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8-21

易修罗: 总裁与开锁小哥

文案:总裁与开锁小哥的纯爱小故事。
雷点:请看作者名……


☆、第一道锁

  “您好,信天开锁,请问有什么需要?”
  接线员小李夹着话筒,手上飞快地在便条纸上做着记录。
  这是一家小到不能再小的开锁公司,说是公司,其实统共不过三名员工,除了负责接电话的客服,就只有一名锁匠外加他的助手。
  公司虽小,胜在开锁师傅手艺好,小广告贴得勤,再加上每天都有大把粗心大意的人忘记带钥匙就出门,不得已来电求助,收入倒还算可观。
  每天的上午通常是比较清闲的,刑天没活时手也不闲着,一直在摆弄着桌上的几个练习锁,直到听见电话铃声响起,就知道又有生意上门了。
  “好的,马上为您安排,”小李记录下对方的地址,刚一挂上电话,立刻由矜持的客服转型为八卦少女,“小天哥,盛德嘉洲十四号,住得是什么人啊?”
  听到这个地址,刑天也意外地挑了挑眉,盛德嘉洲是当地有名的富人区,去过一次就让人印象深刻,更何况刑天去过得可不止一次。
  尽管已经猜出来了,可他还是明知故问了一句,“怎么,又是他?”
  小李点点头,“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她身子前倾,神秘兮兮地问,“你确定是有人忘带钥匙,而不是哪个富婆看上你了?”
  刑天白了她一眼,“脑洞太大是病,得治。”说完,连写着地址的纸条都没拿,径直取了工具包往外走。
  小李被赤裸裸地鄙视了,嘟着嘴坐了回去,“刘叔不在,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刘叔是刑天的助手,平常负责帮他开个车搭把手啥的,今天病了请假没来,就只剩下刑天一个。
  “你说呢?”刑天不答反问,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户人家的锁他已经开过两次了,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撬开,说话的功夫,他已到了门口。
  “哎,地址!”小李见人走了,纸条还在桌上,连忙拾起来冲他摇了摇。
  刑天已经一只脚踏出门外了,他头也不回,“我记得住!”
  ******
  刑天轻车熟路地驱车来到盛德嘉洲小区门口,门卫一看到刑天那辨识度超高的座驾,车身周围贴满了专业开锁的广告,同样大惊小怪了一把。
  “怎么又是你?”
  “这就要问你的业主了,”刑天道,“我要是你,就建议十四号那位老哥在你这里存一套备用钥匙。”
  门卫笑了起来,“那岂不是要耽误你做生意?”
  “没错,”他弯了弯嘴角,“所以最好不要。”
  因为是“熟客”,门卫连登记都免了,直接打开院门放他进去。刑天第一次来这里时,还瞅着哪里都新奇,好生观光了一番,如今却已目不斜视了。
  他径直把车开到目的地,还没打开车门就看到这家的主人从院内向他迎了过来。
  那人看模样也就三十多岁的年纪,典型的精英人士打扮,这么年轻就能住得起这么昂贵的房子,显然是有些能力。不过刑天内心暗自感叹,就是记性差了点,比起开锁师傅,他觉得对方更需要一名心理医生来治治他的健忘症。
  “不好意思,又麻烦您了,”凌熙尧见刑天从驾驶室下来,左右望了望才确认来的人只有他一个。
  “另一位师傅呢?”他问。
  “病了,没来,”刑天答道。
  说到他的助手李叔,两个人每次上门开锁,都会被人误认年纪大的是师父,年轻的刑天是跟着他的学徒。而事实恰恰相反,刑天虽然年纪小,却已经是行内一等一的高手,开任何锁都能手到擒来,让每个误以为他是学徒的人都大跌眼镜。
  凌熙尧也是认错的人之一,当初他要他背过身去,用了不到三秒钟的功夫打开了据说是安全系数一流的防盗门,对方当时的表情刑天至今还记得。
  每次看到别人这样的反应,刑天都会觉得好笑,内心也同样洋洋得意。不过装逼是他人生的第一乐趣,面对别人的惊讶与赞叹,他外表上总是控制得淡定自若,旁人只会觉得他有着这个年龄少有的荣辱不惊,殊不知他心里那条尾巴早已翘到了天上。
  在听到刑天的助手没有来之后,凌熙尧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变化太过细微,就算刑天看在眼里,也不会放在心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又忘记带钥匙?”刑天边走边与自己的老客户寒暄着,一般人忘记带一次钥匙,至少一段时间内能保持很警觉,不会接二连三地犯同一个错误,毕竟开一次锁价格不菲,像凌熙尧这样的几次三番地忘记带钥匙他还是头一回见。
  凌熙尧跟在他身后,“最近记性确实不大好。”
  “工作太忙了吧?”
  凌熙尧回答得含糊其辞,“应该是。”
  前面的刑天突然站住了,“啊,执照……”
  他们行内的规矩,开锁前必须出示在公安局备案的执照,这项工作一向是由李叔负责,也难怪刑天会忘记。
  他刚想转身回去拿,就被凌熙尧叫住了,“不用了邢师傅,我看过的。”
  刑天想想也是,都来过两次了,不过……
  “你怎么知道我姓邢?”每次都来去匆匆,他不记得有跟这个人做过自我介绍。
  “您的执照上有写,”凌熙尧如实回答道。
  刑天拍拍脑门,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不过有钱人是不是都这么文绉绉的,一口一个您,叫得刑天好不习惯。
  他来到正门口,从挎包里取出工具,已经有过两次经验的凌熙尧不用提醒就主动转了过去,刑天趁他转身的功夫熟练地把工具探入锁口,片刻后只听咔嗒一声,门应声而开。像这种防盗门,应付应付半吊子小偷还过得去,在刑天面前就形同虚设,就算是同样一个人在旁边拿钥匙开,恐怕都没他开得快。
  “搞定,”刑天往旁边一让,示意门已经开了,“下次出门前可别再忘了。”
  “邢师傅的技术还是那么好。”
  他由衷的赞叹听得刑天一本满足,“都开那么多回了,给你打个八折吧。”
  他说得爽快,反倒是凌熙尧迟疑了起来,“我冒昧地请教一下……”
  “嗯?”
  “请问邢师傅……您是不是任何锁都能开?”
  就算是最厉害的锁匠也没不敢妄言自己能打开所有的锁,听凌熙尧这样问,刑天便知道他一定还有事。
  “绝大部分吧……你想开什么锁?”
  “保险柜,行吗?”
  原来只是保险柜而已,刑天心里有了底,但并没有打包票,“我得先看看。”
  这还是刑天第一次踏入这扇门,凌熙尧的家装修得很讲究,那些家具虽然样式简单,但看上去就价格不菲。
  “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一路上,刑天留意到房内没有任何女性化的摆设。
  “是,”凌熙尧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你没结婚?”
  凌熙尧摇摇头,“没有。”
  刑天一挑眉,“钻石王老五哦。”
  凌熙尧没有对他的评价给出回应,先一步打开了书房的门,兴许是职业习惯,率先映入刑天眼帘的便是放置在角落里的保险柜。
  看到那柜子,刑天果断放下心来,不是很特殊的保险柜,以他的能力,还不至于打不开。
  “密码记得吗?”
  凌熙尧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倒也无妨,刑天上前仔细瞧了瞧,“开是能开,只是价格方面会稍微贵一些。”
  这回凌熙尧回答得很果断,“没问题。”
  刑天请他回避了之后,开始认真地对付起面前的保险柜,这种纯靠感知开锁的保险柜远比门锁复杂得多,可也难不住技术精湛的他。
  果然,在最后一个横梁落入缺口后,机械锁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刑天看了看表,自己的用时仿佛比上一次还要短了。
  刑天自觉地没有打开保险柜看里面的东西,而是直接收拾好工具走出了书房,等候在门外的凌熙尧见他出来一愣,“这么快?”
  刑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故意轻描淡写地接道,“密码是825,你最好重置一下。”
  凌熙尧进了书房,又很快出来了,“谢谢邢师傅,我给您倒杯水吧。”
  刑天本想说不用了,可对方已经往厨房的方向去了,他只好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等着。
  话说这沙发坐上去可真舒服,刑天使劲往靠背里陷了陷,只觉得身体周围柔软无比,让人坐下去就不想起来,心道凌熙尧也真是会享受。
  没多久的功夫凌熙尧回来了,刑天面前的茶几上多了一个杯子,刑天端过来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是柠檬水,清爽中带着点淡淡的柠檬酸。
  趁着刑天喝水的空档,凌熙尧掏出钱包,从里面取出一叠钞票,待刑天放下杯子后递了过去。
  刑天接过来,数了数,不对。
  “你给多了吧?”这么多钱,别说开锁了,就是再买个保险柜也绰绰有余。
  “不……”凌熙尧又开始吞吞吐吐,“其实我,我还有一个锁需要开……”
  “还有?”刑天闻言也惊讶了,“你不会是把一整串钥匙都搞丢了吧?”
  “不是……是的……”凌熙尧先否定又肯定,答案像是连自己都没想好似的。
  “那这回是什么,保险箱?还是办公室?”
  接下来的话似乎让凌熙尧很难开口,他反反复复地酝酿着,最后还是不确定地问,“您真的,什么锁都能开吗?”
  刑天想不出什么问题会让眼前这个人如此为难,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如果是连我都开不了的锁,你就算叫别的锁匠来,也未必能打开。”
  “那,那您能,能闭着眼睛开吗?”
  刑天皱起了眉,这人该不会是在玩我吧?
  小李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你确定是有人忘记带钥匙,而不是哪个富婆看上你了?
  刑天的视线立刻落到仅存的小半杯柠檬水上,心中一凛,我该不会是遇到变态了吧?
  哦不,这可比富婆糟糕多了。
  再次看向凌熙尧,刑天眼中明显写满了戒备,“想开什么,你不妨直说?”
  沙发上的凌熙尧冷不丁地站了起来,刑天下意识向后一靠。
  “我,我……”凌熙尧内心仿佛进行着天人交战,而刑天此时也在极力地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二人默默地僵持了半天,最后凌熙尧一咬牙,解开了裤带。
  刑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动作,直到对方最隐私的部位暴露在空气中,刑天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那、那是什么……?”


☆、第二道锁

  刑天的视线就像被钉死在那上面一样,无论如何也挪不开。
  眼前这个有着与他同样器官的男人,蛰伏之处却被一个古怪如鸟笼般的道具牢牢禁锢住,金属冰冷而又沉重的质感,与人的身体格格不入,它出现在那里,本身就是一种违和。
  很难想象会有人佩戴这种东西,尤其是还套住男人浑身上下最脆弱敏感的部位,光是想一想,刑天心中便涌起不舒服的代入感。
  “我……”凌熙尧的声音艰难地响起来,被迫在近乎是陌生人的面前暴露这样的自己已经将他的自尊贬入了地狱,刑天那毫无掩饰的反感更是让他恨不得羞愧而死。
  然而持续了整整一个月这样的状态,凌熙尧如今已是走投无路。
  “……不小心……弄丢了钥匙……”他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艰辛,“这个……取不下来……”
  刑天如大梦初醒,强烈的冲击让他连平素伪装的气质都抛之脑后,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看上去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绅士,私底下竟有如此不堪入目的嗜好。
  他也猛地一下站起来,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变态!”
  完全不加修饰的两个字,让凌熙尧身体为之一震,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刑天甩下这句话,抓起工具包转身就走。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逃,他此刻只想离这变态越远越好,直到跑回到车上,关紧车门才发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他瞥了一眼十四号的房子,方才他逃得仓促,连门都没有关,一瞬间他甚至想到对方会追出来毁尸灭迹,可如今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尽管如此,刑天还是第一时间踩下了油门,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个带给他糟糕经历的府邸。
  ******
  小李看着刑天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公司,她在他面前晃了好几次手,对方才像突然间发现她的存在一样醒转过来。
  “这个点儿才回,”小李瞥了眼时间,“不像你的速度啊?”
  刑天不能说自己慌乱中还走错了一次路,开车逆行上了反道,只道,“哦,还多开了个保险柜。”
  小李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伸出手去,“钱呢?”
  刑天把手伸到兜里,这才想起方才他一时间受到的惊吓太大,连钱都忘了拿。
  “钱……钱……忘了……”
  他竟然难得地结巴起来,从来没见过刑天这幅样子的小李,像发现了新物种一样,上下来回打量了他好几次,“你该不会……”
  她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被我说中了,十四号住得真是个富婆?”
  “没有啦!”刑天出于心虚,语调有些气急败坏,“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就是忘了而已,下次路过的时候再取吧!”
  尽管嘴上这样说,可刑天自己也拿不准到底还能不能有下次,小李听他语气不善,也识相地闭上了嘴,内心的疑惑倒是一点也没减少。
  接下来的一整天,又陆陆续续地来了几通生意,刑天一个人在数个地址间奔波着,常常这边还没干完,下一个工作地点已经发了过来。
  忙碌并没有完全冲淡刑天的心神不宁,他一整天的发挥都有失水准,还好刘叔不在身边,而外行又看不出来,依旧在赞叹邢师傅手艺高超。
  直到做完所有的工作回家,躺在床上,刑天才慢慢地冷静下来,开始理智地思考白天发生的意外。
  这一晚刑天少有地失眠了,他翻过来复过去,脑子里都是凌熙尧家里的那个画面。
  一些被刻意忽略掉的细节也重新回到他脑海,首当其冲的就是他骂变态时对方脸上那种被严重打击到的表情。
  那一瞬间的变故反复在刑天脑内上演,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他能想象出凌熙尧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向他求助,也能体会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他造成了怎样一种重创,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我就这么跑掉了,他还能有勇气找第二个人来吗?
  如果他不找了,那他岂不是要一辈子都要戴着那玩意过活?
  万一他控制不住瞎弄,那里那么脆弱,弄伤了自己怎么办?
  我说得那么难听,若是一时间想不开……这个应该不至于吧?
  但倘若对方真得有什么闪失,我岂不就成了间接的凶手?
  刑天又翻了个身,越琢磨越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有些过分。
  我当时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呢?戴那个东西又不代表他就是变态……
  好吧就算是变态,他也没有碍着我啊?至少他没有变态到我头上对吧。
  至少他锁的是自己又不是我,虽然他想锁也锁不住。
  至少他没有在柠檬水里下药,然后迷奸我……虽然戴着那玩意他就算有心也无力。
  既然他既没有妨碍到我,也没有违背法律法规,扰乱社会治安,他爱怎么变态都是他的事,我为什么要表现得那么过激呢?
  有一种淡淡的愧疚涌上了刑天的心头,但相比之下这并不是最让他感到后悔的。
  刑天转身趴在床上难过地拿枕头捂住了头,我高贵冷艳的形象啊……
  第二天一大清早,勉强迷糊了两个钟头的刑天不等闹钟响便跳了起来,飞快地穿衣洗漱,连早饭都没吃就冲下了楼。
  他要在凌熙尧上班前赶到他家去,把心事了了,不然他一整天都要纠结于此。
  门卫打着哈欠从门岗室里出来,见到他的车,一个哈欠硬生生止住了一半。
  “我说,”他无奈地走过来给刑天开门,“要不要向物业申请给你办一张永久出入卡,这样你每次就可以刷卡进出了。”
  刑天心里有事,没心思附和他的调侃,打了个哈哈便驱车直入。门卫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看来他真得有必要考虑一下昨儿个刑天的提议。
  可是十四号的业主看上去很是精明能干,不像是个丢三落四的人啊?
  刑天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左转右拐,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很快十四号的院门出现在他面前,透过雕刻华丽的欧式铁门,他往车库的方向望了一眼,库门紧锁,看不出宅子的主人是还在家还是已出门。
  他跳下车,按了几下院门外的门铃,一下比一下按得急促。
  兴许是出于潜意识的担忧,等待的时间变得过分漫长,刑天按了几下门铃见无人应,昨晚那些不好的想法都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屋内的寂静让他有了不详的预感,该不会自己想的那些事都发生了吧?
  想到这里,刑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擅自伸手到铁门内拉开门闩,三步并作两步跨冲到凌熙尧家正门口,轻而易举地撬开了锁,紧接着险些跟正在开门的凌熙尧撞个正着。
  门里门外的两个人见到对方,都是同样的一愣。
  “你……怎么来了?”
  “你、你没事啊?”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完,又都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刑天打量着面前的人,穿着一身睡衣,头发还有些糟乱,显然是刚从床上被他叫起来。
  原来只是自己多心了吗?他下意识地攥起左手,把作案工具藏起来,心道糟糕,我这不属于非法闯入民宅吧?
  惊讶过后便是短暂的尴尬,毕竟昨天出过那种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是不可能的,两个人眼神互相闪避了半天,最后是凌熙尧率先镇定下来。
  “您是来拿钱的吧,”他了然,“我这就去取。”
  “不等一下!”刑天想也不想拽住了他,“我不是来拿钱的!”
  凌熙尧停了下来。
  “不对,我也是来拿钱的……不过我的主要来意不是这个……”刑天烦躁地扒了扒头发,“那个昨天,昨天是我被吓到了,一时冲动……”
  凌熙尧盯着他,眼中慢慢燃起了希望的光芒,那变化是如此明显,就像走投无路的人重新见到了生机,刑天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如此得被需要。
  他期盼的眼神驱散了刑天最后一丝尴尬,他终于可以坦然地直视对方的眼睛,说话也不那么紧张了。
  “你不介意让我再试试吧?”
  ******
  刑天重新坐回了凌熙尧的客厅,他不停地提醒自己面前只是一把普通的锁而已……虽然它所处的位置略为诡异。
  昨天匆匆一瞥,他只见了个大概,今天在眼前了,才得以仔细查看它的构造。
  它像是一道道的金属环,围绕成一个弧形的笼子,恰好将整个器官覆盖,前端开口,末端有一铁环,铁环的结合处用锁头固定住,普通人没有钥匙,就绝对打不开,也拿不下来。
  看到那锁,刑天松了一口气,那是最普通最常见的锁头,他五岁的时候就能捅开,更别说现在了。
  “这个啊,这个很好开,”他边去包里翻工具,边宽慰凌熙尧,“你等我一下啊。”
  凌熙尧点点头,“要我转过头去吗?”
  刑天汗,“不、不用了。”
  “那我闭上眼睛。”
  “行。”
  刑天拿出万能开锁工具隔空比划了一下,觉得不妥又扔了回去,这玩应开个门还行,万一戳到人就得不偿失了。
  他又换了一小截铁丝出来,早在人们还没有发明这么多五花八门的开锁工具的时候,他的师父就已经教会他用一根铁丝开遍一整个小区了——当然,那时的锁还都很原始,构造也很简单,远不像现在这样种类繁多。
  虽然一根铁丝走遍天下的日子已不复存在,不过应付起面前这把小锁来还是绰绰有余,刑天伸手去抓锁头,却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对方的皮肤,如烫手般又飞快地缩了回来。
  他心虚地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庆幸凌熙尧把眼睛闭上了,看不到他丢脸的样子。
  刑天甩甩头,提醒自己要镇定,对方有的他也有,摸两把又怕什么,他跟好哥儿们不也经常勾肩搭背的吗?
  他再一次伸出手去……好吧,至少他不会摸好哥儿们的大腿,更何况是大腿根儿这种部位。
  锁头固定的位置,注定让刑天与对方的肌肤产生亲密的接触,他用最快速度将铁丝插入锁芯,再细心地转动手里的铁丝以求找到这把锁的敏感点。
  刑天在专心地与锁芯作斗争,他的手背不可避免地在对方腿根处摩擦着,很快,他发现了一件比打不开锁更糟糕的事——似乎出于他的动作,对方那里竟然起了反应。
  不过这反应是相当有限的,牢笼限制了器官的膨胀,它被迫呈现半勃起的状态,既不能完全舒展开,一时间也不能软下来。
  再一次下意识收回双手的刑天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无所适从地抬起头,发现对方的眼睛已经睁开了。
  凌熙尧脸上的尴尬丝毫不少于他,“对不起……我那里……比较敏感……”
  刑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傻乎乎地哦了一声。
  “你……这个样子多久了?”
  凌熙尧算了算,“我的钥匙是半个月前丢的。”
  “半个月?!”刑天惊呼出声。
  “但我是一个月前戴的,”凌熙尧索性彻底交代。
  刑天的嘴巴迟迟合不拢,一个月,稍微正常一点的男人早就憋坏了,难怪轻轻碰一下就有这么大的反应。
  换做是他,就算一周,不,恐怕一天都难以忍受。
  刑天只能选择无视,继续埋头开锁。他到底是年轻人,好奇心占了上风,昨天晚上想了好久的问题,忍不住地就问出了口。
  “你戴的这个,叫什么啊?”
  凌熙尧抿了抿嘴,“贞操环。”
  刑天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东西,“你女朋友在外地,怕你出轨,给你戴的?”
  “我没有女朋友。”
  “那是……你自己戴的?”
  “……嗯,”凌熙尧迟疑了一下,还是承认了。
  刑天不明白了,“你戴这个做什么啊?”
  “开始是好奇,后来……就习惯了。”
  “这也能习惯?戴着舒服吗?”横看竖看也不像是会舒服的样子啊?
  “心理上……大概……”
  “那你戴这个玩意儿,早上起床的时候,不疼吗?”
  “疼,”凌熙尧老老实实地回答。
  “疼你还戴?”刑天大惊小怪地叫道,“你是受虐狂吗?”
  凌熙尧抿住嘴不说话了,刑天觉得自己好像无意中真相了……
  他只好轻咳一声,以求尽快把这页翻过去,这该死的锁怎么还是打不开,这完全不是应有的水准,连他自己都觉得丢人。
  刑天感到自己的额头铺了一层薄汗,平时就算是开最难开的锁,也不至于如此,今天的他简直不正常……不,从昨天开始就不正常了。他有些粗暴地拧动了一下铁丝,然后整个人顿时僵在那里。
  “怎么了?”凌熙尧察觉出面前人的异常。
  刑天手里还捏着小半截铁丝,神情窘迫。
  “断、断了……”


☆、第三道锁

  这回换凌熙尧脸色不对了,刑天连忙安慰他,“别担心,小问题,马上就能弄好。”
  凌熙尧还是免不了要担忧,“真的吗?”
  “真的,保险柜我都能开呢,别说你这个了,我刚才就是大意了。”
  刑天的保证让凌熙尧稍微放下心来。
  “那个,你有手钳子吗?”刑天试着用手指捏住铁丝的末端向外拔了拔,发现拽不动,终于知道铁丝为什么会断,原来是里面卡住了。
  “有的,我去拿,”刚要走,他就被刑天拽住了。
  “那什么,还是我去吧,”刑天讪讪道。
  经他一提醒,凌熙尧也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窘态,难为情了一下。
  “就在车库里,有一个工具箱。”
  刑天顺着他的指引来到了车库,这还是一个双车库,里面停了两辆车,一辆是奔驰的商务车,旁边是一辆SUV,两辆车都是黑色的。
  工具箱是非常醒目的黄黑相间,刑天一眼就发现了它,里面的工具也是成套的黄黑色,从大到小依次排列得很整齐,种类也十分齐全,常用的不常用的,基本上都可以找得到。
  刑天抽出把尖嘴钳刚准备离开,就被车库内另一样物件吸引了视线。
  那是一条很宽很粗的铁链,一头固定在车库的墙根处,另一头拴着一个棕褐色的牛皮项圈,项圈上整齐地嵌了两排铆钉,同样挂在了墙壁上。
  这已经是刑天第四次来凌熙尧家,从没见他家院子里有过狗,需要用那么粗的链条拴起来的狗,想必是某种凶猛的大型犬。
  刑天怕凌熙尧久等,拿着钳子很快折返回去,沙发上的凌熙尧已经重新穿上了睡裤,见他回来,又重新褪去了半边。
  刑天望了眼天花板,这还是头一回一个男人在他面前脱裤子,还脱了三遍,这要是传出去,他一准被同行笑死。
  凌熙尧的小兄弟看上去消停了不少,刑天可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抓紧时间用钳嘴夹住铁丝末端,一点一点上力将它抽出来,又重新选了另一段铁丝,试了试结实程度后才再次插了进去。
  这次显然比上次要顺利得多,刑天的情绪放松了是主要的原因,他还有心思跟凌熙尧聊天,“你家里养狗了啊?”
  凌熙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
  “我在你车库里看到了狗链子。”
  刑天说完这句话,凌熙尧半天都没有吱声。刑天开着开着,突然琢磨出不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僵硬地抬起头,果然凌熙尧的表情变得十分不自然,与刑天四目相接后,立刻慌乱地别过头去。
  刑天的神情呆滞了,自从进入到这个房间后,他的三观就一直被刷新。自幼他就被师父教育,世间千奇百怪,什么样的人都有,可尼玛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能不能不要太大?
  他这样想着,手上一使力,锁头应声弹开,困扰了凌熙尧半个月之久的梦魇在这一刻终于划上了句号。
  凌熙尧发自肺腑地长长吐出一口气,在发现钥匙不见了以后,他每一天都像是在以年为单位渡过,刑天就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尽管这稻草曾经狠狠地把他推入水底,让他险些窒息而亡,不过又很快地良心发现,将他捞了上来。
  凌熙尧表达不出内心的感激,别的锁匠开的是锁,刑天却是救了他的命,他卸下束缚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掏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现金都拿给了刑天。
  “不不不,太多了,”看着那一沓钞票,刑天说什么也不肯接,“你就把我开的那三个锁的钱付给我就好。”
  “邢师傅,您真得帮了我大忙,您要是不收下,我于心都不安。”
  尽管凌熙尧这样说,刑天还是坚持不收,二人推让了半天,刑天主动退让一步,把对方手里的钞票接过来,随手抽了差不多的厚度,又把剩下的放回到茶几上。
  “这些,这些肯定超了,多余的我当小费拿走,你的谢意我心领了,开锁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见他执意如此,凌熙尧也只好放弃,将他一路送到大门外,还主动为刑天拉开车门。
  刑天上车前,想到一件事,支吾了起来,“对了,那什么……”
  “有话您说。”
  “就是昨天,我昨天说得那个……你不要放在心上,”道歉什么的刑天实在是不擅长,这样含糊其辞地表达出来,期望凌熙尧能听得懂。
  果然凌熙尧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发出会心的微笑。
  “谢谢,”他说。
  刑天点了下头,驱车离开,驶出一段距离,还能从后视镜里看到伫立在原地的凌熙尧。
  他回到公司的时候,小李也刚来不久,看着刑天与昨日判若两人,就知道他的烦恼已经解决了。
  “昨天的钱,我给取回来了,”刑天把从凌熙尧那里得来的钱全部递过去,他们公司小,小李除了做客服,还兼任行政和会计。
  “这么多?”小李接过来数了下,“你都开了什么啊?”
  “呃,一个防盗门,一个保险柜,剩下的是小费,”刑天特地隐瞒了第三个。
  小李把正确的金额点了出来,其余的递还给刑天,“小费你自己留着吧,就不入账了,不愧是住盛德嘉洲的,小费都给得这么多。”
  刑天揣起了小费,本以为自己与盛德嘉洲的缘分暂时要就此告一段落了,没想到他再一次出现在这个熟悉的小区门外的时间,比他料想中还要早得早得多。
  甚至早到了……从凌熙尧家中离开的第二天下午。
  门卫看他的眼神好似见了鬼,“怎么又是你?”
  “啊啊,”刑天适时向他抖了抖手里的便签,“这次不是十四号了,是十六号,麻烦确认一下。”
  门卫打了通电话,这才放他进去,刑天径直往凌熙尧家的方向开,十六号,想必与十四号离得不会太远。
  结果不出刑天所料,这两家岂止是离得不远,它们根本就是隔壁。
  十六号的院子里站了个老太太,一见刑天来了就开始念叨。
  “哎呀,这人岁数大了,记性就是不好,出门买个菜都忘记带钥匙,哎呀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刑天安抚她道,“没事的大娘,我这就给您开开,很快的。”
  “真的开得开吗?”老太太见他年纪小,一点也不放心,“我这门可是很结实的,说是什么,什么什么质量认证的。”
  刑天乐了,“放心吧大娘,您看一下,这是我的开锁执照,公安局备过案的。”
  “哎哟,”老太太连忙摆手,“我的眼睛,早就花了,哪看得见这小字。你开就是了,我信得过。”
  “那行,”刑天收起了执照,挎上工具包往正门走。
  “要我说,还是你车上这个字印得大,号码也好记,全是8,前两天你停在我隔壁,我一下就记住了,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诶你说怎么就这么巧?”
  “是挺巧的,”刑天已经把开锁器拿出来了,“大娘,您转过去一下。”
  “啊?干嘛?”
  “就是转个身儿。”
  老太太没懂,“为什么啊?”
  “我们这是特种行业,工作的时候不能让人看的。”
  “啊?可是……这我家……”
  老太太看起来还是不放心的样子,刑天知道给老人家解释清楚比打开这道锁还要难,横竖老太太眼睛不好,就算看也看不出个门道来,无非是图个安心。
  “那没事儿,您就站那儿吧,我要开了啊,”刑天稍微用身子挡了下,说话之间,就已经撬开了锁。
  “啊,好……”老太太还准备等他开锁呢,岂料人往旁边一让,门开了。
  “好了,您瞅瞅。”
  老太太眼睛都直了,“这、这么快?”
  “啊。”
  “我们家的门,有这么差吗?”
  这样的反应,刑天见得多了,每次他给人家开锁,对方不是惊叹他的技术,就是质疑自家门的质量,他也只好耐着心解释道,“这种锁很安全的,一般人打不开,您不用担心。”
  “可你不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给开开了吗?这要是小偷也会你这一下子,那,那可怎么办啊?”
  刑天觉得好笑,“大娘,您住这个小区,全封闭管理,小偷连大门都进不来,别说您这了。”
  “不行,”老太太还是不放心,“你这么一开,我这提心吊胆的,晚上连觉都睡不着,要不……要不你给我换个锁吧。”
  “啊?”
  “你不是也能换锁吗?”
  “能是能……可您这锁没毛病,不用换。”
  “不行,你不换锁,我不放心,你给我换个连你也打不开的。”
  刑天苦笑,“大娘,您换什么锁我都能给您开开。”
  “那就换个结实点儿的,你也要开半天的那种。”
  刑天无语,早知道就磨蹭磨蹭再打开好了,开锁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
  老太太一再坚持,刑天也只好回车上拿了几个备用锁下来,老太太挑了一个她看起来最复杂的。
  “这个你要开多久?”
  “……五分钟吧,”刑天使劲往大了说。
  “哎,”看来这个时间长度对方还是不甚满意,“就凑合换它吧。”
  刑天拿出螺丝刀来开始给老太太家的门换锁,这功夫老太太也没闲着,一直在旁边给刑天讲她家里的事,刑天看出来了,老太太只是闷了,想找个人说说话。
  “……这房子还是我家老头留给我的,我一个人住太大了,搬走又舍不得,毕竟住了那么些年头了。”
  “您孩子呢?”刑天随口与她聊着。
  “哎,别提了,”说到这个老太太就气愤,“我就养了一个不孝子,什么都不会只会败家,从来不回家,一回家就是要钱,没出息的东西,他老子就是被他气死的,我也快了。”
  刑天的锁卸到一半卸不下来了,他徒手掰了两下,掰不动。
  “大娘,您有钳子榔头之类的工具吗?”
  老太太连连摇头,“我可没有那个,有我也不会使。”
  这可怎么办,刑天挠了挠头,“要不,我去隔壁借一个?”
  “行,隔壁的小凌子,那可是个好孩子。”
  “小什么?”刑天乐了。
  “小凌子啊,他姓凌,你不会不知道吧?”
  刑天摇头,他还真不知道。
  “小凌子好人啊,我每次找他帮忙,二话不说就过来了,比我那儿子不知道强多少倍,你问他借,他准保能借你。”
  “成,那大娘您等我一下啊,要不您回屋坐着也成。”
  “哎,我不累。”老太太看着刑天一路小跑去隔壁,口中自言自语,“这也是个好孩子啊,怎么别人家的孩子都这么好,只有我们家的……哎。”


☆、第四道锁

  这回刑天规规矩矩地按下了凌熙尧家的门铃,等了片刻,对讲机里传来沉稳的男低音,“哪位?”
  刑天往摄像头的正面站了站,“是我,隔壁换锁,想问你借个钳子。”
  门很快就开了,凌熙尧快步走了出来,为刑天开了院门,“是您啊邢师傅。”
  刑天没有进门,“我帮隔壁大娘换个锁,但是她家没工具。”
  “我去给您拿,钳子是吗?”凌熙尧转身往车库的方向走。
  “锤子啊扳手啊,能使上劲的什么都行。”
  没一会儿的功夫凌熙尧回来了,手上拿了好几样,“您看这些够吗?”
  “够了够了,一样儿就够了,”刑天接过来,“等会儿还你啊。”
  “不急。”
  刑天带着工具回到了十六号,老太太的话题又从自家那点儿事转到了凌熙尧身上,把他夸成了一朵花,说他年轻有为又能干,相貌堂堂性格好,就是三十多岁了还不结婚,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提到结婚,刑天不禁就想起对方那古怪的嗜好,也不知道有没有女人能接受得了。
  他任由老太太在耳边絮叨着,时不时还应和上几句,手上却一直没闲着。老太太选的锁跟她的门并不是很配套,刑天很是费了分功夫才把锁安上。
  “好了,”他起来后擦了擦汗,“大娘您试试。”
  “哎,”老太太接过钥匙,反复试验了好几次,还再三向刑天确认,“这样能安全吗?”
  “您就放心吧大娘。”
  “哎,你不懂,这人老了,晚上一个人住,要是有点什么动静,非吓出心脏病不可。”
  刑天收了老太太的钱,冲她扬了扬手里的工具,“我去隔壁把东西还了,大娘您赶紧进屋歇着吧。”
  “嗐,我哪累着了,都是你在忙活,辛苦啦孩子,有空来坐啊。”
  “欸,”刑天顺口应了句。
  凌熙尧家的院门没关,听到门铃响,凌熙尧从窗口探出个头,“邢师傅,我炒菜呢,您自己进来放一下行吗?”
  刑天一看天色,原来已经到饭点了,赶紧还了东西回家吃饭去。
  他推门而入,恰好厨房传来菜下锅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扑鼻的香气,刑天使劲吸了两口,肚子也配合着咕咕叫了几声。
  刑天把钳子放回工具箱,四下环顾了一圈,凌熙尧的车真是好车,连他这种不怎么懂车的人都看得出来。
  他见左右无人,偷偷在车身上摸了一把,自己几时能开上这么好的车,那真是不枉平生了。
  揩完奔驰的油,他抬脚往外走,却再一次瞄到了墙上的项圈。
  他盯了那项圈半天,终于没忍住,上前把它取了下来,前后左右研究个遍。
  横看竖看都是个普通的狗项圈,这真的不是给狗戴的吗?
  他把项圈平举到眼前,眯起眼睛,想象这玩意如果套在凌熙尧的脖子上,会是什么样儿。
  想着想着,凌熙尧的影子还真得出现了,项圈与他的脖颈处重合着,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刑天比量再三,总觉得哪里不对,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是影子太真实了。
  他不自然地放下项圈,冲出现在车库门口的人尴尬地笑笑,凌熙尧也不会比他更自在,手脚都像是没处搁。
  “我……我就是好奇……”刑天无力地解释着。
  凌熙尧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才好,只好一声不吭地杵在原地。
  刑天笨拙地把项圈挂回了原处,没话找话,“工具我给你放回去了。”
  凌熙尧等这样一个台阶很久了,只听他飞快地接道,“哦好的。”
  “你……做完饭了?”
  “嗯呢。”
  “挺香的嘛。”
  “要不要留下来吃?”
  “啊?”
  刑天真得只是随口寒暄,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提出邀请,难道现在这种情况,不应该是盼着他走得越快越好吗?
  “这个……不好吧……”刑天迟疑着。
  凌熙尧倒是已经恢复了常态,“我不小心做多了,一个人也吃不完,要是邢师傅您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不嫌弃,”刑天条件反射地接道,说完了他才反应过来,对方真得很擅长社交辞令,要是这个时候他拒绝了,不就成嫌弃人家了吗?
  刑天想了想,反正只是吃顿饭而已,又不会掉块肉,何况他是真得饿了。
  “那我就……打扰了?”
  凌熙尧看上去很高兴,他比了个邀请的手势,“邢师傅您请。”
  “别您啊您了的,我不习惯,”刑天念书少,比较不擅长跟文绉绉的人打交道,“你就叫我小天吧。”
  “好的,小天师傅。”
  “嗐,”刑天知道对方一时改不了客气,也就随他去了。
  凌熙尧还真如他所说,菜做得不少,两荤两素,四菜一汤,这要是一人份的,那人铁定得有很大的饭量。
  “你平时都做这么多吗?”刑天洗去了手上的污渍,在饭桌旁坐了下来,立刻满满一碗饭被端到了他面前。
  “倒也没有,只是今天高兴,多做了两个,”凌熙尧从冰箱里拿出啤酒,“来点儿吗?”
  刑天忙摆手,“不要不要,等下还要开车呢。”
  见他这么说,凌熙尧也就把酒放了回去,自己在刑天对面坐下。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既然来了,刑天也就不客气了,不待对方让,便拿起了筷子。
  凌熙尧当然不能说是因为看到刑天来了,所以抱着试试看的侥幸多做了几个菜,他往刑天碗里夹了块排骨,随口编了个理由,“是生意上的事。”
  “哦,”刑天没有追问下去,把排骨送到嘴里,随即发出声赞叹,“唔,真好吃。”
  凌熙尧受到了鼓励,又连连为他夹了好多菜。
  “哎,你也吃啊,别光顾着我,”刑天嘴里塞满了,说话都囫囵不清。
  凌熙尧一边吃,一边与他闲聊着,“隔壁的锁坏了?”
  “哪呀,”刑天一想到这事儿就觉得好笑,“老太太忘了带钥匙,我给她开开了,她又嫌我开得太快,总觉得是自家锁不结实,硬是让我给她换了一个。”
  凌熙尧也笑了,“谁让小天师傅开锁的水平那么高呢,第一次的时候我也以为是自己家门锁质量不好。”
  刑天吃东西的动作放缓了,他咬着筷子尖,歪个脑袋打量着凌熙尧,“哎,有个事儿,我一直想问了。”
  凌熙尧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放下筷子洗耳恭听,“你说。”
  “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忘带钥匙吧?”刑天单刀直入地问道。
  凌熙尧被戳破了,面色上有些难堪,“第一次的时候,确实是忘带了。”
  “哦?”
  “后来钥匙丢了……正好又翻到了你的名片……”
  “于是就试探了我好几次,想知道我的水平够不够打开你的锁?”
  “不不,”凌熙尧连忙否认,“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质疑过小天师傅的能力,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刑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要是刘叔没有请假,一直都跟着我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住了凌熙尧,半晌他才道,“那我也不知道,只能碰运气了。”
  刑天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又开始埋头苦吃,他平时一个人住,上班时都是随便在外面吃一口,在家的时候也是叫外卖,已经很久没吃到这样的家常菜了,吃得叫一个心满意足。
  “你的手艺真是不错,难怪老太太一直夸你。”
  “她说我什么?”
  “说你脾气好,人长得精神,又有钱,”刑天打量了一圈凌熙尧的房子,又看了看房子的主人,“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结婚。”
  凌熙尧莞尔,“她经常这么念叨,我都习惯了。”
  他又夹了一筷子菜到刑天碗里,“倒是小天师父你……这么年轻就已经成家立业了?”
  刑天险些噎着,“谁告诉你我成家了?我要是结婚了,也不至于在你这儿蹭饭。”
  “可是……”凌熙尧的视线落在刑天左手,刑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下了然。
  “你说这个啊,” 他扬了扬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闪了一闪,“这是个装饰戒而已。”
  凌熙尧有点儿不理解了,“装饰用的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
  “不然戴哪儿啊?”刑天理所当然地道,“戴小指太大,戴中指又太小,反正是个戒指而已,戴哪个指头意义都不大。”
  凌熙尧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桌上的碗盘很快就呈风卷残云之势,凌熙尧还在让,但刑天实在是吃不动了。
  “哎呀,吃得太饱了,好像都被我一个人吃了。”
  “怎么会呢,我也吃了不少,”凌熙尧默默地帮他盛了碗汤。
  刑天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大口,“说实话,太好吃了,我吃过那么多饭店,那些厨子做得都不如你。”
  “小天师傅过奖了。”
  “隔壁大娘说得对,你样样都棒,连饭都做得这么好吃,没有女朋友真是太可惜了,不如我给你介绍介绍,我公司有个小姑娘就不错,”说完刑天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不过你应该看不上。”
  凌熙尧垂着眼收拾桌上那些碗筷,“我不会找女朋友。”
  “为什么?”刑天诧异地问。
  “因为我是同性恋。”
  “噗,”刑天一口血喷了出来。
  凌熙尧眼皮也没抬,“对不起,好像吓到你了。”
  刑天边咳边摆手,半天才缓过劲来,“没事儿,我应该习惯的,”自从来到这里,不寻常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区区一个同性恋算得了什么呢?
  作为客人,刑天本应该主动帮忙收拾碗筷的,但凌熙尧一番话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你……我是说,你是基佬这件事,跟你戴那玩意有关系吗?”
  凌熙尧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刑天指得是哪样东西,脸上起了难为情的神色,“不,那个只是,只是个人爱好而已。”
  “狗链子也是个人爱好吗?”
  凌熙尧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白,眼神闪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但是我觉得啊,”刑天跟人家一比就没心没肺得多了,觉得自己跟凌熙尧熟了,很多话都可以直截了当地说,“你带那个肯定还是对身体有伤害的。”
  凌熙尧唔了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
  “搞不好带久了还容易阳痿呢,”刑天觉得这是男人最重要的一件事,就算说出来会尴尬他也得拯救他,“虽然你不结婚……但是搞基应该也用得着那里吧?当然我对这个不大懂啦。”
  凌熙尧没说话,任由他继续。
  “况且,男人还是应该经常释放一下,这就跟钥匙一样,总不用总不用,它就锈掉了,你说对不对?”
  “……嗯。”
  “说起来,你有锁吗?”
  刑天问得这么含蓄,凌熙尧居然听懂了,红着脸,“没有。”
  刑天听了之后心情愉悦,“哎,像你这样的高帅富都没有锁,作为一把吊丝钥匙,我心理平衡多了。”


☆、第五道锁

  刑天吃了人家的饭,关心完人家的下半身,看着时间不早也该走了,“那我先回去了,嘿嘿多谢款待。”
  凌熙尧也没再挽留,亲自送他到大门外,刚走出院门的刑天只有一个想法:卧了个槽。
  他原本停在十六号门口,车身贴满开锁广告的醒目座驾,竟然不翼而飞了。
  盛德嘉洲随便一辆车都是几十上百万,顺他一辆二手桑塔纳几个意思?
  最后是凌熙尧提醒了他,“小天师傅,你进来的时候……锁车了吗?”
  刑天一拍脑门,他原计划是给老太太开完锁就走,谁知接二连三又是换锁又是吃饭的,他就把锁车这档事给忘了。
  不过就算这样,盛德嘉洲不是有名的封闭小区吗?怎么会有贼闯进来大大方方地把他的车开走呢?
  凌熙尧此时碰了碰他的胳膊,往隔壁一指,刑天也发现了,十六号的门大敞着,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屋内的灯光。
  “这不是老太太的习惯,”凌熙尧谨慎地摇了摇头,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刑天会意,两个人同时冲了过去,一个进了屋,另一个由于职业习惯停在了门口——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如果不是拿钥匙开的,就一定是同他一样的开锁高手。
  刑天还在那里琢磨,就听凌熙尧在里面叫他。他跑进去后,看见老太太昏倒在地,屋内被翻得乱七八糟,显然是进了贼。
  “不是吧,我才刚刚换的锁,”刑天感觉糟糕极了。
  还是凌熙尧冷静,迅速报了警又叫了救护车,医院联系不到老太太的家属,刑天只好和凌熙尧一直守在抢救室外,直到对方脱离危险。
  “我下午还跟她打包票,说不会有事的,谁知当天晚上就出了事,”刑天坐在病房外,不无沮丧道。
  “这也不是你的错,”凌熙尧安慰他,“况且真相还没调查清呢。”
  警察来给二人录了口供,刑天一直在关心他那车的事。
  “警察大哥,您看我那车还能找回来吗?”
  “我们会尽力的,”警察用官方语气回复他。
  一听这话刑天就觉得没戏,作为一个每天上班都要用车的人,他现在最犯愁的就是明天的工作怎么办,总不能坐公交上门开锁吧?
  看着他苦恼的模样,凌熙尧猜出了几分,“要不你可以暂时先开我的车。”
  “啊?”刑天吓了一跳,“这不合适吧。”
  “没关系,我还有一辆车呢,我可以开那一辆。”
  刑天想了想,还是不妥,“还是不要了,你的车太贵,万一出点事我担当不起。再说我那车就是个活招牌,走哪都靠它打广告呢,我还是再想想办法。”
  凌熙尧不再说话了,刑天满脑子想的都是从哪里借辆车来,再随便贴个广告上去应付着。
  不过今晚肯定是没辙了,凌熙尧问清了刑天家的住址,亲自把他送了回去,还记下了他的联系方式。
  刑天也是头一回拿到对方的名片,这可是第一个他先见到对方的JJ,后来才知道名字的男人,说起来也算有点纪念意义。
  他回到家后打了几个电话,对方不是睡觉关机,就是太晚了没接,只有一个打通了,但是不巧正开车去外地。
  刑天知道继续打下去也无用,索性等明天天亮了再接着找。
  第二天,刑天一下楼,就被门口停放的某辆车吸引了视线。
  那是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车顶和车身的两侧分别贴了专业开锁,有事找我等字样,旁边还附了电话。
  那电话怎么看怎么眼熟,好像就是他的……
  从驾驶室里下来一人,不是凌熙尧还有谁,他冲站在路边瞠目结舌的刑天笑笑,“连夜找人贴的,还好赶上了,没耽误小天师傅做事吧?”
  刑天眨巴眨巴眼,傻乎乎地摇摇头。
  “那就好,”凌熙尧像是放下心来,刑天却回魂似地跳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刑天叫道。
  “小天师傅的工作,没有车很不方便吧?这辆车应该能起到广告的作用,”凌熙尧顾左右而言他。
  “我说的不是这个!开奔驰开锁,未免也太奢侈了吧?!”
  “车么,不过是代步工具而已,如果小天师傅不喜欢,我把车标也贴上?”
  刑天眨巴了半天眼睛,他现在急需用车,对方主动借给他,他不要,对方把广告都贴好了借给他……那他还在这里矫情什么?
  “不!喜欢!谁说我不喜欢?”
  他跳到车跟前,“我喜欢得不得了,放眼全行估计能开着奔驰开锁的人就只有我了,谁能有我吊炸天?”
  凌熙尧笑着把钥匙递过去,刑天兴奋地接过来,拿到手中又愣了半晌。
  “可是你这车我不会开啊?”
  “要不我教你开?”
  刑天惊讶,“你不用上班的啊?”
  “今天是周末。”
  刑天想起来了,横竖对他的工作来讲没有周末可言,所以向来也没有记星期的习惯。
  “走着,”他高高兴兴地坐进了驾驶座,好车就是好车,坐进去感觉都跟他那辆桑塔纳两个样儿。
  车虽然提升了不知道几个档次,驾驶方式倒是大同小异,刑天不一会儿就上了手,在小李第一通电话打来之前,他已经在闹市区兜了好几个来回了。
  “小天哥,刘叔不来上班,你也不来上班,我们公司到底还要不要开下去了啊?”
  “你懂什么啊,”刑天单手扶着方向盘大咧咧道,“我在给咱公司打广告呢,今早的电话是不是特别多?”
  那头的小李翻了个白眼,可惜他看不到,“你以为我们是搞餐饮的吗,这边打广告那边就有顾客上门?人家只有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找你好吗?”
  “所以我现在就在搞无形推销啊,虽然他们暂时用不着我,但有用得着的时候就肯定会想起来,”刑天看到路边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人在往他这里打量了,不动声色地放慢了速度,好让对方看得清楚些。
  小李才不信他,“哎,不闲扯了,有生意上门,我把地址给你发过去?”
  “好……诶不用,”刑天把电话开了外放,“你直接说就行了,大声一点。”
  小李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索性照他说的,把地址在电话里大声念了一遍。
  那一头,刑天正把手机的外放对准车上的自动导航器,导航器识别着小李的声音,迅速锁定了目的地。
  人工秘书温柔的声音响起来,“GPS已定位,现在为您查找最近路线……路线已显示,确认请回复。”
  刑天得意洋洋地回复,“确认。”
  “自动导航系统已开启,前方直行八百米后左转……”
  刑天玩得不亦乐乎,一旁的凌熙尧不仅纵容着他胡闹,时不时还提点一下,生怕他玩不坏自己的车似的。
  奔驰一眨眼就驶到了目的地,这次求助的是临街的一个商户,他看到贴满开锁字样的奔驰停到自家门前,惊得瞠目结舌。
  “大哥,您这生意,做得挺大啊……”他对着明明看上去就比自己小很多岁的刑天,情不自禁就称起大哥来。
  刑天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就是这道门?”
  “诶,”对方答道,“当初为了防小偷,上了三重保险锁,结果现在连我都打不开了,你说要不要命?”
  刑天没搭话,转身使了个眼色,凌熙尧立刻会意地从副驾驶下来,一手拎包,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份裱好的证件。
  “开锁执照,请您过目一下。”
  求助人一看新下车这位衣冠楚楚、器宇不凡,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跟班的,难不成是自己误会了,刚才那位只是学徒,感情这位才是正主?
  他仔细地看了眼执照上的名字,“原来是邢师傅啊,那就麻烦您了。”
  凌熙尧微微一笑,也没纠正他,径直把工具包递到刑天手中,“请转过去一下好吗?”
  “啊?哦……”求助人转过身去,却看到凌熙尧也同他一样退了开来,刚想开口问,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开了。”
  他惊讶地扭头,发现把锁打开的人竟是方才自己以为的那位学徒,而且这开锁的速度让他甚至怀疑门到底有没有被锁上。
  见他一脸震惊的模样,凌熙尧适时地插入进来,他比着刑天,“这位才是邢师傅。”
  “啊?啊……”对方啊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邢师傅真是,年少有为,人不可貌相啊。”
  刑天装逼气场全开,他淡淡地一颔首,头也不回地上了车,这要放在古代,俨然一副武功无双寂寞如斯的少侠气质。
  凌熙尧收了钱递了名片,又礼貌地与对方道了别,这才随同刑天上了车。求助人目送他们离开,一脸钦佩不已的表情。
  待奔驰驶出这个路口,刑天的高冷气质顿时荡然无存,他拍打着方向盘,前仰后合,笑得乐不可支。这可是他装逼装得最尽兴的一次,凌熙尧绝妙的配合如锦上添花,简直比刘叔不知道高出几个阶梯。
  “好玩吗?”凌熙尧被他的笑容感染,也笑着问他。
  “大爽,”刑天意犹未尽,“你每天都开这个,你不会懂。”
  “既然你喜欢,就多开几天,”凌熙尧从置物箱里取出一张卡,“这是加油卡,走到哪里都可以用。”
  刑天看到加油卡还是犹豫了一下,“我都开你车了,还用你的卡加油不好吧?”
  “没关系的,我的油费公司会报销,你不用担心。”
  刑天一听能报销,自然不用白不用,高高兴兴接过来,“那多谢啦,以后你找我开锁,我都不收你钱。”
  凌熙尧抿着嘴笑笑,“那我可得多忘带几次钥匙。”
  “你天天不带钥匙都行,”刑天打开播放器,影院级的立体声立刻在车内环绕响起,他伴着旋律哼着小曲,在导航器的指引下,朝着下一个目的地出发。


☆、第六道锁

  警方这次办案难得的有效率,一周后就有人打电话通知刑天去取车。
  大概小偷也意识到开着刑天那辆贴满广告的车东奔西走过于招摇,开离现场不久后就弃车而逃,直到那个偏僻老旧停车场的管理员打电话报警,这才使刑天的车得以完璧归赵。
  刑天办完手续提了车,第一件事就是把凌熙尧的奔驰送去洗车行,把不属于车上的痕迹都清理掉,又恢复成他第一次见到的那辆低调的商务车。
  完事后他照着凌熙尧留给他的名片上的联系方式去了个电话,对面的人似乎在开会的样子,先是让他稍等一下,然后换了个场景才继续接听。
  “在忙?”刑天问。
  “还好,什么事?”他反问。
  “我那车找回来了。”
  “是吗?那太好了,”凌熙尧也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你今晚有空么?”刑天说到正题,“我去把车还你,顺便请你吃个饭吧。”对方把车借给他,连油钱都不用他出,于情于理是该答谢一下。
  “唔,”凌熙尧考虑了下,“我今晚有会可能下班要晚,不如你买些菜回去我做?”
  刑天想了想这样再好不过,一是虽说是他主动要请对方吃饭,可是自己平时吃的那些饭店想来对方也看不上,对方平时吃的饭店他又未必请得起;二是他实在想不出哪家厨师的手艺比凌熙尧好,一个礼拜没吃,他还真有点惦记。
  “行啊,”他痛痛快快地答应了,“那我几点过去?”
  “不忙了随时都行,”凌熙尧笑答,“我家的门你也不是打不开。”
  邢天也笑了,“成,那我去你家等。”
  挂了电话,刑天到超市扫荡了一番,驾驶着奔驰再一次来到了盛德嘉洲,凌熙尧的车就是通行证,门卫看也没看就开了门。
  凌熙尧的车里有车库的遥控钥匙,原本停有两辆车的车库如今空空如也,那一辆想必是被凌熙尧开走了。
  刑天拎着两大包东西来到凌熙尧家门口,他在门外犹豫了一下,又左右望望确定无人,左手轻轻一拨,将无名指上的戒指转了个个儿,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按了一下,戒指内弹出一个小巧的机关,倘若有人看得到那机关的形状,或许会认出那是一个袖珍的开锁器。
  刑天把戒指对准锁孔插进去,轻轻一转,门便开了,这是他的秘密武器,只有在没人或紧急情况下才会使用,上一次怀疑凌熙尧出事,他就是用这招开的门。
  凌熙尧的家静悄悄,刑天把买来的肉和菜送到厨房,看着时间尚早,抱着零食窝在沙发里看起了电视。
  电视剧正演到高潮,门铃响了,刑天跑去开门,来的是快递,收件人是凌熙尧。
  刑天龙飞凤舞地签收了,抱着包裹回到沙发上,注意力全被剧情吸引了过去。等这一段演完,刑天才悲剧地发现,他无意中把人家的私人包裹当成自己的给拆了,连快递单上都签着他刑天的大名。
  好在他虽然拆了,但里面的东西并没有看,刑天四处寻找胶带想把包裹重新缠好,不巧从里面掉出一张名片来,正好落在刑天脚下。
  刑天弯腰拾起来,名片上的字都不是生僻字,就是组合起来的意境难免不让人想歪。
  除了中文,上面还用英文印了一行网址,就连刑天这样没学过英语的人也认得出来,这是一家淘宝店。
  原来像凌熙尧这样的人也会网购啊,刑天把名片翻过来想,他还以为只有他这样的无产阶级才会上淘宝买便宜东西,他实在很想知道凌熙尧到底买了什么。
  “主营成人用品、情趣内衣、充气玩偶、避孕产品、HIV试纸……”他情不自禁地就把名片背面的内容念了出来,然后面部表情变成一个囧。
  现在刑天能理解对方为什么要网购了,好奇心驱使他将包裹里面的盒子取了出来,看到那包装上印的照片,刑天就懂了,上一个钥匙丢了,凌熙尧这是换了个新的。
  这玩意有这么好吗?刑天既然都拆了,索性拆到底,把里面的东西也拿出来研究,待看清之后,刑天忍不住笑出声来。
  凌熙尧真是小心谨慎,上次丢了钥匙不得已向他求助,这次居然换了个带数码锁的。数码锁就方便多了,连钥匙都不用,单纯记几个数就好,完全无后顾之忧。
  倘若凌熙尧新买的锁还是之前那种,刑天兴许就装作没看到给包回去。如果凌熙尧没有换数码锁,又如果新换的数码锁没有被刑天发现,也就不会导致意外的后果。可偏巧两样都发生了,刑天又是个自幼顽皮的人,损人不利己的事从来没少干,面前的这把数码锁,简直调动了他体内所有的邪恶因子,已经好久没恶作剧的他又蠢蠢欲动了。
  刑天把那锁拿在手里把玩着,凌熙尧这样的有钱人也不说买一把好一点的锁,这种塑料锁的质量,就算他小时候也不屑于开。
  这种锁不仅安全性堪忧,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卡壳,搞不好哪里没弄好,解锁的密码就跟最初的设定差了半位,让人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刑天只手拨弄着上面的数字,嘴角的笑意也愈发得邪恶。
  凌熙尧到家的时候刑天还在沙发里看电视,不是他不帮忙准备,是他实在对厨房里的事一窍不通,勉强去做,搞不好只会淹了凌熙尧家的厨房。
  凌熙尧倒是一点也不介意,看到他在就很高兴了。
  “不好意思,会开到现在才散,让小天师傅久等了。”
  “没事,”刑天大方道,“又借你车又蹭你饭,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对了,”他冲着茶几上的包裹努了努嘴,“你有快递来,你不在家,我帮你收了。”
  他说这话时紧紧盯着凌熙尧,看对方有何反应,果然在看到快递的时候,凌熙尧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紧张,但很快又佯装镇定下来。
  “这样啊,那谢谢小天师傅了,”他上前取过包裹,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刑天二次包装得很仔细,当然不会轻易让他看出来。
  “收货单上写着先验货再签收,可是我没拆就签了,没关系吧?”刑天试探地问。
  凌熙尧松了口气,“没关系没关系,不值钱的。”他扬了扬手里的包裹,很自然地道,“我把东西收拾好就来。”
  刑天忍着笑点点头。
  刑天不大懂买菜,就每种菜都买了一点,凌熙尧还真得做了一大桌,四个人吃都显奢侈。
  晚饭时,二人聊起了上次的意外。
  “我还真当是我给大娘配的锁不安全,当天下午安的晚上就被盗,结果你猜怎样?”
  凌熙尧其实早在探望老太太的时候就得知了真相,还是装着不知情一样顺着他问,“怎样?”
  “警察告诉我,入室行窃外加顺我车的居然是大娘的亲儿子,他本来想偷偷回家拿钱,结果发现锁换了钥匙打不开,只好敲门。门是大娘亲手开的,难怪连我都找不到撬门的痕迹。”
  凌熙尧一脸意外,“这样啊。”
  “那小子真不是东西,要不到钱就抢,气得老娘心脏病发居然还逃跑了,这是亲儿子干出来的事吗?”刑天愤慨道,“要不是咱发现的早,这会儿他就等着给老娘送终吧。”
  凌熙尧仔细想了一下,“虽然他儿子做得很过分,但以我对老太太的了解,她八成还是会找你私了,毕竟那是她唯一的儿子。”
  刑天不齿地嘁了一声,“就算这个案子能私了,我也不会同意,像这样的人,就要扔进去关两年才会老实,他老娘不会教育,我帮她教育。”
  凌熙尧赞叹道,“看不出来,小天师傅还是这么有正义感的一个人。”
  刑天不屑一顾道,“哪呀,我干的坏事可比他多多了。”
  这句话让凌熙尧起了兴趣,“比如说……?”
  刑天夹菜的筷子止到了嘴边,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数码锁。
  “嗐,问这个干嘛,”他慌忙打岔,“吃饭吃饭。”
  由于刑天是来给凌熙尧送车的,晚饭后,凌熙尧还要把他送回家。
  在重新坐上他那辆奔驰后,也不知是真惋惜还是假惋惜,凌熙尧不无遗憾道,“上面的字被撕了怪可惜的,下次小天师傅就不能用我的车了。
  “我的车都找回来了,还用你的干嘛,再说你也不能一直顶着个开锁到处跑啊。”
  “我觉得贴着那个还蛮好看的,还能顺便为小天师傅打广告,一举两得。”
  不管是真是假,这话刑天听着是真舒服,“那我可心领了。”
  凌熙尧把刑天送到家,“有空再到我家吃饭,随时都欢迎。”
  刑天眼珠子一转,“有开锁需要也别忘了找我,我说过了,跟你不收费。”
  凌熙尧笑着点了点头,刑天也报以同样的微笑,但两个人的心思可截然不同。
  “一定一定,”凌熙尧说。
  “那下次再见,”刑天把再字咬得特别重,似乎笃定了二人很快就会再次见面。
  刑天回到家,从兜里神奇地变出了一张名片,正是夹在凌熙尧包裹里的那一张。
  输入名片上的网址,他打开了一家成人用品淘宝店的页面,刑天以前不是没见过这种网上成人用品店,只是他没有需要,自然也不会仔细地浏览。
  不看不知道,店里居然有上千件商品,他拖了两行,就不耐烦地使用搜索功能查找了关键字。
  有十几张图片出现在搜索结果中,他一眼就在一片同类产品中找到了凌熙尧的那一款,销售量和评论量都超乎了他的想象。
  “不是吧……”他翻着那一长串匿名的购买列表,居然有这么多人买这种东西,到底是这世界不正常还是我是个异类?
  刑天惊恐地产生了怀疑,难道二十几岁的我已经跟这个世界脱轨了吗?
  他跳到了评论页面,居然有很多人写下了他们的购买和使用心得,要知道他每次网购都是两个字好评了事。
  再往下翻,里面居然出现了买家秀!刑天整个人彻底凌乱了……
  刑天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有点开小图看,毕竟真人现场秀他都看过了,他可没有观察同性生殖器的习惯。
  再仔细下面的评论,内容更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网友A:[好评]趁老公睡觉的时候给锁上了,以后不老实就把钥匙扔厕所去。
  刑天身子一震,结婚真可怕,不会开锁的男人结了婚更可怕。
  网友B:[好评]老公JB小,戴上刚刚好。
  刑天又是一震,原来女人结了婚也不容易,男人那话儿小,还要防出轨,里外都辛苦啊。
  网友C:[好评]麻花好吃。
  ……这是什么?
  好评很多,差评居然也不少,几乎每个差评店长都在下面回复了。
  网友D:[差评]就是一玩具。
  卖家回复:不然难道是阿帕奇武装直升机?
  网友E:[差评]我买的最大号,JJ居然放不进去,差评!
  卖家回复:这位买家方便留下微信吗?我这有不少顾客看了评论后想跟亲做朋友。
  最搞笑的是网友F:[差评]太大了!戴上不用开锁都能脱掉,根本戴不住!
  卖家回复:有人买最大号还嫌小,亲买的是最小号还嫌大,只能说明。。。祝亲性福!
  刑天笑得前仰后合,这可比春晚小品好笑多了,他决定以后不开心了,就来这里翻评论找乐子,一准儿能心情愉悦。
  他继续看,又有一条评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网友G:[好评]东西戴上了,钥匙上交给主人了,不知道这次要锁多久。虽然夹得有点蛋疼,但想到是主人让戴的,也就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刑天眯起了眼睛,原来这玩意的钥匙,并不是自己保管么……


☆、第七道锁

  凌熙尧再一次联系刑天,是在下一个周五试探性地发过来一条短信。这个时间距刑天估算得差不多,可他还是拿捏了下架子,婉转地表示出自己很忙,又吊了对方一整天才答应了去凌熙尧家吃饭的邀约。
  回回都空手去最多买个菜的刑天,这次却精心准备了礼物,凌熙尧的手艺还是那么棒,相对于吃得尽兴的刑天而言,凌熙尧就显得坐立不安了——尽管他很极力地掩饰这一点,但这当然瞒不过刑天的眼睛。
  直到餐后他把洗手液当作洗洁剂挤到盘子上,刑天才不动声色地指出这一点。
  “凌大哥,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啊。”
  凌熙尧错愕了一下,“你叫我什么?”
  “凌大哥啊,”刑天双手插兜靠在流理台边上,“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不……没有……”凌熙尧吞吐道。
  “还是说其实我来这里你并不欢迎?”
  凌熙尧急急辩解,“当然不是!”
  刑天看着一贯从容的凌熙尧如此慌张,不知为何心中就暗爽。
  “那就好,”刑天乖巧地垂下眼,“我还以为来这里蹭饭会给凌大哥带来困扰。”
  “怎么会呢,”凌熙尧放下手里的盘子,“我欢迎你还来不及。”
  “真的吗?”刑天还是那副样子,“可我总是白吃白喝的,心里很过意不去。”
  “你怎么能这么想,是我主动邀请你的,再说,小天师傅也帮过我大忙。”
  “话虽是那么说……可毕竟也就那么一次,我来这蹭吃都不知道吃了几回了,就算有心想回报,凌大哥也不可能次次都搞丢钥匙……”
  就在刑天为自己的演技深深折服时,凌熙尧果然已经如他所愿得手足无措了,“其实,其实我……”
  刑天不说话,就等着他自己交代。
  话说要开口讲这种事到底是一次比一次为难,还是一回生,二回熟,连刑天自己都拿不准,至少从凌熙尧目前的表现看,不存在后一种可能性。
  凌熙尧又支吾了半天,仍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刑天只好再度引导他。
  “我知道了,原来凌大哥还是当我是外人。”
  凌熙尧一咬牙,“并不是!只是我实在没脸说这件事……”
  刑天做恍然状,“凌大哥又弄丢了钥匙?”
  “不,这次……好像是锁出了问题……”
  ******
  这是凌熙尧第三次被迫在刑天面前暴露自己的尴尬了,难堪的心理并没有随着次数的增多而麻木,而是难以控制地与次剧增。看着先前两次还很紧张,如今却能一派从容地研究锁住自己私处之物的刑天,他的双手都不知道该搁在哪里。
  “嗯……”一直安静的刑天发出思索的声音,凌熙尧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凌大哥又换了一个新的……”刑天慢吞吞地说着。
  “上次的钥匙……不见了,锁……废掉了,所以我就……”
  刑天的不慌不忙简直与对方成反比,他抬起眼,与凌熙尧四目相接,“这个锁,很棘手啊……”
  凌熙尧心中一凛,也顾不得考虑别的了,“真、真的吗?”
  刑天颇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
  刑天开锁的能力,凌熙尧可是见识过的,连他都说棘手,凌熙尧顿时觉得一片灰暗。
  说刑天的水平不够,那绝对是连这一行的祖师爷都不服。他在数码锁上做的手脚,会让人一开始试锁的时候,解锁完全不出问题,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齿轮就会慢慢移位,最初的密码也就形同虚设。
  以刑天对凌熙尧的了解,没有个三五天他不会主动解开,于是形势也就完全如他预期所发展,凌熙尧发现锁打不开的时候为时已晚,只得再次向他求助。
  “怎么会、怎么会打不开呢?”凌熙尧明显慌乱了,“这只是个塑料锁而已。”
  “就是塑料的才难开,”刑天顺口胡诌着,“金属锁可以用力去捅,塑料不吃力,力气小了捅不开,力气大了又容易把锁芯弄坏。”
  他的瞎话在外行人耳中听起来还挺有那么点道理,“那,锯开怎么样?它毕竟只是塑料的……”
  刑天大惊,“它的表皮是塑料,可内部都是金属的,你要锯开它,非得用电锯不可。”
  这个念头也被刑天打消了,凌熙尧局促不安地问,“难道说,连小天师傅你,也打不开吗?”
  刑天心道扯淡,给我根挂面都能给你捅开,可嘴上还是说,“我只能说我会尽力的。”
  于是在凌熙尧的注视下,刑天开始了“艰难”的开锁作业。
  手上忙活着,嘴上还不忘与凌熙尧聊天,以缓解他的紧张感。
  “上次说,这玩意可能对身体不好,可凌大哥还是又买了一个。”
  凌熙尧窘迫地想要遁地,“因为戴习惯了,所以就……”
  “还是说,不戴这个,凌大哥就总是控制不住想自慰。”
  “没有,真的没有,”凌熙尧面红耳赤。
  “还说没有?”刑天毫不客气地指了指那里,“凌大哥你有反应了诶。”
  “那是因为……”你的手一直在碰那里,说出来的话也让我无地自容。
  这种话凌熙尧自然不会说出口,刑天也不会蠢到追问,而是巧妙主动地换了个话题。
  “凌大哥,”他一口一个凌大哥让凌熙尧更难为情了,可他就像不自知一样又重复了一遍,“凌大哥,你看我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
  凌熙尧不知道他接下去要说什么,只得唔了一下。
  “有点好奇心,也不足为奇吧?”
  凌熙尧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刑天松了口气,“其实上一次,我就对凌大哥你戴的这东西很好奇,”他偷偷观察着对方的反应,“所以,就忍不住上网查了一下……你不介意吧?”
  凌熙尧能说什么,这完全是对方的自由,他压根也干涉不到。
  见凌熙尧没有表示,刑天接着说了下去,“然后我就发现一件事啊……”
  他故意拖了长音,把凌熙尧的心也吊了起来。
  “我发现网上但凡说自己戴这个的,绝大部分钥匙都不归自己保管,不是交给老婆,就是交给……”说到这里他笑笑,“你懂的。”
  凌熙尧继续尴尬地沉默着。
  “于是我就想,凌大哥上次说钥匙弄丢了,搞不好也只是把钥匙给了人,然后要不回来了?”刑天试探道。
  “没有,”这回凌熙尧迅速否认,“我是真得弄丢了。”
  刑天哦了一声,“那为什么凌大哥不把钥匙交给别人保管呢?钥匙在自己手里,想什么时候打开就什么时候开,算不上是真的贞操锁吧?”
  凌熙尧更加局促了,“我,我只是……”
  “没有找到保管钥匙的人?”刑天替他说了下去。
  凌熙尧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刑天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便不再与他拐弯抹角,轻轻一拨,数码锁便离开了原本的位置。
  凌熙尧一低头,发现锁已经被卸了下来,可还不等他有所表示,另一把锁又飞快地套了上去取而代之。
  他错愕,“小天师傅,你这是……”
  “这把锁头质量太差了,实在不建议你继续使用下去,”刑天把数码锁随手一丢,“这把就不一样了,别看它不起眼,可是经过我特地改造过的,里面有三重锁芯,就算是水平差一点的锁匠都打不开。”
  凌熙尧瞪大了眼睛,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年轻人一样。
  刑天自顾自地说下去,也不管对方一时间能不能接受得了,“而且它最大的优点是很小巧,最适合戴在这种部位,我是说,即使穿紧身裤也不会被人发现。”
  “它的表面是胶皮的,你也不必担心走路时会跟金属碰撞发出声音。”
  “这可是我特地为凌大哥准备的礼物,算是感谢你请我吃饭,还借我车开……怎么,凌大哥你不高兴吗?”
  凌熙尧听了半天也没等到重点,“你怎么会……准备这个,还有,钥匙呢?”
  刑天笑了,自动无视了他前一个问题,“我确实有钥匙不假,但可惜只有一把,万一不小心弄丢了,可就再也配不到了。”说罢,他摊开手,手心里果然多了一把钥匙。
  凌熙尧正欲伸手去取,对方却又把手合上了,“刚才不是说过了么,钥匙在你手里,这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
  刑天打断他,“凌大哥不是还没找到保管钥匙的人么?不如就暂时让我来保管吧,你戴这种东西的真正目的,不就是想把控制权交到别人手里吗?”
  凌熙尧像是终于领悟了对方的意图,投向刑天的眼神都变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就是这种感觉,刑天眼睛一亮,他也终于理解究竟是什么促使他走出这一步了。
  他深谙自己与凌熙尧之间的差距,诚然他在外人面前装逼装得煞有其事,可与他一比,凌熙尧就是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着浑然天成的牛逼气息的成功人士。
  不管是在他还是在别人面前,凌熙尧永远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派头,而那正是刑天长久以来努力的方向,而一个人努力的目标,那必定是他缺乏的。对他这个年龄的年轻人来说,凌熙尧代表着一个男人气质上的巅峰,他所拥有的,成熟与沉稳,说刑天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唯一会让凌熙尧摒弃这些特质,而在刑天面前表现得局促、慌乱、无所适从,莫过于这件事了。刑天由于自己的特殊技能,从而接触到旁人接触不到的凌熙尧的模样,无形之中给予了他极大的满足感,正如现在一样。
  现在的凌熙尧,又不同于方才的凌熙尧,他整个人又是另外一种模样,一种刑天描绘不出,但又莫名地有着吸引力的情动模样,倘若不是亲眼所见,连刑天也想象不出这个男人的另一面。
  在刑天还没有发觉前,他已经无意中开始探寻这个男人的多种多样,在他脸上发掘出淡定从容以外的表情,俨然已成为刑天的乐趣所在。
  他体内的恶趣味因子一直都在,只是直到这一刻才被激活得淋漓尽致。刑天已经站了起来,原本仰视的人变成了俯视,一种熟悉的感觉又重返他心头——那是每次他开完锁后,在对方惊讶与崇拜的目光洗礼下,不自觉就会散发出的傲气,只是这次这种感觉来得格外强烈。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房间内回响,时间倒退半个月,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样的话会从自己口中说出来——那个看到对方佩戴贞操环,就情不自禁地就骂对方是变态的自己,却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中,慢慢被对方所同化,成为他口中的变态的一员。
  “从今天起,你下半身的自由就由我来掌控,什么时候上锁,什么时候解锁,都由我来定夺。我可以每周为你解开一次,让你纾缓一下,其余时间,如果你想射精,就必须向我申请,至于同不同意,那就是我的决定。你唯一的选择权就是现在,你可以选择拒绝,我会把钥匙还给你,然后离开,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也不必担心我会拿这个要挟你。但一旦你选择接受,就必须按我的游戏规则走,不得反抗,不得反悔,不得中途退出,你明白吗?”
  凌熙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点了点头。
  “很好,”刑天把钥匙举到他面前,“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是?”


☆、第八道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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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好了,你检查一下。”
  被告知开锁时需要转身回避的大叔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转过身去,就听身后传来这样一句,回头一瞧,自家的门已经开了。
  “这……这么快?”大叔这还是第一次忘记带钥匙找人上门开锁,本以为起码要等上个十分二十分钟,没想到一个转身的时间,他花几千元安的防盗门就这么乖乖地弃械投降了。
  再看开锁的人,最多二十出头的样子,有着这个年龄男孩独有的帅气,却又不乏成熟男人荣辱不惊的气质。只见他对于自己的诧异询问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转向一旁的中年人道,“刘叔,收钱。”
  刘叔跟了他两年,又怎会不知刑天那点爱好,当即摆出一副服务业人员应有的笑容迎上去,“三百谢谢。”
  大叔只觉自己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三张票,掏钱掏得有些肉痛,“你们这个行业真是赚啊,这么一下子就三百。”
  刘叔接过钱笑笑,“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们赚得是手艺钱,开得快,也节省您的时间不是?”
  大叔想想也对,指了指刑天的背影,“那是你徒弟?”
  “我是他徒弟还差不多,”刘叔被误认惯了,也不在意,“那是我们首席开锁师傅。”当然,公司只有一个开锁师傅这点他没讲。
  “哎呀,年轻人,技术真高,”他由衷地赞叹。
  刘叔递了公司的名片,“有事儿再找我们。”
  “好的诶。”
  刘叔回到车上的时候,刑天已经在副驾驶坐好了。
  “还有吗?”刑天等他系好安全带后问。
  “小李没来短信,应该是没了,”刑天不接晚上的活,公司的热线到一定时间就关闭了。
  刑天舒舒服服地往后一倚,“那老地方。”
  平时收工后,刘叔都负责把刑天送回家,再自己开车回家,可最近几个礼拜,一到周末,刑天总是去另外一个地方。
  “我说,”刘叔发动了车子,“你最近周末总去那儿做什么啊?”
  刘叔指的那儿,是位于本市繁华CBD区的某栋商务写字楼,第一次去的时候刘叔以为刑天是去帮人开锁,第二次、第三次……他可就不这么想了。
  “周末去找朋友玩儿啊,”刑天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怎么会有在那种地方上班的朋友?”刘叔更诧异了。
  刑天耸耸肩,“交朋友还用管在哪里上班吗?”
  刘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明天还用去你家接你吗?”他多余地问了一句。
  “不用,我自己过去,”得到了与预期同出一辙的答复,刘叔驾驶着桑塔纳离开了刑天的视野。
  下车后的刑天低头发了个短信,很快他手里的手机就响了。
  “喂。”
  “你到楼下了?”凌熙尧的声音在那头响起。
  “刚到。”
  “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要不你先上来等我一下?”
  刑天被漂亮的秘书小姐带到凌熙尧的办公室时,对方正板着脸教训一个倒霉的下属。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状态下的凌熙尧,平时他接触的凌熙尧总是温和有礼的,突然换了副姿态,倒还新鲜。
  他坐在沙发上看了半天,觉得不怒自威这四个字最能代表凌熙尧,他并没有因为生气就大喊大叫,相反,语调和语速都比平时放缓了,犀利的字句从他嘴中一个个缓缓吐出来,压迫力十足。
  那个可怜虫低着头垂着手听老板训话,大气都不敢出,刑天甚至连他头顶冒出的汗珠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真的应该感谢刑天,由于对方的出现,他被解放的时间大大提前了,好不容易得到许可,他连汗都来不及擦,灰溜溜地离开了总裁的办公室。
  “看不出来,凌大哥还有这么严厉的一面,”坐在沙发上的刑天一面喝茶,一面调侃他道。
  凌熙尧已经恢复了常态,他温和地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不久不久,”刑天扬了扬手里方才秘书送上来的茶,“你公司的前台和秘书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你在这种环境下工作不会分心吗?”
  “呃……”凌熙尧收拾文件的手僵在了半空,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瞧我这记性,”刑天拍了拍脑门,“我忘了凌大哥是同性恋。”
  凌熙尧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自那个不正规的口头契约签订起,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两个人一直维持着比较特殊的关系,周末的晚上,倘若凌熙尧没有应酬,就会接刑天去他家里住。
  凌熙尧家客房多,做饭手艺又好,刑天自然乐得去蹭吃蹭喝。而他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倘若对方的表现让他满意,就会帮他解开锁,让他释放一下一周来积攒的精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刑天也渐渐学会掌控二人相处的节奏了,他越来越清楚该在什么样的时间,说什么样的话,才能在凌熙尧脸上看到更精彩的表情,那已经成为他如今的主要乐趣之一。
  “你的员工似乎都很怕你呢,”刑天想起刚刚从这里出去那人的表情还觉得好笑。
  “还好吧,”凌熙尧并不是很苛刻的老板,在公司很受尊敬倒是真的。
  “那是因为他们没见过凌大哥西装裤下的模样吧。”
  刑天语气一转,果不其然,凌熙尧的脸色变得很好看。
  刑天笑嘻嘻地窝在沙发里,“不知道他们要是见到了老板的真面目,还会不会对你毕恭毕敬得像现在这个样子。”
  凌熙尧难为情地瞄了他一眼,“我、我们回去吧。”
  “急什么啊,”刑天坐得正舒服呢,“我第一次来,让我参观参观呗。”
  凌熙尧尴尬地坐在原处,就算是总裁的办公室,一眼也望到头了,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参观的地方。揣测不出刑天的意图,他也只好忐忑地等待着。
  “你的秘书什么时候下班?”刑天突然换了话题。
  “等我走了之后就可以……”凌熙尧说到一半,突然领悟到了刑天问这话的目的,拿起座机按了一下,不到片刻的功夫,漂亮的秘书小姐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凌总,”她礼貌地叫了一声。
  “你可以下班了,通知其他人也可以走了,”凌熙尧下令道。
  对任何一个员工来说,这都是最悦耳的命令,秘书小姐恭敬地点了下头,“凌总再见。”
  很快这层楼只剩下凌熙尧与刑天两个,凌熙尧试探性地问了句,“我们……”
  “凌大哥有没有试过在办公室解决?”刑天开门见山的问话,吓了凌熙尧一跳。
  “没、没有。”
  “要不要试一下?”这句话听上去是问话,可刑天已经站起来朝着凌熙尧走过去了。
  “这……我想,还是不要了吧……”
  刑天一只手摸上了对方的皮带,他在第一次这么做之前,从没想过自己会去脱另一个男人的裤子,可如今他的动作已经十分娴熟,转眼间对方的皮带已经被他解开一半。
  凌熙尧不假思索地扣住了他的手,这个年轻人的行为胆大而又恣意,让从来只敢偷偷摸摸戴贞操环的他有些招架不住,“这样,不太好吧……”
  “我不信凌大哥从来都没想过,”刑天一副笃定的语气。
  “我……我们还是先回去……”
  “那算了,”刑天爽快地放开手,“既然凌大哥不喜欢,我也不勉强,突然想到今晚有点事,我先回家了。”
  “小天,”这回换凌熙尧抓住他手腕不放,刑天可是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让他把小天后面的师傅两个字去掉,他眼神闪烁了几下,“我先去把门锁上好吗?”
  刑天大方地比了个请的手势。
  凌熙尧锁了门,顺便把灯也关掉了,屋内一下子就暗了下来,索性天色尚早,该看清的东西一样可以看得很清楚。
  “我只是为了防止外面看到,”凌熙尧无力地解释了一下。
  刑天往窗外望了望,最近的等高大厦起码也在五十米开外,“凌大哥也太小心了吧。”
  凌熙尧回到刑天跟前,把方才他没做完的事继续了下去,尽管不是初次在对方面前袒露身体,可所处场景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自己的身份,下身赤裸上身西装革履这一点也将耻感提升了近乎一倍。
  刑天有意拖延了下时间,才命令他闭眼。
  “闭上眼睛。”
  这是每次固定的流程,凌熙尧如他吩咐合上双眼,刑天弹出戒指里的机关,熟练地撬开了禁锢住对方下体的锁芯。
  “睁眼,”刑天退后了一步,看着凌熙尧低头把贞操环卸了下来,兴许是因为气氛太对,那里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
  “动手吧,”刑天见他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催促道,“你在家里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吗,凌大哥?”
  这声凌大哥叫得凌熙尧身子一颤,他别无选择,只好将手覆上欲望的源头,给予充分的抚慰。尖端很快溢出透明粘稠的液体,在手的律动中,悄悄流入指缝间,伴随着摩擦,发出阵阵淫靡的水声。
  刑天只盯了他片刻就把视线重新移回窗外,一个男人自慰的画面对于一个直男来说完全谈不上香艳,他只是单纯很享受那种掌控另一个人的感觉,尤其是那个人在很多方面都比自己强大得多。
  凌熙尧自我解放的时候,刑天有时会观摩完全程,无法回避的目光使凌熙尧恨不得能遁地,有时也会像现在这样,连看都不屑于去看,嫌弃的态度同样会使对方羞愧得无地自容。
  刑天无论是看也好,不看也好,对凌熙尧都是一种折磨,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办公室羞辱。一想到楼下很可能还有员工没有走,随时可能上来敲他的门,内心就越来越紧张,下面居然也越来越坚挺,迟迟射不出来。
  明知道凌熙尧想快点结束,偏偏刑天不肯遂他的意,又想出了新玩法。
  “转身,”刑天按着凌熙尧肩膀将他转了半个圈,用力推了一把,为了防止下半身撞到写字台,凌熙尧本能地伸手扶住了桌沿。
  刑天对他的表现有些不满意,“谁让你松手的,”他把他一只手抓了回来,“一只手扶着就够了,继续。”
  凌熙尧被迫用一种很奇怪的姿态继续手淫,因为站不直,他赤裸的臀部向后翘起,肌肉因为紧张而紧绷着,形成一道拱形。
  刑天显然不满足他拱形的弧度,从写字台上取了把半米长的直尺来,用尺子的一端轻拍着凌熙尧的屁股。
  “再翘高一点,”他命令着。
  凌熙尧闻言只好默默地弯下腰,将臀部的位置又提高几分。
  没有由弱渐强的前戏,刑天直接一尺子抽了上去,凌熙尧下半身的肌肉顿时随之一紧。
  “自己在心里数,数到一百了才可以射。”
  凌熙尧在心里默数着,尺子抽在皮肤上,火辣辣得疼,可另一时间,一股莫名的亢奋感也油然而生,像无数蚂蚁在血管内爬动,从心脏到指尖,酥麻难耐。
  刑天不紧不慢地抽打着,嘴上还有心思同凌熙尧聊天。
  “凌大哥,你小时候被老师或家长打过么?”
  凌熙尧用尚存的理智理解着他的话,半天才迟钝地摇了摇头。
  “对啊,你肯定是好学生,挨打这种事怎么会轮到你头上。”
  刑天一边拍一边回忆着,“我小时候经常挨打,我师父对我要求特别严,让我在一分钟内把锁打开,哪怕慢了一秒,也要被打手。”
  “我开锁的本领都是被我师父打出来的,什么样的道具都挨过,藤条、树枝、尺子……不过我师父也有原则,他只打我的手,从来不打我别的地方,脸啊,屁股啊,从来都没挨过。”
  “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人打屁股,是在学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老师让我趴在桌子上……就跟凌大哥你现在的样子差不多,当然,我是穿着裤子的,”他在对方赤裸的屁股上又拍了一下。
  “我都不记得我当时做了什么,就记得老师很生气,拿着跟这一模一样的尺子,照着我的屁股就抽下来。”
  “他用的力气特别大,可我当时最大的感受不是疼,而是丢脸。在全班同学的面前趴着被用尺子打屁股,就算是一个孩子的自尊心也受不了,”刑天的声音阴沉下来。
  “我被师父打是家常便饭,可我从未恨过我师父,一是我从小被他打到大,我怕他;二是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锁能难住他,我崇拜他。”
  “可老师就不一样了,他打我的时候我一直闭着眼,用一个小孩唯一能做到的方式报复,就是在想象里把他打回去。”
  “而我能想象出的比打屁股更丢脸的事情,就是脱了裤子打屁股。所以,在老师打我的时候,他也一直在我脑子里光着屁股被我打,就像现在这样,”他又狠狠地抽了一下,凌熙尧的肌肉由于长时间的紧绷而反应迟缓,甚至连被动的防御都做得很吃力。
  刑天闭上眼,手上持续着方才的动作,一下又一下,仿佛时光倒流回十几年前的教室,他是那个顽皮的孩童,而凌熙尧就是当众羞辱他的老师,那天脑内离经叛道的想法,终于在这一刻成为了现实。
  “到一百下了吗?”
  凌熙尧在脑内缺氧的幻境中,听到刑天这样问他,他早就不知道数到多少了,只胡乱地点点头——他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下一秒,他但觉一只手用力抓住自己的头发,将原本恭下的身子仰了起来,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了他的,然后突然攥紧,狠狠地撸动了几下,克制的欲望再也压抑不住,伴随着巨大快感的入侵,一泻千里。


☆、第九道锁

  凌熙尧喘息了半天,迷失的五感才慢慢恢复过来,他转过头,刑天模糊的面容前后晃动了数次,终于被焦距所对准。
  刑天就站在那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笑嘻嘻地看着他。
  “我只是怕凌大哥弄脏了地毯,”他笑着解释道。
  凌熙尧低头望去,办公桌替代地毯成为了受害者,上面斑斑点点的白色液体昭示着方才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他慌忙地取出纸巾擦拭着,可擦掉了痕迹擦不掉记忆,刑天不失时地为他强化了这一点。
  “以后凌大哥在这张桌子上办公的时候,可不要忘记曾经在这里做过什么哟。”
  凌熙尧脸一红,这才想起自己还光着下身,手忙脚乱地去提裤子,却被刑天用食指在桌上敲了两下提醒到,刚才卸下来的装备还没戴回去。
  趁着凌熙尧低头戴环的功夫,刑天走了一步绕到凌熙尧身后,被抽打后的屁股变成了粉红色,个别地方甚至可以看到尺子留下的痕迹。
  “你还能开车吗?”刑天问。
  “能,”凌熙尧迅速地应着,边把衣着整理好,一转眼就恢复了精英模样,连刑天都不由暗自给他点了个赞。
  不过到底他还是没有让他开车,凌熙尧屁股一挨到座位就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刑天索性让他趴跪到后座,自己驾驶着凌熙尧的座驾回到了盛德嘉洲。
  “凌大哥,我想吃你上次做的那个鱼,”一进屋,刑天就大声嚷嚷。
  凌熙尧觉得好笑,在这种时候,刑天表现得十足像个大孩子。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个大孩子,只是在某些时候,他散发出的气场让他这个成熟男人都抵挡不住,甚至甘愿俯首称臣。
  “好,我去换件衣服就来做,”凌熙尧打开冷冻柜,刑天简直像属猫一样热爱吃鱼,因此里面储藏着各式各样的海鱼,他甚至考虑过准备一个鱼缸来饲养淡水鱼,这样就可以让刑天随时都能吃到活鱼。
  凌熙尧拿出一条鱼化上,转身进屋换了便装,出来的时候刑天正在他的电脑上打游戏打得正开心。
  “你要不要先洗个澡?”凌熙尧站在书房门口问。
  刑天玩得投入,哪顾得上那个,“吃完了再洗。”
  凌熙尧也便由着他,转身回到厨房,不一会儿的功夫,屋内便弥漫起阵阵香气。
  晚饭已就位,凌熙尧叫了刑天两次,对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电脑。
  “凌大哥已经可以坐了吗?”刑天对着一桌美味佳肴,还不忘关心凌熙尧的屁股。
  凌熙尧脸上微微一红,“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是因为我手下留情的缘故,”刑天瞄准鱼脖颈后最肥美的一块肉下了手,“当初我挨打的时候,我老师下手可狠多了。”
  “老师体罚学生是不对的,”凌熙尧突然想到,“你可以去找他的上级投诉。”
  刑天不以为然地白了他一眼,“我当时还是小屁孩一个,哪懂得这个。长大了以后知道体罚不对,可小的时候,又有几个没挨过老师打,哦对了,凌大哥这样的除外。”
  凌熙尧迟疑着,“其实我小的时候,我的老师也体罚过学生,而且我念书那个年代,体罚学生的老师更多,学生犯错,老师打人,就像天经地义的一样。”
  “真的啊?”刑天好奇地叼着筷子,“都怎么罚?”
  “罚站、跑操场、蹲马步,也有动手的,还有我觉得最丢脸的就是罚跪在讲台边上抄写。”
  刑天哇哦了一声,“那打屁股呢?”
  “也有过……不过当然不是我,”凌熙尧慌忙补充着。
  “然后呢?”
  “然后……我就觉得挺向往的,毕竟我从来都没有挨过打,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
  刑天开心地笑出声来,“我每次被我师父打,都想赶紧变得跟他一样厉害,这样他就不会打我了。被老师打的时候,更是恨不得反过来去揍他,原来还有人想体验挨打是什么滋味,你早说啊。”
  “咳,”凌熙尧躲避着对面赤裸裸打量的视线,“后来我就故意犯了次错误,犯错的后果也挺严重的,本以为那次肯定要挨打,谁知道老师只是批评了我几句,回家后被关了一天的禁闭,那件事就过去了。”
  “哎,什么世道啊,”刑天故意地叹气,“不想被打的人成天挨打,想被打的人却挨打无门。”
  “可能就是因为得不到才想要。”
  刑天身子探向前,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凌熙尧,“想不到凌大哥那么小就开始变态了。”
  同样的两个字,第一次从刑天口中听到时,将凌熙尧整个人打入冰窖,如今再听,却是羞愧之余却又亢奋着,事隔月余,无论是说话还是听话的人,心境都产生了极大的改变。
  吃完饭,刑天甩了手便去洗澡,虽然他住的客房也有浴室,不过他更喜欢凌熙尧的那个,浴缸足够大还有按摩功能。
  他在水里舒舒服服地泡了半个钟,只觉每一个毛孔都舒张了,整个人说不出地惬意,要不是水温有点凉了,还想就这么一直地躺下去。
  从浴缸里迈出来,刑天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凌熙尧给他准备的浴巾还丢在自己的房间没有拿,手边只有凌熙尧的私人物品,直接拿来用肯定是不那么合适。
  想了想,他推开浴室的门,大声地招呼着对方。
  “凌大哥,凌大哥!”
  一连喊了两声,楼下才有了动静,“怎么了?”
  “我浴巾忘了拿!就在我床上!”
  “稍等!”凌熙尧的声音渐近,刑天从脚步声判断对方一路快步上了楼,又去了隔壁房间,索性敞着浴室的门等他过来。
  凌熙尧拿着浴巾过来的时候,万万没想到刑天就那样大大方方地光着身子站在镜子前欣赏自己,浑身上下只在头顶蒙了条毛巾,水滴还顺着他的发梢、下颚、肘部,乃至腰际流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在脚底的防滑毛垫上。
  浴霸的暖光,和氤氲上升的水蒸气,都给这画面染上一层不真实感,凌熙尧只觉小腹处一热,一股暖流自下而上升腾起来,伴随而来的还有阵阵无法得以施展导致的疼痛。
  “谢了啊,”刑天用余光扫到凌熙尧的到来,一伸手,等待浴巾递到他手上。
  凌熙尧收敛了心猿意马的思绪,快速上前两步把浴巾交给他。
  只可惜他短暂的失神没能瞒过刑天敏锐的洞察力,他扭头一看,立刻察觉出对方不同寻常的紧张表现。
  “凌大哥,你怎么了?”他关切地问了一句。
  让凌熙尧直视这种画面还是太困难了,他眼神闪烁着,不知道视线该往什么地方搁,“没、没什么。”
  “你的脸有点红,”刑天甚至往外走了一步,原本半遮半掩的躯体,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对方视野里,让凌熙尧不得不别过头去。
  “你快点把衣服穿上吧,别冻着了。”
  刑天垂眼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对方,眼珠一转,明白了八九分。
  他把浴巾抓在手里,也不顾身上还在往下滴水,一步步地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离凌熙尧越近,对方越是显得手足无措。
  “我差点忘了呢,凌大哥是同性恋,”他边走边笑着道,“是不是对我的身体有感觉呢?”
  眼见他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凌熙尧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这次刑天没有逼上去,他似乎有些困惑地瞅了瞅自己的身体,“我的身材也不是很娘吧,怎么会被凌大哥当女人看呢?”
  在刑天的概念里,同性恋里势必有一方是像娘娘腔一样的存在,他初中的时候班上就有这样的同学,也没少被他嘲笑,他实在找不出自己跟对方的共同点。
  凌熙尧解释的声音都有些发虚,“没、没把你当女人看。”
  “那是为什么……”刑天恍然,“难不成,凌大哥搅基时扮演得是女方的角色?”
  两个人离得太近,凌熙尧根本不知道该把眼神落在哪里,对方身上传来熟悉的洗发水味,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常用的洗发水气味这么浓郁,浓郁得让人丧失了思考能力,连带着被刑天身上散发的热气一蒸,凌熙尧的大脑又开始迷迷糊糊。
  见凌熙尧闷声不说话,刑天就知道自己又猜对了,“我想也是,把自己那里都锁住了,想必是觉得有后面就足够了吧。”
  刑天的话越来越露骨,说得凌熙尧只想逃,“我下去看看衣服洗好了没有。”
  刑天一把将他拦住,“衣服洗好了又不会飞,倒是我很好奇。”
  他几乎是用身体封锁了凌熙尧的去路,“凌大哥该不会是一开始就对我有……那种想法吧?”
  他偏过头,“找我来开锁也是有预谋的。”
  “我是真的弄丢了钥匙,”凌熙尧辩解着。
  “那如果第一次开锁的人是刘叔,你还会叫他上门吗?”
  刑天一针见血的提问,彻底戳穿了凌熙尧的心思。
  “回答我,”刑天追问了一遍。
  “……不会,”凌熙尧垂着眼老实承认。
  “啧啧,”刑天啧了两声,“原来凌大哥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接近我啊,”他说话的内容像是埋怨,语气却带着笑意,“我这种涉世未深的少年,差一点就上了凌大哥的当了。”
  成熟事故的大叔被涉世未深的少年堵在角落,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每次凌大哥自慰的时候我都在旁边,”刑天微微嘟着嘴竟像是在撒娇,“该不会凌大哥心里想的都是我吧?”
  凌熙尧心里的秘密被刑天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晒,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真是让人难为情呢。”
  最后这句话,凌熙尧简直不知道他是在说谁,刑天看上去可一点都没有因为被人当做性幻想的对象而难堪,甚至是有些得意。
  “给我看看。”
  凌熙尧没跟上他的思维,“看什么?”
  刑天指着下面,“看看凌大哥是不是真的对我存在非分之想。”
  凌熙尧本能地捂住了下面,“这……不必了吧……”
  “又不是第一次看了,你害羞什么,”刑天不由分说地褪去了他的裤子,果然在金属牢笼的禁锢下,器官蠢蠢欲动。
  “诶?下班的时候才释放过,这么快又硬了,凌大哥真是欲求不满,”刑天毫不留情地点评着,“难怪要把自己锁起来呢。”
  “我,我不是因为这个……”
  “凌大哥,”刑天才不管他怎么说,一只手摸上不该摸的地方,金属环的间距正好够他一根手指探入,“你开过锁吗?”


☆、第十道锁

  “你开过锁吗?”刑天暗藏玄机地问。
  凌熙尧怔怔地摇摇头。
  “那有钥匙开过你这把锁吗?”
  继续摇头。
  “我也没有,”刑天的眼神不怀好意地往下瞄,“所以,我也想知道,男人上起来是什么滋味……”
  凌熙尧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哈哈哈,”刑天憋不住笑了场,“我逗你玩呢,你还真信啊。”
  凌熙尧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让人很难猜测他是惊魂未定还是怅然若失。
  “不过我确实挺意外的,”刑天往后退了几步,让凌熙尧得以有机会把衣服整理好,“没想到凌大哥喜欢的居然是我这型。”
  他青春洋溢又帅气,着实是凌熙尧中意的那一款,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凌熙尧就有这种领悟。
  不过深谙对方直男的属性,凌熙尧时时刻刻战战兢兢地提醒自己不要越界,二人能发展成今天这样的关系,已经是幸运女神对凌熙尧的眷顾了,他从来都不敢奢求更多。
  再看刑天,他随意将手里的浴巾松松垮垮地围着腰上,浴巾卡在胯骨处,似乎随时随地都会掉下去,让里面的春光外泄。
  他完全没有身为一个直男被基佬觊觎后应有的紧张和警惕感,相反居然因为自己能够色诱凌熙尧而洋洋得意。
  “跟我来,”他率先走出了凌熙尧的卧室,身后跟着不明状况的卧室的主人。
  “去哪里?”
  “你很快就知道。”
  刑天没有骗他,凌熙尧的确是很——快——就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地。
  凌熙尧家二楼有个小型的健身房,刑天一早就发现了,跑步机、脚踏车、举重机等一样不少,在角落里,还有个拳击用的圆柱型沙袋。
  “这是……?”
  “你不是还憋着么,”刑天好心地指了指他的下面,“我想法帮你解决啊。”
  凌熙尧又一次被他脱了个精光,“闭眼。”
  如今他听到这句话,已经条件反射地闭上眼,很快下体一轻,他知道环被刑天解了。
  “看到那个沙袋了吗?”刑天指着角落,对他下令,“去上面,蹭出来。”
  凌熙尧像被钉死在原地。
  “忘了我们的游戏规则吗?”刑天一挑眉,“你什么时候射,在哪里射,怎么射,都由我来决定,你该不是想反悔吧……凌大哥?”
  刑天说的凌熙尧又怎会不清楚,相比起这个,他更清楚的是自己连反悔的权利都没有。在刑天的注视下,他缓缓地走到墙根处,分开双腿,跪在沙袋前,扶住沙袋的两侧,像发情的公狗一样上下摩擦起来。
  从刑天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不断起伏的背影,虽然看不到表情略有遗憾,不过刑天不打算走过去。
  凌熙尧知道刑天没有走,被视奸的认知时刻提醒着他,胶皮和包皮相互摩擦着,很快沙袋表面变得滑腻不堪,器官也因此偏离既定的轨道,上下左右来回乱蹭着,将所到之地涂抹得一塌糊涂。
  下午才刚刚释放过一次,现在想射显然没有那么容易,凌熙尧只能努力地扭动着腰部,将胯部使劲向前挤压,不用看他也知道那里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身后响起车轮转动的声音,刑天居然优哉游哉地骑起了脚踏车。
  “我就是想试试,到凌大哥射出来为止,我能骑几公里。”
  他不紧不慢地蹬着单车,里程数在面板上不住地跳动,0.5公里,1公里,1.5公里……凌熙尧终于急喘几下,抱紧沙袋,颤抖着射了出来,小腹处和沙袋表面尽是白浊。
  “凌大哥今天可是赚到了,一连射了两次,爽坏了吧,”刑天一直等到对方清理完现场,才优哉游哉地从脚踏车上跳下来,围在胯上的浴巾险些没掉了,“倒是我陪着凌大哥运动了半天,真是累坏了。”
  凌熙尧眨了眨眼,“我帮你按一按吧?”
  刑天惊讶地挑眉,“凌大哥还会按摩呢?真是够全能的啊。”
  “只是略懂一点。”
  “唔,”刑天谨慎思索了一秒钟,“那就有劳凌大哥了。”
  ******
  刑天舒服地闭着眼趴在床上,唯一的一条浴巾已经解开了,象征性地盖在臀部,对于凌熙尧来说,再也不会有比这还活色生香的画面。
  感受到对方小心翼翼地跨坐上来,生怕一不留意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刑天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短短的时间,他已经摸清楚自己的身体对凌熙尧有多大的杀伤力,就像发现了新的乐趣,并很快地乐在其中。
  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凌熙尧的服务,凌熙尧的手劲真是赞,按的地方也不能够更准,刑天浑身上下都放松到了极致,有好几次都几乎要睡着。
  过了许久,他绵绵地吐出一口长气,声音像从喉咙里滚落出来似的,“哥,你可真会伺候人儿。”
  凌熙尧手上动作一滞,稍后按得更用力了。
  刑天嘴里还在自言自语着,“会做饭,会按摩,还会赚钱,你要是女人,我一准儿娶你。”
  凌熙尧抿着嘴,从肩膀按到尾椎,再按部就班地推上去,刑天的呼吸越来越均匀,就像是睡着了。
  刑天在半梦半醒中,听到凌熙尧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他这才知道背部已经按完了。
  “腿还要不要按?”
  “要啊,”他囫囵着应道,“蹬车蹬得我腿都酸了。”
  凌熙尧的重量从他身上消失了,他并没有直接从腿部开始按起,而是先按摩起刑天的足底,他的拇指抵住刑天足心的穴位,用力把那里按到无血色,再慢慢向下滑动半寸,反复循环。
  刑天一早就晓得有足底按摩这种项目,只是从来没享受过,今天第一次尝试,果然名不虚传。
  他也听人说过,脚底反射区甚多,有的对应着肾脏,有的对应着生殖器官,具体原因不甚了了,但此话居然也不假,被凌熙尧按摩了一阵,他的某些区域还真就起了感觉。
  凌熙尧做完足底,顺着小腿一路向上为他放松肌肉,一直隔着浴巾按到了大腿根。
  原本趴在床上的刑天冷不丁翻了个身,一把抓住凌熙尧的手,毫不客气地按到了自己半抬头的欲望上。
  凌熙尧像碰到了非常烫手的东西,飞快地缩回了手,再看一旁变趴为卧的刑天,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
  “嗯,”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音节短促,尾音向下,全然一副祈使句的语气,即便不开口,别人也听得出来那是一句命令。
  凌熙尧半晌才平复了心跳,仔细辨别出这次对方这次是真的而不是在耍他玩儿,这才小心地在手心里滴了橄榄油,然后反复地摩擦着。
  直到凌熙尧的手覆上来之后,刑天才领悟他方才听到对方搓了半天手的意图,凌熙尧的手心变得滚烫,刚一接触上就有种难以言喻的曼妙感。
  “嗯……”同样的一个单音节,婉转绵长,无处不渗透着发声人的舒爽。这一声暗赞大大地鼓励了凌熙尧,他完美地协调着速度与力度,在恰到好处的时间给予恰如其分的刺激,就连下面紧绷的两个球状物都没有冷落到。
  “花式撸管大赛冠军啊你,”连刑天都忍不住赞叹道,“难怪每次给你解了锁,你都爽成那副样子。”
  从下体涌上的种种电流般的刺激让刑天舒服得不想睁眼,这让凌熙尧得以肆无忌惮地盯着他英俊帅气的脸,看着这张脸因为他的动作露出餍足的表情,心中竟也莫名地充斥着满足感。
  他不想让这样的时间匆匆过去,手上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换来刑天一个皱眉。
  “你在偷懒吗凌大哥?”
  凌熙尧迅速敛了心神,亦步亦趋地将速度加快,手心摩擦得好似着了火,而刑天,也随着他越来越快的动作,呼吸渐渐沉重起来。
  “别停,”他突然开口,凌熙尧知道这是渐入臻境了,趁着刑天心理防线最低的时候,低下头,毫无预兆地将对方整个器官含入口中。
  兴奋中的刑天只觉下体进入了一个比手心更温暖湿润的所在,他的理智已不容他考虑更多,生物的本能使他伸出手去,使劲按照对方的头,胯部用力地向上抽送了十几二十下。
  他高潮来临之前,发出数声短促的闷哼,凌熙尧瞅准时机,收缩紧口腔内壁,用力地一吸,登时百万雄师过大江,奔流到海不复回,刑天的欲望直直挺入凌熙尧喉咙的最深处,好半天才慢慢地落回原处。
  借着冲动耍完流氓的刑天,第一反应竟然是不好意思,他只是想让凌熙尧帮他撸一发而已,谁知道竟直接射到人家嘴里。
  不过对方是主动送过来的,应该也怪不到他吧……刑天调整了心态,轻咳一声,“你不去吐了吗?”
  凌熙尧眼神不自在地闪烁了一下,还真跑去卫生间晃了一圈然后回来,刑天依旧四肢舒展地躺在大床上,连个浴巾都没盖。
  凌熙尧看了一眼便马上挪开眼,搬起床脚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别感冒了。”
  刑天见对方都不在意这个问题,自己就更没必要纠结了,横竖吃亏的人不是他,顿时恢复了先前的没心没肺。
  纠结的源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就是浓浓的困意,男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不管先前有多精力充沛,射完一发后就立即想睡,起了这个念头的刑天不由自主就打了个哈欠。
  凌熙尧也看出来了对方的疲惫,“你早点休息吧。”
  刑天拍了拍身边的床,“要不要一起睡?”
  凌熙尧错愕,半天发现刑天强忍的笑意,就知道自己又被对方耍了。
  “晚安,”他只能这样说。


☆、最终的锁

  第二天早上刑天的手机没有响过,他也就索性睡了个懒觉,起来的时候凌熙尧已经不在了,给刑天留了早餐和车钥匙。
  虽然是周末,但二人的工作性质截然不同,凌熙尧越临近年底越忙碌,连周末也要到公司,刑天本来就没有周末,可他忙碌的时间比较平均,人们并不会因为要过春节了就更频繁地忘记带钥匙,节假日之类的对他倒是没有什么影响。
  只是这样一来,二人一周一次的碰面减少到了两周一次,而且凌熙尧满怀歉意地告诉刑天,自己接下去有两周的时间会无比忙碌,之后一周出差,一周回家过年,起码有一个月的时间,不能给刑天做饭了。
  刑天少吃几顿倒是无所谓,不过,“你那里怎么办?”
  “这……”凌熙尧心里想的都是刑天,连自己的首席大事都抛之脑后。
  “不如我给你解了吧,”刑天索性说。
  凌熙尧却是不想,“戴久了突然摘下来,我怕不习惯,”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这几周……钥匙能先让我保管吗?过完年后我就还回来。”
  刑天表情古怪,“你确定?”
  凌熙尧只道是他不愿意,迅速改口,“那要不然钥匙还是小天你保管吧,一个月我想我还坚持得下来,之前又不是没有过。”他指得是上次钥匙弄丢那次。
  刑天不动声色地看了他半晌,直看得凌熙尧心底发毛。
  “也好,”刑天像是反复思量后,终于拿定主意,“钥匙就先给你拿着,等过了春节之后……再说。”
  凌熙尧不明所以地从刑天那里接过钥匙,“我会尽量不用的。”
  刑天的表情似笑非笑,“可别憋坏了。”
  时光匆匆而逝,凌熙尧真如他所说忙得不可开交,二人的联络少得可怜。刑天倒不担心他会拿了钥匙消失,相反,他笃定对方一定会再来找他。
  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春节假期一结束,凌熙尧就风尘仆仆地提着礼物出现在刑天家楼下,简直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回过家。
  刑天的房子可就比凌熙尧家小多了,再加上他一个人住懒得收拾,房间自然乱糟糟的,这也是之前周末他喜欢去凌熙尧家住的原因之一。
  起初刑天还有点担心第一次来访的凌熙尧会嫌弃,可对方表现得却是完全不介意,刑天家不管是乱成了猪窝还是狗窝,只要有刑天在,凌熙尧就觉得胜过自家别墅千百倍。
  “怎么样,”刑天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事,“钥匙好用吗?”
  凌熙尧清了清喉咙,忐忑地开了口,“我们先不说这个好吗?其实我今年本来想早点回来,但是家里发生了点意外,耽搁了。”
  “哦?”刑天关切地问,“凌大哥家里怎么了?”
  “我父母对我很生气,我不得不多待了几天安抚二老的情绪。”
  “过年本来就该待在家里的,也不算多待……他们为什么生气?”
  凌熙尧眼神认真地说,“因为我向他们出柜了。”
  刑天半天没说出话来,凌熙尧生怕他会说出别的,飞快地接了下去。
  “其实早在高中时期我就很清楚自己的性向,这么多年都没坦白,不仅仅是怕他们会失望,更是因为我没有找到足以让我坦白的人。”
  “那现在你怎么又说了?”刑天插嘴。
  “因为我想我找到了。”
  凌熙尧的目光稳稳地落在刑天脸上,“小天,我本来以为一个月不解开锁的时间很难熬,可后来才发现,原来最难熬的是一个月都见不到你。”
  “没有你为我解开这道锁,我甚至连打开它的欲望都没有了。”
  “或许从一开始这道锁不是为你而戴,但从今以后我只想由你解开。”
  “所以,”刑天细细品读着他的话,“整整一个月你都没有用过那把钥匙?”
  凌熙尧摇摇头,同时向刑天伸出了手,刑天只觉手心一凉,再一看,手中果然多出把钥匙。
  “这把钥匙,还是交给你来保管,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永远保管下去。”
  刑天捏着钥匙,嘴角微微勾起,“凌大哥你这算是什么,托付终身吗?”
  “我能有这个荣幸吗?”
  凌熙尧像求婚一样单膝跪到刑天面前,“小天,我能不能追求你?”
  刑天忍不住想笑,“我是个直的。”
  “你第一次见到真实的我时,还曾经骂我是变态,可后来你也接受了。”
  “这倒是真的,”刑天咧咧嘴,“不仅如此,你还把我也变成了一个变态。”
  “所以我要对你负责,”凌熙尧接得顺理成章。
  这回刑天是彻底笑出声来,凌熙尧见他如此,心里一道巨石放了下来。
  “小天,我喜欢你,”他终于得以把一直暗藏心底的话说出口,“从你为我解开锁的那一刻开始。”
  “开你家正门的锁?”
  “不,”凌熙尧红着脸向下看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你站起来,”刑天示意他,“裤子脱了。”
  凌熙尧万万没料到他会这样讲,原本就泛红的脸更红了,可还是乖乖照做。
  刑天举起手中的钥匙,凌熙尧第一反应就是闭上眼,可却被刑天阻止了。
  “睁开眼,看着我。”
  当着凌熙尧的面,刑天将钥匙插进锁孔,左右拧动了一下,锁纹丝不动。
  “这是……”凌熙尧心中充满了困惑。
  “我说过了,这把锁是我改装过的,而钥匙还是原始的钥匙,怎么可能打得开呢?”刑天拔出了钥匙,顺手扔到了脑后。
  “怎么是这样,那……”那之前刑天都是怎么给他解的锁?
  “我其实是很想看到凌大哥发现钥匙不能用后着急的样子,”刑天拨弄了一下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真得一个月都没有开锁。”
  连凌熙尧也注意到了那戒指的变化,“小天你的戒指……”
  “这是我师父传给我的,以前他戴在小指上,我的指头比他细,所以只能戴无名指。”
  刑天一边说,一边轻轻松松为刑天解开了锁。
  “这是我们师门的秘密武器,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我师父,一个就是我,”他抬起眼,“现在,又多了一个。”
  凌熙尧思索了片刻,欣喜若狂,“你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我,是不是表示你已经接受了我?”
  “啊,那个不好说,”刑天大咧咧地坐了回去,“变态不是一天炼成的,直男也不是一天掰弯的,你说是不是,凌大哥?”
  凌熙尧一点都没有被打击到,“但是我相信只要努力,无论再难开的锁都会有被打开的一天。”
  刑天不悦地眯起眼睛,“你说谁是锁?”
  “我是,”凌熙尧微笑着改口,“请让我做你的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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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天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告白之前请把裤子提好。”
  “啊对不起,”凌熙尧立刻手忙脚乱地提好裤子。
  “切,”刑天不屑地别过头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纯爱故事里永远都没有小清新。”

  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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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刑天的话提醒了凌熙尧,他飞快地在带给刑天的礼物里翻找着,“我带了很多礼物给你,也包括这个。”
  看着他从箱底翻出来的一截粗又长的蜡烛,刑天恍然,“你想玩SM?”
  “不,这个叫做,”凌熙尧微笑着举起蜡烛,“给作者点蜡。”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