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8-11

两个世界一个梦 (杉树叶子) 36-完

by 杉树叶子

36.  南国歌舞

  南朝 宋 大明六年(公元463年)

  木兰花
  东城渐觉风光好,皱皱波纹迎客棹。
  绿扬烟外小云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浮生长恨欢欲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南方的冬日,天总是阴阴的,不象北方那么鲜明生动,只会刮一阵轻轻的风,或下几场雨,有时也会落下几片雪。
  赵默停下手中的琴,目光飘向窗外,醉乐坊的窗外是一片平静无波的江水。
  “怎么?采馨累了吗?”谢晖的声音响起,一双风目眼波流转。
  “明日的梅园诗会,采馨是一定要去的,”谢晖拿起手中的茶,轻轻的闻着,“我可是等着采馨为我捧场呢!”
  赵默轻轻一笑,不再说话。
  谢晖只好无奈的叹口气,这个女子总是对别人置若罔闻。
  这时门外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天色不早了,公子请回吧。”
  谢晖只好摇摇头,向门外走去。
  而赵默则无声的看向远方,轻轻拿起挂在颈上的翡翠贴在脸上,那滑腻的质感让她想起他的唇。
  ==== ====
  蓝采馨,是她在这里的名字。
  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外,“顾恺之的洛神赋图,一万两。”楚轻风停了一下,“左丞严峻府上,但具体地点还不知道。”
  “唉,我也是没办法,这位丞相藏的很谨慎。”楚轻风停了一下无奈的说。
  赵默听到最后,只好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真不知道怎么当时就跟他合作了。
  他说,是她害的他在大魏没有立足之地,所有他要跟着她。
  她真想臭骂他一番,可是却苦于不能言语。
  最后他还是留下了,后来她说要已偷窃为生,他也不反对。
  于是他们就合作当起了大盗,由楚轻风在江湖上拉到生意,赵默通过青楼探察消息。
  开始他们并不想干这样营生,但是在南宋,每个人都需要有一个户籍,没有户籍的,可以拿出银子购买,但价格不低。
  只有伎籍是可以随便入的,听说是皇帝特许的。
  于是赵默做了个决定,楚轻风看着她长大嘴足足有三分钟,然后说:“还是我去吧!”
  但是一只剑架在他脖子上,然后赵默拿起一张纸给他,上面写着:‘敢去,毁容,挖舌,然后阉了。’
  最后楚轻风没有去,赵默去做舞伎,楚轻风成为乐师。
  但是楚轻风坚持要十四岁的天岚(就是被赵默从切肉板上救下的女孩)呆在赵默跟前。
  ==== ====
  蓝采馨的出现,让谢晖等一帮自诩风流的才子、名士们眼前一亮。谢晖是至今还记的当时的情景。
  采衣坊是个不算太大的歌舞伎坊,比落红院的歌舞和美伎要差上许多,平日里,哪样的地方他不会涉足。
  那日是个特例,好友张省辞官而去,囊中羞涩的张省选了采衣坊。
  一阵绵远悠长的洞箫声想起,本来百无聊赖的谢晖被楼台上旋身而上的女子惊呆了,那女子一身白衣,头发披散,只在一侧鬓边插一朵紫玉莲花。
  她身姿轻盈,有如洛水仙子,一个下腰甩袖,一个旋身飞舞,而她的目光很专注,旁若无人,就好象她只是在为一个看不见的人舞蹈,却又充满无尽忧伤。……
  底下众人不禁纷纷呆在当场,女子将手中水袖奋力甩出,然后象落叶一样哀伤的落在台上,只留下悠远的箫声如泣如诉。
  那一刻,他的眼眶湿润了。为那个女子深深的哀伤,不由生出一股浓浓的怜意。
  于是谢晖叫教坊主人请来那名女子,才发现那女子竟是哑的!他不禁暗暗可惜,心叹她若能够言语,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了。
  她弹的一手好琴,所弹曲目婉转而新鲜,让所听之人不禁耳目一新。
  她会作诗写词,于是张省请她为他写一首词。
  女子于是在案几前思索良久,然后提笔,一手踏砂行的词出现在纸上。
  祖席离歌,长亭别宴,香尘已隔尤回面。
  居人匹马映林嘶,行人去棹依波转。
  画阁魂消,高楼目断,斜阳只送平波远。
  无穷无尽是离愁,天涯地角寻思遍。
  张省不由潸然泪下,喝着女子的琴声轻轻低吟,在座众人无不戚戚。
  ==== ====
  张省走时说,不知是谁会有幸得到这样女子的垂怜!
  蓝采馨不由在心中暗暗庆幸,多亏小时候被母亲逼着去学了舞蹈:芭蕾、民族舞都学过一些,加上后来跟拓拨行练剑,身体柔韧性很好,一个下腰,一个侧翻可以做的十分标准,到最后竟能一舞成名!
  但按蓝采馨的想法,只要能熬过这段时间,让孩子们每天吃饱,然后做一宗大买卖就行了。
  于是对登门而来的所谓文士,才子,她的态度总是冷冷的。
  然而这样,却引来更多的所谓风流才子。
  梅园诗会,其他女子是为了赢得更多名士才子的仰慕,而蓝采馨是为了一个消息。

37.  洛神赋

  梅园诗会,其他女子是为了赢得更多名士才子的仰慕,而蓝采馨是为了一个消息。
  严浩,严竣的第三个儿子,沉迷于吟诗作对,饮酒做赋,常常留恋于青楼歌坊。
  
  对于蓝采馨的到来,谢晖十分激动,于是他想上前,却听到诗舍主人韩其的声音响起:
  “采馨姑娘愿以一舞为大家助兴。”
  于是众人看到蓝采馨一袭水蓝色长裙,而水蓝色短褥水袖在水榭亭中轻盈婉转的甩动了出去,然后一阵灵动的琴声响起,一个比女人还美丽的男子(后来他知道那是蓝采馨的乐师楚风。)轻轻的低吟出。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浮长川而忘返,思绵绵督。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随着乐声,蓝采馨在亭中舞蹈,而人们仿佛看到了子建别洛神而去的那种无穷无尽、难以言说的伤感与哀思。于是众人不禁都惊呆在那里,严浩则张大了嘴巴。
  于是
  醉乐坊
  “严公子送来名贴,请姑娘过府。”天岚的声音响起。
  严府
  “让我做你的子建!我的洛神!”严浩抓着蓝采馨的手深情的说。
  赵默觉得一阵反胃,虽然面前的人也算玉树临风,但她竟没了以前那种欣赏帅哥的兴趣。
  对于他越凑越近的脸,她竟有些厌恶。
  于是,捏着袖中的赝品,她惊叫出声来,指向窗外。
  严浩慌忙转头去看,等他回过头来,真品已在赵默袖中了。
  然后赵默写道:‘有个穿黑色衣服的人。’
  严浩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一边将画收入盒中,一边不停的看着窗外。
  蓝采馨很好笑的看着,故意装出一副很失望的表情。写道:‘公子竟然不让奴家看了。’
  “采馨,明日一定让你看个够,今天……”严浩说,心里一阵惊慌,偷偷拿来父亲的藏画只为博美人一笑。但若是让父亲知道,或是丢了,那后果就惨了。
  于是蓝采馨故作不舍,抽身欲走。
  “采馨,我……”严浩拦住要走的蓝采馨。
  蓝采馨福了一福,作出一副体谅他的表情,准备脱身。
  “采馨……”看着眼前男子的表情,蓝采馨的越发觉得一阵恶寒。
  
  走出李府,在一个拐角,看到了身穿一身夜行衣的楚轻风正拿着一个包裹等在那里。
  叫天岚将真迹带回,他们又去严府转了一圈。
  
  第二日传来严府失窃,图的真迹竟变成了假的。而盗贼武功高强,只是一瞬间真迹就不见了。
  
  乐舞
  这日,九仙坊的柳月娘突然来访。
  九仙坊是城中最有名的歌舞坊,而柳月娘是九仙坊当家。
  “采馨姑娘,月娘今日可是来求姑娘的!”柳月娘人未到声先到,一听便知是厉害的角色。
  于是赵默笑着看向她。
  “人人都说采馨姑娘美貌绝伦,舞姿美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柳月娘继续说着,蓝采馨不由一阵暗叹,这个女人的嘴巴太可怕了。
  “江南郑公子那可是大大有名的人物,深得皇上宠幸。明日郑公子在九仙坊招待贵客,郑公子可是交待一定要姑娘和姑娘的乐师去呢!”柳月娘说。
  “妈妈,采馨姑娘身体不适,还请妈妈帮我们回了吧!”楚轻风的声音响起,他今天到有空出现了,赵默暗想。
  “这个,那郑公子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弄死个把人对郑公子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柳月娘不禁有些恼怒,谁不知道她柳月娘的厉害,这个小乐师却还口出不逊,不就是长得漂亮吗?
  “哼!”楚轻风有些发火了。
  赵默想了想,拉了拉楚轻风,使了个眼色,楚轻风愣住了,他看向赵默,用眼睛询问:“要去?”赵默点点头。
  “妈妈,不知蓝采馨的彩头?”楚轻风问。
  “那个当然,郑公子说了,蓝姑娘的彩头是三千两白银,如果伺候的好,贵客高兴,万两白银也是有的!”柳月娘说。
  赵默点点头,躬身福了福。
  “我说吗,赵姑娘就是个爽快人。”柳月娘一时间眉飞色舞,这庄生意做好了,九仙坊也就能攀上个大靠山了。
  柳月娘走后,赵默写道:“不想被人怀疑,有些时候就不得不去。”
  
  九仙坊不愧是京都最有名的,装饰极为富丽堂皇,又用各色丝绸做成帘幕,于是更显其中的淫靡之色,中间有一个大厅,大约有十五米宽,十五米长,而楼阁围绕大厅而建,人们站在楼上就可以看见厅中的歌舞表演。
  赵默一身紫色衣裙在前,肩上搭着淡紫色披帛,楚轻风一身白衣,抱琴在后,等待着前面的歌舞结束,准备上场。
  这位姓郑的公子果然是很舍的花银子,竟然把京都有名的歌舞伎者都一一请到了。
  
  看着一身紫衣在厅上起舞的蓝采馨,慕容破捏紧酒杯,瞪大了眼睛,竟是她!

38.  夜来访客

  看着一身紫衣在厅上起舞的蓝采馨,慕容破捏紧酒杯,瞪大了眼睛,竟是她!
  还是一样旁若无人,即使是在出卖姿色。不过他怎么也无法相信,齐王妃竟然会……
  郑榕在一边看见慕容破突然变了的脸色,于是奉承的笑着说:“慕容公子是看上这个女人了,不如小弟就帮帮公子吧!”
  
  楼下,大厅边上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一个小厮捧着一盘金银站在赵默和楚轻风面前,递上帖子,“蓝采馨身体不适,怕是……!”楚轻风看了看帖子,然后皱着眉头说道,本来是想躲在这里不让人找到,却不想还是……
  “郑公子说了,蓝姑娘可是一定要去的!”小厮听说,于是说道。心里想不过是低贱的歌伎和乐师竞然还如此傲气!
  赵默此时则看着楼上发起呆来,刚刚在台上时,曾撇到有一双充满杀气眼睛盯着她,而眼中的凌厉却好似曾经见过,到底是谁?
  想着,她便抬腿向楼上走去,她得去看看是谁会看到她有如此大的杀气?顺便看看那个郑公子又是何许人,如此大的架势?
  楚轻风只好跟上,赵默有时就喜欢自做决定!
  九仙坊二楼,有一件最豪华,最宽敞的包厢,郑荣将最对他有用得人都放在这里。当他看着进来的两人时,他不由愣住了。
  这个女子竟然有如此冷然的眼神,让人不由有些害怕,想想,他看看慕容破,他们的眼神却是有些相似,怪不得!
  而后面的男子却是如此漂亮,这个如果让皇上知道,那就是立了一件大功了。
  赵默轻轻一笑,里面坐着四个男子,有两个小厮在他们身后倒酒,另有两名刚刚表演歌舞的女子在那些男子身旁坐着,那坐在最里面的男子,他的身上有股杀气,那么难对付的就是他了。
  想着,她便转手倒上一杯酒,轻盈的走到慕容破面前,宛尔一笑,然后将酒杯奉上。
  慕容破一愣,忙伸手去接,这真的是?
  正在他愣神间,赵默突然飞快的抓住他的胳膊,慕容破不由吃了一惊,下意识的伸臂挥出。
  于是,包箱中的众人看到那紫衣的女子突然摔倒在地,口吐鲜血,他的乐师则一脸哀伤,几欲落泪,不由生出一阵怜悯。
  然后人们都纷纷看向那个始作俑者,而慕容破则一脸吃惊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记忆中这个女子应是会些功夫的,难道看错了?
  “采馨!采馨!”那乐师的声音一声悲过一声,突然,乐师起身,就要扑向慕容破!
  却被身后一双手拦住了,“楚师父不要动怒,这位慕容大侠,也是一时失手,还是快快看看采馨姑娘伤势如何?”身后一边郑榕说着,不禁一边用一双色眼看向楚轻风,楚轻风一阵恶心,甩开他转身扑向蓝采馨,哭着把她抱起,而蓝采馨好似已经昏迷了。
  一时间众人于是纷纷指责慕容破,那采馨姑娘明明只是敬酒,怎么慕容破竟能下了得如此狠手,慕容破一时百口莫辩,只好不再说话。
  最后以慕容破赔了三千两银子了事。

  午夜,醉乐坊。
  慕容破从窗口跳入,看向床上睡着的人,慢慢走上去。
  揭开纱帘,他看向床里,不由一愣,然后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等他醒来,就看到盘腿坐在软垫上悠悠品着茶的赵默和靠在藤椅上的楚轻风,两人正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他于是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看来‘悲酥轻风’的效果真的不错!”楚轻风笑着看向赵默,虽然这药他们还是第一次给人用,上次是给一条小狗用的。
  赵默也笑了,那是用曼陀罗花颈的提取物和一种白色矿石混合晒干后得到的粉末,(她推测那矿石中可能有乙醚之类的东西。)可以让有功夫的人无法运功,没有功夫的人则立刻昏倒。这让她想起天龙八部,于是这种药就得了这样一个名字。
  在九仙坊,赵默就试出他的武功不低,又带股杀气,于是做了一出好戏,想来这人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便早早准备好了等着他来。
  “看来我是小看你了,齐王妃!”他冷笑着说。
  楚轻风不由一愣,看向她。赵默也吃了一惊,这人竟然知道她的那个身份!
  “怎么?王妃你不是想报仇吗?我慕容破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要杀要剐就悉听尊便!”慕容破冷冷的说,本来杀手就是在刀口上舔生活的人。
  “报仇?”楚轻风到呆在那里,满怀疑问得看向赵默。
  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赵默眼前浮现起那一幕,是这个人将一把利剑戳入了他的胸口,想着她得心不禁 一痛。
  转瞬间,她已飞身而起,一把匕首抵在了慕容破的脖子上。
  楚轻风愣住了,慕容破是武林中人,引他来,本只是为了给他个警告!而看慕容破的言谈举止也算是一条好汉,怎么会……
  慕容破闭上了眼睛,毕竟死亡是一件谁也没有经历过的事。
  他感到脖子一阵刺痛,但是却再没有动作了。
  此时,赵默看着面前得人,却找不到一个应该杀他的理由!如果因为拓拨行杀他,那么另外有一个人则更加该杀!
  于是,她收起匕首,转头看向窗外。
  “你不杀我?”慕容破睁开眼睛,不禁疑惑看向赵默。
  “因为一把剑杀死我丈夫,就把剑弄断的事,做了岂不是很傻?”她写道。
  慕容破愣在那里,竟不知如何再说话。
  半晌,他突然看着赵默,拱手说道,“王妃今日赐教,慕容破终生不忘。日后王妃若有吩咐,慕容破当效犬马之劳。”从来人们都会说他们是杀人的人,但从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杀人时心中的无奈,无奈的去看着一些人死去,却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应该死去的理由,只看到冷漠和无情。而体会了太多这个世界的冷漠与无情,于是他们也变得更加冷漠。
  楚轻风已经愣在那里,赵默的一句话竟然让这个人……
  “我希望你做一把善良的剑!正义的剑!不要去杀那些无辜的人,齐王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对每个人都很好!”写着,她的眼睛却开始发酸。
  慕容破看到纸上所写,不由心中一阵感动,拱手道:“王妃的嘱咐,慕容破会牢记在心。”
  说完,他却从腰间解下一块墨绿色的玉佩,“这块玉佩请王妃收下,日后若有用到慕容破的地方,请王妃去芙蓉楼找李永便是!”
  “慕容先生请拿上解药!”楚轻风说道。
  慕容破拿起解药,向楚轻风拱拱手,看着楚轻风却突然想起什么:“阁下可是清风公子?”清风公子四年前,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却不想后来竟消失了。

39.  他们的天空

  慕容破拿起解药,向楚轻风拱拱手,看着楚轻风却突然想起什么:“阁下可是清风公子?”清风公子四年前,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却不想后来竟消失了。
  “正是!”楚轻风一阵苦笑,拱手道。曾经家人们的背叛让他成了板上鱼肉,直到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慕容破不禁一阵感叹,这位王妃确实不是凡人,清风公子这样桀骜的人竟然愿意随她左右。
  “齐王妃?”楚轻风疑惑的看着赵默说。
  赵默点点头。
  被皇帝杀了的齐王拓拨行的王妃。楚轻风看着赵默不由一阵感叹,谁会想到呢?她的心里又会是什么感受?
  赵默提笔在宣纸上写下“清风公子?”
  楚轻风叹口气,“你曾经经受过家人的背叛吗?”顿了一下,仿佛想起了很痛苦的事来,眉头有些锁紧了,“那是一种彻骨铭心的痛。让我曾经有的宏图大志都烟消云散了。”说完,他有些无奈的笑了。
  赵默从未见过他这么严肃和伤心,不由一阵怔愣。
  “就因为这漂亮的皮囊,就因为是一个男人,却拥有这样的皮囊!”一边自嘲的笑着,他一边转过身打开门,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赵默不禁一阵惊讶,然后叹了口气。是呀!他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
  
  后来几天都过的很舒心,因为那些公子都知道她受伤了,来打搅的到也少了。有好事些的会送来一些补品,天岚收的不亦乐乎,只推说蓝采馨伤重,不能见客。
  赵默于是躲在醉月坊的密室里配制毒药,毕竟武功高过他们的人很多,而楚轻风依旧出去找生意……
  找到生意,两人会合作用最快的速度偷回来,赵默于是说他们做的事其实是把一件件珍宝从一个地方搬到一个地方,然后再收上相应的搬运费,楚轻风看后哈哈大笑,心叹也只有赵默能想出这样的话。
  不过他们也为自己偷些东西,一些医书和快要失传的乐谱,有时会是一把古代宝剑。
  渐渐的他们在江湖上有了一些名气,而他们也有了一个名号:修罗双煞。据江湖中传言他们便是造成石家灭门的人。
  
  早春三月,洞庭湖畔,柳树抽出了一缕缕新绿,一群六岁至十二岁不等的孩子正雀跃的拿着风筝在风中飞奔。坐在柳树下的蓝衣女子和青衣男子看着欢呼的孩子们,不由都露出微笑。
  “看着他们这么快乐,真好!”楚轻风突然说,如果他小时也能这样生活,该有多好!
  赵默也笑了,曾经他说会给她一片美丽的天空,他做到了;现在就让她也给这些孩子一片美丽的天空吧!
  “姐姐,让我跟着你吧!”十二岁的天遥,犹豫了很长时间后,突然抓住赵默的手说,“我现在已经学会武功!他们都打不过我了!” (孩子们把楚轻风成为大哥,把赵默称为姐姐。)
  他们每周都会教孩子们一些武功的,而天遥是最认真和努力的学生。
  赵默听到少年的话,不禁吃了惊,于是看向少年,他一个很漂亮的少年,此时正涨红了脸看着她,让她不由想起,若干年前,另一个孩子涨红了脸站在她面前的情景……
  “只知道跟着姐姐,就不知道跟着大哥!”楚轻风突然作出一副很嫉妒的模样开口了。
  “姐姐不会说话,需要人照顾!”少年有些愤愤的说。
  赵默的眼睛不由有些发酸了,曾经十五岁的他也是这样想要照顾她的。
  “小默!”楚轻风突然看向她,她知道他的意思,这是两人刚到宋就做出的决定。
  于是,她拉起孩子的手写着,“好好长大,等你长大了,我会让你跟着我的,但现在不行!”看着孩子失望的眼神,她只好无奈的笑了。
  带着这些孩子出来的时候,看着他们手拿尖刀的样子,她已经很后悔了,这些从五、六岁到十几岁的孩子竟都是杀过人的了,而他们不知道在杀人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可怕的梦魇。
  现在她和楚轻风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他们去过一个孩子该过的生活。
  更何况现在在江湖上行走,他们随时会有失去生命的危险。已经把天岚拉下来了,不能再让其他孩子过这样的生活了。
  “帮我们守护好这些弟弟妹妹!”楚轻风突然站起来,上前拍着少年的肩膀说,“帮我们守护好他们,我们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这个对我们很重要!”
  少年看看他,又看看赵默,看见赵默也笑着看他,于是用力点点头。

40.  宋国太子

  孩子们被安排在城郊一处小院里,由天涯和另外几个年龄稍大点的孩子在照顾着,赵默和楚轻风两人会隔四五天去看看,但不敢去的过勤,毕竟他们的身份如果保露,这些孩子必会成为他们的软肋。
  这样又过了 一个月,便开始有人送来帖子了。楚轻风便都以赵默身体未愈推掉了。
  但是这一日,却来了一个人,此人一身公公打扮,手里碰着一盘珠宝,说是太子殿下招蓝采馨和楚风前去,楚轻风于是推脱,那公公于是马上变了脸说道:“太子殿下已经说了,不管病的多重都必须要去!”
  太子殿下?看着送来的金银,两人不禁一阵怔愣,宋的太子,不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绝对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他父亲宋皇刘骏就是个好色之徒,嗜酒放纵,且淫秽异常,听说他将其叔父刘义宣几个女儿均一一霸占,惹的刘义宣起兵谋反,却不想兵败被杀。这个太子怕是……只是不知这太子怎会知道醉乐坊,他们的行事又一直低调。
  
  当晚,两人准备妥当,架车来到太子在宫外的宅邸。一人抱琴,一人拿萧从马车上下来,楚轻风常会用萧来当武器,而赵默的匕首则藏在琴下的机关里。
  当他们看到厅中的站在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旁边的郑熔时,两人都明白了过来。赵默曾听楚轻风说起此人,说此人目含贱光。
  此时他正谄媚的站在那华服男子旁边,脸上涂着白粉,嘴唇竟也涂了丹蔻,竟比赵默脸上的妆还浓了很多。看到这里,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于是同时暗暗感叹,看来是猜对了……
  “舞伎蓝采馨(乐师楚风)见过太子殿下!”走到近前,两人跪下施礼。
  “起来吧!果然是两个不一样的人儿!郑熔倒是有些眼光!”那太子边说边带着有些暧昧的目光向郑熔看去,而郑熔的一张脸竟已乐开了花,忙施礼谢恩。
  “不知太子殿下想看什么舞蹈?听什么曲目?”楚轻风忍着怒意,施礼问道。
  “就想看你们,来来来,两位美人快过来陪着本太子喝酒吧!”那太子却是一副淫秽模样。
  赵默的手不由伸向琴中,却被楚轻风一把拉住向那太子走去。
  “太子殿下,那就由小的先敬殿下一杯吧!”那楚风边说边强忍着什么。
  太子刘子业此时已经意乱情迷,一个如此美的男人,又有一个如此妖媚的女子,于是他伸手要去抓楚轻风的手,然而衣袖却被拉住了,于是他转头看见那蓝采馨在另一边有些生气的端着一杯酒。
  “好!好!两个都喝!”说着他伸嘴去喝蓝采馨手中的酒,然后,他呆住了,他看到这个女子露在空气中的手腕上竟有着斑斑点点的红斑,那蓝采馨好似不能忍受,想用手去抓,却见他看过来,连忙跪倒在地。
  于是他转头看向旁边的楚风,而他也正在使劲的抓着自己的背,看见他看过来不由一惊,忙趴在地上。
  吓得刘子业忙向后退去,他退了很长一段距离才敢停下来说话:“贱人,那是什么?”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小民也是不敢来的,可是府里的人说太子一定要小民和妹妹前来的,小民无法只得就拖着病躯来了,太子饶命!”乐师楚风跪在地上忙连连磕头,而旁边的蓝采馨也是呜呜的哭着。
  “郑熔!这是怎么回事?”刘子业恼怒的看向旁边的郑熔。
  “太子饶命,小的不知!”郑熔忙‘扑通’跪倒,“不如等他们养好病再来伺候太子!”
  “太子殿下,小民这梅毒疼起来真是不好忍受,怕是要养一段时间呢!”楚轻风的声音又响起。
  “梅毒?”太子刘子业和郑熔都愣在那里,突然刘子业开始扯着嗓子喊叫,“把这两个人给我赶出去,把他们呆过的地方给我清洗干净!”
  
  太子刘子业别邸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两个于是一脸哀怨的扑到门上捶打一番,直等到里面没了一点动静,方才停了下来,对视一眼,一同向街角走去。街角,天岚正赶着马车等在那里。
  坐在马车里,楚轻风一边挠着手臂,一边笑着开口:“这蒺藜草汁倒是有用,多亏了小默!”
  他们来之前,就估计到会有这种局面,于是赵默找来一种叫蒺藜草的草汁,这种草汁涂上后,会让人的皮肤长出红斑,就像患上恶性皮肤病。两人于是将草汁涂在颈上、手臂上在那太子面前演出了刚才一幕。
  “不过往后,醉乐坊蓝采馨的名声怕是就一落千丈了,”楚轻风突然笑着说,赵默于是笑着看向他,做出一个无奈的姿势。也是时候脱身而出了,迎来送往的日子也并不是那么好忍受的,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有象太子那样的人出现!

41.  江城子,楚轻风

  北魏平城
  此时已是午后,御书房内,有一缕阳光从窗外射入,照在正在案几旁忙碌的人身上,拓拨浚站在案几旁,周围是摊开的一幅幅卷轴,而上面是同一个女子不同的样子,连他自己也不禁有些惊讶,本来不善画丹青的他,却能把一个人画的如此传神。
  曾几何时,她拿着一副丹青说那是属于她的他,而现在只有这画上的她属于他了,这是她给的惩罚吗?
  “禀皇上,南部尚书李礼求见 !”门外的宦官禀到。
  拓拨浚不禁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让他进来吧!”
  “参见皇上!”李礼跪倒在地,看着地上铺的满地的画,不禁摇了摇头,心中不禁暗暗寻思,不知这次这个有没有可能,看着面前仍沉默作画的人,于是他说道:“禀皇上,臣有一绝色佳人献与皇上!”
  拓拨浚抬起头,她死后一年,有大臣献上几个和她貌似的女子,他看了不禁摇了摇头,她们都不会有她的那样的眼睛。她死后两年,有大臣献上几个和她一样装扮、相似表情、相似面貌的女子,他于是又摇了摇头,没有人会有她那样明亮而清澈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尘埃,甚至没有一丝欲望,她有时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充满睿智的看着他。她死后第三年,李礼……拓拨浚想着脸色不由一沉,甩下袖摆,示意他下去。
  李礼跪在地上,出了一身冷汗,却不愿离开,这个女子不说他费了多大劲弄了,又花了多少功夫训练,只说就凭她的身份她也是一定会得宠的,有句俗语说道:爱巫及屋。
  “皇上赎罪,只是这个女子又些不同,”他忙爬下又喊道,拓拨浚不由又皱起眉头,每个人都会他所献上的女子有些不同。
  “下去!”想着,拓拨浚不禁有些恼怒的喊道。
  李礼吓的一哆嗦,忙爬伏在地,说道:“皇上,这个女子是孟贵妃的妹妹!”
  拓拨浚闻听不由转过身,她的妹妹!她在宫里的几年里从未提起过她的家人,他原以为她是个孤女。
  “皇上,确确实实是孟贵嫔的妹妹,李言……哦!臣派了人多方打听才找到的!”李礼忙说道,不禁有些暗暗庆幸,那女子刚入宫时,李家便将她的父亲悄悄贬了官,赶倒一个很偏远的小城,而那女子好似也并未觉察,却不想一年后那小城遭了洪灾,于是他们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却不想她竟死掉了,看着众人纷纷献上美女,李家人于是也开始寻找那曾家的消息,因为她还有一个十岁的妹妹!却不想竟让他们找到了。
  “哦?”拓拨浚不由一阵好奇,她的身世只有李家人最清楚了。
  “那女子就跪在门外,请皇上……”李礼不禁在心里暗暗得意,看来此次……
  拓拨浚走出门外,门外果然跪着一个紫衣女子,听见脚步声,忙趴在地上,“参见皇上!”
  “抬起头来!”拓拨浚说道,这句话他不知说了多少遍,却从没对一个人说过,因为她从不会在他面前低着头。
  女孩抬起头,脸色微红的看向他,李大人说皇上很是宠爱姐姐的,而姐姐却病死了,她跟姐姐长的很像,皇上见了她必会宠爱有加的,就像飞燕和合德!
  拓拨浚却摇了摇头,没有一个人有她那么一双平静而无波的眼神,她看着他的时候眼里只有真诚,那种不含一丝杂质的真诚,那双眼睛从没有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的欲望,也是因为她的平静,才使他会以为她不会为他伤心。
  “皇上!求求你,我会象姐姐一样好好伺候你的!”女孩突然爬在地上说道,父亲和母亲都病死了,家中只剩下弟弟和她了,她再也不想和弟弟蹲在破庙里吃别人剩下的、腐臭的泔水了。皇上又是如此英俊的人,又有权势,岂不是托付终身的良人?
  拓拨浚不由又看向这个女孩,她的眼里闪着倔强,有那么一丝让他想起她眼中的倔强,但这女孩的眼中却多了许多其他的东西。
  于是他叹了口气,阿萝只有一个,但他已经失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奴婢叫曾柔!今年14岁了。”女孩有些欣喜的说道。
  “传旨!封曾柔为朝阳郡主!”拓拨浚说道,不管她在与不在,这是她的家人。说完他转头看李礼,李礼此时正惊的目瞪口呆,于是他有些好笑的说道:“李礼!听说你的儿子年及弱冠,尚未婚配,不如就将朝阳郡主许配与他吧!”
  “谢!谢皇上!”李礼不禁呆在当场。
  而曾柔则是一脸震惊,不敢相信:“皇上?”
  拓拨浚看着这个女孩,突然却想起什么,于是笑着说道:“你姐姐会高兴的!”
  旁边的李礼不由打了个哆嗦。
  
  于是朝阳郡主会每日入宫拜见皇上,而只有她可以在皇上的御书房中多呆上一会儿,李礼不禁一阵暗自庆幸,虽说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最后的结果还是很令人满意的,毕竟朝阳郡主现在很是得宠,可以在皇上面前说上话。
  
  御书房内
  “你的姐姐她原来叫什么?”拓拨浚看着面前对着一副副丹青发呆的女孩突然问道。
  曾柔不禁抬起头来,又看向这个男子,这些画竟都是他为姐姐画的,姐姐又何其幸运呢?于是她说:“禀皇上,姐姐有个小名叫荧儿。姐姐出嫁的时候就像奴家现在一样大呢!”
  “哦?”拓拨浚不禁一愣。
  ‘我十六岁或是十八岁了!’她曾经说道,她竟不知道自己的实际年龄?
  “和我说说你姐姐吧!”拓拨浚于是说道,才发现阿萝从未向他提起过家里的事。
  “姐姐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知书答礼,谨言慎行,她十岁时就熟读了烈女传呢。”曾柔说着,不禁惊讶的发现拓拨浚露出吃惊的表情。
  温柔?知书答礼?谨言慎行?烈女传?拓拨浚不禁在心里苦笑,还记的她不止一次在他跟前指着那本烈女传大声驳斥,而她也从来没有温柔过,知书是有,但答礼?……怎么会?想着,他看向曾柔,如果不是已经派人去做了调查,他可能还会以为面前的曾柔说得是另外 一个人了。
  “姐姐是二月二十六的生辰,当时算命先生就说姐姐命象好呢!所以姐姐后来才嫁给……”曾柔突然停了下来,不由有些惊慌的看向面前的人,却发现他好似没有听到,于是舒了口气。
  拓拨浚此时却发起呆来,她竟从没有说起过她的生辰,也好似从没有过过生辰,而他也从没有想过要为她过生辰,宫里的女人太多了,总是有女人围在他身边向他索要着什么,而他竟一直不知道她想要什么?等到他意识到她想要什么时,她却已经离开了?这是她对他的惩罚吗?
  
  南朝宋,建康
  去过太子府后,来拜访的人果然越来越少了,虽然谢晖还会时不时跑来听听曲子,看看赵默跳舞。
  于是他们过了一段颇为轻松的日子。
  这样过了两三个月,转眼却是要过端午了,在齐郡时过端午是赵默最快乐的日子,可是现在却只能去回忆了……
  天岚看她有些烦闷,就跑来拉起她,“姐姐!我们去街上走走吧!”
  看着天岚还有些稚气的脸蛋,她点点头,天岚怕是早就想出去了。
  走到门口却见去看孩子们的楚轻风回来,于是他们就一起出门。
  天岚似乎从没有这么高兴的出来玩过,兴高采烈的到处乱钻,让赵默不由一阵羡慕,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么天真的快乐着。
  旁边楚轻风突然扯扯她的袖子,“听说飘香楼的酒菜不错,不如去那里喝酒吧!”赵默的心情看来不好,不知她又想起什么伤心事了。
  
  飘香楼,在京城算是不错的酒楼,赵默、天岚、楚轻风三人叫了几个菜,要了一坛十年的女儿红,坐在二层的一个雅室,对着窗外的江水,随意聊着。楚轻风突然说,赵默好像胖了,看来是许久没有好好跳舞的缘故。赵默不由一阵生气,拿起一只筷子向他投去,看着楚轻风连忙躲闪的样子,天岚于是在一旁哈哈大笑,突然,却听‘哐‘的一声,她却从椅子上掉了下来,他们连忙看去,原来椅子竟然是坏的。
  “我现在就去找店家,让他给我个说法!”说着,天岚摸着屁股冲了出去,小间的门都没关上,楚轻风不由一阵摇头,天岚就像赵默一样倔强,而且泼辣的可以,“天岚快要赶上你了!”于是他看着赵默笑着说。
  赵默不由一阵叹气,天岚在她身边,好象并没有学到她的优点,到是把她的粗暴、蛮不讲理学的十成十。
  “弟弟!”突然,一个声音想起,打断了赵默的沉思,两人不由都抬头去看,却愣在那里,门口探头进来一个人。
  “真的是你?轻风!”楚渊看着屋里的人,兴奋的走上来,两眼放光,好似看见一件失而复得得珍宝,“家人都以为你死了,你知道爹有多想你!不如你跟我回去吧,这么多年了,皇上怕是已经忘了那个女人了!”
  赵默不禁仔细打量来人,那是一个穿着魏国服饰的男人,长相虽不难看,但眼神浑浊,于是,赵默连忙转过头去,不愿再看。这是楚轻风的哥哥?
  “哥哥怎么到了宋国?”楚轻风也是一脸不奈。
  “还不是因为你,你如果在朝中,我怎么会被派出来做这种苦差事,”楚渊有些愤恨得说,跑了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给宋王送一份礼物,这种没有油水的苦差,以前怎么会轮到他?
  “哦!”楚轻风不由为他的无耻而心中恼怒,却又不得不压抑着不去发火。
  “风呀,跟我回去吧!”说着楚渊就上前来拉楚轻风得衣袖,被楚轻风一个闪身躲过。
  “你的武功恢复了?怎么可能?服用五石散……”楚渊不由自言自语起来。
  “是呀,我的武功恢复了,这的多亏了我主人,”楚轻风说着看向正注视窗外的赵默,赵默于是一愣,但没有动作,“我主人是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且善用毒,你可知道大魏石家的事吗,那就是我主人做的,”楚轻风说着看向已经吓得脸色铁青的楚渊,“我主人最讨厌别人和我说话,更讨厌别人知道她的私事,糟了!”他突然一声就惊叹,有些懊恼的看向楚渊,“我竟然把石家的事告诉了你!主人怕是会杀了你吧!她杀人的手段可是很残忍的!”说完带着怜悯的眼神看向他。
  “弟弟救我!”说着就去拉楚轻风的衣袖。
  “唉!我说过我主人讨厌别人碰我!”说着楚轻风猛甩衣袖,然后忍着笑,对着快要瘫到的楚渊说:“不如你发誓,今日所见所闻再不告诉任何人!”
  “好!我发誓,今日所见所闻再不告诉任何人,若违此誓,就……”他举着手有些犹豫,却看见窗口的女子缓缓的转身,“就天打五雷轰!就生孩子没屁眼!”他惊恐的说着,却见那女子冷冷的从窗口向楚轻风走去,虽然美丽却冷酷的象个女妖。突然,女子的手轻轻一挥,他面前的椅子竟突然裂成了碎片。
  “妈妈呀!……”楚渊忙抱头向外窜去,让门口准备进来的天岚愣在那里。
  “怎么?”天岚进来看到地上已经破碎的椅子。
  “戏弄了一个小丑!”楚轻风不由笑着看向赵默,却看到赵默带着关心的眼神。
  “糟了,掌柜的上来看见椅子成了这样,肯定要说是我故意弄坏的!”天岚突然喊道。
  赵默不由笑了,本来就是她故意弄坏的,如果不是椅子本来有问题,她也不可能凭内力将椅子劈成那样。
  最后他们赔了店家五两银子,那掌柜出去时还说,现在的女子怎么都变得如此刁蛮,自己弄坏了椅子,还要找他要钱。看着天岚脸上红一阵紫一阵,楚轻风只好给她讲了事情的经过,当然隐去了其中一些事。
  “要是我在就好了!”天岚于是一阵哀叹。

42.  偷一个人

  回到醉乐坊,赵默突然拿起一张宣纸,放到楚轻风面前:“五石散?如果愿意,请告诉我吧!”五石散她曾在一部古装电视剧里看过,似乎就是古代的毒品。
  楚轻风笑了,赵默有时太好奇了,“我父亲,不!是养父,他曾是太武帝拓拨焘的炼丹师,太武帝是当今皇帝的祖父,太武帝生时迷恋丹术,喜服五石散,父亲确实风光了一阵,但是到了本朝,魏帝却不喜欢丹术,于是他从高高的权势顶端摔了下来,他的心里充满了不甘,开始想别的办法,后来竟让他发现:五石散经过提炼后会使人成瘾,使人对药产生依赖性,于是他开始用五石散操纵一些人,而我是其中一个。”楚轻风是笑着的,但眼里的痛却是那么深,让赵默不由一阵难过。
  “那你后来怎么样了?”赵默于是又问。
  “后来被逐出京城,于是在各地游荡,那时我已不想再去服用父亲的药了,就强忍着,却没想到不去服药后,我原来的武功竟然也慢慢恢复了。”他说,不由笑了起来,见到赵默后,他才发现这世上还有一种人即使用死亡,也要证明自己的骄傲!而他自己曾是那么骄傲的人,却竟然要沉迷于药物的控制,竟是如此的不堪和低贱,于是他开始拒绝服药。
  “现在还会难受吗?”赵默问,不知道古代的毒品上瘾到什么程度。
  “已经不是很难受了,”楚轻风笑着,有这样一个善良的人在身边真的很好。
  “每月都会消失一段时间,你是去……”赵默写到这里却写不下去了,她希望不是,然而却见他微笑着点点头。
  那一刻,赵默觉得自己的心开始痛了,为他的坚强,为他所受的痛苦。
  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药解毒,她于是按照《金匮要略》,开出一些清热解毒的药让楚轻风每天按时喝下,于是楚轻风就笑着说,就勉强给赵默当一次实验品吧!
  
  勤政殿。
  众臣已经离开了,拓拨浚还坐在殿上,看着这巍峨的殿堂,他不禁有些发呆,几年来,他的权利进一步稳固了,他获得了他想要的一切,没有人敢在没得到他允许时抬起头来。但是他的心中有一块地方却越来越空虚了,那个敢违逆他的人,每每想起她,他的心中就不禁一阵疼痛,想着,他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另一只手腕上的紫蝶玉镯。
  出使南朝的楚渊回来了,下朝时,好似要说什么却又没敢开口。想着,拓拨浚不禁皱起眉头,楚渊怕是又想要抱怨了,楚家的人没有几个有用的,只有楚轻风还有些小聪明,但楚轻风却让阿萝离开了他,没有杀了楚轻风已经是对他开恩了!
  
  拢翠阁是京城叫的上名的青楼之一,楚轻风站在楼下看向二层,不禁一阵疑惑,是谁会在拢翠阁找他们。
  拢翠阁二层,一间布置华丽的房间里,楚轻风带着面具从窗户跃入,屋内竟是空的,于是他找了把椅子坐下。
  “你来了?”一个声音响起,楚轻风抬眼看去,却见一个绿衣女子从纱帘后走出,女子长的很美,眼神忧伤而带着冷漠,那冷漠让楚轻风不禁想起赵默的眼睛。于是他拱了拱手问道:“不知是否姑娘在找修罗双煞!”
  女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犹豫了片刻后,她才咬着牙艰难的开口说道:“帮我!”
  “这……”楚轻风不禁愣住了,虽然以前也有人找他们偷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是这次是……
  “这是我所有的积蓄,请你帮我……”那女子突然从柜中捧出一个盒子放在楚轻风面前的案几上打开,盒子里有金银和一些闪亮的珠宝,“我一定要见到他,我想问问他是否还对我有情!”说着,女子的眼里流出眼泪。
  楚轻风不由一怔,这样的眼神让她想起赵默,是那么痛苦而无奈。
  “是谁?”他于是问道。
  “左司徒徐彤!”那女子开口道,不禁有些惊喜。
  “好吧!”楚轻风于是说道,不知为什么他很想帮这个女子。
  
  醉乐坊
  “这次是……哦!一个人!”楚轻风说。
  赵默不禁愣在那里。
  “一个男人!哦!有个女人要我们偷的,她说他想见那人!”楚轻风解释道。
  赵默不禁一阵郁闷,楚轻风有时候会莫名奇妙的接下一些稀奇古怪的生意。不过既然接了那就试试吧,而且她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男人让一个女人非得要偷了他,又是什么样的女人会想要用偷的方法见一个男人?不过好像不简单!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仲夏夜晚,大槐树上的蝉鸣声连绵不觉,不禁让人们本来已经烦乱的心更加烦躁了,远处传来一阵阵更夫叫更的声音“小心火烛!关好门窗”接着梆梆梆的传来三下打更声,竟然已到三更了,赵默叹口气,看向九仙坊,这徐彤进去已经有几个时辰了,如果他再不出来,他们也只好进去抓他出来了,是谁说他有惧内的毛病,一般都会回家过夜的。想着她看向楚轻风,却看到楚轻风也是一脸郁闷,突然,楚轻风拉了拉她的袖子,赵默忙向九仙坊看去,却看见一个穿着浅碧色长袍的男子正从坊里走出,脚步踉跄好似有些醉了。
  “徐彤!”楚轻风说道,赵默不由舒了一口气,如果徐彤再不出现,她也是一定要进去把徐彤抓出来的,起码要对得起胳膊上那几个被蚊子叮出来的大包。
  徐彤摇摇晃晃的转过街角,然后就倒下了,赵默洒出了迷药。
  楚轻风于是拿出准备好的袋子把人装好,然后两人飞快的向拢翠阁奔去。

43.  江秋月

  拢翠阁里 坐在床边看向床上的男子,目光有些悲凄,她终于又见到他了。
  突然,床上的人皱起眉头,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当看到眼前的女子时,他不禁吃了一惊。“秋月!”
  “徐郎竟还记得秋月,那徐郎可否记得徐郎在瓜洲渡头拿着秋月所赠银两时所说过的话?”于是问道,有些嘲笑,有些无奈,徐彤一呆,不再言语,于是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徐郎说,等你考取功名,就会将秋月用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门。”听到她如此说,徐彤的额头不禁渗出冷汗。
  说着,不禁好笑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但是秋月没有等来,等来的却是徐郎娶了相府的千金,等来的却是被卖进了青楼!”
  “秋月,是我错了,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
  “照顾?你的照顾把我照顾进了青楼,这又如何解释?”打断了他的话,当她被他的正妻卖进青楼时,他竟消失的没有踪影。
  “我!”徐彤一时语塞,正妻钱氏是宰相之女,又行事跋扈,他要倚靠岳父,这正妻却是万万不能得罪,于是只好眼睁睁看着母夜叉将如此美人送入这种地方,还不让他来见上一面,想着他不由一阵叹气。
  “算了,徐郎既然来了,就陪我喝上一杯吧!就当了了我们的恩怨!”突然娇笑的看向徐彤,手里捧着一个托盘,而盘中放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而此时正将壶中的酒到入两个杯子。
  徐彤一阵欢喜,忙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看向,看见娇媚的笑容,不禁一阵恍惚,于是他说:“秋月!我发誓我真的会对你好的!”说着就想去拉起的手,却突然感到腹中一阵疼痛,于是他吃惊的看向对面的女子,而此时则冷冷的笑着。
  “徐郎,我们终于在一起了,真好!”看着面前这个因为就要死亡而痛苦的男人,不禁有些悲伤,为了他,她离开家乡,为了他,她被人指指点点,为了他,她不得不依栏卖笑,而现在……也好!她想着,然后说道:“我会陪着你的!”说完,拿起手中的酒就要喝下去,但却突然倒向地上,酒杯掉在一边。
  赵默和楚轻风站在她身后,赵默很好奇,于是拿起银子,就躲在门外偷看,楚轻风只好跟着她,却不想两人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于是……
  赵默看着地上躺着的女子,不禁有些伤心,这天下怎么这么多痴情的女子,又有那么多负心的男子!想着,她不禁有些恨恨。
  拿起酒壶里的酒闻了闻,再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赵默从身边的袋里拿出一包药粉,这个男子到是命大,中了鹤顶红却刚好碰到她拿着解药,但是……
  想着,赵默突然笑着将解药倒出一半,给那人喝下,楚轻风在一旁先是一阵惊讶,然后笑着的摇了摇头。一半的解药估计他要醒来也得几年后了。
  
  醒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躺在江边,旁边是两个黑衣的蒙面人——修罗双煞!
  她不禁一惊,然后缩成一团。
  “杀了他?值吗?”楚轻风走近她问。
  “他把我害成这样!我要报仇!”答道,不禁又在冷风中打了个哆嗦。
  “为了他死,值得吗?一个害你的,将你抛弃的人?”说着楚轻风不禁摇摇头,不知道赵默让他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是呀!值得吗?”突然有些迷茫了,和这样的人一起死似乎……“可是他……”
  “他已经受到惩罚了!”楚轻风突然说道,带着笑意,“快走吧,走得远远得,去过你自己得生活!那种人不值得!”楚轻风又说,不禁想起若干年前得另一个女子,不过能说出这样的话想来她是已经走出来了。
  “多谢两位侠士,在这里拜谢两位!”不禁眼中一湿,这两位就是江湖上杀人不眨眼得修罗双煞吗?
  这时,旁边的赵默拿起装着金银的盒子递过去,这个女子的银两怕也是辛辛苦苦攒下的。
  不禁愣住了,连忙推脱,“这个……”
  “事情没有帮主顾办好,我们是不会收银两的!”楚轻风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拉起赵默,对说道,“姑娘快些离开吧,徐彤说不定还会找姑娘麻烦的!”只要他能从床上爬起来。
  说完,两人就转身飞快得离开了,只留下抱着一只盒子,呆在那里。
  第二天,街上纷纷传说,左司徒徐彤醉酒掉入阴沟,然后就昏迷不醒了,而拢翠轩却着了一场大火,名伎在火灾中失踪了。

44.  秋得思念

  北朝,魏,平城。
  已是秋天了,平城城郊的西山上依旧是满山遍野的红色,就如很多年前一样。
  拓拨浚坐在一片红叶中,看着天上纷纷而下的红色叶片,他于是伸手抓起一片,不禁又想起那个在红叶中飞舞的女子当时的快乐,那种他直到现在也无法体会的简单的快乐。
  “施主!老衲这厢有礼了!”拓拨浚不禁一惊,于是抬眼看去,却见一个白眉白须的老正僧笑呵呵的站在他面前捋着胡子。周围都布置了侍卫,以禁止闲人靠近,这个僧人又是如何到了他面前?
  “老衲从来处来,自然要往去处去了!”老僧似乎看出他的疑问,笑呵呵的说道。
  看那老僧所行所言应是一位得道高僧才是,拓拨浚在心中思量一番,然后便施礼问道:“不知方丈有何指教?”
  “老衲是想来提醒施主,施主近日会有血光之灾,施主可切记莫要出了平城才是!”老僧笑呵呵的说道。
  “血光之灾!”拓拨浚不由笑了。
  “施主莫笑?”老僧却又笑呵呵的开口了,不禁对着面前的人感到有些奇怪,“施主若是离开,怕是会死在你最在乎的人面前!”说着摇摇头,说出一个佛偈:“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然后,转身离开了。
  “最在乎的人?”拓拨浚看着老僧的背影,不禁暗自思量,“难道还能见到她?”
  
  天际,弥勒踩着一片云优哉游哉的飘上来,当看到月老有些痛苦的向地上张望,不禁又笑了起来,“月老托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你的那块千年古玉石的棋盘是不是该给我了?”
  月老于是无奈而有些苦闷的伸出手,手中便多了个棋盘,闪着淡绿的光芒,晶莹剔透。弥勒笑呵呵的伸手拿过棋盘,然后消失了。
  而月老却蹲在云端一边发愁,一边看着地上坐在一片枫林中同样发愁的男子,心中暗自思量:谁会想到一个从异界来的女子会搞乱了这个世界几个重要的人物的命运!
  本来只是好心想把这根缠了很多圈,拉了很长距离的红线两端的人给放在一起,好让他们有一段好因缘,可是那女子却不听话,却……魏帝本来能做一个霸主,却因为……齐王本来可以干一番事业,却因她而死,楚轻风本是无名之人,却因她……慕容破本来……却……只盼着魏帝能够听从劝告,不然事情怕是就要失控了!

  南朝,宋,建康。
  秋天,是成熟的季节,但对有些人来说却是悲伤的!
  坐在醉月坊外回廊里一个偏僻的角落,看着消失在天际的江水,听着坊内人一遍遍弹着同一首曲子,楚轻风不禁又是一阵伤心,便拿起手中的酒壶,仰头灌下。
  突然,一盘糕点放在他身旁,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伤心,带着一丝羡慕:“姐姐总是一遍遍的弹着同一首曲子。看着她的表情总是那么哀伤……!”是天岚!
  听着天岚如此说,楚轻风不禁又是一阵悲伤,如果可以回到那时……如果可以挽回……如果……可是……
  想着,他于是又开始仰头灌酒。
  天岚于是在楚轻风身边坐下,看着楚轻风一声不吭的灌酒,不由一阵伤心,却有又一丝羡慕,连她自己都不知是在羡慕什么。
  于是她突然问道:“大哥,情是什么?”
  楚轻风不禁愣住了,看着眼前的女孩,她此时正扑闪着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他,他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还是个孩子,也还可以那么天真!
  “象姐姐那样一遍遍弹着同一首曲子,象大哥这样默默的守着姐姐,就是情吧?”天岚却又说道,接着就微笑着陷入了沉思。
  楚轻风于是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喝酒,这孩子……
  “我会守着大哥,就像大哥守着姐姐!”天岚却突然开口了,看着他,脸色微红,眼睛闪闪发亮。
  楚轻风不禁一惊,手中的酒壶于是突然滑下,酒水洒了一身,酒壶‘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却似没有发现,只是站起身,看着天岚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叹了口气,转身飞快的离开了。
  天岚不由有些伤心的看着地上的酒壶发楞。
  
  终于弹到手都发酸了,赵默停了下来,他曾经说过弹琴可以让人心情平复,可是好似没有多少效果。想着,她环顾房中,却才发现房里此时一片萧索,风正从畅开的窗子吹了进来,将绿色的纱帐、垂蔓一一吹起,书本和宣纸都纷纷掉落一地。
  看到案几旁的卷轴,她于是拿起来缓缓打开。
  抚着画中人的脸,她不禁又想起他们曾经有过的快乐。
  “既然忘不了,为什么不回到他身边?”楚轻风突然在她身后有些恼怒的开口。说完他却有些后悔了,连他自己都不知自己在为什么发火,为自己?为她?还是为了另个人?
  赵默一呆,连忙收起画,摇摇头。
  “明明想他,为什么还要折磨自己?”他反问道,有些痛苦的握紧了拳头。只希望她快乐就好,可是她总是快乐不起来。
  赵默使劲的摇头,想告诉他,画中的他却不是他说的那个人。
  但是却看只到他转身离开,消失在一片晚霞中。

45.  江边月色

  秋日江边的夜晚,萧索而寂寥,想起白天的事,坐在江边的赵默不由有些烦闷的看向江上那轮残月。
  江边有一个老者正对着一个火堆忙碌,赵默不禁一阵好奇,于是走上前去,却看见老者正在用一把长剑串着几条鱼在烧烤,还哼着歌儿,脸已经被火光烤的通红。
  她觉的有趣,于是在火堆旁坐了下来。
  老者将鱼烤好从架上拿下,却发现旁边多了一个人,也不惊奇,只是随手撕下一块鱼肉递递给她。
  于是赵默接过鱼肉,也不推辞,咬了一口,却连忙吐出来。味道真不是一般的难吃。
  她抬起头来,正看见对面老者边满怀歉意的看着她,边自语道:“看来又失败了!”说着,他便取下剑上的鱼,扔到一边,郁闷的看着江水。
  赵默不禁笑了笑,然后也看向江水。
  “丫头,你怎么一个人在江边。你家人呢?”老头突然抬头问道。
  赵默摇摇头,指指远处的教坊。
  “你不会说话?”老头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赵默于是点点头,每个陌生人都会问她这个问题。
  “叔叔!”谢晖的声音响起,后面跟着一个随从,手里提着一个鱼篓。他的这位叔叔实在古怪,年轻时就做了许多古怪的事,还为此丢了官,流放边疆,直到最近才得皇上特赦,他老人家才有机会回到了家乡 。
  可是即便如此,他的老毛病也没能改上一改。
  老了老了却总能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突然迷上了烤鱼,于是找来一把战国时的宝剑,说是将鱼串在上面烤会得战国之古朴,使味道更加鲜美,鱼肉更加甘甜,还要在江边烤,才能体会到那种旷然的感觉,但是却没见到他成功过一次。
  看着脚边扔了一地的鱼肉,谢晖无奈的叹了口气,但看到火堆旁坐着的女子,他却吃了一惊。
  
  “愿来是要这样烤,怪不得我总是失败。”老头象个孩子一样拍着手说道。
  赵默有些无奈的笑了,她只是把鱼不停的翻了翻,然后洒上些调料,就像以前在家常做的一样。
  老头却颇有些高兴,面前这个女孩子行事爽朗,并不似平常人家女子做事,不由让人觉得心里舒服,让他不禁又想起多年前与他一起游走于山川之间的那些充满豪情壮志的朋友们。
  “来!来!来!小丫头,这壶美酒,我藏了几十年,你跟我如此投缘,今天我就拿出来让你喝两口吧。”边说着他边将怀中藏着的银壶拿出,倒上一杯酒,递给赵默,赵默心里觉得自己有些酒量,这个老人又是如此坦诚爽朗的人,于是不假思索拿起酒杯,一口喝下。
  “小丫头,你不知道呀,我年轻的时候,那真是威风,有一次,为了看日出,我带着人在山上伐树,那里的太守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一大帮山贼来抢劫了,最后知道是我才放下心来,……唉!那段日子,游遍了名山大川,恣情纵酒,却是爽快,可是有人却不愿我那样过日子,于是给我加了个谋反得罪名,把我发配道岭南去了,不过岭南真是个好地方,虽说有时会有瘴气,但那里的风光可是美丽呀!”老头一边喝着酒一边说道,“可是现在老了,也跑不动了,丫头你是个爽朗的人,老头劝你有机会也去行走行走,江湖上行走的感觉那真是好呀。”
  赵默看着老头因为说起往事闪闪发亮的眼睛,不由想起,在齐郡时另一个人说过:“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做一对侠侣,该是一件多么快意的事!”
  现在她确是在行走江湖,但他却不在了?因为要救她而死去了!
  ……
  想着,赵默的心便开始疼痛,眼睛也有些发疼,曾几何时,她已经不愿再掉一滴眼泪,现在她也不会允许自己掉下一滴眼泪。
  那么就让她代他来行走江湖吧!想着,赵默抢过老头手中的酒壶,满满的倒上了三杯,一口气饮下。
  然后转身拿过身旁还架在火上的宝剑,在江边舞了起来。
  江湖笑 ,恩怨了, 人过招,笑藏刀
  红尘笑 ,笑寂寥 ,心太高,到不了
  明月照, 路迢迢, 人会老,心不老
  爱不到 ,放不掉, 忘不了,你的好
  看似花非花,雾非雾
  滔滔江水留不住
  一身豪情壮志,铁傲骨
  原来英雄是孤独
  江湖笑 ,爱逍遥,琴或萧,酒来倒
  仰天笑 ,全忘了 ,潇酒如风 ,轻飘飘
  江湖笑, 爱消遥, 爱或恨,都不要
  仰天笑,全忘了,潇洒如风,轻飘飘(神雕侠侣片尾曲)
  “好词!江湖笑, 爱消遥, 爱或恨,都不要 ……”看着砂上留下的词,老头一阵感叹。
  但却看到女孩一头栽倒在地,老头不由吃了一惊,然后一阵后悔,毕竟还是个小姑娘,陈年老杜康喝下去怎会没事?
  看着倒下的女子,站在远处的谢晖连忙上前,就在他探下手准备扶起蓝采馨时,一把长箫挡在他面前,于是他抬起头,却看见了蓝采馨的乐师……
  
  醉乐坊
  楚轻风放下赵默,看着赵默红着脸躺在床上,准备离去。
  突然,他的手却被抓住了,他不由心中一颤,却看到赵默红着脸看过来,眼里满是不舍和痛苦。
  赵默看到了拓拨行坐在床边,微笑着,却就要起身离开。她连忙抓住了他的手,看着他,不想他离开,直到看他坐下,才安心的将脸贴在他手上睡着了。原来想一个人会是这么孤单!

46.  思远人

  醉乐坊
  楚轻风放下赵默,看着赵默红着脸躺在床上,准备离去。
  突然,他的手却被抓住了,他不由心中一颤,却看到赵默红着脸看过来,眼里满是不舍和痛苦。
  赵默看到了拓拨行坐在床边,微笑着,却就要起身离开。她连忙抓住了他的手,看着他,不想他离开,直到看他坐下,才安心的将脸贴在他手上睡着了。原来想一个人会是这么孤单!
  天岚端着一盆热水,站在门口就要进来,但看到里面的两人,不禁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去。
  
  第二天,赵默醒来,就感觉头象要裂开了。她捂着头,想要起来,却撞到一个人。
  “你醒了,”竟是楚轻风的声音。
  于是她诧异的抬眼看去,却见楚轻风正疲惫的靠在床边,衣服皱巴巴的,头发散乱,眼圈发青,而自己正紧紧抓着他的手。
  她不由一阵惊慌,连忙甩开他的手,缩向墙角。
  “我真的这么让你讨厌?”楚轻风不禁一阵伤心,曾经的不堪或许她永远也无法忘记了……
  赵默却呆在那里,却无法解释。心早已被填满了,再也无法去爱上任何人了,他的感情她是无法回报的!
  看着赵默发呆的眼神,楚轻风顿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奈。
  心不禁开始疼痛,于是他飞快转身离去,消失在一片朝霞中。
  
  这天早上,赵默发了一早上呆,直到一只信鸽拍着翅膀落在她的肩膀上……
  解开信鸽腿上的纸条,
  上面写着 ——十二月初九!
  于是她开始写信,然后拿出一块墨绿色玉佩,叫来天岚。
  看着天岚带着墨绿的玉佩和一封信转身离去,赵默不禁又拿起那张纸条,现在,她再也不会允许她的任何一个朋友死去了。
  
  湘东王府。
  湘东王刘彧看着坐在一边端起茶杯的谢晖突然开口问道:“昨天的那个女子是谁?”本来想去江边看看叔父的老友谢蕴又想出了什么古怪的主意,却看到了江边挥着长剑翩然醉舞的女子。
  “是一个教坊舞伎,”谢晖答道,不禁一阵惊慌,难道王爷他……
  “翩若惊鸿,骄若游龙,是跳洛神赋的那个吗?” 刘彧沉思着,为什么这个女子却让他感到如此熟悉?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于是他站起身,从书架上拿下一个卷轴,打了开来。
  谢晖忙抬眼看去,却不由到吸了一口凉气。“是她?”他说,又看了一眼,然后说 :“不是她。”
  “极象!”刘彧看着谢晖说道,“是魏帝的一个妃子,听说死去四年,魏帝仍一直挂念……”
  “王爷的意思?”谢晖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连忙问道。
  “靖康之役,记忆犹新……” 刘彧答道,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楚轻风消失了七天,谢晖到是来得很勤,勤到赵默看见他就想抬腿走开。
  没有再见到那位老者,听说是生病了。
  终于又见到楚轻风时,赵默忙上前拉住他,虽然无法去爱,但他却是她在这世上最好的朋友了。
  “小默!”楚轻风不禁愣在那里,却连忙说道:“其实我是想来跟你说对不起!我……”竟然会奢望她会喜欢自己,曾经的伤痛怕是早就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心上了,而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和她谈情爱,他这样的人?
  赵默不禁一阵难过,连忙摇摇头,明明是她的错……
  “对不起,是我的错。”于是她写道。
  “小默!”楚轻风却再也说不下去,有些话就藏在心中吧,就这样一直守着她吧,看着她得到幸福,只要她不厌恶就好。
  
  慕容破在一个傍晚出现在醉乐坊,赵默正坐在琴前。“不知王妃有何吩咐?”他向赵默拱手,然后问道。他是一个直性之人,却不知道怎么去拐弯。
  “帮我救一个人,魏国,一个就要被杀死的犯人。”她转身将几上已写好的字给他看。
  “我需要十个高手,十万两白银可够?”她又写道。
  慕容破一愣,然后明白过来,“五千两!”他说道,这五千两是他手下的路资,而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赵默吃惊的看向慕容破。
  “王妃的五千两对慕容来说比的上其他人的五十万两,”他笑着看向赵默说,“因为王妃做的事必不会是伤天害理之事!”
  赵默不禁笑了,慕容破是个性情中人。
  
  醉乐坊
  当一轮红日从天际冉冉升起,阳光洒在了坐在窗边的三人身上,三人此时都无语的看着对方。
  楚轻风有些呆呆的看着赵默在桌上写下的字却只能无奈的摇头。
  天岚是一脸愤怒,指着纸条,问赵默:“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办?你就这么丢下我们走了。”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赵默一脸无奈的看着对面的两人。
  “她要做的事是拦不住的,让她去吧!”楚轻风突然说道,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天岚看着他,吃惊发现,不知何时起,他变得很喜欢叹气和摇头。
  
  赵默又一次看着那延伸的天际的江水发呆了。
  “很危险,我跟你去吧!”楚轻风站在赵默身后说道。
  赵默转过身看向他,却摇摇头,然后提笔写到:‘我把他们托付给你,若我不能回来,只有你能帮我好好照顾他们!我相信你!’
  楚轻风突然觉的心里一阵酸痛,不禁一阵伤心,于是他看向赵默。
  赵默看到了他眼中深深的痛苦,不禁也一阵难过,忙转过身,走到窗口,看向滚滚而去的江水,想到了北朝,想到了曾经发生的一切,想到了齐郡和他。
  看着可能就要消失的人,楚轻风不禁有了一种想要抱住她的冲动,他伸出双手,却突然停在她的身后,犹豫起来。
  天岚进来的时候,看到了这一幕,一个女子望着北方,有些伤心的陷入了无尽的回忆;而身后那个男子,伸出的双手停在半空,眼里却是无尽的哀愁。
  那一刻,她不禁流下了眼泪,为他!也为她!
  
47.  劫囚

  北魏,京都平城,腊月初九,午时一刻。
  冬天的北地,寒冷而刺骨,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掩藏了那些最污秽和最无耻的东西。
  牢门从外面打开了,许经带着夹板,拖着满身伤痕被拉了出去。一年了,每次有人来审问,他都会把他们的王爷和王妃之间美丽的故事说上一遍。
  在经历了无数次拷打和刑罚的时候,他想到的是两个美丽的人儿在树下起舞的情景……
  ‘只要她平安就好!他们好像一直都没有抓住她!’他想。
  对着许久未见的蓝色天空,他深吸了一口气,一阵风吹来,单薄的囚衣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寒冷,白皑皑的雪让地面显的如此干净,就是鲜血留在上面怕是不久也就被覆盖上一层雪白了。
  囚车推上了大街,人们看着囚车中的犯人们露出鄙夷、漠然、甚至莫名奇妙的愤恨……
  虽然他们随时也有被关进来的可能,但只要他们还能有一刻时间在做旁观者,他们也会这样肆无忌惮的对待别人的死亡。
  许经在囚车里笑了,他觉得他是幸运的,周围的这些人,有几个能遇上象那样不着纤尘的两个人。
  
  正中的大路上,一个红衣女子正孤独的背坐在那里,有些慵懒的看向天空,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官兵们停下了囚车,开始生气的大声呵斥,让那女子离开。
  然而,围观的人却看到随之而来的一道寒光,一片红色穿过囚车前的四个衙役,等他们能够吃惊时,他们的身上已开始冒血,然后他们就莫名奇妙的倒下不能动弹了,他们只好瞪大眼睛吃惊的看着红衣女子和周围的围观的人。
  囚车上的许经看着眼前的人,不禁惊呆了,她竟来了……
  这时,从路旁冲出一群黑色衣服的蒙面人,和剩下的兵士衙役们斗在了一起。
  将枷锁砍断,救出囚车中的许经,却突然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衙役们,赵默不禁摇摇头,为了救许经,只好这么做了,只希望那些人能活着。
  
  上书令李言听到囚车被劫的消息,带着一群人从刑场方向打马飞奔而来。
  却看到带着面具的红衣女子正站在囚车旁,冬日的寒风呜咽着环绕在她的周围,让她的衣袖好似有了灵魂似的在空中飞舞。
  李言呆在那里,这种凌厉的气势是这么熟悉,就好像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秋天。
  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宝剑,跳下马,静静的站住了。
  空气中血腥的气味越来越浓,红衣女子经过了他的身边,却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准备转身离去。
  李言忙伸出手去扯住她的衣袖。突然,他眼前闪过一道寒光,手里便只剩下了一块红色的布料。
  一个蒙面人带着一群马从远处冲来,于是赵默、慕容破、许经以及慕容破所带的众人纷纷上马,向城南飞奔而去。
  只留下李言握着剑,呆呆的看向他们消失的方向。
  
  站在红色的宫门前,李言舒了口气,不禁有些暗自庆幸,本来是要向皇上禀报,但皇上近日患病,这段时间的政务都交给上书令们处理了。
  
  平城北郊
  此时已是傍晚十分,一阵凄厉的寒风刮来,让正在行路的人们不由感到一阵阵战栗。
  慕容破将身上的斗篷拉了拉,然后看向面前同样骑在马上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和男子。
  车时他们向南面飞奔,然后众人脱去罩在外面的衣服,又分头向北面而来。想着,慕容破不禁在心里暗暗佩服赵默的心思缜密,如此,朝廷就是想要追,怕是也找不到方向了。
  于是,他又看了一眼刚刚带着群马来接应的人,那是崔家绣庄的掌柜,他们在平城等待时就住在他家,不知是什么原因让这个生意人竟冒如此大的危险来帮助赵默?
  “王妃不回建康吗?”看着赵默勒紧缰绳,并不欲走的样子,他问道,不禁有些惊讶的打量着赵默旁边的许经。
  “王妃还有事要办!请慕容大侠先行一步吧!”许经答道,声音有些冰冷,他现在也无法明白,这个人杀死了王爷,而赵默竟然还找他来帮忙!虽然赵默说那件事不能怪他。
  “哦!”慕容破应了一声,却看向赵默,见赵默微笑着点点头,于是拱手说道:“王妃既然已经决定,慕容破就先告退了!”然后带着手下调转马头准备离开,离开前他不由又好奇的看向许经,不知此人是谁,竟会让齐王妃舍命来救?莫非?……
  想着,他又看了赵默一眼,却看到赵默正笑着看向他,作出一个道别的动作,不由一阵感叹,她这样洒脱的女子最终会选一个什么样的男子?
  
  看着慕容破和他的手下离开,崔雁青勒紧缰绳望向赵默和许经,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崔大哥请回吧!”许经于是郑重的抱起拳说道,赵默也微笑看向他,然后拱了拱手,两人便调转马头。
  “等等!”崔雁青却突然拉住赵默调转的马头说道, “赵姑娘留下吧,崔家会想办法保两位平安的!”
  赵默摇摇头,在马上拱了拱手。
  崔雁青为他们做了太多,多的早就可以还了那份人情,许经的消息是他打听的,她和慕容破也是藏在他那里。
  再这样下去,不连累他都不可能了,而他还有很多无辜的家人。
  许经此时也开口说道,“崔兄不必强留,我们不能连累了崔兄家人,我想王妃也是这样想的!”说着看向她。
  赵默于是笑着点点头。
  看着两人调转的马头,崔雁青的心里不由涌出一阵无奈,为什么生活中总要有如此多的无奈?
  赵默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勒紧缰绳,拔出剑,反身用剑在地上写下几个字,“相信来世吗?”然后指指他。
  看着地上的几个字,崔雁青不由一呆,眼眶突然湿润了,看向眼前的女子,他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一直在等着去见她!”
  赵默不禁轻轻笑了,有些感动,也有些安慰。
  于是她向崔雁青拱了拱手,和许经一起打马飞奔而去。
  古道,西风,瘦马!

48.  仙侣湖

  齐郡
  这片湖本是没有名字的,齐王死去后,齐郡就有了这么一个传说,齐王和他的王妃会在湖上翩然起舞,于是这片湖有了一个名字——
  看着湖面上厚厚的冰,看着结成一片冰墙瀑布,赵默叹了口气,他会不会怨她来的太迟了。
  爬在湖上靠近瀑布一边的冰面上,她把脸贴上了冰面,直到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了才放弃。
  他是从这里下去的,不知他现在在哪里?是否他的灵魂还在这里的山峦和湖水之间?是否已经去了其他地方?
  想着,她拿起手上的宝剑,施展轻功飞向瀑布旁的石崖上,抓起一条垂下的树藤,用脚抵住石涯,然后用心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在崖壁上写道:
  无情不似多情苦,
  一寸还成千万缕,
  天涯地角有穷时,
  只有相思无尽处。
  
  拓拨浚本是不会出现这里的,但当在南朝的密探给他送来那张画轴时,他不禁惊呆了,那时,他不禁怀疑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相貌相似,而神韵更象。
  但那确实是不同的两个人,画中的女子有一双和她一样美丽的眼睛,同样明亮的没有一丝杂质,但和她不一样的是:那双眼睛象雪山上的冰,冰冷而又幽深,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痛。
  她象精灵,而画中女子则象女妖!
  他不禁想去看看那个女子,在他心里总有种感觉,她并没有死去,而他会在未来的某日见到她。虽然那个老僧曾劝他不要离开都城,但他却无法阻止自己去宋国去看看那个女子。
  到达齐郡时, 听齐郡百姓们传说,齐郡有一个仙侣湖,据说齐王和王妃死后,人们就总能听到如泣如诉,哀婉断肠的琴声,人们都说那是齐王和他的王妃在湖上弹琴。
  他不禁有些嫉妒,对齐王,这就是她曾说过得神仙眷侣吧!
  于是他来到这片传说中的湖上,此时正是冬天,湖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走在厚厚的冰面上,望向四周白雪皑皑的群山,他不禁在心里叹息起这里的美丽。
  突然他发现,在变成冰壁的瀑布旁的石崖上,竟然有人用剑刻上了四行诗,(他认为是诗,不是作者我,所有莫打我。)而那字体却竟有些许熟悉。
  无情不似多情苦
  一寸还成千万缕,
  天涯地角有穷时,
  只有相思无尽处。(晏殊,木兰花)
  好诗,他不禁心里暗叹,就像他对她的思念!
  突然,一阵幽长的琴声响起,在山谷和冰壁间回荡,带着清脆而悦耳的回声。
  于是拓拨浚不禁坐在冰面上听了起来。
  直到一曲终了,那余音却还回荡在山与冰之间,环绕不绝。
  突然,一个乐符开始跳动,同样的曲子又开始弹奏。
  于是他唤来侍卫们,让他们去寻找弹奏的人。
  然而,就在此时,乐声却嘎然而止,让他不禁生出一阵遗憾。
  
  此刻,在被冰凌包裹得山洞中,正在弹琴的赵默停了下来,看着拿起宝剑想要冲下去的许经,不禁露出吃惊的表情。
  “他 来 了,”许经握着宝剑咬着牙说道,但看到赵默一脸茫然,于是又说:“拓拨浚来了。”
  赵默不禁一呆,便走到冰壁旁向湖上看去,湖中正站着一个男子,披着紫貂皮的披风,带着白狐皮帽,背着手向湖周围观望。
  许经提起宝剑就要冲出去,却被赵默拦住。
  “为什么?”许经不禁有些生气的看着拉住他胳膊的女子,“以我们两人功夫,未必杀不了他!”
  杀了他?赵默不禁一阵困惑,为什么要杀他?
  看到眼前女子眼里的困惑,许经不禁一阵愤怒,更觉的无奈,难道她还是忘不了吗?
  于是他说道:“他杀了你丈夫!你该杀了他!”
  杀了他,是,早该杀了他,但自己竟然下不了手,……赵默想着,不禁痛苦的握住了自己的双手。
  许经看着赵默,不禁一阵怒火涌上心头,“我去。”他一边说一边便要冲出去。
  赵默忙拉住他,若许经去了,她必是要去帮忙的,但直到现在,她竟都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
  许经看向赵默,却看到了她眼里的悲伤和挣扎!
  他不禁一阵难过,她竟还……?想着,他扔掉手中的长剑,黯然的坐在石洞的一角,不再说话。
  
  拓拨浚走了,在一无所获之后。
  琴声依然在群山中环绕,一遍一遍,听的人不禁都暗暗佩服弹琴者的执着。
  站在湖上的许经却是一阵烦闷,她……
  将一包食物扔在赵默身边,他便转身向洞里走去。
  赵默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自从拓拨浚走后他就这样了。
  山洞的入口很小,但洞里很宽阔,许经在洞里点了两堆火,一堆给赵默,一堆给自己。此时他正坐在火堆旁烤着一块羊肉,赵默走到他旁边,给他看一张纸:‘跟我去南朝吧!’出来一个月了,得去看看那些孩子了。
  许经看着纸上的字却没有说话,停了很久才抬起头来,但眼里却充满怒火,让赵默不禁一惊。
  “你要走了,你竟不肯在这里多呆?” 突然他问道,有些愤怒,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什么会如此愤怒。
  赵默不禁一阵叹息,自从拓拨浚走后他就变成这样了。
  于是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心里竟一阵酸涩,不知是为什么?
  “他在这里!为什么不留下来?”许经又问道,声音里竟带着几分恳求。他想她留下,在这里,他可以每天看着她,看着她弹琴,即使看着她为王爷伤心。
  这样,他已经觉的很满足了。
  赵默看看他,再看看面前正在融化得冰瀑,不禁叹了口气,行可能也在怪她的离开吧?
  于是她写道:‘有一群孩子,他们在等我,等我安排好他们,就会回来!’她写给许经,更是想让拓拨行知道。
  “我会在这里守着他,一直等你回来的。”许经的声音里却透出一丝激动。
  赵默点点头。

49.  归云楼

  新年刚过,南朝宋的都城建康城内,时不时还会有一两声炮竹声响起。
  家家喜气洋洋,赵默坐在窗边,却出神的想着怎样去做一笔大生意,如何挣到一大笔钱。只有那样,她才能让孩子们衣食无忧,她才好回到齐郡,去守在他跟前。
  楚轻风每天被赵默赶出去寻找主顾。
  于是他便在街上游荡,却并不愿认真去找,在他心中有一份莫名奇妙的私心。
  这天,刚刚出门,却看到了同样跟他一样在集市上闲逛的三个人,他不由惊呆了。
  而对面几个人的表情却也好不到哪里。
  楚轻风转身向城外奔去……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们发现赵默。
  城外,一片不大的树林中,楚轻风停了下来,后面追上来的人也都停下来围住他。
  “楚轻风,见到寡人你竟然逃跑!”拓拨浚一脸冷峻的看向他,说道。
  “岂敢,小民只是觉的市集当中没有办法交谈,况且皇上必定对小民有很多疑问!”楚轻风忙拱手笑着说道,只希望他还没有看到赵默。
  “你怎会到了南朝?”拓拨浚问到,却暗暗感觉楚轻风有些不同了。以前的楚轻风决不会这么大声和他说话,更不会带着这种表情看他。
  “皇上说楚轻风不能再回平城,并且要离都城远远的,楚轻风就只好到这里来了,”楚轻风于是挑着嘴角说道,不由暗暗猜测是什么让他冒着危险来到大宋,难道他知道了赵默……是楚渊?
  “石横是怎么死的?”拓拨浚却突然问道,声音冰冷。楚轻风在石横死后消失,恐怕对石横一案是知情的。
  楚轻风先是一愣,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哎!皇上您说那件事,那天石横要留小民,小民一不喜人肉,二不愿看着石横,就自顾走了,”然后便故作庆幸的叹了口气,“却不想竟躲过一劫。”
  楚轻风确实是不一样了,是什么原因?想着,他便试探道:“楚轻风,寡人现在想让你回去了!”
  “不!请皇上收会成命。”楚轻风忙躬身拜下,但语气里的坚定却不容动摇。
  “为什么?”拓拨浚挑起眉,不禁有些生气。楚轻风竟然敢这样违逆他,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
  “我爱上一个女子,我要守在她身边!”楚轻风答道,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宝剑,声音变的冰冷。
  感到他身上散出的杀气,拓拨浚不禁一惊,而当楚轻风说到爱时,拓拨浚突然想起曾经有个女子跟他说过的话。
  他不禁脱口问道:“女子?你爱她?”
  “是,我会用我的生命去守候她!”楚轻风说道,更握紧了宝剑,泠泠的看向他。
  “你走吧!”拓拨浚注视着这个男子,挥了挥手。他眼里闪出的光彩和坚定,让他突然想起那个女子。
  
  寒镜宫
  寒镜宫是江湖有名帮派之一,宫主冷无忧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她会使出一切可能的手段聚敛财富,获取权力。但同样她也是一个女人,喜欢美丽的东西,而她是那种看到任何想要的东西都会想去据为己有的女人。只是不知这一次她又看上了是什么?
  楚轻风看着寒镜宫富丽堂皇的楼阁,正暗自思忖,一个侍女突然在旁边说道:“有请公子!”
  于是,他揭开门上的纱帘走了进去。
  寒镜宫主冷无忧正斜躺在房间正中的胡床上,穿着一件纱衣,酥胸半露。
  楚轻风便在她对面坐下,用藏在人皮面具下的眼睛冰冷的打量她,不禁有些厌烦。
  “我要那个玉镯!”冷无忧说到,然后伸出长长的红指甲挑起放在桌上的胭脂,却在心里暗暗思量,这个男子倒是不甚简单,竟不为她的美色所动。只是不知人皮面具下会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愿闻其详!”楚轻风于是不带一丝情绪的开口说道。
  “是紫玉雕成的,镯的边缘镶有一串紫色宝石,还有两只金色蝴蝶镶在上面。”她说道,不由想起看见这只镯子的情形,那是一个男人,看打扮象是个商人,却带了一只女人用的镯子,让她不由多看了两眼,于是不禁被那只镯子吸引了,而她寒镜宫主想要的东西,总是会不择手段弄倒手的。
  “是什么人?”楚轻风问道。
  “一个戴着女人镯子的男人,”她一边说,一边将面前矮桌上放着的耳环戴在耳上,“象是北朝人,那男人很英俊,衣着虽不华丽,但衣服的质地极好。”
  她停了一下,像是在思索,然后一边将头发撩至脑后,一边又说道:“他有两个贴身护卫,武功高强。”如果不是如此,她的人早就得手了,也不用请修罗双煞了。
  “地点?”楚轻风问,突然觉得她所说的人却象极了另一个人。
  “归云楼,天字二号房,事成之后,二千两黄金。”冷无忧说,然后轻柔的撩起一缕头发,审视的看着楚轻风。
  楚轻风不带一丝情绪的看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定金,抱拳施礼后,转身而去。
  
  “紫蝶玉镯?你真的要去吗?”楚轻风看着赵默面前的纸,惊讶的说道,“我们可以退回定金!”他现在十分后悔去接了这个生意,刚刚的探察发现,那玉镯竟是戴在拓拨浚的手上的,而这玉镯若干年前是赵默的……
  赵默看着楚轻风点点头,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这是什么?”出门前,楚轻风看着赵默往身上洒着一种东西。
  但赵默没有回答。
  他于是闻了一下,不禁奇怪的皱着眉头问道:“茉莉的香味!你……?”
  赵默不想解释,只是无奈的看向天空。不管他是否记得,小心总是好些,毕竟再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一轮明月半挂于天空,此时已是三更了,整个酒楼是静悄悄的一片。
  突然,两个黑影飞快的闪进一间房间,两人蒙面人悄悄靠近床上的人,一把睡粉洒下后,他们向床上看去,床上的人此时已睡着,(中了和现代安眠药类似的东西能不睡的香甜。)一缕头发从脑后垂到脸旁,但即使中了睡粉,他睡的也并不安稳,此时他正皱着眉头。
  “阿萝!”突然,他轻唤出口。
  两人不由惊退数步,然后才发现,床上的人依然在睡梦中。
  赵默于是上前,伸手想去……
  突然,手却被床上的人抓住,床上的人继续说着:“阿萝!我是在做梦吗?” 说着翻身仰面朝上。
  赵默吓了一跳,差点摔倒,连忙伸手去想掰开他的手。
  却发现他抓着她的那只手上,正戴着那只紫蝶玉镯。
  于是,她慢慢伸出另一只手冷静的将镯子的扣绊解开,将玉镯撸下他的手腕,从他们相握的手上穿过,套上她的手腕。然后却不禁在心里感叹,竟还是如此的沉重!
  突然,她发现楚轻风竟瞪着眼睛看着她发呆。
  她摇摇头,不知他现在又想起什么?
  然后低下头,伸手想将他抓着她的手扳开,却发现特别费力。连忙抬眼叫楚轻风上来帮忙,过了好一会儿,两人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终于把他的手给扳开了。
  两人转身欲走,却听见身后想起“刷”的一声,那是宝剑出鞘的声音。
  同时感到身后一阵杀气袭来,两人忙转身看去,却是拓拨浚正握着宝剑站在他们身后,竟然大意了,刚刚的动作怕是让他醒的快了。
  外面传来人声,几乎是同时,就从外面冲进来两个人,两人不敢迟疑,一把石灰粉洒下去,趁着众人忙乱之际,飞身从楼上跃下。
  楼下却早已有十几个侍从打扮的人,拿着刀剑等在那里。
  幸好来时就准备的比较充分,赵默不禁暗叹,忙拿出一包悲酥轻风洒了出去,看着面前几人倒下,两人跑向墙边,甩出抓子挂在墙头,然后向墙上爬去。
  正当赵默抓紧绳子,要爬上墙时,衣摆却被人拉住了,同时有一道狠历的杀气从身后向她袭来,她于是连忙抽出腰间的长剑转身相格,却发现是拓拨浚!
  他此时带着一身杀气,剑招狠历。赵默于是连忙招架,这样过了三招,终于稳住了身形,渐渐处于上风。
  她不想恋战,便虚晃一剑向他咽喉刺去,想在他躲闪之际逃离。
  却不想他竟不去闪避,只是抬剑刺来,于是只见剑光一闪,赵默的肩膀开始冒血,而手中的剑却掉在地上……
  正在旁边与几个侍卫缠斗的楚轻风连忙一个健步冲过,将身上所剩毒药悉数扔出,然后扶住她,抓起绳子提气向墙上飞去。
  “女侠,留步!”拓拨浚竟然看出了她是女子,“那玉镯对我有特殊意义,是我所爱之人所留下的重要遗物,还请女侠赐还,魏某可以用无数金银与女侠交换!”拓拨浚用剑撑着地面,抬眼看着墙上两人,奋力高喊着,不知这两人用了什么东西,竟然让他无法施力。
  赵默闻听,不禁一呆,咬紧牙,转身欲走。
  却被楚轻风拉住了,楚轻风亦不说话,只从她手上取下玉镯,转手抛向院内,然后拉起赵默飞快离去。

50.  武王宝镜

  “何必如此对他!”回到醉乐坊,楚轻风突然问道,让赵默不禁征在当场。
  
  看着手中的玉镯,拓拨浚又陷入沉思,昨晚闯进来的女子竟让他有一瞬间感觉是又见到了她。她明明可以刺中他,却宁愿扔剑在地,也只有她才会这么做的!但是她身上却并没有那股栀子花的味道,而是另一种不熟悉的味道。
  “查到了吗?”感觉有人出现在身后,于是他问。
  “是江湖上有名的修罗双煞,听说以偷盗维生,只要想偷的东西都会到手,高兴起来也会杀人,且手段狠历!”说完,来人于是问道:“陛下,我们是否要?”
  “算了吧!”沉思了一下,他说道。不知为什么?他竟不想昨晚那女子死掉!
  
  楚轻风将一千两定金交给寒镜宫宫主的冷无忧,冷无忧先是一惊,然后不由心中一阵愤怒,于是冷笑道:“修罗双煞竟也有失手的时候!这要是宣扬出去……”
  “哼!修罗双煞并没有自称过会次次成功的!只是江湖上以厄传厄罢了!宫主若不怕累,大可在江湖上替我们多多宣传!”楚轻风于是冷笑着说。
  曾经名声也是他很看中的东西,但经历一些事后,名声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就像赵默所说,只要快乐的活着,活的问心无愧就行。
  冷无忧不禁一愣,她不是一个在乎名声的人,但是用这两个字她却不知控制了不少人!
  “作我的手下吧,我会给你你要的荣华富贵和权利地位或是其他任何东西!”她突然说道,这个男人是第一个不去看她的男人,也是第一不受她控制的男人,她不由想要留住他。
  “不!我已经有了一个要守护的人!”楚轻风说完,拱手转身飞快的离去,只留下冷无忧看着门口发呆。
  
  自从寒镜宫回来后,生意就差了些,而赵默也受伤了。
  谢晖来见赵默,说是他有个朋友慕名想见见赵默,楚轻风忙推说赵默扭伤了手臂,不能舞蹈和弹琴了,谢晖不禁一阵可惜,却也不再强求。
  湘东王府,刘彧听完谢晖所报,不禁摇摇头,说道:“那就让方城如实告诉他,让他等着吧!”说着,他却似想起什么,又问道:“兰采馨受伤了,可知是那里受伤?”
  谢晖忙道:“是一侧手臂。”
  刘彧点点头却又说道:“不要告诉他蓝采馨受伤的事,只说病了,让他再等几日。”说完,又皱起眉头,“他看来也知道此行凶险,故而他到宋来,不可能只去带二三十人,你再派人探听探听,本王要知道他此次究竟带了多少人来。”
  归云楼拓拨浚被袭,他们才知道拓拨浚身边有二三十死士随护,为之前的轻敌,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刘彧正在思索,谢晖却突然问道:“王爷,不知……兰采馨……会不会……有事?”
  刘彧闻听不禁皱起眉头,泠泠的看向谢晖:“一个教坊舞技,又何必认真?谢大人该分清轻重主次才对!”
  见刘彧有些生气,谢晖连忙躬身站好,但却再说不出话来。
  过了七八日,赵默又执意让楚轻风去找生意,楚轻风不禁摇头,看着她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城外,一处山涧间,用来做标记的石头上放着一张木牌,上面写着:“宝圣寺”
  宝圣寺竟是一座已经破败的古刹,寺门上的红漆已经都看不清了,只看到一片片木屑从门上一块块的脱下,一阵风吹来,竟发出呜呜的声音。
  楚轻风于是站在门口一阵犹豫,突然,门却自己打开了,楚轻风便握紧宝剑向里看去,却见一个披着头发穿着道袍的人盘坐在庙内破旧的供桌上,“修罗双煞,我有生意给你!”
  
  “周武王铜镜,一万两黄金。”回来后,楚轻风疲惫的把额前的头发拨到脑后,然后坐下灌了一大壶茶,无视在一边惊讶万分的天岚,继续说道,“下家说铜镜在皇宫,皇太后宫中。”
  ‘确定?’赵默瞪着他露出疑问。
  “是,下家是个道士,据说妖精照到此镜便会现出原型,法力大失!所以他花重金要拿倒那面镜子!”楚轻风说。
  赵默不由一阵沉思,万两黄金!只要做完这笔生意就可以好好安排孩子们的生活,然后离去了。
  “你准备离开了?”楚轻风突然问道。
  听见楚轻风的话,她连忙惊讶的抬起头,看向他有些询问又带着些不明情绪的眼睛。
  “从北朝回来你就不一样了,为我们每个人都作好了打算。”他说完,就不再吭声,只是有些闷闷的看着她。
  她竟不知如何解释,于是向门外走去。
  “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你得对我负责!”他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让她的离开的脚步不由顿了一下。
  
  夜色中晚风凄厉,远处传来几声狼嚎,两人一身黑衣,拿着绳索,在宫墙附近停下。
  两人拿出一条绳索,向高高的宫墙旁凸出的屋檐角处投去,等绳子固定好,楚轻风先爬了进去,然后一手将赵默提起,赵默顺势跃了进去,她的胳膊……楚轻风想着不禁一阵难过。
  躲过几排巡逻的侍卫,他们向景福宫,太后的寝宫走去。
  景福宫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香气,让赵默不禁有些头晕目眩,楚轻风却突然惊讶的看着赵默说:“春药!”赵默不禁一阵惊讶,于是两人找了些水沾湿蒙面的布巾,然后向屋内悄悄摸了进去。
  室内一片狼藉,有摔倒的桌、凳和妆台,床铺里传来男人和女人的喘息声。
  而一把铜镜正躺在床边垂下的帷幛上。
  赵默不禁有一阵迟疑,楚轻风看了她一眼,在地上一个翻滚到了床下,就要捡起那把铜镜。
  突然帷幛被掀开了,在床上的人滚下来前,楚轻风忙闪到一把摔倒的椅子后。
  床上滚下的是个女人,有四十岁多岁,正脸色发红,冒着虚汗,当然是裸着的,女人趴在地上,目光散乱中带着悲哀,床上的男子掀开帘子跨了出来,伏在女人身上说,“母后,让皇儿好好伺候你。”
  “畜生。”女人在紊乱的呼吸声中,凄厉的喊着。
  赵默惊呆了,比看拓拨浚和……更……
  想着,她看了眼楚轻风,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都在想着怎么脱身。
  突然一声惨叫响起,“贱人!”
  只见那个男子捂着嘴向门外走去。
  等男子走出去,两人连忙想找个更隐蔽的地方,看那男子的样子应该是找人去了。
  于是两人在卧室里飞快的闪动着,突然,赵默手下一软, ‘嚓’的一下,倒在了太后身旁。
  看着太后白白的皮肤,赵默的另一只手握紧了匕首,准备在瞬间结束她的生命。
  然而太后好像已经置若罔闻,只是在嘴里念叨着,“畜生!畜生!老天爷,为什么?为什么?”
  赵默看着太后无神的双眼,不禁一阵怜悯。想要伸手去……
  却被楚轻风从身后拉住,闪入床下。
  “将这个贱人给我拉出去,放到我新做的笼屉里,火加大点,若蒸不熟就把你们宰了。”
  “不、不、畜生、畜生……”女人的声音凄厉可怕,仿佛要把这黑夜划开。
  “不听我话的女人,即使你是我的母后又如何?”男子的声音响起。
  “皇上,太后她……”一个软软的女声想起,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响亮而悲惨的嚎叫,让听到得人不禁都打了个寒战。
  赵默握紧了匕首,想要冲出去,却被楚轻风从身后抱住而挣脱不开。
  “怎么,你想为他求情吗?……”那皇帝的声音又响起,“来人,把她也扒光了,放到锅里给我煮熟了。”
  “皇上-饶-饶-命-命……”女子吓得发抖的声音响起。
  赵默于是绷紧了身体,一个后肘,满意的听到一声呻吟,然后就滚了出去。
  刘骏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黑衣人,不由一愣,然后看到了自己胸口喷薄而出的鲜血,溅到了黑衣人的身上。
  旁边两个宦官刚想要喊,却发现脖子已经断了。面前站着一个高个的黑衣人。
  而那个穿着宫装的女子,早已吓得说不出话,一股骚臭味突然充斥了整个空间。
  刘骏看着胸前喷出的血,竟没死。这是赵默最不想用来杀人的一种方法。
  第一次用是在对付石横时。
  她一边用匕首破开了他的衣服,拉开了他的胸骨,然后从里面把正在跳动的心脏取出来,缓缓的拿到了刘骏面前。
  刘骏于是瞪着瞳孔已经缩小的眼睛,轰然倒地。

51.  楼头残梦

  走时点了把火,然后把小宫女放到一个僻静而安全的角落,他们爬出了宫,在一个隐秘的角落脱去黑衣,用一把火烧了,转身向住处走去。
  也许沾了血腥,也许是看到晚上开始时那一幕,两人的心都有些烦乱,为这个世道,为那些可怜却不能反抗的人们,那个太后最后死了,从蒸笼里弄出来前就已经死了,不知是否是气愤而死!
  结果,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个黑衣人正躲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湘东王府。
  黑衣人正跪伏于地,向湘东王刘彧禀报。
  “什么?”听到黑衣人所说,湘东王刘彧不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个舞伎,一个乐师竟然都武功不凡。
  想着,他坐了回去,冷笑着说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醉乐坊
  道士的酬金给的很爽快,看来那面镜子对他确实重要。赵默不禁在心里想:为什么那面镜子就照不出象刘骏那样的禽兽,难道神仙也要偏袒这些不能算人的人?
  把黄金交给楚轻风,却被他恼火的一把推开,他说:“我说过我会跟着你,你把我害成这样,要负责的。”
  赵默不由一愣,然后看向他,带着信任和真诚。然后她在案几上写道‘帮我照顾那些孩子!我相信你!’
  楚轻风只看了一眼,却不再说话了。这些孩子曾经和他一样有着可怕的童年,而赵默现在要把他们交给他。
  
  下午,赵默、楚轻风、天岚走向孩子们居住的小院。天岚已经哭红了眼,楚轻风也不开口说话,几个人都沉默着。
  然而,小院里却静悄悄的,竟不见了十几个孩子的踪迹。
  赵默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惊恐,楚轻风也突然快步向前走去。
  两人同时推开了正厅的大门。
  房里坐着的是谢晖……
  谢晖看着他们不禁百感交集:“你们杀了皇上?”
  赵默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手飞快的拉过天岚,一把推到楚轻风怀里。
  “这是湘东王的书信,”谢晖说,“你们的事我暂时不会说的。”
  宫里都在说皇上是遭了天遣。大臣们怕有损龙威,只对外宣称皇上是病死的。
  赵默一个箭步走上前,谢晖于是递过书信,然后就发现一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孩子呢?”楚轻风在不远处问,声音冰冷。
  谢晖打了个冷战,连忙说道:“我不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最好都说出来。否则会很惨,你该知道的,”楚轻风的声音竟然可以冰冷到这种地步,赵默不禁心里一阵暗叹。
  “今天早上王爷让我拿封书信到这里等你们,说是你们昨晚杀了皇上,我就来了这里,然后等到你们。”谢晖答道,心中不禁想,以前怎么会觉的蓝采馨让人怜惜……
  
  湘东王府,刘彧此时正悠闲的看着歌舞。
  突然家人来报,“舞伎蓝采馨和乐师楚风求见。”
  刘彧端起一杯茶,轻轻呷了一口,扯着嘴角笑了起来,要等得人终于来了。
  本来想先把魏帝诱到宋,然后派出杀手解决。
  不过,现在到更简单了。
  “孩子们呢?”楚轻风见到他便开口问道。
  “那些孩子很好,也可以不好,就看你们的态度了。”他悠闲的说,那一刻赵默觉得他是一个狡猾的狐狸。
  楚轻风于是准备上前,却被赵默拉住了。
  赵默看着这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跟昨日他们所见的刘骏有着几分相象,然而,他的眼睛里闪着狐狸的光芒。
  对视良久之后,刘彧不禁对这个女子有了新的认识。
  于是,他只好说道:“帮我杀一个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失败了,那些孩子……就得死。”
  “什么人?”楚轻风忙问道。
  “你们不必知道,我会让人引他去醉乐坊,在他听曲时找机会杀了他……” 此时,刘彧的声音竟充满了仇恨。
  
  远处江面上是一片片浮起的薄冰,赵默坐在江边仰起了头,天上是一道灿烂的晚霞,明天将会有一场战斗,而她将要去杀一个她不知道为什么而杀的人。
  “丫头,你的病好了?”一个声音想起,她看见了那个在江边烤鱼的老者,他此时正提着一笼螃蟹。
  “你看这些螃蟹,你帮我做,好吗?”谢蕴凑到她跟前问道。
  赵默只好无奈的摇摇头。
  “怎么?你在生气我把你灌醉了,”谢蕴不禁有些伤心的问道。
  她笑着摇摇头,突然想起楚轻风,然后脸色一白。
  “那是出了什么事?”谢蕴关心的问道。
  看着老者饱经沧桑,但仍真诚不带一丝虚伪的双眼,她不由点点头。
  然后在沙上写道:‘弟弟妹妹被抓了。’
  “是谁?”谢蕴吃惊的说,不由又一次为这个纷乱的世事吐血。
  ‘湘东王刘彧和御使谢晖。’谢蕴于是皱起眉头开始思索,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拍拍赵默的肩膀说道:“丫头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把你的弟弟妹妹怎样的!”
  “明天傍晚来谢府找我。”说完,提起蟹笼匆匆而去,让赵默都没有时间拉住他,赵默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醉月坊,二月二十六
  已是傍晚时分,挂在坊外的红色和黄色的灯笼被纷纷点亮了。
  天岚看着楚轻风将一种香放进香炉,又看着他将一种白色的粉末放进冲茶的水里。
  楚轻风干完手上的事,长出一口气,然后对天岚郑重的叮嘱道,“天岚记住,不要让你姐姐喝到这茶。”
  天岚很严肃的点点头,说道:“天岚记住了!”
  “到时就看你的了,千日醉加消石散便是天下最毒的毒药,除非有我的解药!”楚轻风不禁有些严肃的看着女孩说道。
  却看见了女孩身后远远站着的已经装扮停当的赵默。
  赵默穿着一袭白底银丝盘绣的长裙,外罩一件淡紫色碎花长襦,脚上是白缎银丝靴,脑后挽起的髻上戴着一大朵白色芙蓉花,黑色的秀发从花下散开,两只长长的银耳环在耳边垂下,闪着银光,又画了淡妆,显得明眸皓齿,清丽可人。
  楚轻风不禁在心里想,她不知多长时间才能这么认真打扮一回,不过他还是更喜欢平日的赵默。
  赵默笑着向他招手,他于是走过去。
  她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去谢府找谢蕴,告诉他是我让你去的,他会帮你找到孩子们,速去!不要让人发现。”
  楚轻风看着赵默,点点头,只希望今日的安排能够万无一失!

  绿扬芳草长亭路,
  年少抛人容易去,
  五更钟,
  花底离愁三月雨。
  “魏公子请,”方成站在醉月坊外点起的灯笼下,恭候着从马上下来的拓拨浚,拓拨浚化名魏拓。他穿了一件烟灰色长襦,内着白色长袍,肩上披着一条薄薄的狐裘。头发做成一个发髻,用七宝琉璃冠固定在头顶。
  他身材本就挺拔,又在手中拿着一把扇子,此时到象一位风流倜傥的名士才子翩翩而来了。
  方城不禁在心里感叹‘可惜,他却不能从这里走出去了。’
  作为北朝与南朝两方面的间谍已经有6年了,但是他最终忠实的是他的家人。
  15年前的那一幕历历在目,青壮年被杀死,婴儿被挂在长戟上取乐,他的五个兄弟,三个孩子,都在那场战争终被屠杀了,而他们既不是士兵也不是罪犯,他们只是生活在偏远小城的单纯的人民。
  躺在如沙砾样数也数不清的尸体中间,他怨恨、不甘,他的灵魂因为仇恨而痛苦不安,直到臧质将军带着兵马到来,将他带到了年幼的湘东王面前。
  为了兄弟家人们深深的仇恨,他将自己心底深深的恨意埋起,对北朝的仇人曲意逢迎,最终获得了他们的信任。
  今天就是仇恨得报的时候,太武帝拓拨焘这个残忍而嗜杀的代名词,在他杀戮了那么多无辜得生命时,他是否会想到他的孙子,当朝魏的皇帝将要死在南朝宋人的刀下。
  当拓拨浚踏上醉月坊的台阶时,却突然感到一阵冷风袭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于是不由开始抱怨起南国天气里这种暧昧的寒冷。
  一个年轻的侍女,穿着一身绿衣,提着一笼新炭,翩翩而来。看到他们忙躬身将他们让进来,然后打开了靠近门口门上厚厚的布帘。
  拓拨浚欲抬腿走进,却突然停在了廊下。一阵犹豫,突然竟会如此彷徨,想见那个女子,却又不敢去看,如果真的是她该有多好!
  但如果不是,他也会忍不住想要将她留在身边,即使一种错觉,他也想让自己一直感到她的存在。
  想着,他挑帘走了进去。

52.  梦断时分

  想着,他挑帘走了进去。
  在布置典雅的画坊里,坐在舒适的软垫上,可见对面的珠帘里隐约有一女子正从容的端坐在琴后。
  案几旁放着一个小贴,上面竖写着二十几个曲目,而字体却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请客人点曲!”侍女站在门口恭敬的说道,然后躬身退下。
  “就听这首万年吧,”他说道,不禁有些好笑,她这里的曲子很有意思,有一些杂乱的名目,就如万年、江南……
  然而当曲子响起时,他竟呆住了,不由跟着轻轻哼了起来,然后他听见珠帘后的琴声突然变的杂乱起来了,让他不禁吃了一惊。
  于是,他忙抬手让跟着的三人离去。
  然后,他一步步的走向珠帘,有些犹豫的伸手,然后飞快的掀开。
  是她!原本以为已经死去的她!
  她变的更美了,却有些和以前不同了,她的眼神凌厉而带着冷意。
  她却并不去看他,好似已从刚刚的慌乱中摆脱出来。自顾坐在琴前弹奏着那首曲子,眼神专注。
  他不由一阵好笑,还是那么倔强?
  于是,他拿起手中的扇子想去挑起她的下巴。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公子,请用茶。”
  他一愣,有些生气,并不去看来人,只径自用扇子托起她的下巴。
  “姑娘叫什么名字?”他轻笑着问道,不禁想起初次见她时的情景。
  但她却并不说话,只是停下手中的弹奏,自顾的看向窗外。竟然会是他,她要杀的人会是他,以前就下不了手,现在能够吗?
  “姐姐叫蓝采馨,姐姐说不了话的,还请公子先来饮茶,公子这样,姐姐会生气的!”清脆的声音又响起,拓拨浚有些不耐烦的转身看去,就见那个侍女正用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眼里竟没有一丝恐惧和慌张。
  “下去,不要再进来!”他冰冷的说道,然后用冰冷的眼睛看向那女孩,不禁又想起那个可怕的夏天,御医说过的话:“娘娘怕是永远不能说话了。”
  天岚不禁打了个寒战,但是,仍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赵默抬起手臂,看向天岚,做出一个让她下去的动作,天岚只好无奈的鞠了个躬,转身离去。
  天岚走时偷偷看了一眼桌上刚刚漆好的茶水,心里不禁一阵庆幸,还好大哥想的周到。刚刚进来时,茶水都被门口的人细细检查了一番。
  希望姐姐能赶快杀了他,她想着,在离去时将香炉中的熏香点燃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迷人的香气,拓拨浚望着眼前的女子,不禁有些心醉了,而她依旧那样旁若无人的弹着。
  于是,他端起一杯茶,拉过一把椅子,轻轻坐到她身边,轻轻嗅着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但是他惊讶的发现,那股香味竟不似往日那么甜美,竟似乎带着些许其他莫名的味道。
  她变了,不看他,不再慌乱,就像一个冰做的人一样,冷静而沉稳的抚着手中的琴。
  他终于忍不住,扔下茶杯,伸手揽住她的腰,俯身吻上她的唇,她的唇竟也是冰冷的。
  下一刻,他却被一阵大力推开了,他不禁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记忆中她不会有这么大力气的。
  赵默看向他,不禁一阵颤抖,这种恐惧的感觉竟随着他的到来而加剧了,他留给她的是一个梦魇,那是一个可怕的梦魇,而他就是其中的魔鬼。
  突然,他又栖身上来,抱住她的腰,扳住她的头,不让她逃开,然后疯狂的吻住她,她想去推开他,胳膊却使不上劲,闪身躲避,于是撞到了身边的放着的椅子,撞的身旁的珠帘开始叮咚做响。
  他疯狂的吻着,怕下一刻她就要消失掉。
  她想闪避,却再无可躲避。
  突然,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于是便坐倒在窗边。
  被他带着坐到地上,“当啷”一声,赵默的袖中掉出一把匕首,闪着雪白的光芒落在他面前。
  他不禁吃惊的看了地上的匕首一眼,然后转过头紧盯着她冰冷的眼睛,伤心的问道:“你……竟……然……要……杀……我?”
  喉咙竟然堵住了,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任何人都可以要杀了他,但她不能,她不能的。
  过了很久,他才挣扎着问道:“为什么要恨我?为什么要杀了我?就因为……我错了,你走之后,我再没去找过任何人。不要再恨我了,我会对你好的!你不想我作什么,我都不会去做,阿萝!不要再走了,留在我身边,求你!”说完,他捂紧了胸口,那里有一种撕裂的痛,难道她已经恨他到了这样的地步?他想着,但是又一阵眩晕袭来。
  赵默静静的看着,既不动,也没有任何表情,天岚竟然已经提前下了药,最后他竟还是要死在了她手上,这样就是为行报了仇吗?这难道这就是老和尚所说的因缘?
  那种眩晕越来越强烈,她竟然给他下了药,想着,他的心更痛了。
  而眼前女子却是如此冰冷,冰冷的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撕成很多块,她已经不再在意他,更不会去关心他了。
  想着,他不禁向她伸出手,哀求道:“抱……我……!”
  看着面前的男子如此,她的心不禁一阵酸痛,为什么这个残忍冷酷的男子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激起她那可怜的同情心。
  于是,她慢慢的走上前去,跪在他身边,轻轻的抱住他,当感觉到他身上的冰冷,心中不禁生出一阵愧疚。
  看着面前的女子,他忍着晕眩,伸手轻轻将她揽住,她的身体很暖和,她身上还散发着那种让他心醉的栀子花的味道,失去了多久的感觉,终于又回来了,他不禁希望永远将这种感觉留住。
  靠在他胸前,她的鼻子开始发酸,一个她曾经那么爱过的人却就要死去了。
  突然,一阵疼痛从胸口袭来,她惊讶的低头看去,却看见胸口正绽放出一朵鲜红、美丽而妖艳的花……而血正染红他们雪白的衣衫。
  
  看着她失神的倒在他怀里,他不禁笑了,然后说道:“原来留住你竟是这么简单!”
  说完,他便挣扎着去吻上她的脸,她的唇,她的脖颈……就像若干年前一样,最后他却看到了她颈上的翡翠。
  那个有着麒麟和一个繁写的行字的翡翠,那个他曾经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无数次的翡翠。
  “……原来竟是这样。”拓拨浚于是咬着牙说道,眼里燃起愤怒的火焰,齐王妃!齐王的王妃竟是她,想着,他伸出手用力的扯下了那块翡翠。
  赵默忙伸出双手想将翡翠抢回来,却被他用一只手臂挡住。她看见了一条漂亮的弧线从眼前滑过,翡翠就从窗口飞出,然后 “扑通”一声掉入了江水里,接着,却听窗外又响起了 “扑通”一声。
  “不许去想着别人,阿萝!”他不禁命令道,却感到心竟是如此的痛,她早已不在乎他了吗?为什么是齐王,是为了齐王来杀他的吗?不!属于他的东西绝不会让给别人,包括她的心。于是,他看着怀中的人喃喃的说道,“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永远永远……!”
  可他却看到了她眼里的眼泪和轻轻闭上不愿再睁开的眼睛,这就是他的爱,她想,永远都是掠夺,他却不知道在这一刻她已经不会怕去面对他了,因为那最后一点爱也似消失了。
  意识已经模糊,她感觉她的血正在将他们的白衣染成红色,她竟然有种感觉,那是她在画画,只是用的颜料和方法特殊一些罢了……
  看着她轻轻闭上的眼睛,他的心却是更加疼痛了,于是他搂住她,在她耳边说道:“阿萝,你曾经想知道我会记住你多长时间,我告诉你,那是一万年,我会爱你一万年的!”说完他便紧紧的抱住她,她的身体已经变的冰冷,让他不禁开始后悔,于是眼泪夺眶而出。
  两滴眼泪突然从她的眼角滑下,落在了他的手上……
  有一种爱,可以相爱,却永远无法相守。
  
  楚轻风看着半躺在墙角被血染红的两人,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他觉得自己的心突然间碎裂了。
  跪在哪儿,他想去拉起她的手,将她带走,却被一把正滴着鲜血的匕首挡住了。
  楚轻风连忙抬头看去,却看到了脸色发青的拓拨浚,他不禁一阵吃惊,当看到带血的匕首和从她胸口涌出的血时,他突然明白过来。眼里燃起了怒火,想要……
  突然他却停了下来,想起什么。于是便冷冷的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其实我有解药可以救你的,但你却杀了她!你却杀了她!你竟然能下手杀了她?”说完,他的心便开始痛,她是那么善良,却……
  “我不会允许别人抢走我的阿萝!”拓拨浚说道,却有些伤心,为了自己杀了自己最心爱的人。不过,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不是吗?想着,他扔掉了匕首,紧紧的抱住她,将脸贴在她的头发上,吻着她的脸。看着自己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他便微笑着闭上眼睛。
  楚轻风忙蹲下来想掰开他的手,将他怀中的女子带走,却使尽全力也掰不开来。
  于是他只好无奈的摇摇头,为什么这两个人都让他觉得如此无奈。
  突然,门外传来响声。他于是忙从窗口跃出。

53.  天谴

  刘彧和谢晖走了进来,看到了窗边墙角的两人,不禁露出吃惊的表情。
  谢晖忙伸出手想去抓住那女子的手,却被刘彧挡住了。
  “原来是这样!”刘彧喃喃的说道,看着地上的两人他不禁摇了摇头,叹道,“到可惜了!”
  谢晖在他旁边听他说着“可惜了”,不禁心中一阵难过,眼眶竟然湿润了。
  突然一个满身鲜血的人从窗口飞了进来,“王爷小心”谢晖的声音和来人的剑同时发出。
  刘彧捂住正在往外冒血的肩膀,另一只手握住剑,和谢晖匆忙招架着向门口退去。
  那人并没有追出来,只是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颓然跪下。
  另一个浑身鲜血的人冲了进来:“皇上!”他哭到在地。刚刚两人守在门外,却被一群人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攻击,那个宋朝细作也跑的不见踪迹。他们忙发了信号,叫来其他人,但想不到,这些黑衣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加之人多,他们担心皇上,奋力杀出重围,想救出皇上,却发现皇上已经驾崩了。
  
  楚轻风从窗口飞出,有些茫然的跨过江边一排石头,却看见一个湿淋淋的人正从水里出来,踉跄的爬上岸。
  他连忙上前拉住那人,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天岚!”
  天岚打着哆嗦,缓缓的打开手掌,掌上的翡翠正闪着荧荧的绿色光芒。
  然后,她含着泪看着楚轻风说道:“姐姐-的-玉。”
  楚轻风不禁感觉眼睛一阵发酸,轻轻搂住她已经湿透的身体。
  但她仍喃喃说道:“要去拿给姐姐,姐姐会伤心的!”
  楚轻风摇着头,眼泪却滴在了女孩正要仰起的脸上。
  天岚不禁惊讶的看着他。
  “她 死 了!”楚轻风说道,牙齿打着哆嗦,却感到心中一阵疼痛,于是他紧紧的抱住了女孩。
  远处传来打杀声和惨叫声,而江边只留下了江水拍打石头的声音和女孩低低的抑止不住的啜泣声。
  过了很久,天岚突然抬起头,用衣袖抹去眼泪,看向楚轻风,有些焦急的问道:“弟弟妹妹们?……”
  楚轻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多亏谢蕴找到了关着孩子们的地方,孩子们安全了。只是这却让他不能守在她身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帮我照顾那些孩子,我相信你!’
  想着,他拣起地上的宝剑,拉起天岚向着远处走去。
  
  蓬莱仙山是散仙们喜欢居住的地方,八仙在这里也有一片宝地,何仙姑此时正坐在池边喂着金鱼,其他几仙喝酒的喝酒、下棋的下棋、哦!爬树的爬树……只是不见了吕洞宾,想着,仙姑伸出手,想要掐指算上一算,却见洞宾从天上一片云上冲了下来,恼怒的将一面铜镜扔进荷花池中,她不禁吃了一惊,成仙之后是要戒喜戒嗔的,不知是什么事又让他犯了规矩,于是她问道:“洞宾,出了何事?”
  吕洞宾在池旁坐下,却是一阵后悔:“仙姑,我竟害了一个凡人,害她将受!”
  “啊?”仙姑不禁一愣。
  吕洞宾径自说了下去:“那木暝星本是某人的外甥,让他下届历世去做宋的皇帝,本想他吃吃喝喝也就过去了,没想到此星竟做出无数坏事,我看不过去,就借一个凡人之手将他杀了,可是他竟将那凡人告到玉帝那里,说那凡人违了天数,玉帝于是大怒,准备降下,可怜我一个小仙竟然说不上话,只能看着那个凡人历劫了。”
  “无防,到时我们帮帮她便是!”仙姑却笑着说道,最多就是让那人的命运苦上一些,只要他们偷偷出手帮忙,那人应该能逃过劫难。
  
  拓拨浚驾崩,时年二十六岁,谥号为文成帝。
  他是被抬回来的,三百勇士只剩下寥寥几人,而棺材里躺着的竟是两人:她和他。
  人们想要把他们分开,但是却掰不开他紧紧抱住她的胳膊。
  于是他们找来刀剑……却被皇太后冯鄢制止住。
  她说道“这是陛下最后的旨意,你们难道看不到吗?”
  人们终于明白过来,跪倒一片。
  
  熊熊燃烧的大火将冯鄢的脸照的通红,她竟突然很嫉妒那些死去的人。
  ‘为什么?他是那么爱你,原来我竟会以为他不会那么深的爱上一个人。’她喃喃的自语着。
  “你说你要看他会记得你多长时间?他的回答,你满意吗?”她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喃喃的自语着,“为什么是你不是我?”她得心突然很痛很痛。
  突然,她向火堆飞奔而去,裙摆在火光中飞舞,人们纷纷惊叫起来。
  李言忙飞身将她从火中拉出,泪水从她的脸颊上不停得滚下,她仍在喃喃的问着:“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
  
  夜晚。
  李言站在殿外,手里拿着一块红布,不禁一阵感到一阵悲哀,他又何尝不想说那句话:“为什么不是我?”
  殿内
  望着眼前的女子的画像,冯太后冯鄢,拿起酒壶,将面前的三个酒杯到满。
  然后对这画像,她喃喃的说道:“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杀你吗?因为其实我们真的很象,同样的拥有一颗骄傲的心,同样渴望一份真挚的爱情,却同样的总是怕被伤害,却同样总是会被伤的伤痕累累……可你最终还是得到你想要的,而我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说完,她就静静的坐下来,沉默的看向空气……
  好似有一个人在静静的听着她讲话。
  
  天界。
  月老正在洞中牵红线,突然打了个喷嚏,差点把两个男人的红线牵在一起,让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掐指算去,却大叫不好,于是皱眉思索,突然想起什么,忙起身飞快的向蓬莱仙山飞去。
  吕洞宾看到月老惊慌的样子,不禁一惊,于是笑着问道:“月老有急事?”
  月老忙拉住吕洞宾的袖子说道:“洞宾这次非得要求你帮忙了!”
  “我?”吕洞宾一愣。
  “此时散仙中就八仙最闲,所以这事我也只能求你们了?”月老说道,八仙爱关闲事,被发配到这里静养,天庭皆知,当然有闲事就找他们了。
  “这……”吕洞宾一阵犹豫,看月老的眼神,便知不是好事。
  “洞宾,你可不要忘了,神仙的红线可是每千年就要变一回的!”月老突然奸笑着说道。
  吕洞宾一愣,只好无奈的应道:“好吧!就请月老说说看!”为了红线。
  “紫薇,哦!不,下界的魏帝死了,因为一个女人!”月老说道,不禁有些无奈。
  “啊?”吕洞宾一愣,却见月老接续说了下去,“你知道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如果让玉帝知道是因为我,那月老我三千年的奖金就没了,洞宾你可要帮我!”
  “月老要小仙怎么帮忙?”吕洞宾于是问道,却感觉头上一阵乌鸦在飞。
  “你知道凡间的记录,玉帝会每三百年会查一次,如果没有大的出入,他是不会发现的,我想请你下凡去历上一世,把那紫薇未完成的任务……”月老忙说道。
  “唉!”吕洞宾转头去看到何仙姑,不禁一阵叹气,“下界做皇帝对有些人来说是好事,但对有些人来说……”
  “什么皇帝?”蓝采和从旁边跑出来问道,“皇帝很好玩吗?”
  吕洞宾闻听,突然眼睛一亮:“皇帝很好玩,而且可以干许多以前干不了的事,每个人都会很听你的话!”
  “真的吗?”蓝采和不禁一阵好奇。
  “要不你去看看?”吕洞宾说道,然后抬起一只脚将蓝采和踢向凡间。
  魏献文帝皇兴一年,太子拓拨宏出世。
  吕洞宾拍拍手,却见月老又开始说话:“洞宾……若被玉帝发现那个女子杀了宋帝然后又杀了魏帝,她会受的!而且她不属于这个时代!”说完月老不禁有些犹豫,却又念叨起来:“你知道,我和紫薇是朋友,紫薇下界历世,但他只有一世因缘,我好心为了他做了件私事,把那女子从另一个时空送到他身边。”虽然有些误差。
  吕洞宾不禁一愣,突然明白过来:“你是说她……她……她……那么,但是……”

54.  赵澄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滞了,她几乎无法动弹,但她努力的想要走向前去,因为她知道有人在等她。
  终于,她看到一片亮光。
  
  某市第一人民医院 脑外科。
  做完早上的例行交班,拖着有些疲惫的脚步向楼下脑内科走去。
  4510病房是他现在每天里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出去旅行就好了。”妈妈又控制不住开始哭了,赵澄的眼睛也不禁开始发酸。
  “小澄,默默她会醒的,对吗?”妈妈抬起红肿的双眼看向穿着白大衣的儿子,此时,他的齐肩长发正有些纷乱的披在头上,于是她又在心里不由又想起一个问题,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喜欢长头发。
  点点头,作出一个很确定的表情看向妈妈:“对!有我在,她一定会会醒过来!”
  看着母亲露出宽慰的表情,他于是劝道:“妈,你去吃饭吧,我来看着她。”
  母亲点点头。
  看着妈妈憔悴的背影,又一阵心酸,如果他早点找到她们,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那天她的朋友撞开门,看到的是她穿着睡衣倒在客厅的落地玻璃窗旁,她好似想要去打开窗子,而房间里充满了煤气味。
  她看起来象睡着了。
  植物人在国际医学界通行的定义是“持续性植物状态(persistent vegetative status)”,简称PVS。
  PVS是一种长期意识障碍,表现为对环境毫无反应,完全丧失对自身和周围的认知能力;虽能吞咽食物、入睡和觉醒,但无黑夜白天之分,虽能保留躯体生存的基本功能,如新陈代谢、生长发育,却完全失去生活自理能力。
  她就这样躺了12个月了,就像一具没了灵魂的躯体,有人说,成为植物人,是因为灵魂离开了,去了其他地方,那么她的灵魂去了哪里?
  看着手中黄色的绣着金龙的名片,他想,如果不行只有去试试了……
  突然,他看见躺在床上的人动了动眼皮,接着又动了动眼皮,他不禁有些激动的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也回握住了他的手,虽然轻轻的。
  赵默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睁开双眼,然后惊讶的看向对面的男子。
  他?还是他?有着些许相似的相貌,却又有着不同的装扮,但他的眼睛里有着柔和的光。
  “行?”她不禁叫出声,却看到那人呆愣在那里,她忙看向四周,却看到了曾经熟悉的环境,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穿着白大衣的人,于是她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哥哥,你忘了吗?小时候,有个小孩拽你的辫子,你哭着来找我,我直直追到那小孩家里揍了他一顿。”他轻轻的说道,眼里满是怜爱。
  “哥!秋秋,”二岁的赵默指着秋千对10岁的说。然后就被抱上了秋千。
  小时候那些零散的记忆中,哥哥总是用自己瘦瘦小小的身体保护着自己,但是现在面前这个似曾熟悉的男人却说他是她的哥哥,命运和他们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
  “如果有来生,我定要守你一生一世。记住,来生定要等着我。”
  他真的来履行诺言守她一生一世了!
  可是这是她要的吗?
  把头埋在枕头中她苦闷的想着。
  
  住院楼后有一条白色鹅卵石铺成的路,两旁种满了洋槐树,在树影婆娑之间,一个穿白大褂的高个男子推着一个穿着宽大病号服的女孩,在平整的水泥路上走着,旁边坐着的病人和家属不禁都纷纷抬起眼来,被男子英俊的外表和儒雅举止以及女子独有的旁若无人的冷漠气质而吸引。
  “哥,我想上厕所。”赵默说,然后满意的看到眼前男子痛苦的表情。
  “赵医生,以后默默的事就来找我吧。”漂亮的护士小姐满面桃花的看着说,而无可奈何只能无可奈何的笑着,任她抱住他的胳膊。
  赵默不禁开心的笑了,却又突然感到一阵心酸。
  
  总会做一个梦,梦见同一个女人。
  梦里看到一个美丽的女人穿着紫色的衣服在红色的枫叶中跳舞,他走过去,吻上她……却看到她冷冷的眼睛。
  “应该这样写……”他抓着她握笔的手,轻轻的说。
  “不许唱给其他人,只能……唱给我听,”他说。但醒来时他竟记不起她唱的是什么歌。
  闭上眼睛,他仿佛就会看到那个女子美丽清澈的眼睛。
  
  一个月后,赵默回家了,虽然因为长期卧床不能行走,每天要去做功能恢复,妈妈还是坚持让赵默回家。
  一天,赵默推着轮椅从房里出来,想去拿水喝,却听到了从客厅传来的声音,于是她坐在轮椅上靠着客厅门,那是妈妈和哥哥在说话。
  “默默变了!小澄你说,会不会是一氧化碳中毒造成的?”妈妈有些难过的问道。
  “妈,怎么会?默默挺好,除了……有些孤僻。”无奈的说。
  “不,默默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没看见以前的默默,你不知道,”妈妈有些伤心的说,“以前的默默很爱笑,做事情很乐观,什么事都能让她笑起来……”
  赵默不禁拽紧了衣角,她真的是变了吗?
  
  每天晚上还是会作同一个梦,梦到关于同一个女人的不同的事。
  梦中,他咬着牙说,“我不会允许你离开的。”她一声叹息,然后抚上他还充满戾气的双眼……
  他愤怒的看向一片废墟,“为什么要死,我没有让你死,你怎么能?”
  赵默在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抬眼看去,正迷蒙的看着前方,他在梦游?
  她轻轻的靠住他,悄悄的去摸他的脸,就只这一会儿吧,她想。
  然后却被紧紧的抱住了。
  “阿萝,不要离开我,我不会允许你离开的!”他呢喃着。
  赵默打了个哆嗦,他?
  想要挣脱,他却抱的更紧了。她不由开始喊道“哥!”
  从梦中惊醒,看到眼前的赵默吃了一惊:“我?”
  “哥,你梦游了。”她说道,然后将被子裹在身上,转身不再看他。
  “对不起。”他走时说,不知是否是为了前世的他而说。

55.  又见翡翠

  医院里有一间康复室,那里放着许多奇奇怪怪的设备,那是给瘫痪或骨折后愈合需要功能锻炼的病人用的康复仪器。
  此时房子里此时只有两三个病人,赵默被赵澄推着走进来。
  “默默,你可以的,”赵澄看着坐在轮椅中的赵默鼓励道,赵默不禁撇了撇嘴。
  赵澄却看着她笑着将她抱起来,让她的脚接触到地面。
  “慢慢的,对!就这样!很好,对了……”看着赵默用双脚慢慢的撑住了地,他终于轻舒了一口气。
  但下一刻,赵默却双腿一软,向地上跌去。赵默不禁在心里翻着白眼,但身体却被赵澄拦腰抓住,“没事!”他安慰赵默道。
  赵默不禁惊讶的看向赵澄,好快,跟以前她杀人的速度……而赵澄此时却是一头的汗,看着他头上的汗,赵默竟觉的他是在安慰他自己。
  每次功能锻炼他都会过来,而每次都是这样认真,赵默想着,不禁感到心中一阵温暖,但他真是那个人吗?
  “别怕,你行的!”他说道,等她再站起来时,他竟已满头大汗。
  
  摇摇晃晃走出去几步,她不禁一阵得意,却突然看到他在远处微笑着,笑的很欣慰,让她不禁想起很久很久前有一个时刻,于是一阵恍惚。
  这时她却脚下一软,向地面倒去,那里有个白色软垫。一个白色软垫竟可以把她绊倒,她竟然会软弱成这个样子,她不由一阵叹息。
  当看到他惊慌失措跑上来,她不禁希望自己没有摔倒。
  
  曾经有人说过,前世殉情而死的男女,来世会成为兄妹,这是神对他们的惩罚,让他们能够两两相对,却永远不能相爱。
  他每晚都会做梦,一个美丽残酷的梦。
  “她冒犯你,你该杀了她,”他对着悲伤而愤怒的她说道,他以为只要杀了那个女人,她就会不再生气。
  她却说:“若她死了,我便不再理你。”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他悔恨的说,想要抱住她。
  “走开!”她的声音充满绝决。
  “不,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这世上没有我的不到的东西,我可以疼你,我也可以杀了你。”
  “你是第一个敢违拗的人,以前很有趣,但现在让我觉得无趣了,我要你服从我,要在我面前说是。”
  他从梦中惊醒,因为这个残酷的梦而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禁想去看看她。
  不知何时起,他开始偷偷的看她,看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他暗暗想:就这样看着她就好了。
  
  赵默买了一把古琴,然后不停的弹着一首曲子,赵澄看到赵默弹琴时,不由一呆。妈妈则无奈的摇了摇头,真不知她什么时候学会了弹琴。
  有一天,门铃响了,赵默将门打开却看到一个不认识的老者。
  老者留着一缕胡须,面容清癯。
  “请问您?”赵默不由一阵诧异。
  “小姑娘你好,请问是谁弹的那首曲子,我想找那个人!”老者捋着胡须笑着说道。
  “啊?”赵默不由一阵惊讶,不会吧,他应该不会变得这么老吧!
  “是我!”赵默于是说。
  老者突然激动起来,抓起赵默的手,“太好了,太好了,这就是失传已久的广陵散,自嵇康之后就没有人弹过了,没想到小姑娘你弹出来的感觉竟是和书上的描述这么吻合,真是奇迹!真是奇迹!”
  “啊?”赵默又一阵发愣,忙的甩开老头的手,“老爷爷你是……”
  “对不起!对不起!”老头一边忙忙的为刚刚的失礼道歉,一边忙说:“我叫宋启应,是市古曲研究所的研究员,你刚刚弹的那首曲子象是广陵散,姑娘你能不能让我把那首曲子录下来带回去研究。”
  
  广陵散,这是他当年最爱弹的曲子,也只有他这样的人能配得上这样的曲子!
  赵默的腿慢慢好了起来,于是她开始在街上的古董店里徘徊,她在找一件东西,然而却总是一无所获。
  德宝斋,看着黑色牌匾上金色的大字,看着古色古香得大门,赵默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走进去,虽然可能还是一无所获,但还是要去看看。
  走进店铺,她突然惊喜的发现:在店的正中赫然摆放着一个玻璃柜子。柜子里,金黄的绸缎上放着一块翡翠,正发着幽幽的绿光,翡翠的一面镂刻着一个麒麟,旁边写着一个繁体的‘行’字……
  “老板,这块翡翠多少钱?”她问道,声音竟有些颤抖。
  “不好意思,姑娘,这块翡翠不卖的。”店面上站着的一个老头答道。
  “请你把它卖给我吧,这块翡翠对我很重要!”赵默不禁有些急了,看着老头求道。
  “姑娘,你这是什么话,每个来买古董的人都会说那东西对他很重要,但是有些东西是没有价钱的!”老头的声音冰冷而强硬。
  赵默看着那块翡翠,心就开始疼痛,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宿命吗?
  终于,眼泪止不住得流了下来,老头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却只叹了口气,就去干自己的事了。
  突然,那只玻璃柜被打开,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伸进去将那块翡翠拿出来。
  翡翠被放在她的眼前,她忙抬起头看向提着翡翠的人。
  她的眼里还含着眼泪,楚宁诺看着她,不禁一愣,刚刚她流眼泪,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就开始疼痛,于是竟鬼使神差的把家族的镇族之宝给拿出来。
  再看到她哭,他竟觉得心更疼了,让他不禁有想为她做任何事的感觉。
  赵默打量着面前的男生,他是个相当漂亮的男孩,一头短发被染成了绿色,大概有二十一、二岁的样子,而长相竟有几分像楚轻风!
  看她看着他,他于是翡翠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然后问道:“想要吗?” 从小父亲就告诉他,每一件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虽然刚刚一时冲动,但要将翡翠白白给了一个陌生人,他却没想过。
  她忙伸手去抓住,然后看向他。
  “你要什么?”她冰冷问道,这个男孩的眼里闪着些许诡异算计的光。
  “陪我一夜!”他说,他想看看这个女孩的底限是什么?看她的样子应该不会同意才对。
  “好!”她说,仍是冰冷而不带一丝情绪的答道,这让他不由一阵吃惊,这个女孩有着和她年龄不符的冷酷,嗯!不错的对手,他想。
  “你的名字?”他接着问。
  却只看到女孩冷冷的打量他。
  “我现在随时可以改变主意!”于是他说道。
  “赵默!”赵默于是答道。
  “赵默,我叫楚宁诺。”说完,他伸出胳膊,有些好笑的看向赵默。
  赵默皱起眉头,伸出手去挽住他,两人看起来到像是一对情侣了。
  “少爷!”看着德宝斋东家的儿子突然做出的决定,老头不禁一阵无奈,出口唤了一声。这小子做事太过随便,只是这次也太过分了。
  “有事我会担着的,”楚宁诺皱着眉答道,反正爸爸妈妈都没有时间管他。
  说完,他拉着赵默走出古玩店。
  
  这是一间布置的很不错的宾馆,赵默坐在大厅豪华的真皮沙发上等着柜台前的男孩。
  想到要做的事,她不禁一阵彷徨,忙伸手去摸胸前的翡翠。
  打开房门,她却有些迟疑,楚宁诺于是将她推了进去,关上门,然后开始吻她,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但是和她一起走进房间,他不禁想要吻她,好似很久以前就想这么做了。
  突然传来门铃声,赵默忙使劲推开他,然后走向门口。
  “是谁?”她问道。
  没有回答。
  她去打开门,却见赵澄飞快的冲进来,死死的抓住她的手。
  刚刚去拜访一位住在这里的朋友,却不想看到赵默和一个男孩走进了宾馆房间。
  “你做什么?”赵默有些生气的想把他的手甩掉。
  “你又在作什么?”赵澄觉的头发都要被自己的怒火烧着了,“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我为什么不能?”赵默反问到,然后有些冰冷的看了他一眼,竟觉的是在看那个人,接着说道:“我有我的自由!”
  “默默不要这样,他是个花花公子,你和他在一起会上当的!”赵澄不禁有些焦急,他想看着她幸福。
  “我没和他在一起,只是做了个交易。”她没有表情的宣布道,心中产生一阵快意,这是他造成的。就让他痛苦吧!
  赵澄突然看到了赵默胸前的翡翠,不禁有些伤心的问道:“交易,是为了它?”
  赵默没有说话。
  他感到心中一阵疼痛,于是问楚宁诺道:“多少钱?”
  “无价!”楚宁诺有些兴味十足的看向赵澄,好玩!这又是她什么人。
  赵澄一阵恼火,握紧拳头狠狠的揍向楚宁诺,楚宁诺的眼眶于是变青了。
  他摸着青肿的眼眶,转身一拳打向赵澄。
  两个人互相打在一起,赵默看着赵澄伤心的眼睛和压抑不住的怒火,突然有了一种很深的愧疚,不管上一世他做了什么?但这一世他是她的哥哥,是那个关心她、爱护她的哥哥!
  突然,赵默上前死死的抱住他的胳膊,这让赵澄吃了一惊,她喊道:“哥,别打了!我们回家吧!”
  赵澄不禁愣住了,她竟然肯这么和他说话了。
  对面的楚宁诺也愣住了,原以为她会为那块翡翠做任何事的。
  将翡翠抓在手里好一会儿,赵默终于硬下心来,伸出手将翡翠递给楚宁诺,转身拉着赵澄离开。
  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楚宁诺拿着手里的翡翠,心却突然疼了起来,疼的他弯下了腰!

56.  楚宁诺

  X市有一栋大楼,那是全市最高也是装饰最华丽的。里面是任氏集团的总部,那是一个以研究、销售克隆产品和生物制品的公司。
  此时已是下午,工作一天的人们纷纷走上街头,搭上街上形形色色的交通工具。
  而总经理办公室里,赵澄正看着对面宽大的老板桌后,老板椅上半躺着的人。
  “我愿意加入,”他说道,然后又说,“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任垣将脚搭在桌子上,抽了口雪茄,问道,面前这个牛津大学毕业的脑神经生理学博士突然改变主意,要和他们合作,不禁让他好奇。
  “帮我搞到一件东西,”赵澄答道,声音不禁有些冰冷,这人身上的奸商气息让人厌恶。
  “什么东西?”任垣问道,他身上得商人触觉开始灵敏起来,这种一物换一物的交易总是比较划算。
  “一块翡翠,在德宝斋,”赵澄答道。
  “好,成交!”任垣一边打量赵澄,一边忙答应道,不知是谁,竟让他为了一块翡翠而愿意跟他合作。
  
  此时,赵默准备去帮妈妈买馒头,楚宁诺刚走到楼下,却看到靠在墙上,看她出来,忙走到她跟前,从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他面前,是那块翡翠。
  “给你!”他说道。
  赵默伸出手,将翡翠攥在手中很长时间,终于还是慢慢的放开了。
  “我不要了!谢谢你!”说完,她便转身飞快得向外面走去,怕自己再回过头去。
  楚宁诺忙追着过去拦住她,一面连忙说道:“等等,我想送给你,没有任何代价!”
  赵默不禁有些惊讶,也有些迟疑的看向他,却不敢相信。
  “没有代价!你走后,我的心就开始疼,然后我就开始做那个从小就做的梦。”他说到,下意识得捂住胸口。“梦里我总是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孩,她有一双和你一样的眼睛,她有时会哭,但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世界仿佛都明亮了。”说着他不禁笑脸,笑得很温柔。
  赵默看着眼前人的表情,突然想起另一个人,不可能,她忙摇摇头。
  “我想常常看到你,好像看到你,我的心就不疼了,”看着她,他说。
  他是谁,楚轻风吗?她不禁一阵狐疑。
  于是,赵默将楚宁诺拉近一间咖啡馆里。
  “和我说说你的梦吧!”赵默充满好奇得看着说,然后摸着胸前的翡翠,在心里思索着,会是他吗?
  “我梦见一个女孩,她喜欢穿紫色的衣服。她会充满哀伤的将一首曲子弹很多遍。我想去靠近她,但却永远也无法靠近,”他说道,不禁有些伤心。
  楚轻风,是他吗?

  这天深夜,回到家,楚宁诺却发现平日里都不会在的父母正在客厅里正襟危坐的等他。
  “那块翡翠呢?”妈妈问道。
  “送人了,”他懒懒的回答,又开始审问了。
  “畜生!败家子!告诉过你这东西很重要的,”爸爸的一只鞋飞了过来。
  他不说话,转身准备上楼,这种的情形上演太多次了。
  “送给谁了?小诺,把那块翡翠拿回来吧,现在楚家等着这块翡翠救命呢!”妈妈忙拉住他,劝道。
  “救命?出了什么事?”看着平日里冷冰冰的父母突然表现的惊慌表情,觉的很诧异。
  “是任氏,他们说如果我们不把翡翠给他,他会让古玩店倒闭。”爸爸有些无奈的答道。
  “所以你要把翡翠给他,不是有祖训?”不禁愤怒的问道。
  爸爸妈妈都不说话了。
  “你们可别忘了,祖训是怎么说的。‘宁失我等性命,不卖麒麟翡翠,若违此誓,魂飞魄散。’”大声喊道,想起族长将翡翠交给爸爸妈妈时的嘱咐。
  “那不是卖!”父亲小声说,不禁想到族长曾说过他的儿子和这块翡翠有缘。
  “跟卖没有区别,你用翡翠换你的铺子,”看着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的两个人,说。
  
  竟然会不行,任垣放下电话,眼里露出凶光。
  过了几天 楚家的客厅。
  看着刚从外面回来的,妈妈突然问道:“那个翡翠,你送给谁了?你知道我们楚家每一代都是把麒麟翡翠送给自己妻子的!”
  “如果你决定了,”爸爸从报纸前抬起头说道, “带回家让我们看看吧。” 铺子生意没了,只好在家看报纸。
  
  告诉赵默,爸爸妈妈让他带个女孩回家,他想请赵默帮忙应付家里的爸爸妈妈。其实在心里他希望爸爸妈妈见见赵默。
  出去买饮料,然后楚妈妈就开始对赵默魔音灌耳了:“做我们楚家的儿媳妇要气质高雅,会说外语,另外知书答礼……”
  听着楚妈妈的话,赵默一阵头疼,富人家挑媳妇都是这样吗?
  想着,她捂住头,突然产生了一个做恶的念头,于是她说道:“哦!阿姨,有件事,我想还是告诉你,” 说着,假装迟疑了一下,“我不是处女,还有,我大学没毕业就辍学了(实际是还没上完),哦!我只会说中文……”
  楚家妈妈不禁有些不可置信的打量面前的女孩,脸上开始变的红一阵、青一阵竟不知最后该说什么。她不明白究竟看上这个女孩哪一点。
  “孩子,你知道,小诺有时候做事不经过大脑,等他明白过来,估计就要后悔了,像我们这样的家世,如果找个太平凡的女孩,恐怕……”楚家爸爸忙在旁边忙插话道。
  赵默闻听,忙站起来,说道: “这样,那阿姨、叔叔我先告辞了,小诺回来你们告诉他一声吧!”说完, 不禁舒了口气,终于可以走了。
  “等等,”赵默向门口走去,楚家妈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赵默转过身。
  楚家妈妈忙说:“你带的那块翡翠是我们楚家长子要送给自己妻子的!还请你……”
  “好!”此时,赵默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有时候不该为一件身外之物太执着了,尤其是那物品已经无法再属于你时。
  
  当晚午夜十二点,赵默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有些吃惊的拿起电话。
  电话那头竟没有声音,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日本恐怖片,她不禁有些生气,就对着电话大喊:“如果你有本事就给我从电视里爬出来,我就在电视旁等着你!”
  “哈哈哈!”电话那边传来笑声,是,“是我,默默,我离家出走了,现在没地方去,就在你家门口。”
  “啊?”赵默一阵诧异。
  “啊什么?还不是因为你!”那边传来的怒吼,赵默才想起她今天做了什么。
  
  门打开了,站在门口,捂着胸口,手里拿着那块翡翠。
  “出了什么事?”赵默忙问道。
  “你被爸爸妈妈赶走后,我的胸口就开始痛……我告诉他们要把翡翠拿给你,他们不愿意……我就自己出来了。”说着,他把翡翠递给她。
  “不,那是你妻子……”赵默忙阻止他。
  “我已经送给你了,我是不会收回的,”他突然变得很恼火,说着,就把翡翠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

  让楚宁诺呆在客厅,赵默回到房间,翻找多余的被褥。
  突然一声门响,她刚想回头,却被一个人抱住。
  “好疼,抱着你,这疼痛好像就轻一些!” 楚宁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赵默忙去掰他的手,并准备去踩他的脚。这人做事太出乎意料了。
  “这样就好,就让我这样抱着你!”他却有些伤心的喃喃说道。
  赵默伸出的手停住了……

  楚宁诺睡了平生最安稳的一个觉。
  赵默在梦中又好像回到了齐郡,在那里和一个白衣男子在桃树下舞剑,在湖上弹琴。
  “默默!”当赵澄推开赵默的房门时,却惊呆在那里。
  他看到床上躺着的男孩和女孩,他们的头发缠在一起,脸蛋都红扑扑的,睡的很安祥,就像一对金童玉女……
  不禁感到心开始一阵阵的疼痛,他忙捂住胸口。
  “小澄!”妈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过了不久,房里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客厅。
  看着在沙发上坐着的男孩、女孩和另一边面无表情的赵澄,妈妈不禁叹了口气。
  “我们什么也没做!”赵默忙分辩道,然后却对上妈妈有些怀疑的眼睛,不禁一阵郁闷。
  “阿姨,我会对默默好的!” 楚宁诺却说道,样子很认真,他感觉好象心里有个声音在命令他这么说。
  赵默只好郁闷的看向他,在心里猜测他又想出什么鬼主意。
  “我想和默默结婚!” 楚宁诺接着宣布。
  妈妈瞪大了双眼,赵默嘴里的一杯茶喷了出来,有种金属碎裂的声音响起。
  “我去上班了,”赵澄从沙发上突然站起来,说了一句,就匆忙开了门飞快的走了,他手里有一个捏碎的钥匙扣。
  “小澄,你还没吃早饭!”看着赵澄拉上门,妈妈有些无奈的喊道,现在的孩子怎么都成这样了。
  “小诺,把你爸爸妈妈叫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妈妈沉默了一会,却说。
  “我不同意!”赵默突然打断了妈妈的话。
  “不许说话!”妈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眼前这个男孩虽然看起来浮躁,但是眼神很真诚,家境又不错,如果把小默交给他,应该不错,而且他们……想着妈妈一阵无奈,现在的孩子……
  赵默看着和妈妈相谈甚欢的,突然感到自己被戏弄了,于是,她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默默!” 楚宁诺忙站起来,追出去。
  终于在楼下追上赵默,楚宁诺忙拉住赵默的胳膊,有些焦急的说道:“默默!我知道我有很多缺点,但我会改的,你相信我吧!”不知为什么,他竟很想面前的女孩成为他的妻子,想要守着她一生。
  赵默看着面前的男孩,他确实认真,但她不能接受。
  两人对视了很久。
  最后赵默叹了口气,先开口说:“对不起……”然后做了个决定,摘下颈上的翡翠递过去,“我在等一个人,我们约好了。”
  “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做什么的?……”忙问道,他感到很挫败,他想看看是谁能让她这么痴情的等下去。
  “他叫行,但我不知道他现在叫什么!”赵默说,却看到长大了嘴巴,“我和他约好了,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如果他永远也不出现呢?”不禁感到眼前的女孩是在做一个永远也不会实现的梦,一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叫什么的人,她却要一直等下去。
  “我会一直等下去的,”赵默答道,不禁又想起他们当时说过的话,于是说道:“如果这辈子等不到,就一直等到下辈子下下辈子吧……”
  “默默,” 楚宁诺想说什么,却不知该怎么说下去,这个女孩太倔强了。
  最终他只是向她挥了挥手,然后他说:“如果不想等了,记着来找我!”我也会一直等你的,他在心里补充道,这个女孩太倔强了,倔强的等待一件不可能的事,让他不禁想要照顾她一辈子。
  赵默笑了,他是一个很爽快的人:“谢谢!”她说,然后笑着要拿下翡翠。
  “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楚宁诺说,然后指着翡翠问:“这个跟那个你要等的人,有关吗?”
  赵默点了点头。
  “怪不的你想要这块翡翠!”他说着,不禁有些伤心,忙转身,向另一边走去,然后大声对身后的赵默说:“祝你幸福!”
  赵默笑了,这个男孩是一个不可多得朋友,虽然有些玩劣但是很爽直。
  突然,她的头顶被什么东西盖住了,然后她感觉自己被人抓住胳膊,捂住了嘴……
  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赵默的回应,楚宁诺不禁转身去看,却只看到身后空荡荡的一片,地上只留下赵默头上的发带。

57.  爆炸

  医院,脑外科。
  “赵医生,电话!”一个护士在医生办公室门外喊道,让拿着病例本出神的赵澄回过神来,她现在是他的妹妹!
  竟是楚宁诺的电话。
  “你说什么?……”电话里楚宁诺说赵默被绑架了,赵澄惊呆了,忙放下电话,脱去工作服向楼下奔去。
  妈妈和楚宁诺已经报警了,是谁会去绑架赵默?而且还是在家门口……
  突然,他想起一个人,只有这个人会明目张胆的做这种事。
  想着,他忙开起车心急火燎的向任氏奔去。
  
  走进任氏,直奔二十八层,总经理办公室。
  一把推开门口挡着的秘书,赵澄闯进任垣的办公室,任垣看着闯进来的人,先是一惊,然后露出一抹笑容:“赵医生,正好要去找你呢!”说完,他拿出一块翡翠,那翡翠正发出荧荧的绿光。
  “她在哪里?”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揪住任垣的衣领,他问道。
  “谁?”任垣有些诧异,面前男子愤怒的样子让人感到一阵恐惧。
  “那个女孩!你们抓的女孩!”赵澄说,死死的揪住他的衣领。
  任垣忙去想拉开他的手,却拉不开,他只好答道,“那个女孩吗?楚家敢随便拒绝我,我当然的要给他们一丁点教训了。”
  “你做了什么?”赵澄问道,看着眼前人无所谓的样子,他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头顶了。
  “没什么,我只是找了几个人去陪陪她!”任垣依然漫不经心的说着,这种事他做过很多次,连自己都觉的很正常了。
  想着他抬起头,却发现赵澄眼中燃烧的怒火,不禁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赵澄一拳砸了下去,他的嘴角飞快的肿了起来,任垣不禁楞住了,赵澄喊道:“畜生,那是我妹妹!那是我妹妹!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她在距这里不远的休息室,应该还来得及!”任垣抹去嘴角的血迹,忙不迭的说道,一阵后悔,又一阵奇怪,看赵澄档案时并没有看到他有一个妹妹!
  想着抬起头,却看到赵澄拿起放在办公室一角的棒球棒冲了出去。
  
  在距总经理办公室不远的一间房间,赵默正看着面前的三个男人,眼神冷漠而厌恶,他们正在争论谁先上的问题。
  赵默慢慢的蜷起腿,心里暗暗希望以前学过的东西还能够用上。
  一个胖胖的男人冲上来,她忙一脚蹬出去,那人捂着肚子蹲了下来,另外一个人却从旁边伸出手飞快的拉住她的双腿,让赵默一阵后悔,腿上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
  那人压下她的腿,伸手去撕开了她的上衣,然后他却看到了女孩冰冷的眼睛,不禁一愣,伸着手却不知怎么下手了。
  突然,他感到头上一疼,眼前一黑,向旁边倒去。
  “默默!”赵澄出现在那人身后,另外两个人倒在他身后。
  赵默此时头发散乱,眼睛冰冷而无神的看着他,好像还没反映过来。赵澄看她这样,突然感到心痛的厉害……
  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轻轻抱住她,他连忙说:“好了,哥来了!没事了!”
  “哥!”赵默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还以为会麻木的承受,但看到他,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恐惧,“我好怕,我以为……”
  “对不起,是我不好,”看着怀中颤抖的女孩,赵澄不紧万分悔恨,忙说道,“我不该为了翡翠去求他,我不该!”
  “哥,你?”赵默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不敢相信,忙问道,“你做了什么?”
  “我和他做了笔交易,来换那块翡翠……”他低头答道,有些犹豫的去抓住赵默的手。
  
  此时,邮递员张明天正坐在任氏大楼300米远的一个茶馆里看着手表发呆,东西已经送上去了,看时间应该已经到了任垣那里,那个包裹是以任垣最亲密的情人的名义寄出的,相信他不会怀疑。
  这是任垣的报应,他把一种还未通过认证的生物肥料投入他们的村庄,毁坏了他们村庄所有的植物,村里人也因为吃了有毒的植物,纷纷死去。
  而任垣依然大模大样的坐着豪华车,搂着美丽的女人,奢侈的生活着。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张明天担起了复仇的重任……
  
  此时,28层的休息室里,两个人都沉默着,赵澄悔恨的看着怀中的赵默,而赵默的心中却是一阵难过,如果说有错,其实那是她的错……想着,她抬头看着赵澄有些懊悔的说:“不,是我不好,是我对那块翡翠太执着了,所以才会让哥去做了那些事。”
  说完,她却有些哽咽,靠在了他的胸前,那一刻她觉的自己是在对另一个和他拥有同样灵魂的人说话:“哥,你做这些,我真的很感激!” 他曾经拿走了她的翡翠,而今却想要不惜一切代价为她拿回来,这已经足够了。
  
  此时任垣正看着桌上放着的包裹,包裹的边缘画着两朵精美的蔷薇,那么是她送的了,想着,他兴奋的吹了声口哨,开始解包裹。
  “轰隆”一声,气流从那间房子向四面八方涌出,休息室里的赵澄感到了气流的振动,连忙拉着赵默爬下,将她护在自己身体下面。
  赵默吃惊的看着水泥、桌椅、零零碎碎的东西带着烟雾和尘土,在很快的时间内从他们头顶上飞出去。然后周围就变的一片黑暗,只听见远处传来几声男人时断时续的哀嚎。
  “默默,你没事吧!”黑暗中,赵澄问道,声音竟有些艰难。
  “我没事!”赵默说,然后动了动腿,却发现腿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她忙接着说:“我的腿被压住了!”
  “没事的,有我在!”他安慰道,却有些疲惫的将脸靠在她脸上,他的鼻子碰上了她的鼻子,“会好的!”
  “哥?你没事吧?”赵默突然感觉不对。
  “跟你一样不能动了!”赵澄笑着答道。
  
  过了很久。
  “默默你喜欢我吗?”他突然问。
  赵默一阵迟疑,然后开口答道:“喜欢,你是一个好哥哥。”
  “其实……我不是……”他有些犹豫的说,“我对你有一份私心。”
  赵默睁大眼想看清他的脸,他的声音里充满无奈。
  “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总会梦到同一个女孩,她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她是那么不染纤尘,让我不禁想把她拥有,在梦中我深深的爱上了她,但是我不懂那就是爱,也不懂怎么去爱,最终我很自私的伤害了她……” 他在黑暗中皱着眉头说道。
  赵默感觉眼眶湿润了,他的眼中正有东西滴在她脸颊上。
  感到眼中流出的眼泪,他不禁有些无奈:“我从没为别的什么人哭过,但是为了她,……在她离开后,只要想起她,我都会忍不住想哭。”
  赵默呆住了,再说不出话来。
  一阵沉默之后,赵澄突然说:“阿萝!对不起!”
  “哥!”赵默有些伤心的叫到,却怕他再说下去,此时她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是委屈,是疼痛,是恨?还是爱?
  “让我能和你相对,能看着你快乐,能照顾你,我已经很满足了,”赵澄却自顾说着。
  但赵默却是一阵恍惚,有东西正从她的腿里流出,身体竟好似要被抽干了,于是她陷入了昏迷。
  梦中,变小的赵默拉着变小的赵澄,指着奶牛喊,“牛奶!”
  “不行,奶牛会把你踢倒的”十一岁的赵澄连忙拉住三岁的她劝道。
  “不,牛奶!”赵默坐在地上发脾气。
  “好吧,就一会儿,我抱着你。”赵澄无奈的说着,然后抱起赵默。
  牛奶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喝,还带着股惺味,赵默不禁撇撇嘴。突然,她听见一个很远很远的声音在说:“阿萝,要记住我……一万年!”

58.  紫微

  五日后,日报上刊出这么一条消息,任氏大楼遭不明炸弹袭击事件中(怀疑是恐怖组织所为,)二十八层唯一幸存的女孩在被救出后,经x市第一人民医院多方抢救终于脱离危险。
  从梦中醒来,赵默睁开眼睛,却看到妈妈含着眼泪看她,见到她醒来舒了口气:“默默,终于醒了,太好了。”说完,妈妈笑了,但眼泪却从脸颊流下。
  赵默一阵诧异,忙从床上艰难的支起身,有些茫然的去看围在床边的人们:“我在哪?”床边围了很多人,好像都是哥哥的同事或朋友。
  “这是医院,你的腿受伤了,流了很多血。”一个四十多岁,穿着白大衣的中年人答道,语气中竟有难掩的伤心。
  不知道他怎么样,受伤了吗?想着,她忙问道:“我哥呢?”说完,便在人群中寻找,他若没事,一定会守在她身边的。
  “他……死……了……”一个穿粉红色护士服的女孩突然哽咽的说道,赵默认识她,那是他的同事。
  “一块水泥板压在他的背上,他的肩膀和腰部都被钢筋戳透了……”她的声音越来越颤抖了,终于说不下去。
  “我想救他的,但他出了很多血……”旁边的中年人捂着眼睛不禁有些痛苦的说道。
  突然觉得脑内一片空白,赵默喊道:“不!怎么可能?他不会死!”从没想过他会死,他却这么快就死了。
  “本来他可以活的,但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放到你嘴里……”旁边另一个女孩接着说道,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为了妹妹,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赵默呆住了,她不敢去想,……她恨自己。
  “是你哥哥用他的命换了你的,”看着她呆在那里,母亲抱着她伤心的说,妈妈的眼泪湿了她的衣服。
  “不!”赵默喊着,却不敢相信,掀开被子要下去找他,他一定还在这附近,他在开玩笑的。
  旁边的人忙伸出手来拉她,她使劲的挣扎着,心竟是那么痛。……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他应该好好活着的。
  突然,她感到有人伸手扶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阿姨,我带她去看看吧!”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她不禁抬头去看,是楚宁诺,他脸色很憔悴。

  长长的,有些昏暗的走道,时不时有一阵冷风吹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尽头便是医院的太平间。
  此时的太平间没有几个人在躺着,赵澄便沉默的躺在靠近窗口的那张床上,竟是那么孤单。
  “哥!”看着眼前静静躺着的人,赵默的心揪紧了,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很冰冷,她感到心里一酸,用头靠着他的手,哭了起来。
  “我从没为别的什么人哭过,但是为了她,……在她离开后,只要想起她,我都会忍不住想哭。”
  “哥!哥!……”她一遍一遍的喊着,这是神的惩罚吗?她从没想要去怨恨他,可他为什么要如此无声无息的来到她身边,却又这样悄悄的去了。
  
  这几天,月阳花园住宅楼的上空总会回荡着婉转的琴声,那是一首少男少女都很熟悉的歌曲,但是用古琴弹出来,却另有了一份感觉。
  那首曲子被弹奏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有人开始忍不住了,有大声的叫骂声响起。
  妈妈端着碗鸡汤走上天台,正看到靠着水泥围栏,盘膝而坐,膝上放着把古琴的女儿,此时,她正悲伤的、出神的弹奏着,别人的咒骂她竟好像都没有听见。
  对她哥哥的死她太愧咎了,妈妈想,心中一阵伤心,柔声唤道,“默默,喝点汤吧!”刚从医院出来,她就不好好在床上躺着,拖着一条伤腿,要上天台来,这孩子不知怎么变了,变的开始藏着心事了。
  赵默听见妈妈的声音,忙放下琴,端起碗中的汤喝完。
  把碗放好,却看到妈妈有些伤心的看她,她连忙安慰妈妈:“妈,你快睡吧!”
  “默默!”妈妈却欲言又止,这个孩子似乎有些伤心过度了,真怕她心理出问题。
  “过会儿我就下去了!”赵默忙笑着说,看着妈妈担心,她的心里也难过,“再弹会儿,他会听到的。”
  妈妈摇摇头,拿着碗,下楼去了。
  赵默又将手放在琴上。
  “默默!”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是他的声音,赵默忙停下来,向周围看去。
  却发现赵澄正坐在她身旁,笑着看她。
  他穿着白色的长袍,长头发扎在脑后。
  “哥!”赵默忙伸手,想去抓住他的手,却又一阵犹豫,怕抓到的是一片空虚。
  赵澄笑了,伸出手去抓住她的手,他的手是真实的。
  赵默抑制不住的低声哭起来。
  他忙伸出一只手给她抹去脸上的泪水。
  她止住了哭泣,有些生气的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你要那么傻?”
  “我不想让你在我面前再一次死去了,这是我曾经欠你的……”他笑着说道,却又象想起什么,看他这样,赵默的泪水不禁又无声的流下。
  赵澄突然自语道:“原来爱是这样,不是占有,而是付出。”说完,他笑着伸手拍拍她的头,有些怜爱的说:“看着你平安,我感觉很快乐!”
  “不,”赵默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她从未想过他会去做那么多,难道这一世他就是带着一份补偿而来的。这!她不想要,她宁可看到一个活着的哥哥。
  他伸出手给她抹去眼泪,然后却郑重的说: “阿萝,别把我当哥哥,好吗?我是为你而来的……”
  她抬起眼看他,却见他握起她的手,眼睛却看向了远方,有些伤心:“我以为只要紧紧抓住你,你就会一直跟在我身边,不会离开我了,但我错了。死后,我竟然没有找到你,”他看向赵默,“我找了一千多年,才终于又找到你,只要能呆在你身边看着你,让你知道我的存在,我已经很满足了,可是我却不能多呆那么一会儿!”说完,他叹了口气。
  “哥!”赵默想说话,却被赵澄捂住嘴,抢先说道,“不要把我当哥哥,我一直是……那个……握着你的手教你写字的人。”
  “哥!”赵默一阵伤心,他竟记得前世!
  却看见赵澄那有些失望的眼睛。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对吗?” 说完,他有些伤心的摇了摇头,不舍的放开她的手,却飞快的转过身,要飘上水泥围栏。
  “浚!”她忙伸出手抓住他,“你要去哪里?”
  他不禁笑了,她终于愿意原谅他了。
  微笑着转身,拍了拍她的脸颊,他说道:“我会在这世界某个角落看着你的,看你幸福快乐。我可是曾给过你一个一万年的承诺呢!”说完,他挥挥手向远处的高楼间飞去。
  “浚!”赵默忙伸手去抓他的衣服,却没有抓住,那一刻竟不想他离开,于是她追了上去,却在踏入虚空时,陷入睡梦中。
  
  月老有些无奈的看着站在那扇窗外的他,窗里的床上,有个女孩正在熟睡。
  最后,月老终于忍不住,飘到他跟前劝道:“走吧,这一世她的因缘不在你身上。你们的红线已经断了,再也不会连在一起了。”那件事后来很快就曝光了,那个女孩干什么不好,把那个霸道的木暝星给杀了,王母娘娘大发雷霆,又发现紫微的命数也被那女孩搅乱了,一怒之下,她便命月老将两人的红线悉数剪断了,再也不能连在一起。
  看着他不动,他只好去拉住他又劝道:“她是凡人,下一世她就会忘了这一切的!”
  “她不会忘记我的,我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个誓言!”他却在这时看着窗内熟睡的女孩,微笑着说道。
  “唉!”月老不禁叹了口气,“王母已经允许你回去了!”
  “这么说王母饶恕她了?”他不禁有些兴奋的问道。
  “唉!”月老又叹了口气,“为她背负了一千多年的天谴,即使以前欠过她,也该还清了。”
  他这位老友不知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以前他不是这样的,虽然上次没有完成天庭所交待的任务,玉帝却已经特许他重列仙班了。
  谁也没想到,他会去求王母和玉帝,说要代替那女孩承受天谴。玉帝大怒,将他打入凡间,却不让他再入轮回,这样放逐五千年,以代替那凡间女子。
  于是,他便在这凡间呆了一千多年了,做了一千多年的孤魂野鬼,亏得王母开恩,让他重入轮回,却不想入轮回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了那个女孩,到最后他又成了孤魂野鬼。
  “王母对你的举动很生气,毕竟你还是星宿,却要在人间游荡数千年,让你重入轮回,以赎罪孽,你却不珍惜生命,这让天庭的颜面何存?”月老有些不忍的问道。
  他却摇摇头,笑着答道:“五千年的流放若能让她快乐幸福的生活,那就足够了。”
  月老不禁摇摇头:“王母已经发怒了,要惩罚那女子。”
  “我去求王母!”他闻听大惊,转身欲走,却被月老拖住。
  “唉!你现在不过是只孤魂野鬼,法力比不过一个没得道的妖精,你又有什么资格去上天庭?”月老喊道。
  他愣在那里,仰头看向夜空,夜空中一颗颗星星正闪闪发亮。

59.  相守

  楚宁诺带着赵默去他家乡,楚家是当地一大望族,祖上出过一位的大侠,这块麒麟玉佩是他留下的。
  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树木和田庄,赵默又发起呆来。
  楚宁诺不禁摇摇头,自从知道那件事后,她就这样了。
  想着,他不禁看了看表,发现已经是中午吃饭时间了,他于是站起来,嘱咐了赵默几句,然后去冲杯面。
  赵默看着楚宁诺的背影,突然一阵内疚,他一直默默照顾她。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走到她前面的座位旁停下,象是要坐下,这时从后面又窜出一个人,一把抓住前面那个人,喊着:“看你往哪跑,快把偷的钱拿出来!”
  原来是小偷,赵默想,忙站起来伸手想要帮忙。
  却看到那小偷一把甩开了后面抓他的人,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尖刀向那人捅去,那人忙向一边闪去。赵默舒了口气,转头却看见楚宁诺端着两杯泡面站在抓贼的那人身后,小偷收势不及,那把尖刀正向楚宁诺刺去。
  “行!”她仿佛又看到了行倒在她身边,飞身跃出……
  杯面被扔在的地上,楚宁诺的手臂被开水烫的通红,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怀中的女孩此时已经脸色苍白,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血染红,她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行!”
  楚宁诺的眼泪流了下来。
  
  阎罗殿布置的就像,哦!营业大厅,鬼魂们排着队,动作缓慢的等待审查,终于轮到赵默。
  一个黑面判官看着眼前的,哦!女鬼,再看看生死薄上的记录,一阵狐疑:“赵默!你杀了很多人,对吗?”
  赵默抬起头,看向黑面,点点头,是杀过很多人!
  “你把时空和历史都搅乱了,你知道你犯下了多大的错吗?嗯!还有你竟然杀了两个皇帝,哦?”判官边翻着记录边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女孩,“按说在一千多年前就该接受惩罚了,怎么会到现在才来地府?”判官一边自语着,一边翻旁边的另一本记录,然后又吃惊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没想到!紫微星会愿意代你受天谴!”
  “紫微?天谴?”赵默愣在那里。却听判官又说:“虽然紫微代了你的天谴,但你还要受罚!”
  “来人!杀生渎神打入第七层刀山地狱!”判官高喊道。
  赵默闻听,不禁苦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刑罚?哦!刀山?
  她看到一个白影晃过去,接着她的手被拉住了,忙抬头去看,却是他。
  “紫微!你要作什么,你该知道这里是地府,不是你这种戴罪的星宿能随意乱闯的!”判官吃惊的喊道。
  他没有回答,拉住她向外面冲去。旁边的鬼域使者忙冲过来围住他。
  “紫微?”看着他,赵默有些发愣。
  一个小鬼冲到她面前,她忙退了一步,突然,身后裂开一个大洞,她陷了进去。
  “阿萝!”他忙叫,伸出手去拉住她,想把她拉上来,然而一股吸力却将赵默向洞里吸去,连他也被拉下去。
  赵默忙去掰开他的手,大声对他喊:“走呀!再不走,你就跟我一样了!”他不语,只是飞身落下,抱紧了她,两人,哦!两个魂魄向黑暗中落去。
  “为什么要这样,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恨你,你不用……”她问道。
  “阿萝,那是爱!”他却看着她笑着说。
  她不再说话,靠在他怀里。
  “我杀了很多人,但那些人都是坏人,难道杀坏人也要下地狱吗?”突然,她问。
  “不,你没错!”看着眼前的女孩,他不禁一阵难过。这个世界并不像它所宣扬的那样公平……(一家之言!呵呵!)
  “你一直在,对吗?”她突然问,“我一直都感觉你在的。”
  他没有说话,只抱紧她。
  “刀山很可怕吗?”她问。
  “可怕,但我会陪着你!”他笑着答道。
  看着两个魂魄在黑暗中消失,黑面判官摇摇头,甩着袖子去处理后面的鬼魂,却在心思忖,紫微的事是不是要给天庭打个报告。
  
  听到鸟儿的轻快叫声,赵默睁开眼睛,却看到他正微笑着看她,他们躺在一片很大的荷叶上。
  “这里是地狱吗?”赵默有些惊讶的问,他却笑着看向远处。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边正走来两个人,一个穿白衣的男子和一个穿绿衣的女子。
  “吕洞宾!何仙姑!”他叫道,她惊讶的张大嘴。
  吕洞宾叹道:“还好去的及时,来得及将你们救下了!”
  何仙姑拿出一个小瓶递给赵默,然后说:“赵默,这是孟婆汤,喝了,就可以去投胎了,王母已经决定不处罚你了!”谁也没有想到紫微会跑到地府救她,差点跌入地狱,天上的星宿们看到紫微先被流放,又落入地狱,不免心有戚戚,纷纷向王母抗议,但紫微……最后王母无法,做了个折中,就饶了赵默。
  “那他呢?”赵默拿着小瓶,看看他问。
  “ 紫微他不能投胎转世!”吕洞宾说,紫微还在流放。
  “为什么?”赵默不禁一愣,突然想起判官说过的话,忙问道:“是天谴,对吗?”却见两人都不吭声了。
  “不能转世投胎会怎样?”赵默突然看着他问。
  “会在天地间游荡,还可以看到自己喜欢的人,”他忙安慰她,怕她难过。
  “这么好玩,那我也不转世了,” 突然,她笑着说道,扔掉手中的瓶子,抓起他的手。
  他一惊,然后也笑了,握紧她的手。
  二仙看着他们,只好无奈的摇摇头。五千年的流放!
  
  “阿萝!”
  “不!是赵默,在两世里都是赵默!”赵默说,认真的看着他,握紧他的手。
  “紫微,四万多年生命中我的名字!”紫微笑了,说道。
  “你好!紫微!”
  “你好!默默!”
  如果爱,没有红线又如何?
  
  泪有点咸、有点甜,
  你的胸膛吻着我得侧脸,
  回头看踏过的雪,
  慢慢融化成草原,
  而我就像你,没有一秒曾后悔。
  爱那么绵,那么粘,
  管命运设定要谁离别,
  海岸线越让人留连,
  总是美的越蜿蜒,
  我们太倔强,
  连天都不忍再反对。
  深情一眼挚爱万年,
  几度轮回恋恋不灭,
  把岁月铺成红毯,
  见证我们的极限,
  心疼一句珍藏万年,
  挚言就该比永远更远,
  要不是沧海桑田,
  真爱怎么会浮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