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8-20

世上另一个我 (露丝玛丽) 32-完

by 露丝玛丽

第三十二章 备礼

  虽说日夜兼程,到至云缰总督关尽欢私人府邸已是第五日深夜。

  省去一干麻烦的通报手续,我与我的王牌小分队直接翻墙入室。

  反正这也是前任水朝光的拿手好戏,不算辱没她的英名。

  进入之后却发现,关尽欢卧房内是床空被冷,这种时辰,她人在哪里?

  略一思忖:

  “梅里芳,速去云缰勾栏。半个钟头内给我把人捞过来。”

  我先借这好棉好被和衣躺会再说。

  不出半个钟头,就听到梅里芳在旁耳语:“主子,人已带到。”

  慢慢起身,被紧紧缚住手脚的关尽欢总督大人衣衫不整地如朝天乌龟仰首被梅里芳妙手轻扬于我的脚下。

  示意梅里芳取下她嘴中布条,马上房间中便响起这乌鸦愤怒不已的声音了:

  “是何等大胆狂徒,竟敢挟持朝廷命官,也不怕我水国王法吗?”

  “关尽欢,你可知罪?”我轻轻一句,传入云缰总督关尽欢耳中却亚如晴天霹雳。

  “你。。。你是光殿!是光殿么?”不愧是封疆大吏,还算有点耳力。

  “灰飞,掌灯罢。”话音刚落,桌上一支红烛已欣然绽放光芒。

  “关尽欢,你可要瞧仔细了,我是不是你说的光殿?”

  我笑吟吟地凑近了,瞧见了一对因惊恐万分扩大了若干倍的瞳孔,可喜可贺啊,这绿豆眼中竟也蕴含有如此大的光亮,呵呵呵。

  “是是是,您是光殿,是光殿,微臣方才失了分寸,恳请光殿原谅则个。“这家伙完全改变了态度,不顾四肢被绑,如只哈吧狗般匍匐在地,连头也不敢抬了。

  “关尽欢,你身为云缰总督,却私自贩卖人口,导致马奴人有机可乘,入侵我国领土,照我水国律法该当何罪?”我厉声问道。

  “依律当五马分尸,株连九族。“关尽欢同志业务倒是颇为精通啊,她条件反射般回答完毕,马上意识到大大不对,一股脑地磕头如捣蒜:

  “求殿下开恩!求殿下开恩!求殿下开恩!”

  我似笑非笑状:

  “这法外施恩的事情,我可是一向都做不来的。还要请关总督指导一二。”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这绿豆眼已绝望恐慌至极。

  “不过,本殿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可愿意?”这一句话令得关尽欢几欲错觉人已升天了,忙不迭地连声允诺:

  “谢殿下恩典!谢殿下恩典!殿下吩咐,微臣万死不辞!”

  “好,我也懒得念圣旨啦,”懒洋洋地从怀中拿出黄绢卷轴递给梅里芳,“梅里芳,放了关大人,叫她自己看吧。”

  “微臣惶恐!微臣惶恐!”惶恐的微臣还是抵不过好奇心的驱使,双手如筛糠一样接过了圣旨,展开细读。

  好整以暇地观关尽欢一张脸如开染坊从青到红到白到紫,再到一脸决然,至此她已深深明了眼前坐在她床边之人以后便是她的顶头上司,衣食父母。

  再不有任何踌躇,向着眼前人,也就是本人,完完全全地规规矩矩地行了那三拜九叩之大礼:

  “微臣以后将誓死效忠王太女殿下,肝脑涂地,绝无二心。”

  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我微笑:“关尽欢,以后云缰地方吏治本殿还是着落在你身上,眼下有一件大事,先替我办了吧。”

  这前一句令关尽欢这只老狐狸简直喜笑颜动,接下来无论我吩咐什么事,她必会全力以赴了。

  呵呵呵,听我如此这般说于她听,那张脸又免不了变了几变,到最后那绿豆眼中竟放射出平常难见的精光闪闪。

  呵呵呵,既然基石已筑好,我与我王牌小分队这就刻不容缓前往马奴了。

  但愿我的这一举措能顺利阻止马奴的铁骑。

  天上白云飘荡,

  地上人儿马蹄忙,

  我为了一腔侠骨柔,

  情愿流浪走四方。

  不怕风和霜,

  只怕情丝断,

  想把儿女私情放,

  谁知偏又不能放,

  为什么我对他总是情难忘?

  狮子兽,我就要来见你啦!

  为什么越是接近马奴国土,我的心却越是怯怯?

  担心你已将我忘了吗?

  还是担心你也在思我成灾?

  跨马纵横间,思潮翻滚起伏不平,

  现在想来关尽欢难得的一时青一时红一时白的精采变脸,仍叫人喷饭不已,心中焦虑也似乎淡了许多。

  果然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绝对是一种绝佳的享受。

  我的枣红马简直是熟门熟路啊,完全不用叫我扮作会认路的假样,也难怪,它其实已经跟随前任水朝光在这马奴国土之上如入无人之地若干回了呀!!!!!!

  马奴果然是水源匮乏,绿地不多,焦土加盐碱不少,触目望去很少有植物长过三寸。

  难怪我的狮子兽处心积虑地要夺云关占云缰了。

  到得马奴皇宫附近,待夜色迷离,与我的王牌小分队弃了马,再扮作无耻匪类潜入点子内部。

  无语,我的道德观已彻底沦丧在这异世界了,无论到哪里,都是做梁上君子宵小一族了!!!!!

  “伊卡尔,你好大的胆子!”是谁,是谁这样悲愤莫名地训斥狮子兽?

  蘸了唾液湿了纸窗,我向里探视过去。

第三十三章 上门

  “你的守宫砂没有了,居然还瞒着母皇,若不是木达也够忠心,你是不是一直都不会说?”是我的狮子兽银发披地正跪在地上背对着我

  那对面皱纹满面的头束黄金冠饰的黑色眼眸的老妈妈难道就是伊卡尔的娘亲?我未来的婆婆大人?

  “是谁?是谁要了我的伊卡尔?是谁?是不是嘉家那姐妹花?”

  狮子兽,你想做烈士么?怎么你妈怎么问你,你都不做声?

  “若是嘉家的人,母皇明日就叫了司礼大臣前去指婚可好?”老妈妈见硬的不行,又来软的了。

  “不是,母皇你就别费心啦,伊卡尔已经发过誓此身再不成亲!”

  此话一出,激得那老妈妈是惊怒交加:“我的伊卡尔何出此言?莫非,莫非,。。。”做妈妈的还是忍不住将最坏的猜测说了出来:“莫非是有人强要了我的伊卡尔?说!是谁?母皇定叫那人受那万蚁噬身之苦!!!!还我儿一个清白!”

  “母皇,不是的,不是的,”伊卡尔原本高昂的头却慢慢地低了下去,声音中竟带了哽咽,“那人,那人已不在世上啦!”

  这一句既出,惊得老妈妈呆坐于王座之上失了分寸,口中喃喃自语:

  “怎么是这样?怎么是这样?我可怜的孩儿,为什么会这样?这叫母皇如何是好?”

  呆了一刻,这马奴的女皇果然是大风大浪里过来之人,立马恢复了神智,继续追问:

  “伊卡尔,你所说的那人莫非竟是那水国的魔女水朝光?”

  狮子兽又变烈士了。

  “果然是真的么?难怪闻听那魔女死讯,你竟在一夜之间纠集了我马奴百万铁骑,你不是去为我马奴国征战,其实是急着为那魔女报仇吧?是也不是?”想不到婆婆大人只是年龄大了点,心思可真够缜密的,早就看出儿子不对劲了,却一直按兵不动,是想给儿子坦白从宽的机会吗?

  “是儿臣不孝,垦请母皇成全儿子,若此战成功,儿臣当终身侍奉在母皇身边,永不提成婚二字。”狮子兽一边说着,一边竟是将头咚咚在地上叩个不止。

  我的未来婆婆大人此刻却是怒火沸腾:“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难道是老天罚我前生做孽太多,叫我伊芙丽今生要生出这样的逆子好来气死我么?”

  咦,难道那前任王太女也曾冲冠一怒为蓝颜么?

  细想想,这十年前的水马大战看来好象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哦。

  “你皇父既已先母皇而去,今天朕就代他好好教训教训儿子!来人啦,家法伺候!”

  糟糕!婆婆大人要动粗了,正待跳窗而入来个美女救英雄,耳边却听得一娇俏女童大声疾呼:“母皇!母皇!伊那朵求见!” 

  “宣。”马奴女皇总算暂止了雷霆怒,稍稍平静了些些。

  随着环佩铛铛作响音,我眼前不禁一亮,多漂亮的小女孩呀!

  银色的发束编成无数细细小辫盘成蝴蝶展翅状,与狮子兽不同是是粉嫩脸蛋上镶嵌着两只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看来长得比较象婆婆大人,狮子兽的绿色眼眸我估计定是遗传自公公大人了。

  “儿臣拜见母皇。”小女孩一进来就直接向那王座拜倒。

  “免礼罢。”马奴女皇一见那小女孩,早起身扶过女儿来,脸上更是抑止不住满腔慈爱:“伊那朵呀,这么晚来见母皇,可要穿暖点,不要着凉啦!”

  “不会,嬷嬷们照顾伊那朵一向很周全细心的。”小女孩一派天真烂漫神态,一双眼却滴溜溜转个不停,装作忽然发现狮子兽的样子“哎呀,皇兄怎么也在这里?快来快来,伊那朵正好有事情要请教皇兄呢。”

  说着,伸过了小手就要拉狮子兽起来。

  “伊那朵!”婆婆大人看来坚决不上当,“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母皇。”小女孩嘴巴一扁,竟是要哭将出来的模样,双膝一弯又跪倒在地,“求母皇不要责罚皇兄,伊那朵知道皇兄是真心喜欢那位姐姐的!”看来是同盟救兵呢。嘻嘻。

  “小女儿家懂些什么?!”女皇还是很生气呢。

  “伊那朵懂的,母皇与皇父也是这般相爱的。”听得幼女童稚真言,马奴女皇似已动容,半晌开口道:

  “也好,伊卡尔,今天既然你皇妹为你求情,就别怪母皇没给你机会,你今天若应了嘉家的婚事,朕就当没事发生过,那嘉家姐妹母皇是知道的,绝不会嫌弃你已非完壁,今后你的日子也会好过些,你意如何?”

  “恕儿臣不孝,母皇就当从未生过伊卡尔罢。”狮子兽是铁了心要做烈士了,说出话来竟是掷地有声,搞得我感动得泪湿于眶了。

  “来人啦,请出祖宗家法!“哦,我的婆婆大人也是铁心要搞家庭暴力了。

  “且慢!”只好学楚霸王大喝一声,跳窗救人了。

第三十四章 提亲

  我的这一声大吼,令这殿内上上下下有人喜有人惊有人怒有人愁,各个神色变化不定,可叹我这支秃笔无法一描述。

  先说我的狮子兽,我的大吼令他喜欢得忘记跪了,一个鲤鱼打挺就要冲到我面前来:“苹果姐姐!”

  但是他身旁的母皇当真了得,猛挥手令周围众护卫将他身形生生拦住,另一众护卫持了武器向我招呼过来,我的王牌小分队自然不会示弱地护于我身前,一时之间双方已成对峙局面。

  “你是何人,竟如此胆大妄为,私闯我马奴皇宫?”婆婆大人保持住了一定的镇定,发话了。

  “怎么说好呢?”我哈哈笑,“说我就是要了伊卡尔的人,你可信?”

  “魔女!”马奴侍卫们忍不住齐声惊呼,手上刀剑均加了劲要再欺上来。

  “住手!”这次却是伊卡尔与他的母皇心有灵犀了。居然齐声出口阻止。

  “不知水国二殿下深夜到访我马奴,意欲何来?”好家伙,不愧是最高统治者,闻听我身份,立马用上外交辞令了。

  “这个,说来就有些话长了。”我摸摸鼻子,微笑,“不如我们双方都撤了这些伤人的东西,坐下慢慢聊聊可好?”

  女皇微低头沉吟一瞬,终开金口:“来人啦,赐座。”

  呵呵,终于可以面对面地坐下看我的狮子兽了。

  这么久不见,狮子兽清减了不少,原本还带些稚气的碧绿眼眸,此刻在我的视线里却慢慢散发出一种成熟的魅力。

  见我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伊卡尔如雕刻般的迷人面容上已是一片飞红。

  咳咳咳,马奴女皇眼见得两个人当着她的面眉来眼去,终究耐不住了。

  而伊那朵则是好奇地将那两只大眼一忽儿望向我,一忽儿望向她皇兄。

  不好意思,不应该将婆婆大人与小姑子大人晾在一边的。

  “实不相瞒,其实这次我是来提亲的。”我还是直截了当说明了来意。

  马奴女皇一呆,但还是没上当:“既是来提亲,为何不堂堂正正地以国书下礼?”

  妈妈呀,若经过这些司礼部、内务部、外交部。。。你马奴的军队早就打过来了,还谈什么婚事?

  但这话却只能烂在肚子里,只好拿我死去的姐姐做文章了,原谅我吧!已经上天堂的前水国王太女殿下,我一定会给你烧高香的!!!

  低头做垂泪状:“想必陛下已经听过啦,我嫡亲的皇姐姐前不久大薨了,母皇伤心欲绝,已经晕死过去好几次了,朝光实不宜在这种时刻向我母皇提及与王子殿下的亲事的。”

  “那为何?”女皇的样子真是异常纳闷,又不能痛快地直问。

  那为何现在又偷偷摸摸前来是吧?

  “朝光对陛下不敢有任何欺瞒。”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涂烟烟将牢牢系于怀中的尚在襁褓中安然熟睡的小狮子兽抱过来。

  “这是?”女皇与伊那朵与伊卡尔母子三人均不由自主起身来,三个头紧挨着瞪大了不同色泽的眼眸。

  要是他们还看不出来,就真的是笨蛋了。

  “这是皇兄的宝宝么?”还是小女孩眼神够厉害。

  “伊那朵殿下可真聪明。”我乘机摸摸她小脸蛋,真是上等鸡蛋清啊!

  “我来抱抱。”小女孩听了夸奖可更得意了,伸出手就要抱她的侄儿。

  但她皇兄可比她更机灵,已经先下手为强了,抱在手里是左看右看,微抿的嘴角到最后竟咧呀咧呀,我失神了:

  原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竟从未见过伊卡尔的笑容,原来伊卡尔笑的时候竟是这般好看么?如阿波罗的光芒灼热入心。

  “小心点小心点,别吵醒孩儿啦!”我的婆婆大人看来受惊非小,但是她那舔犊情深的神色却是藏也藏不住,原来人们所说的隔代亲隔外亲也是真的。

  轮到我要咳咳咳了,“不知陛下可否应允了朝光与王子殿下的亲事?”

  “这。。。”女皇恍然醒悟情势不太妙了,又恢复成高高在上的冷漠模样。

  “母皇!”伊卡尔有些着急,我回他一个请安心的妩媚眼波,“陛下可有什么顾虑,不妨说出来,朝光若能办到,必定不假推辞。”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什么都不计较?”女皇这番话却是字字沉重,难道我的猜测是对的?!

  “今日就请陛下将十年前的水马大战真相与朝光说了吧!”

  既然自己人有难言之隐,说不定敌方掌握着客观资料。我少不得不耻下问了。

  女皇悚然望我,料不道我心是这般玲珑剔透么?不似传说中残暴无知蛮女加淫女?

第三十五章 如烟往事

  “水朝光,你当真不后悔?你真的能忘掉杀父之仇么?”女皇好象连珠炮哦,一定要将我震晕才罢休吗?

  “陛下是否想说是你家前王太女殿下杀死家父么?”我这一大胆假设却深深刺激了伊卡尔,他变了神色,大声吼叫:“不会的!不会的!”

  “伊卡尔,你这样成何体统?给朕安静点!”他老妈不火才怪。

  “陛下尽管说,我可是不在乎这些的,只是想知道真相罢了。“我淡淡笑着,走近伊卡尔,握住他颤抖的手,防他将孩儿掉下,深情地对准他碧绿眼眸:”我水朝光以我们的孩儿启誓,无论是你皇姐杀了我皇父,还是我皇父杀了你皇姐,我对今日提亲之事绝不后悔。”

  “你,你,你。。。”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话啊,马奴女皇深深地为我的绝世风范所倾倒,激动得彻底变成了结巴。

  笑话!若人类总为过去的恩怨所束缚,活着岂不少了许多乐趣?

  牢牢握住眼前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马奴女皇最终被我力拔山之盖世气势打败,摒退不相干众人,变成了讲故事的善良老婆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美丽至极的充满了湖泊江河的泱泱大国,以前它不叫水国,因发源地系一个更加迷人的山泉,故名圣泉国。

  二十年前,圣泉国内乱,现在的女皇水温柔一路打进圣泉皇宫,做了水国开国女帝,她手下有两员大将,着实了得,一个是顶智大人,也就是水朝光的师傅,另一个却是她的师弟,世间人均敬称清风公子――北堂极光,此人智勇双全,生得更是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系一等一的天底下难得一见的好男儿,引无数红颜竞折腰。水温柔能顺利登上皇帝宝座,此二人功不可没。

  水温柔与北堂极光两人之间情窦早生,登基之后两人便成婚了,但是与此同时,为争取南方士族关家的财力支持,女帝还纳了一位夫郎关云扬,因此水国皇宫之内存在着两位平起平坐的帝皇夫。

  此后女帝先后诞下皇长女水朝阳(关云扬之女),皇次女水朝光(北堂极光之女)。此后再无所出。

  十年前,王太女殿下代表马奴出使水国,竟是鬼使神差,对北堂极光一见钟情,从此再也放不下了。

  王太女本是深谋远虑之人,本来是将进占水国以解马奴国内水源之忧作为长期规划来展开的,但自从见过北堂极光之后,神魂颠倒不能自己,不顾马奴国力尚弱,国基不牢的客观条件,强行加快训练铁骑,入侵水国进程,力图早日夺得美人归。

  谁知她攻入云关之后第一个面对的敌国大将居然就是她的心上之人―――北堂极光。

  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时之间两军杀红了眼,天地亦为之变色,后王太女设计将北堂极光困在银滩跑马地七日之久,终突破最后防线,见到的却是心上人尸首,不禁一下脑冲血,竟是追随心中所爱魂归天国,死前还嘱托亲信将她亦葬在这里,用此生再不返马奴作为对自己所犯过错最严厉的惩罚。

  以上是一部分的事实,而且我的婆婆大人在一些关键部位还故意吞吞吐吐,语焉不详,全靠我够聪明,连猜带蒙整理出来的来自敌方的小资料。

  看来还有些疑问必须回国之后,再做深入调查。

  这一番密谈后已至半夜子时了,女皇再次不放心地问我:

  “自始至终,不管你皇父是如何死去的,我女儿伊那罗总归脱不了干系,你真的放得下么?”

  说到底,婆婆大人还是担心婚后我会对伊卡尔不好呢!

  只好把最后的杀手锏使出来,以验证我的诚意了。

  “陛下,我连聘礼都一并带过来了,这事还有假么?”

  回头示意梅里芳将随身锦袋中两卷轴取出,

  先将【卷一】以双手恭敬递给我的婆婆大人,解释道:

  “此乃我水朝光私人领地云缰向马奴国的单边协定,协定在十年内完成云河改道入马奴,从此两国水运亨通,永结友好。”

  婆婆大人迟迟疑疑地展开卷轴,慢慢地一张沧桑面孔绽放成秋日菊花。

  “母皇?“伊卡尔耐不住出声相询。

  “伊卡尔你自己看吧。”女皇转手交与儿子,

  “伊那朵,替皇兄抱一下。”狮子兽这才把一直抱在怀里的宝宝放到眼巴巴地快要望成石头的伊那朵手上。

  再将【卷二】以双手再次恭敬呈递给女皇,再解释一下:

  “此乃云缰向马奴国零关税出口纯水之单边协定,协定在云河改道工程期间,将由云缰成立水源出口部,负责向马奴出口百姓所需一切用水,以马奴国内出产货物做交换,以促进两国商业发展。”

  我再加强一下:

   “若陛下无异意,可马上变单边协定为双边协定,朝光虽预计云河改道需花费十年光阴,但因交到云缰总督关尽欢手里,别人要十年,她可能只要五年。”

  果然经济是自古至今唯一真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唯有经济才是真正的东方与西方不败!!!

  听我婆婆大人嗔怪之音就知道啦:

  “朝光怎么还陛下陛下的叫呢?该改改口吧。”

  “谢母皇成全!”这次却换我与伊卡尔心有灵犀了,双双齐齐拜倒于女皇脚下。

第三十六章  初见故人

  “皇兄,皇兄这就要跟姐姐走了么?”起身来,却是伊那朵一手紧抱小宝,另一只小手却是紧紧牵住兄长的衣襟,大眼里满是泪光。

  “不会的,伊那朵,你皇兄想走,姐姐也不会叫他走的。”我弯下腰柔声抚慰我的可爱的小姑子大人。

  “为什么?”这回换伊卡尔瞪我啦!

  “伊卡尔!你就这样想着要离开你的母皇和皇妹么?!”他老妈发飙啦!

  不发飙才有问题,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坏家伙!

  “不是的,母皇!”伊卡尔急急辩解。

  我当然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我一出口他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不错,虽然肯定成亲的日子不会太远,但是我却不希望成亲之后伊卡尔跟我回水国。”

  “为什么?”轮到三个人差不多要一起跳起来问我。

  “你们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我定定地注视这三张故带惊奇的人面,“说句不客气的话,母皇年事已高,伊那朵又年纪尚小,马奴其实是靠伊卡尔撑起的吧?!”我这话是不是太一针见血了,搞得三个人都哑然无语?

  “亲肯定是要成的,但我要把我的驸马府邸设在马奴,待我回禀了我母皇,当选吉日前来完礼。如何?”

  狮子兽,暂且忍耐一下罢,我这样冠冕堂皇的一番话其实也藏有我的私心在里面:

  现在水国国内情势不明,冒然带你回去,岂不是置我们自身于险地?比较而言,我决定将你与我们的孩儿都留在马奴方是上策。

  沉重的是我的心,

  迟缓的是我的脚步,

  在太阳升起之前,

  我俩必须两离分。

  我俩必须两离分,

  在太阳升起之前,

  迟缓的是我的脚步,

  沉重的是我的心。

  伊卡尔抱着我们的小狮子兽,已经在送我的路上走了好远好远。

  “回去吧。”我牵着我的枣红马,在再也不能往前同行的路口停住了。

  伊卡尔狠劲地将小宝塞入我的怀抱,“你这个狠心的魔女,再抱一次我们的孩儿罢。”虽是嘴里这样说着,一双道不尽深情的手臂却是紧紧地紧紧地环抱住我和我们的小宝,“记得要早点回来。”最后的一句温柔耳语,险些叫我流下泪来。

  “狮子兽,你也要记住我的话,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轻轻吻别我的狮子兽,一路忧伤地在与女帝承诺的期限之前赶回了水国仙都,住进了以前水朝光住过的光殿府。

  第二天便蒙女帝宣召。

  “朝光,你如今既已答应母皇做王太女了,如今母皇有一桩事要与你相商。”女帝和颜悦色与我闲坐于宫内凉亭内。

  “母皇但请直言。”我也要客气些才好。

  “你皇姐夫自你皇姐去世之后,一直向朕请求要出家做和尚去,因为一直没你的消息,朕也就一直没松口。如今你回来啦,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奇怪了,这有什么好商量的?值得这么小题大做么?而且女帝一边说的时候还一边小心翼翼地看我脸色,至于么?

  我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说道:“出不出家是他的自由,既然皇姐夫诚心礼佛,母皇也就成人之美好啦。”

  “朝光此言当真?”女帝却象大出意料之外似的,内里又有什么玄机么?我都快郁闷死了。

  “当真!当真!”我肯定回答,却惹得女帝喜笑颜开:“好!好!好!拿得起,放得下,不愧是我水温柔的好女儿。”

  至于扣上这么大的帽子么?

  又听得女帝说道:“既已商定,明日朕就准了你皇姐夫前来辞行,朝光也一并来送他一程可好?”

  “但听母皇旨意。”我也吊两句酸文罢。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不早啦,太阳老高啦),待传唤后,悠哉悠哉踏入了女帝的专门会见内戚之皇宫内殿,唱了个诺:“见过母皇。”

  女帝早知我秉性,也是前任水朝光秉性,是不会轻易下跪的,为了她的面子立马提前说了句:

  “今日就免礼啦!赐座罢。”

  抬起了头,正要寻那位子坐下,却发现这殿内竟是已坐了不少人了。

  敢情女帝准备搞个小型家宴吗?

  其中一人如鹤立鸡群,瞬间便抓住了我所有的视线。

  此人一身银灰,以玉冠束发,玉冠之上两颗夜明珠熠熠生光。

  清秀的眉,微凹的眼,挺直的鼻梁,面色略显得苍白。

  一见到此人,我就如同猪八戒见到了高翠莲一般猛扑了上去

  忙不迭地抱紧他腰身,努力蹭上去在他额头,脸颊,下巴通通盖上我的私章――浓情爱之吻,嘴里兴奋喃喃:

  “哦,我的琪琪!我不是做梦吧?你居然追我追到这儿来啦!我真是没有看错,你对我还是有着比较深刻的感情的吧!哦,我亲爱的琪琪!”

第三十七章 此人非彼人

  周围的人被我这一举动均吓得目瞪口呆,唯有女帝尚保持住了灵台一点清明,大声喝道:

  “朝光,不得对你皇姐夫如此无礼!”

  “什么皇姐夫,这明明是我嫡嫡亲的琪琪!“我还在不知死活地紧搂住怀中人儿不放,

  “快放开我!“怀中人瞪大了眼,努力要推开我,却是丝毫也动弹不得,只是那嘴唇颤抖得厉害。

  正得意忘形的当儿,却感觉怀里的人儿胸膛里一颗心跳得格外急,再一瞧,这人竟是一时晕死过去了!

  “琪琪!琪琪!“我死命狠掐他人中,伊人终于悠悠醒转,但一睁眼见到的又是我,作势又要晕过去。吓得我连忙放手:

  “我不碰你啦!我再不碰你啦!”

  伊人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痛得闷哼了一声,

  “你没事吧?琪琪,你没事吧?”我是关心则乱,竟是又要凑近去。

  这时侍从们已经手忙脚乱地在女帝暗示下将伊人扶起入坐,并且刻意与我保持了距离。

  “朝光,快向你皇姐夫道歉,一定是你昨日喝多了还未醒酒呢?”

  有这么牵强的理由么?

  我愤愤不已:“母皇怎么老说什么皇姐夫,这明明是琪琪呀。”

  “你皇姐夫最后一个字可不就是琪字?”女帝压住满腔恼怒。

  爱女居然当众发花痴,这脸可真的丢大啦!

  “关瑞琪你明明就是我水朝光的爱人,何时变成我皇姐夫的?”我痛苦万分地指责方自定惊的伊人。

  伊人的眉头明显地皱成一团:“请皇妹自重。”

  “朝光,你不要闹了。”女帝对我面露不愉之色,转头却对伊人和颜悦色:

  “瑞琪,本来朕打算叫你皇妹送你一程的,看来她宿醉未醒,是去不了啦,朕就恩准放你娘亲三天假与你父亲共同送你去水国寺罢。”

  “都退下吧。“然后一脸疲态地挥挥手,居然准备闪人了。

  有这样便宜的事么?

  真要将我当傻瓜吗?就算他真的不是我的琪琪,我也不能就这样放他走。

  “母皇,是朝光错啦,请求母皇驳了皇姐夫出家的旨意。”

  这时的我一脸决然地跪于女帝面前,此言一出,又是满座皆惊。

  这时的殿内却是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响都能听见。

  我想好了,若她不答应,我就一直这样长跪不起罢。

  就算真的只是长了相同的一张脸,我也要确认清楚。

  “朝光,朕怎能出尔反尔?”女帝虽是这样说,口气确有些松动。

  “求母皇给朝光一个月时间,若一个月后,皇姐夫仍执意要出家,母皇再准奏,可好?”我这一脸小儿女相的哀求之态,难道女帝从未看到过么,居然这样地愣愣地注视我?

  “朕准你所求。”这五个字有千钧重罢,令得我大喜过望:“多谢母皇!多谢母皇!”

  起身来,两眼定定看向一旁明显呆滞的伊人:

  “你真的不是我的琪琪么?”

  伊人难堪地别过脸去:“我是你皇姐夫。”

  “哦,是么?那朝光先告辞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步出了内殿,再不理会身后无限探询的眼光。

  抬起头,望向这重重楼阁尚未完全遮蔽的青天白云。

  你真的不是我的琪琪么?

  为什么我在你身上闻到与琪琪同样的味道?

  为什么我在吻你的时候,你的脸红得象软脚虾?

  不是说一心向佛的人心已如止水么?

  为什么我靠近你的时候,你的心那样急切地跳动?

  为什么你会穿着琪琪最喜欢的银灰色出现在我面前?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出了水国的王宫,进了我的王府,大睡了三天三夜。

  然后吩咐梅里芳:“叫金零和金优给我查一件事罢。”

  一天后。

  我一人坐在书房内,展开密卷。

  关瑞琪,南方氏族关家正宗第十七代传人现任左相关小春长子。

  现年二十岁。

  亲舅,关云扬,原女帝皇夫

  五年前病殁。

  照二十年前关家与水家秘密协议:

  关家男子将世世代代做皇家夫郎。

  二年前,女帝意传位于次女水朝光,

  水朝光却坚持由关瑞琪所选妻主做王太女,

  但私下里好象已经认定关瑞琪一定会选自己,

  结果关瑞琪却选了高大漂亮的表姐水朝阳,

  二年前由女帝指婚于水国王太女水朝阳。

  二年前于是水朝光伤心走他乡。

  这就是真实么?原来关瑞琪才是水朝光的唯一么?

  不论是今生还是前世,无论任何时空,原来老天早注定关瑞琪吃定了水朝光么?

第三十八章 一吻定情

  现在我也如那失忆离魂之人一般

  每天必去关瑞琪所居前王太女大驸马府报到。

  一日必看他三回。

  早中晚必与他吃饭。

  不说一句话。

  然后回府。

  他初始有些惊,慢慢地习已为常,面色淡淡地不理我,只管吃他自己的饭。

  这样地过了两个星期。

  这日傍晚如常出府,吃饭,回府。

  一个人回到卧房里,静静地坐在沉沉的黑暗中,心里觉得好疲惫,却没有任何办法停下来。

  不知道坐了多久,房里空气是不是太闷了?

  慢慢起身,打开窗子,仰首看那半空中那轮弯月

  却惊觉身后一双有力手臂牢牢抱住我腰身,这似有似无魅惑人心的香,这双臂环抱的力度方式,“丁丁?”我的身体拥有的特有的记忆令我马上唤出他的名字。

  “金龟女,原来你还没忘记我么?”这低沉悦耳的声音可不就是丁丁?

  “总算没白费我好大一笔金子,你可要连本带利通通赔给我。”

  慢慢却坚决地扳过我身子,如深潭不可见底的眼眸里闪烁着我以前从未见过的情绪,他的头正一点点地靠近我,正想着要说些什么,一个热烈绵长的吻如海浪袭来,将我嘴唇彻底封缄。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开我,双手却仍是将我搂住,在我耳边轻轻私语:

  “金龟女,我这才知道原来最爱的人的嘴唇才是天底下最甜的蜜。金龟女,你不知道我在梦中亲了你多少次么?”

  这是丁丁么?这真的是如风般不羁爱自由的丁丁么?

  为什么要爱上这样的我?这样的我真的值得你爱么?

  我的心仿佛开了一个大洞,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丁丁的身子可真温暖啊,我贪婪地回抱住他,且让我自私一回罢,就算是救命的稻草,就算是海中的浮木,就让我抓住这一刻罢。

  “金龟女你好可恶,为什么消失得那样彻底,害我以为,害我以为。。。”

  丁丁你说啊,你说得越多,我心里越欢喜。

  “你是不是存心要甩掉我,才那样做的?”丁丁缓缓向我吹送热气,弄得我耳朵痒痒的,扭动身子却又被他紧紧拥住,“这回,你可别想逃啦!”

  真是天大的冤枉!

  “不会的,不会的,你让我喘口气行不行?”我无奈

  他放开了手,再看向我,却惊叫:“你脸上怎么全湿啦?”

  “为什么哭呢?不要哭,我不会怪你的。”丁丁又抱住了我,这次却是用他温热的唇轻轻地轻轻地吻干我的泪。

  “丁丁,我要你,我想要你。”我回抱住他,已经情不自禁。

  “要我的代价可是很贵的哦。”丁丁轻笑,一只手却慢慢滑入我的上衫衣襟里,我一颤:“说来听听。”

  “做我的妻主罢。”丁丁声音虽低却很清楚的说话却如闪电击中我的大脑中枢:

  “你说什么?!”

  “你不愿意么?”丁丁一脸受伤的表情,“你嫌弃我么?”

  “怎么会呢?”我叹息,“你这么好,是我配不上你。”

  “你胡说!”丁丁明显认为我是敷衍他。

  我望住他灿如星子的眸:“是真的,你现在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做我水朝光的夫郎会很辛苦。”

  “我不怕的,就算辛苦又怎么样呢?”丁丁的眸浮上一层夜色,“比起这个,我更加不能忍受的是再也见不到你,我原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要了我罢,金龟女,就算叫我再不抛头露面我也愿意的。”

  哦,丁丁,你要学那古代的名妓为了心上人洗尽铅华么?

  我可不想做那剪断雄鹰双翅的可恶之人:

  “丁丁,你既为我水朝光的夫郎,即便做任何事情都随你高兴。”

  “你这是答应了么?你这是答应了么?”丁丁竟欢喜得一把将我高高举起。

  不好,太得意忘形了,竟轻易允了他,不知狮子兽知道了会怎么想?

  不管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大不了学某些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现在正是你浓我浓的好时光,且让这红绡帐暖,春色无边罢。

  “啊!”我一声尖叫,“臭丁丁,你干嘛咬我?!”

  “罚你,罚你那样久不来找我。”

第三十九章 最初的爱(一)

  一宵激情过后,醒来真是腰酸背痛,难道是许久没做运动了?

  看来真是要加强体育锻炼,增强人民体质了!

  丁丁尚不满足,清晨一个早安吻又点燃了新一轮的战火。

  直到我千允万应,三日内一定下了聘书给他,又挑了梅里芳自唯一山庄密室带来的一对稀世玉光杯送做定礼,又与他共进甜蜜午餐(其实与早餐并做一餐)方才在我深情款款,依依不舍的目光下离去。

  好不容易打发走丁丁,我坐在镜子前,一脸苦笑:

  本来白白嫩嫩的下巴上,现在被烙上了一个完整的清晰的半月形牙印。

  这个样子还能出去见人吗?

  只好闭门养伤了。

  两天后,印子总算浅了许多,不仔细瞧的话,应该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这两天也想通了许多,虽然这里的琪琪有很多跟我的琪琪相似的地方,但终究不是真正的我的琪琪,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幸福。

  于是又出门去大驸马府了,因为心情不同,见路上花鸟树木均觉分外亲切。

  门房早被我打点过,见是我忙不迭地开了门,一脸谄媚地笑:

  “殿下怎的这么久不来啦?我们家主子这几日可是茶不思,饭不想的。”

  我耳朵没长茧子吧?

  那见到我的模样就一脸冷淡得要死的表情的主,真是想象不出什么什么茶不思,饭不想的神态。

  定是这门房刻意讨好我之言,当下不以为然。淡淡应了句,慢慢踱入府内。

  “哎哟,我的主子,你好歹再吃两口,就两口可好?来福给您叩个头,得,一百个头,成不成?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哦!”

  内堂门外,真真切切听到关瑞琪贴身小厮来福的声音,莫非门房没诓我,伊人真的病了?

  心里还是不免条件反射般一紧,竟忘记敲门,径直推了进入。

  阳光下,伊人散了如瀑乌发半倚身子坐于床榻之上,头微侧向着床边半开的窗子,前面是端着一碗热粥,嘴里不停告饶的来福。

  听见声响,伊人缓缓转过正面。

  我心中又是一惊。

  才两日不见,伊人怎么象瘦了一圈似的?

  原本深陷的眼越发深了下去,幽幽的只见两点悲凉的亮。

  见是我,眼睫微不可见眨出一丝喜悦。

  不对,应该是我看花眼了,眼前人分明仍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我已经熟悉了两个星期的标准冷淡表情。

  “见过,见过王太女殿下。”来福慌着要与粥碗一起与我行礼。

  “免礼罢。”我一手及时阻止。一手顺便将粥碗接过。

  “殿下,这怎么使得?”来福急得要将粥碗再端过来。

  “不妨事,”我微微笑着,对准眼前人于床沿坐下,

  “这几日朝光没来,竟不知皇姐夫染了微恙,也没带探视的礼物,真是对不住啦。”

  轻轻吹散热气,将一匙粥递向伊人嘴边: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皇姐夫怎么生朝光的气都不打紧,先吃点东西,再与朝光计较可好?”

  伊人默不作声瞪视我半晌,就在我的笑已经变僵硬的时候,手酸得支持不下去的时候,终张开檀口。

  好了,怀柔战术成功!

  就在我的软语温存之下,一碗粥被我喂完了。

  空碗交与来福,补充营养之后,伊人面色好了许多,看来方才一脸病态纯粹是饿的!

  我正色道:“皇姐夫还是按时进食比较好,朝光已经想过了,既然皇姐夫诚心向佛,做皇妹的总不能再做恶人,明日我就回了母皇,一切均依皇姐夫心意。”

  听得我一席话,他神色变了几变,不知是喜是悲。

  我继续,今天就当做个了断罢:

  “以前种种都是朝光不对,以后就彼此各自珍重罢。”

  说完,全身力气象用光一般,转身要走,却不料身上一样东西竟掉落下来。

  咦?这东西明明我是一直深藏在内衣口袋里,今天为何要掉落出来?

  这是我初来这异世界时在水朝光书房里一眼相中的宝物——两颗焕发蓝光的绝世夜明珠。

  心里想着有朝一日穿回去之后,琪琪一颗我一颗镶嵌在我们的婚戒上,多美呀!

  此刻它们静静散落在地上,是暗示我再也回不去了吗?

  默默拾起珠子,却发现眼前的关瑞琪眼中闪烁着异常兴奋的光芒,不同以往的清冷,简直是狂热,这不跟丁丁见到我的翡翠猫眼时的表情有得一拼嘛?!

  莫非这家伙是珍奇古玩的铁杆粉丝?所以我的前任才甘冒天下之大不讳,做了那么多打砸抢的勾当,只为博伊人一笑么?

  以前不明白的事情竟是豁然开朗,将珠子递给他;“朝光竟忘记将这礼物给皇姐夫了,现在拿出来还不算迟罢?”

  他如同痴迷一般接过去,眼中焦点均集中于这两颗浑圆天成的珠子之上。

  轻轻叹口气,在伊人不觉的情形下悄悄离场。

  从此再不会有交集了罢?

  以夜明珠作了结也算没有枉费我的前任一腔苦恋罢?

第四十章 最初的爱(二)

  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本来晴空万里了好长一段,这日夜里老天却似疯了一般,先是闪电凌厉劈破无边黑暗,后是惊雷隆隆滚过万里夜空。

  瓢泼大雨在此唱念做打一色俱全的伴奏之下,犹如万马奔腾一往无前。

  在此等恶劣气象下,本人仍是睡得香甜无比,直到半夜里一阵急过一阵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好梦。

  “谁?”我极度不耐烦地示意无音开门。

  “殿下,殿下,求殿下帮帮来福!”竟是关瑞琪贴身小厮来福?

  他似慌不择路一般跪在我床头胡乱叩着响头。

  “有事慢慢说罢。”我披衣坐起。

  “我家主子,我家主子自黄昏就不见踪影啦,来福里里外外可是找了好几遍,就是找不着!”来福哭丧着一张脸。

  “你家主子兴许是回家啦。不用这样急的。”我淡淡道。

  “不是不是,来福已经叫小招子打听过了,主子根本就没回家!”

  这样啊,倒不能小视了,如果水国大驸马被什么不怀好意之人抓走了或是骗走了,倒也是件麻烦事情。

  心里寻思着,立马起床更衣,令梅里芳备了马车与来福前往大驸马府一探究竟。

  确实,空空如也的书房,空空如也的大堂,空空如也的卧房,除了下人家奴,真是无任何伊人影迹。

  站在大堂之上,闭了眼睛,我心里却亮了,仿佛我早知他在何方似的,脚步不停地走,却是再次走进已经找了很多次的卧房。

  来福在后提着灯笼跟着,吩咐他将灯笼递至我手,朝着那雕龙描凤的大床底下照去:

  果不其然,那瑟瑟发抖,双手抱膝,在黑暗中缩成一团的可不就是我水国堂堂大驸马爷——关瑞琪公子么?

  “你给我出来!”我沉声,心里却是又好气又好笑,想不到这时空的琪琪也如我的琪琪一般胆小,犹其惧怕听到雷声。

  “不出来!”他梗着脖子哑着一条嗓,声音里却是有着说不出的害怕。

  “你给我出来!”

  “不出来!”

  “你给我出来!”

  “本公子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这是跟我较劲吗?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尤其是在梦中被叫醒,被迫半夜里来找人!

  一时之间,我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将灯笼放到圆桌上,回转过身,两手竟是生生将那大床高高举起搁置一边,这下他失了屏障,变得更加如过街老鼠,抱着一颗头一个劲地往里缩。

  见这可怜模样,不禁有些心软,弯下腰,一手轻轻拉下他手,两手相触,感觉伊人手心一片潮湿的冰凉。

  两人不免对视,却发现伊人一双黑眸如突遭电击一般直直落在我的脸孔,正觉尴尬之际,又是一阵惊雷似在头顶炸开,伊人竟是吓得弹跳起身,两手却是紧紧抱住我。

  没搞错罢?他肯定是吓得失去理智了,居然将他一直讨厌的人抱个满怀,肯定是下意识找个安慰的抱枕罢?

  我暗暗惴恻着,小手却是轻拍他背,柔声道:“没事啦,没事啦,雨就快停啦!”

  “原来你就是她。原来你才是她。”他完全不理会我的话,在我耳边激动地喃喃自语。

  “你什么意思?”我心下一愣。

  他又象意识到什么,忽然推开我,端正了身子,直直地立在那里,面向着屋内被他一系列举动搞得摸不着头脑的一干人冷冷地说道:“都给我出去。”

  “主子,你没事吧?”来福讷讷地要向前。

  “都没长眼色吗?统统都给我出去!”伊人居然如此声嘶力竭地吼叫,哈哈,还颇具气势呢。

  一干人吓得有多远就滚多远,包括我的梅里芳小队长,敢情她也被吓到了?!

  再不开溜,我岂不也会被殃及?

  我也随众人抬了脚,准备象影子一样自伊人身边飘过去。

  “别走,别走,别再离开我。”一只小手却被另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这样一脸温柔乞求的神色是冲着我来的吗?

  令我止住了意欲逃离的身形:

  “皇姐夫,你有什么事要对朝光说吗?”

  “不要叫我皇姐夫!”他怒,“我不是你的皇姐夫,我是你的夫郎!”

  咦?这种玩笑可不能胡乱开,我讶异到极点,“皇姐夫何出此言?”

  这再一声的皇姐夫明显非常严重地刺激到他了,他默默地走遍房内四处,关紧所有的门窗,弄得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想做什么?”虽然他对我不轨的企图在这世界应该为零,我还是飞速地在脑子里运转了一遍防狼术,以防万一。

  “朝光,你可看清楚了,我是不是你的皇姐夫?”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我跟前,颤微微的双手竟是伸向他自己的衣衫盘扣,接着是腰间绶带,虽然动作很慢,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应该要阻止的,我有能力可以阻止的,但是此时的我却如同冰雕一般,呆呆地失去了所有理智。

  当那最后一件衣物褪落至地,伊人纹理清晰,骨肉亭匀的身段完美展现于我眼前。

  但是我的问题是:“你的守宫砂为什么还在?”

  “你不明白么?你真的不明白么?”伊人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清泪。

  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拾起外袍盖住他冷得已经起了一层细珠的细腻肌肤,轻轻地拥住他微微抖动的身子:“朝光自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关瑞琪是朝光最喜欢的人,这还不够么?”

第四十一章 最初的爱(三)

  “原来你真的不记得了,”伊人凄然一笑,“这必是老天对我的惩罚,罚我仅凭一条帕子就断定了朝阳表姐是我当年私许终身的人,我明明应该早知道的,只有朝光才令我的心跳得这样快,我为什么不承认?我为什么认定那死物?”

  “到底怎么回事?”我的好奇心要杀死猫了,为什么伊人的笑令我的心抽紧一般地疼?

  “那是我十岁那年的事啦,我一直怕打雷,逢打雷必将自个藏起来。那晚如这晚一般,又是雷又是电又是雨,我躲在床底下,一动也不敢动。这时你悄悄地爬进来握住我手,就如今晚你握住我手一般,一般地温暖,令我很安心,好象只要你在的话,关瑞琪什么都不必怕。那是我第一次不怕听到雷声,第一次喜欢下雨。那晚我就决定你将来是我的妻主,我将随身带的一条锦帕送与了你,说长大要做你的夫郎,从始至终你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有我说要做你的夫郎时,才应了一个好字。你一直都是这般沉默寡言的,为何我这样地笨,竟没有丝毫察觉?到由我自个做主选妻主前日,朝阳表姐来找我,给我看了那锦帕,我竟深信不疑,她就是当年的那人,为何我这样地笨,朝阳表姐一向活泼善谈,哪里有一点当年与我同躲在床底那人的影子?“

  伊人一边说着,一边自腰间将我紧紧抱住,“朝光,朝光,都是我错了。都是我错了。“最后竟语调凝咽,泣不成声。

  “你大婚后便发现你错了,一直拒绝与她同房么?所以她夜夜笙歌,纵欲过度,以至早死么?”我问,金零金优给我的情报是水朝阳死亡真相系染上严重花柳病,一直奇怪为何水朝阳婚后对伊人冷淡,原来竟是伊人对前王太女大人冷淡么?

  “她一握住我手,我就知道不是我许的人,她的手虽算不得冷,却远远比不上朝光的温暖,她骗了我,我也不怪她,是我自己笨,竟连自己认定的妻主都会弄错,但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她真正的夫郎。”

  是么?原来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么?但是,又是何人将属于水朝光的锦帕给了水朝阳?是何人这样居心叵测设下这伤人的圈套?

  “朝光,朝光,我关瑞琪此生已经认定了水朝光,今日就要了我罢,求朝光今日便令我偿还多年夙愿罢。”

  这比惊雷还惊的言语令我收回深思,方才惊觉怀中琪琪身子已然发烫,再抬眼双颊竟是灿若桃花,情生意动,一双明眸更是如春水流淌风情迷离。

  哦,琪琪,你摆明了要色诱我!

  当下长叹一声:

  “现在的水朝光再不是以前的水朝光,你也不介意么?”

  “有什么不同么?只是比以前更加温暖。”

  他轻轻张口温柔含住我耳垂,这家伙怎么有这样可怕的直觉,居然直接袭击我的敏感地带?!

  我能拿你怎么办呢?琪琪,我最不能抗拒的便是你的柔情。

  看来今晚天雷已勾动地火,做与不做这道选择题明显失去意义。定了心,缓缓将红唇奉上,一只手勾住伊人头颈,抵死缠绵。另一只手却移向他下体,握住他玉茎,他惊得身子微颤,眼睫微眯,只听得阵阵急促的呼吸。手中物是这样饱满硬直,正达到我喜欢的尺度。

  琪琪在要害被制的情况之下,无比笨拙地用那纤长细指伺候我宽衣,我则一边吻他不停,一边不停在手中轻重适宜地搓扁捏圆可爱棒棒,

  “求你,朝光,放开我,求你了。“他低低叫着,飞红的面颊闪现被压抑的痛苦,

  “不放,不放,我不放,琪琪,你不明白这是快乐前戏吗?今晚就让朝光令你明白罢。”我轻笑道,手指挑战他的极致,那快要滴出水来的晶莹小龟头。

  可怜的琪琪在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的情况之下,终于发动反攻了,反身将已无片褛的我抱上大床,将他坚挺的美好成功进驻我的私密花园。

  喘息着,心跳着,伴随汗水的律动,我的满足他的满足,无休无止。

  哦,琪琪,你永远都是这样棒!

  “琪琪。”

  “嗯?”

  “你说母皇知道了会怎么办?”

  “不知道。”

  “琪琪,我有事想告诉你。”

  “别说,别告诉我。”

  “为什么?”

  “你的下巴上有别的人留下的牙印,那天我一见你,心里就明白了,你再不是我一个人的水朝光了,可是我还是想做水朝光一个人的关瑞琪。所以别说,别再说了。”

第四十二章 婚事

  “朝光!你这是胡闹!朕不会答应的!”女帝大清早就一脸怒气站在御书房的书桌旁。

  “母皇,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在朝光这三纸婚书上盖上玉玺!”

  我也不是省油的灯,愤愤的样子不比女帝逊色。

  “这伊卡尔倒也罢了,好歹人家是马奴的王子,又尚未与他人定亲。配我水国王太女也算门当户对,也有利于两国邦交。但是这商天行什么东西?根本就是。。。根本就是。。。”

  女帝生气得想要口不择言了,我及时冷冷地开口:

  “请母皇息怒罢,这商天行儿臣是要定了,他既是我水朝光的夫郎,便不容任何人侮辱!”

  “好!好!好!这商天行就算母皇容得,但是关瑞琪明明是你皇姐夫,怎能再与皇妹成婚,这种伤风败德乱伦之事,朕绝不准许!”

  我靠,还给我上纲上线了!

  本来婚姻自主的说,我这是没办法才入乡随俗,给你脸你还不要吗?!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收了婚书,面如重霜;“母皇既心意已绝,朝光也绝不相强,从此以后我水朝光的子女后代也再无机会见母皇了,请母皇保重罢。”

  “朝光,你此言何意?莫非,莫非你有了?”女帝急得大步向前拦住我,目光无限疑虑。

  晕!本来是恶毒的威胁,准备临走前重创这封建卫道士一把的,怎么被误会我是奉子成婚了?!

  不过,这也不失为妙计一条,反正到时候生不出来,我就说不小心小产啦!

  当下沉默表示承认。

  “是谁的?”

  “不知道。”

  “朝光你怎么这么糊涂?!”女帝此时已彻底被我击败,抚额作头疼状,“朕本已与左相商议妥当,将她幼子许配与你,如今可如何是好?以前是朕好说歹说,你是一个都不要,现今却一下子要了三个!”

  女帝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还是无可奈何地在我的婚书之上盖上了她老人家的大印――水国玉玺。

  紧接着又传了司礼部安排大婚事宜。

  她怕我等得,我肚子里的孩儿等不得。

  要是她知道我已经为狮子兽生了一个宝宝,不知面部会扭曲成什么程度?

  现在还是不告诉她的好,还不知有多少暗箭等着我防呢。

  这大婚的事也令我头疼,

  要穿三次九重鸾凤和鸣喜服吗?

  要招摇过市扮猴子三次吗?

  我可是一点也不想。

  于是我郑重提出,皇姐新丧,一切从简,只寻了马车将两位夫郎各自接进各自的府邸便可。

  算是完成个形式上的东西。

  我是绝对不愿意将两人安排在一处住的,他们忍得,我可看不下去。

  当然是各住各的地方。

  丁丁呢现在财雄势大,在仙都置有几处房产

  琪琪更不用说,也有他的私人别苑。

  只命两人寻了自个喜欢的地方作新房。

  只将门口换过我水朝光的招牌。

  便万事大吉。

  伊卡尔那边我已经飞鸽传书言明母皇已将婚书下达,不日便会收到,又命了关尽欢在马奴修建我的驸马府,说待我的驸马府落成,便来成亲。

  为令伊卡尔安心,我的飞鸽传书难免写尽情意绵绵之能事,特别在书中宣称伊卡尔系我水朝光心中至爱,梦中吻他千遍也不厌倦。

  并告诉他我已决定为我们的宝宝起名为水之子,小名里欧,并送过去满月礼物――――长命锁。

  至此应该将狮子兽也搞定。

  我的一系列新人新事新作风把个朝堂上下又惊了个人仰马翻。

  想必无意又得罪了些想乘我婚事之机大赚一笔的人。

  前段我处在朝堂上实习阶段,自从答允了女帝做王太女,便时不时去应个卯,有事便请个假休息休息。

  反正是少说多看多听。

  本来水朝光就是个不多话的主,倒也还落个轻松。

  现在女帝以为我有了身孕特意准我多多在家闲着。

  我也就与琪琪腻在一处,快活似神仙。

  我家丁丁闲不住,总是往外跑,很少在家。

  过了几日,眼看要穿帮了,便谎称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孩子也给摔掉了。

  慌得女帝亲自来探望,少不了又送了一大批名贵药材(我马上转手给丁丁,叫他卖钱去了)还一个劲地安慰了假作痛不欲生状的我一番。

  总算日子是有惊无险地混过去了。

  我借这机会,又呆在家将养了几日。

  这日却听女帝急召,看来有要事相商。

  进了女帝的议政殿,照老习惯作了个揖,在左相关小春(我的婆婆)旁边站定。

  殿堂之内早齐齐整整地站了两列人。

  左边,也就是我婆婆这边,全是文臣。

  右边,也就是右相赵红玉那边,全是武将。

  “朝光,这次水泽普降暴雨,洪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左相极力举荐她的得意门生韩千雪随你同往水泽赈灾,不知你有无异议?”

  “微臣得蒙圣恩,必不负圣望。”喀擦擦,我婆婆大人身边何时多了一个人?我方才竟没发现?

  此人还没等我发言呢,就这么冲出来跪在地上表忠心,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嘛!

  “卿家不必多礼,起了吧。“女帝怎么对这个人这么客气?

  “朝光,韩大人乃朕去年殿试亲点状元,文采风流不输左相呀,外放云缰云林县一年,政绩卓然,最近方上仙都述职,想必你还从未见过罢?”

  “千雪见过王太女殿下。”这人也学我的样子作了个揖,比起对女帝毕恭毕敬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我凑近了,仔细看端详:的的确确,这已立正站起之人,一张平平淡淡的脸,一双冷冷无神的眼,我确实生平未见这样没有一点特色的人,但是奇怪的是,为何我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第四十三章 遇刺

  “既是母皇看重之人,必能成为朝光好膀臂,如此朝光就领命了。”按下满怀疑窦,我先表个态再说。

  韬光养晦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亮亮剑了。

  当下我也不再推辞,领了圣旨,辞别家小,顶着钦差大人的名头

  与相关人等,悄无声息地出发了。

  我骑着我的枣红马走在前头,那死人脸韩千雪坐着马车跟在后头。

  既然这家伙假装不认识我,那我也配合一下,假装不认识他好了。

  妈妈的,以为易容了就能骗过我吗?

  也不打听打听姑奶奶的狗鼻子有多灵!

  我之所以奇怪的是,他何时与我的婆婆大人扯上关系的?

  这值得好好调查一下,这种事情自然交给金零与金优最为妥当。

  暗中吩咐了梅里芳令我的王牌小分队勿露了行藏,暗中跟随着我就好。

  匆匆行路,不觉天已擦黑。

  待要令了我的随行管家(文英的姐姐文希)安排住宿事宜,却发现就这么转眼间的功夫,后面一行人怎么统统不见了?

  我的前后左右何时变成了大石头了?

  正讷闷至极,忽感觉脸上好象被火焰一般的东西灼痛,急急侧过头,定神看:

  竟是一位骑着一匹神骏大黑马的黑衣蒙面人赤手挥出如箭形的烈火向我射来!

  我纵了我的马闪,那烈火如影随形,刚被我险险躲过,又要与我亲密接触。

  一时之间搞得我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将我的绕指温柔摆正了位置,向那黑衣人满腔热情地缠了上去。

  黑衣人刹那间便自大黑马背上落到了枣红马脚下。

  我也下了马,准备与我的刺客做平等交谈。

  先将这面巾扯下再说,竟是一个双眸微蓝的漂亮少年,留海齐眉,长发高束。

  朝向着我的一张英挺端正面容满是仇恨。

  但是我是真的不认识他。

  “你是何人?为何要行刺我?”

  他愣了愣,身子挣扎个不停,有微风掠过掀起他留海,两道剑眉斜斜飞扬入鬓,额头上露出如烙印般的火焰纹章。

  “你为何不使铁锤了?”他声音低低问,竟是如玉般清润动人的好嗓子。

  “你为何不认得我了?”

  原来是旧识,可惜他认得我,我已不认得他。

  总觉得我的前任一定狠狠地得罪过他,不然他的眼眸不会有这微蓝的火焰燃烧。

  “我不是你认识的水朝光。”我慢慢地说,心中有了计较,

  “一定是你布阵将我与我的同行分开了。”

  他不语。

  “这样罢,我放了你,你也带我出去与我的同行见面如何?”

  他愤怒地:“这个阵你自个会破!”

  “我要会破,还跟你好言好语做什么?”我的火气也被他搞燃了,“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你认识的水朝光!”

  “一句话,你带不带路?不带的话,我就将你衣服剥光光!”

  “你!”他气得眼泪都涌上来了,却强自忍住,咬牙切齿地答应我:“好,我带。”

  黑衣少年被我缚住了押上他的大黑马前面带路,我骑上我的枣红马后面跟着。

  经过七弯八拐,我的头也会晕掉眼也会花掉的时刻,终于远远看到了某人在马车旁来来回回地急急走个不停。

  压低声音对黑衣少年说道:“你悄悄走,别叫他发现了。”

  说着就放开了我的绕指温柔。

  黑衣少年又是一怔,似未料到我真的会轻易便这样放过了他。

  就在这一怔的飞一般时间段,那无比精怪的某人已然察觉到了我的行踪,脚不点地飞奔而来,口中呼:“蛮。。”马上知道错了,匆忙改口:“殿下可好,方才一瞬就不见了殿下影迹,料是有人设计将我们分开,这是?”

  他无表情的脸上配上了稍带审视的眼神,如同见到敌手一般沉沉瞪向我身旁尚未来得及悄悄走掉的黑衣少年。

  “哦,这是我一位旧识,方才碰到竟是相谈甚欢,竟忘记知会你们一声了,请韩大人不要见怪。”我咳咳两声,以掩饰心中渐渐涌上的不安。

  “谁跟你相谈甚欢!”(黑衣少年毫不领情)

  “他与殿下你是什么旧识?!”(某人坚决不上当)

  这两人竟是一起摆出绝不理会我的善意谎言的模样,目光凶凶同时向我发难。

  不要怪我如此不安,这两人一见面就如同天生的对头一般,一个不自觉周身寒力迸发,连我都觉左半身发凉了,为什么左半身呢?

  因为我右边的黑衣少年不自觉地周身焱力沸腾,我的右半身现在也觉发热了。

  我现在处于冰与火的对抗磁场之漩涡中心,也就是如果不赶快退出的话,很难逃脱变成夹心饼干的悲惨命运。

第四十四章 史上最强

  “韩大人,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上路罢。”

  我这一声韩大人总算令某人记起自己现时的身份:

  文臣怎可显露武功?

  生生将一身功力收起:“谨听殿下吩咐,这就请殿下启程罢。”

  口中说得好听,说罢却是拂袖而去,理也不理我。

  有这样不将长官放在眼里的下属吗?

  我真是挫败到家啦!

  黑衣少年这边更是冷默地将周身炎力平复,劲纵马缰,口中呼啸一声,大黑马已通人性,双蹄高高跃起绝尘而去。

  但是第二天傍晚,我又被黑衣少年故计重施,陷入梅花阵,石头换成了梅花,我又被这黑衣少年以炎力铸成的箭形火焰不要命的猛攻,被迫在漫天梅花里,再次挥出我的绕指温柔将他缚住。再次威胁将他衣服剥光光,才得以出阵。

  然后又是在与某人眼神对眼神的生死较量中离去。

  然后第三天傍晚再来一遍,梅花阵又换了迷棋阵。

  总之是花样翻新,绝无重复。

  我已在心底将他封为史上最强的刺客,如此地锲而不舍,永不惧败,无休无止,真的颇有以色列人追杀纳粹余孽的宝贵民族精神。

  于是,我的钦差大使之行程,隔三差五在这黑衣少年的行刺活动中度过,终于磕磕绊绊地抵达了女帝指定的目标地―――水泽。

  虽是赈灾,实际女帝早将救济所用银两物资提前运送发放到了水泽,只是叫我落实一下地方官的执行情况。

  待文希将一切打点妥当,当晚便住入水泽官方驿站。

  第二天早晨,正洗过脸准备更衣,便听文希传话:

  “殿下,韩大人求见。”

  “宣罢。”

  某人穿着严严实实正好盖住他喉结的青蟒官袍,踱着时下女官们喜欢的方步摇摇入我卧房,却冷不防见我微露了胸前一点春光(本人将那肚兜视作吊带背心,所以不以为意),正伸长了一双玉臂套上内衫。

  不自禁眼中微显窘色,微侧过头去,

  “不知韩大人这么早来见我,有何贵干?”

  我视而不见,继续穿我的衣服。

  “微臣特来请殿下示下,是叫微臣传唤水泽总督彭初敏过来晋见,还是?”

  “自然我们过去见她嘛,只不知韩大人对这水泽省城里的路熟是不熟?”不待他说完,我便下指示了。

  “算是认得些大路罢。”某人不知我的衣服已经穿好,仍是侧着头不看我。

  他这样说的话,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我笑着转到他眼前:“如此甚好,就有劳韩大人带本殿去这里有名的小店吃早点啦!”

  “文希,你去将其他人叫上,一起去罢。”

  此时水泽城内仍是细雨绵绵,街道干净,空气清新,路上行人往来如织,不见丝毫慌乱迹象,更不见任何乞讨之人。想必各地灾民已自安置妥当,灾情也似未危及省城。

  我撑了把油纸伞走在前面,本来某人提议要坐马车,被我谢绝后,竟也不甘示弱地撑了伞走在头里带他的路。

  走至一家小店前,他停住了。

  果然某人说到底还是蛮有品味的,我呢,虽不济,到底还是有识人眼光的。

  这家小店风格稚朴,木桌木椅,细碟小碗尽显大方整洁,毫无多余装饰。

  我与某人对面而坐,其余人等择了相临的桌子。

  “殿下,别看这家店小,已有百年历史,以汤头最好的过桥米线闻名。请殿下看了牌子,点喜爱的口味罢。”某人今天怎的这样有耐心,居然细细为我介绍。

  “就来碗鸡汁的好了。”我也不客气,先点了,指望着快上了快吃。

  “那微臣也随殿下,这位姐姐,麻烦你,上两份鸡汁罢。”对着小二吩咐了,他又转向我:

  “殿下,微臣有事与殿下相商。”

  “哦,可是说向我母皇要了两名宰记的事?”我淡淡道。

  他有些意外:“原来殿下已经知道了么?”

  “不知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第四十五章 蛛丝

  “现在先吃东西罢,呆会儿去了彭大人那,应该就会知道了。”

  我嘟嘟小嘴,把某人完全吓呆。

  说话间,热腾腾香喷喷的鸡汁汤头已经端上来了,呵呵,倒进米线先搅了搅,把味道全搅进去,呵呵,不再与某人眼对眼,费心思猜心思了,先解决根本大计!

  将美味尝尽,起身便与某人离去:“直接上水泽总督府衙罢。”

  令了随行的宣旨官前去通传,我自立于府衙门旁,静静抬眼望向门前两座石狮:

  不知这里面是究竟如何,是如这石狮一般平和,还是波涛已暗涌?

  “微臣见过王太女殿下,不知王太女殿下大驾光临水泽,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彭初敏听了传报,自然是急出门迎接,未有丝毫耽搁,但言语固是周到殷勤至极,态度却很是落落大方,不见刻意讨好之色。

  观其人:四旬上下,浓眉大眼,身材高大健壮,神情沉稳老练,再将视线转移,微微怔住:官袍虽是整洁利落,但那摆角处却撂着几块补丁,此人若非大廉便极可能大贪。

  雪狐带上宰记之用意,此时似昭然若揭。

  当下只装作不以为意,淡淡回了礼:“闲话我也不多说了,请彭大人前面带路罢。”

  待一行人于后堂坐定,沏上了上等碧螺春,我开言道:

  “此次水泽之行,彭大人想必已听到风声,其实母皇只是嫌朝光历练太浅,叫朝光特意走一遭,好向各位大人请教治国之策,这具体事宜嘛,我已尽数着落在韩卿家身上。“我一扭头,轻轻笑向有些不知所措的某人,以示信任亲切之诚意,

  “韩卿,这几日你就代本殿与彭大人斟酌着办吧!”

  “是,微臣一定照殿下吩咐办。”雪狐反应倒也算快,冷然作出成竹在胸的样儿,好似我与他早已通过气。

  彭初敏也自笑笑:“殿下真是过谦了,初敏与千雪妹妹自1年前初识,已经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了,此次我皇亲指妹妹与殿下视察我水泽灾情,自是已将重担托负,微臣必竭尽绵力,为殿下效劳。”

  哦?原来这雪狐还认识蛮多人嘛?

  除了都城的,居然还有地方的。

  说这家伙交际甚广应该不为过吧?

  或许也可说他在密密织网?织那未见过天日的复国之网?

  只不知他的蛛丝里是否已将我也缠上了线?

  留下雪狐与宰记前往水泽府库查上一堆不知有无问题的帐簿,我自轻松走掉了。

  还留下一句话:“有什么事情,再与本殿说明。”

  没必要我也要努力看那如蚂蚁般的小字,妈妈的,还是繁体的!

  现在既然做领导人了,当然要摆足了领导人的架子才好。

  好久未逛街了,我要逛街!

  但是,为何我的身旁又没人了?

  为何我的前后左右又是重重的密林了?

  我靠!那黑衣少年莫非又要来骚扰我了!

  马上团结全身细胞,感应那少年气息。

  果不其然,头顶一阵灼热感,这回他搞的是空中突击战!

  我这回真的很不爽耶,居然阻止我血拼!

  知道硬生生阻止一个女人血拼的欲望,是多么地不人道吗?

  小弟弟,这回你真的不妙了!非常非常不妙了!

  我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全心全意握紧我的绕指温柔,只等他一下来,便给他致命的亲吻。

  但是,头一次见我一动不动,他明显动作迟钝了好多,老天助我也!

  事实证明:偶然改变一下战斗方式(尽管是心血来潮之作),是非常有效的惑敌之计!

  我的绕指温柔呀,将我所有的怒火尽数传达吧!

  传达给这位不懂进退之道的小弟弟!

第四十六章 最恶毒的报复

  下一秒,他已成功地成为我的裤下之臣。

  本人没有穿官袍,也不喜欢穿着裙子在地上拖来拖去。

  自然还是老装扮,长衫长裤,飘飘马尾。(今天一早就想好要算计雪狐了,故高兴地一身火红)。

  所以只好委屈小弟弟跪在我的裤角之下了。

  “小弟弟,姐姐我已经放过你很多次了,这次姐姐真的真的不想放过你了!”我使劲捏住他尖下巴,一直到有泪花在他眼眶里打转,却不肯掉落下来。

  “让姐姐好好想想哦,应该怎么罚你才好呢?”我背向他,朝天仰望。

  “这个阵呢,姐姐也不想叫你带路出去了,姐姐很笨的,不会破这么复杂的东西,今天姐姐破例一次,让你看看姐姐的精采表演,如何?”

  再回身,却是将他狠狠拉进我怀中,背靠着我,再伸出我的小白手牢牢扣住他的两只手腕。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他的身子僵硬,如火般热腾,

  “小弟弟,你占便宜啦,姐姐在与你做第一次亲密接触呢!这次是免费的哦!”我邪恶地在他耳畔低语。

  下一步,容不得他再抗议,我已成功将我的炎力缓缓地稳定地注入他的体内,

  再操控起他体内汇集二人的炎力,铸造出巨大的火球,以他手为发射基地,以光速将这片遮挡住我视线的讨厌密林――弹指间灰飞烟灭!

  “你!”小弟弟涨红了一张俊俏脸蛋,回头对我怒目而视。

  “你什么你?小弟弟,你是喜欢姐姐先脱你衣服呢?还是先脱你裤子?”本人现在面目狰狞,实在是有够难看的!

  “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黑衣少年大声嘶喊着,泪花花总算哗啦啦地往外流了。

  拜托!我的手指只是轻轻地擦了一下你的衣领好不好,我还没按下滑键呢,值得你象杀猪一般地嚎叫么?!

  唉,本人还是太心软了,看你哭得这么可怜的份上,就稍稍放你一马好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轻易放掉你,我岂不是太没面子啦?

  “小弟弟,叫姐姐不碰你,也不是不可以的,你答应帮姐姐做一件事,姐姐就放了你。如何?”

  黑衣少年的眼泪马上止住了,但嘴唇也跟着紧抿了,摆明不想跟我说话。

  我也就把沉默当做同意了。

  “那跟姐姐走吧,我现在替你松绑哦,你记住哦,稍有反抗的话,姐姐就要碰你啦!狠狠地碰哦!”我一边撂下重话,一边收回我的绕指温柔。

  曾经听说:

  令一个男人疯狂的最快办法,就是叫他陪他老婆逛街。

  我所能想到的报复的法子:

  便是叫眼前这个与我仇深似海的少年,陪我逛街。

  于是水泽的某些百姓有幸看到了:

  一个趾高气昂的小个子女人,大踏步地走街穿巷于绸缎庄、首饰店、成衣坊、…大小商铺,一个看上去高挑健美的可爱少年亦步亦趋地紧紧跟随,但是到最后,某些人就不知道这少年到底美不美了。

  因为他的脸已被他双手抱着的如山的货物完全遮住了。

  本人两手空空,真是何等逍遥快活。

  一直呆在外面,走啊走啊,游啊游

  又寻了好吃的小吃店,吃过了中饭补充体力后,再血拼过,又吃过了晚饭,看在小弟弟辛苦的份上,本人也就大方地顺便请他也吃了中饭,晚饭。

  然后便乘兴而归喽!

  呵呵,到得驿站附近,命小弟弟放下了我的辉煌成果:

  “今天表现不错哦,下次不要叫我再见到你啦!塞扬啦啦!“

  黑衣少年肯定明白今天在我手里是讨不到便宜了,转身便默默地走掉了。

  但是,为何我在这暗夜里看到的他的背影竟显得这般孤寂幽长?

  为何我的心弦也仿佛被这身影轻轻地拨动了?

  无语轻拍手掌,梅里芳自暗处现身。

  “替我将这些东西收起来吧。”

  自个回驿站,却见到我的卧房灯火通明。

  哦,是谁在等我呢?

  进门一看,原来是雪狐,正支了一只手撑住下巴坐在小圆桌旁作沉思状。

  “韩大人在等我么?”我顺手接过文希递过的热茶,走到他面前坐下。

  “殿下不可太大意了,怎可独自出门,又这样晚归?”他凛然立起,竟老气横秋地摆出忠臣的样子来教训我。

  “对不住啦,只是本殿见韩大人日间做事着实受累了,竟是忍不住去街上买了件小玩意,略表心意,也不知韩大人瞧不瞧得上眼?”

  我微笑,自怀中取出一支手工精细的男用玉簪塞进他手中,没教任何人看见哦!

  “是么?”他低头,不再言。

  似乎有一甲子的时光就此停住,又似乎只短短的一瞬。

  他恢复常态:“微臣有要事启奏殿下。”

  “说罢。”

  他呈交给我一张折子。

  好雪狐,只一天的功夫,就已做到这种地步了吗?

  用数字说话,永远不必有多余机巧文字。

  “我知道了。”

  “不知殿下预备如何处置?”

  你这是一定要求个结果吗?雪狐,为何对我这样步步紧逼,虽心里明白道理,但有时感情上却接受不了。

  这也许是人天生的劣根性罢?

  “容本殿细想想,你且休息去吧。”先下了逐客令再说。

  “文希,替我传彭初敏大人过来一趟罢。”冷冷吩咐了,半倚在床上开始神魂漫游。

第四十七章 不存在的绝对

  “微臣见过王太女殿下,不知殿下急召微臣有何要事?”

  待彭初敏行过了礼,问过了安,我闲闲地发问:“不知彭大人家乡何处?”

  彭初敏本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却不料我是这样的开头。

  心神虽有些被打乱,言语却未见丝毫怠慢:“微臣家乡不足挂齿,就在水泽府内山泽县。”

  “虽是不足挂齿,却是被大人挂在心上罢?”

  我一句话如一支利箭射入她胸口,刹那间面上已失去血色:“不知殿下何出此言?”

  “彭大人自己看罢。“我丢过了折子,继续说道,“彭大人自然算是山泽的父母官,但更是水泽的父母官,何以厚此薄彼,将超过份子的银两粮食拨给灾情最轻的山泽?叫如今还在苦守江堤,抵制洪流的土泽百姓作何想呢?”

  彭初敏双手抖抖着,一目十行,飞速掠过折子。

  原本神气十足的眸已渐灰,双膝沉沉弯下:

  “初敏知罪,求殿下格外开恩赏个全尸,以免惊吓病中老母。”

  “彭大人,除了这桩事,你可还有什么别的要说么?”我面无表情地冷冰冰地问。

  “是,罪臣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任何欺瞒。”

  “起来吧。”我叹口气。

  彭初敏原自知大势已去,却未料到我竟叫她起来,心中更是惶惶不知所然:

  “不知殿下?”

  “彭大人,山路崎岖,山路难走罢?”我轻问,“大人幼时自家中往返山泽学堂可是要伴晨星而起,伴晚星而归罢?”

  “殿下!”彭初敏已然泪盈于睫,晃动着虎背熊腰又是重重地向我跪下去。

  “正因为穷怕了,所以终伸了不该伸的手么?”我再问。

  “初敏实是无颜再见家乡父老,求殿下给罪臣个痛快的罢!”脚下人重重地叩着响头,额上已见斑斑血渍。

  但若我现在杀了你,却实实在在落入雪狐圈套,他就等着这个空缺,好换上他的人。

  更何况,你虽算是收了几笔贿赂的银子,到底是功大于过,比起旁人来,比起我所知道的一些人却不知已经好了多少倍,至少你心中还有百姓的位置,在为官的十五年间实实在在地在水泽这片土地上做了些实事,在水泽百姓中从来都是以青天为口碑。

  我若杀了你,叫百姓如何还有指望?又情何以堪?

  “彭大人,本殿先将这些事搁着,待水情过去再说罢。只是,”我顿了顿,“这期间,你可不能再有任何差迟,不然,本殿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保不了你!”

  “罪臣多谢殿下不杀之恩。”彭初敏再不多言,又是重重叩过头辞去。

  “韩大人既已来了,不如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罢。”打发走彭初敏,我再招呼门外客。

  雪狐自以为抑制气息很成功,却不料仍是被我叫破了行藏。

  “殿下的功夫真是日见精深了。”无奈地掀起了门帘跨进来,为掩饰窘态,还要被迫拍我马屁,也真是难为他了。

  “韩大人过奖了,请坐罢。”我笑着吩咐文希沏茶相迎。

  “殿下,这折子?”他揭过盖子,轻轻吹口气,开始试探。

  “这折子嘛,先放在我这,待我们回仙都了再报与母皇好啦。”

  “恕微臣直言,殿下岂可养此国家蛀虫?当以儆效尤,叫那贪赃枉法之徒望而生畏,不敢再犯!”雪狐不自觉地站起身来,大胆陈词。

  虽是易过容,但雪狐这番激扬文字,指点江山的风采闪于一双忘记遮光隐玉的湛湛美目中倒令我颇为倾倒!

  “殿下!殿下!”他见我半晌没有回答,忍不住唤我。

  “哦,韩卿所言也不无道理。”看来今天若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他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只好装深沉状了:“只是水至清,则无鱼。”

  “水至清?则无鱼?”他似被这浓缩了老祖宗智慧的短语震住,口中喃喃不止。

  我要是再告诉他,升官发财死老婆系人生三大喜事,他会不会因为心脏供血不足倒地而亡?

  “韩卿想必也清楚我水国现在的情形罢?虽系富甲一方的霸主国之首,但其中买官卖官,利益勾结之事也不在少数,只比圣泉国强一点的,是母皇推行的平民亦可入仕之策,令水国不至太过混浊罢了。”

  “殿下何以突然提起圣泉国?”雪狐心中警铃大作,步步为营。

第四十八章 冰山一角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随便说说,韩卿可千万别说给我母皇听哦!切记!切记!”我装作一时失言的样子,慌慌张张地叮嘱雪狐保密。

  呵呵呵,还是点到为止才好,说得太多,这家伙保不准就猜中我心思了。

  “微臣绝不是那种无事乱嚼舌根,妄议朝政之人,请殿下放心。”雪狐你也不用作这种大义凛然样,搞得我想笑哇!

  虽然不想当着他面这样笑得花枝乱颤,但我还是禁不住放怀大笑:“哈哈哈!韩卿也不必如此慎重,本殿彻底放心了。”

  “殿下!”雪狐终于被我逗出本性,含嗔带娇地瞪了我一眼。

  “见笑啦,还请韩卿早点安歇吧,明日本殿还有很多事有劳韩卿呢!”我变大笑为嘻嘻,却见雪狐猛捂住肚子附近,微皱眉头。“韩卿!莫非韩卿还未用过晚饭?”我大胆推测。

  雪狐未作声,那就是真的了,“那先吃块桂花糕罢,文希,叫厨房下碗牛肉面过来。卧两个鸡蛋哦。”我从随身包中又取出小点心,准备自个宵夜享用的,先江湖救急吧。

  雪狐坐下,狐疑之眸瞪着我的桂花糕,“放心,没有毒。”我赶紧申明,他终是抵不住桂花糕的香,接过来狼吞虎咽,“慢点,慢点。”我将茶递给他,“小心噎着,喝口水吧。”

  “韩卿何故竟误了晚饭?可是文希照顾不周?”

  “还不是因为你!”雪狐仰起脖子猛灌了一口,不假思索地带上丝丝埋怨的语气。

  “因为我什么?”我诧异,难道这家伙一直在等我回来吃饭么?

  “没什么,微臣方才孟浪了,请殿下不必在意。”他已然意识到不妥,轻描淡写扫净他有些不妥的情绪。

  “罢啦,请韩大人自便罢,本殿先睡了。”我要继续我的美容事业了,走了一整天,必须保养肌肤,松弛身心啦!

  “呆会文希自会将面送去韩大人房里。”

  “待微臣出了门,殿下再更衣不迟。”雪狐想不到我竟当他面解开衣襟盘扣,慌张站起逃掉。

  呵呵,不小吓你一下,你老赖在这问东问西的,烦不烦啦?

  次日挑了几个灾情比较严重的地方,决定好好走访慰问一下下。

  有时候其实人民是很容易满足的,只要你站在那里,不用做什么事,表示一下同甘共苦的小小诚意,已经是莫大的精神鼓励。

  现在我就要代表女帝水温柔做一回精神领袖啦!

  一切均不出我意料,当我美丽的倩影出现在田间地头,江堤河畔,当我温暖的话语温暖了人心,泪雨滂沱险些将我淹没,照情势,好象先要帮我救灾了。

  第六日晚间,抵达于火泽县城,下榻于火泽县城。

  正自春梦无痕涂惹相思,在梦中哭得你死我活之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前段又迷上了一本水国淫书)却被声势浩大的铜锣响鼓叫醒。

  “殿下,殿下,不好啦,火泽灾民爆乱,现齐聚于火泽粮仓,说是要开仓放粮!”火泽县府遣人过来禀报。

  虾米?为何我要这样命苦?我梦中的泪痕还未干,现实中的泪水又要泛滥成海了!

  “文希,备马!叫韩大人起了同行。”

  “殿下,韩大人竟不知所踪,莫非先去了?”文希传话。

  “是么?”出事了,雪狐就没影了,此事与他绝脱不了干系!

  不知无音有没有跟丢他?

  不管了,先救了近火再说!

第四十九章 最后的爱(一)

  我的爱,

  是海底深处的火焰,

  风的手指迎着他的手指,

  送上一个快速而热烈的吻。

  一路迎着下得睁不开眼的雨,自后门悄悄入火泽县衙。

  彭初敏与火泽县令齐珊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互相打转。

  “殿下,不知何人煽动灾民,说是火泽粮仓已空,灾民正往我粮仓聚拢,说是要一看究竟,卑职虽已调集火泽地方护卫军守住粮仓,但也只拦得了一时,若不设法,恐生事端。”齐珊见我已到,慌乱跪下禀报。

  “这粮仓真的空了么?”我面如重枣。

  “卑职该死,白日还曾察探过粮仓,不料夜里几个时辰之间,我火泽粮仓竟是空空如也!!”说罢,齐珊忍不住嚎淘大哭。

  “不知彭大人有何高见?”我转向一脸忧色的彭初敏。

  “微臣亦是一筹莫展,如今只能拼却性命,也要阻拦一二了。”彭初敏,你这是要抛头颅撒热血么?

  “这样说来,本殿今天只好唱一出空城计了!若我龙神佑我,或可逃过一劫。”急切之中,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也算是一场豪赌罢?!

  吩咐完毕,令彭初敏与齐珊带了我前往火泽粮仓。

  此时,火泽粮仓前已汇集数万人,人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虽有闪电亮光,沉沉雨幕中却是瞧不清各人的样貌,只能暗自揣,这里有多少是真正的灾民,又有多少是雪狐的教众?

  只能从他们拼命与护卫军抵制前移的脚步中断定群情激愤,如同引信已燃的炸药,线上的火花在这迷离的雨夜嗤嗤作响。

  站在粮仓门口火把底下,我深呼一口气,开始说话:

  “各位火泽的乡亲们,我乃我水国新任王太女水朝光,奉了母皇之命特来火泽视探灾情,不知你们听何人唆使,来此火泽粮仓重地,本殿体念乡亲们受洪水所累,被迫离乡背井,心情难免激动,今晚之事概不追究,请乡亲们先回安置地,明日照常按各人份额发放粮食,绝不会发生任何断粮事件。”

  听闻我表明身份,人潮似有微微的停止涌动,但黑暗里马上传出阴惨惨的怪声:

  “殿下既说得这样入情入理,叫我等不回去也是不行,可是既然乡亲们都来了,殿下何不做这顺手人情?就地开仓放粮,也免了父母官们来回奔波之苦,如何?”

  “大胆狂徒,竟是执意挑起我火泽事端么?“我怒不可遏,这人字字如刺,不是领头人,也必是那生非之首,万恶之源。

  待要寻那声出处,人潮又自峰涌,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冲击起拦在前头的护卫军。

  “恳请殿下放粮罢!”

  “叫我们进去!”

  “休得骗了我们!”

  此起彼伏之声不绝于耳,令我头皮已阵阵发麻。

  那暗处更是一支利斧飞过来,竟是趁乱要取了我性命么?

  就在乱成一团,民与军已然在推攘之中动起了手,粮仓就要守不住的时刻,就在这乱中飞出的利斧就要取我首级的时刻。黑暗中却同时飞出箭形火焰将那利斧自大雨中熔掉,空留了木头斧柄无力落地。

  “除了我,谁敢杀了水朝光?”

  我还在想,是谁话音如此熟悉?

  眼眸已不禁一花,竟是黑衣少年如天神下凡护于我面前,周身闪动火焰光芒,原来他不喜被雨淋湿,以炎力护体。

  却不料他一出现,就有人发出惊喜的尖叫:

  “火焰纹章!”

  “是火焰纹章!”

  火焰纹章有很大的威力么?

  为何众人听到这几个字,竟全都住了手?

  无论是军与民,黑压压的人群竟齐齐跪了下去:

  “火神大人终于回来了!水神大人终于要息怒了!”

  哦!弟弟,原来你是传说中的神仙么?

  早知如此,我就不会得罪你了,我会把你供起来的,天天烧高香,夜夜把经念!

  后来,我才明白,火泽人原来流传着一个动人的传说。

  火神系水神最爱的夫郎,不知何故,两人竟闹别扭了,火神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水神日日夜夜想念于他,却拉不下面子去找他,只好将满腔思念化作倾盆大雨。

  这洪灾不断,均因为火神至今未归。

  后来,我才明白,原来小弟弟的火焰纹章,小弟弟漂亮的面孔,微蓝的双眸,竟与火泽人塑造的火神金身一模一样!

  难怪小弟弟一出现,竟平息了一场动乱!

  但是小弟弟,为何你一定要杀了我呢?

第五十章 最后的爱(二)

  既有火神保驾护航,剩下的工作就好做多啦!

  黑衣少年的眼眸望向我的时候依然闪烁微蓝怒火,我知道他又要准备杀我了,但现在不是杀我的时候,我做了个stop手势,他居然看懂了,止住了向我发起进攻的手势。

  躲在他身后的我轻轻对他说:

  “待我将眼前事情处理完,再任你报仇可好?”

  他很少说话,沉默自然表示是同意了。

  “乡亲们,本殿是从不骗人的(你骗的人可多啦!),我说了明日定会准点放粮,现就请火泽县令齐珊大人开了粮仓,请乡亲们作个见证,我火泽粮仓可是储备十足?”

  斗笠下的表情自然各自不一,但各人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随了齐珊的手起锁开,看到了堆积如山的满囤粮食。

  人流开始默默散去,一场祸事消于无形。

  那阴险之人想不到我此时还有这破釜沉舟之举罢?

  说穿了,我只是叫彭初敏与齐珊急调火泽各处剩余粮食,全部堆积于粮仓门口位置。

  虽是暂时满了,但明日却还是个问题,只有再用飞鸽传书,传我的丁丁来!

  好了,应该解决我与小弟弟之间的问题了。

  “走吧。”我骑上了我的枣红马,他骑上了他的大黑马。

  一前一后,驰于因奇迹出现而变小的细雨中。

  待寻到一处林中开阔地,天色已微白。

  我下了马,他下了马。

  两人如蓄势待发的战士,对峙,良久的对峙。

  他终究按耐不住,向我射出了箭形火焰。一箭又一箭,似要射穿我的胸口。

  我静静地如一棵树地站在那里,立定了主意,要以此肉身生生受他的箭,将以前水朝光欠他的,不能一次还清的话,就是分期付款,也要还给他!

  但是我的身前身后却被不知从哪里伸出的手臂抱住,这样冰凉的温度,这样寒透心底的触感,竟是雪狐么?以他的身体受了小弟弟的注满了炎力的火箭。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这样轻视我么?你就这样不屑与我比试么?你要一直这样对待我么?”黑衣少年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么长的话,他已经知道我没有出手的心意,美眸中充满了泪水,如大海般蓝色的忧伤。

  说罢竟是头也不回地,骑上了他的大黑马,那挺直的背影似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但此时的我却无法去追他,我怀中的雪狐气息微弱,浑身湿透,嘴唇苍白,一双电眼微阖,卷翘睫毛已无力扇出动感造型。

  “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是希望我死么?”我想问他的问题太多,但只能先提这两个。

  但是也不对,我死了他不也活不成了?

  那暗中掷斧子的人或者根本不知道我就是火质人,或者这场事雪狐根本没参与么?

  “我以为来不及了,还好,还好。”他伸出苍白兰花指抚上我的脸,电眼中竟有一层泪光,我没看错罢?

  但他本来就蛮会演戏的,不能心软,绝不能心软,一心软就会上当了。

  “还好,你没事,我虽然做了很多事,却是从来不想你死的,从来没想过,将军说要今天举事,我一直没同意,但她还是做了,我要去阻止她,却是来不及,我原本以为来不及了,我的蛮女竟是大福大贵之人呢!”

  “咳咳咳!”他说了这一通话,再也忍不住一阵剧烈地咳嗽。难道雪狐的寒毒又发作了么?

  以他的功力,抱着我躲过小弟弟的进攻应该不成问题的,只有他的寒毒发作时,才内力全失。

  所以他只好以身受小弟弟的火箭么?

  “你的香包,我没有丢,今日还给你罢。”他颤微微地自怀中取出了我的牡丹香包,“本来想吓唬你一下,却不料你真的跳了,你是个大坏蛋,世上最坏最坏的坏蛋。”

  他嘴里骂着我,一张芙蓉面上却向我展露出天地亦为之失色的最温柔的微笑,只是这微笑也似夜空的烟火在极臻的绚烂之后,渐渐淡去无踪。

  这家伙,不知道我一直恨着他,防备着他,时刻准备报复他吗,怎么还没等到我想出报复的好法子,就要先离我而去了吗?

  算了,上当就上当吧,不是有一句名言,上当就是占便宜?

  虽然不知道具体要怎样解毒,但还是照我的方法来做吧!

  雪狐,我们就以这天为被,以地为床来做吧!

  狠狠地做一次,不,很多次!

  不管你醒后要怎么面对我,不管我以后要怎么面对你。

  将雪狐身上湿衣剥掉,将我身上红衣脱光。将我的红丝带缚上他眼眸,我怕见到他醒来时的眸,不知是何等的色彩?

  用我火热的手指抚上他一片冰凉的肌肤,以我的烈焰红唇吻上他胸上红珠,那红珠有了感应,开始了突起,那苍白檀口开始急促地喘息,低哑地惊慌地询问:“你在做什么?”

  “嘘,不要说话。”我的食指轻按住他的嘴唇。

  原来雪狐竟还是玉洁冰清的一个人么?抚上腹间那点珠砂,我的吻慢慢印上火的热度。

  他的身体已完全被我唤醒,双手双腿不知所措地将我缠绕,耳根、脸颊,胸膛均被羞红地着色,无声地叫嚣着、喜悦着我的温暖。

  待他下体已被刺激得一柱擎天,却因找不到出口而愤怒得越加强壮,我这才跨坐了下去,这种充实的丰盈,我的感觉。

  这种被紧紧包裹的火热,他的感觉。

  两人已经疯狂,我疯狂地吸取他体内的冰凉,他疯狂地吸取我体内的温暖。

  当冰凉遭遇温暖,竟是要流泪的么?流这无声的泪,流这快乐且痛苦的泪。

第五十一章 没有的结束

  一切都结束了么?

  当火泽连续一个月的雨季被一个月来的第一缕阳光宣告结束的时候。

  我穿上衣服站起,望向因太累仍在沉沉梦中的雪狐。

  但愿以后再见面的时候,不要再是对头。

  但也许只是我一个人的痴愿。

  也许下一次,我们真的就会得到一个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结局。

  但暂时允许我保存一下这段回忆罢。

  至少你我也曾有过动人的交流。

  回到火泽驿站,刚洗过手脸,稍事修整一下,丁丁已到了。

  好丁丁,早知你是个天生的商人,在这灾区做补给生意,真得赞你太有头脑啦!

  “金龟女,你来水泽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丁丁气呼呼地立在我的房间里。

  “好丁丁,你来水泽做生意,我来水泽赈灾,如果有人知道我俩的关系,那多不好。”我嘻皮笑脸地抱紧他。

  “你信里交待的事我已办妥啦,粮食已经交给火泽县令了。”丁丁从鼻子里轻哼一声,“这次给我什么奖励?”

  我刚要答话,却见丁丁的鼻翼轻动,怀疑地望向我:“这是什么味道?这样香?”

  不妙,我身上情事痕迹尚未消除,雪狐身上向来有兰花香味,一定是留滞于我体内了,这样一来不能用同房来奖励他了。

  “哦,是我新用的一种熏香。”一边说着,一边心中苦思,眼下如何瞒过丁丁,忽听得文希在门外传话:“殿下,韩大人求见。”

  吓?哪个韩大人?我还未回过神来,门外人径直掀起了门帘走进来。

  我的天,为何雪狐也来了?

  我慌乱中,只好低低对丁丁说:“你先回去,我回头再找你。”丁丁望眼前人官袍加身,以为来人有要事与我相商,竟是狠狠地抓住我手,同样低低道:“记得找我。”

  看丁丁离去,我小小放了下心,再定下神对付雪狐:“不知韩大人前来有何要事?”

  “请殿下先洗过手再说。”他一双电眼为何盯了我的手不放?

  “我先前已经洗过了。”我没好气。

  再说我洗不洗手又干你何事?真是越来越没章法啦!

  “你先洗手。”他坚持。

  “我已经洗过啦。”我执拗。

  他一言不发,胆大包天拉起我手,就要往洗脸架上木盆里按。

  “好好好,我洗我洗。”我挣脱他,举起我的小手纳闷地审视,“明明很干净嘛。”

  见我乖乖洗过手,他电眼闪过一丝得意,莫非我又中了他圈套?

  当下愤愤问道:“韩大人怎么又回来啦?”

  “我皇所托重负尚未完成,微臣又怎能离去?”这家伙双手对天抱拳,竟是占尽所有上风。

  我多想问他,这我皇是我的母皇呢还是他已在天堂的母皇?

  罢了,当我天生一副普萨心肠,不能再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了。

  还是继续装傻瓜,维持原样再说。

  真撕破了脸皮,现就与他一对一,我也无多少胜算。

  于是,与雪狐似达成了不能明言的协定,他继续做他的韩大人,我继续做他的直接上司--奉王命做钦差的王太女殿下。

  下午借口小睡偷偷出门去会了趟丁丁,现在的雪狐似乎看我看得更紧,我到哪他到哪,真不愧是翩翩的老大。

  丁丁早不耐烦了,正自火泽一家上等客房内焦急踱步,见我姗姗来迟,不禁出口抱怨:“怎么这样晚?我订了九时的客船,就要开啦。”

  “我的夫郎啊,你不知道你的妻主皇命在身,事务繁多么?”

  本人娇娇上前,杏眼横媚,一声夫郎出口,不由得丁丁眉开眼笑“这也算奖励么?“

  “我倒也要问你,明知我来与你相会,怎的又订了客船?”

  “这?”换丁丁吱吱唔唔了,我还不明你那点心思?定是又听到什么商机,着急赚钱呢!

  也懒得喝破他,男人是要面子的动物,我既已为他妻主,自然要将他面子给得十足。

  也不再追问他,只将两人红唇火热纠缠交织,尽享甜蜜时光。

  送别丁丁,回到驿站,已是半夜。

  为何我的房间还亮有一星炽黄光芒?

  “韩大人,这样晚了,呆在本殿房间作甚?”我虽是木无表情,心中却暗暗叫苦,为何我的感觉这样象偷腥被捉的猫?

  雪狐电眼此时却是尽显一副受伤可怜态。

  哦!哥哥,我没说什么重话呀!

  “这一路舟车劳累,微臣好容易略备薄酒,想与殿下小饮,放松一番,谁知,谁知…”他凤眸灵动,作炫然欲泣状,真是我见犹怜,将我说得更是面上无光,便是肚中有火也难以发泄一二。

  “本殿明白了,韩大人真是费心了。”我无可奈何。

  他尚自不满足,电眼又横我一波:“前些时日,殿下还韩卿,还韩卿地叫,为何现今如此生分?”

  “是本殿不对,是本殿不对。”虽是忙不迭地认错,却实在不知我错在哪里?

第五十二章 回返

  被雪狐劝着饮了不过三杯酒,我已经脑袋晕乎乎的了:“不行了,不行了,韩卿,本殿实在撑不住了。”

  说毕,一头往床上栽倒。

  迷迷糊糊地衣带渐松,“别闹,本殿真的要睡了。”我拨开不知谁的手,咕哝两句,身子往里钻去。

  后颈窝处却突觉酥痒难耐,是谁在用舌头舔我?

  惊中酒醒大半,霍然起身,更是一惊,我怎的只剩下我的小肚兜护体了,再抬眼,一张芙蓉面上满是红晕:“雪狐?你要做什么?”

  “雪狐?原来殿下心中微臣我是只雪狐么?”他美美一笑,更是得寸进尺般欺上我的床。

  “昨儿个殿下教微臣许多,微臣现想还给殿下,可好?”

  虽是问我好不好,但压根没有要征求我同意的意思,一对灵巧手只管了轻轻触上我肌肤,解开那最后的系绊。

  老天啊!所谓的引狼入室,这就是指我吧?!

  待要反抗,却已无力,胸上玉峰被他手这样温柔抚弄过,光裸背部已被他倾情吻遍,我已不能抵制内心深处的欲望。

  伸出一双玉臂,将他热情拥抱,低低耳语:“如果这是你的期待,本殿愿意成全你。”

  他一愣,已被我快手快脚扯落扔掉身上累赘,露出如初生婴儿般完美肤色,雪狐身材比例匀称,一双玉腿更是笔直颀长,蜂腰窄臀,曲线起伏处性感无限。

  见我双眸色光闪闪将他身子描画,他再禁不住羞,护住下体那动人昂扬。

  你既已招惹了我,当知道后果罢?

  呵呵呵,雪狐,你逃不掉啦!

  我取出了我的丝带条条,他不明所以望向我,下一步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手腕脚腕温柔缠住缚于床头床角。

  他这时反应过来,再挣扎使力也是惘然,只是睁大一双美目惊惧看我。

  呵呵呵,昨儿个第一次实战我就明白啦:

  雪狐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敏感地,爆破点,怎么斗得过我?

  在我促邪指尖下,卖力热吻中,雪狐身体神智均已迷失,只能喘息连连,哀哀求饶。

  我的细致贝齿再将那紧要处轻咬,他已不能自持:“蛮女,求你快来,快来。”

  “快来做什么?”我轻笑,手中轻将他赤裸胸膛上两颗红珠细细玩弄。

  他紧抿了檀口,一双凤眸迷离中带一丝倔犟,虽已是羞涩难当,却死死想守住最后的骄傲。

  我长叹,再次将我本善良的天下无二之本性发挥一下。

  待我温柔内壁将他火热密实包围,他的欲望与嘶叫将欢乐推至顶峰。

  大汗淋漓中,我们究竟欲仙欲死几次?

  已经不记得。

  我的丝带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情欲之力挣脱散落。

  我已经全身瘫软如棉。

  他居然热望未减,雄鸡再次昂首无言将我召唤。

  这令我不佩服他都是假的啦!

  雪狐,我认输了,这次我真的认输了。

  成不成?

  显然是不成的,只好昏了头,由着他将我搂住,将我腹部底下温柔垫入软枕,从我背后用力冲刺。

  雪狐真的是个中高手,俨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居然已熟练掌控我的敏感地带,在内里极尽挑逗之能事。

  不由得我要沙哑地锐叫了!

  这坏家伙这才满足,放心释放他甜蜜爱液。

  这无休无止的游戏一直玩到翌日清晨,两人方才精疲力竭(其实我早竭了!)呼呼大睡。

  这无休无止的游戏一直持续于我们回返仙都的路上。

  我已经深深怀疑我已经到不了仙都了,我应该会因纵欲过度死在回仙都的路上了!

  这日傍晚,我总算发现我身边没有人了,我的周围又树起了一幕又一幕的白色纱帘。

  哦!黑衣少年,你始终是史上最强的刺客,你始终不会放弃杀人目标的,对不对?!

  我真的要喜极而泣了!

  果然,下一时刻,我已经感受到了我背后的炙热!

  这种炙热,除了自小弟弟那充满炎力的箭中发射出来,还会有谁呢?

第五十三章 决斗

  小弟弟,这次我是真心想与你打一场的!

  姐姐发誓:不会骗你的!

  但是为什么我的炎力又一次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了?

  难道注定我命休矣,不管是遇刺而亡,还是纵欲而死,都注定我要死在回仙都的路了了吗?

  我缓缓背转身,心中一片凉意,身上火热却已消除,黑衣少年在这样紧急的光景,居然硬生生收回了他倾注全力的火箭。

  第一次主动捉住我手腕,一双微蓝眼眸瞪瞪瞪,瞪视得我心里发麻,冷不防一口鲜血狂喷于我的胸口。

  不是吧?

  居然生气得吐血啦?!

  小弟弟!

  我没有,这次我真的没有打算敷衍你的!

  “不管你信不信,这次我是真准备与你比一场的。”我淡淡苦笑。

  他却不理会我的话,低低地问出石破天惊的话来:“你有了么?”

  我有了?我有了什么?

  电光激烈刺激我的脑部记忆神经,上次焱力消失是什么时候?

  是我怀上我的小狮子的时候。

  难道这次?

  难道我怀上了雪狐的孩子?

  难道我的炎力消失与这个有关么?

  正要详细问过小弟弟,耳边却听到一声大吼:“快放开她!”

  咦?什么时候雪狐居然也闯入阵中了?

  第一次见他的手中放出凛凛寒光的冰雪飞刀。

  刀刀飞向面朝着我背对着他的黑衣少年。

  正要出声叫小弟弟躲开一下,

  小弟弟却似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将我紧紧抱过,飞跃过一层纱帘轻手放下我,

  然后转过身,直指雪狐,蓝眸中熊熊燃烧着愤怒火焰:“是他么?”

  我下意识地点头,却发现好象不应该点头的。

  雪狐也怒气冲冲地问我:“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下意识地摇头,但雪狐似乎已认定小弟弟对我做了什么,根本不看我了,直接怒瞪敌手。

  下一刻,两个人已经如火星撞地球,不管不顾地一个劲地朝着对方冲了上去!

  一个火箭,一个冰刀,你来我往的,毫无谦让之意,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只是苦了在一旁观战的我,这是多么令人胆战心惊的表演比赛啊!

  火箭挨着了雪狐,我的心疼,冰刀擦中了小弟弟,我的肝痛。

  为什么我要手足无措地什么也不能做地呆在一边受这种折磨?

  我要冲到他俩中间阻止他们,却是根本做不到,因为他俩飞来飞去的,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地方才是中间的位置。

  “不要打啦!不要打啦!”一声声大喊到最后声嘶力竭,他俩是充耳不闻,招式只是越加凌厉。

  到最后的最后,竟是两人双双倒地。

  我可是要吓死了,不要啊,千万不要啊,要是两个人这样打死了,我可是一辈子都要在不安与痛苦中度过啦!

  连滚带爬地靠近两人身边,先探雪狐鼻息,还好,是热的,虽衣衫已破,伤痕不少,但好象都不是致命伤。

  再听小弟弟心跳,还好,砰砰砰地挺有劲,情形与雪狐差不了多少。

  终于放心了,一放心我就晕了。

  再醒过来,看到梅里芳一张焦急的脸:“主子,你没事吧?属下无能,虽听到主子召唤,却是不能入阵,后来不知怎么这阵自己破了,属下这才得入,求主子责罚。”

  “那两个人呢?”我急问。

  “韩大人在隔壁房间休息,至于那个刺客,”

  “怎样,他是不是走掉了?”我心烦意乱。

  “主子,属下怕他逃掉,令无音在另一间客房严加看守。”

  “好!梅里芳,做得好!千万不要叫他逃掉了,但是,除了不能叫他逃掉外,要好好照顾他,知道么?”我这下真的安心了。不等梅里芳答应,又睡过去了。

  这一睡,竟然叫我在睡梦中到达了仙都。

  让我恼火的是,居然不叫我回家,女帝的传令官居然直接在都城门口宣我直接进宫见驾。

  入得宫,只见女帝水温柔兴奋地一个人在内殿之上走来走去的,很少见她这样子的失态!

  “朝光!你总算回来啦!”她连表面上的行礼都统统给我免掉了,只是捉了我的手,说个不停:“听说这次火泽事变是你师弟救了你,这真是太好啦!你师弟这次既然肯救你,就表示原谅你啦,你师弟既然原谅你了,你师傅也一定会原谅你啦!真是太好啦!太好啦!”

  这什么跟什么?我怎么听得一头雾水,还有,是谁这么多嘴,将火泽的事禀报过了?

第五十四章 还债(一)

  根本看都不看我一副白痴眼神,女帝似乎又想起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朝光,你可有将你师弟带回来?”

  “母皇,难不成那个,那个火神大人是我的师弟么?”

  我挠挠我的小脑袋,试探着问道。

  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将女帝完全置于了歇斯底里状态中:

  “朝光,你没事吧?你怎么连你师弟都忘记啦?来人啦!来人啦!传太医!”

  我慌得连忙捂住她嘴巴:“母皇!不要乱叫啦!儿臣跟你开个玩笑的!”

  她还不知我已经不是她原来的女儿这个实情,我现在可不能露了马脚。

  “是么?”女帝着实被我孟浪的举动吓了一吓,“你真的没事?”

  “是,没事,一点事也没有,师弟我也带回来了。”我还是顺杆往上爬好了。

  “果真?”女帝眼中激动得泪花闪闪,“好朝光,你果真没叫朕失望,朕这就传了司礼官去向你师傅提亲。”

  “这个,母皇,我将师弟带回与提亲有什么关系?”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朝光,难道你还是不想负责么?”女帝竟然勃然大怒,“当年你皇姐大婚那晚,你酒后失德强要了你师弟,事后居然远走高飞,一字不提,弄得你师弟离家出走快三年,你师傅平生就只得这一子,气得在朝堂上当众宣布与你师徒情份从此恩断义绝。如今,好不容易你师弟原谅你了,肯帮你了,你也将他带回了,你现在又想逃掉么?你还算是我水温柔的女儿么?”

  甚么?!女帝这通长篇大论险些令我立马晕倒,我但愿我晕倒了才好,可怜我为什么生性便如此坚强?

  难怪小弟弟一见我就要置我于死地,换成是我,我也是死也要报仇的!

  别人都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为何我是前任做坏事,替任我是顶了恶名要还债?

  “母皇,是儿臣错了,都是儿臣的错,只是母皇,提亲的事可否缓一缓?”

  “不行!”女帝语气坚决,无丝毫转圜余地。

  妈妈呀,你不明白,小弟弟根本不想跟你女儿成亲呀!

  你女儿小命不保啦!

  若这话说出来,她肯定认为我又是推托之词罢?

  决定还是不再多说了,多说已无益。

  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小弟弟自己拒绝掉这门亲事,我也省心不少。

  问题是我强要了他,尽管不是我强要了他,但也是算在我头上的,好象不能光凭道歉就了事的,难道我真的要用命洗他的清白?

  现在的情形好象不容我轻言死了,我死了,肚子里的小宝可怎么办?

  头疼,头真的好疼。

  只好先听女帝之令,同意了提亲之事,告辞出宫,去见小弟弟。

  到得我自己的王府,还没进大堂门,就听到雪狐恶狠狠的声音了:“快说,你什么来历,为何三番五次行刺殿下?”

  再一进门,只见梅里芳几个一脸尴尬站在一旁,肯定是不小心被雪狐发现了小弟弟影踪。

  梅里芳肯定是怕小弟弟逃走,用天蚕丝绑住了他手脚,此刻小弟弟一脸木然坐在地上。

  雪狐见小弟弟不理他,生气得就要上去飞上一掌,“住手!”我急得大叫,雪狐惊得停了手,回头见是我,语气愤愤地:“你何老护着他?”

  现在不是与你说话的时候,我横眉冷对他,掠过他,走上前,快手快脚将绳子解了,小弟弟一见我面,蓝眸重又恢复生机,仇恨火焰重新燃烧起来!

  “师弟,”我唤他,他听得我唤他师弟两字,明显呆了一呆,低声道:“你还记得我是你师弟么?”

  我其实一点也不记得了,岂止不记得,根本就不知道!

  但是这个话绝对不能对小弟弟说,绝对一说出来就伤害了他幼小的心灵!

  我虽然不是保育院的阿姨,也知道这个事情是很严重的。

  所以连连点头:“记得,记得,我全记起来啦!”

第五十五章 还债(二)

  “是么,你真的记得么?”小弟弟半信半疑站起身来,“那我问你,我叫什么名字?”

  我真是中头奖喽,这个问题太简单啦,方才女帝叫司礼官拟婚书的时候,我也瞄了一眼。

  “顶烈风。”他紧张的面部神经呈舒缓迹象。

  “我再问你,我生辰什么时候?”  

  这个就糗大啦,我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

  小弟弟听到这样的回答,眼眸闪过一丝悲伤,嘴里却说:“你确确实实记起来了,你从来就不知道我的生辰。”

  哦?难道水朝光与她师弟感情不是很好么?

  这倒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我还以为这两人以前应该是姐弟情深呢!

  “现在我却不能杀你了,你明白么?”他似下定了无比困难的决心,慢慢对我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当然明白是小弟弟你善良嘛,不想一尸两命的说。

  忙不迭地点头:“等我生了宝宝,随你处置好啦!”

  “什么宝宝?”呆在一旁如陷迷雾中的雪狐忽然醒过神来,捕捉到了关键字。

  小弟弟蓝眸中又涌现出怒火要烧死他,我瞪了雪狐一眼:“没什么,以后再跟你解释。”

  “不行,你现在就说,什么宝宝?”雪狐不依不饶。

  “他还不知道么?”小弟弟愈加怒气沸腾。

  “我知道什么?”雪狐睁大一双无辜纯洁的凤眸与小弟弟对视。

  “你要做父亲了,你不知道么?”小弟弟低低吼叫,居然一个飞身就冲到了大门外。

  “我要做父亲了么?我要做父亲了么?“雪狐呆呆地重复,不知心魂飞向何处?

  “梅里芳,快跟住他,看他往哪里去了?”我急忙吩咐我的小分队。

  明日就要上门提亲,若是不知主角在哪里,到时候女帝又要怪到我头上来了。

  “韩大人,夜已深沉,你先回去吧!”不再理会还在发呆的雪狐,也不管他究竟听到我冷言冷语没有。我径直步入卧房睡觉了。

  第二天清晨起床,已不见雪狐影踪,心中浮起一点忧伤来,早已明知对他的爱,开始就不应该,我却偏将一腔情意投入,虽说爱是不计较,不要回报,但真的落到自个身上,这滋味却实在不好受。

  吃早饭时,听梅里芳禀报,小弟弟好象回家了。

  看来今日提亲之事势在必行了。

  女帝昨日已严成责备我务必亲自登门,提亲是第一要事,陪礼是最第一要事,与我师傅重归于好是最最第一要事。

  耳朵已经被她磨出茧子来啦,就是脑子里不想装事,也被她填鸭式的教育训练成功了。

  水国开国元老,我的师傅顶智上人住的地方倒是挺排场的,不说她富丽堂皇吧,倒也算大气巍峨,整座院子掩映于半弯秋水之中,栅栏密密,机关重重,我还是不要硬来的好,温和地对门口铁口铁面的门房说道:“这位姐姐,可否通传一声,说水朝光前来拜见。”

  “这位客人请回吧,我家主人不见客已三年。”门房听到我报上名字,却丝毫不为所动,看来我的师傅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难怪女帝那般慎重对待了。

  “这位姐姐可否代我传个话,就说徒弟水朝光今日特来上门提亲,恳请恩师赐见罢。”

  我已经打定主意,尽我所能,如果她坚持不见我,我也好向女帝有个交待了。

  谁知还未等到半个时辰,门房居然喜笑颜开地唤我:“这位客人,请进!请进!”

  门内站有一人,象是管家打扮,向我恭恭敬敬行了礼:“这就请殿下随了老身前来。”

  好,我且泰然自若一边走路,一边观赏这院内风景罢。

  这个梅花阵,我曾见过。

  那个小小沙场,我也有印象。

  这棵沙枣树,我好象爬过。

  咦?为何没有记忆的地方,都充满了记忆?

  这不就是小弟弟用来对付我的各色阵法?

  原来都是照搬他家里的摆设么?

  跟着老管家的步伐,我终于踏入了我传说中的师傅家的大堂。

  居中一美妇双手剪背,立于我面前,云发碧钗,额上与小弟弟一般无二的火焰纹章,一双蓝眸湛湛,不怒自威,也不待我开口,厚重嗓音已自发话:

  “朝光,别怪师傅不给你机会,若你今日劝得你师弟同意嫁与你,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不然,从此你我师徒行同陌路罢!”

  说完,更不待我开口,挥手示意老管家继续带路领我前行。

  到得一座林间别苑前,老管家却说了句:“请殿下自便。”

  转身就走掉了。

  我晕,这是唱的哪出戏呢?

  原本准备大摇大摆深入敌穴的,我的尖耳朵却听到一个如玉般的声音传了过来,比小弟弟的声音显得略带一点点沧桑,于是我改成蹑手蹑脚地向敌靠拢了:

  “烈风,你跟爹说句实话可好,在你心里,到底是恨你师姐强要了你,还是恨她自始至终都不曾看过你一眼?”

第五十六章 还债(三)

  “爹,你不要胡说!”是小弟弟说话了,仍是气鼓鼓的。

  “爹是那种胡说的人么?从小你就喜欢跟着你小师姐后头,她做什么你做什么,她不喜欢说话,你也装老成。她一身蛮力,使那铁锤是得心应手,你也吵着要你娘铸那铁家伙给你,如果不是你强要学这你不擅长的,那晚你小师姐也未必能占了你便宜!这三年你离开家,可是偷偷地勤练火箭,要打败你小师姐么?做爹的可是过来人,你敢说你不喜欢你小师姐么?”

  “没有!没有!没有!烈风不喜欢她!烈风从来没喜欢过她!”不喜欢就不喜欢嘛,可是小弟弟,你干嘛又哭了?我从这门缝里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两行清清的泪从漂亮的蓝眼里沥沥流下。

  “你真的不喜欢她么?那爹这就去告诉你娘,说你拒绝这门亲事了,可好?”小弟弟的爹爹可真厉害哦,不仅人长得湿润如玉,眉梢眼角尽显性感,还蛮有手段的哦!

  “什么亲事?”小弟弟立马就止住眼泪了。

  “你小师姐今儿过来提亲了,你要不愿意,爹爹马上叫你娘赶她走,可好?”我的未来公公大人也学小弟弟的样子,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真是笑死我了,又不能笑出声,真是憋坏了我和我肚子里的宝宝啦!

  “别,爹爹,别赶她,别赶她,她现在受不得娘打,一点也受不得。”小弟弟低了头,声音也低低的,说不出的忧伤。

  小弟弟,你也别说了,你再说,我原本干涸的眼也要生出泪泉了!

  原来你曾经那样地喜欢过水朝光,一直到现在。

  不管她曾经那样地伤害过你,你还是这样地喜欢水朝光么?

  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瓜?我已经无从追查了。

  就让我倾情演出一场戏吧!

  以这眼泪开始,以欢笑结束。

  “烈风师弟,是师姐错啦!”我眉梢眼角藏如海深情带无限悔意隆重出场。

  妈妈的,看惯了黄金八点档纯情偶像剧戏码,这点子做戏的功底我还是基本具备了。

  果然房内大小美男,看着泪眼美女猛然出现,马上跌破了他们的眼球。

  我一只小玉手轻轻拉住小弟弟如芭蕉叶般厚实的大手,他已经失去了主张,脸红得像猪肝:“你想做什么?”

  “师弟,其实当年是师姐错,师姐一直都很喜欢你的,师姐心里一直很犹豫,该不该跟你说,因为师姐其实是很在意自己这么短小的身材配不上高大威猛的烈风师弟呀!”

  正当我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空隙里,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现象,今天小弟弟没穿黑衣服呢,整个一身白色内衣裤,根本刚才是赖在床上跟他爹爹撒娇,才赤脚起来,长发乱飞的一副臃懒模样。

  再偷瞄一眼我的公公大人,还好他穿着一身青色锦衫,头束冠巾,总算没失礼于媳妇面前。(不对吧,好象是你失礼啦,门都忘记敲就冲进来啦!

  我又回过神,准备将深情攻势进行到底的时刻,又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现象,其实我在捉住小弟弟的手时已经发现有点异常,但是我以为是我泪眼花花。

  现在我用我的衣袖将我的碍事的泪先擦了再仔细看一下,小弟弟的内裤那里好象有一根棍子在撑起呢?!难道小弟弟正处于晨勃状态中?

  他的白色裤裤好显形哟!他正在试图挣脱我的手,好,我先放开一下,省得他不好意思。

  咦,他一松开我手,明显小棍子在软下去哦,好,我再试验一下,我再捉住他手,咦?小棍子又直起来了呢!

  我再放,小棍子软,我再捉,小棍子硬。

  如此反复试验,大美男愣愣看我,不知我什么企图?

  小美男完全处于失重形态,一双蓝眸又是痛苦又是压抑,火焰很微弱。

  我最终证实了我的哥德巴赫猜想:

  小弟弟不仅仅是喜欢水朝光这么简单,而且是对水朝光很有,非常有性趣!!!!!

  难怪以前我与他稍有身体接触,他的反应就激烈得不得了,还老是一身黑衣出现在我的面前,敢情是怕我发现他内心的小秘密!

  总算在黑暗中摸索出还债的办法了!(什么黑暗!现是大白天!)

  我回过头,使用了我的终极武器,甜死人不偿命的迷人微笑:“爹爹!”

  “你叫谁爹爹?!”小弟弟色厉内苒,哈哈,你已经无法隐瞒啦!

  我不理他,继续对准我的未来公公大人甜甜地笑:

  “爹爹,朝光方才多多得罪了,现可否请您老回避一下,朝光与烈风有几句体已话要说。”

  “谁跟你有体已话要说?”完全不理会小弟弟煞有其事的抗议,

  我的公公大人微笑起来更是不得了的魅力四射!

  “也好,那爹爹就先出去了,烈风任性了点,还请殿下多多担待。”

第五十七章 收狐(一)

  我的未来公公大人果然是个知情识趣之人,三秒钟时间已经消失了他曼妙身影。

  收回无限倾慕眼光,再转头发现:

  我的小弟弟正在满脸惊慌地步步后退。

  我还没做什么呢!怎么这样敏感防备?长叹气,再长叹气,再将门窗统统关严实,以防待会春光外泄。

  “烈风,你先看清楚,这个可是你喜欢的?”

  我一个扣子一个扣子慢慢地解,我一层衣接一层衣地慢慢脱。

  展示身材也只能乘现在了,再过几日,小肚子就要发福了。

  “你,你,你!”小弟弟已经受不了啦,一双微蓝眼眸却是忍不住在我的脸上,身上做长久地停留。

  “烈风,你听好了,你娘只给了我一次机会,我也只给你一次机会,要么你今天就抱我,要么就永远别想抱我。”我勇敢地坚决地以维纳斯从海中诞生的姿态面对我的小弟弟。

  小弟弟怔怔听完我的话,良久良久,终于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

  行了,他再不走过来,我真的要怀疑他性功能失调了,明明小鸡鸡已翘得老高了!

  “小师姐,你真的喜欢烈风么?你没有骗我么?”他将我抱得那样紧,那样地紧,似乎要将我整个嵌入他的体内。

  “是,我不骗你,我不会骗我的烈风师弟的,今天就是你的生辰对不对?我将自个作为礼物送给你,可好?”我的心在他密实的胸膛里化成一江春水,我的呼吸与他的呼吸变成了天与地的呼唤。

  不要,不要这样地用力,好痛的,可是我却不能说,当他的炙热红唇那样贪婪地吮吸着我的红樱桃,我真的感到了钻心的疼痛。

  在他那样如海般深沉悲伤的热情里,我说什么似乎都是一种破坏。

  烈风的身子原来比我的身子更加地温暖,更加地火热,当我的手指为他褪尽罗衣,当我的手指亲身体会到他有力肌理的质感,我禁不住深深地叹息。

  “烈风,现在的我与以前的我,你更喜欢哪一个?”这个问题本来不应该问的,但我还是问出了口,是不确定么?还是不够自信?

  我不敢问内心的那个我,却私下里在向烈风讨要那个合我心意的答案。

  “有区别么?”他却这样地没有一点迟疑,只是以更重的力度充满温柔地穿透了我。“嗯。。。”一阵致命的快感将我淹没。

  是呀,有什么区别呢?过去的我,未尝不就是现在的我,现在的我,说不定还是过去的那个我。

  提亲的事随着烈风在床上那最后一声低低的嘶吼,伴着我微微的喘息应该算是圆满解决。

  吃过午饭,又吃过晚饭,据烈风说是还我以前请他吃的饭。反正在饭桌上,我的一对未来公公与婆婆大人对我是热情得不得了,布菜布得我肚子圆滚滚的了。

  到得月上中天,方才告别烈风及他的父母,回到我的王府。

  “殿下,殿下。”文希脸上为何一片可疑的红云?

  有什么事么?

  “我累了,先替我备水沐浴罢。”我一直往里走,文希一直往里跟:“殿下。”

  “说罢。”我现在没什么耐心。

  “有一位雪公子求见。”

  “是么?叫他明日再来。”我还没反应过来。

  “殿下,奴才知罪,奴才已经,已经安排这位雪公子住进东边厢房了。”文希居然急得跪下了。

  “哦?”我的脑子还有点迷糊,“你再说一遍,什么雪公子?可有拜贴?”

  “是,这是雪千含公子的拜贴。”文希居然将拜贴揣在怀里,看来这只死狐狸又将一个死忠粉丝收归麾下了!

  “前面带路!”我气得澡也不洗了,牙咬咬地往东边厢房里飞奔!

第五十八章 收狐(二)

  这不是雪狐是谁?

  居然完全恢复了本来面目来见我:

  穿着我们初见时那身酒红色的锦缎长袍,一圈白色貂毛将这张似笑非笑芙蓉丽面衬托得恍若仙人。

  脑后轻挽双鬏,斜插的,却不再是那支晶莹剔透白玉簪,映入我眼帘的,却是我那晚送他的那支虽是做工精细,却是非常廉价的普通簪子。

  死狐狸,一定要这样令我不自主地落泪么?

  “你来做什么?”虽然已经感动,却不自主地摆足了架子,冷冷对他。

  “你还有颜面来问我来做什么吗?”雪狐居然掩面而泣,“当初殿下在我双亲灵前向我发誓,说等我过了二十岁,就要来娶我的,我苦守殿下誓言已历经春秋五载,如今都已二十有四啦,殿下居然一去杳无踪迹。如今天可怜见我一片痴心,终叫我寻得殿下家中。”    

  我晕,我什么见过你双亲灵位的?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娶你的?

  不等我反驳,雪狐自顾自地凤眸轻眨,一串珠泪扑扑就下,这家伙,居然无师自通,学会痛说革命家史,博取女性同情这套套,斜眼看我身边的文希同志已是双袖泪痕湿。

  这家伙,总是这样不自主地光芒四射,引得无数飞娥以身扑火。

  “行了,行了,文希,你先下去。”我先将这粉丝加灯泡打发了再说。他这双媚眼乱飞,明显显是惹事生非的根苗,我今后得管紧点才好!

  “你可想清楚了?”我还是要个准信比较好,“从此以后,不能再提复国二字,你可真的想清楚了?”

  “我昨晚想了一晚上,什么都想清楚了。”雪狐轻轻走过来抱住我,我抬首看他,方才发现凤眸中含有血丝。

  他磁性的声音微哑:“我问我自个,若复国成功了,我会得到什么?结果我什么也不会得到,反而会失去我的蛮女,失去我的孩儿,我不想,我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此时雪狐眼中的泪,不能痛快滴落的泪,方才称得上真心的泪罢?

  “何况,我母皇与皇父也不是你母皇害死的,说起来你母皇还帮我报了父母之仇。”

  是么?这个我倒没听说过,我还以为我与雪狐注定是生死的对头。烦恼得不得了。

  “难道有什么内情么?”我问他。

  “蛮女,难道你不记得你给我说过的狮子王的故事?你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嘛?!”他娇气十足地横我一眼。

  我往天翻白眼,看来他这自大狂的毛病是改不了啦!

  “莫非是你家姨姨或姨母害了你爹娘么?”我有点灵醒了。

  “当年我姨母为夺位,竟设计挟持方满三岁的我,引我父母入水泽密林布网围杀,将军虽得了信冒死来救,却已来不及,只救出我雪千含一人,我姨母虽篡位成功,但也只在那宝座之上坐了一年时间便被因不满我姨母暴政,领了大军反进仙都的你母水温柔一掌致命。”

  “你真的不知道么?“雪狐凤眸满是疑惑。

   我这个假冒伪劣产品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内幕?但是也不想与他多说,只好将那说了很多次的谎言再重复,也许重复千遍之后,就会变成真实了:

  “其实我自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啦!”

  我幽幽的表情配上幽幽的语气,由不得雪狐心疼不已,又是摸我额头,又是抚我脸颊:

  “你何时生病的?现在可有哪里疼?哪里不舒服?太医可将你彻底治好了没?”

  “还不是因为你,自从跳入玉湖之后,我的记忆就大不如前啦,好多前尘旧事都不记得啦,倒是现在发生的事情还是沥沥在目的。”

  我灵机一动,干脆加油添醋地将罪魁祸首直接指向他自个,更惹得他内疚得泪珠频频:“对不起,对不起,我与你赔罪可好?”

  呵呵呵,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见到我笑容微放,他似放心不少,轻轻说道: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可好?”一边说着话,一边松开我转身往床头走。

  “蛮女,你瞧,这件衣服可漂亮?”雪狐打开一个好大的箱子,拣起了一件小可爱朝我炫耀,“今儿我可是跑了一整天,宝宝从春到冬的衣服、鞋袜我统统都买下啦!”

  “你看,这条缎子裙颜色可美?”

  “你瞧,这顶小狐狸帽可有趣?”

  晕死,这叫给我看一样东西么,他这样一件接一件地往外拿,我是应接无暇,一双眼睛根本看不过来呀!

  看来,我今天别想睡觉啦!

  他似想起什么,面上竟微红:“你知道我不是很擅长这个的,只好拿银子尽心意啦!”

  我猜想他应该根本不会吧?

  他又似想起什么,不放心地表白:“我虽比不上那牡丹香包的主人,比一般人还是强些的,只是怕你拿了我的手艺与那人比。”

  应该是我怕了你啦,我可是一个字也没说。

  虽是无可佘何,但是究竟算是他自己回来找我,令我心上真是开了朵无比硕大美丽的花。

  再也不想别的啦,就是今晚真的不睡,也要陪他尽兴才好。

  就是还有别的问题要问,也等过了今晚再说罢!

第五十九章 诱捕(一)

  七日后,云缰边防代理元帅赵娇婵收到水朝光喜贴一封,竟是叫她七日之内飞往仙都,务必吃一杯喜酒。

  一杯大师姐必要吃的酒。

  一杯小师妹与小师弟必要敬的酒。

  赵娇婵心中自然百感交集,却也无丝毫怠慢,将军务移交之后,立马启程。

  她到达仙都之后,却发现仙都无丁点喜事迹象,她到达仙都之后,即刻被一众黑衣七人请进现王太女殿下之王府做客。

  我挺着我的小肚子,慢吞吞地坐好,笑吟吟看向一脸不解的赵娇婵:“娇婵姐姐,可知朝光唤你来的真意?”

  “殿下不是与烈风师弟成亲么?”赵娇婵一双大眼闪现出惊惧难定的神色。

  “亲么?是一定要成的,却不是现在。”我继续微笑。

  “娇婵向来愚钝,不知殿下何意,还请殿下明示。”

  赵娇婵已经惶恐起身,直接跪于我面前,她是最了解以前的水朝光的人,越是微笑,越是可怕。

  见我这样淡漠的笑容,她已经分不清:眼前这高高坐于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以前的水朝光还是变了好性情的水朝光?

  “娇婵姐姐,不瞒你说,我本来是想越早成亲越好,可是我眼中却长了一根刺,心中被人插入一把刀,晚上睡也睡不好,白日吃饭也不香,精神这样差,如何叫我成亲呢?”我轻轻地叹,哀哀地说。

  “殿下这样说,越发叫娇婵不知所措,如有娇婵能做到的,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赵娇婵再次跪倒于地。

  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我的笑越发淡淡:“那我就不客气直说了,这根刺要仰仗了姐姐来拔掉,这把刀要依靠了姐姐来取出,不知姐姐可有这个胆?可有这个心?”

  “殿下,”赵娇婵小心地问,“这根刺是指。。?”

  “这根刺与这把刀是一个人,一个日日夜夜都想杀了我的人,一个月月年年想着颠覆我母皇一手打下的江山的人!赵娇婵!你现在可知她是谁了?”我厉声道。

  “殿下!”赵娇婵听得我一席话,瞬间脸色煞白,愣愣地呆了半晌,“殿下何时知道的?”

  我何时知道的?赵娇婵,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长得象你妈,要不我也不会认出她!

  当日初到仙都,初入朝堂,初见水国武将之首右相赵红玉(原本右相是我的师傅兼婆婆大人的,她生水朝光的气,辞职不干了!),我就明白了,敢情那龙神庙里的美妇,我为何觉得她三分面熟,原来竟是我认定的好师姐兼元帅接班人赵娇婵的亲生娘亲!

  老天才知道我心里有多惊!有多怕!

  多么地如履薄冰,多么地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

  面上不能表露丁点,还要礼貌周全地与她应对招呼。

  “殿下既已知情,娇婵也不敢再有任何欺瞒,只是恳求殿下能留我娘亲性命,求殿下了!”赵娇婵已经泪流满面,面部肌肉颤抖不止,“那晚朝阳殿下大婚,殿下你一怒之下强要了小师弟,我慌乱中回到家,听到我娘亲酒后吐真言,才知娘当年率了赵氏旧部归顺水国原来全是为求复国权宜之计,才知娘竟私偷了殿下的定情锦帕,才知娘。。。”

  “我身为娘亲亲生女儿,没有办法,只能随了殿下从军,只能偷长个心眼,防着娘再害殿下,求殿下体察我一片孝心,求殿下念及当年旧情,饶我娘亲性命!求殿下!求殿下了!”

  “赵娇婵,我问你,你真没与你娘一同想过复国么?”我再接再励,要落实了她一片忠心,方可下第二步棋。

  “是!我赵娇婵对天发誓,此心可昭日月,已经认定水朝光殿下为主,此生若有背叛,必断子绝孙,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赵娇婵擦干眼泪,神色庄重地曲起手指,划了一个无比繁复的花式结印为誓。

  事后梅里芳解释,系赵氏家族最神圣的誓言仪式,结誓人一旦有违,赵氏一门均将受其誓言之苦。可谓之最严厉的连坐之刑罚!

第六十章 诱捕(二)

  “娇婵,你既是真心待我,我也还你一个人情,若此次能顺利成擒赵红玉,我就将她交由你处置,如何?”我字字如金,赵娇婵自然懂得其中的厉害,再次痛哭流涕地叩响头谢重恩:“多谢殿下恩典!多谢殿下仁德!”

  第七个七日后。

  我慢慢地不露声色地架空赵红玉的布署已基本到位。

  网已拉开,就等着鱼儿游来。

  虽是百般不乐意,雪狐还是眼巴巴地看我穿上了一身如火如荼的鸾凤喜服。

  “你一定要捉将军么?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的!”他蹲在一旁看我对镜理红妆,眼中依依不舍之意甚浓。

  “若不是于你有救命之恩,我会卖那么大个人情给赵娇婵么?还有,若是叫我知道你走漏了风声,叫她跑了,可别怪我不念夫妻情份!“我先警告他一下,这家伙虽然骄横自大了点,却最是心软,难保他不去通风报信,叫他的救命恩人跑路。

  “是,我知道,我知道,你最喜欢烈风,就不喜欢我,连成亲都是先与他成,我才是宝宝的爹呢!”雪狐最近怎么泪这么多?我还以为最爱哭的人是烈风呢!

  这个时候是争风吃醋的时候吗?我头都要炸啦,心里紧张得不得了,你还给我添乱!

  已经连着做了七个晚上的思想工作了,好不容易认为做通了,原来还是没通么?

  我怎么能忘了,这家伙是最敏感纤细的!

  叹口气,拉过他手,深深地凝视:“千含,我知道你不想将军被捉,可是,如果她不能老老实实地做个闲人,我们一家是没好日子过的,你不是已经试探过她了,她是绝对不会放弃复国大计的,如果她不放弃,她就要继续设法对付你的妻主,你的孩儿,你难道希望我们这辈子就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么?与烈风成亲只是诱她入网之计,在我心里,你老早就是我水朝光的夫郎啦!若你实在不想将军受委屈,就将我水朝光绑了,交给她可好?”

  我一通话说得雪狐低头低声:“你知道我舍不得,你知道我的心思还故意拿话挤兑我。”

  “千含,我爱你,因为爱你才甘愿为你怀上孩子,你知道么?”

  我从他背后抱住他,在他背后低语。

  这种情话,我十年难得说上一次的,第一次还是在琪琪强烈要求下才说的,我一直认为爱不用说,你爱某人,某人自然会知道。

  但是在这种情势下,我还是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口。

  显然这句“我爱你”抵过了千军万马,抵过了我七个夜晚的海量口水。

  下一刻,我已经听到了雪狐如战鼓擂响的急促心跳。

  下一刻,我已经被雪狐一双有力手臂激情地抱了个满怀:

  “我知道了!朝光,我知道了!”

  一路鞭炮,一路锣,一路笑声,一路人潮。

  第一次,骑着我的枣红马,如新科状元一日看尽长安花般

  招摇过市,受尽万千艳羡目光洗浴。

  受不了,永远也受不了,却不得不受,为了今后的幸福,今日我的宝宝与我一起忍耐。

  照足了礼节将烈风接入皇宫拜见女帝居然已近黄昏。

  牵着七尺绫罗那端的烈风,金步遥遥听司礼官指令:

  一拜高堂 

  二拜天地 

  夫妻对拜

  到对拜之时,却是怎么也拜不下去,腰似弯不下去一般,直直地坐在了地上。

  再看烈风,竟似同样情形。

  再看周围到贺朝官,侍奉女官,王座之上的女帝,均与我一般无力或坐或躺倒于地上。

  此时听到一声狂笑以穿金之力要裂破我耳膜:

  “哈哈哈!水朝光,你想尽办法要置我于死地,未料到今日你的喜事就要变丧事罢?”

第六十一章 情歌

  此时我的眼睛圆睁,睁到不能再大,那个我一直盯着的右相,那个我的王牌小分队一直盯着的右相赵红玉,那个就呆在女帝身边不远的地方的赵红玉,慢慢地举起手,往那面上轻轻撕,如撕下一页书一般。

  竟是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

  令我惊惧的是那人皮后面的脸。

  那永远不会表露出情绪的面孔,那淡褐色的如玻璃般澄澈的眼珠,那细薄的紧抿的唇。

  那富有标志性意义的单眼皮。

  我要出口唤他,却被女帝抢了先,一声呼唤似带无限深情:

  “极光!你是极光么?”

  女帝的眼中已含泪,面色已灰白。

  “水温柔,你也觉得我的翩翩象极光么?”

  此刻那狂笑之人俨然自大殿门口飞跃过来,靠近了我想唤却没有唤出的人身边。

  这才是真正的赵红玉!

  我千算万算,为何偏偏没算中翩翩?

  此刻我真是后悔莫及,悲叹莫名。

  “不,不,你不是极光,朕的极光已经弃我而去,你不是他,你不是他。”女帝怔怔地瞪视着永远一脸淡然的翩翩。

  “不错,他是翩翩,不是极光。翩翩,若不是你的横扫千军,姑姑这次真的被这水温柔生的小贱人给害死啦!”赵红玉又发花痴了,居然骄傲地拉过翩翩的手做痴情凝视状。

  我忍不住要作呕了。

  但是比我先呕的却是猛地甩开她手的单眼皮。

  咦?单眼皮的洁癖症不是治好了么?

  怎么呕得这样厉害,难道旧病又复发了?

  “水温柔,北堂极光确实是死了,早在十年前他就死了!他是怎么死的,你心里应该清楚得很吧?”为何赵红玉话中有话,无限恨意指向女帝?

  “不错,极光是朕害死的,朕我害死的!”女帝难道被可恶的赵红玉催眠了?或者被翩翩的药搞得神经失常了?

  她为何要害死她深爱的夫郎?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当年,极光可是连着给你发了十二封加急军书,照你的速度,当在第三日就有援军抵达云缰了,你为何迟迟不发兵?你心里可是信了那时的谣言,北堂极光对伊那罗有情?”赵红玉一字一句如晴天霹雳,莫非水朝光早得知了真相,才对她母皇如此冷漠态度?

  “是,朕曾以言语试探过他,均被他按下不提,朕因此相信他是为了再见伊那罗,才主动请缨领兵出战的,叫朕心里怎么不嫉恨,叫朕心里怎么不象生了一条毒蛇般日夜痛苦难安?“女帝脸色凄凄惨,居然毫不回避,将当年所犯过错全部招认。

  “你叫他怎么提?你叫他怎么提?他由始至终,心中只有你水温柔一人,如何不明白你疑心大,妒恨心强,伊那罗对他有情是不错,他可是不留情面全部拒绝掉,只是那封情信,那封情信却是被我凑巧捡到啦!”

  “当年那封信原来竟是你放在朕的御书房的么?”女帝恍恍然如梦中,呆呆地问。

  “不错,我为了复国,不得不这么做,只有叫极光离开你,令你们心生嫌隙,再找机会令顶智不再信任于你,我方才有机会掌得军力。”赵红玉昂然道。

  “我为防万一,请求跟着极光一起出战,这样无论如何,凭我与极光二人之力,即使战败,也可杀出条血路,保得性命。”

  “你不是说极光是被乱箭射伤不治而亡吗?这么说,你与他都有活命的机会,为何你回来了,极光没有回来?”水温柔终于恢复女帝本色了,开始沉着发问。

  “你还有脸问么?哈哈哈!”赵红玉又是大声地狂笑,这阵阵狂笑里却饱含凄厉,“你居然还有脸问,你居然还敢问?”

  “今天我就叫你死得瞑目罢!”

第六十二章 一寸相思(一)

  有一首古老的情歌诉说男与女,

  用美丽动人的情节作它的编曲,

  在落叶飘的季节传它的旋律。

  若是前世我们的爱不够真切,

  又怎会有今生的无尽痴迷?

  你看看今晚的月色分外光明

  啊!啊!啊!

         ――题记

  “水温柔,你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极光是怎么死的吧?”赵红玉逼近了女帝,一手抬起她苍白的脸:

  “我就做件好事,教你死得明明白白!”

  说罢,赵红玉背对了女帝,头高高地仰起,似透过那高高的屋顶,看向那十年前银滩上的月亮:

  “那晚的月好圆好亮,遍地都已躺满北堂家的将士尸骸,我与极光连带亲信在内,只剩七人。那晚极光也似我这般,双手剪背,抬头看月亮,他看了好久好久,突然对我说道:

  “红玉呀!红玉,你自个逃吧,我就不送你了,我要与我的将士们睡在一起。”

  我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他一支剑已架在了自个脖子上,对着那无情长天轻叹:

  “温柔呀!温柔,你既已不信我,我回去还有什么意思?”

  “我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亲手了结自个性命,不能阻止他,完全不阻止他!我的心与他的心不止差了一大截,就连武功也比他差了一大截!”赵红玉的记性与演技竟然这样的好,北堂极光的字字句句,神态动作似乎全被她拷贝,令我这局外人都已是一把辛酸泪!

  赵红玉已是情难自已,转过身又指向已被她方才言语完全击倒,整个人已呈痴痴呆呆的女帝,方才忧伤之容已换作满面愤怒:

  “水温柔!你害死他了!是你害死他了!极光,极光呀!”

  “水温柔,你以为极光背叛了你,一夜之间将极光所有的东西统统都烧掉,为何独留下这小贱人?”

  “你要耍狠的话,就该将这小贱人与他的东西全都不要了,全都消失才好!”

  赵红玉斥责过女帝,又将仇恨矛头指向了我。

  我眼光微闪,她已飞掠至我的面前,一只手掌高高举起在我的天灵盖位置,对着女帝阴阴地说道:

  “水温柔,你既这样宝贝这小贱人,我就先杀了她,叫你临死前尝尝极光那日的锥心之痛如何?”

  “不要!不要!”烈风吓得大叫。女帝吓得回魂。

  “赵红玉,你要为极光报仇,就直接杀了我,不要再害朝光了。”

  当女帝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时,如此的情深爱重,那不是一个母亲望向女儿的目光。她是在透过我看一个人,一个藏在她心里的人。

  第一次听见女帝说话这样地温柔,这才是真正的水温柔罢?那个北堂极光至爱的水温柔?“朝光,朕早知道自己错了,早知错了,却是没有办法弥补,再也没有办法,我的极光已经回不来了,永远回不来了!”

  “水温柔,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今天一定要亲手杀了你的女儿!”赵红玉已完全疯狂,她仍是运注了全力于这一掌要向我劈下去!

  但是,我抬起我一双认命的眼睛却见到她的这一只手掌如同风化的岩石,还未触到我的天灵盖,已如飞灰消失空气里。

  “翩翩!你对姑姑做了什么?”赵红玉惊慌错乱、恐惧万分地转头问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一脸淡然的翩翩。

  “姑姑,翩翩对你说过的,叫你不要再碰翩翩,你为何不记得了?”翩翩的声音依然是平得没有任何起伏。

  “翩翩,是姑姑错了!是姑姑错了!快给姑姑解毒罢!”

  “姑姑,翩翩已经很对得起你啦,本来这一寸相思,我是要留给我自个与哑女的,现在你已经占便宜啦!”

  听见单眼皮这样慢慢地说,我心里慢慢生起了可怕的感觉:

  “一寸相思一寸灰。翩翩,你是这个意思么?这就是我不守一月之约的惩罚么?”

  “不错。”翩翩说话永远都是这样平静无波,但在这平静无波的底层,该是怎样地怒涛汹涌?我已经不寒而栗,不敢想象!

  “翩翩!翩翩!”赵红玉只来得及唤出两声翩翩,整个人连同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变作一堆死灰积于殿内地面青砖之上。

第六十三章 一寸相思(二)

  “你为何没来?”单眼皮在问我,眼睛却死死盯着我的肚子,虽是穿了九重衣,仍然是骄傲挺起的肚子。

  我想说我故意不来的,我故意毁约的!可是我说不出口,我怕我一出口,我与我的宝宝整个都会消失掉。

  “你不要伤害小师姐!你若伤了她一分,我烈风绝不会饶过你!”烈风在一边竭尽了全力嘶吼,一双蓝眸已尽被愤怒火焰炫染成一抹金色。

  “是么?”单眼皮的脚转了个角度,对准了烈风。

  我要被他吓死了,禁不住开口求他:“求你了,翩翩!不关烈风的事,你要做什么都好,只冲我一个人来就好,求你了!”

  单眼皮的视线又对准我了,眸子闪着我不懂的光,似在想问题,也不知他想了多久,如同当初我要求离开他一般,答了一声:“好。”

  “谢谢你!谢谢你!”我一双泪眼婆娑,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要他能饶了烈风还有这里的人,我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

  本来就是我不对,我没有守诺,就该受罚的,虽然我从来没想过是这样重的罚,要叫我付出性命的罚。

  我合上了我的眼,我以为我要上天堂了,我以为我与我的宝宝都要化成灰了,却不料竟被单眼皮双臂牢牢抱起来。

  “你要做什么?”我慌张地问他。

  他不理我。

  “你要带我小师姐去哪里?”烈风慌张地问走过他身边,怀里抱着我的单眼皮。

  他不理他。

  “朝光!”女帝凄声叫我。

  “真是吵死了。”他轻轻地皱眉。

  然后他们都不能说话了,也不能看到了。

  无论是坐着的,还是躺着的人全体齐刷刷地晕过去了。

  “翩翩!他们只是晕过去了,对不对?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我哭着问他。

  他还是不理我。

  他只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迈过了躺在地上的人,迈出了喜殿大门。

  单眼皮就这样沉默地抱着我,穿过皇宫的长廓,穿过皇宫的庭园,走出了水国的皇宫。

  宫门外静悄悄地,除了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停在那里,除了一个戴着一顶帽子,看不清颜面的车夫坐在马车前。

  单眼皮将我抱上马车,却不肯将我放下来,只是一路抱着,我说什么他似都听不进去,只能任由了他抱着。

  一路上我的耳朵里只听到单调的车轮声。车夫偶尔的吆喝声。还有单眼皮与我的压抑的呼吸。

  在这样有规律的颠簸中,迷迷糊糊地我竟然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在一间屋子里了。

  这间屋子我很熟悉,这张床我也不陌生的,我曾经住过这间屋子,我曾经睡过这张床。

  难道我又回到了单眼皮的紫竹林?!

  不可能的!

  马车不可能走这样快的!我确信我没有睡很久!

  正要起床查个究竟,却被单眼皮按住了:

  “醒了么?”

  原来单眼皮一直坐在我的床头么?

  “翩翩!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在急切地询问我的死刑何时执行。

  “不知道。”

  我倒!这算什么回答?

  “哑女,你为何不来?你知道我曾经被姑姑羞辱过,所以不来么?”他淡淡地问我。

  “不是的!不是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这种原由毁约的!”我的头猛力摇摇,象个龙卷风中的不倒翁。

  “那你为何不来?”他瞪着我的肚子,“是因为他么?”

  “我现在就把他取出来可好?”

  “把他取出来了,你就会来了么?”

  他是真的想杀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在单眼皮专注的眼神里我见到了真实的杀意!

  他是认真的!

  “不行!”我紧紧地护住我的肚子,第一次象母虎护住幼虎一般,无畏无惧地面对他的眼眸:

  “翩翩,你要么将我与我肚子里的孩儿一同杀了,要么,等我安全地生下了孩儿再取我的命,那是再好不过。若你只想留下我一个人的性命,我绝不会感谢你的!若你伤了我的孩儿分毫,”

  “若我伤了他,你要如何?”他淡淡地打断我。

  我凝视着单眼皮依然没有一点表情的面孔,充满哀伤地一笑:

  “你以为我会杀了你么?翩翩!不会的,即使你再怎么伤害我,都是应该的,都是我不对。但是若你伤了我的孩儿,我会选择永远永远都不再见你。”

第六十四章 单眼皮的心事

  “不再见我么?永远永远不再见我么?”

  单眼皮听到我的话,竟然浑身一震,声音中似带了颤抖。

  “这就是你的真心么?哑女?”他死死地捉住我的双臂,眼眸中闪过我未见过的悲苦。

  “你好残忍!你比姑姑更残忍!”他压低了嗓子,垂下了头,一点一点无力地向我倚过来,最后居然将他的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对我耳语:

  “你早拿准我了,你早拿准我不会杀你,对不对?居然知道用不再见我来威胁我,知道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可触碰到的温暖,对不对?知道我杀了你,就等于杀了我自已,对不对?”

  他一连串的对不对,将我搅得昏天黑地,不由自主一把推开他,伸出双手扶住他急剧颤动的身子,一双眼睛瞪牢了他,急切地问:

  “翩翩?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我是什么意思?连我自己都不懂,怎么说给你听?”

  他给了我一个苍白的微笑。

  哦!可恶的单眼皮,你一定要这样么?

  当个哲学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算了,不说别的了,你到底准备拿我怎么样?”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大不了一死,给个痛快的多好!

  这样云里来雾里去的打游击战,我实在是受不了啦!

  “我能拿你怎么样?我不能拿你怎么样!”单眼皮为何火气比我还大?

  哦,对了,是我反客为主了,本来他就应该比我火气大的,是我不对在先!

  但是,我可从未见到情绪如此无常、情绪如此波动的单眼皮!

  除了他中了自已研制的势不可挡那次。

  我正要讷讷地向他道歉,承认我的错误,他却已先俯下身子,将我的头轻轻抬起,冷冷的唇亲上我的额头。

  “翩翩!你怎么了?你今天不正常,很不正常。你是不是又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了?”我呆呆地、没有一点情调地要打断他。

  “我不是今天才不正常,你不知道么?我已经很久不正常了,你不知道么?就是我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那也是你,你就是那剂药,那剂叫我变得正常又不正常的药。你不知道么?”他喃喃低语着,不理会我,继续亲上我的眉毛,眼眸,脸蛋还有我的樱桃小口。

  为什么他要亲得这样仔细?为什么我脸上的每一个部位他都不放过?

  我就是个傻瓜我也明白了,他竟是对我已情深如许了么?

  我就是不愿这样,才故意不守约的!

  当时我就明白他好象有一点点喜欢我,也许已经非常喜欢我,我不想他那样地喜欢我,我以为时间会冲淡这种喜欢的。

  单眼皮的喜欢对我来说太过沉重了,那是一种不能负担的沉重。那时我已经有狮子兽了,单眼皮要求的是我不能付出的,是我付不起的。

  “翩翩,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我无力地问。

  “我知道,你就当我本来就很下贱,好不好?”他轻声地,手指在轻解我的罗衫,红唇在不断地下移,他在亲我的下巴。

  “不是的,翩翩,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给你的不能象你给我的一样多,你明白么?”我还是忍不住哭了,我的眼泪从来没有这样象雨一样地乱飞过,我大声地哭着,象一个小孩一样尽情地哭着。

  “原来哑女是有心的,我还一直以为哑女无心呢,一个月到期后没见你的影,我就想了,这一个月原来我白等了么?我开始象发疯了一样研制我的一寸相思,我的一寸灰。”单眼皮总算停了手,搂住我,慢慢地似在回忆里说他的心事。

  “对不起。对不起,翩翩!早知这样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一激动我又胡乱许愿了。

  “你这次说的可是真的?”单眼皮却似有些欢喜,“你不骗我罢?”

  “没有没有,如果你不嫌弃我,如果你不嫌弃我已经是两个孩儿的娘的话。”我终于还是将我的担心,我的真心话倒出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原因么?”翩翩笑了,笑里有着淡淡的苦涩,“你以为我还有得选么?哑女,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在翩翩的世界里,只能容得下哑女一个人,也只有哑女一个人才能成为翩翩的妻主。”

第六十五章 汤圆的心事

  “翩翩,你是真的这样想么?还是你的洁癖症根本就没好?”

  我吃惊地问他,我虽然有猜到,但是我从来没敢将自个想得这样地神奇!

  “什么洁癖症?”单眼皮比我更显得莫名奇妙。

  对了,他不知道他的毛病在我原来的世界里叫洁癖症。

  “就是你非常非常爱干净的习惯。”我只好这样解释。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这个这个什么什么洁癖症好了?”单眼皮很愤怒,“我自从有了这个毛病,就从来没好过!”

  “那就是除了我,与其他的人接触,你还是一样很讨厌对不对?”

  我小心求证,心里有点明白单眼皮了。

  “你应该早知道了,为什么装作不知道?”他深深地注视我,“那日你在我手上写字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日汤圆落水我惊慌失措,哪里还想得了这许多?!

  可是我不想再申辩什么了,这会令单眼皮更伤心的!

  我只是伸出双臂抱住了单眼皮,以我内心的真诚轻声地对他说道:

  “翩翩,世上有一种爱情,是一个人对一个人,只是单纯地一个人对一个人,我原来喜欢的就是那种爱情,可是我受了一点伤害之后,我的想法有了许多改变,所以我现在不由得变成了一个花心大萝卜。你应该拥有的就是这种爱情,我第一次见你的玉碗上写着翩翩,你的筷子头上也写着翩翩,我就明白了,你是这样的非常非常专注执着的人,一夫一妻的天地才是你真正的幸福。我虽然喜欢你,还是故意不守那一月之约,只是希望你能找到那绝对的一个人对一个人的爱情。不是象我这样的,你明白么?”

  单眼皮听到我的话,那淡淡的玻璃珠浅浅地浮上了一层晶莹的水气,他呆呆地又似无比动容地紧紧地回身抱我:

  “为何你这样明白我?为何你比我自个还这样明白我?”

  “翩翩,我也明白了,再叫你去找那个人已经是我的一种奢望,如果你真的已经决定了,我一定会好好待你,虽然不能象你待我那样地好,但至少我会以我的真心来待你。”

  单眼皮不再说话,只是又用了他的唇来亲我,这唇不再象初时那样地冷,竟带上了一些温度,这才是单眼皮的体温,不是很高也不是很低,淡淡的一种温暖,却叫人心中很舒服。

  但是我却不能享受这种亲吻了,我的肚子开始一阵一阵紧抽地痛,我的黄豆大的汗珠开始自额头滴落。

  “你要生了么?哑女!你要生了么?”单眼皮马上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有些慌乱地问。

  “是呀!我好象要生了,你帮我准备热水和剪刀好不好?”我努力撑出一个笑安慰他。

  “我来帮你接生!”他似镇定下来,大声地说。

  “你不能替我接生!”我强烈反对!

  “为什么?”他又似傻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因为我不想我生宝宝的样子被你见到,我还想保留我的美丽呢!

  我不能跟他说真正的理由,只好骗他:“替我接生的人,命中注定不能做我水朝光的夫郎!”

  “是么?”他愣住一刻,接着以光速跑出了房间。

  不明白他做什么去了,我在与我的阵痛作斗争!

  一会功夫就听到了我久违了的热情的声音:“姐姐!是你吗?汤圆可想死你耶!”

  一个圆脑袋出现了!圆眼睛里满是眼泪:

  “姐姐!你不知道师傅有多奇怪,自从我跟他说汤圆要找到姐姐,长大后要嫁给姐姐,他就不准汤圆出门了!姐姐!师傅他欺负我!”

  “汤圆!不谁说多余的话!快准备帮姐姐接生!”门外是单眼皮微带了羞怒的声音。

  “姐姐!你要生了吗?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等他长大叫汤圆作爹好不好?你以后告诉他,是汤圆替他接生的,好不好?”

  汤圆的话永远这样多,可是手下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一大盆热水已被他利落地端放在床角,绞了一把汗巾子,轻轻地擦去我额角的汗,接着又握住了我的手:“姐姐,你使劲哦!汤圆也会替你使劲的!”

第六十六章 小朝光出世

  “姐姐,头露出来啦!再加把劲耶!姐姐!”

  “哇哇哇哇哇。。。!!!!!”汤圆抱过了哇哇大哭的宝宝给我看:

  “姐姐!是个漂亮的女宝宝耶!瞧她的头发多黑!跟姐姐一模一样耶!”

  “姐姐,等一下哦,等汤圆给宝宝打个包,再给宝宝吃奶好不好?”汤圆一张灿烂的笑脸不停地在眼前晃来晃去,我虽无力也微微点头。

  “哑女,你可好?我可以进来了么?”在门外焦急踱步的翩翩终究忍不住申请进驻许可证了。

  “师傅,姐姐已经睡过去啦,你进来罢!”

  原来我一用力过度,加上一晚上折腾又忍不住会周公了!

  此时天色微白了,我的觉才开始。

  所以我的小朝光来到人世的第一餐并不是我的奶,而是汤圆煮的米汤。

  等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我的一只手被单眼皮握着,他侧着身子向着我,合上了那美丽的眼皮处于熟睡状态中。

  晨光中他淡淡面孔上有一种平静中的懒洋洋的异样神采,那长长的密密的如小栅栏般的眼睫毛一直是我的梦想,实在禁不住亲了上去。

  长生天啊!请无情地唾弃我吧!

  我这个没有良心的坏妈妈,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找我的宝宝,却是想着要与单眼皮亲热!

  单眼皮在我的亲吻之下,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眸,一双淡淡玻璃珠犹自在梦中一般闪着迷离的光芒。

  我吓了一跳,赶忙装睡偏过头去。

  “哑女,方才是你亲我么?”

  “没有。”

  “你醒了,为何装睡?”

  “我没装。”

  “你想要翩翩么?”单眼皮已经自背后将我环抱,似叹息般地将我追问。

  “不想要。”我硬起心肠。

  “真的么?可是翩翩想要哑女,应该怎么办?”

  翩翩的手指轻轻解开我胸前盘扣,我的后颈窝处袭来一缕火烫,那是他的唇在将我细细亲吻,何时那温吞吞的温度已有了些微的改变?

  翩翩的唇辗转反侧将我亲得娇喘不已,他的手指却在将解开的盘扣慢慢地扣牢,那传入我心中的是压抑的温柔,低低的情话:

  “哑女,再忍忍,再忍耐几天,翩翩一定给你,上次是翩翩不对,你刚生完孩子是要忌一下房事的,那次是没有办法,翩翩自己也没有解药,现在不同,只要翩翩努力忍一下,哑女再努力忍一下,等你身子将养好了,翩翩一定给你,好不好?”

  “翩翩!你为何待我这般地好?我担心我会被你宠坏。”我抱紧他脖子,眼泪不由自主往下掉,何时我变成了个爱哭鬼?

  在翩翩的柔情蜜意里,我似乎随时会变成无比骄傲的公主!

  “翩翩!你的金风玉露我不知有多喜欢,可是我从不敢告诉别人是你送给我的,我总是骗人说是我自己买的,可是这世上哪里能买得到呢?我一直担心我用完了我要到哪里去买,所以我一直舍不得用,到万不得已才挑了一丁点。翩翩!早知如此,我一定要早点来找你,以后你的金风玉露我全包了,不许再给别的人!”

  “傻瓜,原来哑女才是真正的傻瓜,那个金风玉露本来就是为你一个人做的,你喜欢的话,我会做好多好多给你的。”

  过了几日,我开始下床活动。

  经过观察与询问,原来这里虽是紫竹林,但却是仙都的紫竹林,原来竟是翩翩将他的紫竹林与木屋还有他的动物实验基地统统搬到了仙都!

  这是一项多么浩大的工程啊!

  单眼皮!原来你才是那个行动与心动保持一致的超级实干家!

  照你的这种气势,无论在什么领域都会是成功人士啊!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彻底视单眼皮为我的偶像了!

  单眼皮,我要向你学习,我要快点将你娶进门,谨防他人摘桃子!

  我吹起了我的无音哨,开始深情呼唤我的一纸婚书尽快翩翩而至。

  尽管婚书只是一种形式,但却是最有力的保障我所有权益的武器!

第六十七章 登基(一)

  “朝光,这是朕最后一次为你盖上玉玺啦!”

  只七日不见,女帝竟苍老如斯,原本星点银丝,现已经漫山遍野!

  “不知母皇话中何意?”我心中惊疑难定。难道就要搞禅让那一套了?我还想着多多快活几日呢!

  “朕坐这个位子已经太累啦,朕一直等着朕与极光的孩儿长大,现在朕决定正式将水国的王座交给你,朕已经想好啦,要长伴青灯古佛旁,等着你皇父来接朕走。”女帝先是慈爱的目光然后是深情的目光令我辛酸不已。

  “朕的朝光真是有福之人,这叫翩翩的,竟是以前圣泉国代代为皇家太医的妙手世家子嗣,难怪用药已到如此境界,那日他众目睽睽之下将你带走,朕虽有些焦急,却是不担心你的性命,朕总觉得他不会害你,现在看来,朕所料不错,他的眼神真的有几分似你皇父。”女帝语气悠悠,似又陷入往事一段。

  “母皇不能收回成命么?儿臣还想多多承欢膝下的!”我跪倒于地,诚恳请求。

  “什么时候朕的朝光变得这般爱撒娇腻人了?”女帝恍然失笑,“起来罢!倒是你,总该定出个在后宫主事的人来罢?”

  我头摇得象拨浪鼓:“这个主事的倒是不必定,反正都是一样大,若是搞出个一二三,儿臣的日子可是不好过啦!”

  “随你罢,朕给你半个月时间筹办婚事。半个月后准备登基大典罢!”

  为什么要这么急?我还有好多事要办哪!我还有好多事没办哪!

  就不能再多给我点时间?

  我在马奴的驸马府差不多竣工了,我再不过去安抚一下我的大小狮子兽,保不准伊卡尔王子要率了他的铁骑杀将过来!

  还有烈风,虽是与他拜了堂,可是堂还没拜完,就被翩翩搅了局,正待在家中气鼓鼓地说,我的公公大人早打发几批人过来问了,何时我有空要过府一下下?

  还有雪狐,虽这几日安心在家与他的小朝光逗玩,可是嘴里一天到晚哼哼着要在烈风之前与他成亲?

  还有翩翩,我应该怎么跟他说呢?说我们成亲的日子加上待在一起的日子一共都只有几日?

  琪琪与丁丁虽暂时不用考虑,但也要抽时间露个面才好。

  半个月的时间好象不是很够哦!岂止是不够,简直是大大的不够!

  我最终被自个给害死啦!

  唯一的办法,只能各个击破!

  先给我的狮子兽写上一封信,上次已经写过一封情意绵绵的了,这次再加上点真实感的东西,言明因母皇病重(请原谅我不孝!)准备登基事宜,暂时推迟入马奴,但不会迟过三个月!(我心中盘算三个月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再偷偷瞒过了雪狐,入顶智大人府与烈风好言好语温存了一番,当然免不了情绪激动动手动脚了,最后全身也运动过了!最大的成绩当然是取得了小弟弟的充分谅解,登基之后再补礼,特别声明一定第一个接他到宫里住。(其实天知道我有多么不喜欢住在宫里!)

  然后是雪狐,反正他就住在我府里,倒省了不少事,直接在家里抱了他,礼成了!那是不可能的!完全出自本人癔想!

  最难对付的就是他!

  他一定要坚持在烈风之前与他成亲,如果叫他知道翩翩的事,那还得了!

  他对翩翩霸占了我七日的事已经耿耿于怀,如果知道我要在他之前与翩翩成亲,还不知怎么爆发呢!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如今尝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本人就是那个天凉好个秋的人,明明愁得不得了,还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与雪狐强颜欢笑!

  “千含。”

  “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想叫你。“

  “千含。”

  “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想叫你。”

  “千含。”

  “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想叫你。”

  “蛮女,你有什么事直说罢!”雪狐终究开口了,摆出一副潇洒大度的超然气节!

  “当真?你可不许生气哦。”我一喜。

  “不生气,我绝对不生气。”雪狐心情看来不错,将小朝光放在床上一翻来一翻去的,说是锻炼她的筋骨。搞得我的宝宝女咯咯地笑个不止,看来很喜欢与她的爸爸玩这种游戏。

  “明日我要去迎娶翩翩,说好了,你不生气的哦!”我虽说出来了,还是不放心瞧他的脸色。

  “是么?”怎么说了两个字就没声音了?

  我担心地走近他,脸上表情淡淡的。

  “你没事罢?你不要吓我哦!”

  “没有,原来你这几天愁来愁去的,就是愁这件事么?”他放开了女儿,回头横我一眼。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么?”我呆呆问他。这家伙演技一向比我好,我怎么忘了?

  他得意地一笑:“你放心,我虽有些吃味,倒还懂得些轻重,翩翩是一个值得你娶的人。”

  他故意撇撇嘴道:“你答应了他,若又做不到,到时我们一家都要被你害死啦!你还是早点将麻烦解决的好!你我都罢了,我的小朝光可千万不能出事哦!”

  哦,雪狐!我真是被你感动死啦,我一激动将我未来的接班人也给一股脑定下了:

  “雪狐!你真是太好啦,你放心,我一定叫我们的女儿做王太女!”

  总算都顺利解决了!我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当天晚上睡得可真是香!

  但是第二天就不香了,居然是文希急报:

  “殿下,马奴使者伊卡尔王子奉马奴女王之命前来探望我皇病情!”

  糟糕!这谎言扯破头啦!

第六十八章 登基(二)

  完了!完了!这回我可是彻底玩完了!

  我象个没头的苍蝇一样穿着还没有系上带子的喜服,在房里穿来穿去穿去:

  “怎么办?千含!怎么办?狮子兽来了,我要怎么办?我要跟他说我今天要去迎亲么?还是我跟翩翩说,婚礼押后,因为我的狮子兽来了?”

  “我不管了,我先逃走好不好?”本人完全处于天人交锋头脑极度混乱中!

  雪狐讥诮嘴角轻扬:“蛮女,现在好象由不得你啦!”

  坏家伙,现在是幸灾乐祸的时候么?

  我若真的跑了,看你到哪里再找我这么好的人,配得起你明明白白的青春?!

  被他这么一激,我倒冷静下来,车到船头自然直,本人向来运气还算不坏。

  好!决定豁出去了!反正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好久没见我的大小狮子兽了,我也着实想念得紧。

  先赶紧支会了我的顶头上司-女帝水温柔,先躺在御塌之上配合一下我的弥天大谎--装病!

  再换了一身比较朴素的衣装,去见在驿馆中等待我的狮子兽。

  “苹果姐姐!”我心爱的伊卡尔一见到我玲珑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私人房间就绿眸发亮,猛扑了上来!

  哦!这样的充满思念的拥抱,这样的充满激情的热吻,果然是我的狮子兽重回到我的怀抱!(错啦,是你又重回了狮子兽的怀抱啦!)

  直到呼吸暂时停顿,伊卡尔才稍稍将我放开,绿眸深深映入我的黑瞳:“有没想过伊卡尔?有没想过?有没想过里欧?有没想过?”

  “想过!这里!在这里!”我一迭连声,手指我的心房。

  “娘亲抱抱!娘亲抱抱!”裙角被一只稚嫩小手拉住,一张有着婴儿肥的小型伊卡尔的可爱的狮子脸正向我嘻笑。

  “哦!我的里欧,为什么会这么聪明,居然认得出我!”我惊喜交加地将我的小里欧,我的水之子紧紧抱起来。

  “什么他聪明,是伊卡尔够能干才对!”伊卡尔不高兴地翘起嘴。

  “是是是,是我的伊卡尔能干,将我们的宝宝带得这样好!”我笑得合不拢嘴,但是还是有一点好奇:“伊卡尔,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忘了么?”我单纯的狮子兽什么时候也学会了雪狐那套套,居然也用猫儿眼横我!

  “我忘了什么?”我摸不着头脑。

  “我的手艺。我送你的香包,你可中意?”伊卡尔虽是在问我,眉目之间却颇有傲视群雄之意。

  “对了!莫非你将我容颜绣下,教我们的孩儿认母么?”哦!狮子兽!你真是真是太太太令我铭感五内了,泪花争先恐后夺眶而出!

  “我不是说登基之后就过来见你,为何这样辛苦带了里欧来?”我心疼地问他,看得出我的伊卡尔一副风尘仆仆,微带疲惫的模样。

  “你不是说你母皇病重么?我怕我的里欧再见不到他的皇外婆。特地带了里欧来见皇外婆的。”

  哦,狮子兽,看来真是我错了!不应该拿大人的健康来做借口,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无言地领着我的大小狮子兽拜见了女帝水温柔,虽然事先给她透露了一点点,不致露馅。

  但女帝见到超可爱童星--小狮子兽里欧,还是禁不住乱激动了一把,搞得整个人神采飞扬,哪有一点病重之态?!

  我跟狮子兽解释说母皇一见到里欧就百病全消了!因为她特别喜欢里欧,狮子兽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据我观察,除了我不能表扬里欧外,其他的人表扬里欧,他是非常非常得意的!

  现在就要进入正题了,我带了我的大小狮子兽正要去我的王府,狮子兽却说要先回驿馆。

  “又回驿馆做什么?”我不解。

  “我第一次去王府,自然要带了礼物送给你的100位夫郎,将来要做伊卡尔的哥哥与弟弟的人。”他依然是一副志得意满的语气。

  但是我彻底被他吓晕了!

  虾米呀?!

第六十九章 登基(三)


  “我的伊卡尔呀!谁跟你说我有100个夫郎的?”

  我可真是吓得不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他。

  “我来之前已经问过关尽欢总督了,她说你前前后后大大小小好象不下于100个,难道她说得不对么?还是苹果姐姐跟我的伊那罗姐姐一样厉害?有200个了?”伊卡尔神色稀松平常,就象在说去吃饭一样平常,为什么在他有脸上没有吃醋或是愤怒的些微迹象,搞得我好象掉价了耶!

  “你的伊那罗姐姐有200个哦?那她还还还喜欢我的皇父?”我不理解!我完全不理解!

  “除了我的母皇之外,我的伊那罗姐姐是我马奴最多情的女子,自然有很多夫郎,她每个都很喜欢,最喜欢的是你皇父,这有什么奇怪的?”伊卡尔你为什么见怪不怪?

  “你母皇有多少?”我再也忍不住了!

  “好象不止300个,”伊卡尔似在脑海里算了算,又补充道,“可惜我母皇虽然有很多夫郎,却只生了我们三个孩子,我的伊那罗姐姐似也象母皇的体质,一直不能怀上子嗣,倒是苹果姐姐你,我母皇对你赞不绝口呢,说你是水国无双的英雌,将来起码有100个孩子,就是娶300个夫郎也不算多。”

  哦!狮子兽你算整个儿将我的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倒过来了!

  但是,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起码我不担心他会生气发怒了!

  “不过,苹果姐姐,你要将伊卡尔摆在第一位哟,要跟伊卡尔生十个,不对,起码一打才算好。“狮子兽好象又在脑海里算帐了。

  我慌乱阻止他,搞不好,在他脑子里这数字又在呈扩大趋势了!

  “那我们快去快回哦!我今天还有一个夫郎等着我娶进门呢!“我干脆大大方方承认算了。

  “那我还要补一份礼罢,我只准备了100份。“狮子兽,你太太大方啦!

  “不用不用,我没关大人说得那么厉害,你的礼物已经绰绰有余啦!“我的小手是摆了又摆,总算叫他相信了。

  好,我今天的婚礼总算如期举行了,还得了马奴大小王子来观礼,总算有惊无险过去了!

  洞房!洞房!本殿今晚要洞房!

  翩翩不喜住在我的王府,我是绕场一周后回到了他的紫竹林,这倒与我的初衷吻合了,各住各的地盘,多自在!

  欢欢喜喜挑开了红盖头,见到的却是一张冷冰冰的面孔。

  “你怎的不招呼你的马奴王子?”这家伙,这是个好的开头么?

  “难怪你要为他生孩子,确实是人中龙凤,比起我翩翩来有如云泥。”

  哦,单眼皮,你一定要这样妄自菲薄么?在我眼中,你就是你!

  “翩翩,你摸摸我的手,再摸摸你自己的手,我们是一样的质地,一样的肌肤,伊卡尔也一样,他跟你一样,是有温度有欢喜有悲伤的一个人,你不比他差,他也不比你强,你们都是平等的人。你明白么?”

  我叹了口气,温柔地握住他微凉的手,心中更叹,为什么我要在与单眼皮新婚的夜里,这样苦命地回忆丽丝达公主的台词。

  “是么?你真的不介意么?”这家伙,摆明了是自个介意自个的以前,难怪他的毛病治不好!

  “不介意,不介意,我水朝光能得到天下举世无双的神医翩翩,得意还来不及呢!先亲一个!”我微笑着凑近了,叭地一口,很响亮!

  冷冷的脸上终于飘起了一朵红云,他的装甲一片一片飞落中,无论是心灵的还是肉体的!

  嗯嗯嗯,翩翩!果然你的唇是最美的毒药,教我沉迷不愿放开,果然你的臂是最温暖的港湾,教我停泊不愿离去。

  第二日清早,征得单眼皮同意,在单眼皮的眼皮底下与我的大小狮子兽依依话别。

  然后是正式进入我与单眼皮的15日蜜月期。从早到晚,有时做有时睡,已经不知晨昏为何物,原来在欲海中沉沦就是这样的么?

  我已经堕落为一个囚徒!

  待女帝宣召那日,方才惊觉本人要做皇帝了!

  这是何等悲的一个苦差事要落在本人的头上了!

  还不能有任何的抗议,那加冕用的十几斤黄金铸造的王冠将我好不容易喝牛奶长高了一点点的身高又压矮了几公分!

  登基之后,又是接二连三的娶亲大典,都不能象以前娶琪琪与丁丁那般混过去了!

  先是烈风与雪狐,烈风的娘是绝对不充许她的独子马马虎虎就进门的!雪狐是绝对不允许烈风比他风光的!

  所以只好两个人同一天,只好搞了一个月的举国同庆!

  到将这些东东基本告一段落,本人也要快累趴下了,还没得假请!

  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这还有人权么?

  示威游行也只能在心里游行,

  因为现在我是皇帝,我要找谁去请假去?

最终章 算是后记

  “雪狐!”

  “烈风!”

  “你们两个给我下来,不要再打啦!”

  这还象话吗?啊?这还象话吗?

  婚后,我的后宫彻底变成他俩的比武场,两个人是针尖对麦芒,从来就没见过两个人客客气气待在一起吃过一顿饭,通常是只吃了半碗就开打。打完再吃下半碗!

  害我还要给我的御厨加班费!

  婚后,我已经彻底沦落成双手叉腰的没有任何的风度的泼妇一名!

  没有办法,我不发威,这两个人是不会停止的!

  “翩翩,你怎么来啦?慢点慢点,我还得叫他两个下来呢!”

  但通常我的威严还没摆足三分钟,就被我的单眼皮拖到皇宫的紫竹林嘿嗅三盘五盘,据单眼皮所言,一定要超过狮子兽的一打目标!

  因为我的狮子兽就要从马奴过来了,他要在他完成目标之前打败他!

  看来我不能喝酒了,一喝酒就说了不应该说的话!

  还是我的琪琪和丁丁好哇!

  可是琪琪和丁丁都太忙了,很少给我露脸。

  一个专心致志研究他的古董,自从我将唯一山庄还有云缰王府的奇珍异宝搬回来之后,琪琪是彻底抛弃了我,爱上了这些没有生命的玩艺!

  本来是要讨伊人欢心的说!结果我又失策了!

  至于丁丁,更不用说了,走南闯北的,已经将他的生意做到无限大,已经开始筹办跨国集团了!

  本人的生活真是充满了阳光!

  太幸福了!

  幸福得我的眼泪不停,

  幸福得我在加紧训练我的小朝光:

  “雪光,你快快长大哦,长大了快点做皇帝哦,现在给我背书去!不许哭,哭也要背!”

  再补充一下,其实雪狐与烈风在朝堂之上还是给了我很大帮助的,替我做了不少事情,呵呵呵!

  本人准备等狮子兽来了之后,就开始训练水国的铁骑,呵呵,加强军防总是不错了!

  (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