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9-04

朱纱 (一弦羽音) 22-40

by 一弦羽音

上卷--神女篇:NO 22 幽凌卓

  幽凌卓,幽凌候的小女儿。善射,好格斗。十五岁随军征战,屡战屡胜,之前无一败记,除了最近一次输给了赤月耀。

  我坐在凳子上,与对面绑在柱子上封了内息的女子大眼瞪小眼。

  “赤月耀,你这个小人,玩阴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你放了我,跟我单挑——我们公平决斗……”

  这女人真厉害呀!我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想,都足足骂了两个多时辰了,都没重样的,我要好好学习学习……我自顾自地点点头,就差找笔做记录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修刚进门就看到我一脸崇拜地望着幽凌卓。

  “来啦!”我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目光撞上他身后耀,对方身子一僵,别过头去。

  “赤月耀,你这个缩头乌龟,敢绑我不敢跟我决斗吗?有本事把我杀了呀……”卓看到进来的耀,人进入暴走,怒目狂吓。

  唉!宁得罪小人也别得罪女子,真是有道理,看耀的脸又黑了黑,眼神透着丝丝杀气。她真要把他惹怒才甘心。耀要是真的怒了,计划可就玩完了。

  “兵不厌诈有没有听说过?”我迈开步子走向她,“单挑?!小姐,单挑是要看清局势的。输就是输,做人要面对现实。”

  蓝色的目光冷冷地落在我身上扫视一遍,又瞪了回去:“我管你是谁,我就是不服,有本事就跟我打一场,赢了我再说废话。”

  喔?!有谱。

  “行,不过不是跟他,是跟我打!”

  “不行!”

  两个声音一个来自卓,一个来自耀。

  我蹙眉,他到底在干吗?修不是把计划告诉他了吗?我带着疑问看向修,后者无奈地耸耸肩。

  “耀,看着我”,我来到耀身前,板正他的脸,“你不信任我?”我指控。

  “我没有……”银色的瞳孔透着无可奈何。

  “那是为什么?”

  一抹我看不懂的情愫划过修的瞳孔,映出我的模样,终于:“唉!去吧!自己小心——”

  我笑得柔媚,回身:“我是转世神女——朱纱,够格跟你幽凌卓单挑吧!”

  卓重新打量我,良久才反应:“比什么?”

  “近身格斗——”

  我拿来两对匕首,递给幽凌卓一对。掏出银针在空地上画了一个直径两步左右的圈。对角分别插入一把匕首。

  “这是什么意思?”卓看着我的古怪行为,皱眉。

  我嫣然一笑,暧昧地打趣:“这叫做划地围牢,把你圈起来……永生永世……”

  顿时,咳嗽声、呛水声此起彼伏……

  哼哼!叫你们没事闲的都围过来观战,我又不是耍猴戏。一个杀人眼神扫视过去……

  驰风被酒水呛住,脸蛋憋的通红;月一脸无奈地冲我翻白眼;修宠溺的对我笑;耀冰块脸微红,尴尬地别过眼……

  又不是调戏你,你红什么脸?我纳闷地想。目光转回卓身上,眼前的人儿目露杀气一副倍受侮辱的模样瞪着我,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

  小气,玩笑都开不得!我暗自吐吐舌头。清清嗓子,正色道:“这是近身格斗的一种游戏,对打两人分别把左脚脚跟抵在刀刃处,右脚平行”,边解释,边要求卓照我的样子做。

  “过程中双方不得使用内息,我也不占你便宜哦”,我抛了媚眼过去,惹得卓一阵闷哼。“纯肉搏,一方倒下为输……”我停顿,前方两个男人瞬间变色,一脸得不赞同。我立马改口,“当然我们没必要那么激烈啦!点到为止——”

  呼!万伏电压呀!

  “好了没?”卓眼神傲慢地提醒我回神。

  我拔出银针,深息一口气。由卓身体里撒发出的杀气,让我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的跳动。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我唇角上扬,左手的针闪电般攻出。

  卓头一偏,闪过了。我一愣,好快呀!分神之际,一只匕首朝我左胸袭来。不敢怠慢,右手递出,双刃碰撞嘶咬,电光闪烁……

  天,这家伙力气可真不小,压得我直后退,左脚血光隐现……

  “纱——”修担心地声音传来。

  卓讥讽:“这就不行了?”

  哼!得意得早了点吧!她力气大过我,硬碰是不行,那就换点别得好了。

  侧身闪过她左手,待回手之际,一个上挑,衣襟碎裂。我留了五分力道,不然铁定皮开肉绽。卓大惊,右手垂直向下扎来。我左手银针转动划出漂亮的弧度向她胸前袭去。卓被迫只好退身躲避,右手力道落空从我面前滑过,眉头一蹙,怕是她左脚跟也见红了。

  我不敢怠慢,紧追过去,右手回握直抵脖颈,左手上扬,凌空劈下……

  嘶——!锦缎撕裂的声音,一张雪白结实的胸膛映入眼帘,我呆立当场……

  她、她是……

  “男人?!”

  “呵呵!”幽凌卓双手垂下,也不打了。凤眼眯成好看的弧度,胸腔上下起伏,“我有说我是女人吗?”

  漂亮的凤眼虽然柔媚却有分英气,衣领高到脖颈遮挡住了喉结,声音中性但仔细听依旧有微小的差别,个子虽然不及修跟耀,但的确比一般女人高出许多。这么多破绽我居然没发现……

  “但、但……我、我……”我完全结巴了。这家伙真的是男人!我刚才还拼命地冲他抛媚眼,而且扬言要把他关起了来。我欲哭无泪,天那!神那!谁来拯救我,刨个坑把我埋了吧!

  是谁?哪个王八蛋告诉姑奶奶他是女人的。

  “讨厌鬼,你别跑,我今天就要剃了你的骨头剁馅——”倘若眼神可以杀人,驰风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这小子眼看形势不对,晃身窜入人群遛之大吉。

  妈的!什么情报网络!是男是女都查不清楚!

  “这架不打了,我先修理了他再说。”

  说着抬腿就追,却被抱了个满怀。

  “脚伤……”蓝色的长发垂下挠得我脸一阵痒,好听的中性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凤眼妩媚,天蓝色的眼瞳深了几分,修长的手指抬起我的下颚,脸贴近,呼吸轻轻扫过脸颊,饶有趣味的冲我笑,电得我一阵恍惚。

  瞬间,我被一双臂膀扯出了卓的胸膛,打横抱起落入雪色的臂弯中,青色的身影挡住了灼热的凤眼,修温和疏离的声音在耀回身时响起:“不劳阁下费心——”

  

  我坐在耀怀里,气鼓鼓地看着修为我包扎脚伤。

  “你们两个都在这里,谁去处理外面那个不男不女?!人跑了怎么办?”

  “跑不了,他内息被封,部下都在我们手里……”修不紧不慢地答,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但是我们是要跟人家合作的,不是……”目光撞上修冰冷的眼眸,生生截断后面的话。他……他在生气?

  “唉!”温柔地手抚开我的刘海,在额头上烙下一吻,恢复了以往的温柔,“我出去看看,想说什么就对耀说吧!”

  呃?他怎么知道?回神时,修已旋身出去,帐篷里只剩下我跟耀了。

  他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吗?还是……

  “耀,对不起,我……呜……”腾的,我的脑中如万马奔腾,眼睛睁得老大。

  耀,他……他在吻我吗?

  仿佛是惩罚我的呆愣又像是沉静已久的火山突然间爆发,排山倒海的向我袭来,霸道而狂野,燃尽我所有理智……

  “唔……”不觉吟咛出声,像是得到鼓励,舌趁势钻入我的唇内,湿滑的舌灵蛇一般卷住我来不及退缩的舌,毫无顾忌的翻搅、吸吮了起来,如狂风般温热灼烫,恣意探索着……

  这真的是耀吗?我认识的那个冰块?那么的热情如火,晃若要将我燃尽……

  手攀上宽厚的肩,不自觉的闭上了眼,头扬出弯月形弧度,吻顺着脖颈一路向下,像是在我身上点燃一把火,弓起身子贴近他的冰凉,却发现他也同样滚烫……

  恍惚中发现衣衫不知何时已退到腰部,修柔软湿润的唇包住我的坚挺,肆意吮吸……

  凌乱的红发与银丝纠缠,我伸手想要去拨……

  “啊——”

  惩罚我的不专心,一排粉红牙印落在花蕊上,散发着妖冶的芬芳,舌尖轻舔,使其变得更加红艳……

  身下的人儿突然停止了动作,头靠在我怀中大口得喘着气。

  “耀……”我还未从激情中恢复,声音沙哑如呻吟,想要拉开距离看清他,却被一双铁臂收紧:“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

  直到两人的气息恢复平稳,我急急忙忙地解释:“耀,那天在殿上对不起,说了伤害你的话……我只是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保住你跟修……”

  “嘘——不用解释,我都知道……”纤长的手指点住我的唇,眼神溢满了柔情与期待:“那天你说喜欢我是不是真的?”

  “是——”我沉醉在这汪情水里,难以自拔。

  嘴角微翘,那是笑吗?我恍神,傻傻的愣住,今天有太多的冲击,让我一时真难以适应。

  “唉!”耀抬手帮我整理好衣服,又重新环绕过来,头枕在我肩上,呢喃:“纱,我该拿你怎么办?我真想划地围牢把你圈起来,让你免受危险与伤害,远离那些男人,你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你的笑容只为我一个绽放……但是你又那么的自由,我又怎能折了你的双翼,把你囚禁……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耀的话像枚定时炸弹,在我心上炸开,这是……告白吗?

上卷--神女篇:NO 23 合作

  我眯缝着眼,非常不爽得瞪着对桌的不男不女,比女人还要好看的凤眼擒着笑,眼波流转间万种风情。这……这……怎么能是个男人!

  “小纱,你平常都是这么看男人的吗?难怪……”眼神从我身上转到修,流连过耀,再转回我身,别有深意地笑。

  “呵呵!我的私事,不劳卓‘姑娘’费心!”我加重姑娘二字,满意看到对面精致的脸蛋黑了黑。

  小样!跟我斗!

  “喔!呵呵!那我就来谈谈公事吧!”天蓝色长发在手指间溜走,说得漫不经心,“阁下既不打算杀我,又没意图放了我,到底意欲何为?”

  “合作!我们想跟你合作——”修缓缓道来,“如今天下由七国突变成三国,看似稳固,但其势力并不均衡。以轩辕和蚩尤旗鼓相当,而天辰却被夹在中央。战乱不平,百姓民不聊生。轩辕看似繁荣,却贪污严重,所谓盈满则亏,怕也既是大限将近的垂死挣扎;蚩尤日渐强盛,但其主残暴不仁,并非明君;……我赤月与你幽凌现都是降国之臣,既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理应同仇敌忾,共同御敌才是……”

  “喔?在下明白了,你们想自成势力,人手不够,拉个垫背——”

  “没错,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我笑得灿烂。

  柳眉一挑,蔚蓝色的眼瞳散出冷佞的光:“在下凭什么跟你们合作?幽凌如今沦为降国都是拜你赤月所赐,怕是我们并非盟友该是敌人才是?”

  “幽凌长年旱灾,幽凌候又花费无度,怕是早已国库空虚,拨不出军款,这才让我赤月有机可乘。”耀冷厉的眉上挑,一针见血。

  幽凌卓漂亮的脸蛋抽动,面子有些挂不住了。我赶紧打圆场:

  “所谓国家间,没有永远的朋友,自然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国库空虚虽只是幽凌的内部问题,但幽凌常年干旱却邻壤富饶的天辰,卓不觉得动心吗?以前就算国库再充裕却碍于货币、文字不通,很难换取相应的粮食吧?幽凌怕是为此多次侵犯天辰吧!”我停顿数秒,余光扫向沉思状的卓,妩媚一笑,继续道:

  “我的家乡有这样一个故事,在一片富饶的土地上生活着不同种族的人,他们说着同样的语言,同样的文字,和平共处。有一天突然有个灵感,人们想要看看神长得什么样子,于是乎决定建造一座塔。人们同心协力,共同劳作,没想到塔真的建成了。塔高耸直冲天际,它被誉为通天塔……”

  话锋一转,接着道:

  “我要建立一个国家,没有诸侯制没有战争,同样的货币、同样的文字,城与城之间能够互相贸易,和平共处……”

  卓的眼睛里放着光,那是种对和平的渴望,与对国家富强的企盼。看来我的故事效果不错。我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踱步像他走去,停在他身前,伸出左手,眼睛锁住那双天蓝色的眸子:

  “欢迎加入,幽凌卓!”

  蓝色的眸子有些茫然,不明白我悬空的左手什么意思。我望着他微笑,眼神带着鼓励。终于那只左手缓缓的抬起,与我相交握:

  “合作愉快——”望着那双明媚的绛蓝,我笑靥如花。

  接着是繁琐的军事会议,我的游说任务已经顺利完成,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各位同僚对此举已是见怪不怪,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倒是卓头回见,不停投来好奇的目光。这样的我很难跟刚才慷慨激昂挂上边吧!没关系我大方让他看,多看几次就习惯了。

  

  据悉一路上伏击我们的并非直属于卓的人马,所以修要暂时跟随卓重组幽凌军。耀与我将带领其余三千人马继续上路,半个月聚合,攻打天辰城。

  唉!又要与修分开了。我不舍得望了眼与我并肩坐在沙地上的人儿。皎洁的月光撒在青色长衫上,整个人显得忧郁而寂寞,看我的眼神却又温柔得让我想要溺死在那滩碧湖里。

  其实我不太能确定自己对修的情感。是永远站在我身边给我力量的人,相对于恋人更像亲人。他对我来说很重要,像已融入骨血中。

  上一世他用肩膀为姬瑶建造一个坚固的城堡,用尽所有的一切来爱她,被她用愈合花禁锢住生命也无怨无悔……虽然得知姬瑶是我的前世,但是我依然对此在意……

  有时我会觉得自己无耻,喜欢着耀,却又无比在乎修。我又凭什么要求修爱得一定是我,而不是透过我看到姬瑶……就像自己不也曾经透过耀看到另外一个人,虽然他们并没有如此得相象……

  “修——”

  充满柔情得眸子半眯,慵懒地望着我,等待下文。我心砰砰直跳。被他这样瞅着,让我如何往下说。

  “我……喜欢耀……”

  碧绿色眼睛瞬间盈满了悲伤、了然、心痛、哀怨、难过……,如打翻的五味杂坛,仿佛是在指控我做了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他早就知道了吗?只是不点破,而我这个笨蛋却狠狠得把问题摆在明面上,拿秤砣称。我后悔得真想赏自己一嘴巴。

  “我知道”,勉强扯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毕竟对你来说姬瑶已是上一世的情感,我不可能强求你还记得……我从没想过要你回复同等的感情,不论是前世今生。我跟耀有过约定,我们都不会强迫你做决定……”手扶过我的刘海,停在脸颊处,“不管你选谁,我都会留在你身边,直到你说你不再需要我,让我离开……”

  心被扎了一下,呼吸困难。是泪吗?咸咸的,不断得落入嘴角。

  “修,你这个笨蛋。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怎舍得让你离开呀……呜……”泪不停得涌出来。够了,真的够了,不要对我那么好,我还不起呀!

  “嘘,不哭……”

  吻落在睫毛上,吮干了泪。顺着粉颊疼惜般点点散开,最后流连于朱红,久久不愿离去……

  

  三天后,没有了幽凌的伏击,我们非常顺利抵达天辰境内。三千赤月在交界处驻守,由我跟耀两人混入天辰城,做进一步调查。

  天辰不愧是鱼米之乡,在货币不通状态下依然贸易发达。很多商人做着以物换物生意。城中也设有币值交换,相当于现在的银行。相较之下,幽凌常年不断的天灾,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当然,人过得舒适了就一定不愿意打仗,反战情绪也就越激烈。相对城中的防御措施就会较弱。三万左右的军备,军心涣散,军纪不严。但三千对三万强攻也是困难的。这城一定要智取。但是如何做呢?

  正当我们为此烦恼时,一个金光灿灿的匾额映入眼帘——醉情楼。

  那不就是妓院?!

  现在正是傍晚时分,姑娘们穿得花枝招展,在两层高的门楼上招来生意,看着行情是这天辰城最好的妓院了,这排场是也是这里最大的。

  呵呵!我嘴角一勾,计上心来。

上卷--神女篇:NO 24 攻陷天辰

  传说醉情楼来了一位绝代佳人胭脂姑娘,面如桃花,腰若垂柳,夜夜歌舞……

  传说这位佳人曾让蚩尤的金甲骑士脱去面具,就为了一亲芳滋……

  传说这位佳人曾是轩辕王的如幕嘉宾,轩辕王为了她终生不娶……

  传说这位佳人曾是蚩尤五王子的未婚妻,却爱上云游诗人甘愿劳苦奔波……

  传说……

  一切都只是传说而已,却没有人真正见过佳人的模样。

  为何?

  笨!五王子的未婚妻岂是我们这寻常百姓说见就见的?!说书的老头敲打着孩童的脑袋……

  达官贵人愿抛千金只求能一睹芳容,佳人的粉颜却丝锦半遮……

  每个从醉情楼出来的人都不曾惋惜。他们说那样空灵嗓音,那样的娇柔身姿……

  值得!

  呵呵!没错这个胭脂就是本姑娘我!

  我在酒庄边吃美食,边听说书人吹嘘我十天来的丰功伟绩。耀安静的坐在身边,一脸不赞成却又无奈得往我碗里夹着菜。

  置于这个说书先生嘛!正是本姑娘雇的。不然哪能传得那么快……

  听着先生越说越神,我心里这个乐呀!本姑娘我现在也是花名在外了。

  “还美!你不怕别人认出你?”耀声音冷冷的却有埋怨。

  “不怕!有面纱呢!何况我在湖中跳,距离那么远,谁看得清我呀!”我拍了拍耀的手,算是安慰。继续埋头于美食。

  在醉情楼的湖中设立舞台,耀抚琴,我歌舞齐上。别看耀平常冷冰冰的,琴瑟可是与他的冰刃刀同日而语哦!我自然也使出了看家本领,歌舞本就是女杀手的必修,怎敢怠慢了。又请来一位声望高的说书先生天天座台城里最大的酒庄。很快我胭脂的名号就传扬遍整个天辰城。宣传广告的功效,果真不一般呀!

  第十二天夜晚,当我跳完最后一曲时,一道宏亮的嗓音穿透醉情楼:

  “天辰候有请胭脂姑娘,天辰宫献舞——”

  隔着面纱看向身边抚琴的耀,笑得妩媚动人。

  大鱼上钩了!

  

  红砖碧瓦,纸醉金迷。

  越过满地的杯盘狼藉,穿梭在阵阵酒香中,我心里一阵鄙夷,眼睛却迷离带笑。

  抬头,向上座的天辰候行宫礼,中年发福的肥胖身躯抖擞着,左拥右抱。隔着面纱依然笑得众生倾倒。

  旋身,踱步,立于耀面前。眼睛锁住他。我们彼此相望,仿佛这喧闹的大殿已不复存在,有的只是对方……

  叮——琴弦的破音穿透嘈杂的喧声,一切咋然而止,我的身体开始动了:

  “月色正朦胧

  与清风把酒相送

  太多的诗颂

  醉生梦死也空……”

  青纱水袖扫过,暗香袭人,惹得身边的臣子一阵恍惚,不知是眼儿醉了还是心醉了。柳腰扭动,拾起地上洒落的酒壶,还有半杯的样子。嘴角勾笑,侧头抚开面纱,清泉佳酿顺势落入樱唇……

  众人迷醉,未及看清那面纱后面的脸儿,纱锦已再次覆盖住了绝世容颜,脸上的惋惜尽收眼底,

  “和你醉后缠绵

  你曾记得

  乱了分寸的心动

  怎么只有这首歌

  会让你轻声合

  醉清风……”

  藕臂轻扬,水袖顺势滑落肩头,雪白娇嫩的肌肤尽现,惹得满座的惊艳。手腕一抖,一朵粉色花儿落入纤纤玉指,再抬手花儿碎成千万片,随风散去,洒了一地的妖娆。挑拨了谁的心弦颤动……

  “梦镜的虚有

  琴声一曲相送

  还有没有情浓

  风花雪月颜容……”

  腰若灵蛇,一个旋转来到天辰候身前,琼汁落入酒杯,激起水花,嗓音如情人细语:

  “和你醉后缠绵

  你曾记得

  乱了分寸的心动

  蝴蝶去向无影踪

  举杯消愁意正浓

  无人宠……”

  俯身扯下面纱,贝齿衔住酒杯,抬起头来,妖媚而蛊惑。左右手的舞姬已不知何时被拨拉到一边去了,天辰候早已抵挡不了诱惑,拿起酒杯就灌,另一只手却像我脸颊抚去。

  微笑,撤步,手指从我腮处蹭过,他一脸的陶醉,我一身的鸡皮疙瘩。水袖一抖,拔出了他腰间的长剑:

  “是我想得太多

  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

  最后

  还有一盏烛火

  燃尽我

  曲终人散

  谁无过错

  我看破……”

  破字一出,琴声刹止,剑已到咽喉。

  “敌袭……”

  众人神色大变,殿上开始骚乱,但为时已晚。手一软,未出鞘的剑应声坠落。

  “你……你是……来人——”肥肉颤抖如落叶,还是大片的那种,看得我一阵恶心。

  银色的戎装军人涌入殿上,团团围住。天辰候脸色剧变,面如猪肝。

  “投降吧,天辰候!你的三万军队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正常来说也没那么快啦!主要是我不小心的添了点料进去。看情形怕是得睡到明天中午了。等他们醒了我会通知他们,天辰移主了的……”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天辰候一脸的恐惧、不甘。

  “听好哦!”我笑得嫣然,“在下赤月军副帅——朱纱”

  这片大陆不再有神女,也不再有黄埔姬瑶,有的只是朱纱,而我属于赤月军……

  回眸对上那片银色眸子,满眼的笑意,惹得我心弦荡漾……

  

  接下来的一周,耀忙着整顿俘虏的三万士兵编入我军。天辰候已在当天晚上处死。修跟卓的两万五千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为了防备蚩尤与轩辕的偷袭,自然要提早做准备。

  似乎所有的人都很忙,除了我……

  闲来无事,我独自在大街上晃荡。集市上的人虽然少了很多,但依然热闹。买了点可口的桂花糕跟鱼片,打算回去给月尝尝。刚付了钱打算走时,一辆黑色的马车朝我直冲过来,打翻了两旁的地摊,马儿像脱了缰绳般飞奔……

  我皱眉,几个起落迎向马头,扬手就要勒缰绳。正想着什么人如此放肆,身后突然传来一股熟悉的黑色气息,闪躲不及,人已被拉入车内。

  铁臂紧紧衔住我,一张震怒的容颜在我眼前放大,粗重的男性气息吹拂在我脸颊,眼神阴冷,怒火在眼底跳跃。

  我被这怒气镇住了,完全忘记挣扎,马车还在上下颠簸,朝城外的方向驶去:

  “赤月军朱纱,不费一兵一卒,三千人攻下天辰三万兵马。瑶儿,我是该夸你聪慧还是该拿这双手掐死你算了……赤月军副帅——”

  我迎向他的怒气,闭口不答。没什么好解释的,事实摆在眼前,多说无意。

  轩辕帝轩被我沉默彻底激怒了,高大的身影袭来,吻如排山倒海般落下:

  “唔……”

  深邃的眸子幽深犀利,一只手抓起我的双腕举过头顶,另一只掰开我的下颚,舌头长驱直入导入口腔。

  这只沙文猪,在干吗?!我猛地睁大眼,连踢带揣,奋力反抗着。精壮的身体顺势压倒,附在我身上,双腿牢牢困住我的。

  像是反抗更加增长某人的征服欲望,动作变得猛烈起来,要夺去呼吸般狠狠吻上我,全然不顾我的剧烈反抗。双手也变得急切,撕扯着我外衣,向内里探去……

  红色的火焰由右手散出,灼烧着的他钳制,发出咝咝烤焦的味道。黑色的眼瞳暗了几分。不理会受伤的左手,握住一只椒乳肆意揉捏……

  全身一震,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充斥着我,张开狠狠地咬了下去——

  淡红色的血顺着纠缠的唇畔滑落,妖冶诱惑。我停止了挣扎,身体因怒火瑟瑟的颤抖。抬眼冷冷的看他,寒冰彻骨……

  终于他放开了我,退到角落里,团身,乌黑的刘海遮住了眼睛,隐藏住内心。

  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喘息几声安静地吃着草。车里格外的安静。我整了整凌乱的衣襟,坐起身来。

  “你走吧!三天后蚩尤会攻打天辰,自己小心——”

  我不知自己如何下的马车,怎样穿过的城门回到天辰宫的。

  他是专程来报信的吗?为什么呢?轩辕的王独自策马来到这里,就是要告诉我这个?蚩尤与我军打起来不正好合了他心意,不论那边输都对他有利呀?为何要亲自已身涉险呢?

  我恍惚的步入大殿,人还在因刚才事扰乱心神。却突然被来人抱了个满怀……

PS:文中歌曲弦子的『醉清风』

上卷--神女篇:NO 25 天辰血战

  “小纱亲亲,可算回来啦!人家想死你了——”说着一张粉雕玉琢的脸在我眼前放大,嘟起的红唇朝我的脸颊袭来。

  伸手就挡,瞬间青白两色身影晃到身前,揽我入怀,揪起偷袭者甩了出去。

  “幽凌卓,你好恶心——明明是个男人为何偏偏爱穿女装?还有,我跟你没那么熟吧?!别叫的那么亲热,让人误会我有特殊倾向……”

  被抛出去的卓完全没有一点愧疚,优雅地掸了掸身上的土,笑得皮挫挫:“回神了呵!进门一副要死不死的表情,还真以为你不乐意见到我呢!”眨着漂亮的凤眼,别有深意地看我。

  我一愣,我表现的有这般明显吗?

  仰头望向修跟耀,修碧绿的眼瞳盈满了担忧;耀还是冷若冰霜,眼底一闪而过的忧愁却轻易泄漏的情绪。

  我扬起灿烂的笑容,抚去心头那块阴暗。转开话题:“事情怎么样了?”

  修深邃的目光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如箭一般穿透我的内心,一览无遗。

  唉!知我如修,给个台阶下吧?我目光乞求。

  温柔的眼里笑意乍现,瞬间隐去。简要的汇报军情:

  “散落的幽凌兵力大部分已经聚合。天辰跟幽凌总共五万五,加上现有的五千赤月,一共六万人。天辰城地势易守难攻,抵抗外来入侵,应该不成问题。”“嗯!对抗蚩尤十万兵力的确不成问题,但要是蚩尤与轩辕联手……”卓不知何时已入座,凤眼微眯。

  “轩辕一时不会打过来”,我悠悠地说。就今天他的态度,不论是想直接点了天辰,还是坐收渔翁之利,他都不会想说与蚩尤联手。

  “帝轩心高气傲是出了名的,怕是想坐收渔利是真……”修悠悠的接口。

  “刚接到快报,蚩尤已向天辰进发,大概三天左右到达——”驰风的声音有外面传来,说着人已到近前。

  突来的杀气令人窒息,我不由望向源头。从头到尾一直保持安静的耀从椅子上站起,眼神凌厉,志在必得:“等的就是你们!”

  望着他,我心中有股莫明的不安,眉头微蹙,这样真的好吗?

  

  三日后的傍晚,蚩尤十万大军,在天辰城外驻扎。战争一触即发。

  残阳如血,把六月的天烤的火热。两军对峙,气氛僵持,箭在弦上一触即发。我站在城墙上俯视,下面的蚩尤军黑压压一片望不到边界。不愧是骁勇善战的蚩尤部落,军纪严明。数排的弓箭手已经待命一个时辰了,却未有一个脱弦。

  “修,城里有多少稻草?”我冷不丁地突然道。

  “应该不少,够维持一个月的……”

  足够了!我微笑:“耀,发动全城百姓扎稻草人,越多越好。”

  耀先是迷惑,突然领悟般眼睛一亮,深深看了我一眼,扬手传令下去。

  两个时辰后,天彻底黑了下来,无月夜。城下的弓箭手依旧肃杀整齐,却已看不清准确的目标。蚩尤军这时号令撤军。三千弓箭手这才收弓。

  就在这个时候,我军一声令下。一个个草人顺着绳索迅速放下城楼。

  “赤月偷袭!放箭——”

  万箭齐发,急如骤雨。

  过了一会蚩尤军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中计之时,箭己经所剩无几。

  我躲在墙角偷笑,这招草船借箭,就是吃定你会疲劳,从而目标不明。

  军纪有时太严也是有副作用的!

  第二天中午,蚩尤对我军发动小规模攻击,为报昨天诈袭之仇。

  驰风连跑带跳风风火火的来报,正赶上我在跟月吃桂花糕,应了几声算是打发他。无奈下搭拉着脑袋回去交差。

  ‘纱,不去看看?’月抬起脸,嘴角粘着块桂花,模样甚是可爱。这样才像女孩子呀!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一辈子怕是也学不像……

  “不用了,一会就撤了——”我塞满了零食的嘴,嘟囔着。

  正如我料,不一会儿耀一伙人就从战场上下来了。大老远,卓侃调的声音从外传来:“小纱亲亲,还真是料事如神,难怪不慌不忙在这偷吃——”

  偷吃?!我这是光明正大好不好?刚想反驳,一张俊脸就已到眼前。纤指蹭过我的嘴角,一粒糕点渣,落入他指尖,暧昧的送入朱唇,一脸陶醉:“唔,味道不错!”

  靠!盘子里那么多,干吗非吃我嘴上的!这家伙装女人就算了,居然还喜欢吃我豆腐。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在小宇宙爆发边缘,碍眼的不男不女瞬间消失,跌了出去,一阵的尘土飞扬:

  “赤月耀——”吼叫声从墙角传来,“我警告你哦,你再敢甩我一次,我立马跟你翻脸,你信不信?”

  身后的剑眉一挑,一脸的无所谓,一副你翻一个看看的样子。

  “你?!好!来,来单挑,上次你还欠我的,来呀?!怕你呀!”说着挽起绣工精细的袖口就要跟耀拼命。唉!我摇头,还真是可惜了他身上这副上好的女红绸缎。

  “小纱亲亲,你摇头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打不过这个万年冰块?!我这就打给你看。要是我赢了,你也别在惦记他了,跟我好了……”

  我哀怨的刚要开口,漂亮的丝锦绸缎又一次的飞了出去。这次不是耀哦!耀在帮我递茶水呢!

  呲呲!我连连摇头,连修这么温和的人都不能忍了呢!

  耳根清净多了。喝了口茶,咽下嘴里的桂花糕。我执起空盘对着月:“再来一盘——”

  午夜子时。

  月牙儿弯弯倒挂。

  天辰城的城头上再次吊下稻草人。蚩尤军见状,嘲笑声、叫骂声一片……

  耀冷然的站在城墙上,眸子依旧平静无波,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泄漏了情绪,似讥似讽。我一时间有些愣忪。昨日那隐隐爆发的恨意,让我现在还是心惊。

  突然觉得迷惑,我站在耀这一方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愣神之际,对方声音见小,耀递了眼神给我,这才拉回心绪。多想无意,反正已经做了。

  我与月带领一小队人从侧城墙滑下,向敌军后方绕去。

  子时三刻。

  天辰突然进攻号角声起,喊杀声一片。万丛厉箭如雨直下,打得敌人措手不及……

  号角再次响起,我军第二拨进攻开始。城门大开,主帅耀带领一对人马从里杀了出来,直捣敌军中心。蚩尤这边已经乱了方寸,营中大乱。唯有稍显镇定的金甲骑兵迎上前去……

  第三次号角,震彻天际。蚩尤军听到声音,已开始面露恐慌,向后方逃窜。正是时候,我与月交换了眼神,打前锋杀入四散流窜的敌军……

  血在眼前飞舞,分不清敌人的或是自己人的。怕是这次敌人的要多很多吧!我残忍地想,手上却没有停……

  如烙所说,也许我真的冷血、好杀戮。每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我都处在过分的冷静与清醒中。相对与身边的月,偶尔眼中闪过的厌恶,却从为在我眼底流露过分毫。

  “没心”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吧!生来就该活在厮杀里面的,不做杀手这行也难呀!

  ‘纱,小心——’月一记冰破扫过我后面的攻击,我暗骂自己大意,身临战场还有功夫想东扯西,赶紧收回心绪,集中精神。

  半个时辰之后,蚩尤军已倒下半数,还有半数仍在做垂死抵抗,军心却已不稳,面露败迹。

  突然,一阵扭曲难听的笛声轻柔的散开,遥远却又仿佛近在耳边。心脏像被无数的小虫在啃食一般难受……

  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地上明明已经死去的士兵像是再生一般站立起来,扭曲的身体向附近的人砍去……

  这些人的样子,好生眼熟……我惊愣地看向月,寻找答案。月也回给我同样的眼神:“蚩尤冷宫的活死尸——”

  天!这才是玄冥术吧!难怪六王子那天一口咬定我使用玄冥术,原来蚩尤真的有人在修行……

  活人对死尸,这样打没胜算的。

  耀那边撤退的讯息响起。我贴着月的背道:“月,带领小队撤。蚩尤候气焰刚旺,我去引开他——”

  说着就要往前奔,却被拽住了衣襟,不明所以地回头,月却一脸的担心:‘一定要回来——’

  她是在意上次让她独自撤回的事情呀!我笑:“放心,这次我一定回来——”

  蚩尤老儿见形势逆转,大乐,坐在战车上,高声喝道:“想逃,没那么便宜——”

  抬马就要追。不想我人已到跟前,“蚩尤候,多日不见,身体可好呀?”

  “黄埔姬瑶!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没死?!”小眯眯眼瞪得老大,可惜还小如蚕豆。

  “唔——托您老洪福,活得挺好的。不过今天就不一定了,没准您老挂在这里,我会替您料理好后事的。绝对帮您找齐器官,一个也不会少——”

  “你、你——”,老头儿气地话也说不利落,最后一咬牙,杀气尽现,狠狠道:“行,今天就让你这丫头尝尝老夫厉害——”

  手中的鞭子一扬,火势随之降下……

  用火的呀!那就对我没用了,我轻松在他鞭子附近穿梭,既不走远也不靠近,蚩尤候看出端详,加紧手上力道,妄图用速度解决掉我,可惜毕竟老了,慢慢败下阵来……

  这时,六王子的声音插入进来:“父王,敌军大部分已经撤退,我军死尸也抵抗不了多久,请下令撤回——”

  我一听,迅速蹦出鞭子射程。笑得奸猾:“那我也走了,蚩尤候改天再叙吧!”

  蚩尤候哪里肯轻易放过我,恨得牙痒痒:“哪里跑?!今天我就算豁出去了,也要抓个活的回去——”转头对六王子下令:“让烙给我抓住那女的,其他人撤——”

  我心下暗叫不好,我可不想跟烙发生正面冲突。打蚩尤是一回事,打他可是另一回事了。想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火焰烧尽附近的活死尸,几个起落向城门奔去。

  掩护最后的撤兵,渐渐退入城门中,烙的金甲这时却从右路狂奔过来,眼看就要靠近城门。

  “关城门——”

  耀的关城令及时下达。

  墙上放下缆绳,拉起剩余的士兵。

  我手中的火焰朝弓箭手飞去,顺利抑止了准备拉弓的敌军。赶在下一波之前,我军将会全部撤离。

  青藤从城墙上落下,缠绕上我的腰,轻轻把我提起。终于结束了。我彻底筋疲力尽了……

  我大大松了口气,任由青藤吊起。回头之际,与赶来的烙相对。

  可惜!又带着面具,好想念他那张娃娃脸呀!尤其是被我虐待后,气鼓鼓的样子。

  想着不由嘴角溢开了笑容……

  突地,烙的手一抖,金色的锁链朝我飞来,瞬间扣住我左脚腕,生生把我扯了下来,我的人悬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腰上青藤,脚上是锁链。

  烙他、他在干吗?

  天!下一波的弓箭手就要来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岂不成了最佳靶子。明天头条,一女被吊于城墙上乱箭射死……

  乱箭射死噎!好多洞洞呀!我不要……

  呜——我不玩了!死蚩尤烙,你想怎样啊!

  眼看下一轮的箭已上弦,眼看我就要在挂在这里了。终于一个声音大发慈悲:

  “全部不许射!”熟悉的声音由金色面具后面传出。我松了口气。

  “喂!你到底想干吗?”我大吼。

  马儿靠近城墙,无视上面数百发弓箭手,摘下了金色面具,纯净的琥珀色眼睛惺忪地看我:“纱,我想你了!为什么不告而别呢?”

  我狂翻白眼。大哥!这是两军阵前啊!我哪有功夫跟你儿女情长!

  正想怎么脱身时,一道冰破打下,包住金色锁链。

  “放开她!”

  耀站在修身边,杀气肆意,眼神阴冷。冻得我的心一阵战栗。

  他那是什么眼神?耀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烙没有动,琥珀色的眼瞳暗了几分,挑衅地瞪回去。

  唉!我无奈了。这个乱呀!

  眼神递向修,碧绿色的瞳孔闪着光,恍如夜空中的星星。

  修,你知道的吧!我下一个动作——

  嗯,想做就做吧!

  谢谢!

  我微笑,手起刀落。

  青藤断开了,我顺势跌落。闭上了眼,不愿去看那双悲伤、愤怒的银色眸子,就当逃避好了!

  锁链上的冰被轻松震开,我稳稳地坠入马上,被抱了个满怀。

  城墙上传来耀的怒吼声,我鸵鸟般缩在金色盔甲里。我知道修会帮我劝服他的……

  马蹄哒哒,蚩尤撤退的号角不断在耳边响起……

  对不起,耀!这场仗是为了赤月,不是为我个人。我不想看见到手的胜利毁在我一个身上;我也不想看到你跟烙的对决。

  虽然难免,却不要是现在,不要在我面前……

上卷--神女篇:NO 26 王子妃

  “啊——张嘴!”一身镶黄长衫的男人坐在我对面,手里端了盘切的很小块的水果丁,一点一点往我嘴里送。

  “烙——”我声音从刚才的凶巴巴,转变成现在的嗲嗲的。

  “唔?”剑眉微挑。

  “帮我摘了链子吧——”我像个讨主人开心的哈巴狗,就差摇尾巴了,前提是我也得有。

  “……”

  继续:

  “……”

  我疯掉!谁能告诉我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婆妈?我原来怎么没发现呢?!不就摘个链子嘛,我都浦口婆心、威胁利诱快一下午了,他怎么还是这副样子,一提链子就不吭声。

  “唉!这样我很不方便呀!晚上睡觉怎么办?”

  “纱跟我睡——”娃娃脸微红,眼睛闪着光。

  我心里翻白眼,你兴奋个屁呀!我有答应吗?

  “那我如厕怎么办?你要跟着我进去?”

  靠!比不要脸,我也会!

  这会儿脸更红了,低下头去。等了一会,才抬起来,“你保证你不会向上次那样不告而别?”

  像是个得到宝贝怕被人抢走的孩子,警惕、不信任充斥着琥珀色眸子,我心被愧疚狠狠的掐了一下。

  “烙……上次是我不对,因为时间紧迫,我又收到晚上的进攻信号,所以没跟你打招呼就走了。下次我一定第一个通知你。”当然要在不暴露军情的情况下,我暗暗加上一句。

  猛地眼前一花,被他搂入怀里,紧紧的。烙的声音变得闷闷的,在头顶上方响起:“不会了,不会再有下次了。这次我不会让你逃走了……”

  我听着,心一点一点往下沉。烙该不会……

  “蚩尤候有请未来五王子妃,大殿一聚——”宫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一愣?五王子不就是烙,至于王子妃……

  “烙,你娶妻了吗?”

  琥珀色的双瞳满是笑意:“纱,你不就是五王子妃?!”

  什么?!我眼睛瞪得老大,这么大的事情我本人怎么不知道?!

  

  我晕!我狂晕!原来是上次献舞的时候,蚩尤候把我许给了烙。这事儿全蚩尤族都当真,就我没当真!

  唉!我不情愿地往宫殿方向挪去。

  “纱,别这样,父王只是想见见你。”

  只是?!怕是只有你这个傻瓜单纯的以为吧?你是没看到天辰之战的时候,我是如何挑衅你父王的,这会儿要是过去了,还不被他生吞了,半个骨头都不吐。

  “烙,我们改天好不好?”我垂死挣扎。

  “不行,父王的话不能违背——”娃娃脸上透着坚定。

  我愣住。心中有个地方像是被化开,释然了。原来……

  原来你不过是一个乞求父爱的孩子。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可以体谅了……

  “好吧——”我微笑,跟随上前。

  烙呀!只是你向父王讨的爱,他给的是否真心呢?

  “朱纱,见过蚩尤候——”

  我毕恭毕敬行了一个全套的宫礼,一点都不含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抬眼之际,殿上蚩尤候、大王子及亲信、六王子、还有一干人等一个不拉居于殿上。

  呵呵!鸿门宴呀!

  “朱纱姑娘果真是身手矫健呀!”蚩尤候这话说的凉凉的,还有点带酸。

  “蒙您抬爱,小女子不敢当——”我赶紧谦虚。

  “呃——倒是老夫怠慢了姑娘。听说姑娘是神女转世?”老狐狸话里带着试探。

  “是——”

  那双小眯眯眼,笑得那个贼呀!

  “好!我儿挑了好王妃”,转头下令,“去颁告天下,神女要同我五王子一个月后完婚!烙儿,父王给你个最盛大的婚礼!哈哈!”

  “多谢父王——”烙心花怒放,看我的眼神我实在让是吃不消。

  心中暗沉,这老狐狸,玩什么花样?不怕轩辕帝轩攻过来吗?

  

  坐在青石板上,无聊的划着池塘里水,鱼儿受到惊动,一片逃散。烙带领金甲骑兵去做每天的晨练去了,留下我一个。这里的宫人似乎有点惧怕我,总是躲我远远的,找个解闷的都没有。我只能无聊的折磨小鱼儿了……

  一个矮胖的身影在回廊口,探出头,又缩了回去。踌躇不前。

  呵呵!以为我没看到吗?当他靠近宅院我就知道那里有人了。

  “焸,找我有事?”

  “你怎么知道是我?!我娘、姨母还有嫂子们从来没猜中过……”胖胖的脸蛋一副惊讶的表情。

  唉!败给他了:“你娘跟你那个什么一堆的女人们,是不是没有内息呀?”

  “嗯!蚩尤的女人是不让修行的。”一脸的认真。

  “那你五哥有没有猜中过?”

  “有——喔!明白了!”小脸恍然大悟。

  天!我居然能闲的跟个十四岁的娃讨论这么没营养的问题,看来真是太无聊了!(音:自己不也就才十六?!纱:我灵魂已经二十多好不?!音:……)

  “焸,来坐。”我移了移屁股,腾了地方给他。

  焸犹豫了一下,最后慢慢靠近我,贴着我坐下,又别扭地移开了点。

  “纱,真的要嫁给五哥吗?”肥嘟嘟的肉聚在脸上,一脸的认真。

  “嗯?!”我被问的一愣,随即答到:“算是吧!焸不希望我嫁给你五哥?”

  “唔——焸也想娶纱,不过要是五哥的话,焸愿意让——”

  我倒!差点跌到湖里去,这个小毛孩知道啥叫娶妻吗?对了,之前这个孩子还在两军阵前叫嚣要我给他暖脚呢!咳!现在小孩都这么早熟吗?!

  我赶紧扯开话题:“焸,很喜欢五哥吧?”

  “五哥待我如亲兄长,比我大哥好——”

  “你大哥是你亲兄长?你是嫡出?”

  “唔——”

  难怪他是太子党的。

  “那,焸知道你五哥的娘呢?”我试探的问。

  烙自小被送到雾缭山修行,还是从严格的尸洞了爬出来。他的娘怕是个不受宠的妾吧!

  “五哥没有娘,五哥是父王从民间抱回来的……”

  呃?!

  “他……”我刚想继续,却被打断。

  “焸——你在这里干吗?”尖细的嗓音由身后传来。

  可恶,我才想问你在这里好不好?!蚩尤宫那么大,那里不好去,偏偏到我的地盘!虽然说是我的地盘牵强吧!但好歹我也是住这,他不会避开走吗?

  “大哥——”焸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说话。

  “还不给我回去,还想再被我打吗?”大王子小眼瞪圆,厉声吼。

  焸逃走,越过院门时回头望了我一眼,却对上大王子的,一个铿锵差点绊倒,爬起来一溜烟的没了影。

  看来他大哥还真是对他不是一般的不好呀!居然吓成这样。

  “女人,我警告你,”他的声音阴狠,眼神凶恶,“离我弟弟远点。老五这个贱种就算了,别靠近焸,知道吗?否则……”

  “否则怎样?杀我?就凭你吗?”我肚子里的火嗖嗖往上冒,这家伙居然敢骂烙是贱种。我一步步的逼近他,后者明显的慌乱,恐惧爬上了双眼:“你、你要干什么?”

  “殿下以为我要干什么?干吗一脸我要强奸你的样子?你这点骨头还真不入本姑娘的眼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我鄙夷地瞅着他,“我告诉你,蚩尤……蚩尤什么来着?”忘了他叫什么名字。

  “翔……蚩尤翔——”大王子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不知何时掏出的银针,在他面前甩来甩去,深怕我一个不小心戳到他的样子,乖乖报出大名。

  “对,蚩尤翔,我对你家的那些什么兄弟之争没兴趣,我范不着帮谁,或是与之为敌。但是要是扯上烙,哪怕是一丁点,你也甭想有好日子过!”话锋一转,“当然啦!要是一定非得硬碰硬的,我会考虑让你挑,你要留下哪块肉的……”

  嗯!我对于恐吓的艺术,是越来越有进步了。看着对面那张脸紫的如猪肝,眼神却又恨不得把我剁千刀,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我就一阵暗爽!

  突然,另外一股陌生气息闯入院子,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呢!亏我早前还觉得无聊,没想到都来给我解闷。收起了针,装无辜地问:“殿下还有事情吗?”

  蚩尤翔也察觉到来人,冷哼一声,飞快地闪人了。

  “出来吧!”我对着池塘对面的假山冷冷道。想装神秘就不要散出气息,以为我迟钝吗?

  一个身影这才缓缓踱来。

  看清来人,我一愣。

  六王子——蚩尤阙,他来干吗?

  “六王子殿下,有事儿吗?”

  瞟了一眼那张一尘不变的冰霜脸,怎么会有人比耀还要像冰块,简直没有人气。倒是有点像雾缭山的墨择师父。只不过差别在于一个似仙,一个却像鬼。

  鬼?!难道……

上卷--神女篇:NO 27 烙的往事

  蚩尤这一家,似乎只有两种人,一种单纯到透明,一种阴险到恶心。就比如我眼前这个。

  六王子站在对岸,冷冷地瞪着我,也不说话。我眉头微蹙,这人过来就是为了盯我的?我也不动,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突然对岸的人杀气肆意,河塘里的水开始结冰,黑色的死亡气息包围住阙的身体……

  斗法?我心里冷笑,这招轩辕帝轩已经用过了,你还来?!那会儿是姑娘我没有气息,着了他的道,一直到现在气还不顺呢!你现在却楞往枪口上撞,那我就成全你。

  杏眼半阖,看着渐渐结冰的河塘,一点点像我的小腿腿汇集。眼看黑色气息就要侵入我肌肤时,眼睛瞬间张开,红色火焰从我身体里爆裂,点燃河塘,吞噬掉黑色气焰,滚烫得如开了般,侵蚀回去……

  阙脸色微变,想躲避,却慢了半拍。衣角被烧掉一边,模样甚是狼狈。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

  “殿下,慢走,孰不远送——”

  由门口回来的烙,真巧撞见我对着假山喊。

  “跟谁说话呢?”再看了眼惨不忍睹的池塘,无奈地笑:“纱,你煮鱼吗?怎么把整个池塘都点了?”

  “哦!你不回来,我闲的无聊就想抓来烤,不想力气大了点——”我毫不内疚地说。站起来跨过黑色的鲤鱼尸体,挽上烙的胳膊:“我们出去玩好不好?这里快闷死了——”

  “纱想去哪?”娃娃脸笑得如沐春风。

  嗯!还是大眼睛看起来顺眼。

  “去集市吧!听说今天有……”人渐渐走远。至于谁才是那个玄冥术的修行者,死在地上的鱼就是最好的答案。

  坐在二层楼高的酒庄里,观察来往市集的人,真的是一个不错的角度。最起码你知道哪个是伪装的跟踪者。

  十个。至少是这个数。散落在楼下。这些是让我能看见的,那些隐藏的就不知有多少了。

  “这里风景不错!”我随口道。

  “他们是来保护你安全的——”烙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笑笑,没有点破。是不是真的大家心知肚明。

  小二适时的送上本地的名菜。打破了稍显尴尬的气氛。我斯条慢理地吃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落着家常。烙今天似乎很开心,总在不停地帮我介绍蚩尤的风土人情以及美味。说得口渴了也不记得喝茶,总要等我递给他,才灌下一口。

  我面带微笑,静静地听。

  说话眉飞色舞的烙;会心疼弟弟的烙;害羞时脸红的烙……这些的这些让我很难与战场上身穿金甲的骑士放在一起,那个英姿飒爽,威武勇猛的英雄,要不是真的见过面具后面的那张脸,我一定以为是错觉。

  “纱、纱有没有在听?”

  娃娃脸突然在我眼前放大,眼神透着不满,控诉我一时的失神。纤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漂亮的让人嫉妒。想也没想,我的手就伸出,抚上去,茸茸的触感扰得我手心一阵麻痒。

  “烙,我以前有跟你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吗?”

  先是一愣,脸蛋微红。深深地瞅我,随即又扭过脸去,像是内心某个禁区被开启,苦笑地说:“这眼睛在蚩尤家是个禁忌,也只有你夸它漂亮……”

  琥珀色的眸子陷入回忆里,哀伤而凄凉。

  等了很久,才悠悠道:

  “十三岁那年,也就是遇见你的前一年。那时候我还在跟娘住在锐烽城外的村子里。我与娘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清苦,但是快乐。每天都会随娘到城里卖刺绣。娘的手艺很好,总是在日落前卖光手里的绣绢。然后我们会到正北边的面摊吃一碗面在回去。路上娘总爱讲父亲的英雄事迹。对了,那会儿我还不知道父亲是顶顶有名的一国之主,还以为是个将军……”眼中满满的幸福。

  “那一天如往常一样,我跟娘吃完面从城里回来。村里却突然多了很多的士兵。村长站在村头上,一副惶恐的样子,见了我娘那个开心,怕是从未有过的。讨好得对娘说这些兵是来找她的。娘笑了,笑得那么好看,像是要滴出蜜来一般,飞奔进屋。然后我见到了爹,也就是我父王……”

  声音停顿一下,眼睛开始有些泛红:“我以为一家人终于团聚了,第二天却只有我一人被带走。我问爹为何,他说女人随军不方便。他会另派人去接……没想到那却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娘……”

  烙的眸子被恨意填满,抓着桌脚的手骨节泛白:“还没等父王接娘的队伍到,锐烽候却收到了密报,连夜屠杀了整个村子,一个也没放过……”

  这就是你下山后,平了锐烽的原因,是要报仇……

  “我在蚩尤宫里呆到十四岁”,烙眼角的冷意一闪即逝,“随后被送到了雾缭山,遇到了你们……”

  一个没有名分的十三岁孩童,被丢在这深宫中,为何还能够纯白得如一张纸?

  烙,你真的是奇迹……

  突然间我的手被握住,孩子气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憧憬,“等一切都结束了,纱跟我走好不好?我们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居起来。盖一座草屋,种几亩田。每天早晨我们挑着菜去集市卖,晚上我做面给纱吃……”

  似乎是被他的笑容感染,我狠狠得捏了捏有点婴儿肥的脸颊,笑着答应。

  却没想到,当时的那句玩笑不久以后竟然成真,只可惜我们再回不去那时的心境……

  

  之后的半个月,烙变得很忙,几乎天天不见踪影。距离蚩尤指定的婚期没几天了,怕是耀与帝轩那边也都开始有所行动了吧!

  这个蚩尤侯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不怕两方联手攻打他吗?还是他有充足的把握,准备一网打尽?

上卷--神女篇:NO 28 婚礼

  六月二十五日,吉。宜婚嫁,忌出行。

  嫣红金丝镶边的嫁衣,上好的绣锦缎面,四色流苏吊坠服帖在喜服下摆。粉妆玉琢,面如桃花,唇若朱、眉如黛。一双眼睛却沉静如水,全无新婚的喜悦。

  我装扮整齐的坐在镜子前面。望着镜中的人儿发楞。

  门外传来喧哗。侍女的声音打断了飘忽的思绪:“殿下,殿下您不能进去——”

  可哪里拦得住。门帘一掀,一个俊俏柔美的人儿映入眼帘。同样的一身艳红,却衬得秀气的脸蛋精致帅气。明亮的大眼睛洋溢着幸福,温柔地看我。

  心中叹气,怕是天下只有这个呆子是真心面对这场婚礼的吧!

  “拜堂前,新郎是不能见到新娘的,这不合规矩……”我悠悠地转身。

  烙的手执起我的,相握住。笑得动人:“纱真美!是我见过最美丽的新娘——”

  眼里的浓情蜜意,像一张网围住我。我又怎会看不出?心为之震颤。

  众人皆知这将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婚礼,不会有祝福,也许完成它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他却为何……

  “烙,你明知道这婚礼是个阴谋……”

  “嘘!”纤长的手指阻止了后面的话,指尖的硬茧蹭过我柔软的唇,一阵酥麻。

  “别说,至少别从你嘴里说出……”琥珀色的眸子暗了几分,眼神却依旧柔情似水,“就当作是真的,哪怕是骗我也好。这一刻这身嫁衣你是为我披上的,就算下一刻让我死去,也值得……”

  “你这个……呆子……”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填满。抬眼不自主得染上一抹雾气,朦胧间有风拂过,眯眼么……怎么会有泪光陨落……

  唇轻柔地覆上我的,疼惜、爱恋、悲伤、乞求、绝望……每一种情感都让我彻底的于心不忍……

  他傻得连回报都不求吗?这样的爱太重了,我还不起呀!

  为什么呢?明知道一切虚幻,却无怨无悔陷入其中……

  我的心好疼,好疼。因为你啊!

  “怎么哭了?”娃娃脸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我的泪。看着他的呆样我又破涕而笑。

  “你——”大眼睛怔忪,反应迟钝地盯着我,被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弄得傻了眼。

  “笨蛋!”我嗲斥,“还不找侍女来,你真要我花着脸去拜堂呀——”

  他这才醒悟,不好意思得看了看因他乱抹,已经没了原型的妆。笑着招来守在门外的侍女。

  抬眼,从镜中凝视立于身边看我补妆的男人,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既然是没人祝福的虚幻婚礼,至少是他企望的。爱既然还不起,那么就弥补这一刻的真心诚意好了。这一刻我的心被你的爱感动了,它是真的愿意嫁给你的……

  火红的头纱遮住了视线,我被烙牵引着步上大殿。

  忽视全体戎装的蚩尤部族;忽视高座堂上手持“赤月剑”的蚩尤侯;忽视冷眼看好戏的人群;忽视如狼似虎准备扑上我的军人……

  我就这样被他牵着,红绳的这头是他,那头是我……

  他的笑如阳光,照亮阴霾的大殿,连这满室的红都黯然失色……

  “一拜天地——”

  宫外,赤月军的进攻号角响起……

  “二拜高堂——”

  轩辕军的号角齐鸣……

  “夫妻交拜——”

  呐喊震彻天际,压过了司仪的声音。我却从波涛汹涌中清晰的聆听到一丝微弱的清流,在我耳边萦绕着久久不曾散去:“从这一刻起,你是我的妻——”

  嫣红的锦缎喜服撕裂开来,飞舞着,碎裂成一片一片,如断翅的蝴蝶飘落。金色的盔甲立现。

  军人手上的长矛困住了我们,蚩尤侯的剑出鞘,金色的身影也动了……

  烙一个旋身护在我身前,殿门瞬间被踹开,二十几个身着金甲的军人涌入,护住住我们,持剑对峙。

  “五儿,你想造反吗?”蚩尤侯对于这样的状况也是一惊,这老狐狸怕是也未料到烙有如此举动。瞳仁暴突,愤怒地扫视下面的金甲。

  “父王,对不起,儿臣也不想”,烙的眼里满是矛盾,看了我一眼,“但是纱是我妻,我不能把她交给您做人质……”

  挟天子令诸侯吗?原来这老狐狸打得这主意。

  “你、你忘了为父的教诲了吗?”蚩尤侯狠狠的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生吞下肚。

  “儿臣没忘。父王教导儿臣女人是江山的附属,得天下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原本坚定的眸子看向我时变得温柔,“但是纱不一样!纱与那些女人不同,她不是附属。失去她我要江山何用……”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真是……

  够了,真的够了,你真的有惹哭我的本事。

  “你——”蚩尤侯彻底失去耐性,“翔,将这个不孝子给我拿下!”锦袍一甩,夺门而去,留下制裁者大王子蚩尤翔。

  死士乍现,大殿上的蚩尤军又多出一倍,形势对烙相当不利。

  “知道吗?我等这时候等了很久了呢!”尖细的嗓音兴奋且得意,听起来很不舒服,“五年了,整整五年了。从你被父王带回了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停的在想,你这个杂种何时会落入我手?看那脸蛋,多美呀!不愧是锐烽第一名妓的孽种。哈哈!”

  “你住口!我娘不是——”烙怒喝,额上青筋暴露。

  “呵呵!反正你也要挂了,不如讲给秘密给你听,保证你喜欢得痛哭流涕哦!”眯起的小眼一脸的猥亵,故作神秘的压低声响,如金属嘶咬般的声音,却更加清晰地回荡在大殿之上:

  “你娘她……并非死于锐烽侯之手喔!”扭曲的脸笑得神经质,“锐烽那老家伙哪有机会享受第一名妓的软玉温香!哈哈!没想到呀!都是一个孩子的娘了,皮肤还是如此的娇滑,我们三十多人……”

  身影晃过,蚩尤翔眼球暴突,难以相信得向后倒去。

  嫣红滚烫的鲜血喷洒在金甲之上,妖冶得摄人心魄。高大的身影背对我,几步之遥,透出的强烈的悲伤与绝望,在四周形成磁场隔开了世界……

  “杀,一个不留!”声音冰冷、沙哑、没有人气。孤傲冷寂地站在那里,如死神般宣布着他人的命运。

  屋里的几十金甲动了,杀意四起。甜腻的血腥喷洒在红色地毯上,尸体不停得倒下。我视若无睹,踏了过去,径直朝那具僵硬的背影走去。

  刘海挡住了视线,唇角倔强地抿紧,压抑着情绪。大殿上闪亮的灯光却让此时的人儿那么的脆弱无助。

  “烙——”我担心地蹙眉,此时此刻却又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语,找不到任何一句词句能够抚慰那颗悲伤的心灵。手轻触棱角分明的脸颊,一阵冰凉湿意惹得我手心滚烫……

  他在哭吗?

  刚想确认,却被一把搂入怀中。那么紧,仿佛骨头都要断裂一般,让我难以呼吸,高大的身躯透过肌肤传来的哀伤,惹得我心悸。

  我们相对无言地拥在一起。在这杀气漫天的大殿上,前一刻的婚礼,这一刻却已是死亡的阿鼻地狱。

  很久以后,直到殿上再也没有声音,直到血腥味与尸骸成为唯一的风景,那只未握刀的手执起我的,轻声细语:“我们冲出去——”

上卷--神女篇:NO 29 失去

  六月二十五日这一天怕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天,很多事情发生的让我措手不及。

  金色的战骑,奔驰如飞,加入了混战的大军。战力相当的双方,撕咬砍杀,毫无军事技巧可言。尸体累积恍如人间炼狱。

  烙护着我,冲出宫门。单手的战力明显削弱,链刀挥洒也因此受到约束。

  “烙,放我下来,我能够自保……”我挣扎,有我在会拖累他。

  “不行!”腰上的手臂收紧,眼神凌厉而执着,“纱,别加入这场战争,哪边都不要。答应我保持中立,就一次也好,不要出手——”

  我被那双乞求的眼蛊惑,不自觉地应声。后来回想,要是人生可以重来,我绝不会应那让我悔恨半生的决定。可惜人生不能预知,一切早已命中注定。

  烙的眼中带笑,不舍得捧起我的脸:“谢谢,我找到修后,就把你放下——”腿一夹马肚,窜了出去。

  

  冲破轩辕前阵,刚想向赤月军迈进,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了心神。

  马上的轩辕帝轩玄衣飞舞,眼神冷煞弑血,仿佛降临于世的修罗,凌厉、嘲笑地俯视众生。一条通体漆黑的龙从他身体里冒出,穿透了前方的举刀正欲上前的肥硕身体。

  蚩尤焸眯缝的眼满是不可置信,望着瞬间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人……

  绝望、震惊、以及对对方强大力量的恐惧爬满了那双不甘的眼,可惜再也没有复仇的机会……

  “九弟——”烙的声音震耳欲聋,撕吼着冲向帝轩。

  伸手接住如枯枝一般的身体,嘴角不断涌出的血染红了衣襟。

  “纱,呵!不对,该叫你五嫂。真好……纱终于……”血涌得更加猛烈了,焸的嘴角却扬起笑,纯真而美好。

  “嘘,焸乖,别说话,纱会找人治好你的——”我呜咽,不知是欺瞒他还是哄骗自己。

  他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呀!我的心像是被捏住,前一秒还是活蹦乱跳的孩子,这一刻的生命却如流水在我指尖滑落……

  “不、不用了,焸学艺不精,焸自己知道……”焸肉呼呼的手带着血轻碰我的脸,“纱好漂亮……就是凶了些……不过焸还是喜欢……喜欢……纱……”

  这个小笨蛋,都什么时候了,还再说这些:

  “纱一定、一定要幸福……五哥要……幸福……”

  “听着,我原谅你不叫我姐姐,原谅你吃我豆腐,但是你要是敢死在这里,以上得统统不算数,就算你作鬼我也要讨回来。你五哥……”

  声音戛然而止,焸的手顺着我肩膀滑落,眼如熟睡般闭合,一脸的满足。

  记忆中,单纯的坐在石阶板上,会脸红的少年,如流星陨落……

  我轻轻地拥着他,哀伤充斥着心脏,直到怀里的身体变得冰冷……

  疼!

  失神之际,一道锋利的巨斧捻过我的后背,瞬间死气四溢,没想到焸的眼睛再次睁开,空洞无光,巨斧举高向我砸来。

  玄冥术?!我低咒,怎么把这家伙忘了。

  “蚩尤阙,你这个没人性的畜生,他是你弟弟呀!”我愤怒,连自己弟弟也不放过吗?

  咬牙,撤步,巨斧贴着我的面划过。后背的疼痛减缓了动作。我边闪躲边搜寻咒术的源头。

  “哈哈!正因如此才会如此好用……”狂妄的笑声从不远处的山坡上传来,阴冷的声调让人毛骨悚然。死气扩散,我不禁怀疑站在上面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焸的巨斧再次袭来,速度奇快,背后的伤牵制着我,行动不若以往。右手握紧却又松开,我下不了手。哪怕只是具尸体,我却怎么也不愿放出火焰。

  “蚩尤阙,我怜悯你,修行自己都厌恶的法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

  “你住口——”像是被踩到软韧,阙开始暴走,“你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女懂什么?你可知弱小的痛苦?可曾忍受被人践踏的滋味?有这样的气息我为何不用?我为何不能成为第二个轩辕帝轩——”

  说话的人已接近疯狂,死气加剧得从身体里涌出,被操控的焸攻击更加疯狂起来,速度压制住我的,让我很难抽身去止住蚩尤阙。

  阙的气息越演越烈,范围逐步扩大,四周倒下的死尸一个个爬了起来,向附近的人群攻击。不分敌我,乱砍一气。

  我暗自叫苦,没料到这家伙的气息居然这么强,他恐怕就是蚩尤侯的致胜法宝吧!这样演变下去,很快战争就将会一面倒。蚩尤侯这老狐狸居然宁愿牺牲自己的族人,也要毁灭轩辕与赤月。

  脚下的身形越发吃力,焸的速度快得我没有空隙发动气息。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在蚩尤阙未完全释放出气息前,吞噬他。但我偏偏答应烙不插手这场战争、焸的牵制让我无从脱身;这样演变下去轩辕与赤月将会同时被灭,结果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天呀!该怎么选?!头痛!

  “小纱亲亲,原来你在这儿呀!让我好找——”幽凌卓这只大活宝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呃?受伤了?!小纱你变迟钝了……”透出丝丝杀意,这家伙生气了。

  形势霎时逆转。四周的气流被一股力量带动,我只觉背后狂风肆虐,沙尘四起,越过我,轮起焸的尸体砸向阙,速度快得连逃跑的机会都未给。

  砰!焸少说也有一百五十斤,消瘦如柴的阙可真是被砸的不轻。我光看都觉得疼。

  “他把你伤成这样的?”卓如一头愤怒的雄狮,眼神弑血,掐着我的手腕传来阵阵杀气,我被他吼地一愣。还未反应,蓝色的身影已瞬间移动来到阙身前。后者还正挣扎着从焸的尸体下爬起,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卓不愧是近身格斗的高手,瞬间秒杀,蚩尤阙脖颈处细小的伤痕连滴血都未有就断气了。

  我愣忪,大反转呀!没想到居然让这位缺根弦的家伙,误打误撞碰上了。

  “下手那么重,不知道小纱是女孩子——”卓对着阙的尸体做了个鬼脸,凤眼一飘,鼻梁微皱。

  我狂汗!他下手更重好不好,人都死了……

  “呜——”

  轩辕的号角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胜了?!

  烙刚刚去追轩辕帝轩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恐惧、不安笼罩住我的心,顾不得背后溢血的伤口,提起污渍斑斑的喜服,狂奔。

  “啊!小纱,慢点,你的伤——”

  忽略身后的吼叫,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某人,抚平我内心的恐惧。

  烙呀!你一定不要出事——

  后山,悬崖。

  一金一黑两个身影。金发被银色丝带束起,灼热耀眼。银发披肩,狂舞飞扬。

  烙跟耀?他们站在那里干什么?叙旧?悬崖边?

  白色透明的冰刃晃得我刺眼,肆意得横在彼此之间,握在耀的掌心,却穿透烙的身体……

  来晚了吗?

  “不——”死心裂肺的吼声震彻山谷,却没有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以及唇角不断涌出的血,使我更加的无力……

  呼吸像是停滞,心脏跳动得异常剧烈,仿佛要脱离我的胸腔,身体不自主地颤抖。

  是恶梦吗?是的话请让我赶快醒来吧?!

  为何……为何还是走到这一步呢?

  一起走过的少年时代,一起出生入死,一起欢笑哭泣,这些都不能抵过仇恨吗?

  冰刃慢镜头般从烙的身体中脱离,血喷洒在刀刃上,开出艳丽的花,璀璨夺目。脆弱的躯壳难以承受巨大的痛楚,笔直的坠下……

  我伸手去抓,金甲却指尖滑过,触到烙冰凉染血的面颊,发散开。

  琥珀色带着满足与幸福的眸子在我眼前坠入万丈深渊。只留下余温,染血的银色丝带纠缠着我的护手,蹭过暗淡的黄色宝石,瞬间擦亮……

  那个坐在橡树上一脸傲慢的男孩……

  那个笑起来阳光灿烂的男孩……

  那个整天跟我斗嘴、被我欺负时就只会气鼓鼓的男孩……

  那个马背上英姿飒爽的骑士……

  那个说想我的时候会脸红的男人……

  那个说要与我建一座草屋,天天给我做面的男人……

  那个一脸幸福得说我是他妻的男人……

  那个护在我身前,为了我宁愿舍弃天下的男人……

  就这样从我指尖错过,消失在悬崖边不见踪影……

上卷--神女篇:NO 30 烙印

  矗立在悬崖边,风很大,吹得我摇摇欲坠。却吹不出我的泪水。心像被人生生地撕裂。金色身影消失的瞬间它也随之遗落么……

  还是欲哭无泪,失去了疼痛的感觉。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扯动嘴角。

  耀愣愣地看我,迷茫、不知所措。

  我笑,这副模样给谁看呢?难道这样我就会相信这一切都只是误会么?

  你们之间有多大的仇恨,恨不得杀了烙,你才甘心呢?

  耀,最初喜欢上你,是因为那张相似的容颜。但是你们不一样。

  虽然同样的冷酷,同样不是对我的温柔眼瞳,但是我却能轻易的分辨出,你们的不同。

  第一眼,你站在树下面拉着月的手,我了解了一种情感叫做嫉妒……

  并肩作战的时候,你身躯护在月身前,我告诉自己那是因为我能自保……

  新年的烟火中,你的笑温柔似水,眼里却不是我,悲伤却庆幸自己掩饰得够好……

  当我决定放手时,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却令我惊喜,原来我也有驻扎在你难以捉摸的内心……

  一直已来我都在不停的找借口说服自己。你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我帮你;你想要天下,我给。

  知道吗?差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呀!我就爱上你了呢!

  可惜,你不会想要知道了……

  胜利的号角声从脚下的宫殿传来,环绕山谷。

  就这样吧!我已耗尽力气。

  无视那张悲伤绝望的银色眸子,擦身而过,放过自己,也放开了你……

  拔腿狂奔,就算死了,我也要见尸……

  

  百丈悬崖下,急流。

  一个身着喜服的女子慌乱的搜寻着。

  背后的伤口由肩胛一直延伸到腰,她却全不理会。上好缎面的喜服早已残破不堪,下摆被水打湿,拖累着女子的脚步,时不时被绊倒,跌入流水中,手与膝怕是早已磨破了,却浑然不觉。

  女子的身后几米处,四个高大的男人一字排开,默默地跟随着。想要上前,却又踌躇。每一次的跌倒,都像是摧残着他们的心灵,眉头深锁,越拧越紧……

  

  两个时辰了,我顺着水流走了将近两个时辰。背后的疼痛时刻提醒我它有多么的深可见骨。裙子一直在跟我作对,不停得绊倒我,我却不忍心脱掉它。手被石头磨得伤痕累累,膝盖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却不愿放弃。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我的心慢慢向下沉,希望显得分外渺茫。

  后面四个跟屁虫,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不是打赢了吗?主帅都这么闲吗?

  “纱……”低沉的声音里隐隐的哭腔。

  我一震,停住了脚步,想要解释吗?可惜我现在已不想听了。

  “赤月将军,恭喜你,灭了蚩尤,这一仗够你扬名立万了吧?”

  我转身,眼神寒澈,声音冰冷没有情感,冻伤了他也刺痛了自己。我却像个刺猬阻止不了自己的针刺:“幽凌殿下,很闲吗?有空陪小女子闲逛,没空整顿军队吗?”

  “小纱,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凤眼满是心疼与哀伤,我却吝啬的不愿给予同情,转到下一位:

  “轩辕帝轩,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不恨你了。我没有爱你的记忆,自然也就不会有恨的,不管陛下是满意还是失望,从这一刻起,你的情感都与小女子我无关——”

  墨黑的瞳孔收缩,眼里的伤痛瞬间划过。

  我笑,痛吗?那就大家一起痛吧!

  “纱,你伤的很重,先让我看看好吗?”修的声音带着乞求,欲上前,却被我的眼神止住,悲伤地与我对视。

  别过来修,我不想刺伤你,我不知道我会说出什么伤害你的话,我不想呀!你是我最不愿伤害的人,所以请不要逼我……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我不知道沿着河水我到底走了多远,当最后的希望也被绝望取代时,我全身的力量都已用尽,眼前一黑,栽入水中。最后瞬间泪水决堤:

  烙,千万要活着——

  

  当将军抱着浑身浴血的神女回来的时候,紫荆被吓得不轻。虽然这已不是头次见神女受伤,但也没有这一次来得震撼。

  白的几近透明的小脸泪痕斑斑,高烧不断昏迷不醒却又不停地留着泪。怎么会有人连做梦都会泪流满面呢?紫荆真的想不通。

  跟在将军身后的还有修先生、轩辕王和幽凌王子,个个脸色阴郁。让她原来还平静的心,一下子七上八下的。

  污垢残破的喜服撕开的瞬间,雪色肌肤上一道深深的刀痕,触目惊心。抽吸声震动了安静的室内,低气压瞬间弥漫在空气当中,让紫荆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连大气都不敢再出。

  还好,修先生够镇定,虽然脸色也不是那么好,但是指挥她去找处理伤口的工具时,声音还算温柔的。她勉强能够正常工作。

  终于,胆战心惊得在四双杀人眼光注视下包扎好伤口,她大大地松了口气。没有失误,她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之后,幽凌王子一脸冰封地抓着将军出去了。据说他们打了一架。

  听距离战况最近的驰风副将讲,当时的场面那个宏大呀!只见飞沙走石,狂风大作,周围的树木无一幸免。最终已堪称赤月战神的将军惨败收场。

  呃?为何?当然是将军没有还手咯!不然就凭“花拳绣腿”的幽凌王子怎能伤到将军?!

  可是为什么将军不还手呢?这个她也不是很清楚啦!看情形似乎是跟神女有关。八成是将军伤了神女的心。

  唉!可怜的将军,一身伤,修先生却不管不问,任他站在树下淋雨。轩辕王把在门口,连一眼都不让他瞧神女。每一次她都很想放将军进去的啦!可是又在轩辕王的淫威下退缩,只敢在心里骂骂。月小姐天天都来,却也只是叹息、悲伤地冲树下的人摇头。树下的将军那么的孤寂、落魄,连她看了都心疼呀!

  几天后的早晨,紫荆向往常一样推开门,却吓了一跳。

  一直处于昏迷中的神女醒了。清瘦的身影背光站在床边。阳光落在白色的褒衣上,空灵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看得她傻了眼,手里端着的盆都忘记放下。

  洒落的水滴在脚面上,拉她恢复意识,刚要喊人。眼前玄衣晃过,仙子终究被纤绊住,落入凡尘。

  紫荆知趣地退出门外,随手掩上了门。

  

  “别走——”钢铁般的手臂缠绕着我,黑发散落在白色衣襟上,声音沉闷悲伤却又坚定异常:

  “你又想消失不见对不?我不允许!不恨也好不爱也罢,我不在乎。只要你不离开这个世界,哪儿都行。你要自由我给,只要你还在这里……这次我不会让你再消失掉。倘若你敢再死一次,我就屠了赤月给你看。你在意修对不对?我会把他吊在食人藤上面,让他痛不欲生。不死又怎样?有时活着比死痛苦,你懂不懂——”

  如兽般在我耳边低吟,像是悲鸣,又似乞求,震撼着我的心。

  叹息轻的似有似无。活着的确比死痛苦,我又怎会不懂?!我刚刚经历呀!银色丝带裹在左手臂上,让心觉得安定。抬手拍了怕身后勒得我生疼的人儿,轻声安慰:“我哪儿也不去,就是有些饿了。”

  轩辕帝轩一震,将信将疑,松开钳制流出空间给我,却未放开。

  唇角上扬,我笑得温柔:“帮我叫月姐姐来一下好吗?我想吃炸酱面——”

  一驻香过后,一大碗炸酱面出现在我眼前的桌子上面。室内让人憋得喘不过气,强烈抗议下,我的饭桌终于由屋里移到外面的花园。三个男人排开站立,遮住了远处树下的那个悲凉的身影。

  我笑笑,装作未曾瞧见。挑起面送入嘴里,滷汁香润、肉滑细腻,进入口中滑入嗓子。慢慢的,一点点品着。仿佛头次尝到美味般珍惜……

  “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呢!”接过紫荆递来的手巾擦了擦嘴,满足地笑。

  ‘纱爱吃就好——’

  月温和地看着我:‘要走了吗?’

  我笑得明媚,算是回答。

  ‘保重——’

  宁静的夜里,桌上的灯火闪烁一下,多了一片金色的叶子,薄细晶莹钉在一张白纸上:

  “走了,珍重。”

  青衫持书的手落下,又再次举起。眼神平静,一切已了然于心。

  叶子燃起红色的火焰,纸片殆尽,吞噬了干净。

  红色的身影闪过屋檐,消失在夜空里。手腕上的一红一金两颗宝石,在月下耀眼夺目……

  烙,不论你在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在我心上留下烙印,就要负责到底……

番外:NO 31番外――耀

  战争最猛烈的那一年,也大陆上最为混乱的一段时期。

  距离轩辕王朝的破灭已经有十年之久。各国征战不断,幽凌又开始泛天灾,庄稼久旱。不时的在我国边界挑起战端。

  我赤月族虽然团结却缺少领导者,战事因此非常吃紧。不过还好有博学的幽长老支撑族人,我所在的村落才不至于四分五裂。

  很奇怪为何赤月与其它六国并称,却没有一位王侯。我也为此讨教过幽长老。

  那一夜,火烧得异常的旺,长老的脸红润带着崇敬,讲述着一个二十年前的故事。

  主人翁是个女人。据说她很美,火红的头发耀眼夺目,眼若天上的碎星辰,散发着艳丽的光辉。乃我赤月族愿意为之永世俯首的女神。当她从寒潭里取出赤月剑的时候,赤月将不再有王,只有神女黄埔姬瑶。大家都相信她将带给黄埔与赤月和平,以及天下的宁静。

  传说中美得不似凡人的女子,却真的有如神般的力量。

  三年,那样混乱的大陆,她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稳定了战事。当人人都以为她的铁骑将踏平纷乱的大陆,铲除暴虐的诸侯时,她却爱上了当时最有权势的贵族轩辕帝轩,退居下线。从此轩辕王朝建立。

  没想到一年之后,爱情的童话破灭。神女姬瑶被轩辕王背叛,与黄埔族一起掩埋在硝烟战火中……

  故事没能引起我的兴趣,反倒让我鄙夷。这样无知的女人怎能被我赤月永世崇拜?!就算她有颠覆的力量也终究难逃爱情的魔障。而我却从未想到,这个被我唾弃的女子,却在我今后的生命中占到了举足轻重的角色。那个美丽的祸水已深深的在我心中扎下了根,当我意识到时,却早就发芽成熟……

  十五岁生日那天,赤月山峰附近的天空出现异变。有白光乍现,玩心大起,待我探到寒川附近时,怎么也没想到会见到这般景象。

  常年水流飘荡的潭面,如今被厚厚的冰层覆盖,一个洁白无暇的婴儿躺在冰面上,睁着副大眼睛好奇地注视我,不哭不闹。

  弃婴吗?这年头,人都吃不饱饭,扔一两个孩子是很正常的。可是被抛在寒川冰面上倒是难得,毕竟这里的极地的温度,是很少有人烟的。

  好吧,看你跟我有缘,拣了你算是积德。想着就要俯身去抱,刚触到羽毛般娇嫩的小手,却突然被一股白色寒气团团围住,力量强大到我根本无从抵抗,缓缓的由婴儿手中传到我身上。我大惊,想要缩回手,却已来不及……

  没想到更加惊奇的事情却在后面。婴儿开始成长。一驻香时间,立在我身前的已是一位婷婷玉立的银发豆蔻少女。眼若明镜、欲语还休地看我。

  “你——”

  我真的很难用言语去描绘眼前的景象,尤其是前一刻还是婴儿的她瞬间长成,诡异的让人不可思议。

  ‘名字——’

  呃?谁在出声,她的嘴明明没有动。

  ‘你的名字――’少女微笑。真的是她在说话?

  “耀――”我呆傻。

  ‘我叫做月――’

  从那以后我的不再是个孤儿,如家人一般,身边开始多了一个依赖。而她的声音就只有我能听见。

  没过多久,寒川异变的消息传遍整个大陆,却越传越离谱。有人说是神女转世预兆;有人说是赤月剑再次出现人间;又有人说是天罚的警告……

  我却讥笑。天罚不知道,赤月剑是没有,我只是拣了个女子,虽然奇特却又不似神女的红发赤目。

  没想到寒川的谣言却成为赤月族的噩耗。蚩尤来攻,打着争夺赤月剑号令天下的旗号……

  那一天怕是我生命历程中最漫长的一天。

  战火点燃了村子,族人的鲜血染红了绛蓝的天空,屠杀、掠夺弥漫在空气当中。精壮的蚩尤族战士撕裂我军的战甲时,我才知道我们的军队是多么的弱小,根本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我跟月被长老藏在了柜子中,透过缝隙却清楚地看到如豺狼般的敌人肆虐的屠杀。明晃晃的长刀穿过了长老消瘦单薄的身体,生生从中央劈成两半血肉模糊,那景象让我恶心的想要呕吐,提刀的人儿却笑得猖狂放肆,仿佛对此类事情司空见惯,在他不过是场平凡无奇的游戏。

  畜生!手心被攥得生疼,提醒我得清醒。

  长老的女儿,族里最美的芙蓉,多少少年的梦中情人,那个温暖体贴的姐姐,才刚及笄呀!却被人这样糟蹋,几十个男人轮着上,美丽雪白的身体残破不堪,颤抖脆弱的如风中的枯叶,眼神却死死地盯着我的方向……

  指甲陷入肉里不觉已溢出鲜血。恨布满全身。多么想要冲出去,哪怕同归于尽也好。

  可是我却不能。为了月我却只能懦弱缩在柜子中,睁眼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

  还好,还好月的眼睛被我蒙住,她看不到啊……

  火光燃烧,吞噬了人间炼狱。拉着月的手转身之际,我下了决定:让那个不负责任的神女见鬼去吧!赤月族将不会再遵从约定,这个大陆上不久以后会有一个王者,他叫赤月耀……

  我用尽一切方法让我俩活下去,但却发现在这乱世简直是难上加难。

  从斗兽场下来,拿着仅够一顿的钱币准备去添饱肚子时,一个如神仙一般纯净的男子挡住了视线。冰冷的目光在我跟月身上打转,最后他说他可以给我想要的,只要我们跟他走……

  这话但凡换任何一个人说,我都会觉得他有拐骗的嫌疑,而眼前这位却让我深信不疑。那眼神没有温度却能穿透人的内心,让我不自主地点头答应。

  原以为我们是被选中,不想那只不过是个开始,挑选初期而已。

  我跟月被扔到了尸洞里,那个自称叫墨择的半仙说,只有爬出来的才算合格。

  望着不足一百平米的洞穴冷笑,兽与人的蛊洞么?似乎被人小瞧了呢!亮出冰刃冲了过去……

  六天后的下午,墨择满意地点头,我们被带到了一片枫树丛林。我看到了她。

  朱纱,那个站在树下,笑得如沐春风的女孩子。阳光在她娇小的身上淡出光辉,仿佛是为她而生为她而灭,一切都因那笑容失去了颜色。墨黑色眼瞳清凉如泉水摄人心魄,砸在我内心,激起水花,让我不自主地跟随,连逃避都忘记,深深地陷入……

  这样的情感波动着实吓了我一跳。尽力掩饰,还好习惯了冰冷,没人会觉得不妥。可是我却不知道有些情感越怕承认,它越根深蒂固。比如爱……

  看着她杀死宠物的瞬间,眼中的落寞孤寂,让我心悸,这样的表情不适合她呀!就算是回报她帮了月也好,找一个借口,让它听起来合乎情理。没人会怀疑我其实是不愿看到她那么没有感情的脸,她该是属于阳光而不是地狱。倘若几鞭子能换来她的笑容,至于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何时发现的记不得了,她的眸子总会追随着我,回望时又假装看向别处。

  开始的时候,我为此暗自高兴了好久。可是时间一长,我却发现那眼光空旷迷离,映出的却不是我。

  她在透过我看谁?那黑眸落下的光为何会如此的悲伤,照得我的心都跟着疼了。

  每当这时,烙都会使出浑身解数挑战她的伶牙俐齿,屡战屡败却又奋力抗争。

  他嫉妒。妒忌我吗?呵呵!我连个笑容都扯得那么困难,我也多么希望我可以被他嫉妒。我也想那漆黑的星辰映出的是我,哪怕一次也好呀!

  第一次,她的力量觉醒。红色的长发在风中舞动,眼神迷茫,妖冶璀璨,美得不似凡人。那个时候,我仿佛看到了传说中的神女,就算是有着倾国之颜的黄埔姬瑶怕也不过如此吧!

  谁想,当初我的一念却成真……

  当军队赶到千水镇的时候,她再一次展示给世人那只有神才配拥有的毁天灭地的力量。我突然觉得恐惧。不是惧怕那力量,是怕她会离我而去……

  颠覆整个城镇,站立在熊熊烈火当中的女子,让我感到陌生。黑色的眼瞳被亮红取代,疏离陌生,仿佛看透一切尘世的纷争,冰冷得没有感情,冻伤人的内心……

  那不是纱,不是我认识的鬼精灵。

  我连思考的缝隙都未有,就冲了进去。我才不管那火焰有多么可怕,我不在乎。若能拉回那个悲伤过渡失去理智的小女人,燃烧殆尽又如何?

  怀里的身躯娇小轻盈。我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多想时间就此停止,我可以拥着她一辈子……

  

  蚩尤族盯上赤月剑很久了,上一次没能得逞,这回又岂能善罢甘休。

  再次与烙相逢时,我也未料到会成为敌人。金色的盔甲寒气逼人,一个月不见这小子又变强了。那一刀连斩我居然没能躲过。还是他一直在隐藏实力么……

  眼睁睁地看着月被带走,我却无能为力。我好恨,恨自己的弱小,恨烙的背叛,连带着连上次的仇一起附加上去。明明知道本不关他的事,心却不受控制……

  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仇恨的力量居然掩盖了双目,最终伤害到我最不愿伤害的人儿……

  当得知她身份的那一刻,我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

  我希望她留下来。一方面神女的力量对我赤月将会有很大的帮助,一方面我是发自内心想要天天看到她。这似乎很矛盾,自己也分不清是喜欢她还是私心作祟。

  但是形势却好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居然愿意为月去一趟寒川。望着那张苍白倔强的小脸,我突然觉得这种看似利用的方式很卑鄙。就连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自己。

  冷艳的双瞳,扫过四周的人群,极力否定自己的神力。让我迷惑,同时也暗自庆幸。

  纱,我多么希望你只是纱……

  那样我的情感也许给的就不会那么的含糊不清,连自己也搞不明……

  也许是被那个古老的故事给骗了,我居然会笨得以为她真的是万能的。让她处于凶险的颠峰,就这样独留那样单薄的身躯去面对万人蚩尤军队?!

  撤退的信号已经发出。看着她,神采奕奕却又视死如归。我的心头一颤,被不安填满。

  但坚定的眼神,撕裂心肺的吼叫,让我握在手里的缰绳踌躇了。下一秒,金色的战骑已到我军跟前,没有给我后悔的余地。

  后来,听说她中了毒,在阵前呕血不止,重伤昏迷,被轩辕帝轩掠走。

  我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悔得肠子打结。心脏传来的疼痛早已麻木,仿佛不是我的。为何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能明白,她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我分明已经陷进去了,纱这个名字,像一个无底的沼泽,拉我坠入,连挣扎都觉得多余,根本乐在其中……

  我像是疯了似的,带领赤月围攻附近的国家。变强的欲望充斥着身体与心,是平生从未有过的。人生只剩下一个信念:

  把她赢回来,我要变强!

  对上轩辕军的时候,我也没料到居然会是轩辕王亲临战场。

  我军败。

  这一战,胜也好败也罢,其实结果如何,我来说并不重要。

  不论哪样的结局我都能够再见到她。

  朱红色的宫门被推开,来人下盘不稳、气息混乱,正待疑惑,宫人来报,居然是那个让我朝思暮想的人儿……

  白衣素裹,脸儿苍白的没有血色,眼神依旧明艳动人。我却为之心惊。

  眼前这个病恙恙的人真的是纱吗?心像是被人狠狠得捅了一刀。

  我差一点杀了她呀!

  望着两片淡粉色的唇开壑,先是被她的表白惊到,又被后面的事实割痛心口。

  我仿佛是被人从天堂推入了地狱。从月的绑架到战败被俘,她说得每一件事都该死的正确。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这样的我怕是没有资格被她喜欢吧!

  而她居然愿意为了这样的混蛋,已命相胁。

  不值得呀!

  撞见他们亲吻,我没来由的自卑起来。

  她想起来了吗?原来她与修上辈子是恋人啊!

  这样的女人怕是只有全心全意无私的爱才配拥有她吧!而我不过是个多余的人。把她推向死亡,又有何能力说爱她呢?

  可是给出去的爱又岂是说收就能收回的?!

  她像是毒,惹人上瘾成痴。

  与其说不知如何面对她,不如说我很难面对自己。

  想要拥有她的念头那么的强烈。

  唇甜蜜诱人,让我难以自控。身下的娇躯颤抖,似悦似痴,催人沉沦。

  看着我的银发与她的红丝纠结,那般美妙。结发呀!纱,你是否真的愿意……

  多想建造一座牢笼,把那甜美的笑容囚禁,让那灵动的眼里今后只有我。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再抹杀那具自由翱翔的灵魂。

  她不属于我,不属于任何人。

  “我要建立一个国家,没有诸侯制没有战争,同样的货币、同样的文字,城与城之间能够互相贸易,和平共处……”

  没想到这样的话语居然出自一个女人之口;更没料到一招擒贼先擒王,她居然真的不费一兵一卒就攻陷了天辰。

  这样一具灵魂,的确值得我赤月族膜拜啊!

  而她却不愿居功,退首自称副将。我的心中溢满了感动。清澈的暗红色眸子里终于映出了我的身影……

  可惜,好景不长,蚩尤攻来。

  胜利在即时,烙的锁链却生生绊住了她。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再一次地被带走……

  第二次了,烙,这梁子我们算是结大了……

  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剑刺入烙胸膛的那一瞬间才醒悟。

  我干了什么啊?!

  迎上那双火红眸子,悲伤、失望。分明得看到爱在一点点地消失,连抓住的权利都未能留给我……

  还是被我亲手抹杀了么……

  要怎么解释呢?怎样说都是错呀?

  事实是,剑刺入身体的瞬间我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可是我却忘记,你所带来的冲击。

  这一刻,恨不得死的那个是我……

  为何我总是在不停得做着伤害你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原本以为一切可以那么的理所当然,却不想心却因那双绝望的眸子失去跳动得勇气……

  捧着你浑身是血的娇躯,我颤抖。喜服撕裂的刹那,背后的伤口让我倒吸凉气……

  我被幽凌卓拖出去好打。呵呵!不愧是与你旗鼓相当的近身格斗术,下手可真够狠的。打吧!我该打!

  那以后,每天我都会在屋外的树下等,等你醒来。

  只要你能醒来……怎样都好……

番外:NO 32 番外——烙

  当那位自称是我父王的男人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知道我的人生将有所改变。

  很久以后回想起来,我并不后悔跟他走。虽然知道将经历怎样的苦难——战争、杀戮,这些将要比我在这小村庄里的生活要恐怖上很多倍。但我却未曾后悔过。

  倘若我不曾是蚩尤烙,而单单只是烙,我就不会遇到她,我的人生也将毫无色彩……

  那一年我十三岁,王宫对我来说是个陌生的字眼。没想到,那却是个教了我很多东西的地方。至少我最初的战斗力,是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高墙碧瓦中磨练而成的。

  开始是几个人,从小心的试探,到大胆的围攻,慢慢地有增无减。而我也从最初的满身伤痕到应付自如,这是否可以勉强称之为我的适应能力很强……

  我从没求过父王保护,其实心里明白,他永不会保护我。他待我就像众多兄弟一样,既不偏袒也不溺爱,可以说是忽视。忽视所有对自己无利的事物与人。但凡一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那铁定是说这个人将会带来最大的利益。

  收到了母亲死亡的讯息,就在我离去没多久,锐烽的军队踏平了村子,可怜的母亲还没来得即见到入宫的轿子,就被锐烽侯躏辱而死。

  来不及悲伤,父王就命人把我送上了山。带着满腔的仇恨跟抱负,我决定从最困难的尸洞做起。我要变强,我要让锐烽侯后悔,让他知道他这一生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屠杀了那个连名字都未有的村落。

  当我还在洋洋得意自己能够毫发未伤的从尸洞里出来的时候,枫叶树下一抹红衣,懒懒的声音却严重打击到了我的自信心。

  三天。那个娇弱到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女孩,竟然只用了我一半的时间吗?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她连最基本的气息都没有。

  往后的日子,我把自己全部的心力都用在了超越她上面。可是人生真的很不公平,为何我再怎么努力却总是输给某个天天睡大觉、吃的比猪还多的家伙……(纱:废话,我比你多活二十年,要是我输了就不用混了!)

  我开始注意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子。

  她的生活似乎很单纯。每天早晨的晨练,总是懵懂未醒,似乎总是一副没有睡足的样子半倚在月的身上。倘若不是清晨的格斗老师太过严格的话,怕是老早就回被窝补眠去了。中午过后酒足饭饱,才迷迷糊糊的睁开杏眼,把各国的形势即大陆战况当成说书的听,可怜了那举世闻名的夫子。晚上终于活蹦乱跳,那些三教九流的玩意儿研究起来比谁都认真……

  她似乎对任何人与事都不大在意,墨黑的眸子总是冷冰冰的。虽然嘴角在笑着,调侃着融入群体,却未及内心。

  那一天,师父搬来许多小型动物,命我们随意挑选饲养。毕竟都还是十几岁的孩童,女孩们很开心蜂拥而上。

  除了她,冷漠地站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等待。直到广场上的动物所剩无几,红衣身影这才缓缓地步出,停在一只猪旁边。

  “不好意思,就剩下你了,勉强跟着我吧!希望你吃的不多……”甜腻地嗓音轻柔,隐隐带着丝无可奈何。

  初时觉得奇怪,让人疑惑的女孩子。没想到,三个月以后答案揭晓。

  墨择师父冷冰冰的下达了屠杀命令,四下乱成一片,身旁的月眼神透着伤痛与不忍。我的手在犹豫,三个月,没有感情是假的。不想,红色身影一晃,那个陪了她三个月的猪,连滴血也未流,彻底的没了气息。

  师父冰冷的眸子中似是赞赏。我又岂能输了这一场。生命的停止不过是瞬息,在我却觉得漫长、而悲哀……

  “你……没有心吗?”与红衣擦身而过时,我淡淡的讽刺。却见清泠的脸庞没有表情,平静得让人心悸,反而更显悲伤。那样的纱让我愣忪……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不是她绝情,而是早已料定了结局……

  瞬间,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碰了一下,快速隐去,为了这个聪慧细腻的女孩子……

  我知道她有很多心事,却笑嫣对人;知道她喜欢耀,却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知道她其实很在乎大家,艰难的任务总是冲在最前面;知道她不愿见血,所以常年红装避过那沾染上时的触目惊心……

  不知不觉间,目光就此追随那抹红影,再也未曾离开过……

  银针出炉的时候,自己也觉得诧异,我蚩尤烙何时也会为了讨女孩子欢喜做这样无聊的事情了。但看到宛若星辰的眼里满满的笑意时,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充斥着我,原来爱上一个人竟然是这般感觉,傻傻的,却又心甘如怡……

  十几年的生命里,总觉得淡淡的,战争、权力……其实没有什么真正的渴望的,除了她。试练结束,得知她很可能是转世神女,得知将会和她分开,得知再见面的时候将会是敌人的那一刻,我突然害怕起来,多么希望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我啊……

  爱伴随着嫉妒迎面扑来,我嫉妒耀夺去了她的目光,嫉妒修可以一直守护她,嫉妒轩辕帝轩与她上一世的纤绊……

  而我却什么也不是,充其量不过是朋友而已……

  烟火在天空中炸开,耀眼夺目,却不及我心上那双明亮的眼眸的千分之一。

  纱,你可会想我?我却未即分离,就已开始思念你了呀——

  再次见面已是两军阵前。当那抹红艳照亮了四周死气沉沉的大军时,我的心轻颤着,角落里某颗弦触碰一下,发出高音的争鸣,清亮悦耳。原来思念的记忆从未停止,只是成为一种习惯……爱她竟已是我的全部……

  面具摘下的前一秒我还再矛盾挣扎,我怕呀!怕她厌恶的眼神,怕那灵动的眼里不是思念而是敌意……

  还好,没有。一颦一笑都透着亲密与温柔,原来她早已猜到……

  红发赤目,称在月白色的脸庞上面,美得让人窒息。这丫头却全然未觉,自顾自的散发着个人魅力。走进大殿时分,百十双眼神肆虐淫秽落在她身上。我知道在这种场合应该中庸些,但火气却难以自制的狂飚,恨不能把那些放肆的眼挖了干脆……

  一曲结束,父王有意避重就轻拖住她,但没想到却是婚嫁转移注意。明知是陷阱,我又怎能眼睁睁的看她嫁与别人。再大的坑我也跳了。只要可以留住她,我深信现在的我有足够的把握护她周全……

  但是我却忘记了,这颗璀璨的灵魂又岂是一句婚嫁就能够困住的。当我的人还未到宫殿之际,正面的赤月军迅速攻来。我被父王分派到树林里准备做突袭。却见南门宫墙外突然杀出一只野马,单枪匹马直奔战场而去。待看清来人不由让我心惊。

  她要干吗?独自面对万人大军,真以为自己是神么……

  两军被分出了界限,红色的火焰爆裂般从那副较弱的身躯里爆发出来。我惊得忘记了呼吸……

  那毁天灭地的力量……

  她难道真的是转世神女吗?

  大口的鲜血由粉艳的朱唇中涌出,晃得我一阵头晕目眩。她中毒了……

  为何?父王答应我放过她的呀?怎么会……

  一边是父王,一边是她,我该如何选?

  未及回神,却有人快我一步,黑龙飞舞,马上的人儿抄起她掠了开去。

  天辰一战以少胜多,她的杰作。与我军再次交锋,一招无中生有用得就连我都想拍手喊妙。

  百丈高墙上望着那娇躯缓缓上升,我的思念成灾泛滥。

  理智在长鸣,可惜身体先跟随了心,打马冲上前去。锁链套住纤细的脚踝,前一刻的理智这一瞬间彻底器械投降,居然在两军阵前说出我想她。出口却不后悔,心念也跟着坚定……

  直到娇小的身躯落入怀里我才觉得踏实与满足。她终于能够呆在我的臂弯中一次,终于……

  我不在乎她上辈子是谁,神女也好平民也罢,只要她是纱,那已足够……

  好想就这样看着她白头到老,拐了她消失不见,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居起来。没有战争,没有敌对,只是我跟她。单纯的生活。

  火红的嫁衣披在她身上,我的心洋溢着甜蜜,明知一切不过是梦幻,却又不自主的相信,她将嫁于我,许下终生……

  又一次的选择题,这回我毫不犹豫站对了阵脚,心的方向。我要守护她,我的妻,失去她赢了天下又如何?就当我无药可救吧!天下江山置于我不过是粪土,她却很早就融入我的骨髓,化成生命的组成。

  耀变强了,冰刃刺穿我身体的刹那,我看到了夕阳下的光打在她亮丽的喜服上面。声音带着哭泣,沙哑而撕裂心肺。

  纱,这是否意味这我终于走进了你的心呢?

番外:NO 33 非正常结局――恶搞

  夜光皎洁。一个红衣身影策马飞速远离皇宫。

  回头望了眼矗立的高墙,有什么东西酸酸地堵在胸口,憋得我喘不过起来。像是逃避般,手里马鞭再一次地抽打着马儿,恨不能它再快一些。

  没有时间了,一定要在被发现之前离开蚩尤城。只要出了城,他们找到我的几率就将微乎其微。

  眼看城门就在眼前。突然后面黄沙飞扬,战骑呼啸。我心头大惊,这么快就追来了?

  心一横,加紧马肚,我可没有勇气面对轩辕帝轩的怒气……

  五十米,三十……

  希望在即,当我距离城门十米左右的时候,一个白色身影晃到眼前,堵住了城门,灰黑色的大门慢镜头般缓缓地合上,阻断了退路,也关住了我的希望。

  马蹄在那高大的身影前抬起,银色的眼瞳眨也不眨一下,吸住我。绝望却又坚定。

  “让开——”我心跳得猛烈,冷冷的呵斥。

  苍白的容颜有一瞬间的心痛,却未能打击到事在必得的决心。身后的战甲渐近。愤怒、悲伤、绝望、杀气、怨恨……随着黑色的气息笼罩过来,像是深怕我不了解一般,近乎冻到极至的声音从胸腔里爆发:

  “留下来就这么难吗?面对我们的感情就这么难吗?”

  希望如繁花,在我心中碎成一片片,凋零飘落。无奈的叹了口气。下马,转身。

  “是,很难……”

  “为什么?我们每个人对你的感情都如蚩尤烙一般,你怎么忍心……”紧随其后的卓,凤眼里伤痛幽怨,刺得我一震。

  “我不是要逃,只是想要去找……”

  “借口!人可以大家一起找,跟你留下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你到底在怕什么?”卓吼叫着,秀美的容颜透出的哀伤如刀,一刀刀割在我身上。

  “你这是最终选择吗?最后你选择了烙,是吗?”身后的雪白不知何时已到我背后。声音冰冷听不到任何情绪,却让我不由战栗。面前的帝轩与卓像是受到了刺激,脸色越来越差。

  “到最后你居然选择了他?呵呵!真让我没想到呀!纱……竟然不是修,不是我。这就是我把你从异世界里拖回来的代价吗?让你彻底的忘记我,连一点点爱都不吝啬地分给我吗?”漆黑的瞳孔收缩,阴沉危险。

  身子被板向背后的耀,野兽一般的撕吼几乎震碎我的耳膜:“幽凌烙已经死了!听到了吗?我说他死了,被我杀了——”

  疼痛的因子传遍四肢百骸,引得我颤抖不停。

  “不是……不是真的……”烙只是重伤摔下去了,没有找到尸体,那就证明他还活着,“你骗我……他还活着……”

  “纱,我学过上千种至人于死地的方法,你认为我会刺偏吗?”

  胸口被绞碎般疼。是呀!耀的冰刃我怎会不曾领教,他的刀术从来都是最好的呀!但是心底的某一个小小的愿望,我多么想烙是活着的。没有看到尸首,那么他就还是……

  “恨我吗?”冰凉的手抓住我的手腕,执起冰刃塞到我手里,银眸里流露出无与伦比的悲伤:“来,刺过来,杀了我。烙的死,我不会向你道歉的。你既然已做出选择,那把我的命也一起拿去好了……”

  他疯了吗?我的手在抖,冰刃的寒气刺痛了掌心,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逼我?这道选择题好难,知不知道?!你们的爱都那么刻骨铭心。让我怎么选?!我怎么选都是错呀!”

  为什么一定要是选择题呢?神呀!上辈子你看我感情路太曲折,这辈子就扔下这么一堆包袱给我吗?躲在角落里独自舔噬伤口,我怎会不懂其中滋味,你让我如何忍心……

  “是不是一定要选?”我迎向三双悲哀的眼睛,下定决心。

  在沉默里默认。四周静如止水。我笑得妖媚动人。抬起冰刃。寒光乍起,耀此刻也在笑,满足而宽慰。心中的阴影将要消除般快乐……

  刀刃划开身体像锦缎撕扯般,血先是一块接着逐渐扩大,开出妖冶灿烂的花。也许不是红衣,将会更加夺目吧!痛苦来袭,我悠悠地胡思乱想。

  “纱——”

  三个男人彻底的慌了,没有人料到那把刀刺入的会是我自己的胸膛……

  “对不起,这题太难了……放过我吧……”呕血的嘴角带笑,望着那三双惊恐万分的眼瞳。视线渐渐的模糊……

  倒下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不远处的青衫向我本来,藏青色的瞳孔震惊与绝望……

  对不起,修……这一次,怕是连你也救不回了吧……

  就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来世在见……

  PS:某无良作者的恶趣味,本章可以忽略!

下卷——帝王篇:NO 34醉情楼

  天辰城最大的妓院——醉情楼,移主了。

  关门整修一个月后再次开张,楼还是那栋金光灿灿的楼,却脱俗儒雅;美食与佳酿依旧是最鼎极的,却开的天价;姑娘依旧是本城最美丽的,却不卖身了……

  妓女不卖身,岂不等于耕田不洒种子,如何营生?!这下可乐坏了天辰其他各家妓院老板,从前被醉情楼的压着过活,这回终于有机会咸鱼翻身了。所有人都在取笑醉情楼的新老板,等着它如何彻底关门大吉。不想却打错了算盘。

  刚开张五天,醉情楼门庭若市。达官贵人络绎不绝,最后,醉情楼居然要搬出每日的上限额,百人以后,就算有再多的钱,再大的势力也甭想踏入楼梯一步……

  当然也有人置若罔闻的,比如当地一霸乔四爷,就曾以身试法。

  乔四爷一向喜欢醉情楼的落云姑娘,却仗着家里有些财势,从前逛窑子赊帐不说,还经常把姑娘欺负的伤痕累累。两年前还差点除了人命。窑姐们见他就头疼却有不敢得罪,总是人前笑脸,背后骂声一片。

  醉情楼重新开张不久,这天刚过了百人数额,门口的伙计这就要关门,却被人一脚踹开,不是乔四爷还有哪位。喝得醉醺醺的扬声开骂,嚷嚷着要找落云姑娘陪,嘴里的龌龊不堪,弄得满室的乌烟瘴气。

  伙计好脾气的规劝,却被连赏了几个锅贴。

  “妈的,老子今天就是要落云姑娘陪睡,谁赶拦老子就是跟老子过不去,换老板怎么了,不就是个妓院嘛!妓女不是来睡的,难道是来……”

  脚刚落在新漆的红色木梯上,后面的话还未说完,最高层紧闭着屋门的房间,突然敞开,一阵风袭,乔四爷瞬间飞起,狠狠地甩在了大门板上,还未待看清,门又再次关上。却见之前还威风凛凛的乔大少,如今像个壁画一般成大字贴在门板上,衣角四周被一排金色叶子扣牢,紧紧的衔住。嘴被塞了麻布,呜呜的发出声音,那模样甚是狼狈……

  伙计这下哪里顾得了疼,乐得像朵花似的。总算有人帮他出了这口恶气。

  一个清冷的女声由屋里传来,懒洋洋的却又威严无比:

  “把这个老鼠给我拖到市集牌坊下面凉快凉快,明天找人把那块楼梯给换了……”

  “是——”领了命,伙计开心得转身就要拐向内室,却被附近的客人揪住:

  “那人姑娘是谁,怎么没见过?听声音委婉动人,想必定是人间绝色,可否叫她下来一叙?”

  “呵呵!那可不是楼里的姑娘,是本店的新老板。她老人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露面的,爷您还是吃好乐好吧!我们这里姑娘都是最棒的,那个……您就别惦记了……”

  留下神秘一笑。从此,醉情楼因这迷一样的老板更加的红火了。

  传说她有倾城倾国的容貌,也有的说她其丑无比,但是真正见过的却没有。每逢问起,楼里的姑娘们都淡笑不语,总是说,她是她们见过的最好的老板,救她们出火坑,连卖身契都归还了,她们却都心甘情愿留在醉情楼,只因那传奇一般的女子……

  

  青纱抚开,抬手,桌子上的油灯点燃。

  又是噩梦。最近睡眠的质量还真是不乐观呀!镜子里的人儿脸颊苍白,眼底的黑色阴影控诉着主人的不良对待。

  打从离开蚩尤城以后,就一直被噩梦缠绕。不是梦到烙满身伤痕的躺在血泊里,就是耀那双绝望到毫无生气的眼……

  无力的叹气。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随手翻动着桌边的信。

  最近,赤月与轩辕都相对平静,未曾有过事端。蚩尤一战以后,蚩尤族破灭,但蚩尤侯却逃亡,五王子烙不知所踪……

  唉!转眼将近三个多月了,怎么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呢?

  机缘巧合接收了醉情楼,本想借此建立情报网络,毕竟这里是大陆最佳贸易站点,而妓院又是信息发达,选这里最为合适。可是我却忽略了,情报是详尽的很,但都非我所需要的,来往醉情楼的都是各城的上流,又岂能有小小的一个灭国王子的消息。就算有,怕也是抓来讨好两国大人物吧!

  对了,耀建国了,都城天辰。也就是醉情楼的所在地。按说我可是在他眼皮底下活动。他们四个怕是怎么也不曾想到吧!我暗暗得意,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屋外的脚步声在门口停顿,如百灵悦耳的嗓音试探着问:“小姐起身了?”

  “嗯,进来吧——”

  

  推开门,落云有霎时的失神。茶几前的女子只着裹衣,却难掩天生绝色:娇媚圣洁,高贵温婉,散发着浑然天成的优雅风情,每一根线条都透着灵逸秀气,眼中却有淡淡的忧愁,缥缈迷茫。就连她这个醉情楼的头牌花魁都自叹不如……

  这样的女子不是让人捧在手心里疼的,怎会任她独自在污浊之地沉浮呢?而眉宇间的愁又是为了哪个人儿?也有人狠心伤害这般美丽的精灵么……

  是那条左手臂的银色丝带的主人吗?每每撞见她独自坐在哪里对着丝带发呆,神情专著而哀伤,她也总会跟随着悲伤起来。不仅是她,怕是每一个楼里的姑娘都有一样的感受吧!她们也都会如她一般静静的站在一边等着,等小姐回神。没人忍心打断她,仿佛那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

  

  “姐姐有事?”

  门口的丽人杵在外面不动。我试图拉回她不知跑到哪里去的思绪。真是!自己明明是个美人胚子,怎会看我这副清汤挂水看丢了魂。

  粉颊微红,清咳一声掩饰尴尬:“初尘跟夜满让我来问,今晚的酒席的舞由谁来跳?”

  唉!我叹气,这姐妹俩可真是活宝,明明是双生,偏偏斗得厉害,恨不得把对方挤的死。她们父母泉下有知,会不会哪天气极了从墓里面爬出来教育教育她俩。

  “那么抢着跳就两个一起来好了。让她们下午时分排好,给我看一遍。告诉她们别拿时间不足敷衍我,十年的舞技我才不信出不来一个小小的双人舞!”

  落云衣衫半遮,掩嘴偷笑,应了一声,就要出去。

  “等一下”,我叫住她,拿了打银票塞入信封,封好递给她,“找个可靠的人走一趟宫殿,老规矩……”

  掌灯时分。姑娘们陆续起来走动。今日会有些天辰的旧部以及新的赤月官员,最近赤月官员变动颇大,一些有为之士听到赤月建国后,特来投奔。醉情楼的生意也跟着增加。

  戌时刚过。筵席正式拉开序幕。大厅灯火通明。乐起。青纱飘飘,两位佳丽由顶空降临,恍如落入凡尘的仙子,婀娜多姿,抬手投足都惊羡四座……

  这姐俩看似默契,内心怕是谁都不肯输给对方吧!柳眉轻挑,一个眉眼抛出,看那主儿早就被迷去了半个心智了,哪里想到她俩只是“仇敌”对视而已……

  我的嘴角上扬,罢了,只要不砸了舞台,就斗去吧!关上窗户,隔开了屋外的热闹,留下一室的清宁。拿起手边的帐簿,正要开始对帐,楼下突然一阵吵吵声。楼梯被踏得蹦蹦得响。

  “小、小姐,有人……有人来砸场子……”屋外丫头弄巧上气不接下气,慌慌张张地嚷。

  砸场子?!我这又不是武馆。

  正纳闷呢!门由外啪地推开,旋风一扫,来人已到身前。上好的绛蓝色绮罗面料,称上一张绝世娇媚的容颜,黛眉微蹙,凤眼中似哀似怨地瞅着我。

  唉!这样的凤眼美人,偏巧我正好认识一个。越过书桌,避开那抹强烈的幽怨,来到门口,冷冷地道:

  “卓公子,大厅在楼下,您走错方向了——”抬手一个请的动作。

  “纱……”手冰凉没有温度,贴上我的脸颊,捧在掌心,板过我看向他,“你还在怨恨吗?为什么不跟我联络?!你可知我找你找得都快疯掉了……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修知道你在哪里?为什么你只告诉他?要不是我碰巧拿到今早的银票,你是不是要躲我一辈子——”

  哀怨、绝望、悲痛……挂在天蓝色的眸子里面,衬得脸色苍白,让人不由心酸。我的心又不是铁做的,但是……依旧放不下啊!

  怎能不怨呢?比起他们更怨自己。为何我从未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是不是我从一开始就用错了方式,才导致今天的局面呢?我其实有察觉,从下山那一刻就该预料,敌对的二人终将走向这一步……烙的失踪,我又怎能没有责任,自己明明也是帮凶……

  “有一点,怕是你搞错了,修并不知道我的落脚。就算他猜到也不会追过来,他会等我做选择。这就是为何我只透露给他的原因……”避开炙热的视线,扬声对门口的丫鬟道:“弄巧,送公子入席……”

  “小姐,他……他不是今天的客人……”小丫头怯怯得躲在我身后。

  “喔?”我柳眉一挑,“那阁下莫非就是砸场子那位?这种混杂之地,容不下区区一介赤月将军。况且您还曾是王‘女’,金枝玉叶怎能折了身价……”

  眼看对面的人儿脸色越来越黑,我全不理会,自顾自地说着,希望他知难而退才好。

  “无妨——”终于红唇微起,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今儿个,就当我是砸场子的——”

  身形一掠,落到舞台上,此刻正好逢舞者换场,空旷无人。蓝影偏偏,没有音乐,他就真的这样舞了起来……

  外遮长衫落下,断翅的蝶儿一般在空中旋出凄美的弧度,腰若垂柳眼若桃花,震惊了四座。那台上哪里还是沙场点兵的将军,分明就是一代妖姬呀!本来还喧声依旧的大厅此刻都因这美得不可方物的人儿夺去了心神……

  他……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下面可都是赤月的上层砥柱呀!他现在可是自毁身份……

  明眸悲凄、愤恨的锁住我,一个转身一个起落都在控诉我的无情。旋身,腰间的衣带已松,领口敞开,有意无意的露出雪色肌肤,撩人妩媚……

  一点一点,一圈一圈……

  衣带已平生最美的曲线,结束着自己的使命。

  就在最后一刻,我终于忍无可忍,冲了下去……

  幽凌卓,你赢了!敢挑衅我,就要有胆接受我的怒气……

下卷——帝王篇:NO 35 卓大美人

  以最快的速度拾起地上的外衫遮住四下的视线,搂过他一个起落回到屋里,砰的甩上了门。隔绝了那一双双如痴如醉的眼睛。

  “这么喜欢脱,何不脱个干净——”

  粗鲁的把他推倒在床上,压向他,叉开腿骑在腰上。上下其手扯开碍事的腰带,扒掉衣襟。

  藏蓝的长发散了一枕,身下的人儿毫不反抗的任我摆布。手轻拂过我的脸颊,声音柔软动人:“纱的怒气,是为我么?”

  我一愣。对上那双幽深如海的眸子,无怨无恨,填满了浓浓的爱意。想也未想,俯下身去……

  吻猛烈如火,狂风一般肆虐在那一张比女人还要媚惑的朱唇上面。身下的人先是一震。即刻变被动为主动,就要反扑过来。

  我手一横,拦下,眼神定定的看他:“我来——”笑得妖娆。

  这一回,吻如羽毛般轻柔,先是眼睑,再到饱满小巧的耳垂,含住,噬咬、吮吸……惹得身下的卓一阵低喘呻吟……

  故意忽略那饥渴中泛红的唇畔,顺着优美的下颚一路下滑,吻上喉结,两只手也没闲着,不规矩地摩擦着胸前的粉红,轻揉慢捻,时重时轻;另一只手趁他不注意,执起腰带缠绕上他抬过脸颊的手腕,打了个死结……

  蓝色的眸子幽暗深邃,盈满了情欲的芳香,雪白的肩颈洒满点点的粉红。我分明感受得到身下的灼热隔着衣料抵住我的……

  脸微红,却不曾退缩,唇一路向下,含住肆意绽放的花朵,啃咬……

  再也克制不住欲望,兽般的呻吟由胸腔中发出,磁性沙哑:“小妖精……”

  吞掉后面的话语,吻上那期待已久的唇,与其厮磨纠缠。

  男性的气息浮动,灵敏的探入我口腔,描绘过我的贝齿,邀我共舞,贪婪、霸道……

  我被他突然的反攻,弄得微熏,气息缭乱,迷糊间沉沦其中……

  “我要你,现在……”

  唇脱离了掌控,声音迷人,却唤回我丧失的理智。嘴角挑起一个诡异的笑。瞬间从他身上跳下,远离床畔,衣衫整齐的入座。戏谑的看着几乎被我扒光,还沉浸在情欲中的男人……

  “纱——”

  显然,床上的美人还未回过味来,凤眼迷离媚惑,与我的冷泠悠闲形成鲜明对比。

  终于,那滩湖水渐渐的掩去了波涛汹涌的情欲,化成怒气。挣扎着起身,却发现不觉间被我禁锢住的手臂,捆绑在床栏上面。

  “闹够了吗?”我淡淡地道,“闹够了就回去吧!一国的将军在外面大跳脱衣舞,成和体统……”

  “不,我要留在你身边……”

  我无奈地叹气,“我累了,你要是不愿走,今晚就睡这里吧!我去别间好了。”起身就要离去。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悲凄的低鸣,又似呢喃自语,“我也爱你呀!我可以代替烙留在你身边,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只要你愿意……”

  我一颤,有人那么赤裸裸的把心捧在我面前,却注定要被伤害……

  “对不起,烙是不可替代的……”

  谁又可以替代谁呢!我背负了太多的爱,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我又怎能忍心伤害你们任何一个,所以选择逃亡。

  卓!到现在你还是不明白吗?你的爱太重了,我还不起……

  “收回去吧!趁现在,陷的不深。把爱放在一个没心的女人身上,不值得……”

  旋身出去,带上门,却错过了那张泪眼婆娑的脸庞:

  “给出的爱,你教我怎么收的回……”



  唉!我无奈地坐在床边,愣愣地望着那张熟睡的容颜。脸上的泪已干,却痕迹分明。

  心软了啊!居然会于心不忍。银针挑开绑住的结。凝脂已被勒出了红痕。

  真是的!连皮肤都比女人好,他这个样子还要不要天下姐妹们混了!

  “纱——”凤眼懵懂未醒,不大确定地看向我。

  “警惕性这么差,小心哪天睡着了被人杀了都知道……”我嗲斥。

  猛地,落入一双臂腕里。

  安静的任由他抱着……很久以后,笑声慢慢地由脖颈处传来,搔地我一阵痒:“梦吗?还是梦里你比较听话,不会说出让我心碎的话啊——”

  这家伙!心被攥住,眉头微蹙,拉开彼此。愤愤地道:“幽凌卓,你给我清醒点。你见过梦里的人有体温的吗?”

  “唔!还是那么凶……”黛眉皱起。

  天!败给这个男人了!我翻着白眼。银针竖起,朝他大腿方向扎去……

  蹭过衣服,躲开了。我微愣。难道……

  “喂!你玩真的?!会疼的——”痞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就知道!这家伙变脸跟翻书一般,根本就不值得我同情!一个有女装癖的自恋狂怎会有人性!变态到哪都是变态!

  懒得理他。打着哈欠移开身子。呜——我的床呀!好想睡,我当时怎么就甘心让给这个变态的,真是脑袋进水了。

  “纱,你舍不得我——”

  “不是,我恋床,换了地方睡不舒服。”

  “那我们一起睡好了——”

  我一脚踢了下去:

  “走开,你都睡饱了,该是哪里的滚回哪里——”

  

  落云扣门而入的时候,正巧撞见卓像抱小娃娃似的把我抱在腿上,八爪鱼般禁锢住我的身体。

  “小姐……”俏颜微愣,手还在门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颇为尴尬的笑笑。心里那个无奈呀!怎么我认识的男人粘人功夫都是一绝,整天到晚就是怕我跑了……

  老天!他现在可是穿的女装。这样子我会被怀疑有不良嗜好。以后还怎么在这醉情楼待啊!我不安地想要下来,却被勒得更紧。男性的气息拂过脖颈,引得一片微红。手开始不老实,在腰部与腹部上下打着圈,那模样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按住那副不规矩的手,软声细语地求饶:“卓,我想吃东街的桂花糕,以及南门的糖山药。”

  凤眼怀疑似的瞅着我,掂量着。

  “卓——”声音嗲嗲的,酥到骨头里。

  贝齿含住我的耳垂,引得脸颊通红,悦耳的中性嗓音在我耳边细语:“这招,你还对谁用过?”

  嗯……好像对烙试过……

  “真是该死的诱人……”终于放开了手,临走还不忘抛个眉眼,“等我回来喔——小纱亲亲——”

  留下我一阵恍惚。唉!这还有别人呢,就不能收敛点么……

  卓的气息总算消失了。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问:“落云,找我有事?”

  “是。刚才传来消息,小姐要找到人找到了——”

  我蹭的站起身来。

  找到烙了么……

下卷——帝王篇:NO 35 物是人非

  蚩尤境内,百里村。

  三天的日夜兼程,马儿不记得换了多少匹,此时的我只恨不能再快些。

  烙没有死……

  我的脑子全是镶了琥珀色眼瞳的娃娃脸,这么久以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只想早点见到他。

  简陋的草屋,杂乱的院子,宁静没有声响。

  手触到虚掩的房门刹那,缩了缩。

  我在犹豫什么?不是收到消息后全然不顾飞奔过来的吗?为何到了门口却又……

  “姑娘,你是在找一个金发男人么?”

  身后一位婆婆迷惑地望着我,随即又笑得慈祥:“你是阿一的朋友吗?”

  “阿一?”我困惑。

  “啊——瞧我这脑子!阿一是我取的名字,你怎么会知道?!”笑着招呼我,“刚进村子就听说有人打听他,我这就赶着跑回来了。来,进来屋里说。这孩子呀!我拣到他时可是吓坏阿婆我了,伤得那么重还以为没的救了。多亏他命大,昏迷了很久终于醒了。不过就是不记得自己是谁……唉!”

  婆婆自顾自地说着,我呆愣当场。烙他……失忆……

  不是……这不是在真的……

  门打了开来,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同样的金发,同样的颜容,笑得阳光灿烂,只是看向我的眼神却完全陌生:

  “阿婆,来客人吗?”

  疏离的口气从唇畔道出,我像是被冻结一般立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找你的啊!”婆婆拉住我就往屋里走。

  “找我?”琥珀色的眸子清澈如水,陌生地瞅着我。

  他真的不记得了?!忘记了过往,忘记了伤痛,忘记了我么……

  等一下,有什么地方好奇怪,但一时我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

  “姐姐,你好漂亮!我门村子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像是突然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奇地看我。

  没错,就是这个!那眼神太过清澈了些。就算失忆也不应该是如此这般纯真吧!还有他为何叫我姐姐?!望着那张孩子气的脸。我愣忪。

  阿婆的声音适时插了过来:“唉!姑娘别介意,阿一他醒来就这个样子了,大夫说是摔坏了脑袋。”

  我一阵心酸。泪在眼眶里打转。

  纱不许哭!听到没有。烙没死,他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只是失忆而已呀!这不是比最坏的打算强很多么……

  “弟弟你多大?”我笑着,心却抽痛。

  “十三岁。”

  泪脱离我的掌控,一滴滴如珍珠,落了个彻底。老天,你在惩罚我么……

  十三岁,上山的前一年……本该记得的都忘了……

  “姐姐?”娃娃脸在我面前放大,一脸的慌乱与不解,“你别哭啊!”

  记忆中,不久前他也是这样手忙脚乱给我擦着泪水,一身的喜服,满脸的幸福。如今,却只剩我孤单一人的碎片……

  “烙……”手如羽绒般轻触上那张容颜,左颊上还残留着浅浅的伤痕,如火在烧,烫伤着我的手心,“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我……该记得你吗?”

  娃娃脸迷惑,把我仅剩的企盼打入深层地狱。泪不由地落得更加猛烈了。

  “对不起”,琥珀色眼里满是内疚,脸皱成团,“你不要再哭了,我真的不记得了。你认识我对不?你可以告诉我啊!”

  “烙——”我呢喃轻语,“你叫做烙,喜欢在树上睡觉,喜欢吃青枣,喜欢家乡的大碗炸酱面,喜欢跟我斗嘴,喜欢笑,喜欢……”我……

  我简直泣不成声。眼前的人儿似在努力回忆,却又一片空白……

  狠狠地抹干泪水,扬起笑脸,带着浓重的鼻音:

  “没关系,我会一直陪你,再也不分开……”

  失忆又怎样?只要他依旧是烙就好。没有那段记忆未尝不是好事,那种不良的记忆就让它彻底的烟消云散吧!

  手腕一抖,三片金色叶子夹在手指间,轻轻地放在他掌心。看着对面那张惊讶得何不拢得嘴,我笑得苦涩。自从他的血滴落在护手以后,金色的叶片已经可以被我运用自如。可是那最初的创造人,却像个无知的少年般瞪圆了双眼……

  “想不想学?”

  头点得如捣蒜,甚是可爱。

  “那我可不可以留下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问的是留下而不是跟我走,也许是为很久以前的一个愿望吧!烙的愿望:

  “等一切都结束了,纱跟我走好不好?我们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居起来。盖一座草屋,种几亩田。每天早晨我们挑着菜去集市卖,晚上我做面给纱吃……”

  望着身边推着一车菜的身影,心没来由的一阵酸涩。一座草屋,几亩田地……这些都做到了,而我们却已不是当时的心境了。

  “纱?!纱——”娃娃脸在我眼前放大,“想什么那么出神?”

  “哦,你说什么?”

  “其实你不用陪我来的,那么早,你该多睡会儿——”

  “没关系,我习惯早起——”我甜甜地笑,谎说得眼睛都不眨。掏出兜里的青枣,放入口中,满口的香却又酸涩。

  “不酸吗?”

  “很甜——你要不要?”

  “不了,我怕酸——”

  “哦——”

  烙啊,何时你才能记起……记得青枣的滋味,记得我,记得那灯火明亮的宫殿,你在我心中烙下的印记……

  被人遗忘的滋味居然是这般难过,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心像是缺了半块怎么也不能找回。仿佛生生剪断了纤绊,再也粘结不上……

  我开始有些明白修了。从前总是不断的计较他爱得到底是哪一个我,过去的还是现在的。如今想来,其实不论哪一个都好,倘若都是我又怎么分得出结果,硬要抹杀的话,怕是修也再也不是修了吧……

  “烙晚上想吃什么?炸酱面好不好?”

  “纱做的?”

  “嗯——”

  “好——”晨光落在金色的长发上,我伸出手示意他低下身,解开手腕上的发带,缠绕上去。

  “这……是送我的?”看着我的眼透着惊讶,“但是你好像很喜欢这个……我不能要……”

  “原本就是你的,我只是物归原主。”

  娃娃脸片刻的愣忪,喃喃道:“纱,我是不是遗忘了非常重要的部分,关于你的……”

  “……”我不答,微笑地凝视。

  “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神色变得严肃。

  我避开眼,说得云淡风轻:“我们是师兄妹呀!情同姐弟一般。”阳光有些许刺眼,酸涩模糊,“所以,烙对纱来说很重要——”

  我该如何跟你解释?

  夫妻么……又怎能算是……

  我又如何告诉你,你是因我而坠崖……



  “喔奥呲——”塞了满嘴的面条嘟囔。

  递来一杯水,微笑着。他总是不记得喝水,这点看来是从小养成的。

  “好好吃——”顺了顺气,一脸的满足,“纱,许人家没?”

  正擦逝他嘴上的残渣的手,瞬间僵住,

  “没,怎么了?”扯动嘴角。

  “太好了”,琥珀色的眼瞳闪闪发亮,抓住我的手,“纱喜欢烙对不?”

  “嗯——”

  “烙也喜欢纱——那纱嫁给烙好不好?”

  我瞬也不瞬地凝视,呆愣。很久后才回神,心跳动得剧烈,像是要脱离胸腔,问得怯怯地:

  “为何?烙为何这么问?”

  “这样纱就可以永远跟烙在一起,烙就能天天吃这么好吃的炸酱面——”

  “傻瓜——”我被弄得哭笑不得,

  “纱这一次会一直跟烙在一起,再也不会抛下烙了……”

下卷——帝王篇:NO 36 归程

  雄伟空旷的大殿上,一抹玄衣飘飘,独自矗立。眉头深锁,墨黑的瞳孔中看不到心绪。突地,一道暗紫映现,女声沉稳:“主子,查到神女下落了——”

  眼瞳中惊喜一闪而过:“说——”

  “蚩尤城,百里村。同行还有蚩尤烙……”

  “喔?找到了么……”眼神带着玩味,呢喃,“瑶儿,你休息很久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芙汐,你说我们是不是该送她一份大礼呢?”

  “是,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紫影霍得消失无踪,仿佛从未来过。只是那漆黑的深邃眼瞳已不再幽暗死气,眉宇间染上了层浓浓的思念……

  

  自上次战役后,蚩尤侯逃亡,下落不明。蚩尤城就此再也没有一个新的王侯占领此地。耀跟帝轩的军队似乎完全置它不顾,既没有军队驻扎也未曾有管理之意。让我甚感奇怪。难道是诱敌之计,等那老狐狸自己爬出来,捅这马蜂窝么?

  缺少了军队,这里的治安变得格外的差。当地的恶霸地痞横行。我自认非热血之人,自然懒得理会。只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冷眼旁观。

  一副悠哉样,坐在菜摊旁边。身边的烙却样张脸可比苦瓜,皱着眉头望着我额头上的红色“胎记”:“纱,干吗一定要贴这个,很丑——”

  我笑笑,扯了扯质感极佳的娃娃脸。唔……这个动作我依旧非常热衷呢!

  “这是防狼、避邪的绝佳武器。”眉毛一挑,“难道烙希望纱像昨天卖豆腐的姑娘一样,被那些流氓调戏么?”

  “当然不——”烙的脸愤愤地鼓起,“谁敢欺负纱,我就让他好看——”

  “呵呵……”我笑得甜美。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这般清透干净,直接地传达心意。我忍不住又对那张脸蛋上下其手。

  “纱,很痛……”眸子里满是委屈。

  “纱不疼——”我故意曲解他意思。想让我住手,没门。

  突然出现的喧哗,打断我们地嬉闹。不远处人流涌动,朝一个方向聚集过去。随手抓住一个人问:“大哥,前方出了什么事?”

  “喔?你还不知道啊!神女杀了昨天闹事的流氓,这不正游街呢!”说着兴奋得连跑带踮地凑上前去。

  我愣忪。神女?我不在这里?!那前面杀人的又是谁?

  繁花簇拥的轿子,八人抬起,晃悠悠地走来,一抹白色身影坐于轿子上,红发赤目。

  我眯起眼,心中暗沉,女子右手执的正是之前在蚩尤战中遗失的那把“赤月剑”。

  瞬息,一股杀气由人群中传来,微弱却又锐利。

  “待着别动——”交代了一声,随即朝源头奔去。

  街道拐角处,杀气静止,来人一身暗紫。

  “是你——”帝轩身边的贴身侍从。我站定,握着银针的手放下。

  “主子让属下来传话,十日午时,将会攻打天辰——”

  “于我何干?这话传给赤月耀比较有效,好提前做准备吧!”我冷笑。

  “芙汐只是来传话的。主子认为神女沉静的够久了,该活动一下了。”芙汐笑得诡异。

  “外面那个是帝轩的杰作吧!”我意有所指。

  “话已传到,芙汐告辞——”未及,人已消失。

  这家伙!我撇了撇嘴。转身回去。

  “纱,怎么了?”烙焦急地在原地等待。看到我回来,抓住我担心地问。

  “没事,今天我们早收摊,回家了。”我笑着安慰,动手收拾摊子。

  未至草屋,就见一个高大的蓝色背影立在门口。

  麻烦!我低咒一声。

  “纱,认识么?”越过他时,烙一脸好奇地打量。

  我沉默,拉着烙的手,穿过卓,忽视。

  “纱……”身后的人儿声音沙哑,带着乞求地哭泣。差一点我就软化了。

  “幽凌将军,我刚才得到消息,十日后午时,轩辕会攻打赤月。你该回去打点,别傻杵在这里。”脚步未停,直接进屋,关上了门。

  一个时辰后,面上桌。余光瞥了眼门口,他居然还在?!军情都不顾么……

  算了,自己人都觉得不重要,我瞎操什么心。

  “烙,叫阿婆吃饭——”

  阿婆执筷子的手抬起又落下:“姑娘,那个男人就让他那么站着行嘛?这也很久了吧!进来吃个饭吧!”

  “习武之人,饿不死——”我无情地丢下一句,拨拉着面条,心却不自主地被门口的身影牵引,他怎么就那么固执呢!

  饭在灼热地注视下结束。收拾碗筷时,开始变天了。雷声轰鸣。怕是将会有一场雷雨。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动作……

  很快,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从厨房出来,我愣住,心漏了半拍。

  竟然还在……

  蓝衣湿透,被雨水浇得不成样子,粘在身上。上好的缎面哪里还衬托高雅,只有狼狈。那张娇媚的容颜在雨中模糊了视线,居然此刻显得刚毅不屈,却有落寞、哀伤……

  唉!我投降了!

  油纸伞挡住了雨水,罩住我俩。

  “何苦呢?”我轻声叹息,透着无奈。

  抬起手,这才注意他手里一直握着个油纸包,但此时已被水淋得不像样子。

  “这是东街的桂花糕,以及南门的糖山药”,手颤抖着撕扯着油纸,但早已打湿粘做一团,哪里拆得开。凤眼垮了下来,呜咽,“对不起,湿透了,都怪我……”

  心弦颤动。为眼前这个美丽又狼狈的人儿。

  “唉!我已经不想吃了……”

  身影轻晃,抖得如风雨中的树叶:“那……纱想吃点什么,卓去买……”

  我不答,微微地摇头。

  不想他却误解我的意思,一脸地慌乱不安:“纱……请别再抛下我……不管你最终选择谁都好,我都不在意,只要能呆在你身边,就足已……只要你不赶我走……”

  他悲伤的脸颊上已分不清是泪水抑或雨水。

  轻轻地拥上他,我的世界又多了一个包袱呀!又是一个赶不开骂不走,让人心疼的呆子……

  “好……”

  身躯明显一震,把我搂紧。

  伞下相拥的壁人,在这瓢泼大雨中,独成一道风景……倘若没有接下来的破坏的话……

  猛地被拉离卓的怀抱。烙此时一脸愤怒地瞪着过去:“自己湿透了还想沾染给别人么?”

  哎?!这种吃醋地说法我还头次遇见。不是应该说不许碰她,离她远点之类的吗?!

  凤眼挑衅地望回去,二人就这样在雨中对峙。

  “想感冒,我可不奉陪,你们慢慢玩……”独自撑伞像屋里走去,转身之际,嘴角上扬,料定你们会跟来。

  

  “纱是我最重要的人,她将会嫁给我——”像只侵犯了地盘的公狮子般,烙眼睛眯缝阐述着。

  “哦?那可未必,不要以为你从悬崖摔下来,就能博取同情……”凤眼戏谑地回视。

  “卓——”我呵斥,“烙他……记不得了……”

  “你……”凤眼瞪得滚圆,像是要确认真假,察觉我眼中的伤痛,知趣的住嘴,小声嘀咕,“切,不跟受伤的一般见识——”

  烙的大眼睛瞪了回去,正要反驳。我却及时扯开话题:“烙,明天我将要回天辰,你……”我不确定地问,“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金色的刘海挡住了眼睛,看不到表情。我的心忐忑不安起来。怕他拒绝,又怕他答应……毕竟现在的烙连只狼怕都杀不死,让他跟我回天辰,势必要他身处危险中。也许这个村子才是他的落脚之地。但是我又不能置修的安危于不顾。另外还有耀,虽仍旧不能逝怀,却不愿看到他有事……

  很久没有回应。我努力维持笑脸:“纱有很重要的事要办,要不……烙等等纱,等我把事情解决后,再回来……”

  “不要——”金色的眼眸坚定而委屈,“纱答应过烙,再也不会离开烙的……”

  “……”我无奈地苦笑,低头不语。

  手执起我的长发,温柔却又孩子气:“烙不要离开纱,纱去哪里我去哪里……”

  “但是,我会给你带来危险……”

  “纱会保护烙的对不?”眼瞳闪亮,牢牢锁住我。

  “嗯,我会保护你——”我承诺。

  不会在有下次了,绝对不会再允许它发生……

  

  六月的夜晚,无风,闷热恼人。寒月高照,天辰城楼上灯火通明,巡夜的守兵却未见有丝毫怠慢。

  两匹骏马,三个人影,闪入视线里,快得难以做出反应。

  “站住,什么人?盘查——”

  城门上响起高喝声。脚下的马儿却为停,未及关闭城门,人影已经晃入城中。

  “敌……袭……”袭字还未出口,一个铜质令牌啪地拍在了士兵的脑门上,砸了一个铿锵。悦耳的中性嗓音在马上响起,渐渐远去:

  “卓某有紧急军情,小哥得罪了——”

  守兵这才恍然,眼睁得老大,就着月光,马上的蓝影闪烁:“卓……卓将军……”

  我与烙跟着卓一路来到天辰宫。

  天辰宫依旧仍叫天辰宫。上次来的时候它也同样的华丽绚烂,那一晚,月亮同今日般硕亮吧!我着芙蓉舞衣,踏上这里时,雄心万丈,里面坐得百十名天辰将领,又有哪一个能入得了我眼……那时候,身边还有耀呀!冰泉般的琴声,细细地流淌在大殿之上,深邃的目光里盈满我,恍如那根本就未成是蓄谋已久的美人计,不过是对相许恋人的弹唱……

  如今,却晃若隔世般长久……

  卓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像是遇到什么事情,踌躇地跟我解释:

  “纱,现不比往日,没有通报,你的平民身份是不能进入的。你等我一下,我换身朝服,这就帮你去请示。”天蓝色的眼睛,些许困扰。

  我不已为意地笑笑,是呀!他如今是一朝天子了呢!

  点头应了一声。拉着烙进入旁殿等候。宫人送来茶水糕点,就下去了。留下我二人。

  豆面窝窝,我扯了扯嘴角。看着就没食欲。翻开茶碗,白蓝花茶……

  我皱眉,谁的品味?!

  “纱不喜欢?”一直安静的烙,终于开口。

  我摇了摇头。

  “纱喜欢桂花糕的,对吧?!”瞟了眼豆面窝窝,他也没动,冲我笑,“改天我们上街买吧!东街的对吗?”

  我感动,这小子听卓说了一次就记住了。

  “还是烙好——”我笑得甜蜜。不论是失忆以前还是之后,烙的爱总是单纯到清透,让我觉得踏实。不因我的前世,不因我的力量,只是简单的因我这个人而已。除了修之外,我最不忍心辜负的怕就是他了……

  修。呵呵!三个多月没见了,还真是长久呢!从前总会站在我身后的那抹青衫,头一次分开那么长时间啊!开始的时候总是有些不适应。独处时寂寞来袭,自己同自己说话,有几次被落云撞见,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怕是被误认为神经有问题了吧!

  屋外宫人的声音传来,正面通往正殿的门打开。一眼望去,人群里我准确的找到了青发碧影。

  思念的潮水泛滥成灾,竟然自己也未曾想到。他早已扎根了么……在不知不觉中,不是不思念,而是如空气般成为每天的部分,几乎让我忽略掉了。

  未加思索,飞奔上前,就在重目睽睽下,抱了满怀。熟悉的茶香罄人心肺,我的声音闷闷地带着鼻音,似是撒娇:“修,我好想你呢——”

  我感觉周围无数双震惊探究的眼睛;我了解身后一双冰冷的银眸透着寒气;我知道左翼蓝光有淡淡的哀愁……

  那又怎样呢?这些都不能阻止我的冲动。

  直到那肩膀传来尴尬的咳嗽声,才缓缓地抬起头来。月白色的双颊有莫明的粉红。我笑着眯缝起眼睛,环视周围。熟人是一个也不少,生面孔也很多。

  我正无趣地决定退场时,一个嘲讽的女声由耀的方向传了过来:

  “哪里的贱民,见到赤月王都不知行礼么?”

  旋身,我收起了漫不经心,女子眉眼上乘,一身白衣衬得高傲尊贵,最关键的是——红发赤目。

  “她是谁?”

下卷——帝王篇:NO 37 真假神女

  “她是谁?”

  我看向耀身边的女子。心中已有思量,却需要确认。尤其在这种非常时刻。眼睛望向修,碧眸却躲过了。我的心渐渐向下沉,抱着他的手放了下来。

  “我乃神女——黄埔姬瑶。”女子神情傲慢,鄙夷地望向我。

  殿里诡异的沉静,空气压抑,闷躁,却不由让人从心底打了个冷战。我冷冷地看着她,再转向旁边那双刚毅深沉看不到情绪波动的银眸,冷气压从我身体中肆意释放,逼迫着周边的人儿。慢慢的距离我最近的人均已汗珠点点布上额头,我却浑然未觉。挑衅我的红眸女子咬牙抵抗,手握得指关节狠狠的泛着白,却又执拗地不肯低头。

  直到远处,烙痛苦的声音传来,我才收回了杀气。退出了修的怀抱,朗声道:“有谁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耀的叹气微弱不可闻,缓和气氛:“里面说吧!其他人都散了吧!”招手示意着。

  “陛下,请留步——”刚要向内迈步,一个声音却突兀地打断。

  穿过层层人海,远处一个四十开外的文官低首,必恭必敬得行礼,语气却一点一不恭敬,“我宫内混入蚩尤族乱臣贼子,请陛下制裁——”

  再一次陷入宁静,四周凝聚着微弱的肃杀,我眼神阴霾瞪着他,不想他居然毫不惧色地迎向我。

  只是个文官么……我不由开始赞赏。那张平凡无奇的中年面孔烙印在我脑子里。这人我记下了。

  收回目光,冰冷地对上银眸。一直没来得及看清他,三个月未见,他已从一个将军蜕变成王者,从前隐藏在深处的霸气已完全涌现出来,惹得我惊羡。

  阴鹫的目光锁住我,等待着。

  “纱——”

  我双手交叉于胸,单膝跪地,躲开一蓝一青两副妄图拉住我的衣袖。

  “民女朱纱,参见赤月王。民女拿项上人头担保,与民女同来的不是蚩尤族反民,是民女的兄弟……”

  王者,我扯动嘴角。要的不过是屈服而已。

  白衣垂落,银丝飘拂在我身上,扶起我,用低得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道:

  “我要你的人头何用,还不如你把我的取走,让我痛快些……”

  我惊。抬眼,银眸里伤悲转瞬即逝,快得难以琢磨。

  “赵大人,可听到了,纱将军可是拿性命担保哦!”

  将军?我错愣。

  “朱纱听令,朕命你为赤月军统帅,即日起上任,不得有误——”

  我杏眼圆瞪,傻在当场。他什么意思?!把三分的兵权交给我,不怕我为烙报复他?为了留住我不惜赌上自身性命么……

  四周议论声此起彼伏。尤其身边的白衣女子,眼色愤恨地看着我:“陛下,您未免太草率了些吧!就算是认识的熟人,也不能……”

  “哦?神女认为不费一兵一卒攻陷天辰的人,不配坐这个位置,那还有谁配呢?神女在置疑朕的判断能力么?”

  邪佞的眼神凌厉的扫过四下,立刻安静下来。姬瑶(姑且这么称呼)没了声响,只是杀千刀似的望着我,敢怒不敢言。

  终于赶走了一堆碍眼的苍蝇。我坐在下首位置环顾,心中阴郁。

  在这么多优秀的男人中周旋,与其说我狠心逃避,倒不如说我没有安全感。

  黄埔修是爱了我那么多年,如今多出了一个姬瑶,怕是自己也分辨不清他爱得是那一个了吧……

  赤月耀我确定他心里那个是我,但那强烈的霸业企图却又生生让我惧怕……

  幽凌卓他的爱让我迷惑,分不清爱的是我的人还是我身后带来的光环……

  唯一一个单纯的烙,如今却又失忆,彻底遗忘过往……

  唉!我轻抿了口竹叶青,拾起一块桂花糕。这回的糕点对味多了。吞下一个,终于有了精神,转到正题上面来。

  “讨厌鬼,说说看吧!”

  驰风讨好地冲我笑笑,怕是刚才气氛太僵持了,弄得他忐忑,给了鼓励的眼神,终于缓缓道来:

  “自从你失踪以后,所有人都到处打探,可是似乎有一种不明势力从中作梗,怎么也查探不出……”

  我暗笑,当然,那不明势力就是我。醉情楼的情报网络,已经大到统揽七国。我成心捣乱,你又怎能发现。何况赤月的情报一向不够准确。这不身边的幽凌卓就是最佳例子,明明是男人却报是女子。

  “一个月前,在蚩尤国终于发现有人自称神女,还拿着把赤月剑,打抱不平……陛下就潜人去请……没想到……”

  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们也相信。

  “你哪只眼睛看我朱纱是好打抱不平的主儿?!”邪魅的眼神扫过四座,目光闪躲,避过我的怒火。

  “那女人的剑验过了?”

  如果是那把丢失在蚩尤战火中的剑,就跟蚩尤侯脱不了干系了。

  “有,但是……”驰风欲语还休。

  “剑不是当时的那把,是新的——”耀接过话。

  我蹙眉,修接下来的话却震得我无法动弹:

  “她有姬瑶的记忆……”

  啪——茶杯应声落地,砸地我满鞋的湿意。

  世上怎么会有两个人同时拥有一个人的记忆?!这个自称是黄埔姬瑶的女人拥有上一世的所有记忆,包括如何出世、得到赤月剑、爱上轩辕帝轩跟修的死……

  那么我的梦境就只是梦境了?姬瑶的死前的记忆为何又在我的梦境中呢?

  我已经分不清哪个是真相了。确定我是姬瑶的是轩辕帝轩,难道我要去让他区分么……

  我嘲讽的笑。管他呢!是不是姬瑶又怎样?神女的名字顶得我都快失去最初的心境了。不要也罢!倘若我真的不是,希望这群男人最终认清事实才好……

  这样整天围着我身边打转的蚊子一定去掉一半了吧!

  “纱,你笑得真难看——”烙的声音突然插入,娃娃脸贴近我,担忧地道。

  笑得难看么……或许吧!心脏抽痛。很久以前有个人这样对我说,笑要出自真心,我却从为做到。没关系,怕是人家现在也不在乎了。找到正主儿了不是么……

  “烙,我们去逛街好不好?”灵机一动,决定换个心情。

  娃娃脸笑得阳光,我只当答应了,拉着他就往外冲。迎面撞上飞奔不看路的驰风。

  稳住身子,我怒视,靠!不知道自己个大,撞人很疼吗?!烙揉着我可怜的鼻子,担心地看着我。对面闯祸之人却浑然不觉:

  “魔女,可算找到你了,这天辰宫没事建这么大干吗?害我老是迷路!”

  “干吗?”我没好气地问。

  “当然是开军事会议啦!你忘了么?你现在可是赤月统帅——”

  我脸部抽筋,最头疼的军事会议要我去主持,我还是撞死得了!

  现在赤月国的兵力三分。虽然赤月汇集三国兵力,如今打乱编制,自然为了好管理。

  分别是以耀为首的内廷军、幽凌卓的幽凌军,和我这个新上任的赤月军。

  撩帘进入,一半的熟面孔,其间副手座位上青衫醒目,我顿时踏实许多。想想我还真是依赖他呢!

  只是……为何这个可恶的女人也在?!

  淡淡的妆容,看来是个化妆高手。眼睛大了许多,睫毛飘动。嘴唇嫣红。依旧白衣,挑衅地看我。与我的素颜红衣形成鲜明对比。

  是不是女人在出现情敌的时候,都会为了捍卫自己的领地,涂脂抹粉。妄图展示最佳面孔。我挑眉调侃:“呦!你也在呀!”

  “当然,赤月的军事会议怎会缺少我黄埔姬瑶——”

  仔细看这眉毛浓了点,唇重了些。唉!这妆失败了。走过她身前,压低声音,却又让满座的人均能听到:

  “神女这妆似乎不太合适,我认识醉情楼的花魁落云,那化妆技术可是一绝,不如介绍给你认识?”

  她粉白的娇颜顿时一阵青一阵紫煞是好看:“不必了,我堂堂神女怎能跟烟花女子有往来——”

  切!不识货,烟花女子怎么了,“她们可都是实打实地靠自己劳动吃饭呢!好过招摇撞骗不是——”我意有所指地看向她。

  “朱纱……”彻底暴怒,拾起长剑一指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安得什么心……不如我们现在就让大家看看,到底谁才是那个真的……”

  剑霍得架在了我的脖颈处,一半我熟识的将领手中的剑均已出鞘,杀气四溢。我却笑了:“呵呵!”眼神扫过身边的修,碧绿的眸子深沉如山,却看不懂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波动,看来我是越来越不了解他了呢!

  两指夹起剑尖拨开,淡淡地道:“神女的位置从一开始我就没兴趣,你要的话就拿去好了。倒是你在这赤月军营里跟我这个主帅拔剑相向,是想看我军大乱么?不怕告诉你,五天之后,轩辕就会攻来,难道神女是轩辕王的奸细?”

下卷——帝王篇:NO 38 对峙

  “难道神女是轩辕王的奸细?”

  我一句话说得暧昧不清。姬瑶的脸阴霾,不怒反笑:“朱纱,这样的挑拨对别人有用,却对我无效。怕了就直说,我黄埔姬瑶会原谅你的大不敬的……”

  这女人还真不懂得知难而退啊!打架嘛!好呀!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耸肩扬手,请便!

  姬瑶红发甩动,率先走出营帐。我不紧不慢的跟上,挑帘正要迈出去,被一双修长的手拦下。墨绿的眸子深沉如海,欲言又止。

  “放心”,我淡笑,“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深潭浓烈了些,蹙眉看着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温柔手掌抚上我的脸,叹气,“想玩就去,我并不是想拦着你……自己小心点就是,她来意不明,在没摸清底细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他是担心我?!眼睛眨巴两下,心里甜丝丝的,笑得明媚:“嗯。我保证不过火——”

  手来到刘海处,揉碎了嫣红,毛丛丛的杂乱。碧湾中竟至宠幸,呢喃道:“这样的笑脸才算漂亮啊……”

  

  军队里的斗武,自然能调动大部分的视线。一听要打架,个个军官两眼通亮,等待好戏上场。

  我晃悠着步入中央空地,阳光明媚,晃得有些刺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神女大人,我们可事先说好,这刀剑无眼,要是伤了您,您可别跑到陛下那里去参我一本,虽说耀也不能把我怎么着,但是群臣怕是不饶我喔——”

  “哼,你还真有的怕!我还以为你朱纱已经无敌到天不怕地不怕了呢!”

  本来是,不过这不是有人提前跟我招呼,我担心群臣造反,万一刚建立的政权就此毁在我手上,那可不划算。

  “那,这么比也挺没劲的,要不我们定个规矩如何?”

  “哈!怕你不成——”

  “痛快!”我眼睛眯缝,“要是我赢了就请神女退出赤月营帐,不许参与任何会议。”

  一山难容二虎,在她身份未明的情况下,岂能让她参与我的军事会议。不管在朝堂之上有多少她的人,这军中,她想也甭想!

  风突起,吹得衣角飕飕。姬瑶杀气四散,狠绝得盯着我:

  “要是我赢了,那还请纱将军辞去将军一职,在我面前消失……”

  “呵呵……”我笑得花儿羞愧。甩袖银针闪出,“消失?!放狠话是要有思量的,你确定能让我消失吗?”

  “少废话,就让你见见什么是真正的神女力量——”说着,赤月剑一抖,火红色的火焰瞬间包围剑身。

  心里一惊。这点倒是出乎我预料,之前我使用那把假赤月剑时,也是要靠着手指点燃剑身,她却并未借助外部接触,这到奇怪了……

  “小心——”

  身后的人群发出惊呼。就在我失神之际剑已迎面劈来,手腕上挑,纤细的针尖硬扛下剑柄,火光包围住我俩,却未能伤害到对方。

  这倒是让她也是一愣:

  “你……火焰为何对你没有伤害?”

  废话!都是火焰,烧个屁呀!

  “神女大人,大家都是炎属性,我会毫发未伤也没有什么可惊讶的吧!”我鄙夷得瞪了她一眼,闪身滑开几步,拉开距离。

  她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味来,喃喃自语:“怎么……怎么可能?明明我才是……”

  好机会。我把握时机冲上前去,就要接近,她却突然像是受到刺激,歇斯底里的向我砍来:“说,你怎么会用冥焰?”

  来势汹汹,打的我措手不及,只好改攻为守,生生接下:“不知你在说什么……”

  “冥焰是地狱圣火,能吞噬一切生物,是龙的克星。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独有。为何你……”

  喔?原来这样啊!我乐:

  “说明现在并不唯一了呗!你们那个什么天神的,怕神女大人太孤单了,所以把我弄来陪你玩……不然你以为我没事闲的跟你争做这个真假神女么?”

  深红色的瞳孔暗了暗,站定探究地看了我一阵:

  “你果真如墨择大师所讲,占据了我身体的外界幽魂。限你速速离开……”

  靠!这女人懂不懂得先来后到。这身体是我想进来的么?搬出半仙师父了不起呀!

  “这恐怕不行,师父把我放进去的时候忘了告诉我,怎么出去了。况且据闻,要损耗掉某个沙文猪半生的寿命,想把我赶走,除非杀了我——”

  “你——”四周的黄土飞扬,沙尘漫天。杀气扑面:“烈焰•噬——”

  随着对面两片薄唇的开壑,一股红色火龙朝我呼啸飞来。

  出绝招了么?我笑,这个我有点印象,似乎很久以前在雾缭山的时候,我也曾对着帝轩使用过。那会儿只是当自己单音节的发音,很快就失去意识。没想到从正面看清全貌竟然是这样的啊!

  “纱,当心——”修的声音混着担心在人群中响亮。

  “修……”姬瑶几近咬牙切齿,“看清楚谁才是你的主子……”

  妖冶夺目,冲出狂风飞舞的重重黄沙,焰龙有如亲临天下的气魄般,从头顶上方呼啸俯冲,张开血盆大口,妄图吞噬相比它而言,小得微乎其微的尘埃颗粒……

  没有避,甚至连步子都没有迈出分毫。笑着望向火龙,得意娇媚,张开了右手。耀眼的红色晶石闪亮……

  前一刻还神气活现的龙,眨眼间一点点消失在我手掌中,吸了个干净。

  “唉!刚才不是告诉你了,火焰对我没用。没有新招数了么?”我惋惜地道。

  对面的人儿,还像是还没回过味来,傻愣在当场。

  “既然神女的招数用完了,那就换我好了……”

  金色晶石闪亮,叶子如雨般包围住我。这招是烙的呢!我小小得改进了一下。

  突地,叶子外圈火苗窜动,裹住叶片,如一个个火焰的精灵,跳动嬉戏。

  “啊……”我夸张地掩嘴,“我也差点忘了,神女也会火焰。还是收回去好了……”

  开心得发现因我的话变得脸色铁青的姬瑶。弹指,两片叶子从外围飞出,刷向她。速度飞快,哪里躲避得及,闪得了前面的,又岂能避过后面。

  叶子如急雨,散落在白色衣襟上,开出点点璀璨的花,痕迹很浅,却颗颗伤人。女子奋力的在叶片中穿梭,越来越吃力,回避的速度减慢,眼看血口增加。

  手里的力道不减,丝毫未有停下的打算。刚才她叫的那么大声,让我好不气闷,什么主子的,修是你叫的……

  想着我脸色越来越难看,手劲也失去掌控。

  “朱纱,你到底想怎么样?”

  喔?极限了么?

  “没什么,遵守约定,退出赤月营——”我淡淡地道。

  白衣撤出了攻击范围,高傲地扬起下颚,身上的血痕却更添狼狈:“哼,不过是个军事会议,我姬瑶不希罕……”

  转身拂袖而去。似是刚才的打斗不过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收回叶子,弹了弹身上的土,优雅的转身回营。

  送走瘟神,我落得清净。很有自知之明地微笑:

  “这军中,大部分的人,都是了解我的。新面孔我也就不隐瞒了,我这个主帅基本形同虚设。呵呵!”不好意思的笑笑,有些话挑明了说比较好,“今后的会议都会由副帅来主持,基本与从前的制度没有变化,大家可以放心。”说着让出主位,拉了修过来,推了过去。

  修一脸的黑线。宠溺地看了看我,开始漫长的会议。不一会,我就心情好的与周公下棋去了……

  懵懂之际,被人推醒。营帐已空了。

  “唔……结束了么?”我迷迷糊糊地望向唯一的修。

  “结束了。”目光深邃直视我,盯得我睡意全无。空气中弥漫着奇特的味道,浓烈得让人窒息。

  “嗯……那我回去了……”

  气氛诡异,还是走为上策。况且刚刚我下手没轻没重,怕不是他要来责备我吧!

  刚要转身,修却快我一步,横过身子手臂搭在桌子两旁,把我困在中心。

  脸贴的那么近,男性的气息浮动,搔痒着我的内心剧烈地跳动着。深怕被他发现,我又缩了缩。这个动作反倒刺激到他,眼里悲伤与情欲交替,墨绿无底的幽潭深深把我吸进去:

  “你……在害怕……”像是阐述又像是在挑逗。

  “谁在怕——”我不服得挺了挺胸,动作似乎大了点,要不然就是他给我的空间过于狭窄,清晰的感觉到,我的柔软擦过他的硬朗,我一愣,脸蛋烧得通红。

  天!我怎么表现得像个稚齿。好歹也亲过人家呀!

  臂腕突然圈紧,头枕在我脖颈,肩膀颤动。

  “修……”我被他弄得有些纳闷,伸手去推。

  “呵呵……”

  爽朗的笑声洋溢,震慑了我。他在笑么?从来没见过笑得那么放肆的修,他……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吧!我傻傻地愣在那里不敢动,推也不是搂也不是,手僵在半空中。

  “纱……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笑声终于缓和,鼻息浓重吹拂在我的脖颈处,惹得一片绯红,“给我点时间好么?我会解决她的……”

  修,这算是你的回答么?

  心弦触动,我的笑容扩大,搂了回去:

  “好——”

下卷——帝王篇:NO 39 心觞(上)

  回到宫中已是下午,穿过碧波湖,进入安静的一片桂花林,满地的淡黄眯懵了双眼。

  “月,烙——”我提高声音,“你们在哪?我回来啦!”

  没有得到回应,却见月的贴身侍女,一脸的泪水慌慌张张的向我跑来:“纱将军,月公主她……”

  我大惊,提气向林子中心奔去。

  中心花园,月护在烙身前全身戒备,眼神冰冷。几十个内廷军团团围住,拔剑相向。正面的不是那个黄埔姬瑶还能有谁。

  怒火上升,她就不能老实待着吗?!

  一个起落来到月身前:“你们没事吧?”

  ‘没有……他们想带走烙……’

  “神女还真是轻闲,才一个上午,就溜达到这儿来了。”我冰冷地讽刺。

  “少废话,我今天就是要带走他——”

  “凭什么?昨天大殿之上,神女怕是也听到陛下说的了……”

  “就凭这个——”圣旨晃入眼帘,截住我的话。

  眼暗了几分,接过那黄色的锦布。扫过文字,神情越来越寒。怒意伴随杀气,金黄色的锦布在我眼前碎成千片。

  对面的粉颊眼神阴森、扭曲,没想到我真敢忤逆王权。

  “你好大的胆子……”

  “哼!”我冷笑,“他去哪里由我决定,就算是耀也别想左右。”弑血的杀意弥漫,凋零的桂花在空气中静止,“滚——”我暴喝。嫩黄的花朵如上弦的箭,飞打在内廷军身上。这要是我手上的金色叶片,他们哪里还有活头。

  人消失在视野里,我阴郁依旧。一只大手突然握住我的,声音怯怯的:“纱,我是不是……”

  “不是!”我打断他,“烙哪里都不用去,既然答应你要在一起,我怎么连保护好你的能力都没有呢!”

  转头对月道:“帮我照顾他,我很快回来。”

  提气朝正殿方向而去。我要问个清楚。

  不顾宫人的阻拦,粗鲁地提脚踹开了殿门,笔直的向里走去。

  耀坐在高椅上,零星几个大臣禀报着什么,其间还有上次的那位赵大人。我寒意逼人地扫视四周,成功阻止了话题。耀一抬手,淡淡下令:“先下去吧!我有事跟纱将军说。”

  做了个福,低头退了出去。赵大人路过我的时候,别有深意的迎上我的目光,倘若我有留意的话自然会发现那眸子中的阴狠。可惜现在的我正在气头上,哪有空顾及一个不相干者。

  月白色的朝服服帖在高大伟岸的身躯上,胸前及领缘用金线绣着器宇轩昂的龙纹,尊贵尽现。长发披肩随意的扎成马尾,却有几屡落在颊边,风过搔动着挺立的鼻尖。麝香缭绕,柔化了刚毅的线条,银眸摄魂夺魄,王者气势浑然天成。

  我的心漏掉一拍,怒意也消了一半。调整好呼吸道:“圣旨是怎么回事?”

  如冷月般的眸子幽暗,似已了然于心:“蚩尤烙乃前蚩尤族五王子,我为了服众……”

  心瞬间凝结成冰,话语间涌现丝丝煞气:“原来果真是陛下出尔反尔……”

  白衣身影站了起来,缓缓来到我身前,银眸沉静看不到情绪,一瞬不瞬地锁住我。很久,一声悠长的叹息在我头顶上方响起:

  “纱,你知道的,你明知我囚禁烙是为了保护他呀!为何要扭曲我的意思。伤你一次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怎么忍心……我道歉好不好……不要闹别扭了,好不好?”

  不知怎地,突然响起很久以前听过的一句话: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要警察干吗?我笑得张扬:

  “道歉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吧!我的陛下——”

  不能让烙恢复记忆,不能让那个喜欢你的我回来,不能让一切从头再来……道歉不过是对自己犯下的错误,找到心灵救赎的借口。

  冷俊的脸庞霎时冻彻入骨,眼里的痛苦一闪即没,快得难以抓住。

  “这是你的真心么?朱纱——”

  口气变得疏离,仿佛刚才哪个情深意浓的人儿,本就不是他。头一次他连名带姓地叫我呀!

  “是……”

  为何我们要站在这里彼此互相伤害着呢?心还会痛,不是已经不在意了么?

  “好,很好”,一双深魅的眼眸阴阴冷冷地瞇了起来,“不管你答不答应,这已是事实,朕做事没必要征求一个将军的意见。”

  “你……”恐惧如沉海的石头般,压得我连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你来的路上,人己经压入大牢。”

  熟悉的唇上下开壑,却道出让我不敢置信的话语。这还是我认识的耀吗?

  最是无情帝王家,连一点余地都不留给我。刚才的话不过是劝服我的手段而已,倘若我跳了,那么一切就真的顺理成章。

  “呵……呵呵……哈哈……”我笑得眼角溢出了泪水,却不能控制。

  我真为刚才自己还仅有的一点点心痛而后悔。纱,你怎么还这么傻呢!霸业与你,他从开始就已经选好了不是么?又何苦奢望呢?

  银眸被我的笑搞得慌乱起来,手想要板过我的肩,却被避开,尴尬地停在空中。止住笑,我的神情异常冰冷:

  “陛下既然已经决定,那微臣还是希望这次您真能够做到护他周全才好,倘若再次出尔反尔,可就别怪微臣做出什么微臣也不愿看到的事情。”

  “你威胁朕——”

  “微臣不敢……”我低下头去,却能感到身边的人儿散发出的强烈寒意。

  “陛下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微臣告退——”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已无心再留,这大殿,再多待一刻,都让我觉得厌恶。

  良久,终于有了回应,冰冷没有情绪:“将军记得明日早朝。既然做了将军就要有将军的样子……”

  “遵旨——”

  要不是烙在你手里,这将军我真的不屑了。

  

  十天,烙已经被关了十天了。惦记一个人的时候,睡眠很不好,每天起得出乎自己预料得早。所以我当然乖乖的来朝堂报道。

  无聊地扫过高座上的男人,与那双冰眸对了个正着,辉耀如月光深邃难懂。我于是选择干脆不懂。避过,来到下首位的女人身上。依旧的白色衣衫。姬瑶是喜白衣的?!难怪那会住在轩辕宫时,衣柜里的都是白色衣服。果真跟我不同。我是正主的可能性又小了几分呢!自嘲地撇嘴。

  轩辕五天前开始进攻,有胜有败,来势汹汹。这会不知到了哪里了。正想着,外面来报:

  “启奏陛下,昨夜子时,轩辕军进攻我国边境,我军不敌,边防沦陷,现正朝赤月城方向行驶……”

  冷空气凝聚在这闷热的九月。想想来上朝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可以免费消暑。我挑了挑单眉,静观其变。这次,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打。

  “各位爱卿,可有对策?”四下安静无声,现在掉跟针怕是也听得分明吧!我手上似乎有根大的,坏坏地想,不自觉扬起嘴角。却不幸被捕到:

  “纱将军?”低沉诡魅的嗓音,幽幽点到我。

  迎上那双星辰般夜魅的冰眸,我作揖:“臣……不才,还未想到——”

  不用抬头,我也知道那银眸里明晃晃的怒气。气吧!就算我真的有,也偏不告诉你!

  “臣有话说——”赵大人的声音突兀地亮起,让我为之一愣。

  “不过,还望陛下莫怪罪了臣……”

  “说吧!朕不加罪就是——”

  “臣请求陛下与神女联姻,好共同协力抵制入侵。”

  联姻?现在状态不明就联姻,要是她真的是神女,怕是帝轩攻打的速度会更猛烈吧!倘若不是,那居心何在呢?

  这主意是他赵大人的,还是神女自己的?要是联姻,那修怎么办?

  转头偷偷看向修。后者眉头深锁,不知在想什么。

  “如今神女是哪位,尚不能确定。赵大人却硬要联姻,不知居心何在?”卓的声音冰凉没有温度,插了进来。

  “卓将军说笑,神女不就在朝堂之上么?”赵大人嘲讽地笑。

  “赵大人那么肯定么?据我所知,纱将军才是神女转世,况且这军中半数以上的人都可以作证。所谓眼见为实,大人又从何证实的?”

  “卓大人这么说就不对了,纱将军倘若是神女转世,为何会没有赤月剑呢?”

  “据闻,赤月剑早在黄埔城灭亡时尽毁,神女那把,怎么看都有些太新了吧?”凤眼眯起,嘲弄道。

  “幽凌卓,一介降臣竟然如此放肆……”姬瑶从座椅上跳起,跺脚怒骂。

  金黄一晃,从女子脸颊蹭过,一道血痕,半截长发。杀意从我身体中源源不断的涌出。

  “神女大人,请您注意用词。卓将军是我国重要将领,我请他的时候,可是禀从合作态度。您要是把他气走了,这军队闹翻了天,谁来替您收场呢?”

  恐惧、愤恨两种情感充斥着对面的女子,我这次可是当着百官面让她下不来台,怕是梁子从此结大了。自找的,谁让你没事扯上的尽是我的致命伤。

  电光火石在我俩间乱窜,撕裂爆炸,像是要挣脱缰绳的野兽,压抑怒嚎。

  “够了!”终于绳被扯断,却不是我们。冰凉的气息丝毫没有情绪的波动,急剧压抑的怒火在那双没有温度的银眸中缓缓释放,

  “没上战场先窝里哄,这么想要证明,就去前线好了。”

  气头上的胡言乱语,还是他的真心么?

  刘海掩去了视线,依稀听到女子请命的声音,我却选择沉默。从前为他奔赴沙场我心甘情愿。但今昔,从那张薄唇中吐出的话那么的理所应当。我心悠然的悲伤,原来我的利用价值这般可观呀!

  人是会变的么?变得冷血,变得难以琢磨,变得已没有最初的那副模样……

  恍惚间,世界安静下来,抬头才惊觉百十双眼此刻都在注视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纱,结局不都一样么……就算亲情政策也好,威胁手段也罢。你最终都将为这个人冲锋陷阵呀!

  “微臣遵命——”淡淡地回复。不论怎样,倘若那是他的希望,就让我再做一次好了,就当是回报自己,遗失了的残缺不全的内心。

  

  夜已尽半,漆黑无光。等待黎明破晓的璀璨。

  半干的红发随意地散在背后,打湿了薄薄的外衣。我却全不理会。夜太静了,静得我很难入睡。过了天明即将踏上征途。心没来由的彷徨不安。

  距离天亮不过两个时辰,今晚怕是很难再入睡了。拉开门,决定出去透透气。

  刚踏出脚,却被拱廊处的人影吸引。白衣随意的搭在身上,早已褶皱不堪。高大的身躯半倚在石廊处,有一下没一下的灌着酒。月光昏黄看不清晰,却能感觉来人的寂寥与落魄。

  他在那里多久了?我明明浅眠,却丝毫未觉他的气息。没想到他的内息已经增进到连我都察觉不出了么?什么时候的呢?

  呆愣之际,微熏的银眸由酒瓶转到我身上。一阵晃神,像是未预料到我的出现。没等我反应,人影到身前,空闲的手锁住我的腰身。

  真快!我几乎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如此突飞猛进,怕是现在的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他变得不同了,虽然还是那张脸孔,却有些我说不上来的东西充斥在那副身体里。

  “你……”莫明的恐惧爬上我的双眼。

  幽眸寥落冷寂,声音如情人般低呢:“纱……”

  “陛下,夜深了,还请回去歇息。酒喝多了伤身,还是少喝为……唔……”

  唇被堵住,惩罚一般来势汹涌,撕咬吮吸纠缠着我的。狂肆地顷城掠夺着唇齿间的蜜汁,丝毫不留给我回绝的空间。肺里的空气很快变得稀薄,意识也模糊,身子就像被盛在软云里,轻飘飘的碰不着地面。我的头渐渐开始晕眩……

  直到发现被抛在了迤逦的月白绸缎上,我才回过神来,奋力挣扎:“赤月耀——放开……”

  我的内心狂跳,隐隐的不安。怒气添满了胸腔。他在干吗?侮辱我么……

  修长的双腿彷佛铁栏般,擒住我狂踢的下身,俯身压了下来,隔着很少的衣物触碰到他火热的下身时,我整个人僵住。

  手温柔冰凉,如羽毛般轻柔的触感,拭过我的面颊,银眸悲凉醉酣布满了情欲:

  “纱,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相信我……我控制不了自己……”

  他在说什么啊!啪——!

  巴掌响亮,霍在苍白刚毅的面颊上:“赤月耀,清醒点——”

  银眸暗了几分,却不减手上的动作,撤掉身上的累赘,紧跟着朝我袭来,外衣映声碎裂,粉色肚兜显现。肌肤瞬间的暴露引得一阵战栗,月光昏暗落在床第间,肌肤反射着光亮,像上好的佳肴等待品尝。我分明见到那银眸此刻因灼热而收缩。

  手伸到枕下寻到银针,抵在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胸膛上:“别逼我杀你——”

  俊颜有瞬间的失神,然后被温柔的笑取代,那是从未展现的风情。声音低哑:“刺吧!死在你手上我心甘情愿……”

  刺啊!纱!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犹豫。他是那个虐了你心,现在又将辱没你身的男人。为什么我却在这一刻心脏抽痛,手软了下来……

  手上的针被打落,抛得老远。身上的男人眼神幽暗凌厉,仿佛瞬间变了人:

  “我给过你机会了——”

  又骗我?!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伤悲的,还是凌厉的,我分不清啊!内息膨胀四散开来,撩灼着床缛。但我却忘了,有个人天生克我……

  冰层凝聚压下了星星之火,我连最后的抵抗力都显得那么的薄弱不堪。唇再次覆上,辛辣的酒水如火滚烫烧伤着我的喉,流淌到胃部一阵疼,却不及心脏的万分之一。一个药丸状的东西顺着酒水滑入口腔。我大惊瞪大双瞳,奋力抗挣想要挣脱紧扣着我的唇。谁知酒壶被抛开,反手擒住我的后颈,舌探入口腔,压住我的舌。药丸被迫滑落,进入食道……

  “你……给我吃了什么……”我惊恐。

  眼神又变得温柔,吐出的话却让我寒入脊骨:

  “没事,只是让你短时间无力的药……”

下卷——帝王篇:NO 40 心觞 (下)

  “你给我吃了什么?”

  “没事,只是让你短时间无力的药……”

  霸道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肌肤上,难得的温柔却让我冻彻心扉。身上的男性躯体压得我喘不过气,贴紧我每一个缝隙,像是完美的契合,我却没来由觉的悲伤……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啊……

  药效似乎发作的很快,体力正一点点地自我身体中流失。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我求饶:“耀放了我,好不好?”

  身体明显一僵,横过我腰肢的手却又坚定地勒紧,挤压着我胸腔所剩无几的空气。我的心这般的无力,身体轻颤,抖的如凋零的树叶。

  扣住我挣扎的双手,高举过头。吻轻柔般落下,拂过眼睑,吮干眼泪一路向下,舔噬啃咬留下齿印,像是要烙下属于他的痕迹。在高耸的胸前徘徊,含住突起,惹得它们娇羞待放……

  分不清是愤怒、羞愧还是情欲的挑拨,身体泛着淡淡的粉红……

  细细的风扶过,银丝与红发再次交缠、厮磨,我却悲凄得不能自抑……

  冰冷的唇回到唇齿间,灵活的舌顶开牙关,窜入天鹅绒似甜蜜柔软的口中,恣意放肆舔弄着。不同于任何一次,吻得激烈而彻底,霸道地需索,蛮横而诡异,窃取最没有防备的一瞬间,轻易闯入禁地,舔遍了柔嫩口腔的每一处。

  缠在腰际的手,探入身下,一施力碎成千片。我彻底的赤裸。

  双眼瞪着眼前的男人,愤怒与绝望。身体已不受我支配,软弱得连胳膊都难以抬起。

  眼前的男人褪去最后的拘束,我脱离掌握的唇,冷冷地吐出:“我恨你……”

  银发遮住了视线,身体停顿片刻,膝盖撬开紧闭的双腿,猛地挺身……

  硕大的分身仿佛要刺穿我的身体,挺进闭塞的甬道,撑到极至。如锦帛撕裂般,生生将我劈成两半。细致娇嫩的肌理包裹住他的……

  没有前戏,未经湿润,干涩难耐。疼痛感差点让我昏晕过去……

  “天……你好紧……”身上的人终于意识到,猛然惊醒。银色的瞳孔惊惧,“纱……我不知道你还是……他们难道……”

  是!我是第一次,该死的第一次!

  合上了眼睛,关闭了心门。就当被狗咬好了……

  不想,唯一的感官却因此变得异常的清晰,痉挛的疼痛,因他的任何一个小动作而如凌迟般痛苦,大滴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现在我的脸色定是煞白吧……

  手指连抓紧身下的布料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人摆布。心里祈祷着快些结束……

  他却未动,分身出乎意料地停留在我体内。硬是忍下驰聘的冲动,在我紧窒而温润的花径里按兵不动……

  吻轻柔地落下,勾画着我的唇畔,探如内里与我纠缠。双手探到酥胸,挑逗着耸立的乳尖,划着圈揉捏着……

  唇来到耳垂,含住耳珠,如珍视的宝贝般碰触,声音沙哑隐忍,一声声的却都是对不起……

  慢慢的,我的身体由僵硬中恢复,心中一个角落开始柔软起来。像是谁在腹部点着一把火,迅速扩散全身,呻吟出声……

  得到鼓励般,他的欲望更加深入的滑入花心……

  “嗯……”两人同时呻吟出声。

  身体中心的链接处,仿佛有股魔力,电流划过全身,引得一阵酥麻战栗,快感袭来……

  “啊啊啊啊…………”

  那灼热似铁的欲望徒然地加速着动作,炙热的唇封住了我的。

  冲动地挺腰,坚挺的男性贯穿了柔嫩的花径,寻求着尚未餍足的欲望……

  欢愉难耐的呻吟声,自我体内发出,像是邀请更加猛烈的对待。身躯随着他的每一下冲刺而晃动着,每次被抛高与落下的时刻,都与他靠得更近。沉浸在欲望中紧闭的双眼被五彩缤纷取代。像是被抛向云层彼端,将在这狂野的情潮中溺水而死去……

  庞大的身躯触碰到最深处,一阵热流喷射在体内,到达高潮的那一瞬间,莫明的液体滴落在我的锁骨上,冰凉却又灼烧……

  那以后不知被索取了多少次,当我体力渐渐透支,意识开始模糊不清被黑暗吞噬的刹那,只依稀的听见一个发自胸腔的悲泣:

  “对不起……纱……我爱你呀……”

  

  阳光顺着缝隙照射在地面上,画出完美的金色格子。

  我从昏睡中苏醒。身边已空旷无人,身体上的酸痛与残留药物的无力感依旧提醒着我,昨夜某人的暴行。

  锦被盖住了身体,却盖不住扩散到脖颈处的吻痕以及啃咬的痕迹……

  药效还没有丧失么?抬手依然无力。

  ‘拿什么?’担忧的声音在我脑子中萦绕。

  月?!我瞪大眼,惊讶得看着由外室进入的熟悉身影。她怎么会在这里?天!我这个样子,岂不是……

  我狼狈地想要拉高被褥,却力不从心。

  屏风处的身影紧赶几步,来到身前:‘耀担心你,所以让我过来看看。’手拂开我额前的发,冰凉却让人觉得安心。

  他担心我?我嘲弄得笑。

  ‘纱,他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月温柔担忧地目光落在我身上,想要替他解释,我却并不想听。

  “月,现在什么时辰了?”心里空空的,似乎遗漏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未时。’

  下午了?!我惊觉。

  “天!大军……快帮我拿衣服……”今天出征啊!我这个主帅却睡到下午。

  吃力地爬起来,不理会下身依旧隐隐作痛,与残留的药效做抗争。

  ‘纱,别这样’,月柳眉紧蹙,把我又扶了回去,‘大军已经走了。’

  走了?不安笼罩在心头,拉住纤细的皓腕,“都谁去了?”

  ‘卓将军跟修副将,以及神女……’

  我滑落在地上,眼神空洞渺茫,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身体上,我却觉得淋了场大雨,寒意袭人……

  且不说轩辕帝轩的玄龙生来就不是吃素的,这次他帝轩可是倾巢而出,二十五万大军南下攻打赤月,就算是幽凌军加上赤月军也不过二十万,哪里是他的对手。这样去,他们只会是送入狼口的肉。何况同行的还有个狈,黄埔姬瑶。来由不明,天知道她是不是对面那个家伙的眼线……

  “月,求你帮我弄匹马行吗?”我盈盈地望向她,乞求道。

  ‘但是,你的身子……’担心布满了她美丽的眸子。

  “不行也得行——”我狠狠的咬牙。

  这时,门突地打开。银丝晃动。

  “你哪都不许去——”强硬的语气紧接而置。

  我笑了,这人可真是矛盾呀!昨天也不知谁在大殿上当着百官的面逼我就范。

  “陛下,昨天激将法铁了心的把我推向前线,我顺了您的意,今天怎地这就反悔了?您可知世上并没有那么多后悔药可吃的——”

  我淡淡地讽刺,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这么快就再次见到他,我以为就昨晚之后,他至少也该躲着我点吧!没想到银眸竟半点愧疚都没有。倒是我,当那具大手触碰到身体的刹那,反射性地缩了缩。

  冰瞳对我的反应震颤,手停顿了一下,收了回去。

  “幽凌将军昨日傍晚前来请命,愿与赤月军一同奔赴沙场……”,语气平静听不出浮动,简单地陈述,“条件是你留下……朕允了……”

  我在震惊中久久难以平复。卓这家伙怎么尽做傻事,从醉情楼地疯狂,大雨中地卑微,到请命,哪一件都是没经过大脑地热血冲动,却该死得让人揪心……

  打仗是有我没我都一样,过去每一次的险象环生都不过是我的小聪明。布军策划全是他们在做,但是那是要在内部没有危险,协心抗敌的条件啊!这次突兀的多了个累赘,我又怎能安心……

  攥紧拳头,放开。体力开始恢复了。我站起身来,走向屏风后着衣。一身劲装的出来,坚定地迎向他:

  “那是陛下允的,不是我。当我自不量力好了,今天我铁了心地要追过去。倘若你真要拦我,那我们只好就兵戎相见了。”

  怒气肆意自那具宽厚精壮的身体中:“你可知要是真的动手,吃亏的定不是我?”

  “知道!昨天,纱已经体会过了不是?!”我冷笑,“你当然也知就算幽凌跟赤月二十万人也未必是轩辕对手。当然还有个黄埔姬瑶,那又怎样?谁知她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她又是否从心里向着赤月的?!所以你来赌,赌我这个唯一向着赤月却又有可能是正牌神女的人,会不会追上去?”

  我艰难地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会,我当然会……一个修不够,加上一个幽凌卓这总有说服力了吧?!赤月耀,恭喜你,你果真适合做一个王者。允了卓又怎样,不过是多了一个胜算的把握,欲迎还拒罢了……”

  心噬骨般痛,冰不如其寒,火不似其烈。

  冷酷到极至的眼眸锁住我,良久提高声音:“来人,给纱将军备马——”

  ‘耀,你知道纱现在不宜长途跋涉……’

  月努力做最后地说服,却似徒劳,当两个固执的刺猬互相殴斗时,又怎能放下仅有的自尊去捍卫伤痕累累的心。

  “谢陛下成全。纱请陛下记得答应我的,帮我照看好另一个大牢里的纤绊……”

  “放心,立了战功回来,自然朕就放人——”

  “那纱先谢过陛下了——”

  擦身而过那一刻,声音有一丝伤痛,半点哀愁:“纱,恨我么……”

  我笑的妩媚,心却在滴血:“你太抬举自己了,赤月耀……”

  一切都已不能挽回,昨夜的缠绵,那断断续续的对不起,不过是昙花一显的美丽……

  “我爱你”仍在耳边萦绕,却只让我觉得虚妄而已……

  

  拳攥出血迹,早已残破,他反倒全不理会。

  纱柔弱的身体颤抖,却又强硬地口吻,在心中划出深深的伤痕。

  她连恨都不愿施舍给他啊……果真伤她很重呢……

  娇小的身影步出厅堂,挺得笔直,却反而显得更加脆弱不堪……

  多想抱住她,求她留下……迷茫地伸出手,却徒然放下……

  留住她,是他们昨天一同做出的决策。没有人能承受得住再失去她一次的痛苦,所以那天他们难得的默契。

  但就在刚才,对上那双火红眸子的刹那,失望与不信任却逼迫得他崩溃。他果真是没有勇气的么……

  心里的声音大叫着阻止,嘴上却不停着激怒她。到最后只能顺着她的意了么……

  只盼她不要怨他,却只是奢望……

  “月,帮我照顾她……”喉咙沙哑干涩。这已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吧!

  

  檀木金顶,轻纱油纸车。

  我满头的黑线。挑帘探头。

  “月,我们为什么要坐马车?”我甚是无奈地抱怨。

  ‘你身子不能骑马。’语气冰凉,说得理所当然。

  我怎么也想不到,从天辰宫出来,月竟然紧随其后。更想不到的是,耀扔给我的不仅仅是马,居然还有这么大个马车。

  “但是这样,要几时能赶上大军呀!”我翻着白眼,敢怒不敢言。

  ‘总会追上的。’不温不火的答案。坐在我对面气定悠闲。

  天!怎么没人人告诉我,这个女人固执起来很可怕——

  唉!我提高嗓子,对外面架车的士兵道:

  “大哥,麻烦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