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秀色可吃之绝望
“来，秀色，尝一点……”灰二少微笑着，心情很好，夹了菜放进秀色的碗里。
瞟了他一眼，秀色看着碗里美味的菜肴，却一点没有了吃的欲望，她拨弄着，看着完整的菜块在她面前碎掉。她就弄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还可以这么平静，平静得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似的给她夹菜，给她保证，哄她笑……
还是他根本就是处理起来经验丰富，是啊，他最丰富的，不就是经验吗，如何应对女人，如何讨女人的欢心，如何处理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事，不就是他最拿手的吗。这几年里，他交了多少个女朋友，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吧，为什么她还这么容易就相信她，为什么她还要给他机会开始，为什么她要一次一次受感情的伤害，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她，秀色抬起头，恨不得立刻就给这个人两个耳光，然后大声的告诉他，灰二少，你真是贱……
“秀色，你怎么了……”灰二少动作有些缓慢，他明显感觉到秀色的目光充满了杀气，碗里的菜也没有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有些迷惑，似乎秀色从洗手间回来，就有些不对劲了，但是具体哪点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所以只以为她是每月那几天心情不好……
“我没事。”秀色收回视线，轻轻摇了摇头，却躲过他欲过来握他的手。抬了抬眼，眼里仍是灰二少欢快的笑容，他会演是吧，他会装是吧，今天她倒要看看他怎么装下去，今天她到想听听，他还可以怎么给她解释。
“对了……”秀色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往嘴里扒了几粒饭，笑道：“早上很早的时候，我去敲你的门，你不在，昨晚你住在哪儿的。”她浅浅的说，却只能浅浅的说，心真是痛啊，痛得仿佛要裂开一般，她每说一个字，就会在那脆弱的心脏上割上一刀，说的声音越大，割得也就越深，可是这么轻浅，还是这么痛，那她大声的责问，会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啊，灰二少没有想到她突然会问起这个，怔了一下，有些别扭的瞟了一眼桌上的菜，桌上的菜很丰盛，卖相漂亮，可是有几道，却并不是那么好吃的……
“昨晚，你把我赶出来之后，我没心情呆在家里，所以就上街了，在街上碰着我大哥，我就跟他回灰宅了，他们说要给洋洋的宝宝取名字，你想啊，灰家下一代第一个孩子，多大的事啊，我当然得回去凑凑热闹，给他们参祥参祥……”
说谎说谎……他满嘴都是谎言，秀色要狠狠的抓着桌沿才能让自己不跳起来，指甲深入桌沿，几乎就要被折断，她就不懂了，他怎么能说得那么顺畅，连脸都不红一下，眉毛都不皱一下，当她是傻的吧。那照片里，假日酒店门墙上的霓虹闪得耀眼，那鲜艳的颜色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他昨晚去了什么地方，睡了什么女人。
“是吗？”连她都觉得吃惊，她居然还能如此的冷静。“那取好了吗？”
“没，取个名哪儿那么容易啊……”
“哦，慢慢来，不急的……”
“嗯，嗯，不着急，不着急……”灰二少尽量平静的说着，却感觉自己的额上在冒着冷汗，心脏跳得突突的，总有不好的预感似的。
秀色看着他额上隐密的珠子，又问：“既然你昨晚是回了家，那你一定是住在自己家里了。”
“当然……”灰二少不解的看着秀色，却只能僵硬的点点头，右手的筷子，几乎就要握不稳了。
“你床上没别的人女人吧。”秀色盯着他，轻轻的问。
灰二少心里咯吱一下，垂下眼，心里快速计较开了，秀色是什么意思，是知道什么了吗，可是应该不可能的啊，安可心比他还怕别人知道呢，那秀色是在开玩笑的吗，可是她的表情这么严肃，看起来也不太像……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秀色又轻轻的问道，一副云淡风清的语气。“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为什么要想这么久。”
“当然没有……”灰二少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巨大的响声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他抽出旁边的纸巾擦了擦额头，抬眼就见秀色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他看不清她的眼神，却只觉得心慌得厉害。
“我昨晚是一个人睡的。”灰二少补充。
秀色突的把杯子一放，几滴茶水溅出来，像是眼泪一般，她看着他，良久……
“对了，灰二少……”秀色又吃了一口菜，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刚才还哽得慌的，可是现在，突然之间，好像顺畅了，她竟然有了吃饭吃菜的欲望。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接受能力，适应能力，永远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强，不过几个月，她接受了离婚的事实，这才几天，她又接受了灰二少成为她的男朋友，这才几分钟，她居然也接受了灰二少出轨的事实，看，人就是这样，知道了，不过也就这以回事……
“什么事……”他还摆着一张笑脸面对她。
“关于昨晚，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对我交待的吗？”秀色叹了一口气，直接切入主题，连她自己都诧异，她居然还想着给他一次机会，只要他老实告诉她，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解释，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她还有过酒醉出轨的历史呢，也许昨晚有什么因素的，她还愿意相信，灰二少和安可心，是一场意外……只要他告诉她，只要他向她坦白……
还纠缠在昨晚发生的事？灰二少心里打起了小九九，秀色的性子，知道了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再说，昨晚的事，应该不会有人知道的，那是一场意外，安可心和他都不愿意第三个人知道，再说了，刚才他还说，昨天晚上在家帮宝宝取名字。
难道要他推翻自己刚才的说词，告诉秀色他刚才是在撒谎。
所以，无论如何是不能说的。
“没有啊，你想听什么……”灰二少还笑着。“昨天是取了很多搞笑的名字，不过都是闹着玩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洋洋，自己的名气俗气了，非要给她儿子取个非同凡响的。对了，要不我们把沈乐的名字也一块取了吧，上次跟沈乐说改名的事，他说灰乐很难听，像是灰常可乐……”
“不用了……”秀色站起来，冷声拒绝，居然还是这样，她都已经问到这个程度了，看过电视剧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应该坦白后请求宽大处理，他还是不肯承认。欺骗，隐瞒，男人对女人，永远就只会这样吗。“除了我不会改沈乐的名字之外，连你，我也不想再见到了……”秀色拿起包，她只想快点出去，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这个男人，她连多看一秒都觉得肮脏。
“秀色，怎么了，怎么了……”灰二少赶紧去抓着他，不解她突然的变脸是因为什么。“你在生什么气，我们慢慢说好不好……”
秀色甩开他的手，眼睛像利剑一般盯着他。“你现在还不知道我在生什么气，你现在还不知道你哪儿做错了，灰二少，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耻，你真让我觉得恶心，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秀色……”
“苏姐……”
安可心推门进来，看见争执的两个人，脚步一怔。
灰二少也是莫名其妙，安可心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谁叫她来的，她来干什么……
“你来干什么……”
“我叫她来的……”秀色说。
灰二少的神色急剧变得惨白，秀色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找安可心来，还有她刚才问的那些话，奇怪的表情，灰二少突然紧紧的抓着秀色。
“好了，现在该来的人都来了，灰二少，你现在还想说什么，要是你还是不明白我刚才问你话的含义，你就可以去死了……”她把灰二少的手指一根一根从她掰下来，笑了笑。“这顿饭，你们两个自个儿去吃吧。”
“苏姐，发生了什么事……”安可心一脸茫然的看着秀色。
秀色一耳光朝她挥过去，怒目可遏的吼道：“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还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两个昨晚干了什么，你们两个不觉得脏，我都替你们觉得脏，你们可真会演，一个说回家，一个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们怎么这么无耻……你们两个怎么可以这么的背叛我……”秀色紧紧的捏着手袋，指甲生生的陷进肉里，生疼，生疼的，可怎么疼，都没有现在的心疼……
两人脸色一片惨白，灰二少瞪着安可心，眼里充满指责的意味，这件事，照说没有人知道，如果不是她，秀色怎么会知道……不对，安可心和他昨天晚上本来就比较奇怪，一定是有人暗中要整他，不然秀色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快……
“秀色……”灰二少还要去抓她。
“你还想说什么……”秀色退开了几步，扶着一旁的椅子，极艰难的说道：“你是不是还想解释，嗯，你怎么解释，事实摆在眼前，你看……”她从包里拿出一叠相片，扔到灰二少脸上。“这就是昨晚你们干的好事，要不要我发一份到报社，让全渝城的人都知道……”
地上散落着无数的照片，各个角度的全景呈现，灰二少怔怔的站在原地，安可心大叫了一声，蹲下去一张一张的捡起来，她拼命摇着头。“苏姐，苏姐……不是我，不是我，我们不是那样的……”
“不要那么叫我……”秀色怒不可遏。“你在事业上背叛我，现在在感情上，你还要背叛我，你太过分了，安可心，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
冷冷扫了这两人一眼，秀色拉开门就要出去……灰二少眼急手快的抓着她，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既成的事实，他只知道，如果他现在放手，秀色走出去就不会回头了，他不能失去她，他不有让她离开……
“放手。”秀色看着他，冷声道。
“秀色……”灰二少痛苦的道，声音像是被剥去了鳞的鱼。“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一定要知道，这是一场阴谋，这个信封，是你刚才收到对不对，你想一想，是谁把这个东西拿给你看的，是谁想让你知道这件事，这里面的最终受益人是谁，这里面，不会这么简单的，你要怪我，就等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之后再说，好不好……”
“没必要……”秀色说。“不管是谁做的，也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只知道，他想让我知道事实，而这件事，是的的确确发生过的……而我最生气的，不是你的过错，而是你的隐瞒……灰二少，你从来没想过对我交待，你只想骗我……”
“秀色，你不能因为这样就……”
“放手。”秀色喝道。“灰二少，如果你还不清楚，我现在主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和你的关系，到此为止，我不想再见到你，也不想听到你任何所谓的……解释……”
如此的绝决，就这么宣判了他的罪行，在灰二少怔然的那一瞬间，秀色拉开门，静静的，静静的走了出去……
“你还愣着干什么……”安可心从一旁站起来，把他朝外面推去。“你快去追呀，给她解释清楚，昨晚的事，真的是一个意外……”
“真的不是你做的？”灰二少身体没有动，还紧盯着安可心，似乎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一些端睨来。
“你也疯了是不是，真的不是我做的，你怎么会想到我的头上来……”安可心摇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又不喜欢你……我这么多，拆了你和苏姐，我有什么好处……”
“那是谁做的呢，是谁想陷害我。”灰二少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有些古怪，他得弄清楚才行。
“你还愣着干什么……”安可心看着他发呆，眼泪都快急出来了。“你快去拦着苏姐，我已经欠你们够多了，我真的不想你们是因为我的关系而分手，我承受不起的，我会内疚死的……”
灰二少被安可心推出门后，正好看到秀色走出餐厅大门，她的脚步很快，像是要逃跑一样，连撞着侍应也没有道歉。
出了门就是耀眼的阳光，现在是夏天，没有冷气之后，就是一团一团的热气扑面而来，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冷，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仿佛都被浸在了冬天的冷水里，她抱着双臂，听到后面灰二少在大声的唤她……
“秀色……秀色……”
她却只觉得厌恶，她不想看到他，一点也不想，她怕一见他，她就会控制不住的再甩他两巴掌，她现在需要的是冷静，她要好好想一想发生的事，她要好好计划接下来该怎么办，两段感情，伤得她心无完肤……
“秀色……”声音却是越来越近了……
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却被人半路截了先，看着先她一步窜进车里的胖女人，秀色第一次有了骂娘的冲动。
此时，旁边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的停了下来，下来一个人看见她似乎颇惊讶……
“秀色，你怎么在这儿，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是靳晨源，秀色抬眼看了他一下，钻进了车后座。
“麻烦你开车……”她说。
靳晨源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秀色的眼睛湿湿的，仿佛洒了水似的，视线也不看他，上车之后就盯着另一边的窗外，外面还有人在急急的叫她，靳晨源看着声音的来源……
灰二少像百米冲刺一般的冲过来……
“秀色，你不要走，你听我解释……”
“开车……”秀色大声道。
“你们发生了什么事……”靳晨源问道。
“你开不开……”秀色情绪差到了极点，她像个骂街的泼妇一样朝靳晨源吼，完全没有了平时的优雅，内敛和冷静。“你不开我就下车了。”
靳晨源不敢再刺激她，发动了车子，灰二少转眼之间已经跑到了门边，见到车内的靳晨源双眼突的瞪大。“靳晨源，怎么是你，你放秀色下来，你听到没有……”
“开车。”秀色又道。“我不想见到他，见到他就让我觉得恶心。”
车子慢慢启动了，灰二少拼命拍着车窗，语气哽咽。“秀色，秀色，你不要跟他走，我求求你，你不要跟他走，你下车，你听我解释好不好，秀色，我求求你，你下来……”
“秀色……”靳晨源轻声问她。
“开车……”极简短的字，却打碎了灰二少仅剩的希望。
车子发动起来，灰二少跟在后面追了一段距离，车子与人的距离，终是渐渐拉开，秀色眼里隐忍的泪水，终于滑落……
后视镜时，她看见，灰二少呆呆的看着远去的车子，身体慢慢软了下去，最终，跪在了地上……
一地凄凉。
车子开出老远，后面那个身影，才渐渐模糊了，秀色收回视线，窗外是川流不息人群和车流，或忙碌，或欢笑，众生百态，却独独没有痛苦的模样。景观树木高大拙壮，每一棵都恣意的生长着，快乐的活着，秀色手抚上车窗玻璃，一遍一遍的擦着，她想看得更清楚，更仔细，为什么他们没有痛苦，为什么她只是谈了一场恋爱，心就像被磨石一遍一遍要磨成粉一般……
仿佛就要灰飞烟灭。
靳晨源在马路边把车子停下来，秀色还在擦在玻璃，像个偏执的心理病人一般，靳晨源看不下去了，下车，打开车门，把秀色扯出车里，力气像是要把她生生扯断似的，秀色吃痛，瞪着他，却听见靳晨源似乎更生气的道：“你怎么了，你和灰二少闹了什么矛盾，吵架了还是怎么了，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了什么事在吵架。”
秀色摇摇头，垂着眼，低声道。“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靳晨源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苦笑了一下，松开手，道：“苏秀色，你还当我是朋友吗，如果是朋友，我连问一句就不可以吗，你和灰二少怎么了，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秀色摇摇头，推开他朝前走，却仿佛脚上被绑了一串石头似的，每一步都是痛苦煎熬，又像是水里的浮萍，被人一撞，偏向了左边，再被人一撞，又飘向了又边。
靳晨源几步追上去，扯着她进了一旁的咖啡馆。
现在已经是上班时间，店里的人不多，整个咖啡馆显得空旷而寂寥。
靳晨源推着她朝前走，秀色像个木偶似的没有反应，把她摁在位置上，靳晨源又扯了一张椅子位置在她对面坐下，道：“说出来吧，说出来会舒服一点的。”
侍者走过来。“先生，需要一点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我们什么都喝不下……”靳晨源摆摆手。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出去……”靳晨源大声吼道，完全一副训下属的语气。
侍者摸摸鼻头走了。
“说吧，说出来就舒服了……”
会吗？秀色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的双眼像是被洒了一层水，雾蒙蒙的，她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又缓慢的收了回去，整个人，就像是失去灵魂，眼神空洞得可怕……
靳晨源鼓励的点了点头。
“你说对了……”她过了几秒，喃喃的开口。“你多么的具有远见，多么的有先见之明，你说得对，我和灰二少，怎么可能长久，看看，才多久，你的预言就应验了，我怎么妄想去改变一个男人的本性，我怎么能奢望从他身上得到幸福……”
“他怎么了……”靳晨源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秀色眼神抬了抬，瞅着他。“你告诉我，什么是男人，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吃野食，男人是不是都喜欢没有得到过的，得到之后，是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灰二少和谁？”靳晨源问。
“他和安可心。”秀色自己都觉得诧异，她居然可以说得这么平静，仿佛在说着明星的小八卦一样，感情都没有掺杂进去。“今天我吃饭的时候，收到他和安可心上床的照片，我问他，他居然假装没有发生过……”
“什么……真的发生了？”靳晨源却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连那表情，都奇怪得很。“不可能啊，那天之雅来了之后，我明明让他们取消行动的，怎么会……”他低声道。
“你说什么？”秀色瞟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往心里去。
“没，没什么……”靳晨源摇头，有些心虚的把视线飘远了，又道：“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他说。“你怎么不找他谈一谈，你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为了误会分开，就太不符合经济学原理了。”
说完在秀色旁边坐下来，心里隐隐的些不安，之前他叫人做这件事，只是因为看不惯灰二少的嘴脸，那胜利者的姿态，太嚣张了，他那么明目张胆的他面前展示他和秀色的恩爱，那无疑是在他受伤的心上撒了一把盐，浸入骨髓般的疼痛才让他生出了教训灰二少的念头，可是前几天他叫人安排的时候，正好碰上之雅，听了之雅的几句话，他不是已经让他们把行动取消吗，因为他突然想起秀色的脸，想起她伤心的模样，仿佛梨花带雨一般，那种不舍和心疼，就像小虫子咬在他的心上一样，隐隐的疼。
说到底，他还是不舍，不舍得秀色伤心，不舍得秀色难过，爱一个人，就会变得如此卑微，变得如此的委曲求全。
所以，在最后的时候，他才说要行动取消，可是为什么，他说取消的事，还是发生了，还发生的这么快。
今天中午，他约了一个朋友谈事情，结果才到酒店，秀色就冲上了他的车，看见秀色和灰二少闹成这个样子，他还真没半点开心，眼前的这个女人，都不是他认识的苏秀色了，该死的灰二少，没事出去乱晃个什么劲儿。
“我不会再相信他了……”秀色眼里如死灰一般平静。“相信沈希林，是我错的第一次，可那次我也有错。相信灰二少，是我错的第二次，可这次我有什么错，我不会再错第三次，我不会再原谅他，也许我这一生都与爱情无缘，既然如此，还是收拾心情准备工作吧……”秀色凄苦的一笑，曾经她打算多放时间在家庭上面，曾经她真得准备做一个娴妻良母，如今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秀色……”看着她缓慢的站起来，靳晨源叫住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末了，只道：“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和灰二少谈一谈。”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秀色开口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秀色摇摇头。“我想走一会儿。”
“你……”靳晨源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她。
她摆摆手。“我没事的，为这么一个男人想不开，不是我的作风。”
靳晨源点点头，话虽然这么说，却还是慢慢开着车跟在她后面，直到看着她进了小区才离开，现在，他有另一件事要去弄清楚，这件事，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
秀色开了门，反手把门关上，靠在门上，一步都不想动了，手一松，钥匙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就如同什么东西碎掉了一般，隐忍的泪水在这个无人的空间终于忍无可忍，她张大嘴，拼命的呼吸，可是眼泪还是像珠子一般疯狂的掉落下来……
为什么这么难受，为什么这么痛，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秀色觉得自己的心在剧烈跳动，跳动得她整个人都要崩溃爆炸了，她慢慢的滑落在地上，把身体缩成一团，缩成小小的，小小的就不会痛了，就不会难受了，就可以暂时遗忘这一切了。
灰二少，他怎么可以和别人上床，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他怎么可以这么伤害她，他怎么能这么残忍的把她才得到的幸福再一次一层一层剥离，男人，难道喝醉了就可以成为借口，一句无心就可以值得原谅，一句我爱你就可以让她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不行，她做不到，那一张一张的照片，像是在脑海里雕刻出了一副一副的画面，那么深，那么刻骨，比出轨更可怕的，却是他的欺骗……
她拿什么去原谅他的背叛和欺骗……秀色抱着双腿，蜷缩成了一团，身下是冰冷的地板，那么凉，仿佛千年寒冰一样，刺骨的痛。她闭上眼睛，所见的一片黑暗，那么可怕，像是地狱一般，她又张开眼，那些液体又汹涌而出，透过眼泪，所见的东西却每一样都和灰二少有关。
沙发上还扔着一个游戏手柄，灰二少最常做的、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沈乐抢，以大欺小，还美其名曰的训练他战斗的能力，乐乐每次抢不赢，就去厨房或者书房把秀色抓出来，然后母子两人联手反败为胜，消灭小怪兽，她还记得，那只手柄的左边，有灰二少画的一只灰太狼，右边则是一只红太狼……
他说她就是他的红太狼……
再过去一点就是饭厅，吃饭的时候，灰二少有一个怪癖，非要做最上面的位置，说那是一家之主的象征，是他权利地位的重要体现，握筷子用的是左手，乐乐在他的影响之下，也渐渐从右手换成了左手，秀色骂他带坏儿子，他却厚颜无耻的说亲亲他，亲亲他就把乐乐教回来……
再过去，置物架上扔着两条围裙，一条是男孩的图案，一条是女孩的图案，是上次在超市的时候，乐乐去抢的，因为他从电视里学到一个成语，青梅竹马，结果就给弄了这么两条可爱又可笑的围裙。
而买回来之后，灰二少却说不能代表以后他们生活的美好情景，就拿笔添了几下，男孩脸上长出了胡子，而女孩，也是一头白发，下面还写了两行字：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这八个字，是灰二少教会乐乐后，乐乐写上去的，歪歪斜斜，像是小蝌蚪一般……
秀色又想起灰二少不喜欢洗碗，让他洗一次碗就像要杀了他似的，每次不是秀色依言去厨房把菜刀提出来就是两人猜拳，可是灰二少老耍诈，总是看着她的拳形快形成了才伸出手，惹得秀色每次都想痛扁他一顿……扁着扁着他却扑上来，把她压倒了……
这些美好的日子还新鲜热呼着，可是转瞬之间，已是物是人非，秀色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生疼，生疼……
她把视线移开，又看到了卧室的门，卧室的门关着，可是里面的布置，却又如此的鲜明，里面那张床，是灰二少最想换的，说是太小，不够他滚的，秀色那时就瞪着他，说，这床首先不是为他准备的，其次，这床是靳晨源屋里的家具，不是他想换就换的……
又想起灰二少每天晚上都想死赖活赖的赖在这儿，根本就是一个无赖，赶也赶不走，秀色有几次被他弄烦了，也就由着他去了，之后灰二少就会毫不客气朝她扑过去，把她压在床上滚来滚去……那时，秀色也真会觉得这床有点小……
再然后是书房……
秀色闭上眼睛，不能再想了，不能再看了，再看再想，她会疼得受不了的……这套房子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灰二少的身影，每一个角落都有他活动的气息，他根本就已经不知不觉中侵占了她所有的生活，却在她最猝不及防的时候，狠狠的来上一刀……
“秀色，秀色……”
恍忽中，似乎又听见了灰二少的声音，急切的，带着紧张和不安的，秀色深吸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她不能这样，她告诉自己，她应该有足够的情绪和冷静来处理这件事，她是苏秀色，没有男人也可以活得很好的苏秀色。
可是才迈步，就听见门被重重的拍响……
“秀色，秀色，秀色……”仍然是紧张而急切的声音。
一瞬间，脑袋空白了，秀色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秀色，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们好好谈一谈，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解释，有什么好听的，有什么好信的，男人最擅长的不就是粉饰太平吗，男人最擅长的，不就是满嘴谎言吗，尤其是灰二少这种人，风月场所的高手，见过多少女人，有过多少经验，她不要听，她也不要信……
秀色几步小跑进了卧室，钻到床上，外面的魔音还在继续，秀色扯过被子，蒙着头，又像不够似的，双手伸到耳朵旁，紧紧的堵住……
这下，外面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灰二少在外面紧紧拍着门，一下又一下，又重又急，可是就像被抛到海里石子似的，完全没有效果，门还是紧紧关着，他想起钥匙，可是又绝望的发现，钥匙前几天已经被秀色收缴了，而沈乐又不在……
“秀色，秀色……”
他绝望的唤着。
“外面的，别吵了，再吵我报警了……”旁边的门突然被打开，出来一个睡眼惺松的男人。
“你说什么……”灰二少偏过头，目欲噬人。
“老子叫你别吵了，吵死人了……”那人也不客气。
灰二少心里本来就是一团火找不到发泄的地方，这下可好，有人送上门来，他还客气什么，沦起拳头就朝那人扑了过去。
“我不但要吵死你，还要打死你……”灰二少咆哮着。
这下沦到男人被灰二少的样子吓住了，赶紧回身关上门，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响起。
灰二少冲到门边，手还是在门上重重的锤了一下，然后呆在门前，静静的，静静的，仿佛石像一般。
“秀色，秀色……”他会念的，仿佛就剩下了这两个字。
安可心上来的时候灰二少已经整个人坐在了地上，垂着头，地上已经是一串的烟头。
安可心在他旁边蹲下来。“对不起，灰二少，都是我的错。”
“不关你的事。”灰二少摇头。“再说了，就算你现在道歉，把一切承担下来，也没有用了。”
“灰二少，我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你，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你在这儿发呆哭泣，你应该查出来这件是谁干的，我和你都是陌名其妙的出现在那儿的，那么是谁在背后搞鬼，你把事情搞清楚，把人证物证拿出来，你向苏姐证明自己是被陷害的，苏姐不是不讲理的人，她会好好听你解释的……”
灰二少缓缓抬起头，安可心一句话倒是把他点醒了，是啊，现在秀色在气头上，估计也不会听他的解释，现在，他应该去把那个幕后混蛋查出来，谁要找他和秀色的麻烦，是谁那么想他和秀色玩完，答案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灰二少站起来，拳手握得咯咯直响，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靳、晨、源。
[42] 秀色可吃之嫁祸
阮系源是灰二少那群狐朋狗党里背景最复杂最有影响力的，他的祖父从商，家业庞大。但是他的父亲对做生意没兴趣，所以转而从政，且位居高位，并且娶了一个身份很敏感的母亲，因为他的外公是某个非法组织的头目，现在虽然洗手不干了，但是几十年经营的人脉还在，而系源本人呢，家里就这么一根独苗，从小得宠，继承了祖父留下来的家业，虽然是个商人，却在政商两界、黑白两道都有不小的影响力，不客气的说，这个渝城，还没有他阮系源摆不平的事。
所以灰二少想找人查时，一下就想到了阮系源，上次灰二少修理那个丽丽，就是找的系源帮忙，最后听系源说，丽丽去了外地，再也不会在渝城出现，这次秀色的事，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阮系源，一定可以帮他把人找出来。
除了阮系源错踪复杂的关系之外，还因为灰二少相信阮系源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帮他去办，那伙人里，就他和系源的关系最铁，两人在一次登雪山的极限探险中，几乎是生死与共，交过命的朋友，又是臭味相投，几乎没有什么秘密。
约的地方是一个酒吧，酒吧老板是阮系源，当初会了大家聚会方便，所以开着玩的，这些年倒是经营得有声有色，但是灰二少一下车就觉得有些不对，现在才晚上八点多钟，门前的霓虹灯却已经灭了，平时人来人往的门口，却一个人也没有，走进了，才看见门上挂着一把锁，上面挂着停业的牌子。
灰二少掏出电话开始打，没多久就接通了。
“系源，你搞什么，不是约在酒吧吗，怎么挂着停业的牌子……”灰二少退后了几步，问。
“你进来再说……”阮系源声音很平淡，却冷冰冰。“从后门进来，前门我让他们锁了。”
灰二少讷闷的绕到后门，一进去，就只看见整个酒吧已经被清空，没有客人，没有灯光，没有喧闹，面前是一些乱七八糟被砸烂的桌椅，系源一个人坐有偌大的平地上，旁边几盏小灯微微的亮着，面前摆着一些酒，啤酒，白洒，红酒，应有尽有，系源就坐着那堆酒上，西装扔在一边，捞着一瓶酒慢慢的往口里灌，看见灰二少时，微微抬了一下头，那脸，竟是凄凉异常。
灰二少绕过地上的桌椅走过去，站在他面前，踹了踹他，道：“怎么了，公司倒闭了还是你妈不要你了，这么伤心。”
系源对他的冷笑话置之不理。
看来真出事了，灰二少摸摸鼻头，又说：“好像是我被人甩了，你在这儿伤心个什么劲。”
系源这才抬头淡淡瞟了灰二少一眼，扯着他在旁边坐下，递给他一瓶酒后，才开口道：“老子今天不想和你闹，再玩下去，兄弟都没得做，当心我揍你。”
系源说要揍人的时候就绝对不是在开玩笑，看来是真出事了，还是一件很大的事儿，灰二少拍拍他的肩膀，问道：“到底怎么了，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系源却毫不犹豫的摇摇头，苦笑了一声道：“算了，你自己还忙不过来呢。”说完了又抱起手里的酒瓶开始灌，后来大概是喝够了，才捞起一旁的西装擦了擦嘴，道：“说吧，找我出来什么事。”
灰二少随手抓了一瓶酒开始揭瓶子，揭开后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才道：“是有一点事，我被人设计了，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到底是谁在背后玩我。”
“紧张成这个样子，跟你老婆有关……”
灰二少别了脸，神情有些难看，顿了顿才道：“说出来真丢人，前几天我和秀色因为一点小事吵了架，结果她都原谅我了，但是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却收到一组不知道是谁送来的照片，照片是我和另一个女人上床的照片，就因为这样，秀色再也不肯理我了，我总觉得这寄照片的人有点奇怪，所以你帮我查一查，是谁在后面搞鬼……”
系源慢慢的听着，待着灰二少说完的时候，他手上的易拉缺罐已经被捏成了一团，灰二少闭嘴之后，系源把手里的易拉罐朝墙扔出去，那砰的声音在空旷的酒吧听来格来吓人，安静下来之后，系源很不雅的骂了一句：“操，这些女人真TM烦……一个比一个难搞……”
这句话就有些意思了，灰二少瞟了瞟他，道：“哟，你的小护士怎么了……”
“别给我提她……”系源很火爆的说。“总有一天，我会忍不住灭了她丫的……”
灰二少顿时明了，看来不只他，系源也有同样的烦恼，灰二少举起手中的酒瓶，对系源道：“来，为女人干杯……”
系源轻轻的碰了一下。“对，为这些麻烦的女人干杯……”一下灌下去大口。
两人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很快，面前的瓶子就空了不少，伴着空瓶子产生的，还有两人乱七八糟的语言。
灰二少揪着系源的衣领，眼里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口齿不清的道：“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好怕她这样不肯原谅我了，一想到她绝决的告诉我，我们完了，我们分手吧，我的心，就像被藤条一下一下抽着似的，很痛，我从来没有这么痛苦，无数的惶恐，无数的害怕，无数的不甘……系源，你爱你的小护士爱了多久，几年，几千个日子……你能体会我的痛苦吧，你知道吗，我爱了她八年，二千九百二十天，她结婚的时候，我告诉自己，就这样吧，忘了这个女人吧，她会过得很幸福，你对她来说，仅仅只是一个陌生人……”他停了一停，像是喉咙很难受，却不得不说一般，又喝了一口酒，咳了咳，继续道：“后来我回国，谁知她也回来了，还生了那个男人的孩子，我看着她偶而在我面前出现，不经意的笑声和毫不掩饰的鄙夷有多难受，你知道吗，我在想，如果她给我机会，我会改的，我会做一个好男人的，可是没有机会了，没有了，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任何的动作，都不在我所能关心的范围内，我又告诉自己，你看她那么幸福，你还想怎么样呢，爱她，不就是希望她开开心心的吗，不就是希望她这样幸福的活着吗，哪怕她把我的爱情践踏在脚底下，我也无所谓了。”
“好了，别说了，灰二少……”系源拍了拍他的肩。“听得我难受死了。”
灰二少没有理他，还在继续说着。“那天我在酒吧碰到她，我看到出她很不开心，她一个劲的吧台灌酒，我就远远的躲着，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想她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工作，事业，还是那个男人和她吵架了，在那一刻，我几乎有些痛恨起那个男人来，他得到了她，无论是感情还是身体，他为什么不珍惜她，为什么要让她难过……如果是我……我握紧了拳头，却只得握着拳头……几步的距离，却让我感觉天涯海角一般的遥远……我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看着她，因为我的爱情也同样的见不得光，后来她喝得酩酊大醉，我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她跌倒了，我上前扶起她……她却把我当成了沈希林……”
灰二少瞟了一眼阮系源。
“本来我是应该送她回家的，可是那一刻我犹豫了，我看着她的容颜，轻轻的抚着她，第一次感觉她离我如此的近……我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想否认自己当时的卑鄙，我把她带到酒店，她把我当成了沈希林，她对我很热情，她对我笑，很主动的抚摸我，我忍不住，和她发生了关系，我知道早上醒来可能会面临什么，可是那一刻，我的心，出奇的平静……”
“你这是强奸……”系源嬉嬉笑着，拿酒瓶敲了敲他。“你这是强奸……不过我支持你……”
灰二少一把推开他，又道：“我没想到事情会在第二天来个急转直下，她告诉我，她是去和沈希林离婚，你知道那一刻我的心情吗，简直像盛开的烟花一般，那般的璀璨，那般的喜庆，我甚至在她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送她去民政局的时候，我告诉自己，秀色，我会给你幸福的，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再后来她却选择了靳晨源，那一刻，我第一次悔恨自己过去荒唐的岁月，我常常反问自己，如果过去洁身自好，秀色是不是就不会选择靳晨源，秀色是不是就会给我一次机会……”
说到这儿，灰二少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可是在那个时候，我也从没有想过放弃，因为安可心说，不到最后，就不要松手，你知道在知道乐乐是我儿子的那一天，我有多开心，乐乐居然是我和她有骨血，是我和她不可割除的牵拌，我迫不及待的想向全世界宣布这个好消息，我想让全世界分享我的快乐……
后来秀色终于还是和靳晨源分开了，她和我在一起了，我真的像是有了全世界，我告诉自己要对她好，我告诉自己要给她幸福……可是现在，我们却弄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要这个样子……”
他哽咽了一下，捂着眼痛苦的说，系源还本想去敲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他看见灰二少眼角，晶亮亮的一颗眼泪。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系源，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女人，爱得如此卑微而小心翼翼，你知道我以前的生活，你知道我的性子，可是为了她，我宁愿放下所有的身段，只求她能看我一眼，只求她能对我笑一笑，这一次的事，我知道自己有错，我不该让人利用，不该这么欺骗她，可是我能说吗，我敢说吗，她是什么性子，她最讨厌我什么品行，我怎么敢拿自己的幸福去赌那不可知结果的坦白，她不相信我了，她认为我是在欺骗她了，系源，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说她怎么样才能原谅我，你教教我，你教教我好不好……”
系源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无言以对。“女人面前，我们都是失败者，她们都已经把我们踩在脚下了，我们却还是不要脸去祈求她们的原谅，灰二少，其实，最贱的，是我们自已，放又放不下，舍又舍不得，你看言沐，你看苏秀色，最狠，最毒，最决绝，最厉害的，就是女人的心。”
灰二少趴在他的肩上，哽咽。
系源还在自言自语。“我怎么教你，我自己还是一个失败者，她甚至不像苏秀色那样发脾气，不会原谅我了……沐沐不会原谅我了……”
灰二少看了看他，脸上的绝望更深入了几分，他从包里掏出手机，一遍一遍的擦着，屏幕上是一张三个人的合照，系源知道，灰二少曾和他显摆过，是在幼儿园活动的时候照的，那时灰二少才刚走近系色，灰二少说，从这张照片上看，他们就是和谐温暖的一家人……
纸质的相片被灰二少当宝似的藏在家里，有一次，老董开玩笑似的说要删了他手机里的，灰二少非常阴狠的说试试看……
那严肃的语气，弄得老董有些下不来台……
现在，他就那么盯着相片，喝着酒，一遍一遍呢喃着秀色的名字……
世间什么最伤人，惟有情之一字，凡尘俗子，谁能逃脱，不是不爱，只是没有遇到，他阮系源是这样，灰二少又何尝不是这样……
“干杯……”两个男人对视一眼。
何以解忧，惟有酒，酒，酒……
灰二少在酒吧醉得一塌糊涂，秀色在床上伤心痛苦，安可心在家里内疚自责，而靳晨源，坐在办公室，也并不好受……
一天下来，坐在办公室却是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时间，靳晨源推了晚上的所有约会，抓起车钥匙就出去了。
开车出去之后打电话，靳晨源虽然是正经的商人，但是三教九流的人也认识不少，有些事情，白面不容易办到，花点钱，却很容易消灾。
秀色的事，就是交给他相熟的人去做的，下午的时候靳晨源就打电话问过那个老大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当时那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有些忙，然后告诉他说晚上再说……
靳晨源也顾不上吃晚饭，开车去了效外，那伙人在一幢老房子里，靳晨源进去，也不拐弯，直接问那个负责人的道：“华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收手吗，你们怎么就动手了呢，还把相片寄给了秀色，得，现在什么都不用玩了……我都不敢让秀色知道，她如果知道是我……真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靳总，这事你真误会我们了……当时电话里你是说让我们把行动取消，可是第二天，你不是就发短信给我们说继续执行吗？”
靳晨源一听他的话就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发过短信给你们，有事都是打电话，我几百年没发过短信了。”
华哥一听也纳闷，可短信确实是靳晨源的号码发过来的，他幸好还没删掉……华哥掏出手机，把短信拿给靳晨源看，靳晨源瞟了一下内容，确实是让他们继续那边执行，又看了看发信号码，也确实是显示从他的手机发出……
可他确实没有发过短信……
那这个号码倒底是谁利用他的名义发出去的，要改变手机的显示的号码，这个技术并不难，甚至网络上都能下到相关的软件……这个人一定得揪出来……
“那你们也应该先把相片给我，谁让你们擅自做主寄给苏秀色的……”靳晨源又发难了。
“什么相片……”华哥一脸茫然的盯着靳晨源，旋即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了。“靳总，这件事真是我对不起你……我让人把他们两个人摆成各种形状拍了照之后，是准备去冲洗照片的，可是才出酒店，相机却被一个混蛋给抢了，存储卡还在相机里面呢，这两天，我正计划着再把两人抓来重新拍过呢……”
靳晨源挥挥手，还拍什么拍，现成的都有了。“我问你，你看清楚了那个抢相机的人没有，他长什么样，你认不认识……”
华哥摇摇头。“当时谁去注意那个人啊，我们倒是追了一截的，可是没追着……不过是个男人，还是个年轻的男人……后来我们怕被你骂，所以就没告诉你，正想着这些天再把那对男女抓起来重新拍过呢……”
年轻的男人，靳晨源脑子迅速的转着，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抢他的照片，还想嫁祸到他身上。
[43] 秀色可吃之勒索
接得苏父电话的时候，秀色还没起床，从昨晚到现在的一整天，一直迷迷糊糊的躺着，不想起来，也不想吃东西，睁开眼，才发现窗外的天都是黑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早上还是晚上，捞过旁边的钟看了几秒，才确定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拥着被子坐起来，却只是怔怔的盯着窗外发呆，黑沉沉的夜晚看上去像是一个巨大的洞，楼层太高，下面的声音已经听不怎么到了，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一个人，孤独仿佛潮水一般包围着她，脑中又浮现出了灰二少在身边时的情景，秀色叹了一口气，打开灯，房间顿时大亮，心中凄凉的感觉才消淡了一些。秀色摇摇头，下床开始穿衣服，刚才苏父打电话来说乐乐和他都已经回来了，让她过去一起吃晚饭。
下了床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空空的，秀色皱着眉去厨房，打开冰箱，盯着里面的水果、牛奶、蛋糕……还有一些剩饭，那些饭……还是她和灰二少一起做的……
想到此，顿时一点胃口也没有了，秀色关上冰箱去洗手间，挤上牙膏，抬头，却被镜子里的女人吓了一跳，两眼红肿得像是两只柿子，眼神黯淡而没有一点光彩，皮肤也像是干旱的大地一般粗糙，头发乱得仿佛一只鸡窝。
放下杯子，秀色有些凄凉的看着镜子，为了一个灰二少，她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没有一点神采，看上去，就像四十几岁的老女人一般……
“苏秀色，你用得这样吗？”她看着镜子，问自己。“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沈希林同你离婚也没见你这么憔悴过，你现在这样又是干什么呢，没男人又不会死，你这么辛苦做给谁看，痛苦的还不是只有你自己……”
她对着镜子微微勾了勾唇角。“苏秀色，如果男人不能依靠，那你就靠自己吧，不会背叛你的，只有你自己而已，所以，努力吧，加油吧……”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下定了决心，秀色冲镜子里的人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开始刷牙洗脸……
收拾好之后就出发了，一向拥堵的主干道今天居然没有堵车，到了家，才进门，乐乐就朝秀色扑了过来。
“妈妈……我好想你啊……”
也有好几天没见了，的确怪想的，看着沈乐，似乎觉得他又长高了一截，那模样，和灰二少，似乎也越来越像了，秀色叹了一口气，抱起他。
“还以为你玩得都忘了妈妈了呢……”
沈乐嘿嘿笑了笑，抱着秀色的脖子软腻软腻的说：“怎么会忘了妈妈呢，我最爱妈妈呢……”
“甜言蜜语……”秀色捏了捏儿子脸，沈乐闹着躲过，视线又朝外面瞟了几眼，确定想念的人没有跟上来，问道：“妈妈，爸爸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呢……”
“他有事……”秀色淡声道，这是一早在车上就打好的腹稿，她还没想清楚怎么跟乐乐解释这件事，沈乐和灰二少的感情，恐怕不是她几句理性的话就可以说服他的，只有以后再慢慢跟他讲，而今天，还是不要破坏他的心情了。
“回去罚他跪键盘……”沈乐乐呵呵的说。“妈妈，电话呢，我要给爸爸打个电话……”
“回去再打吧……”秀色赶紧阻止儿子。“他现在可能在忙，不要打扰他工作，知不知道……”
乐乐虽然闹起来皮，但人却很懂事，既然秀色这么说，他也乖乖听从，到了客厅，苏父有客人，秀色带乐乐去洗手，出来时，客人已经走了，秀色不关心苏父工作上的事，也没过问的打算，苏父交待了秘书一些事情，才回过头招呼秀色，看见只有秀色一上人回来时仍然有些奇怪。
“灰二少呢，没和你一起回来。”灰父问着和乐乐一样的问题。
秀色垂下眼眸，继续削手中的苹果。
“没有，他和客户有约，过来不了……”
秀色语气和平常一样，苏父没有察觉什么，点点头，又说：“男人是应该以事业为重，观察了一段时间，灰二少是不错，性格好，模样也不错，野心不大，但养活你还是没问题的，最重要的是，你跟他在一起，看上去开心多了，要不，改天约他的家人见个面，恒拓还是一个不错的企业，一商一政，和我们也算当户对了……把你交给他，我也放心……要不就年底……”
苏父话还没说话就被秀色大声打断。
“爸爸……你现在提这些干什么……”秀色声音有些大，吼出来之后，才发觉自己的情绪失控得厉害，乐乐放下手里的玩具，和苏父一起眼都不眨的盯着她。
“妈妈，你怎么了……”乐乐问。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苏父问。
“没有……”秀色摇摇头，握着刀把，又道：“我只是现在不想提这个问题，我和灰二少还没在一起多久，现在你就约他爸妈见面，你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计划把我嫁出去了……爸爸，我现在还没想这么多……再说了，我和沈希林闹成那样，对灰二少，还是再多观察一段时间吧……”她说。
这么说也对，苏父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那好吧，你自己的事儿，你就自己做主吧，我不插手了，不过还是抓紧一点的好，好了……不说了，不说了……今晚做了很多好吃的菜，呆会多吃一点。”
秀色点点头，之后的一段时间，勉强撑起精神应付灰父和乐乐，吃完饭，又有政府的人员来找苏父，秀色看看时间不早，就带着沈乐离开了。
回家时，秀色还担心沈乐要去找灰二少，但也许这几天玩累了，今天又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乐乐在车上的时候就睡着了，秀色把他抱上床，替他盖上被子，盯着沈乐酣睡的脸，却不知道明天他醒来之后，该怎么办了……
同样不知道怎么办的，除了秀色，还有靳晨源，他让人查了一天，一点线索都没有。他独自一个人站在威盛顶层的办公室里，俯视着下面如同银河一般的街道车流，手里的酒，喝着却如同白天水一般平淡。
这一天下来，他想了很多，脑子里无数次想起她那天无助而绝望的样子，一想到那是因为他而造成的，靳晨源就感觉一阵一阵的疼痛，虽然秀色和他分开了，他还是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可是因为他，秀色得到的，却是痛苦和失望，等把这件事弄清楚，他和秀色也算两清了，那时，他想，也许他就能够真正的释怀了……
桌上的电话响起来，靳晨源拿起一看。
“之雅，你怎么突然想起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了……”之雅有些嗔怨道：“也不知道你一天在忙些什么，人影都见不到一个，让你陪我几天也每次都说没有时间，现在是不是约你吃个饭也没有时间……”
“吃饭？”靳晨源挑挑眉。“现在？”
“怎么，你又没空了……”之雅有些失望的道：“靳总，现在是晚上八点钟，你为公司鞠躬尽瘁也不用这样吧，我不管啊，我三天后的飞机回美国，你得出来陪我吃饭……”
靳晨源看了看墙上的钟，确实还早，再说，他在办公室也只是发呆而已，出去吃个饭也好……
“那好吧，你想在哪儿吃……”
“维景吧……我在附近逛着，你开车过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挂断电话，靳晨源开车出去，到维景的时候，之雅已经在VIP房等着了，靳晨源瞟了她一眼，却默默的走到一边坐下了。
之雅有些奇怪，看见她扫货扫成这样，靳晨源居然一句话都没有，再看他的脸色，似乎也不是太好。
“你怎么了？”之雅喝了一口茶道：“我也不过几天没见你，你就变成这样了……”
靳晨源抬眼看了她一下，端起桌上的杯子，送到嘴边又放下，良久才道：“秀色和灰二少，估计要分了……”
啊……之雅微张着嘴，半天才反映过来，她吃惊的道：“怎么就要分了，他们不是甩了你才一起的吗，这才几天，怎么……”
靳晨源垂下头，心里闷得慌，这几十个小时，那件事就像石头一样压在他心里，他说不出来，也找不到人说，那种重压的感觉几乎要把人给逼疯，现在看见之雅，挑了个头，心里有些话，似乎就不受控制的像垃圾一般想要倾倒出来了……
“秀色收到一些照片，照片上是灰二少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的场景，她受不了，所以……那天我在街上看见她，她的模样仿佛一面碎裂拼合在一起的玻璃镜子……之雅，这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他一时报复心起，秀色和灰二少，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之雅却理解错了。
“这也不关你的事……”之雅叹了一口气。“当初是她选择不跟你在一起的，她选择了灰二少，就应该承担这段感情带来的伤害和痛苦。是她不要你的，你不必为她的选择负责，这根本不关你的事……”
不关他的事吗，靳晨源苦笑了一下，之雅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他做的一切，还会不会这么对他说话，可是现在对着她，他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幕后黑手没抓到，他连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看看想吃什么……”之雅拍拍他的肩膀道。
靳晨源点点头，左手才拿菜单，就见旁边的电话屏幕闪烁着，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靳晨源皱眉，有些不想接，可打电话那人显然很我恒心……
“是谁呀，你怎么不接电话……”之雅好奇的看着他。
靳晨源有些烦闷，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喂，哪位……”
“呵呵……”话筒里传来一阵古怪的笑声，靳晨源皱了皱眉头，正想着是哪个发神经要掐断电话，却听见对方道：“靳先生，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一说，靳晨源就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回事了，靳晨源瞟了之雅一眼，捂着话筒道：“我出去接个电话，菜上来了你就自己先吃着。”
之雅虽然有些奇怪，却还是点了点头。
走廓上都是来往的侍者和客人，靳晨源推开另一个VIP包房，才重新拿起电话道：“你是谁，你想怎么样……”
那边的声音应该是经过处理的，听起来沉闷而暗哑。“你不用管我是谁，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我的目的即可，我要一百万……”
“一百万……”靳晨源冷哼了一声。“你胆子还真不小，敢勒索我一百万，也对，如果你胆子不大，又怎么敢冒我的名去做这种事……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听到我说话，然后才动了这份心思……”
“没错……”那边倒承认得干脆。“我听到你的话时就动了这个念头，但是你最后居然让他们取消，我等不及，所以就利用你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他们当然上当了，然后我跟踪他们，在他们把一切都做完这后，抢了他们的相机，再洗一份出来寄给苏秀色……”
“你他妈混蛋……”靳晨源破口大骂。“你要要挟我，直接把照片给我就好了，干什么还寄给秀色，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我想杀了你……”
“呵呵……”那边倒一副不生气的模样。“我只是寄份相片试试效果而已，免得你以为我的在开你玩笑，现在的效果非常令我满意，我告诉你，如果你不给钱，全世界所以人都会认为是你拆了他们两，苏秀色不会原谅你，灰二少会对付你，安可心……”那边顿了顿。“大概会恨不得杀了你，她那个人，又胆小又内疚……”
“好，我给你钱……”靳晨源冷声道，又警告道：“只是我怕你有钱没命花……”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那人说。“还有，这件事可不要怪我，这都要怪你，是你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靳晨源淡淡的重复。“是啊，是我咎由自取，是我一时怒火攻心，才想着利用安可心和灰二少上床来拆散他们，如果秀色不是看到了那些照片，她也不会和灰二少分手，她也不会那么伤心绝望，他们搞成这个样子，说到底，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咎由自取……”
“晨源，是你做的……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靳晨源回过头，却见之雅捂着嘴，一脸失望的看着他。
[44] 秀色可吃之真相
“之雅……”靳晨源缓缓放下电话。
之雅慢慢朝他走过去，眼中百种心情，失望，痛心，不解，怀疑，遗憾……她摇着头，一步一步，缓慢走到他面前。
“晨源，这件事是你做的……”她轻声说，有些不敢置信，她一直以为……她一直相信……她一直对他那么信任，可是现在他的行为，仿佛最尖锐的武器，一下就戳破了她心中最美的那个泡泡，声音很轻很浅，却震得心脏的位置一阵疼痛。
“之雅……我只可以说……”靳晨源扶着她的肩，她的表情让他感到难受，道：“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但是和我有关，秀色和灰二少会分手，有我的一部份责任。”
“晨源，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之雅心痛的看着他，眼神中透着不解和不愿相信。“晨源，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以前，你虽然做事有些不择手段，但是却从来不会做这种低级下流的事，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用这种手段去拆散一对情侣，就因为秀色拒绝了你，就因为你不甘心，就因为你想报复灰二少，还是你以为，你拆了他们，秀色会重新回到你身边来，晨源，你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人，现在的你，太可怕了……”
“之雅……”靳晨源紧紧的抓着她，现在没有人相信他，之雅不可以不相信他。“你听我解释，我曾经真想过那么做，可是后来我已经让他们收手了，是有人利用这件事在搞鬼，你知道吗，他勒索我，他要一百万……刚才那个电话就是他打来的……我也是阴沟里翻船，被人给整了……”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之雅挥开他，后退了两步。“事实就是，你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你的一时冲动却造成了秀色和灰二少的分手，不行，秀色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我要告诉她……”她说着就要掏出电话。
“不行……”靳晨源紧张的抓住她的手，一下就把电话抢了过来。“之雅，秀色不可以知道这件事，如果她知道了，和我连朋友都没有做了，我不想让她恨我……我不想我身边的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晨源……你听我说……”之雅反手抓着他。“去和秀色解释清楚，秀色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会原谅你的……这是你必须要去做的……”
“不行……”靳晨源放开她的手，退后了几步。“这件事，怎么都不能让秀色知道，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那个在背后搞事的人，我迟早会揪出来，他会得到应有的下场，你不要去告诉秀色……之雅，我真的爱过秀色，我不想到头来，弄得我们连朋友都做成吧，你也不想我和秀色这间变成那样吧……再说了，这对她和灰二少，未尝不是一个考验，如果他们连这关都过不了，又怎么能过一辈子……之雅，你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不准去……”
之雅看着他，眼里迷雾一片，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抬起眼盯着他。“晨源，我真宁愿不要出现在这儿，不要听到这一切……”
靳晨源走过去，轻轻把她搂在胸前。“对不起，之雅……对不起……”
“你放开我……”之雅推开他。“事情搞成这个样子，我没胃口吃饭了，我先回去了……”
一时之间，靳晨源也不知道说什么，叹了一口气，放开她，道：“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之雅点点头，转身朝外走去，进了电梯，心里却仍然乱糟糟的，她是一个无法有心事的女人，靳晨源的事，仿佛一个秘密堵在她心上，她一次一次的深呼吸却仍然无法缓解，看着电梯外面相拥相搂的男女，之雅仿佛有一种做错事的感觉，如果秀色因为这个和灰二少真的分了，如果因为这样秀色想不开……
之雅再也不敢想下去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无论怎么样，她得找秀色谈一谈……
出了餐厅，之雅拦了一辆出租车就朝秀色家奔去了……
而此时还在楼上的靳晨源，电话再一次的响了起来。
“靳总，我们找到一个人，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抢相片的人……我们现在已经抓住他了，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
“他是谁……”
“陈年……”
陈年？靳晨源在心里默默的把这两个字念了一遍。“你们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秀色刚洗了澡出来，沈乐还在客厅玩游戏，打得太入迷了，门铃响了好久也没去开，秀色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奔过去，从猫眼里看见那个女人有些眼熟……
她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有些疑惑的道：“你是……”
“我是之雅……”之雅微微笑了笑。“靳晨源的前女友……上次你和靳晨源分手的时候，我拦过你的……”
她这么一说秀色就想起来了，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呃……之雅顿了顿，朝里面瞄了一眼。
秀色回过神，退后了一步，让她进屋。
之雅却并没进屋，她看了一眼房里的沈乐，道：“秀色，你有没有时间，我有点事跟你聊一下，这件事有点复杂，我们能出去谈吗？”
看她的表情挺凝重，秀色也不太好拒绝，点了点头，回房换了衣服，交待乐乐不要乱跑，拿了包就跟着之雅下楼了。
到了咖啡馆，之雅坐了好久，端起咖啡又想起肚子里还有宝宝，放下之后又叹了一口气，却只盯着秀色，没有说话。
秀色有些不耐了，不怎么热情的道：“有事吗，如果没事，我就回去了，乐乐一个人在家里，我有些不放心。”
“秀色……”之雅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听说你和灰二少分手了。”
秀色有些不解她突然开口和她说灰二少的事什么意思，不知道怎么接口，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秀色，据我的了解，灰二少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你有没有和他好好谈一谈，我觉得你们之间就这样分手，太可惜了吧……你应该找他好好问清楚，也许这只是一场误会……”之雅有些心虚的说，秀色和灰二少之间本就是一场误会，可是她能明说吗，不能，靳晨源是她的朋友，胳膊肘儿再怎么还是朝里拐的，再说了，她也答应了他不告诉秀色的，她能做的，只是这么旁敲侧击的劝说一下。
秀色听她这么说更觉奇怪，第一，灰二少和之雅根本就是陌生人，除了上次在咖啡馆的一次见面之外，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交集，那之雅这么紧张干什么。
第二，她和灰二少分手是两个人的事，之雅这么热心的劝他们合好是为什么，单单从这半夜上门来看就够奇怪了，如果她是为了靳晨源还说得过去，毕竟是前女友，可是那也应该劝她和灰二少分开，而不是让他们俩合好呀。
第三，之雅的表情有点奇怪，吞吞吐吐的，秀色职场几年，观察人的本事还是练出来了的，这之雅，就像吞了一只鸡蛋，又吐不出来的模样。
“之雅，谢谢你的关心。”秀色淡淡的道。“但是感情是我和灰二少两个人的事，我说句不好听的，你是个外人，你根本就不了解，他最大的错不是出轨，而是欺骗……这才是我不能容忍的，我谢谢你的关心，但是，你现在应该花更多的精力照顾自已的身体……”
眼看秀色拿了包就要走……
“秀色……”之雅着急的叫住她。“但是他骗你还是因为不想失去你，如果他像你坦白了那件事，你敢说你不会和他分手，秀色，说句不好听的，灰二少那么小心翼翼的爱的你，你身在福中，你还想怎么样……是个女人都会忌妒灰二少对你的在乎……”
“那不是他出轨的借口……”秀色停下来，才过去的事又被提出来讨论，秀色心情一下不爽了起来。
“秀色，你真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人……”之雅有些炸毛。“你自已想一想，灰二少对你，什么时候不是小心翼翼，不是惟命是从，他爱你的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辛，说句不好听的，他几乎是卑微的在爱着你，他对待你们的感情就是在如履薄冰，我不知道一个男人，一个不能失去你的男人，在明知道向你坦白的情况下，你一定会和他分手的时候，他还会去自寻死路……秀色，灰二少不是不爱你，也不是想要隐瞒你，他只是想竭力守住自己的幸福，你见过一个过得很快乐的人去自杀吗……”
她的一字一句仿佛针似的扎在秀色心上，她知道从某些方面来说，之雅说的话是对的，可是她的神经下意识的去排斥接受，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是害怕灰二少再次做出这种行为还是对自己没有自信，秀色搅着杯子里的咖啡，沉默了。
“苏秀色，你倒是说句呀……”之雅拿着勺子，恨不得就这么戳她一下，戳醒她。
“我没什么好说的……”秀色仍然是那副表情，淡淡的说。
“你还真是……”之雅一掌拍在桌子上。“我真是看不下去了，我真是受不了你这么钻牛角尖了，我就老实告诉你，灰二少和安可心上床的事是被人设计的，灰二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安可心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是有人在整你们，无论你们怎么躲，都逃不掉的，可怜你真的上当了，聪明一世，却在这时中了别人的计，苏秀色，你真是一个傻瓜，丢了灰二少这个好男人，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秀色被骂得怔怔的，停顿了几秒，抓住关健点，声音一下凌厉了起来，拍着桌子一下站了起来。“你说有人在整我们，是谁，是谁要那么做，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之雅没有见过秀色如此张扬的一面，顿时有些被吓住了，半天才讷讷的道：“我不知道照片是谁拍的，但是，这件事，的确是有人在整你们，无论灰二少怎么洁身自好，都会被人栽赃的……”
“等等……”秀色打断她。“你不用告诉我这些，你只需要告诉你，你是从谁口里知道这件事的……”
“我答应他不说的……”
秀色眯起眼，道：“是不是靳晨源……”
之雅拼命摇头。“不是，不是，你不要乱想……”
“不是吗？”秀色冷冷一笑。“如果不是靳晨源，那你这么紧张干嘛，你这么急着否认干嘛，在渝城，你除了认识靳晨源之外还认识谁，嗯，之雅，话到这个份上了，你老实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靳晨源做的……是他陷害灰二少，是他想拆散我们，他不甘心，所以想报复，对不对……”
“不是……”之雅着急的解释。“他是动过这种心思，但是他最后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后来出了意外……”
之雅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和秀色说了，说完之后，却见秀色像根木头似的僵在原地，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秀色，你没事吧，现在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就应该明白，这件事根本不是灰二少的问题，有人存心整他，无论他怎么样，都是会中招的……”
原来，这几天她都是自己在找虐了，秀色啜了一口咖啡，咖啡很苦，比中药还苦，苦得她的胃开始疼痛，这种疼痛像病毒一样迅速蔓延，整个身体，每一个有知觉的地方，都只有一种感觉，疼，为什么会这么疼……
她轻轻的放下杯子，心情却没有一点轻松得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照理说，知道了真相之后，她就应该释怀的，可是一点也不，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却是，这次是她误解了灰二少，那下次呢，下次会在什么时候来到……一年，五年，十年，五十年……
“秀色，你快点给灰二少打个电话，和他好好谈一谈吧……”
闻言，秀色缓慢的抬起头，道：“我是应该打个电话，不过却不是灰二少，我说了，这件事的性质最严重的地方在于欺骗，我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面对他……”
“那你的电话要打给谁……”
“靳晨源……我要找他弄清楚这件事……”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秀色也不废话，直接切入主题。“晨源，我见过之雅了，我要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每一个细节，都不想放过……”
那边停顿了很久，才传来轻轻的一声叹息。
“秀色，对不起……”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秀色的声音有些拔高，她恨呀，真恨呀有，她和灰二少好不容易才建立的感情，却因为这一点人的私欲被彻底打破，她现在已经没有信心可以恢复成之前的模样了，沈希林的名字，灰二少那些女人的面孔，像一只一只的恶鬼，不断出现在她面前，搅得她不得安生。
背叛，那是她心里最伤的弦，是她不可触碰的痛中之痛。
“你查了些什么？”她撑起精神，问道。
“有人查出了一个幕后黑手，我正过去做最后确认，但是我想八九不离十应该是这个人，一个你永远也想不到的人。”
“谁……”
“陈年……”
“安可心的男朋友……”秀色控制不住的大叫起来。“怎么是他，为什么是他……”秀色手里的电话轻轻的滑到地上，之雅看见她的情绪比刚才更差了一些，过了一会儿，秀色仿佛被针扎到似的一下清醒了，她双手紧紧的捧着杯了，似乎想吸取那上面仅余的一点热量……
“秀色，你没事吧。”之雅有些担心。
秀色抬起头，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居然是可心的男朋友干的，怎么会有这么讽刺的事，可心为了那个男人，什么低贱的事做了，什么尊严都放弃了，什么委屈都承受了，可是到头来换来了什么，背叛，背叛，被自已的男朋友亲手送到另一个男人的床上，而仅仅为了勒索一百万，呵呵，她咯咯的笑了起来，这就是爱情，这就是安可心死心塌地的结果，男人能信吗，爱情能信吗。
她可怜，安可心也可怜，她们女人，就是一群最悲哀的傻瓜。
秀色抱着杯子，身体却越来越觉得寒冷，她蹲到地上把电话捡起来，手却抖得厉害，她这么冷，这该死的咖啡馆还开冷气干什么，艰难的摸索着重新摁下那几个数字。“晨源，过来接我一下，我要去见陈年。”
[45] 秀色可吃之陈年
靳晨源到的时候有些尴尬，他没有料到之雅最后还是告诉了秀色，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秀色，车子停在咖啡馆外面，点着烟一直盯着里面的两个女人，直到手机响起来，他才叹了一口气。
“秀色，我已经到了，就在外面，你们出来吧。”
等了不到一分钟，咖啡馆的门被推开，秀色和之雅一前一后的走出来，夜色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感觉她的动作又急又快，透着几分厉气。
靳晨源推开车门出去。
“对不起，秀色……”靳晨源挡在她面前，轻声道。“我不想辩解什么，我只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青烟之中，他的表情愈发的凝重，秀色瞪了他一眼，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上去。“我现在不想听你说对不起，带我去见陈年……”
靳晨源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烟放到嘴里深深入的吸了一口，又丢在地上，一脚下去，本就微弱的一点火花一下就熄灭了，之雅还在一旁站着，正要去拉车门。
“之雅，你回酒店休息……”
“晨源……”之雅有些不依，一方面有些怕靳晨源怪她把事情告诉了秀色，另一方面也想知道事情的进展。
“你大个着肚子，去凑什么热闹……”靳晨源口气有些严厉。“那儿都是一群男人，要是你去了，出了意外怎么办，我已经没法对秀色交待了，你是不是还让KEN也来怪我……”
子雅怔怔的站在原地，他在怪她，他一定在怪她，之雅看着，眼泪不觉的就掉了下来。
靳晨源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对不起，之雅，我不是故意朝你吼，不过你跟去，真的太危险了，你回酒店休息，我处理完了就去找你，乖……听话……”
之雅点点头，没再坚持。
靳晨源放开她，绕到另一边，发动车子开走了。
一路无言，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都没有心情，都觉得尴尬，索性不说。车子开到旧城改造的片区，在一处胡同门口停下来，靳晨源先打了一个电话，没过多久一个小喽罗模样的人出来。
“靳总……华哥已经在里面了。”
靳晨源点点头，拉着秀色的手进去了，秀色察看了一下环境，又想起刚才那个人，虽然知道靳晨源和社会上的人有接触，但真正的见到了，秀色还是有几分不安……
靳晨源紧紧了她的手，道：“别担心，没事的。”
秀色点点头。
穿过一条黑漆漆的巷子，面前是一扇有些掉漆的铁门，那个喽罗替他们推开，抬眼看去，秀色看见里面的灯光倒是亮了些，也许是环境使然，仍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一个模样高大的男人朝他们走过来，靳晨源松开她的手迎了上去，秀色转了个方向，抬眼就眼不远处的地上趴着一个人。
他的手被绳子绑着，整个人背被对着她蜷缩在地上，浅色的衬衫上已经沾满了灰尘，有些地方还被染成了红色，仔细一看，竟然是血……秀色心里有些吃惊，面上倒也冷静，她静静的朝那个人走去，旁边的人视线随着她移动，但也没阻止她。
走进了，一张相熟的脸印进了眼睛里，以前安可心还在她手下的的时候，她手机里，电脑里，还有办公桌的相框里，都是这个男人的照片……
秀色记得这个男人的容貌还是不错的，可是现在的他，怎么干枯得像一根柴火，面色腊黄，双眼无光，嘴里还在哼哼，一副极难过的样子……
“他怎么了……”秀色问一旁的男人。“你们是不是打他了……”
“是打了他一顿，谁叫他不怕死的连我们的东西都敢抢……”旁边一个人应道。“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是我们造成的，你看看，他现在的模样像什么……他是不是很渴望某样东西……”旁边的人似乎觉得挺有趣，引导着秀色。
秀色又怔怔的看了一下，却仍然摇摇头。
“他吸毒……”靳晨源走过来，把手上的烟头丢到他身上，陈年又是嗷嗷的一阵惨叫。
“吸毒？”秀色皱起了眉，上次他还只是赌，现在连毒品也染上了……
“是，他吸毒……”靳晨源说。“上次看我送安可心回家，他以为我和安可心有什么关系，所以找我借了十万，我看在安可心面上，给了他十万，并让他不准再出现在渝城，可是他倒好，杀了个回马枪，还想敲诈我一百万……”靳晨源慢慢走过去，轻轻踹了踹他。“说，是不是这样的……你胆子不小啊……”
陈年哼哼了两声。
“你说啊……”靳晨源突然拔高音量，接着下去的那一脚，既重又狠，陈年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靳先生，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吧……”他哼哼。
“不是故意的就想讹我一百万，那你存心的话，还想骗我多少，啊……”
“靳先生，求求你，别打了，我也是没有办法……”陈年艰难的盯开眼。“我本来是打算离开渝城的，可是那张支票，被人给抢了，我怎么办，我本来想再回来找你的，可是却正好碰到你在停车场打电话，然后一个女人来找你，你们说了几句之后，你就叫那伙人取消行动，我后来走到街上，越想越不对劲，临时起意，觉得顺着这个办法做下去也不错，这段时间，我跟那些混混也有接触，所以很快就知道你是找华哥帮忙，我弄来了华哥的电话，又找软件发了短信出去，接着我就跟着那群人，又趁他们做完事没有防备的时候把相机抢了……”
“你他妈还真是混蛋……”秀色赶在靳晨源动手之前就扑上去，抡起手上的包一阵死命狠拍，她感觉心里有一团怒火在雄雄燃烧，一个人，一颗老鼠屎，就搞出了这么多的事，让这么多的人不能安生。
最可怜的，还是安可心，她为这个男人做了这么多事，可是到头来换来什么，男友的背叛，甚至成了男友的一颗棋子，被自己爱的男人送到另一个男人的床上，恐怕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悲凉的事。
“你怎么这么对她……”秀色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安可心为你付出了多少，她为你牺牲了多少，你真是一个贱人，安可心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上你，我和灰二少又有什么错有，凭什么要成为你捞钱的棋子，就因为你的欲望，我和他就要受这么多折磨，你就种人，还活着干什么……我打死你，打死你……”秀色索性把包扔到一旁，抡起拳头，一阵拳打脚踢。
嗷嗷的惨叫声不断从陈年嘴里发出来……
“别打了，别打了……疼，疼……”
“你知道疼，你知道什么叫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灰二少有多痛，可心会有多痛……你真是一个祸害……”
眼见秀色大有将这个人打死的趋势，靳晨源使了一个眼色，几个人赶紧上去拉开秀色，秀色被强行拉开后还在蹦。
“靳晨源，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打死他……”
“秀色，你是不是真要打死他……”靳晨源叹了一口气，把她扯到自己身边。
“面，给我一点面儿……”陈年嘴里叫着，身体像油炸似的一阵乱滚。“我好难受，我好难过……”
“就应该痛死你……”秀色还想去踹他，靳晨源更用力的抓住她，靳晨源没见过秀色这种完全的泼妇样，一时间，颇有一种叹为观止的感觉……又忽的有了一种庆幸的感觉，如果打架……
“你把我给放开……”秀色还在嚷嚷。“手机，我的手机在响，我要接听电话……靳晨源……”
众人安静下来，果然听见被扔在不远处的包里传出一阵的音乐声。
有人把电话递了过来。
上面显示的是灰二少来电，秀色摁了接听键，听见的，却是安可心的声音。
“苏姐……”可心的声音有些焦急。“你来看看吧，灰二少喝醉了，我拿他没有办法，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还说要为你自杀……他已经拿着刀片冲到浴室去了……浴室门也被他反锁了……怎么办……苏姐……你快来救命啊……”
“你们在哪儿……”秀色心一顿，自杀……不会吧。
“在灰二少家里，我刚刚才把他弄回来，我上去敲你的门，可是没人应，苏姐，你快来看看吧……你快点来吧……你再不来，灰二少可真要自杀了，他手上还拿着刀片……”
拿着刀片？秀色绷紧的心情一下就放松了一下，这灰二少，是要骗她过去吧，她记得灰二少曾说过，如果有一天他要死，绝对不会割腕和跳楼，太痛了……
安可心却说他手里拿着刀，两人合着演戏呢，秀色看了一眼旁边的陈年，问道：“可心，你是不是还想着陈年……”
“苏姐，你怎么突然提陈年，他不见了，我想他又有什么用……”安可心的声音一下黯淡了下去。
秀色可真是恨铁不成钢啊，想着又过去踹了陈年两脚。
“苏姐，你来不来啊……”
秀色心里正气得叫呢，没好气的回道：“你告诉他，要死就去死，死了就别想见到我，我可没心情陪他下地狱。”
挂上电话，秀色拖着陈年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靳晨源拦住她。
“我要把他带去见可心……”秀色说。“我要可心认清他的真面目，如果他好赌可以被原谅，失业可以被原谅，吸毒也可以被原谅，我倒要看看，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这种行为还可不可以被原谅，如果可心这样也能原谅他，那我无话可说，以后这个男人的事，安可心的事，我不会多一句嘴，我不会再插一次手……”
靳晨源侧身让开，帮她抓着陈年，道：“我送你过去吧……”
秀色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她说了什么……”一见安可心挂断电话，灰二少就迎了上去，神情之间，有些期待，又有紧张。“她会不会过来……”
安可心把电话放下，叹了一口气，有些为难的道：“她让我告诉你，你要死就去死，死了也别想见到她……”
灰二少眼神渐渐黯淡了下去，失神的道：“果然还是这样，我真不应该有什么期待了。”说完跌坐在沙发上，捞起面前的酒就开始灌。
“你别喝了……”安可心过去夺下他手时的酒瓶。“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怎么挽回苏姐的心，而不是在这里喝酒解闷。
灰二少瞟了她一眼，冷声道：“苏秀色，她干嘛要这么犟，苏秀色，你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她不来，我就……我就……”灰二少吼着声音又黯淡了下来。“我能拿她怎么样呢，嗯，我能拿她怎么样呢……”
见他那个样子，安可心也捞起一旁易拉罐，灌了一口道：“这件事，都是我不好，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灰二少，对不起，好像你遇上我，碰上的都是倒霉事，我真是一颗扫把星……”
灰二少倒过来拍拍她的肩膀，道：“你也别这样了，他们的目标是我，不关你的事……哎，你的男朋友呢，有什么音信没有……”
安可心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我真害怕，他是不是又欠了钱，被高利贷给……”
“算了……”灰二少摆摆手。“你那个男朋友，死了也好，他活着，只会给你带来麻烦，你也早点忘了他，早点找个好男人吧……”
“灰二少……”安可心有些生气的看着他。“你不要诅咒陈年，我相信他失踪一定有什么原因……”
“你真是没得救了……”灰二少摇摇头，站起来厕所走去。
“你干嘛……”安可心看他歪歪扭扭的样子，问道。
“去厕所自杀……”灰二少回过身，朝她摆了摆手，谁知脚下拌到一只易拉罐瓶子，身体朝后倒去，安可心一急，就上去抓他，结果人倒是抓回来了，灰二少却没有站稳，就顺着那个方向，把可心扑倒了……
唇对唇，眉对眉，眼对眼，还真是……暧昧得紧……
而门，也在这时也被打开了，门口的四个人， 将这一幕毫不遗漏的看在了眼里。
“秀色……”灰二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奔过去，紧紧的握着秀色的手。“秀色，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秀色怔了一下，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轻声道：“灰二少，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安可心的。”她的视线，落在了安可心身上。
灰二少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几个人，靳晨源，一个很狼狈的男人和另一个押着他的男人。
灰二少突然响起了刚才那一幕，紧张的道：“秀色，你误会了，刚才那不是，我和安可心会那样只是意外，你相信我……”
“我相信……”秀色轻声道：“因为照片的事已经弄清楚了，我知道那不关你的事，我也相信你和可心之间没什么，今天主要是想让可心看清楚陈年的真面目……”秀色朝靳晨源点了点头，道：“这里就麻烦你了……”末了又对灰二少道：“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吧。”
[46] 秀色可吃之分手
秀色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和灰二少说了。
“对不起，灰二少，这次你是被人设计，我怪错了你。”末了，秀色道歉道。
灰二少整个人懵了。
“你没事吧……”秀色有些紧张的看着她，手伸在他面前晃了晃，他还是盯着她，却仿佛石像一般没有僵硬了。
突然……他手在桌上一拍，秀色吓了一大跳，怔怔的看着他。
“该死的陈年，我要去灭了他丫的……”
秀色赶紧站起来拉着他。“哎，你去凑什么热闹，要报仇等他和可心讲清楚了再说……你给我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灰二少木然的又坐下，又过了几秒，才像彻底反应过来似的，一把抓住秀色的手，道：“秀色，你终于相信我的清白了，我说过我不会背叛你的，我的心里就只有一个……既然你知道我是被人陷害的，那你应该原谅我了吧，我们和以前一样……不行，不能和以前一样，这次你冤枉了我，怎么也得对我的身体和心灵做出补偿才行……”
他自顾自的说着，神彩飞扬，仿佛一个重新得到父母关爱的孩子，满心都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秀色看着他，唇张了张，叹了一口气，却又闭上。
她是不是一个很让人讨厌的女人。
“秀色，你刚刚说有话对我讲……”灰二少握着她的手，握得紧紧的。“你要和我说什么？”
秀色抬起头来，默默的看了灰二少两秒，手抽出来，淡声道：“灰二少，我想冷静一段时间。”
这是一间茶楼，装修成古朴的式样，四周挂着红色的灯笼，木质的桌椅，青花瓷的杯子，那些花纹的末稍，仿佛一滴蓝色的眼泪。
茶杯还冒着丝丝的热气，暗黄的茶叶已经沉到了杯里，像是一颗颗的浮萍找到了落脚的根。
那他呢，他爱情落脚的地方又在哪儿。
灰二少的手慢慢从桌上抽回来，搁在腿上，再突的一下握紧，顿了几秒，从裤袋里拿出一只烟，点着，抽了一口，青色的烟圈吐出，他靠在椅背上，沉下眼，淡声道：“你再说一遍。”
秀色有些被他的反应吓着了，这不是平常的灰二少，平时的灰二少，大大咧咧的，心里有什么就会说什么，如果听见她这样的话，跳起来质问她才是正常的，而不是现在，平静得让人心里发麻。
“我说……”秀色握起茶杯，直到掌心传来一阵热意，才继续道：“我想冷静一段时间，想想我们的关系。”说完抬起头，静静的看着灰二少。
他同样的面无表情，只是眼皮抬了抬，一直看着她，烟，又递到了嘴边，抽了一口，青色的烟圈依旧吐出，忽然，把烟往地上一扔，两脚踩灭，站起来，抓着她的手就朝旁边的包房走去。
“灰二少，你干什么……”秀色被他抓得有些疼，他的步子又快，几乎是抓着她往前拖。
到了包房，他一脚把门踹开，把她推进去，反锁门，紧接着靠在门边，重重的喘气。
“灰二少……”
“苏秀色……”他大声的叫她的名字，气极了，手叉在腰上，就在门边来回的走来走去。“你什么意思……”他大叫道。
“我……”秀色确实有些被他吓着了，唇张了张，好半晌道：“我想冷静一段时间……”
“冷静，你冷静什么，你哪需要冷静……”他来回踱着，唇张着大大的，重重的吸气，重重的吐气。“你不是都把事情经过弄清楚了吗，你不是都明白我是冤枉的了吗，你还需要冷静什么，你还想怎么样，秀色，我是越来越弄不懂你，你在怕些什么，你在担心些什么，一有情况你就想缩回到你的壳里面去，你为什么不肯对我有一点信心……”
“对不起，灰二少……”
“对不起有什么用……”他盯着她，极力忍耐的模样，似乎不是这样，他就会冲过去一把把她给吞了。“如果说对不起你会和我在一起，我天天对你说，一天三次够不够，不够我说十次，说一百次，可是有用吗，没有用，这世界上最没用的话，就是对不起……秀色，你为什么要这样……”他慢慢蹲下去，双手抱着膝盖，垂下头，声音轻下去，再轻下去。“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给了我希望，然后又慢慢把它给掐灭，秀色，我爱你爱得这么卑微，卑微到都不像我自己了，你还是这么无情，一句话就否决我过去的努力。”
“灰二少，我只是想冷静一下……”她轻声说，发觉自己连脚步都不能挪动一下，他的表情，他的语气，他的眼神，无一不像一根刺扎进她的心里，看着他这个样子，她为什么这么难过，既然这么难过，却还要彼此折磨。
“不用了……”灰二少轻轻的说。“秀色，我太了解你了，你说要冷静，会是真的冷静吗，你只是想找一个借口，然后把我渐渐淡忘，是这样吗……”
“不是……”秀色紧张的道，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很害怕，害怕灰二少会像她一样，就这么突然的，说着说着就……离开了……
她奔过去，在他面前停下来，握着他的手，紧紧的。“灰二少，这次，我真的只是想冷静一下，你给我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后，我们再来谈这件事，好不好……”
灰二少抬起头来，在她眼中看到自己的面容，那般的无奈，那般的委屈，他付出了这么多，等待了这么多年，如果结果还是这样，他是不是……
灰二少眼睛不眨的看着她，看了好久，才开口，浅浅的道：“秀色，我是一个人，我的心经不起你的反复折腾，我爱你，可是我爱你也会有一个限度，我愿意等你，可是不是这样反复的来去，秀色，你这个样子，只会把我的感情一层一层的磨掉……秀色，其它的我不想多说，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一定要冷静，你是不是一定需要这一个月的时间……”
秀色沉默着，呆呆的看着灰二少，他们之间，怎么会弄成这样僵持的局面。
忽然，灰二少推开她，从地上站起来，深吸了几口气道：“如果你一定要冷静，那我们，分手吧。”
说完他就打开门，秀色反应过来之后去抓，却只触到冰凉的木门，她站起来，握着门把，想打开，却停住了。
就算她现在追出去，就算她现在和灰二少和好了，她和灰二少之间，难道就真没问题了，她心里的疙瘩，难道就真的可以消散了。
握着门把的门终于还是松开，秀色靠在门上好一会儿，越发坚定了心里的想法，她需的是时间，打定主意出去，可心里，始终还是空落落的。
迎面走来一个人，秀色一看，是靳晨源，靳晨源看她的样子不禁有些奇怪。
“秀色，没事吧，脸色很差……”左右看了看，道：“灰二少呢，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秀色和他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见靳晨源还等着她的答案，隔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跟他说想冷静一段时间，可是他接受不了，所以……要跟我分手……”
靳晨源握着咖啡杯的手一顿，有些不解的看着秀色，心里，却有几分同情起灰二少来，秀色还真能折腾，好好的在一起不就行了吗，偏偏要想这么多，给自己增添烦恼，对灰二少带去折磨。
“秀色，其实我很不了解你们女人……”靳晨源看着她，秀色抬起头来，看他想说什么。
“虽然我输给灰二少，心里确实有几分不甘心……”靳晨源端起咖啡啜了一口，苦苦的，像是中药的黄莲一样，他又加了几勺糖，道：“可是看着你们彼此这样，又觉得……怎么说呢……你们好不容易才在这样，你这样，又是何苦……”
秀色低着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又是何苦，可是不给她一段时间，她对灰二少，总觉得有那么一种虚无飘渺的感觉。
“你和之雅，当初是怎么分的手……”秀色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靳晨源虽然不解秀色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道：“当初我事业刚起步，一心扑在工作上，所以冷落了她，久了她受不了，所以选择分手……但是我和之雅的情况，与你和灰二少是不同……”
“没什么不同……”秀色笑了笑。“本质上来说，都是一样的，我和之雅，对身边的你和灰二少，没有安全感……”
靳晨源皱起了眉头。
“我现在对灰二少，没有安全感……”秀色说，颇无奈的模样。“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可是自从我离婚后，我对男人，始终找不到那种感觉，可以放心的感觉，之前和灰二少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确实很开心，我们三个，确实像一家人似的，我以为我已经完全把过去放下了，我以为我真以可以把心交给灰二少，可是发生了相片的事后，我忽然骗不了自己，我的心很慌，我一方面怕灰二少真的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别一方面却又担心就算他现在和我没问题，那将来会不会也这样没问题呢？”
靳晨源看着秀色，还真没想到女人有这么多的心思，难怪当初之雅和他分手时，朝他吼声，你根本连我为什么要和你分开都不知道。
可是这些理由，在他看来，根本就很苍白。
“周围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灰二少很爱你，连我都不相信他还会去找别的女人，就算发生这样的事，你也应该想想，是不是因为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在里面，就像这次的事，明显和灰二少无关……”
秀色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晨源，我明白你的意思，甚至我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我说服不了我自己，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靳晨源摇摇头，说了这么多，她还是要这样，谁也没有办法了。“那好吧，我也不劝你了，不过秀色，你最好快点从这个心里阴影中走出来，男人，其实是没多少耐心的，就算灰二少再爱你，再愿意等你，可是幸福，还是需要把握的……”
秀色点点头。“谢谢你，晨源。”
靳晨源摇了摇头。“不用，其实这件事，本为就有我一部份的责任，要不是我，也许你和灰二少还是好好的。”
“就算现在不爆发出来，总有一天也会爆发出来的……趁这个机会解决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秀色顿了一顿，又道：“对了，可心呢，她和陈年谈得怎么样了……”
“还好吧……”靳晨源说。“我看她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挺平静的，什么都没说，只是叫陈年出去，然后她就坐在沙发上发呆，我问她有没有事，她说没有，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我看她挺平静的，所以就走了……”
秀色听完就变了脸色，一下坐位置上站起来，靳晨源跟着她出去，不解的道：“怎么了……”
“你车在哪儿……”秀色一边解释一边朝前走。“你不了解可心，她那个性子，把陈年当成命一样，陈年对她来说，就是所有的一切，而她的反应那么平静，太不可议了，我怕……”
“怕什么……”靳晨源钻进车里，发动了车子。
“怕她会出事……”秀色掏出电话想打，可一想，不行，万一相不开开着煤气呢，只得催促靳晨源开快点，道：“陈年是她的一切，你说个真相对她打击这么大，简直要命似的，既然命都没有了，她还会做什么……”
“自杀……”
闯了几个红灯开到安可心楼下，楼里没有电梯，两人人几步跑上去，拍门，没人应，秀色直接让靳晨源撞门，门不结实，几下就撞开了，两个人冲进去，屋里被收拾得很干净，一尘不染，似乎刚刚整理过，两个人四处看了一下，没人，直接奔到浴室……
就见一地的血。
[47] 秀色可吃之我爱你
两人同时怔了一下，靳晨源最先反应过来，从浴缸里把安可心捞起来，秀色赶紧让开一条路，车子飞快赶到医院，在车上时，秀色已经给医院打了电话，直接进手术室，两人在外面坐着等，不时看着手术室的灯，秀色看着看着就难过起来。
女人，就是一个感情的傻子，弄到遍体鳞伤都不知道回头。
她靠在靳晨源肩上，想到安可心，想起自已，想起自己的婚姻，经历的这几段感情，泪水，就那么不受抑制的流了下来。
“秀色……”靳晨源看着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秀色摇摇头，让他什么都不要说，她只是想哭一下，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有太多的情绪郁结在胸口没有发泄出来。
没过多久，手术结束，秀色迎上去，医生说安可心目前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伤口太深，以后可能会影响手腕的灵活度，秀色点点头，看着被推出手术室的安可心惨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眼角，似乎还有眼泪的痕迹。
真是一个傻得可恨的女人。
安可心安置在普通病房，病房里另外还有一些病人，吵吵闹闹，秀色皱了皱眉，又让人给她换了单人病房，这才在床边坐下来，叹了一口气，陪着坐了一会儿，护士进来调点滴的速度，又跟他们说可以先去休息一下，安可心没这么快醒，秀色和靳晨源商量了一下，靳晨源先回公司处理公事，至于秀色，则回去给安可心收拾点东西。
因为听医生说，安可心大概要在医院住半个月。
据秀色所知，安可心的父母都在另一个城市，当初毕业的时候本意是让她回家乡，可安可心却坚持留在这儿陪陈年，秀色犹豫着，还是断了通知安可心父母的念头，为人子女的，一定不希望父母为自己担心。
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又去超市买了毛巾等物品，出来时天已经微微黑了，秀色看了看时间，打电话去医院问了，安可心没醒，她便找了一个地方吃晚饭，吃完了晚饭到医院，推开病房的门，就看见安可心张着眼，呆呆的看着窗外。
“你醒了……”秀色走过去，把东西放在旁边的小柜子上，坐下来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安可心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仍然那么呆呆的，只是眼角的泪水，已经流了下来。
秀色叹了一口气，拿纸巾给她擦去，又说：“我没告诉你爸爸妈妈……但是我不希望有一天，通知他们来渝城来领你的尸体……可心……一个男人……真的有你的一条命重要吗？有你父母生你养你的情重要吗？”
她轻轻颤动了一下，突然抱住秀色，呜呜的哭了起来，秀色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她一直哭，一直哭，似乎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为那一个男人流尽似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停下来，只是浅浅的抽泣。
秀色把双只枕头塞到一起，扶着她躺下，才道：“都过去了，只要你对他死心了，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可心点点头，看着手上的伤口，轻声道：“这次，我是真的死心了。”她的声音很淡，再无一点波澜，也没有一点激情，整个人归于一种死水般的平静。
她说：“在我知道这件事是陈年做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他，是彻底的完了，我不是恨他不争气赌博吸毒，而是，我不敢相信我和他这么多年的感情，他居然亲身把我送到另一个男人的床上，还拍了那些照片，在那一刻，我心如死灰……我这么辛苦，这么执着是为了什么，一个根本不珍惜你的男人，一个在他眼里只有利用价值的女人……我是一个人，和他这么多年的感情，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安可心说着吸了吸鼻子，却没有再哭。
“苏姐，你知道我是什么星座吗，星座书上说，我这种星座的女人，把爱情看到比生命中，我也以为是，所以我愿意为了这段爱情去死，可是当血流尽了，意识快要晕迷的时候，我的脑中，只有父母的样子，我从小到大，他们从年轻到老去，我忽然意识到，我就这么死了，他们会多难过，他们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拉扯到大，我就为了这么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让他们一生痛苦，我就这么不孝，我就这么……那一刻，我一点都不想死了，我要好好的活着，为父母，也为我自己……我忽然想起了你说过的一句话，没有男人不会死的，再深的痛，有了时间，就会淡化乃至于消散于无形……我躺在浴缸里不能动弹，身下是冰凉的冷水……还好你们来了……不然……我想……苏姐，谢谢你……”
秀色默然，心里酸酸的，拍拍安可心的肩道：“想通了就好，生命就这么一次，为了一个男人没了，实在是太不划算了，经过这样你能想通，也算因祸得福吧，至于陈年那边，你放心，他以后都不会来纠缠你了……”
安可心点点头。“谢谢你，苏姐，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句对不起，我实在为你惹了太多的麻烦……”
“没事……”秀色摇摇头。“都过去了，你活着比较重要。”
安可心嗯了一声。“苏姐，我想过了，等出院以后，我想回家乡的城市，我的爸妈已经跟我提了好几次，但我一直拖着，现在终于可以下定决心，这个城市，承载了我太多的痛苦和失望，我想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好……”秀色点头。“你想怎么样都行，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快点好起来。”
安可心点头，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安可心看着秀色忽然想起了灰二少，紧张的道：“你和灰二少，应该合好了吧。”
秀色摇摇头。
“你没和他讲清楚，苏姐，我不明白，既然你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还在纠结一些什么呢……”
秀色垂下头，视线盯着自己的双手，她不知道怎么向安可心解释，甚至乱得不知道怎么向自己解释，半晌才道：“我说要冷静一断时间，他不接受，所以要和我分手。”
“分手……”安可心声音突的拔高了一下，然后又安静下来，淡声道：“我也弄不懂你们了，明明好好的两个人，好好的一段感情，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呢，苏姐，你是太过冷静，计较的事情太多了，说句不好听的，人生不过几十年，担心这么多干什么呢，发生的始终会发生，你想那么多，只是在庸人自扰罢了。”
“你说的我也明白，但是……”秀色叹了一口气。“我也有些讨厌我自己了。”
“苏姐，男人的心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灰二少对你的感情，你其实也相当清楚，他爱你爱了这么多年，他经不起你这么再三折腾的，你这么折磨他，他有一天受不了了，会走的，会彻底斩断这段感情的，到时你哭都来不及了，苏姐，听我一句，到死的时候，有遗憾的感觉是很可怕的，我也不逼你什么，只希望，你能把和灰二少的关系，想清楚。”
秀色点点头，抬起来看了看安可心。“你放心吧，我会想清楚，给自己一个交待，给他一个交待。”
又陪安可心聊了一会儿，看她有些累了，秀色才拿了包包准备回家，出了医院，夜风有些凉，吹在脸上有些难受，秀色慢慢的在马路上踱着，灯光有些昏暗，地上是她拖长的剪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她想起灰二少和她一起散步时，一定会搂着她，不是肩膀就是腰，两个人的身影，总是连接在一块儿的。
他还说要和她过一辈子，他还说他爱她，他们相处的每个细节，都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值得铭记。
她又想起他和她说分时的模样，痛苦而又绝决的，肯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忍着痛这么告诉她的。
还有乐乐，他是那么喜欢这个爸爸，像根小尾巴似的跟在灰二少身后，如果他知道她和灰二少分开了，该多难受啊。
越想却越觉得心酸，一段好好的感情，为什么会突然被折腾成这个样子，正想着，旁边突然响起一段急促的喇叭声。
恍惚中，她似乎看到灰二少正朝她奔过来，可是过马路时，那辆车就这么一下朝他冲了过去，他似乎还叫着她的名字，秀色，秀色……
她一动也不能动了，看着那张英俊的脸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在不远处重重的落下，那落地的声音，像鼓锤似的，瞬间把她的心敲得粉碎，无数的疼从心脏的位置向四肢蔓延，无数的细胞被这种疼痛压得连呼吸都没有办法……
那是灰二少啊，是她最爱的灰二少啊，就这么眼睁睁的在她面前，被撞成了粉碎，看，他的眼睛，还看着她，流着血水，似乎在说，秀色，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秀色，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秀色，秀色……
那双眼睛还带着遗憾，还有怨恨，还有愤怒，还有不甘，还有责备……
秀色慢慢的蹲下去，没机会了，他死了，他再出不会睁开眼睛了，他再也不会对她微笑了，他再也不会说爱她了，这就是她造成的，是她的小心眼和烂脾气造成的，是她害死了灰二秒，是她亲手毁了自己的幸福。
不，不要，不要……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她愿意和灰二少在一起，她愿意和他一起等待明天……
对，灰二少不能死，不能死，秀色站起来，朝出事的那个地方奔去，可跑了两步，眨眨眼睛，不见了，什么都不见了，没有人，没有车，没有灰二少……
那刚才……是她的幻想，秀色扶住路旁的一颗对，怔了一下，然后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从来没有过的愉悦，还好那都是假的，还好都是她自己幻想的，还好……还好……
一路向家的方向奔去，从来没有这般的急切过，打灰二少的手机，关机了，此时的灰二少，正喝醉了躺在床上装死呢，他正在哀悼自己的爱情，心里又后悔和秀色说了那么重的话，这不是明显的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吗，秀色不要他了，一定不会要他了……
正哀怨着，一阵门铃声传进耳里，灰二少郁闷的从床上滚下来，穿上拖鞋，跳到门边打开门，就见秀色站在门外，一见他，就主动吻了上他……
“灰二少，我爱你……我不要和你分开……你也不准和我分手……”
灰二少眯着眼睛，在和她热情的拥吻中，嘴角笑成了一条缝。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