爷会以他为榜样来刺激老二,你大哥都做到了,丁立伦,别教我把你看扁了……   同理,他会再拿老二来刺激老三……

  “噢, My God!”丁宇伦忍不住的呻吟,挡住脑袋。

  他上当了,他上当了!

  “可是大家都认识我们……”立伦帮大哥说话。

  “那就到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去,台湾如何?”

  三个大男人同时圆着眼睛。

  北京的姑娘多漂亮!

  上海的女郎多俏丽,

  单单香港的女孩都比台湾的时髦!

  不过这些他们都不敢说出口。

  因为……他们的爷爷和奶奶……都是从台湾来的。

  他们不否认台湾有很多很多的美女,只是……得对味才行。

  白?、高佻、很有个性,三兄弟对望了一眼。

  “台湾的美女好象都不够白?!”浩伦终于哇哇叫了出来。

  他滑稽的无力表情令其它两个大笑出声。

  无独有偶的,他们三兄弟都很喜欢”白?”、”高佻”、”很有个性”的美女;偏偏台湾就独独漏了第一项。

  “认命吧!你该庆幸爷爷不是从南非来的。”哈哈哈……

  老爷爷瞪了他们三人一眼,随即转身上楼。

  “唉,跟钱过不去会遭天谴,跟钱太过得去也会遭——”浩伦小心翼翼的瞄了眼楼上。”暗算。”

  另外两个又大笑。

  “大哥,你保重,”立伦笑着拍了拍大哥的肩。”有什么需要就打通电话回来。”当然,后面这句可是压低声音说的。

  “我们不会说出去的。”浩伦也压低了声音保证道。

  又是一阵哄笑。

  “谢了。”宇伦拍了拍他们两个。”我上楼收拾行李了。”

  “大哥你……”浩伦很惊讶;没想到大哥竟然就这么乖乖束手就擒了。

  宇伦好笑的站在搂梯口望着他。

  “我问你们,家里的什么最高?”

  “爷爷的血压最高。”浩伦紧接着回答。

  “宾果!答对了。”

  立伦失声大笑。

  宇伦无奈地两手一摊,用唇型说:”我能不去吗?”   这倒是真的。

  立伦和浩伦心有戚戚焉地对望了一眼。

  就当是出去吹个海风、出国散散心什么的,去那边没有人约束不是更好?

  原来宇伦是这么想的。

  宇伦快乐地蹦上楼,连同今天,他还多出了三天假期,何乐而不为?

  不过老二、老三可苦了,突然增加的工作量让他们忙得焦头烂额。

  听说从这一天起,立伦和浩伦的零用支出都自动缩减为一万美元之内。

  真的还假的?

  第二章

  想不到台湾这么进步!

  丁宇伦总算开了眼界。

  从一下飞机就被拥塞的车阵给吓到,川流的车阵中尽是名牌轿车,处处奔驰、处处高楼,路上的行人不论男女,衣着的时髦简直不输给东京,真教他吃惊。

  看来这一趟不会太无聊了。

  丁宇伦环顾着PUB里的一切,嘴角叼着满意的孤度,悠哉地笑看人生百态。

  他决定今天好好的轻松一下,喝杯小酒、来段艳遇,从明天起,他就真的要开始过”从无到有”的”艰苦”人生了,今天不享乐,更待何时?   右边的三个女子不时对他投来暗示的眼光。

  左边那一桌有男友的,眼睛不时朝他这儿飘过来。

  前方迎面而来的,看起来像是人家的小老婆,算了,他立刻转开脸望向别处。

  酒保像是看懂他表情似的,朝他亲切一笑,将一杯辛辣的液体滑给他。

  “这一杯免费,店里招待。”这个客人一看就有品味。

  丁宇伦一笑,接受了酒保的好意。

  看起来像情妇的女郎明知道他转开头的意思,却还是贴了过来。

  只可惜她欲抢攻的位子被人捷足先登。

  围着吧台的高脚围椅突然被涌进的几个客人给占满了。   “嗨,Michel,我们需要喝一杯。”一个高佻又漂亮的女生说道。

  她的两个好友也分别点了马丁尼和琴酒,快乐地开始谈论起来。

  “海!”情妇女郎刻意装出娇嘐的声音,贴近他的耳边。”你看起来很寂寞。”

  “我看起来很无聊。”丁宇伦更正道。

  “需要我陪你喝一杯吗?”女郎状似无意的弯下身,让人看清楚她的乳沟。

  “不了,”他扬首一笑,举起酒杯朝他身边的三个女生挑了下眉。”我未婚妻会吃醋的。”他颔首一比。

  顺着他的眼光,女郎瞟向他身旁坐着的那位高佻而又漂亮的女生——手上的戒指,轻蔑的调开视线。   “那又如何?”

  “她会吃醋。”他拿起酒杯掩饰唇边的笑意。

  无辜的漂亮女生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脱身的籍口,正和自己的好友谈得兴奋。

  “妳没看,她连理都不理我,甚至连转头瞪我一眼也不肯,还在跟我呕气哪!”

  至于为什么会呕气,他一睑不方便说的表情。

  酒保忍住笑,暗暗为这位客人的机智喝采。

  丁宇伦身旁的这位漂亮女生也恰巧在朋友的”暗示”之下,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随即又转开。

  还具被他说中了。

  丁宇伦和酒保含笑的眼神带着只有彼此才懂的讯息。   情妇女郎只得悻悻然的离开。

  姑且不论这位客人说的是真是假,他和酒保之间交流的神色就让她觉得脸上无光,以往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言行有何不妥,但今天由这位男人的眼睛来看自己……

  她觉得自己很龌龊似的,只好赶紧逃开。

  “我就说,这间店一定撑不久的。”

  漂亮的女生摊开手中像是传单之类的东西,眼里全是兴奋的光芒。

  什么东西撑不久?

  反正他也很无聊,于是不露痕迹地凑上前,用眼尾余光瞄了瞄,好象是”承认”……

  “玉洁盼望赶快倒,亏她还是那间公司的员工呢!”玉洁身旁的好友笑着向 Michael解释。

  正在喝香槟的丁宇伦突然被这样的对话呛到了。嘴里的香槟从鼻孔溢了出来,狠狠的赶紧擦了擦。

  好……好恶毒的员工!

  哪有人这样的?

  他赶紧回头看了眼身旁那位叫”玉洁”的女孩,庆幸她不是自己的员工。

  真是太可怕了!他压惊似的想道,员工和老板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彼此共荣辱,她怎么没有这样的观念呢?

  “妳一心一意想要自己当老板,现在可给妳盼到了。”另一个好友说道。

  “嗯,可是我手里的钱不够。”叫玉洁的漂亮女生突然蹙起了秀眉。

  哈,活该!这叫天理。   听不惯的丁宇伦暗暗希望别让这位叫”玉洁”的女生如愿。

  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想不到他踏入台湾的第一天,竟然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怎么办?”

  最好什么都别办,妳这样的人没人敢用妳的。

  “我还差一百四十万。”玉洁愁眉苦脸的说。

  “啊!”想开口帮忙的两位好友突然圆着嘴巴。

  这……这……这个数字太庞大了!

  “我只有四十万。”

  “我有五十万,可是……”短发的好友一脸为难。”钱寄放在我妈那儿。”

  换句话说,想拿钱还得得到妈妈的许可,看来恐怕是难了。   “那怎么办?”

  凉办!

  “除了妳们,还有谁能帮我?”

  可见妳的人缘之差!

  “这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机会。”玉洁心惊的双手按着胸口,眼看机会就要溜掉了。

  从事宝石设计的她,所设计的每一款珠宝几乎一推出就立刻销售一空。

  在”丽的宝饰”磨练了三年下来,她不但拥有了基本客户,还成了别人竞相模仿的对象,到处可见膺品在市面上流窜,不过这依然无损于她受欢迎的地位。

  有不少家公司急着想要挖角,可是她却只愿意当自己的主人;却没想到……

  机会来得不是时候。

  “妳赚了三年的钱,应该也存了不少吧?”好友也替她发愁。

  “不多,我赚的钱都拿去买珠宝了。”她一脸的苦恼。

  天哪,丁宇伦惊愕地放下酒杯,她还是个败家女!

  难怪会这样对待老板。

  “妳买那么多的珠宝干什么?”好友一睑的不解。

  “我……”她欲言又止,随即岔开了话题,”珠宝可以保值。”

  但也必须是真品才行。

  妳分得出真品吗?

  正常在他手中流转的,价值至少都在五十万至一百万台币之间,这还是最普遍的了,夏真假假全逃不过他的眼睛。

  妳分得出真品和膺品的差别吗?丁宇伦在心中不屑的哼了声。   搞不好妳买的全是石头。

  “怎么办?机会来得真不是时候,我好不容易才盼到机会的说。”

  当初这两个好友跟她说,有兴趣入股或者借她也行,害得她好兴奋,可是事到临头头……

  其实不能怪她们,小兰的心意她领了,小萌有不得已的苦衷,她们都是真心想帮她的,只是……教她眼睁睁地看着机会溜走,她就乱了方寸。

  “只好等下一次的机会啰!”小兰安慰她。

  “不,不能等,我是在『丽的』打响知名度的,”这也是她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我只有把『丽的』承接下来,才能揽住我的基本客户。”

  如果三天后它找不到买主进行拍卖,”丽的”倒了,她努力三年用心抓住的客户群不也跟着消失?

  只有承接下来,她才能抓住原来的客户,继续拓展消费层,她有信心让业绩蒸蒸日上,那么……她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那……我回去跟妈妈商量看看好了。”

  “我也跟我爸爸说说看。”

  好友是真心想帮忙,今她感动,可是……

  她咬着唇,思忖了一会儿,实在不愿意给好友添麻烦。

  “算了。”怪她时运不济。

  哈,谢天谢地,老天果然有眼,丁宇伦翻了个白眼。

  “算了?”小兰和小萌一脸的不赞成。”妳知道妳在说什么吗?”   “三年来,妳每天叨念着要自己当老板,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妳就这么算了?”小萌一睑的好可惜。

  “妳可以个人信用贷款啊!”

  “或者用房产抵押,我认识能贷二胎的银行。”

  她不想贷款,也不想抵押任何对象,想独立开店就必须把风险压到最低,而她能贷的都贷了。

  “不了,”玉洁决定死了这条心。”反正我还年轻,大不了再努力个三年,重新抓住客户。”她扬了下脸,决心坚定的重回睑上。

  然后再让妳弄垮第二间公司?丁宇伦简直不敢相信。

  台湾的女孩是愈来愈异类了,还是只有这个家伙比较特殊?   他不快的又瞥了身旁的家伙一眼,枉费她长得这么漂亮。

  三个女孩中就她长得最出色,讲出来的话却教人不敢恭维, My GOd!

  “都怪老总,”一想到即将面临失业,她心中的气又扬了上来。”我好几次建议老总,请他以女大学生或上班族为主要诉求,推出低价位时尚宝石,做为设计的流行路线,他就是不听。”

  喔!一听见她也是从事宝石相关行业的,丁宇伦拉长了耳朵。

  “放一些比较容易购买的商品,不是很好吗?”玉洁激动得声音都沙哑了。

  她的话令他惊讶,再回头瞥她一眼,那张揉得不成形的宣传单恰巧摊在吧台上。   诚让:丽的宝饰!有意者内洽……

  原来如此。

  听了她的一番话,他推测出了整件事情的大概,原来她曾经为了公司好,可是提出意见却不被公司采纳,所以才恨不得吞下整间公司?

  “动不动就五十万、一百万的商品,台湾能有多少有钱人?说了就是不听。”就算是有钱,也不见得舍得买。

  也对,丁宇伦微微一笑。台湾人喜欢黄金,常见一条金项链从二十岁戴到六十岁,也舍不得换下来。

  想以高价位的珠宝吸引这样的客户群,倒不如拿辆能彰显财力的奔驰车来勾引他们还比较有胜算。

  这可是他事先做过功课的。   他不由得又多看了这个恶劣的家伙几眼。

  长得不错,头脑不简单,如果不是之前听到了那一番吓死人的话,他倒很乐意跟她做个朋友。

  “我画的翡翠、设计的水晶、用半宝石制成的可爱戒指和耳环,有哪一样不畅销的?”玉洁愈说愈激动。

  原来她也是设计师?这教丁宇伦惊讶了,赶紧转过头来好好的打量她。

  红黄交织成方格子图纹的细肩连身洋装,露出她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散放出如珍珠般的色泽,洋装底下搭配的是一条闪着光泽的长裤,衬托出她修长的腿形。

  不论怎么看,抢眼、独特、有品味,是她给人的第一印象。

  正如她刚刚惊死人的话语一样,她是个令人印象相当深刻的人物。

  玉洁慰说愈伤心,一古脑儿倾诉所有的委屈,完全没注意到身旁有人在听。

  “我的建议根本不被采纳,公司认为在原有的橱面摆上平价商品,不但降低了公司的格调,搞不好还会造成原有的顾客群流失,他们宁愿眼睁睁的接受赤字。”她额头一拍,非常非常的恼火。

  这就难怪了,公司有公司的考量嘛!

  珠宝贩卖的是信誉,因为赢得了顾客的信赖,才能让顾客放心的掏出钱购买几十万,甚至是数百万的宝石。

  顾客之所以”放心”,是因为相信这间公司的”信誉”,这和他们肯不肯掏钱有直接的关系。

  “设置实验柜如何?”他提出见解。

  “你说什么?”

  煞是好听的声音让她们三个错愕的一起抬头。

  丁宇伦好笑的看着她们,一脸的轻松自在。

  “你……听多久了?”玉洁瞪圆着眼睛。

  她倒不介意被人偷听到她说了老总及公司的坏话,反正她也快滚蛋了,只是有人突然插进嘴,还真把她吓一跳。

  “我坐得够久了。”他一睑的”无辜”。

  那表情好象是……是妳们硬要说给我听的,可不是我自己要偷听的。

  PUB里随意而坐,谁教她们偏要坐在他隔壁?   玉洁一脸的惊愕,久久说不出话来。

  本来还一肚子火的她竟然被这突来的错愕给浇熄了,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也突然失去了大骂的兴头。

  “反正我没有恶意。”他无辜的耸了耸肩。”不想听就算了。”他一副自讨没趣的表情。

  他愈是这样,愈勾得小兰和小萌一阵心慌意乱。

  这男人好帅喔!英俊的脸庞、浑身充斥着活力,尤其是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好象在向她们勾魂似的……

  这男人不把握不行。

  小兰乐翻天了,从刚才她就一直偷偷的在注意他了。

  他果然是对她有兴趣。

  小兰误将他刚刚一直回首打量的眼光看成是对她的勾魂举止,内心暗爽不已。   而真正的主角——玉洁反而愣在那儿,一直圆着眼睛。

  他的那一番话!”设置实验柜”,竟然勾动了她的心,震得她脑子擗啪作响,突然来了灵感。

  “你……你刚刚说什么?”她的眼里迅速燃起了希望。

  丁宇伦不耐烦的瞅了她一眼。”反正我没有恶意。”

  “不,不是这一句,是上一句。”

  他想了想。”我坐得够久了?”

  “不,不是这一句,”她快疯了,干脆转身面对他。”你刚刚说什么实验柜……”她愈说眼睛愈大。

  他就知道她一定有兴趣。

  丁宇伦努力稳住向上变的嘴角,赶紧喝了口酒。   “我只是随便说说。”

  “不,你的话给了我很大的灵感。”她一睑的诚恳。

  实验柜……实验柜……她怎么可以没想到呢?

  虽说这个英俊男人偷听她们的谈话,但幸好他听见了,否则她永远会为着自己的怀才不遇而困扰。

  “我只是觉得妳可以在人多的地方设置实验柜。”他尽量说得好象只是随便给个意见似的。”妳的商品想要卖给谁,妳就得把它摆在那些人经常出入的地方。”

  对呀……她怎么没想到呢?玉洁 一脸的惊喜。

  浅显的道理人人都懂,却往往得经人”提醒”,才蓦然发现它的妙处。

  “如果把它摆在东区——”

  “应该把它摆在西门闹区。”他对台湾的市场了若指掌。”人愈多愈有利,更何况捷运有经过那儿不是吗?”

  她惊讶的看着他,对呀……对呀……

  她用力一拍额头。”我大概是急昏头了,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到。”幸好遇见了这个好人。

  他低笑,”妳的公司不是快倒闭了?”他指了指宣传单。

  又被他听见了,不过她却反而笑了出来。

  “既然我没有能力顶下来,那么我就辞职。”她爽快地扬了下俏丽的短发。

  红褐的发丝在灯光下闪出耀眼的色泽,一如她爽宜鲜明的脾气,说真的,要不是她的性格这么恶劣,他倒很想跟她来一段的。

  小兰和小萌一见陌生人只肯理玉洁,都不高兴地嘟起了小嘴。

  原来他刚才一直打量她们的眼光……是冲着玉洁而来的呀?

  小萌这才发现自己会错了意,幸好没出糗,她原以为对方是在……打量她呢!

  小兰则一脸的无聊。

  真是笨,既然她没机会把握也就算了,玉洁有这个机会竟然不知道问人家的姓名、地址和收入?真是笨蛋。

  小兰和小萌只得一脸无聊的继续听下去。

  “你也是学设计的?”

  “才怪。”他立刻否认。

  “那你是做什么的?”她兴趣盎然。

  “装潢工人。”

  “装潢工人不是都喝维士比的吗?”她吃了一惊。

  正在喝甜酒的小萌杯子里突然呛出了一大堆汽泡。

  “呃……我的意思是……我没想到你会来这种地方……”她语无伦次的解释起来,深怕他误会她瞧不起他。

  却是愈描愈黑。

  他眉一皱,什么是维士比?这儿有卖吗?

  改天喝喝看好了。

  “我……我请你喝一杯。”一见他皱眉,玉洁以为他生气了。

  他眼睛一亮。”维士比。”喝喝看好了。

  她以为他在该落她,笑得十分尴尬。

  小兰和小萌同时白了她一眼。

  人家就算是个建筑工人,妳也用不着这么欺负人家,看吧,人家回敬回来了。

  他等着,还以为她真会点维士比给他喝。

  玉洁一脸的不知所措。

  “喝别的好吗?”她小心的看着他。

  “不,我要喝维士比。”他也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来到了异域,就是要品尝从来没吃过的、从来没喝过的,才不枉此行。

  玉洁一睑的无奈,谁教她要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呢?只好弯腰拿起脚边的袋子,找出钱包,想请服务生帮她跑一趟。

  就在她弯腰的同时,原本放在膝上的设计图也跟着散了一地,滑出了牛皮纸袋,她懊恼地叫了一声。

  被他随手拾起。

  “还不错。”他吹了声口哨,表情却不是这么回事。

  一张张地抽看他手里的设计图,末了连她手上的那一份他也一起拿过来看,完全不在乎他的那一声口哨引得多少人回头,也不在乎他手里拿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东西。

  “还……不错?”玉洁不敢相信,呆子也看得出他那表情的意思。”我们主任说我设计得『很好』。”她强调。

  他一笑,一副懒得说的表情。

  这些作品在他眼里是不及格的,如果硬要他打分数的话,”负三十分”是他给予的最高评价。

  “宝石是一生的财产。”他决定施以教育,反正无聊嘛!”永远都不会褪色,也不会劣化,即使经过再久的时间摧残,它仍然是那么地光辉灿烂,所以才叫『宝石』。”

  “这还用说?”她立刻打消了请他喝酒的念头。

  “如果改为这样呢?”他抽出一张图,轻轻松松地画了起来。

  将她过于繁复的花样删减一些,在她的原设计旁画上了他修改的让她做比较,两者一看——

  玉洁吃惊的瞠大了眼口。

  真……真是太棒了!

  她一直觉得这些图有哪里不对,可就是找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翡翠象征着”高寿”、”长青”的意思,所以会戴翡翠的人大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为了彰显翡翠不凡的价偿,戒指的设计总是以华丽及繁复的加工为取向。

  一来买得起的,大都不计较它的价钱;二来如果不设计得这么豪华,又如何彰显出它的尊贵和不凡的身价?

  可是这个陌生人轻松地两笔一勾,去掉了繁复的加工替消费者省掉了不少钱,而且还让它看起来变得漂亮,甚至……可爱!

  达她都很想戴了。

  天哪,她不敢相信。

  原来翡翠没有一定的”格局”,没有人规定翡翠只能上了年纪的人才戴,只要它设计得漂亮又可爱,年轻人也一样喜欢。

  无意中又指引了她一条新的消费路线,又给她上了宝贵的一课,她对这个陌生男人简直是崇拜不已。

  “没有那么多的翡翠,改用紫水晶如何?”

  他在他刚刚画好的图形上又添加了两笔,竟然又多出了另一个款式出来。

  玉洁惊叹连连,眼睛瞪得不能更直了。

  “再加一笔如何?”丁宇伦一笑,又添了一笔。

  赫然又出现了另一种图样。

  每款、每式都漂亮……而且可爱!

  她呆了!真的呆了!

  “当然,妳也可以加条项链……”他画着。

  另一个漂亮的款式又出来了。

  “拿它来做手炼如何?不过得改用蛋白石,因为它有七色的光彩……”他边说边画。

  轻轻松松地像在把玩着泥土,根本不是在做什么设计。

  她……又呆掉了。

  “如何。”丁字伦好笑地看着她的吃惊样,将笔搁回了吧台上,好整以暇地瞅着她。

  “谢……谢谢你!”她唯一能说的只有这一句。

  天哪,他简直是神。

  而上帝让她幸运的遇到了他。

  “妳该请客。”他提醒她。

  “当然!当然!”她赶紧说,脚步不稳地跌坐了下来。

  脑中依然空白一片……她受的”刺激”实在太大了。

  原来宝石可以这么设计……天哪,天哪……

  她得回家赶快想想才行。

  他好笑地用帐单轻敲了下她的脑袋。

  “那就妳付啰!”丁字伦潇洒地同酒保道了声再见。

  而她还怔在那儿!

  等她回过神来时,正要拿起袋子追上前,却赫然发现他的皮夹子忘了带,这下子更是非追不可了。

  “先生!先生!”

  一冲出门看见他,玉洁心里赫然松了口气的感觉实在无法形容,赶紧冲上前。

  “你的皮夹……”她喊,用力挥了挥。

  看着他停下脚步转身望她,她也跟着停了下来,改用走的。

  却发现愈来愈近的俊睑令她心跳加快。

  “你的皮夹……”她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好象被什么牵住了……。

  “谢谢妳。”他突然扬开了笑容。”妳还挺有良心的嘛……”

  第三章

  她本来就很有良心的。玉洁不高兴地嘟着嘴。

  早忘了自己曾说过什么惊人之语,玉洁一脸惆怅地坐在设计桌前发呆。

  昨晚那个陌生人所说的话,不停地在她脑海里流转、盘旋……令她玩味再三。

  亦如他的身影一样。

  只可惜她这个呆瓜忘了问人家姓名了啦!   她懊恼地用额头连敲了几下桌子,心里头难过得要命。

  昨晚小兰和小萌特地一声不响地先溜了,就是要给她制造机会呀,结果她这个呆瓜竟然什么都忘了问,直到回家后电话响起,经她们一提醒才想到,却已经来不及了……

  还会不会再遇见他?

  她满心地期盼。

  他就像她好不容易才发现的宝贝,原本应该珍惜地捧在手里,却不小心让他溜走了,令她扼腕不已。

  “玉洁,都收拾好了吗?”主任过来安慰她,还以为她是依依不舍,脸上才会出现这种表情。

  她叹了口气,摇着脑袋。

  好可惜,真的好可惜,如果有留下手机号码,今天就可以约他出来吃顿饭什么的。   “别太难过,”主任一睑愁绪。”我待了十年了,我的心更舍不得。”

  她才不是难过这个呢!

  她好想再见他一面。

  “我宁愿它须让给别人,也不愿意见它被拍卖。”主任留恋着设计室里的一切。

  如果今天老板是昨晚那个陌生人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玉洁一脸不快的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只能将一肚子的牢骚往回吞。

  现在说什幺都太迟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而最糟的……是她忘了把昨晚那一个好男人的姓名和地址留下来。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的?   玉洁的心情恶劣透顶。

  ※※※※

  而害玉洁心情”恶劣透顶”的家伙,此刻则是心情好得不得了。

  要不是昨晚她良心发现,好心地替他送回了皮夹,他昨晚搞不好就得露宿街头了。

  多亏了她,让他能舒舒服服地一觉到天亮,精神大为饱满之际,让他想要出外溜达溜逢。

  凭着昨晚对地址的印象,丁宇伦来到了”丽的”。

  还不赖嘛,他打量着,果然是以经济十分宽裕的客人为主要诉求。

  难怪年轻人都不敢进来。

  过于奢华的门面,给人即使身上有个三五万也依然上不了?面的错觉,对于一般年轻消费族群,他们错失了大大的赚钱契机。

  偏偏这些年轻消费族群是最佳的消费者。

  店经理马上迎了上来。

  他微笑的婉拒,表明只是看看,一些”石头”教他皱了眉心。

  虽然对方是以打折的价位在出清,但是价格仍然太高,他太清楚每一颗宝石的成本了,尤其是那些拙劣的设计让人摇头。

  “听说你们想要项让?”他随口问问。

  “是的,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跟我们总经理谈谈。”

  这位客人不但仪表不凡,举手投足之间那股难以言喻的自信,教人直觉他是个人物,于是经理赶紧递上名片。

  他笑了笑,接过来看了一眼。

  佟?

  他意外的挑眉。

  由亚洲地区来到他瑞士的研磨厂挑选珠宝的,单单姓佟的就有两家,该不会是他认识的吧?

  好奇加上无聊,更何况他也不能这么坐吃山空下去,说不定这正是他发挥从”无到有”的契机,既然这样那就试试看吧!

  不过他可不能让人知道他是谁。

  离开了”丽的”,丁宇伦就近打了电话和佟坚谈一谈,当佟坚知道他是谁后,惊喜地叫了出来。

  “丹尼尔,你是丹尼尔?”

  “要不要验明正身?”他低笑,”我现在就在你大楼的对面——”

  立刻从四楼的窗户出现了人影,急切地张望这儿。

  丁宇伦朝他挥了挥手。

  窗户旁的人瞪直了眼眸,不敢相信地叫了起来,”真的是你?丹尼尔?真的是你?”

  “愿不愿意让我上去坐坐?”他笑着。

  “当然当然,愿意极了!”佟坚抖着音,兴奋得差点咽不下口水。

  “可是我要和你谈的事情很重要……”他意有所指的顿了顿。

  “没问题,就你跟我,”佟坚听出了弦外之音。”五分钟后请你上来。”

  佟坚立刻将所有的人请出去,交代不能有任何打扰,还亲自泡了杯茶等候贵客大驾光临。

  “嗨!”丁宇伦一脸俊朗的站在门口。

  “丹尼尔,”佟坚依然是那副不敢相信的惊喜笑容。”什么风把你吹来台湾的?”

  “无聊风。”他笑道。

  佟坚也跟箸笑了出来。

  “经济不景气,害大家都过得好委屈。”丁宇伦笑着接过茶杯,委婉地表示了解他的困境。

  “是啊,唉,”借坚皱紧了眉心,一脸不知如何是好。

  丁宇伦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说进了他的心坎里。

  “倒是你们,一点都不受影响。”他一脸羡慕。

  他也是”丽的”股东之一,身兼总经理,任何与这行业有关的讯息,他一点都不放过。

  “欧洲人的消费习性和这边不大一样,所以我们的生意会比你们好做一点。”丁宇伦谦虚地说。

  “是啊,如果大家也有保值的观念就好了。”佟坚一睑的扼腕。

  将所有的亏损、营业上的困扰,全推给了这一波经济不景气,却完全没注意到很多的赚钱商机其实是唾手可得的。

  不过丁宇伦要来谈的不是这个,所以他只是笑笑,避开了话题。

  “让我来帮你。”他开门见山的说。

  佟坚当场一脸的错愕。

  “你……你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我来帮你。”他再次强调,一脸的诚恳。”被这一波不景气扫到的,不只是台湾,不过台湾依然拥有迅速崛起的潜力,所以我认为你不应该这么快放弃。”

  “为什么……帮……我?”佟坚激动得连嘴唇都抖了起来。

  他的心脏像被人注入了一股生命,立即获得了支撑。

  所有的问题……因丁宇伦的这一句话,不,该说是”丹尼尔.丁”的这一句话,全得到了解决。

  “因为我跟人打赌,我一样能『白手起家』、『从无到有』,我想要证明我『赤手空拳』的能耐。”他简单而又干脆的说。

  听得佟坚目瞪口呆。

  是太无聊了还是怎么了?富家子弟竟然玩起了这种无聊的游戏?

  佟坚相信丁宇伦所说的每一句话,凭他的身分地位不需要开这种玩笑,更何况是千里迢迢的跑到台湾来开这种玩笑。

  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更是激不得的。

  “可是你的公司——”趁坚马上发觉自已失言,赶紧把话吞回去。

  如果事必躬亲,如何能创建出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呢?

  丁宇伦笑笑的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我相信你。”他坚决的说,”可是我们公司需要资金。”心里头却在盘算着,如何向股东们说明这件事情?

  “丽的”之所以会遭到这样的命运,除了不景气之外……”他一笑,”每下愈况的营业额,是股东们不肯再指注金钱的原因,对吧?”

  佟坚当场面红耳赤起来。

  这家伙真是厉害,他暗暗地佩服。

  “如果不需要搭注任何金钱,又有钱可拿,我相信每个股东都很乐意。”他说出了计画。

  听得佟坚目瞪口呆。

  “你……你是说……”他不敢相信地捂着心脏,显然受了很大的惊吓。

  “我是说真的。”他的表情像在说笑吗?

  “从明天起,扣除掉所有的营业支出后,利润只要达到这个数字……”

  佟坚眼圆圆的看着他所写的数字。

  “都是你们的。”

  “之后才是你的部分?”

  “没错。”

  他坚定的表情不像在说笑,反倒教佟坚呆住了。

  丹尼尔所写的那个数字是只有旺季——特殊节日促销时,才可能有的成绩,丹尼尔是不了解台湾市场?还是疯了?他以为每一个月都能达到这样的天文数字吗?

  就算是达到了,扣除掉那个数字之后,他还能剩多少?

  “丹尼尔……台湾的生意……不好做……”佟坚说得语无伦次。

  “偏偏台湾有钱人很多哪!”他笑着提醒。

  人有生存之道,企业也有因应困境的哲学,偏偏佟坚忽略了这个道理,依然以为是不景气的关系。

  “我……我……”侈坚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天降的好运来得太突然了,老实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丹尼尔失败的可能性。

  丹尼尔.丁是何许人?从事珠宝业的,有哪一个没有听过他的名号?

  “如果不走这条路,你也知道根本就没有人能吃下这间公司。”有钱的人不愿意,没钱的人没兴趣,终了还是结束营业了事。

  “话是没错,可是股东那边——”

  “由你来说服。”

  “我?”侈坚大叫。

  “告诉他们,是愿意再试三个月多捞一点本钱回去?还是干脆就这么算了?”

  “这……”

  “三个月后,如果我的『能力』及格,这间公司我就买下来了。”

  “可是——”格坚急得站了起来。

  “如果不答应,”他笑得十分笃定。”我就在你的对面开一间,我有本事把你全部的客户都吸引过来,成为我的。”

  “你——”侈坚吃惊地捂住心脏,差点跌坐了下去。

  “反正它本来就要倒。”丁宇伦一脸的心安理得。

  “你——”

  “是谁让它起死回生的?”

  “这……”

  “多赚一点钱总比现在结束了什么都没有来得好。”

  更何况他还这么有良心,将前三个月的甜头分给他们。

  “可是——”

  “可是什么?”他挺有耐心的,和对手过招,他从不急躁。

  “可是万一……你根本就做不到怎么办?”

  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他就是忍不住想问。

  “如果我第一个月做不到,我就如各位所愿,照你们定的价格一文不差将『美丽』顶下。”

  丁宇伦话里的气势教佟坚心惊的吞了声口水,不敢再造次。

  他刚刚的话确实是得罪了,凭丹尼尔的能耐,不要说是他亲自介入,只要他肯捐注资金,多少人会排队等他?

  更何况这还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话又说回来,如果”丽的”肯再撑上三个月……

  现成的买主不就在眼前了?

  佟坚兴奋得呼吸急促了起来,可是他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只好再得罪了。

  “如果……我是说假设,如果我们不肯同意你的计画……”

  “我会找另一个买主把这间店顶下来,继续完成我的计画。”他可不是随便说说。

  只要他愿意,只消打一通电话,从世界各地愿意以他做为投资对象的资金会立刻涌入。

  若不是不能动用自己的财产,他何必这么麻烦?

  更何况他还认识几个台湾有钱的朋友,难不倒他的。

  听完了答案,佟坚有股松了口气的感觉。

  幸好他问了,也幸好他准备答应了,否则受益的岂不是换成了别人?

  没有人愿意把赚钱的机会拱手让人的。

  “我答应,股东那边交给我。”佟坚坚定地朝他伸出手,等着和他一握。

  “不能透露我的身分,也不能提起我的职业。”

  “没问题……为什么?”佟坚立刻又好奇了起来。

  “这两项要求包含在赌约里面,就这样。”他懒得说明。伸手和格坚一握,算是成交。

  “那公司的职务……”

  “你还是当你的总经理,而我则隐身到幕后当执行,每一张设计图都得由我过目,我批准了才可以制造。当然,我不希望其它同事知道我的身分,以方便我随时可能的视察。”

  这套游戏规则还挺有趣的,他好象玩出兴趣来了,还真多亏了爷爷。

  “是,我明白。”

  一听见自己仍是总经理,佟坚眉飞色舞起来,赶紧答应。

  “什么时候订契约?”真怕肥羊就这么跑掉了,佟坚赶紧问。

  化为文字契约,对公司、对股东,以及对自己都有保障,否则空口无凭,出了差错,他可担当不起。

  “等你说服了股东再说。”丁宇伦了然的看他一眼。”我都不担心你吞了我,你倒比我还怕?”

  佟坚被一语说中,笑得十分尴尬。

  “我只是……”终坚想解释。

  “未顶下『丽的』之前,所有的帐都入『丽的』的帐户,你担心什么?”

  佟坚吃了一惊。

  “你……怕我们……”吞了你?他赶紧住口。

  丁宇伦轻松地扬高了唇角。

  “我如果怕你们就不会跟你们合作。”他说得简单明了。

  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佟坚识相地吞了吞口水,不敢再多话。

  “以后就拜托你了,总经理。”

  佟坚尴尬地涨红了睑,赶紧将他送到门口。

  “我会保密的。”他保证道。

  愈是能呼风唤雨的,愈是得罪不起,这点道理他还慬,绝不会自找麻烦。

  “谢了。”

  离开了”丽的”刚好是下班时间,又再一次让他见识到了台北伟大的塞车场面。

  看来他得买辆脚踏车了。

  他瞠直了眼,看着那一排排的长龙,不敢相信他如果塞在那儿会不会疯掉?

  除了交通工具得解决外,还有更重要的,住也是一大问题。

  大厦、公寓,多单调,他不喜欢。印象中他曾看过报导,对台湾北投的美多加赞扬,今他向往不已。

  纯朴、亲切,又能泡汤,有这么好的地方?他不去住住怎么成呢?他可是来”度假”的。

  主意打定,丁宇伦就直奔北投,一来看看奶奶的故乡,二来听说那儿有很多几十年的老店,料理做得便宜好吃,如果今后租在那儿,吃的住的全都解决了,没事还可以泡泡澡泥,多好!

  也不管北投有多远,反正他打定主意住那儿。

  ※※※※

  “玉洁、玉洁!”

  失魂落魄了一天的玉洁被叫回神。

  主任好象有好消息要宣布!

  “什么好消息?”见大家都围在那边,她也只好跟着过去。”该不会是找到买主了吧?”她随口问问。

  “没错,找到买主了。”主任叫道。

  “哇!”大家高兴地拍起手来。

  顿时,办公室里乐成一团,尖笑声响成一片。

  玉洁惊愕地瞠直眼,愣住了。

  这么快……就找到买主了?

  没想到自己筹钱的速度还是比人家慢一大步,幸好她早早就放弃了,否则如何能看到同事们各个欢欣的笑容?

  “我们可以不用被资遣了。”同事们欢呼。

  是啊,她也可以不用离职了,玉洁的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她的资金有限,她想要承接的是”丽的”商标权,以及部分她相中的宝石。

  如果她真做到了,公司不但得搬家,还得缩小营业规模,到时候全部的事由她一个人包办,她哪来的钱再请员工?

  幸好她没有那么傻。

  眼看有了工作,大家的精神又振奋了起来,办公室热闹成一团。

  玉洁和大家一样松了一口气。

  “高兴吧?”同事递了罐可乐给她。

  “高兴。”真的很高兴。

  原有失去工作的彷徨、面对新工作环境的疑虑和不安,全都一扫而空。

  她是爱这家公司的,否则不会投注这么多的心血,甚至为了它不争气而生气。

  “今晚我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有人夸张地伸起懒腰来了。

  “是谁承接的?”

  同事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

  “听说是个长得相当不错的年轻人。”

  “男的?”未婚的立刻瞪大了眼睛。

  “嗯哼。”主任肯定的点头。”而且听说很有钱,最重要的是他还未婚。”主任笑道。

  “哇!”大家尖叫了起来。

  玉洁也忍不住地漾开了笑容。”是未婚没错,搞不好已经有未婚妻了。”她提醒道。

  “啊——妳讨厌,”同事不满的跺起脚来。

  “我只是提醒妳们,有钱的男人都很花心的。”她提出了忠告。

  说这句话的同时,她突然想起了昨晚那个男人的脸孔,她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这年头养儿不一定能防老了,更何况是爱情?”有人支持她的说法。

  而未婚的根本就听不进去,依然抱持着梦幻的憧憬,期待能见上新老板一面。

  “明天他会来吧?”

  “这妳得问他本人啰!”主任适可而止的截住话题。

  刚才总经理在电话中交代,新的老板不喜欢人家太啰唆,更不喜欢人家问东问西,只要大家做好自己的工作,他是不会刁难人的。

  “反正总经理室就在楼上。”有人俏皮地指了指天花板。

  老板不肯见她们,她们偷偷去见老板总可以吧?

  “这妳恐怕就要失望了,老板不住这儿,办公室也不在这儿,从今天起我们的每一张图都要传真到老板那儿去,由他亲自看过,同意了才能量产,所以妳们是看不到他的。”

  “哇!”这样的冲击让大家都瞪大了眼。

  看来新老板不是省油的灯喔,竟然要求亲自看图!

  “如果设计得不好的话,不就……”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大家都不敢再想下去,设计室的气氛一下子由热烈转变为紧张难安。

  “不会是他吧……”玉洁惊讶的自言自语起来。

  一听到要亲自过目每一张图,玉洁立刻联想到他!

  昨晚他轻松地握笔描绘,那份自在像是灵感源源不断,让她惊叹不已。

  老实说,她一直没能忘记他的影子,只要一闭上眼,他修长的手指所带来的神奇,就会再度掳获她的心。

  “玉洁,妳怎么了?”同事关心的问道。

  “只有妳一个人愁眉苦脸的。”

  “只有她一个人还未收拾。”

  大伙儿一起笑了出声。

  “哪像我们这么麻烦,早知道就跟玉洁一样,坐在那儿别动,好消息就进来了。”同事们边说边笑,边把东西归位。

  玉洁经她们一说,赫然发觉自己还真的呆坐了一天,什么都没动。

  她就真的这样魂不守舍的过了一天?

  抬起眼看壁上的钟——

  “十一点了!”她惊叫了声。

  现在PUB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说不定今天还会再遇见他。

  只可惜她失望了。连续守株待兔了几个晚上,她的期待一再落空,她的心愈来愈冷。生命中未习出现过如此的期待,而一再期待的结果竟然是……落空!

  如果能够,她真希望时间倒流,再回到那一晚,这一次她一定好好把握。

  第四章

  再次相逢简直是奇迹!

  作梦也没想到两人的重逢竟会是这样的情况。

  丁宇伦正在修理屋顶。

  随着叮叮咚咚的敲打,一块木板被震得从屋檐上掉了下来,砸在玉洁的脚边。

  “喂!”她吓了一跳。

  要是万一刚好砸在她的头上怎么办?

  他回过首来正要道歉,两人四目交接的剎那,都同时怔住。

  “是……你!”她像见着了鬼一样。

  作梦也没想到竟会在这个地方、这种情况遇见他,而她正要破口大骂呢!

  “嗨!”丁宇伦赶紧吐出咬在嘴里的铁钉,跟她打声招呼。”有没有砸到妳?”

  “差一点点。”她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直看着地。

  乍见他的惊喜立即被惊愕冲散。

  一身破旧的他让她看得双眼发直。

  难道……他具的是一名装潢工人?

  在PUB里为了保护自己,谁也不愿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和职业,这点她能理解,可是在亲眼见到他一副工人的模样时,也呆了——

  黑色的T恤上全是斑驳的色彩,还沾满了灰尘,装乎变成灰色的了,而且还有了几处被勾破。

  更别提他那条五颜六色的牛仔裤,像是被人泼上了油漆一样,简直惨不忍睹。

  “我吓了妳一跳?”一见她的表情,他会心一笑。

  要不是不小心打翻了油漆,他也不用这么狼狈。

  玉洁转了转眼珠,深怕伤着了他。

  “你……呃……你……”她小心翼翼地措辞。”你的气质不象……”

  “不像什么?”他露齿一笑。

  漂亮的牙齿再加上迷人的笑容,让她看得发呆,他不知道他英俊的外型、黝黑的肌肤、灿亮的笑容,是多么的具有杀伤力。

  起码她全身的细胞就死了快一万个。

  “妳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丁宇伦干脆坐在屋顶上,和她聊起天来。

  玉洁深吸一口气,犹豫着该不该说!

  “嗯?”他一睑无辜。

  “你……你……你不像装潢工人。”她决定诚实。

  “是啊,大家都这么说。”他一睑无奈的表情。

  好不容易租到了这间平房,离屋主有段距离却又保有自己的天地,他可以自由自在不受拘束,乐得很。

  只是当屋主听到他的”职业”时,也是吓了一大跳。

  “你是工人?”

  “嗯哼。”

  “我还以为你是老师呢……”

  他失声笑了出来。

  “我看起来像什么?”他好玩的问玉洁。

  “像富家子。”

  “我?”他突然敛住了笑容。

  因为她以为他是个富家子,所以才好心地归还皮夹?

  难道她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丁字伦怪异地看着她。

  她的心里却一直不停地摆荡……

  才二十二岁,她目前的人生规画里,完全没有”男朋友”这三个字,可是当她遇见了他,他的身影便悄悄地占住她的心房,无时无刻不骚扰着她,于是她改变了想法。

  只是他的职业太教她吃惊了,她根本无法将他的职业和形象联想在一起。

  “妳也住北投?”他在找机会送客了。

  “嗯哼,有空才回来。”

  母女俩相依为命,为了工作上的便利,她只好赁屋而住,只要一放假,总会赶回来和母亲团聚。

  “那我不打扰妳了。”丁宇伦逮着了机会,继续叮叮咚咚地钉起来了。

  幸好他今天一身的破旧,老实说他都快要对她起好感了,如果换作是平常,他根本没机会发现她的真面目。

  “要不要我帮忙?”玉洁在底下喊。

  他停住,转脸看她,讶异她还没走。

  “不用。”他回头继续敲敲打打。

  “可是我有话跟你说。”

  他停住,一脸好笑的转头看着她。

  “妳到底是有话跟我说?还是真心想帮忙?”

  如果他听得没错的话,她所谓的”有话跟他说”,是想请他”帮忙”的意思。

  “都有。”她喊。

  也许她可以帮忙油漆啊什么的,她可没说一定要爬上屋顶。

  “你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幸好今天是阴天,否则顶着大太阳工作有得他受的了。

  丁宇伦没好气的放下铁锤,改而又坐了下来。

  “如果没有人打扰,也许会快一点。”

  “如果有人帮忙,一定会快一点。”她热心的说,根本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他无力地翻了下白限。

  不顾她身上的俏丽洋装,她还当真沿着梯子爬了上去,只是爬到一半她就不敢再爬上去了,就这样拉近距离和他说话。

  “我可以帮你油漆啊什么的。”

  “妳?”他瞪着她那身漂亮的洋装。

  “是啊。”

  “妳会弄脏。”

  啊……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这可不行。

  “别的呢?比如说提提水桶什么的。”

  那还用她帮忙吗?丁宇伦一脸好笑。

  “妳很无聊。”无聊到愿意帮陌生人的忙。

  “我不是无聊,我是很想帮你赶快把工作做完,你的老板不在吗?”玉洁看了看四周。

  “老板?”他失笑。

  他钉自己的房子干嘛还需要老板?

  “嗯,你应该跟他抗议,一个人装修那么大的房子很辛苦的,工钱有没有加倍?”她替他打抱不平。

  “没有。”他眼睛亮闪闪的。

  “你们老板一定很呕喔!”她一脸了解的说。

  他简直快笑岔了气。

  “那妳呢?”他边笑边说,想听听他在她眼中的评价。

  “嗯,新来的老板不错,”她边说边点着脑袋。”看得出有两把刷子。”她字字句句发自内心。

  “妳看过?”他屏息。

  该不会她已经知道他的身分,所以才藉这个机会纠缠他?

  “鬼才见过。”玉洁没好气的说。

  丁宇伦差点从屋顶上滑了下去。

  想不到这个淑女也会说粗话?

  “喔!”看她的表情确实没见过他本尊,既然如此,他哪里得罪她了?

  “大家吓得要死。”

  他又差点从屋顶上滑了下去。

  “妳说什么?”他不敢相信的吼。

  他这个未来的董事长竟然被员工形容成这样?岂有此理!

  “你们见过他?”他再一次确认。

  “没有。”她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那他哪里得罪你们了?”他瞇起了眼睛。

  “他哪有得罪我们啊?”玉洁一脸莫名其妙。”他的方针很吓人而已。”却也很诱人。

  “妳说说。”他立刻一睑的兴趣。

  她才不说呢,顶着大太阳,晒得她头昏眼花。

  太阳公公好象放意跟她作对似的,从她一爬上梯子,就开始露睑了。

  “等你把工作做完,我就告诉你。”太阳好大。

  丁宇伦马上明白她的意思。

  “妳等等,马上就好,妳先到树下那边等着。”

  他开始用力地敲敲打打,这边修修、那边补补,终于好了。收拾妥当后,他立刻爬了下来,将工具全丢到工具箱里,绽开笑容。

  “好了。”他拍拍手。”可以说了吧?”

  “你不向屋主说一声?”这时候不是应该收了钱,然后说拜拜,看看屋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说什么?”丁宇伦也转身看着自己的房子。

  未来的一年他就住在这儿,这儿就是他的家,他就是”屋主”。

  “看看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呀,”

  “喔……呵呵呵……”他大笑。

  他都差点忘了,这个叫唐玉洁的把他当成装潢工人了,要不是她公司的事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才懒得理她呢!

  “这是我的房子。”

  她不相信的渐渐圆起了眼晴。

  “真的是我的房子。”丁宇伦认真的说。

  玉洁的眼睛愈剩愈大,终于受不了地叫了出来,”你的房子?”她简直快晕倒了。

  “是啊。”他恶作剧的扬起笑容,里面才精采呢!”要不要进去看看?”

  她惊喘了一口气。

  天哪……天哪……这房子旧得像栋鬼屋。天哪……他竟然住在这里?

  对他崇拜的心突然擗哩啪啦地出现了好几道裂痕,愈裂愈大……愈裂愈大……

  好不容易接受他是个工人的事实,如今又……

  “噢——”她大受刺激,双脚无力地蹲了下来,捧住脑袋。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爱上一个工人——她可以接受,可是他竟然穷困到住这样的破房子。

  她简直是……快疯了。

  “妳怎么了?”丁宇伦无辜的看着她的头顶。

  玉洁伤心地站了起来。

  经济不竟气,尤其是建筑业,她应该多帮他一点的。

  “我只是站得好累。”

  “快进去坐啊。”他拿起了工具箱推门而入。

  里面的画面又再度眩晕了她的脑袋。

  一大堆有的没的全放在地上。有锅子、有脸盆,还有水桶跟油漆桶,几乎布满了整个地上。

  丁字伦忍住笑声,非常不忍的别开睑去。

  看着她一脸惊愕的表情,他真怕自己会破功大笑了出来。

  “这……这……”未免太壮观了点?

  好不容易他忍住笑,这才回过头来。

  “幸好今天出太阳,否则这边漏、那边漏,接得好辛苦。”他踢开了几个油漆桶,搬了张椅子给她坐。

  “你就住这里?”她是不是在作噩梦?

  “一个月三千块,算便宜了。”他满意的打量自己辛苦修缮出来的房子。

  门啦、窗啦,都被他漆上了温馨的色彩,最头痛的漏水也在今天终于不下雨的情况给修好了。

  这还不是他的房子?。

  玉洁受的刺激可真不小。

  “为什么不租公寓呢?”她难过的垂下了双肩。

  “公寓有三千块一个月的吗?”丁宇伦好笑的问她。

  就算有,他也不要。

  这儿的空气多新鲜,清晨还有啾啾叫的鸟儿在唱歌;傍晚时分凉爽的山风吹送,吹得人都醉了;夜半时分仰望着窗外的星斗……他只有一个念头,他来对了地方。

  这种享受是花钱也买不到的。

  玉洁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稳住心脏。

  原来他还缺钱!

  “这儿真好!”他赞叹地看着火红的太阳慢慢地倾斜下山。

  山风像在呼应他的话似的,徐徐吹来,远处有几只狗在那儿快乐地狂吠。

  玉洁的小嘴张了又阖上,心想也许他是在苦中作乐。

  他才不是在苦中作乐,他是真正的在享受。

  二十七年来,他头一次尝到了真正放轻松的滋味,他爱死了这个地方。

  “对了,妳还没说,为什么你们新的老板把大家都吓得要死?”丁宇伦突然想到似的,赶紧递了瓶矿泉水给她。

  自己也打开了一瓶咕噜噜的猛灌,随着动作,手臂上的汗珠一滴滴地滑落。

  于是她说出了缘由。

  “每一张图都要给老板亲自过目,这对我们来说是多大的压力!”天晓得,每一张都改了又改,紧张兮兮的。

  他一笑,”你们没有自信!”

  “当然是……没有。”她摇头。

  他滑了一跤,狠拍了下额头。

  “老天——”他受的刺激可真不小。

  “可是这也有好处,”她漂亮的笑容里全是兴奋。”新老板说,我们设计师可以随着自己设计的东西畅销与否,来决定奖金的多寡。”她说着,眼睛都亮了起来。

  丁宇伦看得发愣。

  不知道他该为了她夸他而高兴?还是该为了她满心是钱的模样而——

  “对了,”玉洁忽而敛住笑容,差点又犯了严重的错误。”你叫什么名字?”

  他忽然大笑。

  老天,这时候才想到要问他的名字!

  他到底是请了什么样的员工?

  “我好后悔,那一天竟然忘了问你的名字。”

  因为那一天他看起来像富家子嘛,她当然后悔了。丁宇伦兀自下了结论。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打电话请我帮忙。”她赶紧掏出纸笔,写下联络电话递给他。

  “谢了。”他接了过来。

  就凭她刚刚说什么……要帮他提水桶之类的,他就知道这人不能太指望。

  “你叫什么名字?”玉洁眼睛亮闪闪的。

  似乎怕他不肯说似的,她一脸的期待。

  “丁宇伦。”可能是她的眼神,可能是她急切的表情,让他不忍心骗她。

  不过无妨,反正大家都知道他的名字是丹尼尔.丁,一般人不知道他的中文姓名。

  “你……如果……”玉洁犹豫着,该怎么问才不会露出破绽?

  “想请我帮忙?”

  “是,不,是……”她是想请他帮忙,可是她要问的不是这个。

  “到底是『是』,还是『不是』?”丁宇伦一睑好笑。

  “如果……如果……”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调开视线。”如果我经常来打扰你,你……女朋友……会不会误会?”

  他一愣,突然大笑。

  原来是在试探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等等,他现在是个”穷光蛋”,她问这个干什么?

  “我是个穷光蛋……”他两手一摊。”妳想我会有女朋友吗?”他试探的看着她。

  她立即绽出快乐的笑容。

  “我付你学费怎么样?”如果没有女朋友那就好办了,以后她可以天天来喔!

  “学费?”

  “嗯哼。”反正他也需要帮忙。

  “妳想请我教妳画设计图?”他立刻猜出了问题。

  “是。”她一睑的高兴。

  “妳想要领到更多的奖金,所以请我帮忙?”

  他好聪明!

  “嗯哼。”玉洁用力点头,满脸笑容。

  一提到钱,她就这副德行,他看得很不是滋味。

  “所以妳才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怕对方误会?”搞什么鬼,他还以为她良心发现,相中他这个穷光蛋了,原来是……

  “嗯。”她好高兴。”你都情对了。”聪明又厉害。

  什么猜对了,她的脸上即着”钱”、”钱”、”钱”……全是”钱”字,一看就知道。

  “你愿意吗?”她期待的问。

  “不愿意。”丁宇伦拒绝得很干脆。

  她明显的抽了口气,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会付你钱喔!”

  丁宇伦一笑,他最多的就是钱。

  “教学生很累……”

  他在勒索。”双倍怎么样?”她蹙起了漂亮的眉。

  无妨,反正以后赚得回来。

  看着她那张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漂亮睑蛋,他就想叹气。

  老实说,以一个老板的立场来说,能有一个如此”上进”、肯为了奖金而努力的员工,实在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但……

  如果这样的人成为”朋友”,那就得小心了。

  很遗憾的是,跟她聊天时,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撤除心防,忘了她曾经是多么”恶劣”的人,得一再地由她”见钱眼开”的笑容提醒自己。

  “妳可不可以告诉我,妳那么爱……想赚钱是为了什么?”

  “愿望,”她眼睛发亮的说,”我有很多愿望需要实现。”

  那副渴望……像是希望父母再多赏给她”零用钱,”好让她存进扑满里似的,竟让他看了发噱。

  “愿望……”他也跟着双眼发亮。

  为了愿望而努力,是再自然不过的理由了。

  他竟然非常高兴她有这样的想法。

  “妳的愿望是什么?”

  玉洁不安的动了下身子。”现在不能告诉你。”

  她怎么能告诉一个陌生人——虽说是对他一见钟情没错,她最大的愿望是买回那些被妈妈典当掉的珠宝?

  “等妳能告诉我之后,我再来考虑要不要收妳这个学生。”

  “等你收了我这个学生之后,我再慢慢的告诉你我的愿望。”

  他失笑,”妳反应梃快的嘛!”眼里却有着欣赏。

  “如何?我一点一滴慢慢告诉你。”

  他大笑,她竟然用这种方式在诱拐他?

  也不想想平常都是他把女人玩弄在手心里的。

  “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答应。”可是我不收钱的。”

  “那你收什么?”

  “妳——”

  玉洁瞪大了眼睛。

  “就顺便替我做一顿晚餐,如何?”他失笑出声。

  她松了口气,立刻漾开笑容。

  “吓了我一跳!”她瞪了他一眼。

  玉洁自言自语的模样,让他又再度开怀大笑。

  “真的只要一顿饭就好了吗?”

  “还是妳想要倒贴其它?”

  “才不呢!”她白了他一眼。”八点吃饭会太晚吗?”

  “不,我指的是周休二日,妳只要周休时来就可以——”

  他知道她的工作时间和性质,设计这门行业在全心投入时,经常会忘了时间。

  “噢,我本来打算搬回来住的。”她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高兴?

  搬回来住,她每天通勤会很累;但不能天天见到他,她就觉得……好象少了什么。

  “我可以。”

  “妳可以,我也没空。”丁宇伦打消了她的念头。二到五是我的上班时间,除了周休,我没有多余的空档。”他说的是真的。

  每天晚上八点,他会搭出租车到他另外承租的办公室,开始处理”丽的”的业务,至少要忙到凌晨三、四点工作才能告一段落,他哪来的时间?

  不过她挺可爱的,就帮帮她吧!

  “你另外有工作?”

  “没有。”他赶紧否认。

  “要不怎么会……”有钱吃饭?

  还好她识相的咽回肚子里,怕他生气。

  “装潢的工作……很辛苦?”她改用另一种方式试探,想多了解他一些。

  “嗯。”他不置可否。

  “对了,”她又差点忘了。”你的设计图还有设计理念……都非常非常的好,你是在哪里学的?”

  “大学里学的。”

  玉洁瞪大了眼睛。

  他一脸好笑,笑得十分无力。

  “我不能读大学吗?”这是什么表情?

  “可是……你……”不是说过你是个……工人吗?

  “工人就不能读大学?”这是什么理论?

  “在……哪一所?”

  “纽约的……”那是一所世界顶尖的学校。

  玉洁张圆了小口。

  “怎么?”丁宇伦失笑出声,无力地摇着头。

  如果她知道他在伦敦有一排公寓,专门是用来出租的,她是不是会昏倒?

  “我……我……作梦都没想到。”

  她被震得脑袋一片空白。

  “我看起来不像?”他用她的话问她。

  “不,太像了!”她叫了出声,”我以为……”

  “妳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是乡下来的。”

  多伦多是乡下?他差点怪叫。

  他还住过巴黎呢!

  第五章

  丁宇伦的话,震得玉洁足足头昏了两个礼拜。

  所幸忙碌的工作让她无暇细想,只得把注意力全放在工作上。

  可是她依旧一肚子的疑问。

  他是怀才不遇……还是另有苦衷?

  总觉得他的气质不像。那双修长灵巧的手指,随时能变化出令人惊叹的魔法,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双拿铁锤的手。

  可是不论她怎么试探,他总是笑而不答。

  她甚至还想要介绍他到公司来——总觉得像他这样的天才被埋没了好可惜;想不到他听了却是大笑,而且捧腹大笑了好久好久。

  “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宁愿当个装潢工人也不愿来这儿上班。”她不满的嘀咕了起来,还偷看了眼时钟。

  礼拜五的晚上总是特别的折磨人,连续两个礼拜都扑空,让她气结不已,这个礼拜非见到他不可。   “今天是交图的日子,大家都准备好了吗?”主任拍手叫道。

  献给新老板的成果展现就在今天,大家开始不安起来。

  “主任,妳帮我看看。”有人向主任求援。

  “我总觉得这个坠子少了什么……”

  大家一窝蜂的向主任求救,只有玉洁,静悄悄地打开最底层的抽屉,拿出那一天宇伦帮她修饰的图。

  “妳这么想要赚钱,何不把我那一天画的图交出去?”他提议道。

  “那又不是我的作品。”她不赞成这种作法。

  “谁的作品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值得收藏……妳的作品值得珍藏吗?”他突然想到似的问她。   当场问得玉洁哑口无言。

  “交出去吧!”他鼓励她。

  “可是……”总觉得这样很不道德。

  “妳不交出去,凭妳现在画的设计图,一定会被退回来的。”到时候会很伤心,他可不管。

  她气得拉下了俏脸,却不得不承认,这是她最担心的。

  “版权所有者让渡给妳。”丁宇伦开玩笑地说,”妳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可是——”

  “别可是了,如果我是老板,”他提醒她。”绝不用不能帮我赚钱的员工,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因为我开的不是慈善事业。”

  “可是——”

  “别可是了,赚钱要紧。”   “可是——”

  “别又可是了,不能帮老板赚钱,难道妳不会心不安?”这也是很实际的问题。

  又再度让玉洁无言以对。

  “妳自己说的,还好妳没有跳槽,否则妳会扼腕一辈子。”与其领固定薪水,她宁愿接受挑战,而她万万没想到公司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这可是她说的。

  “妳还犹豫什么?”

  轻松的笑容化解了她的尴尬,让她心里扬起了一股浓浓的暖意。

  “谢谢你。”她决定接受。”可是万一老板问起——”

  “老板不会问的。”他就是老板,问什么问?

  这可是他这个老板亲自授权给她,命令她这么做的。   犹豫了许久,玉洁总算拿定了主意。

  “可是你得答应我,等我领了奖金——”

  “妳要请客?”他笑道。

  不,她的意思是要分他一半。

  丁字伦怪叫:”这又不是分赃。”

  要不是看她这么努力上进,他才懒得帮呢!

  于是在他再三鼓励之下,她决定接受他的好意,照着他那天的指导,自己再依样画葫芦,将那几张款式描绘出来,把它们送出去。

  “小洁,妳的准备好了吗?”

  “让我再想想。”她还缺一封信。

  他这么帮她,她也应该尽点心力。

  于是她拿出纸笔,将设置”实验柜”的意见提出来。如果公司答应了,寻找新地点后的装潢工作就可以委托宇伦了。这样她心理会好过点。   “玉洁,好了吗?”主任又在催了。

  “好了。”

  将信封塞入牛皮纸袋里,她特意将纸袋封起来,不给人家看。

  “玉洁,这么有把握?”

  “就是因为没把握,所以才不给人家看。”她不好意思地笑道。

  大家听了失笑。

  终于挨过了难熬的一天。

  ※※※※

  玉洁回到了北投的老家。

  “宇伦?”屋子里静悄悄的,他会不会又不在?”宇伦?”她又再敲了敲,开始担心起来。

  他该不会是故意不理她吧?

  “嗨!”门突然被拉开,露出了一张疲惫的俊脸。

  “宇……伦?”她错愕的看着他。

  怎么两个礼拜不见,他瘦了一大圈?

  “好久不见。”他像是跟谁厮杀过一样。

  “我连续两个礼拜都没看到你耶!”她提了菜赶紧进们。

  因为他连续两个礼拜都窝在那间办公室里,修改那堆顽劣的石头。

  就在一个钟头前,他才刚回到家。

  “你在忙什么?”

  “忙着赚钱。”他迷人的笑道。

  玉洁剩着他,赚什么钱让他累成这副德行?

  “你看起来像才刚打完仗,你几天几夜没睡了?”眼里全是血丝。   “我都忘了我几天几夜没睡了。”他老实承认,真恨不得立刻躺下。

  “丽的”的业绩已经提升了没错,不过还有另一部分没解决,如何将那些质地优良、设计却很俗气的宝石推销出去,才是一大问题。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方法。

  将原来的设计拿掉,重新在原石上赋予新的艺术生命,不但大受欢迎,价格方面也涨了好几倍,简直让”丽的”赚翻了。

  他也累坏了。

  “你到底在忙什么?”玉洁怀疑什么工作需要他不眠不休的?

  “赚钱。”他依然是那副迷死人的笑容。

  “你一定赚了不少喔,一根指头就可以把你推倒了。”她调侃他。   丁宇伦大笑,一脸愉快。

  自从认识她,他的笑声总是不断,他怀疑她在自己身上施了什么魔法,害得他两个礼拜以来,脑里总会不期然浮现她的影子。

  “工作顺心吗?”

  “我把你给我的图交出去了。”

  “喔?”他拿了罐可乐提神。”结果呢?”他故意问。

  图老早躺在他的办公桌上了,只是他累得没时间看。

  玉洁耸了下肩。”等回音了。”

  “嗯,好。”最迟星期二他一定会给她满意的答复。

  “我还加了封信。”

  “信?”他瞪大了眼睛,”情书吗?”   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新老板是圆是扁还不知道,搞不好他还秃头呢!”无聊!

  丁宇伦呼了口气,这么说他?其坏!

  “如果他不是秃头呢?”他故意问。

  “这关我什么事?”她攒起了眉心。

  “如果他很俊呢?”

  她瞪着他。

  “潇洒又多金呢?”

  她想象着……

  “妳会不动心吗?”

  玉洁倏地别过头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话中有话。”她头一次拉下了睑。

  “女人都爱有钱又英俊的男人。”他提醒她。

  “你在自卑?”她不敢相信的怪叫。

  “我自卑?”换他用吼的。   他是谁?他是丹尼尔.丁,他会自卑?

  “你一定是累坏了,脑筋才会秀逗。”他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觉,忘记他刚刚说了什么蠢话。

  幸好她今天带来了现成的水饺,只要水滚一下,五分钟马上就好。

  “我脑筋正常得很。”丁宇伦拿着可乐跟着一块儿踏进厨房,倚在门框旁看着她。

  她都不知道这两个礼拜他有多挣扎,莫名其妙脑中老是浮现她的影子,他一定是疯了,丁宇伦告诉自己。

  不,他一定是累坏了,他又立刻推翻了答案,要不然脑中怎么会一再出现”幻影”?

  他可不敢忘记她说到”钱”时,那张突然灿亮的睑,教人看了心惊肉跳。   他该引以为戒……该引以为戒。

  可是却忍不住想试探她对有钱男人的反应。

  “妳怎么不说话?”

  “你意我生气了。”

  正在喝可乐的丁宇伦突然呛到,喷了自己一身,幸好他穿的是T恤、牛仔裤。

  “我惹妳生气?”他怪叫。

  她莫名其妙地写了封信给新老板,难道不是想引起对方的注意?

  等等……他突然愣住。

  他……他……他这是在吃醋?

  开什么玩笑?

  玉洁突然回首过来,看见他一脸扭曲的表情,突然喷笑了出来。

  “你看起来好象睑抽筋了?”她又喷笑了声。

  所有的不快,随着这笑声飞走了。

  他看起来何止像抽筋?简直像看到了鬼一样。

  “别乱用形容词。”丁宇伦头痛地撑住额头,然后找张椅子坐了下来。

  如果让爷爷知道他爱上一个拜金女,不就全身抽筋?

  “真不敢相信。”他头疼地低嚷了起来。

  他一定是在作噩梦,快醒来!快醒来!

  “你怎么了?”他的脸色吓坏了玉洁。

  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什么?怎么突然睑色变得这么糟?

  他不敢相信,拒绝接受这样的事实——

  爱上她的事实。

  单单她的名字就能翻搅他的思绪,她窈窕动人的身影就像顽皮的精灵一样,硬要追逐着他嬉戏玩耍……

  他终于明白这几天这么挣扎的原因。

  “唉!”丁宇伦干脆抱着脑袋一头叩在餐桌上,不愿再抬起来。

  他生命的运行轨道完全偏离了方向,就因为”唐玉洁”这三个字。

  “唉!”头痛啊!

  “你怎么了?”玉洁赶紧捧起他的俊脸,看看他哪里不对劲?

  他看着她,她也审视着他,俏丽动人的脸是多么的无辜,一副好担心的模样……

  他的心脏又连抽了好几下。

  “没事,我头壳坏了。”丁宇伦闷着声音回道—将她的手移开。

  头一次对女人有心动的感觉。

  而头一次心动的女人竟然是……她!

  他不想晕也不行了。

  “吃完了水饺,我陪你去看医生。嗯?”玉洁又是递碗、又是递筷,赶紧将热腾腾的酸辣汤端上桌。

  “不用。”他埋头猛吃,拒绝看她。

  似乎这样就能跟她保持距离,似乎这样就能跟她不再有所牵扯。

  “吃慢一点,冰箱里还有,方便你随时下锅。”她笑着提醒,大方地拿起筷子陪他一块吃起来。

  “妳还帮我买菜?”丁宇伦惊愕地放下筷子。

  谁教她鸡婆的?他只不过是勒索了一顿象样的晚餐——做为学费,可没说要白吃白喝她的。

  玉洁指了指那堆像山一样高的蔬果。”你需要营养。”

  他真不会照顾自己,做工的人怎么可以吃泡面餬口呢?哪来的力气?

  玉洁很努力地不对柜子里那两碗泡面皱眉。

  天知道他吃泡面是因为好奇,可不是因为没有钱的关系。

  “妳真的没见过你们老板?”他怀疑她是不是在钓他?

  “你对我们老板还真有兴趣。”她不快地放下汤碗,依旧为他之前的那番话恼火,直瞪着他。

  “好好好,没见过就没见过。”也许真的是他多心了。”妳……对我真好。”有点可疑。

  不过丁宇伦识相地不敢把话说出来。

  “当然好,”她嘴角噙笑的望着汤。”因为我有预感你画的那五张图,都会顺利地过关。”到时候她就有一笔钱进来了。

  “喔!”说来说去就是因为有钱可拿,所以她才笑得这么开心?”妳就是因为这样……才对我这么好的?”他小心翼翼的问。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该死心了。即使被她施了魔咒他也得狠下心来,连根拔除她在他身上施下的魔咒。

  “别说傻话了,这一顿是我的学费,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真正好吃的,得等她领了奖金后再说。

  “妳——”他气晕地撑住脑袋。

  原来她把他当成赚钱的工具。

  “你怎么啦?”玉洁吓坏地嚷嚷起来。

  “我太累了……”他铁青着俊睑,蹒跚地步回房间。

  她紧跟了进去。

  “我不碍事。”他不要她眼来。

  他大概是在作噩梦真希望是,原来她对他好是另有目的。

  他几乎可以想象她乐乐地数着钞票的模样,而这些——都是他给她的。

  他允许她这样做的。

  所以她才对他这么好,有了他的指导,钞票几乎是滚滚而来,这比她花费心思去钓一个金龟婚还要来得容易。

  他的心突然跌进了谷底。

  “躺着会舒服点。”玉洁赶紧扶他坐下。

  “我没事。”他只是觉得心痛。

  他不后悔帮她,可是在她眼里他只是个可兹利用的”工具”,这比任何折磨都来得有杀伤力。

  丁宇伦瘫进了床里,闭上眼睛,希望她觉得无趣能赶快离开。

  却没有看到她一睑着急的模样。

  他何必做得那么累呢?她一脸心疼。

  每当提起他的工作,他总是一睑防范,不是岔开话题就是一问三不知,好吧,既然他那么怕人家看轻他,那她不问总可以吧?可是……可是……

  他短暂的经济困难,总该让她帮忙吧?

  玉洁焦急地探着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的现象,可是脸色却依然很难看。

  不,还是得请医生看看,否则她永远不会放心。

  “放心,死不了的,”丁宇伦讥讽地张开眼睛。”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妳说是不是?”

  他的话句句带刺,她却没有半丝不悦的神色,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请你一顿不会死的,等你身体好了再教我也不迟。”

  丁宇伦仰天长叹——

  她的直言直语又再度伤透了他的心。

  “如果永远不会好呢?”他故意问。

  “不会的。”玉洁大惊失色。

  她的爱情才刚刚萌芽,上帝不会跟她开这种玩笑,不会的。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她赶紧握住他的手,将它包在柔软的掌心里。

  他又没病。

  要不是她那么爱钱,他怎么会大受刺激地瘫了下来?还不都是她……

  “唉!”丁宇伦别开睑,拒绝看向那双盈满关心的眸子。

  “赶快睡。”她哄着他,恨不得他能立刻就睡着。

  他自尊心那么强,一定见不得她花钱帮他请医生,可是他又不睡,她只能暗暗焦急。

  她掌心的温度让他渐渐失了魂……他一定是太累了,丁宇伦心理想道,才会累得没有办法思考,允许她的体温传入他的心跳里,融入他的血液中……

  终于睡了。

  玉洁吁了口气地抽回手,拿起手机电召她家隔壁的蒙古大夫。

  “刘全,该是你报恩的时候,我有一个朋友病了,你快来……什么?你没空?你以后找不到护土的时候,别找我帮忙。”她生气的挂上电话。

  果然不到三秒钟,手机又响起来了。

  “嗯?”她吃定了好友似的,漾开了笑容。

  “我的姑奶奶,我饭吃到一半……”刘全哇哇大叫。

  结果,刘全赶来了。

  在做了最初步的全身检查之后,刘全睑色铁青的把玉洁叫到门外,狠狠地削了她一顿。

  “唐玉洁,他是疲劳过度,根本就没病,妳存心找我麻烦是不是?”

  “他没病?”

  “废话。”

  “你确定……你没判断错误?”她不信的挑高了眉。

  “妳——”刘全差点伸出手掐死她。

  玉洁突然漾开笑容,”逗你开心的啦,别生气喔,改天我再去免费帮忙。”

  “哼!”

  于是刘全不快地哼了声,很是无奈的摸着鼻子回家。

  既然他没事了,她就放心了,可是却依然一睑的怜惜。

  “真希望我也能落得上忙,像你这么有才华的人,硬是窝在完全不属于你的圈子里,一定很苦闷……”她同情地低语。

  不知不觉她也睡着了,直到一声惊吼吵醒了她。

  “玉洁,妳没回去?”丁宇伦惊愕地看着她。

  “嗯,你昨天的样子数人好担心,真怕我走了以后你会出意外,只好留下来了。”她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妳……妳……”一股激动涌向他的喉头。”即使妳不管我,我一样会教妳画设计图的。”别讨好我。

  一想到她接近他是另有目的,他就高兴不起来。明明他是心疼她为了他一晚没睡,可是却说出了硬邦邦的违心之论,让他又怒斥了自己一声。

  “我知道即使我就这么回去,你还是会教我的呀!”

  “那你为何要——”

  “谁教你是我的朋友?”玉洁笑道。

  “朋友?”他不信。”纯粹的朋友?”他一脸的怀疑。

  “你如果不要那么穷的话,我搞不好立刻就给你了。”她像是开玩笑的说道。

  丁宇伦的心脏彷佛被重击了下,五官瞬间变得僵硬。

  “很抱歉我是个穷鬼。”他讥讽道,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就快不是了。玉洁在心底加了句。

  如果新老板赏识她的提案——丁宇伦的提案,她会努力向老板建议,何不让原提案人包下工程设计装潢门面?

  除了丁宇伦,还有谁更适合承揽这项工程?

  如果老板答应的话,据她的了解也是上百万的金额,到时候宇伦一定会很高兴的。

  “既然妳那么想嫁给有钱人,和我在一起真是糟蹋了。”他泼了她一盆冷水。

  “你——”玉洁惊喘了声,不敢相信他会这么说。”想嫁有钱人不是罪过,你的观念错误得离谱。”妄自菲薄,而且自卑。

  丁宇伦冷笑了声,”如果没事的话,我还要干活儿呢!”他比着”请”的手势。

  “好!”玉洁高高的抬起下巴,”算我爱……”她突然哽咽,赶紧掩住颤抖的小嘴,没让他听清楚。”我看错人了。”她呜咽地冲出了门。

  响应她的,是丁宇伦狠狠踹倒椅子的声音。

  妈的,他简直是狠心狗肺!

  他为什么老是不受控制地说出伤害她的话?他立刻冲了出去。

  却不见人影。

  “玉洁!”他吼。

  惊喘地听着自己的呼吸声,丁宇伦再一次咒骂自己是个大混蛋!

  “我对不起妳,玉洁!”也不管他的吼声引来了邻居的关切,他只是一个径儿的说。

  “你到现在才知道。”突然响起了玉洁的声音。

  他惊喜的转过身来。

  “我忘了带皮包,本来打算从后门溜进去的。”她不甘愿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她比他还丢脸。

  “玉洁!”丁字伦大笑地拥住她,随即罩上自己的唇。

第六章

  幸好他有把她找回来,否则他恐怕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信里的内容先是令他错愕,随即失笑。

  他还以为是……结果内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她不但将他曾经提供的”设置实验柜”的点子向”新老板”建议,还告诉他最好设在西门町,当然她还加入自己的意见,建议设定以三万元为上限的商品,那是宝石喜爱者最能接受的价格。

  未了她还附注了句,这些点子全是他一个从事装潢设计的朋友提供的,相信在必要时,他一定能帮得上忙。

  丁宇伦失笑了声,可是眼里却逐渐溢满了温暖,也许她是很爱钱没错,可是却爱得很有良心、很……可爱。   如果她知道他就是老板,会不会当场昏倒?

  真的有点好玩,他愈看愈开心,被一个人这幺温柔的照顾着,他想不感动也难。

  没有恶作剧的成分在里面,不过他真的很喜欢以”第三者”的身分和她接触,除了新鲜、有趣,更可以挖掘出她动人的一面。

  他还正在烦恼着,该怎么让她知道他的身分?

  “何不让她自己挖掘呢?”丁宇伦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

  主意打定,他决定跟她联络,以一个”新老板”的身分让她惊艳。

  **** ****

  “玉洁,电话。”主任一睑古怪地走了进来。

  “喔。”玉洁正要接。   “等等,妳知道是谁找妳吗?”主任制止她。

  “谁?”

  “新老板。”

  她圆起了大眼。

  其它的设计师全被这句话吸引了过来。

  “所有的设计图,只有妳一个人过,其它的都被退回来了。”主任一脸凝重的说。

  连她这个主任的稿件也被退回来了,脱颖而出的反而是底下的人,教她这个主任怎么不难过?

  玉洁拿起话筒,”喂!”她好紧张。

  “恭喜妳,妳的稿件过了。”丁宇伦特意压低了声音。

  “谢谢。”不过悬在她心口的,不是她的设计图,而是丁宇伦的建议能不能过?

  “有关设置实验柜一事,我想交给妳做,如何?”   “真的?”她惊喜地叫了出来。

  她成功了!她成功了!

  “有关未来的设计方针,我想跟妳谈一谈。”

  “是。”她立刻正襟危坐。

  “妳认为年轻人都喜欢什么样的宝饰?”他诱导她。

  像个教师一样,正慢慢地教导她新的设计观念,给她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这……”玉洁被问倒了。

  刚刚她被高兴冲昏了头,心思都还没拉回来呢,新老板就出了一道严题考她。

  “漂亮……典雅……甚至带点成熟风味。”她说出自己的喜好。

  “这样我们卖的会很有限。”他低笑了出来。   他的笑声毫不设防,让她惊瞪起眼眸,这声音……

  宇伦!她差点叫了出来。

  “我们有哪样东西不漂亮、不典雅,甚至不具备成熟风味的?”他忘了继续压低声音。

  和她一样,一谈起工作他便忘了形。

  “这是必备的条件,就像衣服,也有它最基本的设计理念,我指的是『特色』。”

  “特色?”玉洁只能被动的重复。

  她根本就没注意听新老板在跟她说什么?一心只想听清楚他的声音,确认是不是宇伦的?

  “是的,我指的是『勾动人心』的特色。”

  “勾动人心”这四个字霎时点亮了她的眼。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点出了她作品所欠缺的灵魂要素,就在这一剎那之间,玉洁终于明白自己老是设计不好的原因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将她的问题全都一网打尽。

  “妳想要把东西卖给谁,就得把东西摆在那个地方……”

  宇伦……她睁大了眼。

  “同样地,妳想把东西卖给谁……妳想过该如何抓住他们的心?”

  电话的另一端是沉默,似曾相识的话语让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唐小姐!妳有没有在听?”

  “宇伦……是你吗?”她抱着希望问。

  对方很明显地吸了口气。”谁是宇伦?”

  突然被她认出来,他心里是既紧张又期待。

  “没……没事。”心想这不太可能,她只好打消这个蠢念头。

  “谁是宇伦?”他的胸口溢满了欢欣,很想知道”丁宇伦”在她眼中是什么德行!

  “只是一个朋友。”

  他的心霎时跌入谷底。

  “妳说什么?”只是一个朋友?

  就在前一天,两人还热烈地拥吻、尽情的欢笑,而这么甜蜜的时光之后……只是朋友?

  他还以为她会大方地承认,她是他的女朋友。

  “只是一个朋友。”她赶紧强调,真怕被老板听出她根本没专心在听。

  “不是男朋友?”他不死心地再问一次。   “一个很喜欢的朋友。”她思索着形容词。

  丁宇伦突然笑出声。

  不满意但可以接受。

  “好!”他能容忍她的用辞。”总之我想请妳设计上限三万元包含切割费在内、能勾动人心的宝饰出来,一个星期的时间给妳。”

  玉洁惊喘了声。

  “可是——”

  “别可是了,以妳的能力能做得到。”

  她直起了眼眸——终于明白丁宇伦的那些设计图给她带来了什么样的麻烦。

  “太……太快了,”她结巴了起来。

  “快?公司急着拓展业绩呢!”

  “可是——”她连连吞了好几声口水。

  “可是妳设计不出能勾动人心的宝饰?”丁宇伦低笑。   他怎么知道?

  玉洁震惊得赶紧捂住小口,怀疑新老板是不是会读心术?

  他又笑了出声,几乎可以想象她此刻惊慌失措的消脸是什么模样。

  “压力激发出潜力,”他一笑,”有自信便能表现泰然。”他又低低地笑了出声,”能画出这么棒的设计图,相信妳一定能把接下来的工作做得很好。”

  “吓——”玉洁倒抽了一口凉气。

  图不是她画的,就算是,她也不可能一下子画出那么多的图,她又不是天才。

  她还以为她提出了建议,通过后大家一起来设计;没想到整件事情却突然落在她肩上。   “我……我……”她想拒绝。

  “加入『爱情』如何?”他沙哑地说。

  “爱情?”玉洁抓紧了话筒。

  他的声音真的是太像宇伦了!

  她突然有个错觉——该不会正在跟她谈话的……真的是宇伦?

  “男人爱上女人,最想表现的情意绝不会因经济不景气而缩小。”他懒懒一笑。

  对呀!她差点跳了起来,宝饰市场一直将主力放在女人身上,其实真正舍得掏钱买珠宝给女人的,却是男人。

  戴上了项链、戒指、耳环……问好不好看的,也是女人。

  掏钱的人唯一在乎的……是他心爱的女人高不高兴?   “对……对!”她惊喜连连,再一次佩服新老板的睿智。

  “把未来五到十年的流行走向,也一并考虑进去如何?”他提醒道。

  “好!”她高兴地回道。

  早忘了她压根儿没这个能耐。

  “若要让人能轻松地进入店里,就要设计出能让人放松心情的装潢,妳的朋友丁字伦……可以吗?”他努力地咽回笑声。

  **** ****

  “可以,可以。”她迭声说道,又忘了她连丁宇伦会不会设计装潢都不知道。

  丁宇伦好想笑,几度忍俊不住,眼看笑声就要冲出喉咙——

  “再见。”他赶紧挂上电话。

  “嗳嗳嗳……”玉洁错愕地站了起来,她话都还没说完呢!

  还有……她如何在一个礼拜之内,画出未来五到十年、而且是加入”爱情”的设计图?

  “玉洁,怎么了?”大家一睑的关心。

  玉洁只好说了出来。

  同事中有的羡慕,有的不以为然,有的赶紧问她新老板的姓名?

  玉洁错愕地看着那位同事,”我忘了问!”

  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只要一谈起工作,她的眼里就只有工作,完全忘了其它。

  “妳哟!”大家”陈扼腕。

  总经理对新老板的事情三缄其口不愿多谈,连起码的姓名都不愿透露,教大家怎能不好奇?

  玉洁无所谓的耸耸肩,连她最爱的宇伦她都忘了问了,更何况是”别人”。

  **** ****

  玉洁兴奋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宇伦;没想到他却一直笑个不停。

  “他的声音好象你喔,宇伦。”

  “只可惜不是我。”他的笑眼亮闪闪的。

  “可是我该怎么办?”她突然惶恐起来。”我怕我画不出令他满意的设计图。”

  “把妳自己想成新娘子不就得了?”他说得很轻松。

  “什么?”她一愣。

  “以妳的作品加上妳的眼光,妳认为未来会流行什么,画出来就对了。”丁宇伦好笑的看着她。

  “我想象不出当新娘的样子。”她暗示地回视他,眼里的含意十分明显。   “这样如何?”他吻住她,当然明白她的暗示。

  两人嗤嗤地笑了出来。

  “我会罩着妳。”如愿偷得一个吻后,他保证道。

  “还说了,我学费交了不少,却从没见你上过课。”

  他太忙了,真的是太忙了。

  “学那些和实际生活无直接关系的学问,倒不如妳亲自画几张图让我瞧瞧。”

  “也对。”她赞同他的话。”你答应接下这项工程吗?”

  他大笑。

  他根本就不会装潢。

  “答不答应?”玉洁生气了。

  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他竟然还是那副不在乎的表情。   “答应。”丁字伦忍住笑。

  反正他自有办法就对了。

  “既然你对设计那么在行,你一定有看过这个。”她拿出了一张戒指的图形。

  丁宇伦赫然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

  “可能镶工已经变了,可这是绝无仅有的黑色蛋白石,看起来是红的,却带一点儿绿色,是蛋白石中最贵重的一种,我相信见过它的人都不会忘记。”

  这世上不会有两颗相同的宝石,每一颗都是独一无二的,尤其是黑色的蛋白石。

  “妳……要这个做什么?”这东西他何止见过。

  “你看过?”

  玉洁惊喜的睑又再度引发误会。   他很不喜欢——很不喜欢只要他一提到钱或珠宝,她就一副笑逐颜开的表情。

  “没见过。”他下意识地否认。

  价值一千万以上的珠宝,可不能随便透露它的主人是谁。

  “妳对珠宝很有兴趣啊?”很久没有的警戒表情又回到他的脸上。

  “不感兴趣怎么会从事这个工作?”

  她对珠宝的热爱就跟妈妈一样,之所以接触这个工作,也是为了妈妈。

  丁宇伦小心翼翼,不让失望的脸色透露出来。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因为那本来是属于妈妈的。

  她努力地存钱、赚钱,就是想买回那些被典当出去的宝石。   而身为宝石设计师,最能够接触到宝石,也最有机会打听消息,这就是她迫不及待进入这行的原因。

  “因为什么?”

  “因为不能说。”玉洁吸了口气,一睑坚决的别开头。

  不是她把他当外人,而是现在还不能说。

  愈是露出渴望,对方愈是会抬高价钱,她千万不能冒这个险。

  “为什么不能说?”丁宇伦一脸好笑。

  那颗黑色蛋白石此刻就躺在他家的保险箱里,他就是那颗蛋白石的拥有者。

  “你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一切?”

  他突然怔住。

  “妳想知道什么?”

  “你的身世、你的家人……你的一切。”

  他到底在隐藏什么?为什么每次都避而不谈?

  “我……”想嫁给他的人得通过考验。

  他一脸头疼地撑住额头。

  而她连最基本的对钱、珠宝不动心的起码定力都谈不上,教他怎么跟家人交代?

  他爱她,才不在乎她爱不爱钱,可是……

  她爱钱的模样总令他心惊。

  “如何?不愿意告诉我吗?”玉洁一脸的期待。

  丁宇伦烦恼地爬梳着头发。

  不是不愿意告诉她,而是他许下了承诺。而且,他确实很想知道,如果他真的一文不名、不这么有才华,她依然会爱他吗?   她脸上有说不出的失望。

  “所以啰,你有难言之隐,我也有。”她很不高兴的说。

  “妳——”受不了她脸上的失望,他只好说,”我来自普通家庭。”他有说等于没说。

  他确实来自很普通的家庭,只是这个非常普通的家庭非常有钱而已。

  “多普通?”玉洁瞪着他。

  他答不出话来了。

  “普通到不愿意让我知道?不愿意介绍我认识?”她双眼冒火。

  “我不愿意骗妳,只是还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她的声音拉高了。

  “等妳准备好的时候。”丁宇伦无力地吐了口气。

  等她准备好的时候……   玉洁火了起来。

  “等妳不再那么爱钱的时候。”他突然说。

  她立刻由一脸的火气转为惊愕。

  “你……你说什么?”他竟然认为她……很爱钱?

  彷佛被他揍了一拳,她吃惊得跌坐了下来。

  她很爱钱吗?

  他竟然认为她很爱钱?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她只觉得屈辱。

  这句话如果由别人说出来,她只会一笑看之,谁不爱钱?谁敢说自己不爱钱?

  她才不会在乎呢,可是由他嘴里说出来,却多么地教人伤心!

  原来他是这么看她的?

  丁宇伦知道他的话很伤人,可是如果不诚实地把他心里的话说出来,他们之间的阻隔会愈来愈深。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她好伤心;想不到一片真情换来这样的评价。

  “爱钱不是坏事,”她为了钱而全心投注了热情,尤其教他欣赏。”可是依妳的条件可以找到更好的,我怕到时候伤心的会是我。”

  被她逼急了又不愿意骗她,只好实话实说,如果她不这么爱钱的话,真的是超完美的!

  就怕他将来会心碎!

  他最怕这样的结果。

  “也许我们分手会比较好。”她突然觉得好累。

  丁宇伦愣住。

  “就如你所愿,我去找个有钱的男人好了。”她生气的抓起了包包。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急得大嚷。

  “你就是这个意思。”

  “玉洁!”他拉住她。

  “放手!”

  “我这么穷,空有的只是一身才华,我怀疑妳——”

  玉洁倏地回过头来甩给了他一巴掌。

  “没有你我一样活得下去。”她哽咽地说。

  “妳——”他惊慌了。

  “就当我们从来不认识。”她走向门口。

  “玉洁!”丁宇伦拥紧她。”我道歉,别生气,妳每天在我面前谈的都是钱钱钱,深深的刺激了我。”他一半是实话。

  玉洁突然笑了出来。

  “我爱钱不可以吗?”她赌气地说。   不过这才惊愕的发现,也许她在无意中刺伤了他男性的自尊,所以才会教他这么介意。

  “妳爱钱当然可以,问题是我没钱给妳呀!”他两手一摊,很无奈的样子。

  她被他逗笑了出来。

  “以后不可以这么刺激我。”她哭笑不得。

  “妳也不可以老是钱钱钱地挂在嘴边。”被他听到了可以,被爷爷听到了可不行。

  玉洁心里虽然答应,可是却依然嘴硬。

  “为什么不可以?爱钱的又不止我一个,你不也一样?”

  扯到他身上来了!

  “难道那些不把钱挂在嘴边的人就不爱钱吗?”她比他还会讲道理。   “好好好,”她说得对、她说得对。”可是妳一谈到钱……那副想把钱吞下去的表情,教人看了怕怕。”

  玉洁大笑的槌着他。

  “这还不打紧,”他笑躲着。”妳一副为了珠宝什么都肯干的模样,有哪一个男人看了会安心?”

  她突然愣住——被他说中了。

  “玉洁,”他呻吟地嚷嚷,”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她的表情像是说:是。

  “玉洁?”丁宇伦心惊的喊,想听到她的否认。

  “我还有两个愿望尚未实现。”她瞪着他,拿出另一张翡翠耳环的图稿。”我发誓,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将它们买回来。”

  “喔——”他挫败地拍了下脑袋。
  口
  只要一提起珠宝,唐玉洁就会马上恢复原形。

  “我发誓,就算是卖了灵魂,我也要把它们弄到手。”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她开窍了,因为她发现……债得她珍藏的,不只是那一颗黑色蛋白石和那组翡翠耳环。

  “妳为什么非要买回那组翡翠耳环,还有那只黑色蛋白石戒指不可呢?”

  “你不会懂的。”她白了他一眼。

  他不懂……他也横了她一眼。

  好一个他不懂!

  不过令他心惊的不是她又”原形毕露”的俏模样,而是她刚刚的那句话——

  就算是卖了灵魂,她也要把它弄到手!   “妳……说的是真的吗?不惜一切——”非弄到手不可。

  “当然!”玉洁一笑。

  他的呼吸突然梗在胸口,喘不过气来。

  黑色蛋白石就在他的手中。

  如果今天持有者是别人,如果对方提出的是不正常的要求……

  丁宇伦简直不敢想下去。

  他倏然一惊,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如果真这样的话,她会选择对他忠实,或者是……珠宝?

  My God!他简直不敢想答案!

  第七章

  她会怎么做?

  如果他这个买主要她以自己做为”代价”的话。

  她会选择珠宝?

  还是选择对”丁宇伦”忠实?

  他很想知道答案,可是又怕!

  结果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妳何不问妳的新老板,看他知不知道这只黑蛋白石戒的下落呢?

  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他自己也呆掉了。

  “哎呀!”她怎么没想到呢?

  玉洁立刻一副惊喜的表情。

  新老板知道的一定很多,她怎么会没想到他呢?

  “我明天就把这张图送过去。”强烈的预感让她喜上眉梢,也许这回她问对了人也说不定。

  丁宇伦懊恼得不知该说什么。

  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蠢话呢?

  他自己就是戒指的持有者,到时他一露脸不就穿帮了吗?

  于是他就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下度过了好几天,直到今天收到了图,他的心情简直恶劣得……不能再更糟了。

  他该怎么办?

  一想到玉洁那副坚决的表情,他的太阳穴就隐隐发胀。

  他该怎么做?

  眼看他就快失去心爱的女人了,如果她宁愿选择珠宝的话。

  丁宇伦吁了口气,内心挣扎不已,终于他还是拨了电话。

  “我有妳要的东西。”他沙哑地说。

  玉洁一愣。

  “新老板?”这么快就有好消息了?

  “是的,”他一咬牙,”我叫于尧。”他说出了在纽约留学时,一个台湾好友的名字。

  “于尧?”

  “嗯。我有妳要的珠宝的消息,事实上我正是持有者。”

  玉洁惊愕地瞪直了眼睛。

  他说出了那只戒指的特色,当场让她张圆了嘴巴。

  真的是那只戒指……

  “原来它在你那儿。”她捂着心脏,似乎受不了它带来的刺激。

  “没错。”他想象着她现在可能又是一副眼圆圆的惊喜模样,心口一阵纠结。

  “真……的?”砰!

  她果然一个没坐稳,当场摔到桌子下去。

  “嗯?”什么声音?

  “喔,没没没,没什么,我只是太高兴了。”她不好意思地笑道。

  他就知道,瞧她高兴得连声音都发抖了。

  丁宇伦的眉头狠狠地打了几个死结。

  “多少钱你肯割爱?”她的嗓音显然比刚才抖得更厉害了。

  他无力地叹了声。

  “得看是什么理由。”好不容易才终于又能开口说话。

  “因为……”她咬着唇。

  他屏住气息。

  “因为……”玉洁挣扎着。

  如果不肯说出原因,得罪了这个大老板,自己不就吃不完兜着走!

  更何况他还是戒指的持有者。

  “因为……那是要买给我妈的,那只戒指对我们家有非凡的意义。”她无奈的说了出来。

  丁宇伦凝神倾听。

  她娓娓道来——

  “我本来生长在一个很富裕的家庭,在我十岁那一年,父亲替人家作保,结果对方跑了,庞大的债务就成了父亲身上的重担。”

  头一次听她讲起自己的心酸,声音里的哽咽让他心里头泛起了一丝的疼。

  “后来父亲的工厂倒了,我们家的房子被拍卖了,受不了这双重打击的父亲病倒了,而且一病不起……”不许哭,她告诉`自己。

  可是眼泪却拚命地掉。

  “父亲一走,母亲只好带我搬离开那个是非的地方,我们来到了北投重新开始。”

  她语调里的心酸揪疼了他的心。

  玉洁用力一吸鼻水,决定不再哭泣。

  “总之,为了养活我,母亲把她所有能当的、能卖的,统统卖了,就只剩下那只戒指,母亲哭了好久……”

  一切不言而喻。

  “当时我就下定决心,我一定要把它们买回来送给妈妈。”

  丁宇伦大受感动。

  “所以为了它们,妳不惜一切,即使卖掉灵魂妳也在所不惜?”

  她忽然停住了眼泪。”宇伦!”错愕地叫着他。   这话她只对宇伦说过。

  “我才不是什么宇伦!”他故意不快地扬起了声音,”我叫于尧。”

  “可是……”她呆掉了。

  不是宇伦,怎么好象对她很了解似的?

  “什么可是?”这回声音显得着恼”我叫于尧。”他不快地扯下领带,用力丢到一边去。

  “我……是!”王洁不敢反驳。

  因为戒指在他手上。

  “另一对翡翠耳环呢?”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反正他已经豁出去了。

  她的脸像见到鬼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还在找另,一对翡翠耳环?”她震惊得不能再震惊,这话她只对宇伦说过。

  他冷冷一笑,”干过这一行的人,消息都很灵通。”

  愈是稀有的珠宝,不论它多么的隐密,都能让有缘人得知它的去向,否则怎么会叫”宝石”呢?

  “你是宇伦?”玉洁惊愕地叫了出来。

  “我叫于尧。”他怒斥。

  事到如今,就算他不愿意,也得把这个游戏玩下去……就怕她通不过。

  他的心卜通卜通的跳得好厉害。

  “可是你好象——”

  “宇伦?”他截断她的话。

  他的心更烦躁了。

  “你好象我的男朋友。”

  “只是声音像而已。”他冷着声音。

  如果她选择错边,他们恐怕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不,你是宇伦。”玉洁愈想愈觉得怪异,也愈发肯定。

  宇伦?是的宇伦,他是宇伦!

  她险些又叫了出来。

  “我不是宇伦。”他矢口否认。

  “你是丁宇伦!”她指证历历。

  指出了哪些话她只对宇伦说过。

  “你敢不敢——”

  “我敢不敢?”他吼。

  这家伙,竟然用这种口气跟老板说话?

  发觉自己失言,她赶紧改口,”你愿不愿意和我见上一面呢?老板。”

  他愣住,没料到她会这么一提。

  如果他出面不就曝光了?

  “顺便把我……不,你的戒指带来,请你出个价。”

  “妳买得起吗?”他呵呵一笑,却暗暗伤脑筋。

  他该去找谁来代替出面呢?

  “可以——”玉洁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拳头。”请你出个价。”就怕对方狮子大开口。

  他低声一笑,”一千万,妳有吗?”

  话筒里传来很明显的抽气声。

  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黑色蛋白石,又是黑中带红、绝无仅有的稀品,它的身价已经飙到一千万以上了,妳不知道吗?”

  她张大着小嘴,一千万……一千万……

  她再厉害也顶多只能筹到三百万。

  要不是妈妈经营的茶艺馆生意不恶,赚了不少钱,再加上她的努力……当初卖掉的宝饰怎能一一又回到她们的身边?

  “怎么?一千万妳有吗?它还有上涨的趋势呢,妳要吗?”他声音里极尽讽刺。

  宝石和名牌不同,名牌穿久了、用久了,会破、会烂,宝石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而且还能保值。

  “我以为……我以为……”玉洁吃惊的结结巴巴,”我以为顶多一百多……”一千万”三个字眩晕了她的脑袋。

  他笑了声,”『真正』的宝石愈来愈少了,有了钱也买不到,人家也不见得肯割爱,妳死心吧!”

  只有这样说,才能断了她的念头。

  “不!”玉洁叫了起来,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有的机会。

  下一次,下一次……不知道它会流落到谁的手里?

  “不?”丁宇伦的心脏彷佛被她掐在手里,她的执着令他心惊肉跳。

  她会选择……

  答案就快出来了。

  “请你跟我见上一面,”她要杀价。”也让我看看那一籁黑色蛋白石,好吗?”她苦苦哀求。

  他一睑挫败,抵着话筒深思。

  为什么她不知道什么叫作”放弃”?偏偏要这么执着?

  “好不好?”

  急切的声音传进他脑里。

  “好不好?”

  他头痛了起来。

  “好不好?”

  终于,他咬起了牙根。

  “好!”

  玉洁乐呼一声。

  也许她可以找丁宇伦帮忙,陪她一块儿跟新老板杀价,至少……也可以帮她壮壮胆。

  “这个礼拜天。”他一脸果决。

  “这个礼拜天?”太快了,她都还没想到该怎么筹钱呢!

  “还是妳打算取消?”

  “不!”她立刻否决,无论如何她都得试上一试。

  “好!”他说出了地点,表情却好象挨了闷棍。

  她赶紧记下。

  收了线后,丁宇伦颓丧地倒进沙发里,脑中乱成了一片。

  他该找谁顶替他出面?

  他疲倦的闭起了眼眸,头一次如此心力交瘁。

  他怕……他真的怕……怕答案会今他心碎!

  就于尧吧!他一咬牙。

  下定了决心,拿起电话,找于尧出来”叙叙旧”。

  ※※※※

  “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于尧一见到多年不见的好友,高兴地迎了上来。

  有着娃娃脸的于尧长得俊秀斯文,依然是十年前那个小留学生的俊容,所不同的是竟然多了一副眼镜。

  “你都没变。”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居然有个戴眼镜的男人傻笑着一直对我走来,原来是你。”丁宇伦也高兴地站了起来。

  依然不减幽默的丁宇伦被好友大笑的捶了一记。

  饭店里的服务生赶紧过来招呼。

  “你不知道台湾的诉讼案件有多多,从早忙到晚,眼镜就是这么来的。”他指了指鼻梁上那好看的金框眼镜,坐了下来。

  “还挺配的。”丁宇伦赞赏道,成了有名的大律师,于尧的眼里果然多了一份精明。

  “那当然。”于尧笑哼了声。”跟你这个设计师一起住了三年,没品味也被你『刁』得有品味了。”他可没忘以前经常被他讥笑的痛。

  丁宇伦从很小的时候就很懂得”设计包装”自己,跟他在一起,他简直像个小土包子。

  提起往事,两人都逸出了笑声。

  “要不是后来你打算去纽约留学刺激了我,我还不打算回来呢!”

  “你得了,要不是你见血就晕,你会放弃当医生的大头梦?”丁宇伦戮破他的牛皮。

  话说小留学生于尧一心一意想当个伟大的医生,这个心愿始终没人能改变他,直到有一天,就在他好不容易考上了医学系的那一天,他的同学出了车祸。

  结果目睹鲜血一直从同学破了洞的肚子里泊泊的冒出来,他竟然两眼一翻,口吐白沫的晕倒了。

  不用说,他当然没睑再回医学系——事实上是怕再遇到那样的场面,所以他干脆收拾收拾回家。

  补习了两年,重考了四年,终于让他考上了台大法律系,从此开始他辉煌的律师生涯。

  “你还好吧?”说笑归说笑,他看得出老友有心事,于尧一睑的关切。

  丁宇伦叹了口气,无奈的将爷爷的”要求”说了出来。

  还没说完,于尧早就笑翻了。

  “你爷爷还是那么固执!”他抱着笑疼的肚子,差点趴倒在桌上。

  “没错,他到现在看到地上的一块钱,还是会弯腰下去捡——众目睽睽之下,然后把它丢到扑满里去。”丁宇伦头疼的说,还无力地叹了口气。

  他那副表情……又再度把于尧逗笑个老半天。

  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

  “所以你来——”

  “我是『只好』来的。”他强调的白了好友一眼。

  一阵笑声又飘出。

  有一个喜欢穿长袍马褂的爷爷,思想仍停留在满清时代,三兄弟除了认了,还能怎样?

  “所以你这么久才跟我联络?”于尧言辞里有着不满。

  “我是不得已才跟你联络的。”

  “嘿,你——”

  “这是爷爷交代的。”

  一句话堵得于尧没话说。

  住过丁家的于尧一想到老爷爷,竟然又泛出了笑声。

  “好吧,你怎么个『不得已』法?”于尧的嘴角愉快地向上弯起。

  能让三兄弟束手就擒的,只有丁爷爷这个老祖宗了,瞧宇伦一副很倒霉的表情。

  “我爱上一个女生了。”

  于尧震惊地张大了眼嘴,差点跌到桌子底下去。

  他还以为丁宇伦在开玩笑!

  丁宇伦却用很认其的眼神回答他的疑问。

  于尧压惊的捂着心脏又坐了下来。

  “你……你玩真的?”

  “嗯。”他一睑烦恼。

  “这有什么好烦恼的?爱了就去追呀!除非你爱的是个有夫之妇。”他一脸严肃。

  “哎,我没那么没品味。”

  “那就好。”

  宇伦只好将他的懊恼和处境说了出来。

  “My God!”换于尧头疼了,亏你爷爷想的好点子。”他一拍额头,把你害惨了。”

  “还有你!”

  “我?”他怪叫。

  “谁教我们是好朋友?”丁宇伦两手一摊,好无奈。

  “你——”

  “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帮我?”

  “你——”

  “不,是我。难道你不要我这个朋友了?”丁宇伦突然拉下了脸。

  “唉,你——”

  他什么都没说,却被丁宇伦说完了,还给他安这样的罪名。

  “好好好,我投降。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他开始有了踏入陷阱的感觉。

  丁宇伦说出了计画。

  “什么?你要我冒充你?”于尧吼了出来。

  “我没要你冒充我啊,”丁宇伦笑得十分无辜,”我一开始就告诉她,老板叫『于尧』嘛,怎么会是『冒充』呢?”

  “你——”于尧大吼。

  气坏地直指着他。

  原来这家伙拖他下水之前,根本连声招呼都不打,等把他推下了水之后才告诉他。

  “你这叫朋友?”于尧咬牙切齿起来。

  “不是朋友,我怎么会把你捧为『董事长』?”丁宇伦圆起了非常无辜的眼眸。

  “你——”于尧气到浑身无力。

  “难道你不要我这个朋友?”

  “好好好,”于尧投降了,,真的投降了,再给他说下去他会疯掉。”我答应!”他真的被彻底打败了。

  枉费他这个大律师,平常口若悬河、辩才无碍,一碰到丁宇伦完全没辙。

  句句都被他堵得死死的。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于尧吃不消的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气出了一身汗。

  丁宇伦笑道:”你这样好象我逼你上断头台似的。”啧!

  “本来就是。”还好意思说不是?

  可果……”丁宇伦把玩着餐巾,像是在思索什么似的迟迟无法开口。”如果……”

  “如果什么?”好难得,他头一次看到丁宇伦这种神情。

  “如果……”他的心一直在挣扎。

  “嘿,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于尧瞪着眼说。

  真是太怪异了,坐在他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叫丁宇伦吗?

  “如果……”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狠狠地抬起了睑。”如果她请你把戒指一买给她,你告诉她只送不卖,但条件是她必须陪你过夜。”   “你说什么?”于尧惊吼了一声站了起来,连椅子都翻倒了。”你……你说什么?”于尧不敢相信地鬼吼鬼吼,”你要我陪她睡觉?”

  也不管他这么吼会给多少人听见,他不敢相信地又再吼了一次——

  “你要我陪她睡觉?”

  他跟”她”?或跟”他”?听得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我可是已经有女朋友了,我怎么可以陪她睡觉呢?”

  已经有女朋友了?那么那个”她”是指”他”啰!不少人同情地看着那个鬼吼鬼叫的男人。

  其中还有几个认出他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于尧律师,更是指指点点了起来。   宇伦失笑,”大律师,别忘了形象。”他下巴一比——

  于尧一看,表情简直比被杀了还恐布。

  “你——”

  “别气,别气,”他赶紧安抚好友。”我只是请你帮我试探她的反应,我可没叫你真的陪她睡觉。”丁宇伦也很配合地大声说,故意让在场的人听见。

  “如果她真的答应呢?”

  “那也就不值得我爱了。”

  气氛霎时变得沉默。

  “我懂了。”于尧低声的点首,这是一个最痛苦的抉择。”如果结局合你心碎……”

  “我会立刻回加拿大。”

  于尧突然扬起了笑容,”如果结局合你满意呢?”   “那还用说,伴郎你当定了。”他也场起了笑容。

  两个人笑箸互击了下拳头,彷佛又回到踢足球的时光。

  “好,这个忙我帮了。”他也想看看对方是长什么模样?

  为了朋友,上刀山下油锅都没问题,更何况是这种小事?

  “你在干嘛?”丁宇伦抽走了他的领带。

  “我是翘班出来的,大设计师。”说着又想抢回来。

  “我也是翘班出来看你的,大律师。”

  “喂喂喂……”于尧指着他。”是我来看你吧?”说得好听。

  “不管,”他手一兜,揽住了好友的肩头,一块儿走向柜核结帐。”听说台湾的棒球比赛正在风行,正好,反正咱们两个一起翘班一起去看。”   于尧简直怏疯了。”我的案子一大堆——”

  “我要看的设计图堆得比山还高。”丁宇伦也不输他。”咱们买两瓶维士比去那边干杯,我还没喝过呢!”

  “维士比”是于尧恐怖的叫声。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他早被拖上车了。

第八章

  欺骗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会不会遭天遣?

  不过,是丁宇伦逼他这么做的。

  于尧迎视着朝他走来的美女,心里一声惊叹。

  这个老板看起来相当斯文,实在无法把他和他对设计室施行的铁腕画上等号。

  由于新老板的严格,已经有不少设计师受不了压力,决定辞职,可是新老板却没有慰留过半个。

  不过她还算幸运,她的设计图在宇伦的协助之下进步了不少,反而是如鱼得水。

  “什么新老板?”于尧奇怪地往桌旁的绿色植物一瞥。

  宇伦就坐在隔壁。

  这间店以隔局良好著称,每一桌都有着绿色植物当自然屏障,宇伦正和唐玉洁并桌
  而坐,可是唐玉洁却浑然不觉。

  “因为你一直不肯透露你的姓名,我们只好这么称呼你。”

  “喔。”于尧表现得像个白痴一样。

  丁宇伦不快地皱眉。

  尤其他的那双贼眼一直盯着玉洁瞧,真恨不得一拳把它们打出来。

  “那只戒指你带来了吗?”她一脸急切。

  “别急。”宇伦交代过,最后才拿出来。”价钱还没谈呢!”

  “我……”她一脸难安。”我必须要看过东西后,才能跟你谈价钱。”

  “看过东西后,搞不好我就会调高价钱喔!”他也礼敬了回去。

  别忘了,他可是一流的谈判高手喔!   玉洁深吸了口气,想稳住紧张。

  “不看东西就没办法谈价钱。”她很坚持。

  听到了吧?于尧又偷偷瞥了一眼隔壁。

  丁字伦瞪着他!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怎幺可能飞回加拿大?不过要做出一模一样的膺品还不简单?比飞回去拿快多了。

  于是他连夜制造了一只,只是款式变了,不过要瞒过玉洁这种生手,简直是易如反掌。

  “可以吗?”玉洁一睑的请求。

  看样子不答应好象不行——他又看了斜对面一眼。

  “好吧!”他拿了出来。

  如果他把这件事情办砸了,只怕会死得很难看,虽说这关他什么事?   丁宇伦狠狠的剩着他,这个该死的家伙!

  都跟他说了,先问出答案再把东西拿出来,他偏不,要是被她看出膺品,他就宰了他!

  一见新老板拿出了那个记忆中的黑绒布盒时,玉洁的眼神激动了起来。

  是这个盒子没错!上头还有她不小心用刀子划破的痕迹,就像是被她做了记号。

  她伸手想拿,却被于尧制止住,手指无意中触到了她的。

  丁宇伦愤怒的站了起来。

  于尧心一惊立刻收回手,像见鬼了一样。

  这家伙,怎么突然站起来吓人呢?

  玉洁奇怪的转脸一看,不明白于尧的脸怎么好象突然吃了一惊似的?   “这……”当她的视线又落回绒布盒时,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该不会是假的吧?”玉洁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直瞅着他。

  “该死!”丁宇伦简直气昏了。

  两人都同时听见了一声诅咒,不过谁也没工夫理会。

  糟糕!这还玩得下去吗?于尧在心里头哀叫。

  他连盒子都还没打开呢,人家就猜出是膺品了,教他的脸往哪里摆?

  都是他,丁、宇、伦,是他干的好事!

  “是假的吧?”玉洁一脸怀疑。

  否则对方的神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古怪?

  “什么假的?”于尧赶紧清了声喉咙,掩饰失态。”这会是假的吗?”他想也没想的打开来,赶紧说。   “啊!”丁字伦挫败的呻吟了声。

  于尧这个笨蛋!于尧这个混蛋!

  要不是还有那么点理智,他真恨不得冲上前掐死这个大色魔。

  黑色蛋白石在灯光下透着诡异的褚色——

  “这……是……真……的!”她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

  妈妈知道了一定欣喜若狂!

  “当然是真的!”于尧哇哇叫——吼得十分心虚。

  难不成对方看出来了?

  玉洁情不自禁地拿起戒指,愈看愈爱不释手。

  丁宇伦又利用这时候站了起来。

  “搞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他火大地用着无声的唇语说。   于尧紧张得直冒汗。

  怪了,这膺品又不是他做的,他怎么比宇伦还紧张?而且比宇伦还心虚?

  于尧心惊肉跳,真怕把事情办砸了,他突然后悔那一天真不应该赴宇伦的约的。

  “是这只没错。”玉洁双眼变亮,眼睛一刻也离不开戒指。

  什么?于尧差点飙出了笑声。

  是真的?他赶忙咬紧唇,努力噙住笑意。

  这个叫玉洁的比他还混!

  怪不得宇伦要他放心,唐玉洁不但设计图画得乱七八糟,连真假宝石的鉴定都有问题,初级的还可以,再深一点、更高级点的,她就束手无策了。   可是即使这样,人家宇伦还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哟!

  丁宇伦一睑不快地站了起来。

  “快说!”他受不了于尧一脸色瞇瞇的贼样,还有他评头论足似的眼光,这家伙是不是忘了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开始对他的玉洁动起脑筋来了?

  他才不呢!

  看着宇伦打翻醋桶的模样,真是值回票价,他如果不乘机多玩玩,以后就没机会了。

  “妳那么喜欢,干脆送给妳好了。”反正那是假的。

  隔壁桌突然爆出狠狠拍桌子的声音。

  于尧忍住笑。

  “你说什么?”玉洁一睑的吃惊。”你要送给我?”

  “是啊……”于尧终于笑了出来。

  妈的,这家伙!

  丁宇伦真想起身揍人,完全不管他刚刚惊爆的那一声已经引来周围客人的不满,以及服务生的关切。

  “当然是有条件的。”于尧总算把话说完,手指头还恶作剧的缠绕住她的发丝。

  把丁宇伦激得快要喷火。

  玉洁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当然也没注意到他的手指在玩什么把戏?她兴奋地赶紧问:”什么条件?”

  “就是……”他不露痕迹地又瞥了眼斜对面。

  玉洁随着他神秘兮兮的音调,也跟着紧张地凑近了俏睑。

  “就是……”于尧神秘一笑。

  怦怦!怦怦!怦怦……   丁宇伦怕听到答案!他怕听到的会是令他心碎的答案!

  “反正妳也筹不到这么多钱……”于尧耸耸肩,放意吊宇伦的胃口。”于是我替妳想了另一个好法子。”

  “什么好法子?”玉洁一脸急切。

  “当我的情妇如何?”于尧笑着凑近了俊睑。

  玉洁整个人当场僵住!

  终于说出来了!

  宇伦捂住了无力的胸口,彷佛他的生命就握在另一个人的手里,而那个人就是玉洁。

  玉洁的眼睛胶得比牛铃还大!

  “我是不是在作梦……”她怀疑今天发生的一切全是在梦中。

  一听见她的答案,宇伦的整颗心跌进了谷底。   就在他以为一切已经定案时,突然传出了于尧惊吼的声音。

  “妈的妳怎么咬我?”他不敢相信的吼。

  “原来这是真的?”她惊喜地捧住脸蛋。

  想不到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被人一见钟情,她回去一定要赶紧跟宇伦说。

  “什么真的假的?妳咬我是真的!”要不是宇伦在场,他会一拳打昏她的脑袋。

  天哪,他怎么会答应这种鸟事?想不到她突然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下去。

  他先是错愕,随即痛叫了出来。

  更别说那股心惊……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妈的,宇伦……

  “我以为我是在作梦……”玉洁不好意思地笑道。   “那也不应该咬我的手指头。”他气得都快哭了。

  “我想要听到叫声,才能确定我是不是在作梦?”被人一见钟情的感觉真的是晕陶陶的。

  “那妳怎么不咬妳自己?”或者是咬丁宇伦的也可以。

  “嘻嘻……”她不好意思的直笑。”我如果咬得下去,就不用拿你的来开刀啊!”

  “妳——”他一拳捶在桌上。

  “先生,小声点,你吵到大家了。”服务生赶紧过来劝架。

  “对不起。”玉洁连忙道歉,不过她是在向于尧道歉。

  妈的……早知道宇伦这个怪胎相中的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他当初实在不应该来的。   “妳到底答不答应?”

  “答应什么?”

  “情妇啊!”他怪叫。

  恨不得从来没见过这个叫唐玉洁的怪胎,他的手指……

  于尧好痛的甩着,瞥见好友一脸笑容的又坐了下来,简直心痛如绞。

  “什么情妇?”她以为他是在说笑故意开玩笑。

  “当我的情妇,这颗黑色蛋白石就送给妳。”于尧疼惜的朝手指头吹了吹。

  玉洁明显的抽气声又再度揪紧了宇伦的神经。

  “我……”如果她一口回绝,他会不会老羞成怒,不卖给她了?

  快说快说,于尧脸上写着不耐烦,不过他两只宝贝的手却不敢放在桌上,也不敢把玩她的头发了。   “为什么?”她心平气和的问。

  “因为妳很漂亮、身材又好,”这可是宇伦教他说的。”而且无时无刻不展现优雅自信的风采。”呸!

  之前他是百分之百同意,现在他则是百分之两百反对,优雅的女人会突然抓起男人的手,然后狠狠地咬下去吗?哎哟,我的妈呀!

  看来这只戒指她是没指望了。

  “愿意还是不愿意?”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考虑吗?

  改坐到玉洁斜对面的宇伦清清楚楚的看到她一脸挫败的神情。

  他为什么要逼她?他突然自责起来。

  他爱她,不是吗?他甚至已经决定要包容她一千个、一万个缺点,他还在乎她这一点吗?   看着她挣扎,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不,别答应!

  不,别答应!

  他的内心惊煌的吶喊。

  在玉洁正要委婉地开口拒绝之际,宇伦突然惊吼出声——

  “别答应他!”

  “宇伦?”

  于尧则是眼珠子瞪得快凸出来了!

  这家伙……竟然……在这紧要关头冲出来搅局!

  那他的手岂不是被白咬了?啊?

  “别答应他!”宇伦敛着眉心由另一侧走了过来。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不管她的答案是什么,他都不愿意离开她。   这一回来到他们面前劝架的是店经理,如果他们再这么吼来吼去的话,就要立刻把他们请出去。

  “宇伦,你怎么会在这儿?”他到底听了多少?

  “路过。”他闷着声音说。

  “真的是路过?”

  他狠瞪了于尧一眼,警告他。

  “好嘛,路过就路过。”于尧小声的嘀咕。

  “真巧。”玉洁一点也不怀疑。

  “巧到我什么都听到了。”他不满的说。

  他已经不在乎答案是什么了,可是他却十分介意,她竟然没有一开始就回绝。

  “你……听到了……”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要不是我赶快出面制止,妳搞不好就做傻事了。”他埋怨地瞪了于尧一眼。   傻事?这是傻事?这个傻事是哪个傻瓜教他干的?

  于尧气得真想直接晕过去。

  “我们走吧!”他拉着玉洁就走。

  “可是……”玉洁不舍地看着躺在绒布盒里的戒指。”妈妈会很失望的。”

  “难道妳答应了,妈妈就会很高兴?”

  “当然不会,可是这……有她对爸爸的思念。”

  “只要妳们过得更好,这就是对妳父亲最好的思念,难道没有人教妳们这个道理?”

  玉洁惊愕地看着他。

  “别为了身外之物而糟蹋了自己。”他意味深长的说。

  剎那间,玉洁漾开了惊喜的笑容。

  她多年的执着被这句话解了套,整颗心顿时轻松了起来。

  “对不起了,新老板。”她不好意思地朝他挥了挥手说再见。

  “啊!”他的戏分就这么一点点啊?

  于尧愕然地目送着他们离去。

  “那这个呢?”他扬了扬手中的盒子。

  “把它丢了。”宇伦头也不回的说。

  “什么?”到头来付帐的竟然是他?

  **** ****

  “我以为妳会答应。”宇伦像失而复得似的握紧了玉洁的手。

  “我怎么可能会答应?”玉洁说出她的心情。”我第一个担心我的工作会没着落,第二个我怕他又会提高价钱。”

  他轻声一笑,”当一个人故意提高价钱时,表示他不想跟妳做买卖,这个时候就可以考虑放弃。”

  “喔!”玉洁一睑的惊讶。”听起来你好象满懂的,你做过生意?”

  “我像吗?”他含笑问。

  她皱眉。

  “可是你不论说话或做事,都很有生意头脑的样子。”她一脸的欣赏。

  丁宇伦握紧了她的手。

  “今天这个很有头脑的人,就差一点错失良机。”他仰首叹了声,暗暗自责不已。

  幸好他踩了煞车,否则此刻又会跌入另一个痛苦的深渊。

  “我说过我不会答应的。”玉洁有点受宠若惊,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不舍的表情。

  “嫁给我。”他突然说。

  她愣住。

  “结婚是很花钱的!”她想也没想地叫了出来。

  而她的钱还没存够。

  想不到她的回答竟然是这么的不罗曼蒂克,令宇伦失笑了出来,还好他已经习惯!

  “结婚本来就很花钱的,难道因为这样就不结婚了?”他笑道。

  “不,是要慢一点。”

  “慢一点?”他眉头皱起来了。

  “等你有钱了再说。”

  他立刻瞠直了眼眸。

  “妳说什么?”他吼了出来,”如果我一辈子没钱呢?”

  “那我们就当一辈子的朋友。”她激励他。

  对她来说,她只要再存个两年的钱,就可以高枕无忧的过日子了。

  好吧,为了嫁给他,她这两年的钱可以不赚,可是她还有另一对翡翠耳环还没买呢,黑蛋白石戒买不成,总不能连这最后一对也放弃吧?

  钱钱钱!想不到就是这个字真阻隔在他们中间。

  “妳的眼里除了钱之外还有什么?”他生气地说。

  为什么他偏偏爱上这样的女人?

  她显然因为他的话吃惊不小。

  “难怪你这么穷,原来你一点目标都没有,一点都不知道努力。”而且还不知道反省。

  “妳说什么?”他吼。

  “我说得够清楚了!”玉洁一脸的失望。”你有没有想过?我嫁给你吃什么?喝什么?房租、水电呢?你真天才!”

  宇伦被她说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在她的眼里他是个穷光蛋,他的上亿身价只有他自己清楚,难怪她会这么说。

  “我有存款。”他实在忍不住。”保证绝不让妳饿肚子。”这样总可以嫁给他了吧?

  她像是被他的话呛住了。

  “你……”玉洁没想到他这么不争气。”有存款就可以不努力工作赚钱吗?我错看你了。”她伤心绝望。

  “妳……”他简直气坏了。”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爱情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吗?还是妳根本就只想嫁给有钱人。”

  突然一巴掌打偏了宇伦的睑。

  他错愕地看着她。

  “没错,我就是想嫁给有钱人,你还不够格呢!”她伤心的说。

  “所以妳一直在利用我?要不是我能帮妳赚钱,妳根本就不会接近我这个穷鬼?”他完全误会了她的意思。

  “没错,”原来他是这么看她的。”我已经懒得再利用你了,我明天就辞掉工作。”她转身离去。

  眼泪却在转身之际拚命掉了下来。

  他像是不相信她的话似的,怔仲在那儿。

  她要辞职?

  她不要这份工作了?

  为了她,他才订下高额奖金的制度,她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宛如有什么从他充满干劲的躯体中抽离,他突然发现他之前做的那些……他辛苦努力奋斗的一切……变得毫无意义。

  他想要上前追人,却被一只手按住肩膀,他回过头。

  “于尧?”

  于尧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可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喔,我的车就停在前面。”他赶紧撇清。

  “算了。”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算了。”

  “本来就该算了,我又不是故意要跟?的,不然你打算怎么样?”于尧紧张兮兮的喊。

  “我说的是她!”宇伦一睑疲惫。

  前方逐渐模糊的身影揪痛了他的心。

  “枉费你一片痴情。”于尧夸张地叹了口气。   这种爱钱的女生有什么好爱的?不过他可不敢这么说。

  “比起那些不会把钱放在嘴边,实际上却暗中觊觎你荷包的人,她简直太可爱了。”他是实话实说。

  于尧吃不消的转了下眼珠子,起了鸡皮疙瘩。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一点也不假,他是愈看那个叫唐玉洁的愈是怕怕。

  “可是她说除非你有钱——”

  “我本来就很有钱。”他火大了。

  “有钱也没有用,你又不能表明身分。”干嘛把气出到他身上?

  “我永远不会表明身分。”宇伦咬牙的说。

  他的魅力绝对不是来自钱,绝对不是。   “你想这么欺骗她一辈子?”

  “除非她肯答应嫁给我,否则我永远不会让她知道。”

  那他还能说什么?

  于尧无力地翻了下白眼。

  “帮我拟一份契约。”

  “喔!”

  “照约定『丽的』应该转到我的名下来了。”不管发生任何事,他绝不能被击倒。”我要专心地经营它。”

  “嘿,你还是你,一点都没变。”于尧高兴地扬起了笑容。

  可是他的笑容却很快地被刷去。

  “等我彻底整顿好,回到加拿大之后,你再把『丽的』转赠给她。”

  于尧惊骇地愣在原地,眼嘴张得大大。

  “你……说……什么?”   “我说得够清楚了。”

  “你要回加拿大?”

  “我不回去待在这里干嘛?”

  “然后把你辛苦打拚的事业送给她?”

  宇伦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

  “如果我真的放得开她的话。”这意思够清楚了吧?

  如果一年的期限已到,而他们的感情依然在原地踏步,也许离开是他最好的选择。

  第九章

  如果有什么能令他不专心的,就是那个该死的唐玉洁!

  她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说辞就辞,毫不犹豫地切断和他之间的联系,她真的做得出来?

  起码他就不能。

  她的身影严重地骚扰他。

  他知道他可以去找她,可是他拉不下自尊,只好将全部精神寄托在工作,内心却暗暗为她的身影苦恼不已。

  玉洁……

  等到宇伦发现他在公文上签的是什么名字时,他吓了一跳,赶紧揉掉,命人重打一份上来。

  “丽的”几乎脱胎换骨,由于采取的是高额奖金制,相对地压力也增高,于是新人接替了陆陆续续辞职的员工,呈现一番全新的气象。   可是他还是想着玉洁。

  努力地和她赌气了两个月,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好过,他宁愿每天看到的是说到”钱”而乍然灿亮的俏睑,也不愿意在脑海中追逐她的身影。

  终于,他放弃了,决定踱到她住的地方去看一看,就算只是看一眼也好,起码让他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来到了玉洁住处的街角,他惊愕地发现她和另一个男人走在一起,而且还有说有笑。

  “小心!”

  刘全赶紧扶住她。

  两人亲密的举止让宇伦双眼冒火的迎了上前,不一会儿,刘全的手就被人不客气地拿开。

  “这是……”刘全吃了一惊。   这不是玉洁成天挂在嘴边的男朋友吗?

  “宇伦?”玉洁一睑的惊喜,随即拉下了悄睑。”我们已经一刀两断了,你忘了?”

  “没忘。”他扶住她。”妳的脚是怎么回事?”他弯腰检查她的脚,发现她脚踝上纔着一层层纱布。

  “不告诉你。”玉洁赌气地别开脸。

  他还真狠得下心,竟然两个月都没来看她,哪像她,每天总要刻意地绕过他的小木屋,看了一眼才觉得放心。

  她的脚……就是因为这样才扭到的啦,讨厌!

  宇伦转而冷酷地看向他的情敌。

  “呃……”老实的刘全赶紧开口,”她的脚是扭到的。”   怪了,为什么他要乖乖回答这个充满敌意男人的问题?

  “既然这样我背妳。”

  “不了,”玉洁努力地抗拒他怀抱的温暖,转向刘全,他比你会照顾多了,起码人家是个医生。”

  “医生?”宇伦惊愕地瞪着她。

  她真的去找一个有钱的男人了?

  她真的去找一个有钱的男人了?

  他受伤地逸出笑容,”妳真行!”

  “当然。”她回敬他。

  谁教他这两个月对她不闻不问。

  她很倒霉地在第三天就扭到脚了,之后她罔顾医生的警告,不时偷偷地跑去打量他的小木屋,看看他回来了没有,就这样她的脚伤愈来愈严重。   “恭喜妳真的找到一个有钱人了。”

  刘全听得满头雾水。

  “我不是有钱人啦!”有钱的是他老爸。

  你……玉洁压住了想海扁刘全的冲动。

  “你是医生不是吗?”宇伦冷冷地看着他。

  和你一比,我这一点小钱算什么?

  刘全这才想起眼前这个男人是谁?

  丹尼尔.丁,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刘全曾在某财经杂志上见过他的照片,不过那是好几年前的事,由于同是华人,对于能在异地大放光彩的华人富豪,他自然是印象深刻。

  不过,男人的自尊可不允许自己说出即使他和他老爸的钱加起来,也没他多之类的话。   “他是医生,也是我即将嫁的对象。”玉洁赌气的撞紧了刘全的手臂。

  他依然是那个混帐,到现在还以为她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把他气死算了。

  刘全吃了一惊,哇哇地叫了出来。

  “谁是妳——”

  “你敢说不是?”她瞪着刘全。

  刘全识相地吞回了口水,玉洁的眼神比刚刚丹尼尔的还要来得凶狠,他只好赶快投降。

  “没错,妳说得没错。”他识相地赶紧接下去。

  不对,话才一说完刘全马上后悔,这可关系着玉洁的幸福,他怎么可以陪她一起胡闹呢?

  “玉洁,他是——”刘全正要介绍。   “我的前任男朋友。”玉洁示威的将刘全的手臂揽得更紧了。

  刘全叫苦连天。

  玉洁这个大笨蛋,真正的金龟婿就在眼前,她竟然不知道好好把握,还自掘坟墓。

  “不过我还没有答应,你还有机会。”刘全实在不忍拆散他们,赶紧说。

  “你这个笨蛋!”玉洁吼,竟然拆她的台。

  “妳才是笨蛋,妳知不知道他是谁?”刘全气坏地喊。

  “装潢工丁宇伦啊!”她放意气宇伦的说。

  “妳去死,他叫丹尼尔.丁。”

  “丹尼尔.丁?不认识。”玉洁摇头。

  宇伦讶异地挑高了眉;没想到竟然有人认得他?   “真正的金龟婿在这儿,他很有钱的。”刘全大吼。

  宇伦的眉挑得更高了。

  这两个家伙竟然在他的面前谈着钱钱钱,好象他唯一的价倩除了钱之外还是钱,没了钱他一无是处,他真是受够了。

  “我不叫丹尼尔,你认错人了。”他咬牙说,转身就走。

  一见他就这么离开,玉洁反而愣住。

  他……他要走了。

  真的……要跟她一刀两断了?

  之前她还有预感能再遇见他,如今见他这么决绝的离去,她只觉得她以后再也不会再见到他了……

  “宇伦!”她喊。

  他却头也不回。   “追上去啊,”刘全急了。”跟他解释妳只是在生他的气。”

  玉洁拖着受伤的脚根本就追不上,只能心焦地看他愈走愈远。

  “宇伦!”她大喊,不小心地绊了一跤。

  他咬紧了牙,这一回他绝不允许自己再心软,他绝不允许自己再回头。

  “宇伦!”她伤心地大喊,眼睁睁地看他离去。

  刘全赶紧过来扶她。”妳看妳玩笑开得太过火了吧?”

  “他甚至连声道歉都没有。”玉洁哭了出来。

  “我的姑奶奶……”刘全受不了地狠拍了下脑袋。”他是谁啊,他跟妳道歉?他看上妳这个小人物就不错了。”

  “连你也站在他那一边?”玉洁气吼。   她气的是宇伦一点都不肯了解她,每次一提到钱就会立刻翻脸,更可恶的是他老把她归类为拜金女,她只不过想要一个道歉有什么错?

  “妳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啊?”

  “丁宇伦啊!”除了这三个字外,她对他一无所知。

  刘全一脸的无力。

  “妳不觉得他的来历很奇怪?”

  “奇怪透顶!”她生气得眼捩又拚命掉下来。

  刘全急得抓了抓脖子,真可惜那一本杂志早丢了,否则他应该拿给她看看。

  “可是妳这个宝石设计师竟然没听过丹尼尔.丁的大名,妳也未免太扯了吧?”他气得忍不住教训她。   玉洁这才突然想起来,他们的店里经常有他的产品。

  “丹尼尔.丁……不应该是个五十岁的老头子吗?”她一脸怀疑。”丁字伦那么落魄,像吗?”

  刘全真想掐死她。

  “妳去死!”他也只能吼她。

  他没想到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小妹妹竟然这么胡涂。

  “我去找他。”强烈的预感告诉她,她必须立刻追上去。

  “没用的。”刘全一睑的惋惜。”我大概可以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妳他的真实身分了。”用猜的也晓得。

  “他不可能是丹尼尔.丁的。”玉洁根本就听不进去,一心一意只想追上人解释误会。   只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

  丁宇伦不但没有再回到他的小木屋,而且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 ****

  半年后——

  “你真的要把『丽的』卖掉?”于尧替好友感到惋惜。

  算一算日子宇伦接手”丽的”已将近一年的时间,他还真的是白手成家的料,”丽的”在他正式接手之后,业绩一路长红,不但在百货公司设柜,而且还进驻了五星级大饭店,让业绩一路攀升。

  “嗯,因为她已经不需要了。”宇伦沉痛的闭紧了眼眸。

  和她分手后,他就改变了主意,对她的痛心简直无法形容,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再转赠给她,于是他将”丽的”卖给了日本人。

  单单签约金就有上亿台币,当然还包括日后他恢复身分,丹尼尔.丁的珠宝依然继续供应”丽的”贩售。

  “宇伦,你这一仗打得实在漂亮。”连他都由衷激赏起来。

  不但依然保有原来的中盘商,而且还海赚了一笔,才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就创下了上亿元的傲人收入。

  丁宇伦只是苦笑,”全力投入。”他的声调很无奈。

  他必须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将她逐出脑海?又必须多费劲的挣扎才能教自己完全死心,将自己埋首于工作?

  “你真的决定把她忘了?”

  不是他在说,宇伦也未免太死心塌地了。这半年的时间他替他介绍过多少女朋友,却被他一口回绝。

  “能忘得了就好了。”字伦凄苦一笑,打开办公室果的冰箱,丢了一罐啤酒给他。”干杯。”他举起啤酒。

  于尧也举起了啤酒。

  “我会帮你把签约的事搞定,不过回台湾之前,你可不可以陪我参加一趟酒席?”

  “又来了!”宇伦呻吟了声,”都跟你说了,我现在对女人没兴趣。”

  “所以才得治好它呀,”于尧理所当然的说,”难道你打算没兴趣一辈子?”

  真服了他!

  宇伦一睑的受不了。

  “新郎你也认识。”

  “新郎?”

  “王品生啊,你忘了?在加拿大的时候他是我的小跟班,而我是你的小跟班,你忘了?”

  “就是那个连续两年落榜,直到第三年才吊车尾考进医学系的那一个?”这么一说,宇伦也有印象了。

  “没错,人家要结婚了。”于尧两手一摊。”最没有女人缘的男人竟然比我们两个都还要早成家,你说气不气人?”

  宇伦失笑,”不去喝他的喜酒,不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两个大男人豪爽地笑了出来,这才痛快的干杯。

  **** **** 

  看着人家穿上新娘礼服,玉洁就好羡慕。

  什么时候才轮到她呢?好友今天就要结婚,同学们都洋溢着欢欣鼓舞的笑容,手忙脚乱地帮新娘子打扮起来。   她们这一群同学都是学设计的,新娘子的装扮毋需煅手他人。交由她们打理就行了,保证让她容光焕发的上场,不,入洞房。

  新娘休息室里笑声不断,玉洁也勉强撑开笑容。一样是一身的纯白礼服,她当的却是伴娘,她的心情能好到哪儿去?

  “我去喝杯鸡尾酒。”玉洁站了起来。

  她需要一点儿酒精帮助她冲淡对宇伦的思念,否则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流出泪来。

  离喜宴还有一个钟头的时间,她打算拿杯酒到阳台上静一静,结果一下了楼梯她就看见了宇伦。

  宇伦?她当场愣住。   似乎感受到她灼热的视线似的,丁宇伦缓缓地回过头来,一见到她也同时愣住。

  玉洁!

  他惊愕地看着她,手里的酒杯跌了下来!

  她要结婚了?

  他惊喘,还以为一身洁白礼服的她是今天的新娘子。

  老天,她要结婚了!

  “宇伦?”顺手接住差点掉在地上的酒杯,一见到宇伦的表情,于尧马上领悟出他是出了什么状况。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落魄……可是老天,她好爱他!

  见他苍白着脸朝她走来,玉洁高兴得眼泪直掉,由他盈满思念的眸光中,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自己的泪颜正对着他又哭又笑。   “宇伦!”她沙哑地哽咽着。

  他震惊地看着一身白纱的她,还以为她就是新娘,整个人当场被掏空了,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

  许多来宾都惊异地看着这一幕,由两人纠缠的视线中,开始感受到空气变得热烈起来。

  “宇伦!”于尧很担心,想赶上前制止。

  宇伦八成是误会了,要不是他很早以前就看过新娘本人,恐怕也跟宇伦一样,误把这个艳光四射的伴娘当成新娘了。

  “宇伦!”于尧想要跟他解释,怕他干下了糗事,可是宇伦却已经当众将玉洁揽进怀里。

  底下一片惊呼。

  连新郎也看得目瞪口呆。丁宇伦这家伙,走到哪里就出风头到哪里,即使连他的婚礼也不放过。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落魄。”她伤心地用额头抵住他的,又哭又笑。”我真不敢相信你胡子没刮,竟然穿这样就跑来了,可是还有什么比见到他更高兴的?

  她爱他的自在率性、爱他的自信神采,以往她老觉得他不务正业,所以把他那一身的魅力称之为”吊儿郎当”,可是现在她却爱极了他的颓废、他的一无是处。

  “想不到我会在这里遇见妳。”宇伦的灵魂好象被撕裂了。

  作梦也没想到王品生的新娘就是她,老天,他竟然来参加她的婚礼!

  “你也真是的,你就不能随便向朋友借件称头点的西装穿来吗?”她真受不了他。   待会儿她要如何向她的同学们介绍,他这个穿箸邋遢、颜色搭配恐怖、一睑青胡的男人就是她的男朋友呢?

  又来了,宇伦温暖地笑了起来,不管走到哪里,她永远是这个调调。

  一如当初她见到他的衣着老爱数落,见他一副不在乎的神色总会气得咬牙。

  “我不允许妳嫁给别人。”他搂紧了她,挑战地瞪向王品生。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也跟着看向新郎,只见王品生一头雾水的回视着宇伦,搞不懂他的视线为什么这么毒辣?

  “噢,我的妈呀!”于尧悲惨的呻吟了一声。

  宇伦这只胡涂虫,真的把品生当情敌了,早知道就不带他来了。   “当初我说要嫁给刘全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阻止我?”玉洁甜蜜的笑。

  如今这话迟了半年说依然受用,但他未免太混帐了点,要是她真的嫁给刘全的话,怎么办?

  “那个时候我气晕了。”现在他却有股想海扁新郎的冲动。

  玉洁是他的,眼睁睁地看着她穿上洁白礼服,奔向另一个人的怀抱,对他的冲击有多大?

  他以为他放得开。

  他以为他能就此放手。

  他以为放弃她的原因是她自作自受!

  可是亲眼看着她即将奔向另一个男人怀抱的冲击有多大!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早已不知不觉将她融入了自己,难怪他会觉得疼,因为有人捅进了他的心,硬要将她剜走。   “你后悔了?”玉洁立刻凑近他的耳朵。”你现在向我求婚还来得及。”

  他失笑。

  “也是怎么回事?”王品生走了过来。

  “她不嫁给你了。”宇伦回头说。

  “啊?”王品生瞪圆了眼睛,什么不嫁给他?

  玉洁也圆着嘴巴。

  他说什么?

  玉洁突然噗吓笑了出来。

  原来……原来……

  她忍不住笑得更厉害了。

  “这是……”王品生望着于尧,一脸问号。

  “这儿暂时没你的份,你就张大眼睛好好地看。”于尧只能低声的说。   “可是今天是我的婚礼。”

  “也是宇伦的求婚纪念日。”于尧只好安慰地拍了拍好友的肩。

  玉洁决定给他点信心,起码让他知道她爱他,远胜于她关心他是否能赚大钱?

  “虽然你一直很穷……”她假装很伤脑筋。

  “嗯哼。”宇伦扬起了笑容。

  “又很不修边幅……”她看着他,好象头痛不已。

  “嗯哼。”他俊雅的唇角渐渐地向上挑起。

  “可是……我好象已经很习惯了。”她皱着眉头。

  他大笑地拥紧了她,当众给了她无数个吻。

  “这是怎么回事?”   王品生终于看出来了,这一对佳偶好象发生了什么误会,赶快将于尧拉到一旁问清缘由。

  “最有钱的不就是宇伦了吗?”

  “是啊,有人有眼不识泰山。”

  “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品生一再追问。

  于尧只是一径的耸耸肩。

  “这么说妳不嫌我穷了?”

  “我从来就没有嫌过。”玉洁一脸冤枉。

  “也不嫌我穿得邋里邋遢?”他睨着她。

  “这……”她犹豫了下。”穿太丑可不行。”她的忍耐度还是有限的。

  众人泛出了笑声。

  连宇伦也笑个不停。

  这就是玉洁,他爱的玉洁,早知道和她”讨价还价”这么有趣的话,他当初也不会七窍生烟的转身就走。   “妳愿意一辈子跟我同甘共苦?”

  “我答应,可是……你得先跟我求婚才行。”她提醒他。

  他大笑。

  现场也跟着响起一片笑声。

  “品生,”宇伦抱歉地看着他。”很抱歉破坏了你的婚礼。”他占有似的搂紧了玉洁的纤腰。

  “哪里,我也很高兴在我的大喜之日竟能促成另一桩良缘,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介意?”尤其这一桩良缘的对象竟然是他的好友宇伦。

  宇伦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怔住。

  “你不介意?”

  “我干嘛介意?”老实说,他还搞不懂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伦更惊讶!

  “你不生气?”

  “我生气干什么?”老实的品生抚着后脑哈哈笑了起来。

  他的反应更让宇伦惊奇了,只好再提醒他。

  “我要抢你的新娘了喔!”这家伙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啊!”品生果然大惊失色。”艳芬是我的,你抢走她干什么?”

  宇伦一愣,缓缓地转头看向玉洁。

  “艳芬?”他惊奇地喊道。

  玉洁装出一脸的无辜。

  “妳不是……”他圆起了眼眸,这才发现她这个新娘未免穿得太”朴素”了点。

  玉洁笑着直摇首,很同情地看着他。   “我不是新娘,正牌的新娘在那儿。”玉洁下巴一比。

  瞬间,整座礼堂爆起了热烈的掌声!

  美丽的新娘在众伴娘的簇拥之下,微笑地走了下来,受到大家热烈的欢迎。

  “原来妳不是新娘!”宇伦夸张地抹了下额上的汗珠。”我还以为妳快被抢走了。”原来是假的。

  “你还没求婚呢!”她赶紧说。

  “不急嘛,”宇伦笑着从服务人员的托盘一里拿了两杯鸡尾酒。”反正现在又没有人跟我抢。哎哟!”他随即惨叫了一声,抬起右脚跳呀跳!

  被高跟鞋踩到的滋味真的是痛毙了。

  玉洁不快地朝一直打量他的一个男人走去,还不忘丢下一句——   “这个男的搞不好比你还有钱。”

  “喂喂喂,”又来了,他脚痛地赶紧上前拦人。”再怎么有钱都不会比我有钱。”宇伦吃痛地紧跟着她。

  是啊,看着两人追逐的于尧在心中加了句,最有钱也最狼狈。

  “少来了,这里面随便一个存款数字起码多你一个『零』。”玉洁存心气他。

  于尧听了哈哈大笑。

  “胡说……”是宇伦的抗议声,”妳还不晓得我的厉害……”

  是很厉害,于尧一个人自得其乐的啜着酒边笑,就连他这个大律师也不是他的对手,尤其宇伦让女人乖乖束手就擒的功夫,简直让男人望尘莫及。

  第十章

  “这是……”玉洁惊愕地看着宇伦手里的东西。

  “请妳嫁给我。”宇伦笑着,将那只她期盼已久的黑蛋白石戒指套在她的手上。

  “你……你……”她不敢相信地瞠大眼睛。”你怎么会有这只戒指?”

  黑色蛋白石就在她手里发出傲人的光芒,而求婚的地点就在两人初遇的PUB。

  “很惊讶吧?我就是这只戒指的主人,戒指一直在我的手里。”他笑道,”不过现在它的主人换成妳了。”

  他迟迟未开口向她求婚,因为他一直抽不出时间回加拿大拿这只戒指。

  “你……”玉洁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怎么看……它都很像真的。”

  她的话令他逸出了笑声。

  “这只本来就是真的。”

  尤其是与母亲那一只一模一样的设计才真是稀奇。

  “我叫丹尼尔.丁,中文叫丁宇伦。”他拿起了他的护照。

  玉洁一看,立刻瞪直了眼眸。

  “你是华侨?”

  “而且还是一个很有钱的华侨。”宇伦眨了下眼睛。

  “你……”她的脑筋都打结了。

  “很抱歉我骗了妳。”他说出缘由。

  她愈听愈惊愕,一脸的不相信,小嘴也愈张愈大。

  宇伦低笑地吻住她。

  她依然震惊得没反应—脑中只是一再地重复这句话——

  我是不是在作梦?是不是在作梦……

  “爷爷很想见妳。”

  她茫然地看着他。

  “我的家人都很好相处。”他忍不住地又笑了出声。

  “宇伦……”玉洁两眼发直地抓起他的手。”你的手借一下,我怎么觉得这一切好象很实际呢?”

  “嗳嗳嗳……”他飞快地把手抽回来。”我又不是于尧。”他知道她又要干什么了,他可不会优傻地被她咬。

  “可是……我还是不太相信。”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却觉得一点都不痛。

  他好笑。

  “你确定我不是在作梦吗?”

  “这样好了,”摸他抓起了她的手。”我咬咬看,会痛的话就不是在作梦。”

  “嗳!”玉洁惊吼地赶紧把手抽回来。

  这才发现她真的不是在佗梦。

  “宇伦……”她突然红了眼眶,说不出话来。

  “嘘,别哭。”他赶紧搂她进怀。”大家都在看妳。”

  他特别挑了这个地点,就是要纪念两人的初次相逢,他本来可以带她回加拿大再求婚的,不过台湾真的离加拿大太远了,所以他干脆得很,一口气娶了两个女人回家。

  一个是丈母娘。

  一个是她。

  “我怕你爷爷不喜欢我。”

  “不会,他对妳感兴趣得很。”宇伦拍了拍她。

  “你家真的很有钱啊?”她依然不信地再问一次。

  他哭笑不得的拿起他帮她办好的护照和机票,打了下她发昏的脑袋。

  “去不去?”还在怀疑。

  “去。”她赶紧接过来,怕他抢回去似的,赶紧放进皮包里。

  让他看了又一阵发噱。

  丹尼尔到底多有钱?老实说,玉洁一点概念都没有。

  大概是出入奔驰、有管家和佣人、宅子很大很豪华,搞不好浴缸还是黄金做的……她尽其可能的想象。

  却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丁家没有奔驰,倒是有两辆BMW,三菱、TOYOTA、福特各一辆,还有一辆宽敞的马自达休旅车,其它的……等她进入丁宅后才发现,丁家跟一般的家庭没两样。

  老爷爷严肃地一直看着她。

  另外两个兄弟则一脸倒大楣的神情,把自己的哥哥夹坐在中间,硬将她挤到一旁。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办到了。”立伦的脸色非常非常地难看。

  下一个倒霉鬼就是他了。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浩伦也咬牙切齿起来。   更该死的是竟然办到了,他和二哥如果做不到,岂不是死得很难看?

  “爷爷。”玉洁紧张地叫了声。

  宇伦特别吩咐她这么叫的,因为除非爷爷点头,否则两人的婚事有得磨了。

  “嗯。”老爷爷点了下头。”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跟唐小姐说。”

  玉洁紧张地看着宇伦站起来,和两个弟弟一起走了出去。

  “老实说,我一点都不相信宇伦说的。”老爷爷不驯的挑高了一边的眉毛。

  “他说了什么?”

  “他说妳一点都不爱钱。”

  “啊!”她想笑。”钱有谁不爱的?”她稀奇地说。

  “哎呀,惨了!”躲在门外偷听的三兄弟反应不一,其中两个笑了出声。   而一脸呜呼哀哉的,就属宇伦了。

  “我就知道爷爷会来这一招。”宇伦一副气坏的表情。

  “保重,这一个没过关,大不了再花个一年的时间重找。”立伦笑嘻嘻的。

  “这一回你只要轻松地专门找老婆就可以了。”浩伦也赶紧说,”毕竟你已经证实了你的能力。”

  原本愁眉苦脸的两兄弟彷佛看见了即将套住自己的枷锁,又重新移回大哥身上。

  宇伦哪有空理他们?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门的另一边。

  想不到爷爷一听到她的回答,当场凝起了脸孔。

  “妳很爱钱?”爷爷的声音很冷酷。   “是啊,”有什么不对?”看着存款数字节节攀升,是一种享受。”她陶醉的笑道。

  在外头偷听的宇伦心脏险些停了,不支地撑靠在墙壁上。

  “大哥,你惨啰,你竟然敢骗爷爷。”立伦低低的笑道。

  “我就说奇怪哪,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把咱们的家世放在眼一里的?而且还很不爱钱?”浩伦讥笑道。

  大哥那一回来去匆匆,兄弟两个都没和他碰上,不过倒是听爷爷笑呵呵的提起,大哥准备结婚了,他回来拿了戒指又走了。

  当场兄弟两人的脸彷佛被雷劈中了一样,惨黑成一片。

  老爷爷许久不说话,只是肃杀的一直看着她的笑脸。   “爷爷,你不爱钱吗?”换玉洁找话说了。

  玉洁……已经有点不支的宇伦在心底吼了声。

  这个时候她应该不要开口,假装忏悔地聆听爷爷的每一句训辞,而不是……

  你不爱钱吗?

  竟然胆敢问这种问题,他们家的三个小孩,有哪一个敢找死的问这种问题的?

  老爷爷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脸上仍是一贯的肃杀表情,盯着她良久才突然问:”宇伦都说了我些什么?”

  “他说你很固执。”

  噢!丁宇伦的俊脸痛苦地皱成了包子。

  立伦和浩伦则用力地捂住嘴,免得喷出笑声。   “只有这样?”老爷爷生气的瞇起了眼睛。

  “还有呢,”玉洁优雅地换了个姿势。”固执、霸道,而且很不讲理……这是宇伦说的,不是我说的。”她赶紧嫩清。

  一见到爷爷一副吞忍不下的表情,她马上揪出元凶,免得遭殃。

  “大哥……噗……”立伦直笑。

  “你完了,”呵呵……

  谁教她说出来的?这个没大脑的家伙!

  宇伦一脸呜呼哀哉的模样。

  老爷爷气坏地敲了下手杖。”这么说他很反对我出的馊主意啰?”爷爷快要喷火了。

  “他们三兄弟都反对。”玉洁想也没想地说。

  不小心地又把另外两兄弟也扯进来了。   在外头偷听的三人全都一脸倒大楣的表情……

  立伦不敢相信地慢慢看向老大……随即揪起了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低吼——

  “她说什么?啊?”立伦抡起了拳头。

  浩伦也气呼呼地卷起了袖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会说出来。”宇伦赶紧求饶。

  二对一,尤其对手又是他的弟弟,他只有挨打的份。

  兄弟俩决定暂时放过他,继续偷听下去,因为里头的谈话声又挑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呃……”她好象说错话了。”请问爷爷……你说的馊主意指的是哪一项?”

  一见爷爷气坏的脸色,玉洁不得不问清楚,要是她会错意说错了话,岂不是害老人家白白伤心?   “我要他们隐瞒家世,去找个好老婆的事。”爷爷生气的连敲了几次手杖,他太了解这群兔崽子了。

  “对!”玉洁喊了出来,随即围着嘴巴……糟糕!

  这才发现自己真的说错话了。

  外头一阵细微的碰撞声,连响了两下。

  “还有什么?”老爷爷冷冷的看着她。

  “没有了。”打死她都不敢说出来了。

  “老实说,妳不合格。”

  玉洁惊讶地直起了眼眸。

  外头正纠缠在一起的三个人也倏地停下动作。

  爷爷这一句话像突然丢下了一颗炸弹,震得所有人都呆掉。   “我……不合格?”玉洁不敢相信地直看着老爷爷。

  “没错,妳太爱钱了。”

  玉洁发噱地站了起来。”我爱钱哪里有错?”

  “妳那是什么态度?”

  “我就这种态度,从我遇见丁宇伦开始,我一直就是这种态度。”

  “妳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说?你告诉我爱钱哪里有错?你给我一个好理由,我马上就滚。”她气坏地交抱着双臂,和老爷爷对瞪。

  完了完了,他们吵起来了。

  三兄弟一脸不妙地连忙拍着身上的灰尘,从地上爬了起来,准备随时冲进去。   “我只是说妳很爱钱而已……”头一次老爷爷见识到了女人发威。

  “你就不爱钱?”玉洁愈吼愈生气。

  “我要的是一个真心爱我孙儿的媳妇——”

  “你省省吧!”她火大地端起了饮料喝了一口,又重重放下,继续炮轰,”与其要一个只是爱你孙儿的媳妇,倒不如发一个既爱他、又是他事业得力帮手的女人。”

  啧啧啧,玉洁无力地摇了下脑袋。

  “你的算盘还真是不会打呀!”她扠起了腰。

  外头的三个男人都昏倒了。

  头一次有人能把他逗得这么开心,老爷爷的眼里盈满了无声的笑意。

  她说得没错,她说得没错。   没想到他的试探竟然能得到这么惊喜的答案,他高兴得都快笑出来了。

  “妳行吗?”老爷爷好不容易才又板起了脸孔。

  “我为什么不行?”玉洁瞪着爷爷反问。

  “妳是宇伦事业上得力的助手?”

  “呃……”这个她可不好意思回答了。

  说话呀,玉洁,说”是”!

  大嫂,加油!加油!

  外头的三个人拚命帮她加油打气。

  “妳行吗?”爷爷一直瞅着她。

  如果说行,她的良心一定过不去,而且她又不愿意欺骗老人家,尤其那人是宇伦最敬爱的爷爷。

  玉洁几度张开小嘴又闭上。   看她的脸色也知道答案,不过老爷爷执意要问出个结果来。

  “妳没这个能耐,对不对?”

  “胡说!”玉洁赶紧澄清,虽然是被老爷爷说对了。”目前……呃……目前……”她思索着如何给自己台阶下。”目前我的能力还在宇伦之下,还谈不上帮忙!”

  帮忙?她说得好听。

  三兄弟齐翻着白眼,真服了这个敢做敢当的女人。

  “我听宇伦说,他当妳事业的得力助手还比较快。”

  “是。”她很无奈地点头。

  她完了,她真不该搬石块砸自己的脚。

  “那妳还有脸当我们家的媳妇?”老爷爷好不容易才吞下笑声,故意斥道。   玉洁突然垮了肩,一脸的挫败。

  “我搞不懂这跟我爱宇伦有什么关系?”

  “妳刚刚明明说最好娶个——”

  “那是你的标准。”她看着爷爷。”我只要宇伦也爱我就够了。”

  太好了!门外的三个男人差点欢呼出声。

  老爷爷的整张脸都放柔了。

  她叹了口气,”我刚刚只是想纠正你的观念,没有想到竟然是搬了石块砸自己的脚。”

  “这门婚事我不答应。”老爷爷故意说,想看看她能替自己争取到什么程度?

  她突然一睑的好笑。

  “你怕我看上的是你们家的钱?”

  “没错。”   “如果我执意要嫁给宇伦呢?”

  好呀!三兄弟差点鼓起掌来。

  敢这么银爷爷作对的人终于出现了,玉洁非让她进门不可。

  “我不答应,”老爷爷生气的说,”如果宇伦执意要娶妳进门,他休想从我这里得到半分遗产。”

  玉洁竟然笑了出来,彷佛爷爷说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笑话。

  “我们永远都不希望得到你的遗产,也不希罕。”玉洁的下巴扬得高高的,还哼了一声。

  “妳——”好女孩。

  假装一脸生气的爷爷其实高兴得骨头都快酥了。

  “就算你们不希罕我的遗产,可别想你们结婚了以后会有好日子过,凭我的能力,我可以把你们全面封杀掉。”老爷爷说得心花怒放。   玉洁一脸的惊讶。

  “就凭你?”她瞪大了眼睛。

  有种!老爷爷愈看愈欣赏。

  “没错,就凭我,宇伦如果为了他的前途,就得考虑跟妳分手。”

  “你太瞧不起我了,爷爷。”玉洁突然拉下了俏睑。”如果我要嫁的人禁不起这么一点点摧残,连个白手起家的决心都没有,这种人我也不要。”

  说得好!

  三兄弟一起喝了声采。

  “你这个有钱人,只想讨个不识金龟婿的女人当媳妇,怎么不想想没有赚钱本领的人家还不要。”玉洁怒不可遏。

  门外的三个男人张大了眼眸。   “大哥,她好厉害!”浩伦一脸崇拜。

  “即使下一个轮到我,我也认了。”立伦笑嘻嘻地说。

  “她已经过关了。”宇伦差点欢呼。

  “这就是妳的答案?”爷爷一脸的严肃。

  “没错。”

  “即使宇伦身无分文,妳还是愿意嫁他?!”

  “他不会身无分文的,”玉洁一脸坚定地看着他。”他有才华,我相信他,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老爷爷突然一脸欣慰地闭上眼眸,拿着竹杖的手还微微地发抖。

  妳听听,玉华,我们终于找到一个跟妳一样坚强的媳妇了。他欣慰地弯高了唇角。   五十年前也有一个女孩,睁大着眼睛一脸信心的看着他,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爷爷突然叹了口气,”你们三个可以进来了。”

  门立刻被打开,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三个男人。

  “你们……”玉洁圆着眼眸盯住他们。”怎么脸都变形了?”而且衣服也扯破了。

  “还不都是为了妳?”鼻青脸肿的宇伦高兴地一把拥住她。

  “为了我?”玉洁莫名其妙。

  老爷爷高兴地笑了出来。

  “门内厮杀一场,门外打得热闹,你们三个喔……”老爷爷一睑慈祥的笑道,”我在里头都快被这个丫头吞了。”

  这是怎么回事?王洁一头雾水地看着宇伦。   老爷爷竟然卸下了严肃的酷脸,突然对她说笑?她是不是眼花了?

  “妳过关了。”

  “我?”

  “欢迎妳成为我的家人。”浩伦一手横向胸口,朝她行个绅士礼。

  “我?”

  “可是爷爷他——”玉洁百思不解的看着爷爷。

  “不这么逼妳,妳怎么会说出真心话呢?傻丫头。”爷爷喜孜孜的笑道,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宇伦早已经放心地坐下来,让浩伦替他上红药水。

  “这是怎么回事?”玉洁又再问了一次。

  “该打电话请爸妈回来了,”立伦嚷道,完全不顾脸上的挂彩。”就说大哥有了结婚的对象,请他们赶快回来鉴定鉴定。”   “咚”一声,玉洁晕倒了。

  “啥?”丁家的人全凑了过来,看着这个白雪公主。

  “宇伦,你老婆晕了。”老爷爷吃了一惊。

  “放心,”宇伦笑道,”她一听要请爸妈回来『鉴定鉴定』,以为还有两关没过,所以干脆先晕了了事。”

  众人笑了出来。

  “真是可怜。”浩伦大表同情。”她作梦也没想到,想嫁个金龟婿竟然是这么困难。”啧啧啧!

  “我们还不是一样?想娶个不爱金龟婿的更是难上加难。”立伦也笑着说。

  被这个即将进门的大嫂一鼓舞,立伦突然信心百倍,恨不得此刻就能插翅飞到台湾,也找一个像大嫂这么有趣的女人来玩一玩。   “立伦,”宇伦鼻青脸肿的抱起了老婆。”等我把她安顿好,我传你几套绝招。”

  他吃力地爬着楼梯,惹来了笑声不断。

  “不知道是谁从我的后腰补一脚的?还不过来帮忙提行李?”

  “是。”浩伦笑着赶紧上前,两手各提一只行李,尾随在后的跟着上楼。

  “终于了了一桩心事。”爷爷一脸欣慰地笑道。

  “我不会让爷爷失望的。”立伦看着地。

  “喔?”爷爷显然吃了一惊,怎么态度变了?

  这小子开窍了?   “事实上我还觉得挺好玩的。”他现在倒挺羡慕大哥的。

  爷爷露出笑容,”你会成功的。”

  “当然。”

  说真的,他之前还觉得被逼得喘不过气来,如今他却恨不得立刻加入阵容。

  真该谢谢他这个大嫂。

  “等参加完你大哥的婚礼,你再动身吧!”

  “搞不好我半年之内就搞定一切。”

  “你以为台湾的女人都这么好搞啊?”宇伦一脸不赞同地走了下来。

  “八个月?”他打赌。

  “才怪。”

  “九个月?”他就不相信有这么难。

  宇伦噗咦笑了声,摇了摇头。

  “台湾的女人再怎么难搞,咱们家就已经娶了两个了。”一个是奶奶,一个是大嫂。”放心吧,很快地会再添第三个。”立伦信心十足。   “要不要我传授你一点秘诀?”

  “快说!”

  于是丁家的男人全围了过来。

  愈来愈了得的台湾女孩让立伦吃惊的漾开了笑睑,尤其是浩伦,恨不得立刻冲锋上阵。

  “别急。”立伦将小弟”拎了”起来,丢到一边去。”没有完美的作战计画是不能打仗的。”他赶快回房间。

  钓一个女孩不成问题,他得好好地计画计画。

  未来充满挑战——

  而他信心以对。

  台湾,妳等着,他很快就来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