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即将举办多国会议的大厦周围,被远远地拉出条隔离带。隔离带附近,荷枪实弹的特警戒备地观察著四周,这还是明面上的,没论暗处潜伏的警力。不多时,十几辆低调豪华的汽车缓缓驶入会议中心。车刚停下,裡面的保鏢便全朝中间那辆车逼近,以防有趁机作乱的恐怖份子。
封锁附近路段,增派保鏢人数,这让整个会议中心就像块无法被击穿的铁板,看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而这群人裡,龙弈也赫然在列。经过好几天的特训,龙弈很清楚他此次的任务。他穿著看似很普通的黑色西装,健硕挺拔的身材与那张突出的棱角分明的脸,让他站到这群保鏢裡显得尤其突出。
林瑞瑜自见识过龙弈的厉害,就对龙弈很是警惕。不过跟警惕相对的是,林瑞瑜承认了龙弈的实力。他必须承认,就算枪法烂到家了,龙弈也是当之无愧的最强者,而且有陆景这层关係,龙弈的忠诚度也值得信赖。於是综合这几点,董蓬跟林瑞瑜当即决定,让龙弈承担贴身保护的工作。
毕竟连龙弈都没法胜任的话,也就没人能胜任了。
旁人这会或许很紧张,但对龙弈来说却并没什麼挑战,他往那一站,就再没什麼能穿透这层障碍。
紧靠著隔离带的那条街道上,一辆汽车不紧不慢地行驶著。司机负责开车,陆景则跟过来接他的M公司负责人谈论著视察及会议的事。
车辆前方,原先车速就很慢的三辆车忽然犹如龟速爬行,偏偏还连超车道都给堵了,让司机看著只能乾著急,无奈地选择跟车行驶。
陆景侧头看看窗外,又看看缓慢行驶的三辆车,接著脑海猛地涌起极其恐惧不安的感觉。他刹那心跳加速,总觉得哪很不对劲。陆景强忍著异样感认真地看向前方车辆,突然发现那三辆车前进的很怪异,正常情况下,车辆直行的轨跡也是直的,但那三辆车的轨跡却明显歪歪扭扭,要是轮胎能留下痕跡,他们走的轨跡更像是条弯曲的曲线。
这说明驾驶室的人技术很烂,烂到连直线都开不稳,但除了技术烂,还有什麼别的原因。
“倒车!”
陆景猛地坐起身,表情惊恐,手紧抓著椅背,朝司机吼道:“快倒车!”
除了技术烂这麼奇葩的理由,更容易让人信服的是,那三辆车裡开车的人很害怕。
是的,害怕。
因為害怕,他们一直发著抖,这也是汽车左右摆动弧度那麼大的原因。
陆景刚说完,司机像也察觉异常,慌乱之中还算镇定地迅速掛倒挡后退。几乎是汽车疾速倒退的几秒鐘裡,那三辆车突然“嘭”地一声,猛地爆炸开来。
顷刻,汽车零散配件随著刺眼的火光砰然绽放,爆炸声响震耳欲聋,地面更剧烈抖动了两秒。第一次爆炸之后,紧接著是二次爆炸,三次爆炸。
陆景的车也被爆炸波及,碎片瞬间击穿前挡风玻璃。他低头紧抓著椅背,因爆炸的轰鸣声耳朵嗡嗡直响。好半晌,陆景头晕目眩地抬起头,才意识到他是遭到了恐怖分子的袭击。
街道彻底乱成一团,不远处的特警纷纷拔出枪支,先瞄準那三辆爆炸的车,见没人生还,又警惕地戒备著周围。
距离那三辆车最近的陆景等人自然没能倖免。
“下车。”几名特警拿枪指著陆景三人,用英文说道:“赶紧下车。”
陆景揉揉眩晕的脑袋,暗叹他这是倒了什麼霉,边拉开车门走出来,边举起手表示他是无辜的。那负责人躲的快,没什麼事,司机手臂却被飞进来的铁片划伤了,不过也没大碍。
陆景刚準备解释缘由,可没等说,突然又猛生变故。
道路另一侧,背著位受伤女人的中年男人迅速奔过来,边跑边焦急地喊道:“她受伤了。你们快救救她吧,不然她会死的。”
枪指著陆景三人的几名特警表情戒备,他们眼看男人越跑越近,连举枪呵斥其立即停下。男人像出於焦急压根听不到,边跑边哀求著。几名特警又警告了两次,见其仍无动於衷便準备举枪射击。
偏偏就在这时候,那男人想都没想就猛地掀翻女人,接著极其俐落地从腰间拔出两把枪,对著面前的特警毫不犹豫地连开数枪。那男人枪法极准,员警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射中眉心轰然倒地。
旁边的员警见状迅速反应过来,却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道路两旁就紧接著冲出数名恐怖份子,举起枪就跟警方激烈对战起来。
陆景站的位置很微妙,刚好就在员警跟恐怖分子的中间。两边激烈枪战的时候,他就试图往週边跑,偏偏周围都是乱窜的子弹,让他压根没法冲出去。只能边谨慎提防著子弹,边寻找契机离开。
这边激烈的枪战很快引起注意,增援的员警迅速赶过来。
陆景躬著腰,紧张地试图离开。然而刚踏出一步,心臟就猛然剧烈跳动,恐惧刹那席捲全身,陆景微微侧头,看到最先袭击员警的男人突然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衣服,望著已然赶到的员警露出冰冷诡异的笑容。
那犹如毒蛇的笑容深深印进陆景眼底。陆景脑海的弦绷紧到极限,思维忽然停滞了半秒,眼前的画面全变成空白。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那味道浓烈至极,像要将人拉进深渊。
陆景盯著男人鼓鼓囊囊的衣服,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什麼。
“是炸弹。”陆景用凭生最声嘶力竭的音量惊恐喊道:“快跑啊!是炸弹!”
然而来不及了。
陆景说的时候,男人已经拉掉了炸弹引线。他狰狞的笑还映在陆景眼底。紧接著下一秒,陆景就听到“嘭”地响彻云霄的数声巨响。参与自杀式袭击的远不止男人一个。
陆景离得很近,近到能看见滚滚侵袭过来的焰火跟炸弹碎片。他会被炸弹淹没,会死在这裡。陆景满脑袋都翻滚著这样的念头。
只是死神并没有如期而至。那焰火跟碎片即将裹住陆景的时候,一道身影猛然疾速闪现过来。那的确是闪现,没人能捕捉到半点行动轨跡。
陆景已经做好迎接死神的準备,却忽然被一双手揽住了腰。那手力道极大,揽著陆景就轻易地抱了起来。风逆著吹拂过来,陆景眼看著他离那爆炸区域越来越远,总算意识到抱著他救了他的那只熟悉的手是谁的。
是龙羿。
可龙羿怎麼会在这裡?
千钧一髮之际,陆景压根来不及提问,他扭头看见龙羿那张极其熟悉的脸。唯独不同的是,龙羿此刻脸上佈满了愤怒及狠戾的杀气,他紧抱著陆景,却像是要扼断陆景的骨头。
“警戒,警戒。”
“一组二组立即前往支援。”
“封锁道路出口,绝不能放过一个人。”
“……”
现场乱成一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吸引。
陆景被龙羿迅速塞进一辆汽车裡。
“躲著别出来。”龙羿语气低沉。说完没等陆景回答,便又“嘭”地声关上了车门。
陆景刚脱离死神怀抱,顷刻瘫软在座椅上,心砰砰直跳,全身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少顷,陆景又猛地反应过来,迅速爬起来朝车窗外看去。
因為突然的丧心病狂的炸弹袭击,领导被保鏢层层护著进入会议中心。之前这边的许多警卫也被调去爆炸现场。
眾多保鏢护著领导迅速走上了臺阶,大厦的入口已然近在咫尺。
偏偏没人发现,此时大厦附近的某栋高楼裡,一把架好的狙击枪正透过保鏢缝隙,远远地精确瞄準了领导的后脑勺。
刹那之间,时间仿若被定格。
随著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射击声,子弹携著颶风破空袭来。那不过是下一秒就必将发生的事。即使有保鏢意识到危险且试图以身殉职,也完全来不及了。没人有能超过子弹的速度。
那时刻,死亡就是囚犯头顶被斩断劈落的闸刀。
然而子弹破空袭来,距离目标仅仅几釐米,就连狙击手都确认无误,準备拆卸炸弹的时候,那颗携裹著惊人力量的子弹却突然被人夹住了。
龙羿食指与中指併拢,低头看著子弹的表情依然从容自若。随即,他猛然抬起头,迅速朝那栋射出子弹的高楼看去。
高楼裡,躬著腰背抵著墙的狙击手微喘著气,完全不敢相信所看到的那幕。半晌,他轻之又轻地缓缓起身,想再确认眼刚看到的是不是错觉。
密密遮掩著的窗帘被稍稍掀开一角。那不过是极其轻微的弧度,所以狙击手恐怕到死都想不通,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隔著层玻璃,陆景却将那幕看得清清楚楚。
是龙羿。
龙羿用手裡的那颗子弹,远远且精准地射杀了那名狙击手。
记者对著现场一阵劈裡啪啦的拍摄,恐怕连无数爆炸性的新闻标题都早想好了。
陆景心怦怦乱跳,刚想推开车门出去,就被龙羿握著手腕护进了怀裡。龙羿与他贴著的肌肤是暖的,怀抱也充满了安全感。陆景先前的彷徨茫然顷刻散去,下意识地反握住了龙羿,那是个明显透著依赖的动作。
龙羿护著陆景将其送到司机等人所在的安全区域,接著便一把紧抱住了陆景。他忘不了刚发现陆景的那瞬间,或许再慢0.01秒,他就会被猛烈的炸弹淹没。
他的阿景太脆弱了,被炸弹伤到的话,可是会死的。
龙羿没说话,陆景却能感受到他所透露的情绪。
他微吁口气,心有餘悸地望著龙羿说道:“我没事。”
龙羿闷闷地道:“我被吓到了。”
“我也是。”陆景愣了愣。他还从没听龙羿说过这样的话,龙羿向来是桀驁傲慢的,没把谁真放进眼底过,更从没承认过弱势,像我输了,我害怕,我不敢之类的话,陆景就没想过会听见他说。
但龙羿此刻偏偏就说了,还说的很认真很后怕。
龙羿抱了会便放开陆景,望著他的眼神闪烁著明显的犹豫。陆景一看龙羿表情,就猜到他内心的想法。按龙羿的性格,他想的必然是要不要跟自己走。
换做之前,龙羿甚至都不会犹豫,所以陆景理所当然觉得他还是会选择走。但陆景这念头刚浮现到脑海,龙羿就极微弱地倒退了半步。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龙羿捏了捏陆景的手,神色毅然果断:“等我办完了事就马上去找你。你别乱跑,否则会很危险的。”
他说完话,没再给自己犹豫时间地转身就走。
这还是陆景第一次看到龙羿转身先走的背影,他顿了顿,突然喊住龙羿:“等等……”
龙羿克制著没转过身,仔细听嗓音都微颤著:“你别劝我,我还有工作。”
“我……”陆景想说他没想劝龙羿,但刚开了个头,话就全被龙羿给截走了:“我真的不能跟你走,你别撒娇。”
他说完便加快脚步迅速地走了。
“……”陆景顿时愣住,默默想道,谁他妈的想过要撒娇啊。
他望著龙羿背影看了好半晌,这才低声解释道:“我就是想把住的地址告诉你啊。”
只是龙羿走的很果断,脚下生风,压根没听到陆景喃喃自语的话。
司机载著仍然心有餘悸的陆景跟负责人离开现场,原定好的会议直接推迟,过来接陆景的负责人都快吓尿了,拍著胸脯直说请陆总先到酒店休息压压惊,别的事都等休息好了再说。
陆景入住的是特地安排的总统套房。整层套房宽敞奢华,铺著柔软舒适的地毯。墙面雅致整洁,大床柔软舒服,真皮沙发,欧式灯具,透著让人倍感享受的清新华美。
陆景浑身还沾著爆炸现场的尘土,西服蹭了一块一块的污渍。他连脱了西服,又进浴室洗去满身的灰尘跟爆炸痕跡,好像这样就能冲刷掉被恐怖袭击支配的恐惧。
他没想到会碰到恐怖袭击,更没想到龙羿会突然出现。被龙羿救出的刹那,陆景近乎都放弃希望了。
洗完躺到床上,盖著被子让陆景感觉舒服多了。他也没心思再去想会议跟角逐的事,玩了会手机,想想还是给龙羿发去了酒店的地址。
陆景不可否认,无论是魔窟还是人类世界,龙羿的存在都总能给他极大的安全感。
躺著躺著,陆景既累又乏,很快就睡著了。再次醒来是被腹中的饥饿闹的。陆景喊了酒店送食物过来,打开电视机就看到铺天盖地的有关会议现场遭遇恐怖袭击的新闻。新闻谴责了恐怖组织,剖析了番恐怖组织的阴谋及其身后助力,又顺便夸了所有随行保鏢,赞其有勇有谋,英勇非凡。
那时候现场无比混乱,加之龙羿的动作又极快且不易察觉,所以新闻裡,龙羿不过是一晃而过的镜头,甚至没有多提两句。陆景也没觉得有什麼,毕竟龙羿做的事太惊世骇俗,若是被镜头捕捉到再公之於眾,可能会惹出前所未有的麻烦。
跟麻烦比起来,还是寧愿低调点的好。
炸弹袭击后遗症没延续多久,陆景次日睡醒就感觉神清气爽,坐著过来接他的车直抵公司。作為陆氏集团位於美国的分公司,虽说不像国内佔据著绝对的地位,却也拥有不容小覷的权势。早就接到视察通知,这边公司的各项资料跟档都已準备齐全。陆景一到,就可以迅速开始会议。
陆景这一忙,就连著忙了三天。分公司的业务跟错综复杂的关係他都不熟悉,很需要足够的时间梳理。见完足够分量的管理层,瞭解清楚公司的业务往来跟资金流动,陆景才算稍稍鬆了口气。
爷爷既然派了他过来视察情况,他就必须做到万无一失,绝不能留下任何的紕漏。
这晚忙完回到酒店,放鬆下来之餘,陆景也突然想起,龙羿不是说忙完会过来找他吗,怎麼这都快一周了,还没见到龙羿身影。
陆景想著忍不住琢磨,龙羿难道是碰见什麼麻烦了?是身份暴露还是遇到危险?他最近也没怎麼跟龙羿联繫,对这其中的纠葛还真不瞭解。
正想著,陆景就突然听到门铃声响起。
他起身走过去,看见通讯视频裡出现的是龙羿那张极其熟悉的脸。大概是没想到陆景能看到门外的画面,龙羿此刻正举著面镜子梳理髮型,想以最好的面貌跟陆景见面。
陆景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龙羿之前龙型状态拿石壁磨亮龙鳞的一幕。分明透著傻气,却又有著无法言喻的可爱。
陆景开了门,边道:“你怎麼……”
然而他话音还没落,就被龙羿抓著手迅速拽进了房间裡。接著房门“嘭”地一声被紧紧关上,陆景还没反应过来,又被龙羿揽著脖颈背抵到了门板,强硬蛮横且不容拒绝地亲吻了上来。
第40章
总统套房裡灯光明亮,落地窗外映著整座城市的璀璨灯火。略微杂乱的柔软床上还倒扣著陆景没看完的书籍。
龙羿揽著陆景的力道极大,扼得陆景骨头微微发麻。他在短暂的错愕惊愣之后,很快就卸下力道放软身体,顺著龙羿粗鲁蛮横又毫无章法的吻微抬起头。
龙羿吻著陆景柔软唇瓣,又撬开唇齿,肆意扫荡著口腔。陆景没拒绝,却也不适应,碰到龙羿舌头本能地想后退,偏偏背脊抵著房门,根本就退无可退。
一吻结束,陆景就像泥软进了龙羿怀裡,低喘著气,呼吸急促,眼眶微微泛红,嘴唇泛著水光,一副被蹂躪过的可怜模样,与平时孤高自傲不容侵犯的姿态截然相反。
龙羿低头看著陆景,原就深邃的眼更染了层欲色,忽然低头弯腰将陆景直接抱了起来。
身体忽然腾空,陆景惊愣地本能抱住了龙羿。
“你要干嘛?”陆景顺嘴问道。
然而话刚说出来,陆景就意识到他问错了。
事已至此,龙羿还能干嘛。
龙羿果然扬起唇角:“干你啊。”
陆景噎了下,又迅速恢復镇定:“几天没见,我还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谁教你的?”
龙羿摇头:“我自己学的,我还认真学了要怎麼让阿景快乐。”
“哦?你学会了?”
“嗯,阿景今晚可以好好试试。”
“……”陆景低头看了眼龙羿起了反应的某处,忽然觉得屁股好痛。
只是还没来得及再说什麼,陆景就被龙羿扔到了床上。床很软,陆景直接就陷了进去,挣扎著刚要爬起来,龙羿又已经俯身贴了过来。
龙羿认真对视著陆景,温柔啄了啄陆景唇畔:“阿景,我爱你。”
“嗯。”陆景勾起唇角笑,表情就像在说“朕已阅”般。
龙羿顿时不满地咬了陆景唇角一口。
陆景抬手推龙羿脑袋:“你别得寸进尺啊。”
“你也别仗著我喜欢你。”龙羿接著咬陆景柔软的耳垂:“我是喜欢你,才让你的。不过今晚,我是不会再让你的。”
“最好别让。”陆景向来是不懂服软的:“我还能怕你不成。”
陆景嘴硬归嘴硬,心底还是空落落的充满不安,尤其看到龙羿充满侵略跟征服欲望的眼眸,那股不安就又拢上了浓烈的阴霾。
龙羿边吻陆景,边喋喋不休地说道:“阿景跟我想的一样软,摸起来真舒服。阿景你真好看,脸好看,手好看,腿也好看,我觉得你不穿衣服还更好看些。阿景,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如你就别穿衣服了吧……”
“闭嘴。”陆景被龙羿说得脸红的像要滴血,“做就做,你哪那麼多废话。”
龙羿道:“你脸很红,是害羞了吗?”
“……憋的。”陆景半晌挤出一句话:“你做不做?不做算了。”
龙羿见陆景想起身,连又把人给按了回去。这次倒是没再多说废话,直接準备进入正题。
按理说,陆景跟龙羿也不是第一次做,但或许是间隔的时间太久,进去的时候陆景还是很痛,之前逞强说的话顿时全成了泡影,被从齿缝间泄出的呻吟完全碾压了气势。
陆景甚至觉得,他可能会就这麼死在床上。
实在是太痛了,痛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想退,又被急疯了的龙羿给强势止住。
单纯比武力,陆景连龙羿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在床上自然更不是龙羿的对手。
他恍然感觉自己变成了个破布娃娃,碎到拼都拼不起来的那种。
龙羿压抑的太久,突然尝到甜头,自己都没法阻止蓬勃的欲望,只觉得像一瞬飞到了天堂,兴奋到眼睛都是赤红色的。
直到好不容易恢復理智,低头朝陆景看去,就发现人早就不知道什麼时候昏迷过去了。
而且染了情欲的陆景,跟平时的他状态完全不同,没那麼硬,没那麼不可一世,也没那麼高不可攀。现在的陆景,就像是受了委屈的乖宝宝,额前温顺的刘海衬出乖巧,全身遍佈狼藉吻痕,看著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一时间,龙羿都觉得很不忍心。
他平常看著陆景,连动他一根手指头都不忍心,今晚是怎麼突然狠下心的。
龙羿边没什麼诚意地谴责了自己之前的行為,边抱起陆景到浴室去清洗。他功课做得很好,知道完事后不清洗会对身体很不好。
浴室清洗的时候,陆景也没醒过来,只是无意识地呻吟了几声,害得龙羿差点又硬了。
洗完澡,龙羿抱著陆景回到床上,将人小心翼翼地抱在怀裡,像揣著易碎的陶瓷。
他越看陆景越可爱,越看越喜欢,闭眼睡觉前,还轻轻吻了吻陆景额头,跟他道了声晚安。
次日陆景睡了个天昏地暗,直到下午两点多才醒过来。醒的时候全身酸软,感觉像是被汽车碾过。
身侧已经没有龙羿的身影,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陆景揉了揉眉心,拖著疲惫不堪的身体坐起身,察觉全身倒是清清爽爽的,想必昨晚龙羿给他认真清洗过。
陆景缓慢挪动,唯恐压到身体疼痛的某处。
他拿过被放床头的手机,这才发现手机竟关了机,难怪这麼久都没接到一通电话。说起来今天还有两场会议,自己突然翘了班,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陆景想著就给这边派的助理拨了通电话,先说明情况,随后又推迟了会议。
刚掛断电话,就见龙羿提著餐盒推门走进来,看到陆景直勾勾充满愤懣的视线还很心虚,稍稍避开了他的视线。
“饿了吧?”龙羿搭了张小桌子到床上,将特意带过来的食物端出来。
因為龙羿身体的关係,龙羿没带太油腻辛辣的食物,各类菜都比较清淡,除特配的牛奶,还带了些甜点。
陆景睡了这麼久,上一顿还是昨晚吃的,说没饿是假的。不过奇怪的是,他还真没什麼食欲,草草吃了几口就作罢。
龙羿见陆景吃这麼少就很担忧地看著他:“吃这麼少?再多吃点吧,你最近都瘦了。”
陆景搁了筷子,背靠著床头偏过头看龙羿,微挑眉问:“很关心我吗?”
龙羿理所当然点头:“当然关心。”
“那昨晚你怎麼不多关心关心我?”陆景朝龙羿比了个三的手势:“昨晚你那一场,我最起码要瘦三斤。”
龙羿望著陆景,欲言又止。
陆景道:“有话说。”
龙羿便一本正经地说:“阿景太好吃了,忍不住。”
“……”陆景表情顿时一言难尽,突然就觉得,龙羿好像变坏了。
陆景躺著不想动,龙羿也就在酒店裡陪著他。陪到晚上这段期间,龙羿的手机响了十几遍,全都是林瑞瑜打过来的,催龙大佬赶紧归队,别耽搁太久,不然他会很麻烦的。
自从眼见龙羿解决了袭击问题,林瑞瑜就完全把他当神一样,说话都是求爹爹告奶奶的,碰到龙羿不愿配合的,简直能要他半条命。
比如现在,龙羿就完全不愿意配合。他刚跟陆景温存过,现在只想陪著配偶,别的什麼事都要靠边站。
最后林瑞瑜实在没办法,都把电话打到陆景这儿来了。
“陆总,我知道你们感情好,本来不该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但处裡有规矩,龙羿不回来我有麻烦,他也会有麻烦。你就行行好,把人放走吧,又不是见不著了,回国你们再继续温存,想温存多久就温存多久,我保证绝对不去打扰你们。”
陆景听林瑞瑜的语气,感觉好像人都快要疯掉了。
他也挺不好意思的,怎麼说的像自己缠著龙羿不肯放人。為了挽回声誉,陆景连忙将龙羿给赶走了。
龙羿走前满脸恋恋不捨,嘀咕著暗骂了林瑞瑜好几遍,最后凑近陆景亲了又亲,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人。
陆景摸著龙羿吻过的地方,心情有些无奈,有些好笑,又泛著丝丝的甜蜜。
龙羿人是走了,却还时时刻刻跟陆景联繫著。他学习能力倒还挺强,该学的学会了,不该学的也学会了,每天24小时对陆景进行微信轰炸,浓厚的关切让陆景都感到头皮发麻了。
為了免受龙羿持续不断的轰炸,陆景连著加班提前结束了国外的工作。
回国当天,陆景提前通知了龙羿。刚走出机场,就看到龙羿领著辰皓过来接他。
一见到陆景,陆辰皓就飞快拔腿朝他冲过来,抱紧爸爸大腿仰起头表达求抱抱的迫切心情。
“几天没见,想不想爸爸?”陆景抱起陆辰皓,捏了捏他的脸问道。
作為爸爸的头号小迷弟,陆同学的答覆也没让陆景失望。
“想啊,想啊。”陆辰皓忙不迭点头,双眼发亮地紧盯著陆景。
陆景顷刻笑容更盛,又抬眼朝前看去,就正好看到走过来的龙羿。
他微微顿了顿,瞧见龙羿高大威猛的身影,心底突然有点不自在。
龙羿也微微迟疑了下,但完全是激动造成的,他迅速反应过来,扑过去就连著陆辰皓将两人齐齐抱住,手还箍得很紧,让陆景想挣扎都没有餘力。
“阿景,我好想你。”龙羿贴著陆景耳畔说,他嗓音低沉,透著微微的哑。总让陆景感觉像有股电流涌过身体。
机场热闹嘈杂,周围人来人往的,龙羿这麼公然抱著个男人跟孩子,很难不引起别人注意。不过周围人虽然纷纷投过来好奇的注视,却基本都没有恶意,甚至还带著羡慕或祝福的笑意。
同性婚姻法已经通过了,同性秀恩爱的事也很常见,没必要那麼大惊小怪。
更何况这一家三口,一看就特别的般配感情好。
龙羿抱够陆景,就理所当然地接过陆辰皓,又紧握著陆景的手,这麼抱著一个牵著一个地朝外走。
陆景被旁边人看得头皮发麻,起初还想挣扎,不过试了试也就作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跟龙羿这麼公然地秀恩爱,熟能生巧嘛,再说两人该做的事都做过了,又不差这麼一著。
走出机场,被龙羿连陆辰皓一起送到后座,陆景就突然接到爷爷打过来的电话。他边拉著陆辰皓坐好边接电话,说了两句就很快掛了电话。
龙羿準备开车跟陆景一块回家,就听陆景突然说道:“爷爷让我回老宅吃饭。”微顿了顿,接著道:“还让我叫上你。”
陆家人不怎麼待见自己,龙羿一直是很清楚的,只是他个性强亦很骄傲,也没想过会向任何人低头,所以一直以来,龙羿都避免跟陆家人接触,偶尔实在避不开的,看在陆景的面子上也会忍耐忍耐。
这麼久以来,龙羿还没去过陆家老宅。陆家没人邀请他去,他也没主动提过要去。
对龙羿来说,他喜欢陆景,那要在乎的就只是陆景一人,跟其他人无关。
所以听到陆景突然说爷爷让他一起到老宅吃饭,龙羿心裡还是很惊讶的。
但惊讶归惊讶,龙羿还是改道直奔老宅去了。他清楚爷爷对陆景的重要性,所以為了家庭的和谐,稍微对爷爷示下好还是很有必要的。
到老宅的时候天有些暗了,像褪了色般的霞光笼罩著宽敞奢华的别墅。
管家过来恭敬地迎了龙羿跟陆景三人进去,走到客厅外,就听见裡面有说有笑的声音。
陆夕宴跟陆定远有说有笑,魏琳瑶时不时地也会笑著打句岔。就这麼听著,儼然是副美满幸福的家庭模式的感觉。
陆景儘管使劲克制,还是被龙羿窥探到低落的情绪。被龙羿突然探过来的手轻轻捏了捏,陆景满心的烦躁顿时消弭了。
“进去吧。”陆景收拾起不该表露的情绪,率先走进了客厅。
龙羿刚进去,就吸引了客厅裡全部人的视线,陆定远或许想说点什麼,但又碍於老爷子还没发话,所以强忍著没吭声,只是拧著眉头眼神阴霾,很明确地表达对陆景以及龙羿的强烈不满。
陆柏坤瞥了龙羿几眼,哼了哼,道:“站著干嘛,都过来坐吧,还要我老头子请吗。”说完又吩咐佣人:“人都到齐了,安排上菜吧。”
陆定远的脸色霎时很难看,陆夕宴的脸色则更加难看。
他原本还想借陆景跟龙羿结婚的事,挑拨下陆景跟老爷子的关係,哪知道老爷子竟然这麼容易就接纳了龙羿?
龙羿喊了声爷爷,朝陆定远点了点头,直接忽略掉了魏琳瑶跟陆夕宴。对陆景不喜欢的人,龙羿更会加倍地不喜欢。
陆家的佣人训练有素,饭菜很快就齐齐端上了桌。比起平常,今晚的晚餐明显要丰盛很多,更特意加了好几道陆景跟陆辰皓爱吃的菜。一眼就能看透老爷子更偏爱谁。
吃著饭,老爷子边沉吟道:“阿景既然愿意跟你结婚,我也没话说。但你既然是陆家的人,身份就非同一般,必须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不能让外人觉得阿景眼光低,看错了人。说起来,我对你的身份还真一无所知。你会什麼?懂企业管理吗?我得想想要给你安排个什麼职位。”
问龙羿会什麼?
很抱歉,他还真就什麼都不会。所谓的企业管理跟复杂的理论知识,对他来说就跟天方夜谭一般。
或许是从龙羿迷茫的表情裡获知了準确答案,老爷子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同时默默地瞪了陆景几眼,完全没法理解孙子这是著了什麼魔,怎麼就被这麼个人给迷得神魂颠倒了。
陆夕宴突然趁机道:“爷爷,你别说,龙羿的身份还真很神秘。我听说,他身份证还是哥帮忙办的,在那之前,龙羿是谁,在做什麼,甚至这个名字属不属於他都是未解之谜。”
陆夕宴点到為止,没再接著说下去,但他想说的话,想表达的意思,却已经陈述得足够清楚了。
陆老爷子连诧异看向陆景,似乎是想向他求证。
陆景却避开了爷爷的视线,隐晦地朝陆夕宴投去阴霾不爽的视线。
“算了。都好好吃饭,食不言寝不语。”陆老爷子敲了敲桌子,皱著眉头疼道:“这事我再考虑考虑。”
如果什麼都不会,就只能安个闲差,那还真是挺难办的。
紧接著,大家都默默吃饭不再说话,一时之间只能听到沉闷的碗筷碰撞声。
陆辰皓先吃完饭,早早地就溜到客厅看电视去了。
刚好晚饭结束的时候,陆辰皓突然跑过来激动地拽著陆景衣角,欣喜道:“爸爸,龙叔叔上电视了。我看到了。我还看到龙叔叔救了爸爸呢。”
第041章
首脑会议那场惊心动魄的袭击早就被记者翻来覆去报导了无数次,偏偏某次复查的时候,突然有人察觉了不对劲。
比如原先身处爆炸范围的陆景是怎麼突然脱险的,又比如找到狙击手的时候,那颗子弹是怎麼精准贯穿眉心的。
要知道,狙击手所在的高楼距离大厦还是有一定距离,加上现场的人都在大厦外,谁有那本事能距离这麼远用子弹射穿狙击手眉心?
这事不管怎麼想,都充满了诸多的疑点。
於是紧接著,疑点就被人给挖掘了出来,并且还越挖越深,就连龙弈的所有慢镜头动作都被逐一进行了分析。
陆景跟陆家人赶过去看到的,正好是龙弈将陆景迅速塞进车裡,再转身夹住射过来的子弹,将其隔著遥远拒绝正中狙击手眉心的一幕。
播放先是快速过了遍,接著又放了慢镜头。
慢镜头之后则是对一系列动作的具体分析,為免观眾无法理解,旁边还附带了解说词。
陆老爷子愣愣地看著这幕,拿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事很有蹊蹺,那麼快的速度,那麼强的力量,哪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这到底是怎麼……”陆老爷子刚準备问出心头疑惑。
谁知那头还在播放的新闻就硬生生切到了下一条。那种感觉就像咽了一半的菜,却被人硬是从喉咙裡拔了出来,感觉难受至极。
尤其陆辰皓还拽著陆景衣角,火上浇油地说道:“爸爸,龙叔叔好厉害。”
这句话算是把所有人的魂都拉回了现实,刚还说龙弈没身份证的陆夕宴,顿时也一脸复杂审视地盯著龙弈,像要透过那张脸看清龙弈的本质。
新闻虽然没播完,但该说的却也阐述得很清楚。龙弈出现在那裡的身份显而易见,而他做的事也证明了他绝对不普通。没身份证,身份成谜这样的猜测,现在听起来就很滑稽可笑了。
“那是你?”陆定远仍没敢太确定,微皱眉盯著龙弈道:“你到底是谁?陆景,这件事你是不是清楚,怎麼从来没说过?”
他开口说话,就完全是副质问的语气,重心也放在陆景跟龙弈对自己的隐瞒上面。
陆柏坤不悦地瞥陆定远一眼,对他关心的重点很不满。
“是该跟家裡人说说。”陆柏坤看著陆景:“你都险些出事,这麼危险,怎麼能隻字不提?现在想想都很后怕。”说完又转向龙弈,道:“不管怎样,谢谢你救了阿景。”
“不用谢。”龙弈理所当然道:“阿景是我的,我当然会保护他。”
这番话说的有些直白露骨,陆柏坤忍不住乾咳了声。
陆景挺不好意思地拽拽龙弈,提醒他别乱说话,接著对爷爷说道:“爷爷,我现在不是没事吗?我是怕你担心才没说的。那次是意外,谁也没想到会碰到那种事。说起来还多亏了龙弈,我当时都以為自己必死无疑了。”
陆景语气轻鬆,说的时候也轻描淡写带著笑意,但大家都能感觉到,他所阐述的那种惊心动魄的危险感。
跟死神擦肩而过,那种感觉绝不会像说的这麼轻鬆。
陆夕宴脸上掛著担忧,一副后怕语气地说道:“太危险了,哥,还好你没事。我就说,当初不该让你去的,如果真出了事可怎麼办。”
陆景挑眉看著陆夕宴,似笑非笑地反问:“我不该去,难道你就该去吗?”
“哥,我是担心你。”
“免了,你的担心我可承受不起,有这閒工夫,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陆定远看看陆夕宴,又看看陆景,相比较之下认定受欺负的是陆夕宴。
“你怎麼跟弟弟说话的?”陆定远音调抬高了些:“他也是担心你。”
陆景嗤笑一声,连著把他爸也一块给无视了。
陆柏坤有很多问题想问陆景,但见天色晚了,陆景又没主动说的徵兆,就暂时压著心头的疑惑,準备下次再找机会认真跟陆景谈谈。
龙弈的事他早就觉得奇怪了,当初傅老对龙弈那麼看重,甚至亲自过来参加婚礼。这裡面没点什麼重要原因,说起来陆柏坤都不信。
走出别墅,坐在回家的车上,陆景才稍稍鬆了口气,他刚刚真挺紧张的,唯恐龙弈的身份会暴露。
他之前一直很担心那天的事会被发现,后来见新闻播报一切正常,就暂时放下了心头悬著的石头。
偏偏没想到,都过了这麼几天,这事还能被翻出来。翻出来也就算了,还当眾播了出来。就算后面新闻及时切断了,之前的内容恐怕也被很多人看到。
无论如何,这件事恐怕瞒不住了。说起来还真是桩大麻烦事。
陆景正想著该怎麼解决麻烦事,想的头都大了,那边龙弈刚好也接到电话。
电话是董蓬打过来的,龙弈看了看来电显示,跟著接通电话。
董蓬瞭解龙弈的身手,对那天发生的事也是清楚的,直接开门见山地道:“这次新闻报导是电视臺那边出了点紕漏,我们已经及时制止了,网路方面的消息也会即时清理,希望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影响。”
龙弈语气不善:“网路传播速度那麼快,你们能控制的住?”
“网路传播需要源头,截断源头就够了,其他的掀不起多大浪花。”董蓬说著更叹了口气,“你不知道这件事有多麻烦。你被太多人盯上了,听到风声的国外情报人员也蠢蠢欲动。上面更觉得我们有意隐瞒,提出必须彻查此事的要求。我们压下这些已经顶著很大压力了。我只能说,这件事我会儘量处理。我还是能说的上话的。”
龙弈沉默许久,这才沉声道:“我还能信你吗?”
“能。”董蓬说的斩钉截铁。
“那好,请你们把这件事会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他说完又压低了声音,不容置疑地道:“我不想跟你们為敌。你很清楚我能做到什麼程度。”
董蓬顿了顿,认真道:“我也不想。”
掛断电话,陆景问道:“特殊处那边的人?他们怎麼说?”
“嗯,他们说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陆景微皱眉:“他们说你就信?如果他们想对你不利呢?”
“我之前在特殊处证明过自己部分的实力,如果他们够明智,不会选择跟我為敌。”龙弈说著转过头看了看陆景:“再说阿景,难道我还怕他们吗?你别担心,这件事我能处理好的。之前你总替我担心这担心那,我说要保护你,却一直没兑现过。我想通了,我想保护你,就必须学会在意你在意的事。我之前对你们的很多事都不关心,但现在我会学著关心,这样才能更好地帮助你。”
陆景被龙弈这番话说得半晌哑口无言:“你怎麼……突然像变了个人?”
“不好吗?我只是想对阿景更好,让你能少些烦恼的,而不是总给你添麻烦。从现在起,你要相信我,我能解决好自己的事,更能帮你解决你的麻烦事。”
陆景突然想起龙弈凿洞穴险些被发现的事,又想起龙弈大半夜化為龙形带辰皓飞上天的事,对龙弈的变化既欣慰又有些说不上的失落。
“刚刚的新闻,你确定没事?”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句。
“没事。”龙弈道:“我听说龙是你们国家的图腾,更自詡是龙的传说。那麼就算真出现条龙,也只会当成神吧。阿景,我一直觉得你之前多虑了,有可能事情根本没你想的那麼糟糕。”
“神?你想多了,没人能看著更强大生物的出现。我只是怕你被切片研究。”
龙弈煞有介事地点头道:“我知道。这是阿景爱我的表现。”
“你脑补得有点过了。”
“难道阿景不爱我吗?”
“……”
“阿景害羞,我懂的。我也很爱你……”
就在这时,窝车窗边显得很没存在感的陆辰皓突然弱弱地举起手:“爸,龙叔叔,我想提醒你们,这裡还有个人……”
当著小孩子的面秀恩爱,这样真的好吗?
龙弈像这才注意到陆辰皓,很有诚意地道:“哦,我刚刚没注意。”
陆辰皓顿时心疼地抱住胖胖的自己。
陆景摸摸陆辰皓头,微瞥龙弈一眼,暗示刚都让你别乱说话了。
龙弈笑了笑,只觉得陆景瞪的这一眼都充满了别样的风情。
陆辰皓却还惦记著龙弈刚说的“龙”,疑惑问道:“龙叔叔,你刚刚说什麼龙啊?”
龙弈挺随意地反问道:“你不是知道吗?”
陆辰皓一头雾水,压根没想起那场被完全判定成“做梦”的飞高高,抓了抓头髮:“我知道什麼?”
“那天晚上我都跟你说了啊。”说起这件事,龙弈还有些无奈:“不过你明明答应我会保守秘密,怎麼转头就跟你爸说了。这麼言而无信可不是好孩子。”
“那天晚上?”陆辰皓困惑地眨眨眼。
陆景没忍住笑,善意地提醒道:“辰皓,还记得你跟爸爸说的,那晚龙叔叔带你飞的事吗?”
陆辰皓总算恍然想了起来:“可那不是梦吗?”
“谁说是梦的?”龙弈有点鬱闷:“那些都是真的,难怪我觉得哪不对劲,原来我跟你说的,你一直都没当真。”
陆辰皓还处於懵逼状态,睁大了双眼:“我没做梦?那晚的事是真的?龙叔叔真的是龙?但我记得龙叔叔还说,我是他跟爸爸生的。”
陆景对著陆辰皓那双诚恳好学的眼神,低头默默装作什麼都没听到,把解释的事毫无愧疚心地全推给了龙弈。
龙弈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
陆辰皓便又转头看陆景,见他爸没表达出异议,也就确定龙叔叔说的没错了。
他想起那晚发生过的事,顿时精神抖擞起来,连看龙弈的眼神都亮了,潜意识表达著“你好厉害”“我好崇拜你”之类的含义。
龙弈被看得有些飘飘然,毕竟被自己幼崽这麼骄傲地看著,心底还是很舒畅愉悦的。
陆辰皓说了点那晚的事,跟龙弈说的对上号后,对他说的话更确认无疑。
只是说著说著,陆辰皓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纳闷道:“不对啊,我如果也是龙叔叔的孩子,怎麼不能变成龙?”
他也想像龙叔叔那样变成龙,想起那副威风凛凛的模样,心头就满是憧憬期待。
“这件事……”陆景沉吟道:“我们也很纳闷。”
陆辰皓便狐疑地看看爸爸,又看看龙叔叔。很显然,因為不能变成小龙的事,他对刚两人说的话產生了强烈的质疑。
第042章
对陆辰皓的质疑,陆景二人也无计可施,毕竟听龙羿说,有史以来,辰皓是首例龙族跟人类结合所诞生的孩子,他的一切发展都是未知的。
别说能不能变成龙,就是当初辰皓破壳前,会不会变成半人半龙的存在陆景都不敢保证。
因此发现辰皓破壳之后是人形,陆景还暗暗高兴了挺长一阵。
这之后,辰皓出於不甘心,又默默地进行了各种尝试,想恢復龙的原型,可惜都没能如愿。
也不知道小孩在哪知道了老鹰学飞的故事,觉得从悬崖落下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也鼓起勇气偷偷地企图效仿,还好灾难发生之前被陆景提前察觉给拽了回来,不然没死也要丢半条命。
有了那次教训,陆景就不敢再放鬆警惕,盯陆辰皓盯得很紧,这才迫使辰皓打消了再发掘潜力的念头。
回到国内,陆景忙著工作也没闲下来,整天不是工作就是家裡。按龙羿的脾气,陆景原以為他会反对或是做些抗议的事,没想到龙羿对陆景忙碌的状态却没半点不满,不仅如此,陆景甚至发现龙羿经常比他还忙。
有时候陆景大晚上回到公寓,就发现龙羿居然还没回来,也不知道究竟在做些什麼。
陆景虽然好奇,却也不是爱追根究底的人,龙羿不主动说,他也没多问,何况他最近忙著解决陆夕宴的事,各类事务堆砌在一起,也没察觉到哪不对劲,只是默默把这事记在心上,到底还是有些犯嘀咕的。
对付陆夕宴的事,陆景早就有了详细的计画。当初陆夕宴设计将他推进魔窟,这事绝不能善了。
毕竟要不是遇到龙羿,他现在或许早就变成尸骸了。
陆景“死而復活”,对陆夕宴是构成了极大威胁的。陆夕宴恐怕万万没想到,陆景居然还能活著回来。而陆景採取的系列措施,从挤压陆夕宴到抢走陆夕宴原有的东西,都进行的雷厉风行且没留半点餘地。偏偏陆景还不想一下将陆夕宴打进地狱,而是要留著慢慢地折磨。
而今天召开的这场股东大会,无疑是将陆夕宴原就七零八碎的蛋糕,又狠狠地切掉了一块。
会议上,穿著笔挺西装的陆夕宴紧咬牙关,攥著拳头,怒视著举手投票的诸位股东,像恨不能用眼神将这些人统统杀死。
当然,他最恨的还是莫过於陆景了。
“支持率80%,看来这次结果是眾望所归。”陆景放在精緻桌面上的手指交握,笑看著陆夕宴,眼底却漠然没半点笑意:“这一年裡,想必陆总也该好好想想,到底哪做的不对。与其阳奉阴违,还不如多做点实事,也不至於引来这麼大的怨愤,你说是吧?”
陆景说的含沙射影,旁人或许不懂,但陆夕宴却是懂的——陆景这是在挑衅嘲讽他!
陆夕宴脸色发青,牙都快咬碎了:“谢谢哥,我会认真反思的。不过你也要小心啊,我看哥脸色不是很好,恐怕最近会有灾祸。”
陆景笑得坦然,反倒像是对陆夕宴的轻蔑:“谢谢提醒。不过我向来命大,没那麼容易死。与其担心我,陆总还不如儘快回公司準备好各项资料,我会儘快派人过去交接。办完这件事,大家都省心。陆总没了这份烦人的重担,也落的清閒,真没事做,可以找个地儿旅游,像你这样的年纪,别想太多才能长寿。”
陆景的反击无疑力量强大,陆夕宴原就难看的脸色顷刻更难看了。
建南是陆夕宴手底下最重要的公司,堪称核心,可以说,其他再多的公司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一家。
眾所周知,研发是药品最重要的一环,一项新药品的问世,能够带来无数巨大的收益,一环扣著一环,但终归没有研发就没有后续的生產及销售。偏偏此刻陆夕宴就算是断了研发这最重要的一环。
陆景也是心狠,上来就直接掏他的心,别的全看不上,偏就看中了建南。陆夕宴心疼的厉害,偏又无计可施。谁让他被陆景揪住了把柄呢。陆景是有备而来的,他一直很清楚。
话说到这程度,会议自然结束得不愉快。陆老爷子刚宣佈会议结束,陆夕宴就沉著脸招呼都没打地起身了。
临走前经过陆景的时候,又眼神阴鷙地狠瞪了他眼,既像是愤怒的发洩,又像是不加掩饰的警告。
陆景勾勾唇角,压根就没把陆夕宴的警告放眼裡。穷途末路的人,能翻出什麼浪花来。
眾人散去,各自心底都有计量。陆景则跟著爷爷去了办公室谈事。
临近傍晚,办公室光线有些暗,透过整洁的落地窗,能看到远处染了半边天的晚霞,色彩斑斕鲜艳,煞是好看。
陆爷爷将一份卷宗递给陆景,示意他好好看看。
陆景接过卷宗,当翻开看到裡面写著“静医”字样的时候,顿时就清楚爷爷想说什麼了。
他边看边道:“爷爷,我最近也关注著静医。这家公司横空出世,走进内测阶段的药物反响却前所未有的好。据说药效远远超过普通的药物,甚至提升了50%,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据药物的使用者说,甚至可以药到病除,一传十十传百,静医的药也被称為神药。他们在精神类药物方面看起来颇有研究,可以预见,到时候上市会引起怎样狂热的轰动。这对我们各家来说都是一次强有力的冲击。”
陆柏坤不置可否,只是表情凝重道:“是啊,我跟药打交道这麼多年,还没见过能突然提升这麼多药效的,简直不可思议。我费劲心思拿到了一批内测的药,已经送去检测了,等检测结果出来,自然就见分晓。”
陆景沉吟道:“爷爷是怀疑,这些药有问题?”
“你从小跟药接触,觉得真有药能药到病除?”陆柏坤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能让我们几个家族都摸不著头脑的,绝对很不寻常。就是最顶端的医疗机构,也没说能达到这种效果。”
“嗯,的确很不可思议。”陆景说著却不知怎的想到了龙羿,那也是极其不可思议的存在啊。
陆柏坤叫陆景过来,当然不只是说这些,他接著说道:“当然,结果也未必就真有异常。如果确定没事,我们就得提前拉拢静医,别让陈家,傅家抢了先。这些药问世,毫无疑义将会震惊所有人,没准还能开啟药类研究的全新时代。那时候能说服静医合作,将是双利共赢的局面。”
“但也很难,静医的选择很多,想要拉拢说服不容易,尤其我们连该说服的人都不知是谁。”
“这点的确很奇怪。静医的法人代表闻所未闻,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我会让人接著查,只要是人,总藏不住的。”
陆景点头,将翻到一半的卷宗合拢:“我也会多注意。爷爷,这个我先带走了,好好研究研究。”
“嗯,但别轻举妄动,我们暂时还不能得罪静医。”陆柏坤说著想了想,又道:“还有陆夕宴,你让他吃了这麼大个亏,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爷爷。”陆景推开椅子站起身,神色透著不容置疑的桀驁:“就凭他,还奈何不了我。”
……
秋高气爽,酷热逐渐褪去。
空气中微微的凉风让人感觉身心适宜。
幼稚园门口,一群背著书包的小朋友在老师的指导下各自排好队,乖乖地手牵著手,以免走丢。
班级举行室外活动,班主任将领著他们去参观市内的大型博物馆,所有小朋友们都异常的兴奋,彼此有说有笑,眉飞色舞的,就差把开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陆辰皓也很高兴,一路都轻快地哼著歌,跟其他人牵著手走上校车。
这次去博物馆,学校总共安排了三辆校车,陆辰皓坐的这辆排最后,其他两辆则在前面开路。他们依次走上校车,按照上车的顺序选择座位。陆辰皓刚好坐到窗边,透过窗户就能看到外面壮观的学校。
紧跟著陆辰皓坐他旁边的是个小女孩,穿著漂亮的裙子,扎著复杂却好看的麻花辫,像个小仙女一样,落座前偷偷偏过头看陆辰皓一眼,脸还悄无声息地突然红了。
安排小朋友坐好,校车也啟动了,老师则拿著话筒给小朋友讲解注意事项,让他们到了博物馆切记不要乱跑,更不要大声喧哗,一切都要以安全為最重要的前提。
学校到博物馆还是有好一段距离,途中会经过几个岔路口。
老师讲完注意事项,见校车紧跟著前面的车没什麼动静,便也坐在位置上闭眼养精蓄锐,毕竟待会这麼多小朋友,还有场重要的硬仗要打。
小朋友们有说有笑,玩够了便也渐渐安静下来。陆辰皓旁边的小女孩也小声跟他说著话,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的陆辰皓瞌睡虫都快来了。
校车平稳前行,经过某段路的时候,轮胎突然碾过石头,致使汽车剧烈地颠簸了下。
原本就睡的不舒服的老师头磕到了车窗,顿时捂著额头吃痛地睁开眼。
偏偏这一睁眼,她就猛然发现了不对劲。
通往博物馆的路都很宽敞,街边也是高耸的大型建筑物,但现在这条异常崎嶇颠簸的路是哪?这根本不是通往博物馆的路。
老师想著抬起头,就发现之前的校车也不见了。这整条路空荡荡的,除了不远处那条小河沟,就再见不到任何的标誌性建筑。
“怎麼回事?”老师当即就跳了起来:“师傅,你怎麼开的车?这不是去博物馆的路吧?我车裡还坐著这麼多小朋友,你可别乱开,出了事谁付得起责任。”
这时候,她还没把事情想的太坏,只以為是师傅不认路又跟丢了前面的校车,语气也是埋怨懊恼更多,而没有恐惧。
谁知老师喊完话,之前还平稳前行的车突然嗖地蹿了出去,师傅踩著油门,压根没理会老师的怒吼,把一辆校车开出了赛车的感觉,察觉到不对劲的小朋友也随之不安起来。
老师迅速上前想跟司机理论。
“你怎麼回事?这裡到底是哪?我们必须赶紧去博物馆……”她说著突然顿住,愕然望著前面全然陌生的司机,尖声道:“你是谁?”
戴著口罩的司机冷眼看著老师,突然猛地一转方向盘,迫使老师没站稳撞到了旁边扶手。
她慌乱抓著扶手站稳,脚还不慎扭了下,这时候心底其实也瘮的慌,但看到身后那麼多慌张的小朋友,还是强自冷静下来。
“停车!快停车!”老师冲过去企图抓住方向盘:“你是谁?到底想干什麼?”
校车歪歪扭扭地前行了一阵,被司机猛踩刹车强自停了下来。但刚停稳,就有群事先早有预谋的人迅速冲上校车。
这些人全都肌肉结实,身体壮硕,跟瘦瘦弱弱更毫无还手之力的老师跟小朋友比起来,瞬间佔据著压倒性的优势,只是看著就够让人心底发怵了。
约七八个壮汉一齐冲上车,先控制住了老师,后又径直朝校车后面走过来。
小朋友哪见过这种阵仗,不少都被吓得大哭起来,还有些想站起来往外跑,却被那些壮汉拎著直接扔了回去。
几次之后,哭喊声更甚,倒是没人再敢往外跑了。
陆辰皓也有点慌,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他旁边的小女孩已经因為害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一隻手则本能地攥住陆辰皓,也不知道想仰仗点什麼。
陆辰皓挺不自在,盯著那只手看了好几遍,想了又想,看在对方哭得那麼惨那麼害怕的份上,还是没有强硬地扯开。
从小就受陆景相貌影响,陆辰皓现在的审美不是一般的高,除了他爸,看谁都感觉差点什麼,像旁边被别的小朋友封為校花的小女孩,他就觉得明明很一般啊。
几名壮汉控制住校车裡的局势,另外的则直奔陆辰皓这边过来。坐陆辰皓旁边的小女孩吓得直往陆辰皓那缩,却被一名壮汉抓著手腕準备拉走。
就在将被拉走的前一秒,陆辰皓拽住了那小女孩,接著在狭窄空间裡猛地抬脚踹向那壮汉。
按理说,这麼个小朋友踹过来的力道能大到哪去?所以那壮汉压根没把陆辰皓放进眼裡,甚至躲都懒得躲。
偏偏情况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真正碰撞到的时候,他只觉得有股极其强劲的力道砰然撞过来,那力道强得让他毫无反击之力,霎时间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狠狠撞上车窗玻璃。
亲眼目睹这幕,之前还战战兢兢害怕不已的小朋友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还有的抹著鼻子眼泪给陆辰皓加油鼓劲。
“陆辰皓加油!”
“陆辰皓你好厉害!”
“快把这些坏人全打跑!”
“对,敢欺负刘老师,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
几名壮汉对视一眼,一齐擼起袖子朝著陆辰皓走过来。陆辰皓还是第一次接受这麼多人的夸奖,被夸得很有些飘飘然,面对这些人也半点没怯场,甚至主动迎了上去。
陆辰皓没有打架经验,但胜在血统够强横,本能让他浑身充满力量,甚至有种越打越血液沸腾的感觉。
被陆辰皓的小手扼著手腕摔出去,那壮汉看陆辰皓的眼神完全变了,带著三分恐惧七分惊悚,完全是一副看怪物的表情。
见手下有些迟疑,那老大顿时拧著眉喝道:“还愣著干什麼,一群老爷们被个小屁孩吓唬住了?”
陆辰皓哼了声,满眼狂傲轻蔑,清楚写著你们有种过来试试。
那群壮汉或许是受了刺激,又或许是不信邪,再一次朝陆辰皓冲过来,想先控制住他双手。壮汉一边一人,拉著陆辰皓手的时候,才惊讶发现对方力气之大,甚至他们两个人都完全控制不住陆辰皓,可以预见几秒之后,陆辰皓就能完全摆脱桎梏。
“陆辰皓小心——”
突然,那坐陆辰皓旁边的小女孩猛地携著恐惧喊道。
陆辰皓没把这些人放眼裡,轻敌的后果就是被人绕到了身后也没察觉。他听到提醒刚準备转头,就被重物猛地砸中了脑袋。
那一下砸得极狠,陆辰皓顷刻头晕眼花,浑身一软就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陆辰皓感觉有水灌进鼻腔裡,没有窒息感,但感觉也的确不是很好受。
他脑袋疼,全身也像被火烧灼般滚烫,除了烫,更多的就是痛。是那种筋骨被强制拉伸变形甚至扭曲的痛。好像骨头被折断又重新长出来,痛到压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陆辰皓痛得不断翻滚,迷迷糊糊不知道在哪,也不知道是什麼情况。他只觉得痛,痛到仿佛被扔进油锅。有刹那為了不受这种折磨甚至想直接死了算了。
不知过去多久,又或许是一瞬间,陆辰皓缓缓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就看到脚下浅滩裡,那逐渐往下沉的校车,以及校车裡昏厥过去的人。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因為在陆辰皓的眼裡,那辆校车包括那裡面的人,都变得像蚂蚁般的小,小到他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怀疑之前,出於救人的本能,陆辰皓还是伸手企图将那辆车给捞起来。
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因此当将校车轻鬆捞出水面,他才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不是那辆校车突然变小了,而是他变大了。
又或者说,是他突然化為了龙的形态。
陆辰皓盯著自己锋利粗壮抓著校车的爪子,原本庞大的校车,对他来说就像捏在手裡的饼乾,稍稍用力就能将其捏得粉碎。
把校车放到岸边,陆辰皓挣扎著想爬起来,但因為刚化為龙形,之前的疼痛也完全消耗了他的体力,导致他刚站稳不到一秒,又整个跌了回去。
陆辰皓随即用爪子扒拉著水底的岩石层,望著周围空旷偏僻的环境,困惑又茫然地眨了眨眼。
终於阴差阳错地如愿了。
但感觉又好可怕啊怎麼办?
第043章
原先还挺深的河沟不过淹到陆辰皓背脊,他低下头颅,透过浑浊的水面,清楚看见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他现在的模样,赫然就是那晚龙叔叔原型的缩小版。龙头龙角,覆盖著鳞片的身躯,以及强有力的锋锐龙爪,再坚硬的岩石,被他随便一抓都能瞬间粉碎。
这幅样子倒还挺威风的,就是虚弱到连站都站不起来,就显得很可怜兮兮了。
陆辰皓欣赏完自己的变化,又接著陷入迷茫。
他全身还是痛,又痛又虚弱,根本跑不了多远,何况自己这个样子,也不能公然地跑回家,否则被人看见,还不引起巨大的轰乱。
但不回家,他又能去哪,现在这样太显眼,想躲藏谈何容易,更何况要是被发现,没准会被当成怪物吧!
他会陷入危险也就算了,肯定还会因此给爸爸跟龙叔叔带来危险。
陆辰皓越想越忧心,但后悔却是没有的,毕竟他要是没化為原形,自己的老师跟同学现在可能已经被困在水底了。在水底下被困,又不会游泳,可想而知结果会是怎样。
陆辰皓还想著这事,就听距离不远的水面之上突然传来声惊恐的喊声。
那完全是下意识的恐惧,即便男人很快就捂住了嘴,却还是被陆辰皓敏锐地发觉了。
他抬起头望去,发现那发出惊恐喊声的赫然正是之前打晕自己的男人。
见被陆辰皓察觉,那男人因恐惧踉蹌著退了退,接著旁边迅速驶过来一辆车。
麵包车的车门敞开著,男人又回头看了眼陆辰皓,接著慌乱迈上了车。之后车门“嘭”地一声被关上,充当司机的壮汉显然也看到了那头龙,顿时不敢迟疑地猛踩油门,只想赶紧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现场。
“那是什麼?”最后赶上车的男人依然惊魂未定,边平復著呼吸边忐忑不安地问。
“鬼知道,妈的,到底哪来的怪物!”坐在副驾驶,明显是老大的人边抽著烟边道:“我记得刚开始都没这东西吧?”
“没有。”司机惊魂未定地说:“我怎麼觉得,那很像是龙啊?”
“龙?哪来的龙?”那老大嗤笑著说道:“别管它了,用不著我们,自然有人会过来解决。”
他话刚说完,就突然听手下惊恐喊道:“老……老大,不好了!他追上来了!”
透过后视镜,能清楚看到那很像龙的生物迅速追了过来,他跑得像是很艰难,但速度却绝对不慢,之前彼此还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此刻却就差一点便会被追上来了。
一车人乍见这样的情况,简直吓得魂都要散了,心全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
那生物庞大无比,这辆麵包车都还不够填牙缝的,可想而知,要是被追上会造成怎样悲惨的局面。
“快!加速!”那老大把车拍得啪啪直响,一改之前冷静的态度:“不想变成那怪物的开胃菜,就给我往死裡开!否则今天我们都要死在这裡。”
“我已经开到最快速度了!”司机满头的冷汗,紧握著方向盘,手都在不断的颤抖。难為他还能看著路,没让速度犹如离弦之箭的车偏离道路。
偏偏儘管如此,他们跟陆辰皓的距离仍在以倍速直线拉近,仿佛这点微不足道的挣扎,就像小孩在大人面前自以為是地耍手段般。
那老大死盯著身后的巨龙,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往人多的地方开!快点,它要追上来了。”
司机望著前方,準备转方向盘驶进最近的城区。然而就在车往右拐的瞬间,陆辰皓猛地追了上来,他抬起爪子将麵包车猛然拍得翻滚了好几圈,接著又拎起麵包车一顿猛烈摇晃。
那老大连著司机等人先受了重创,接著又被一通摇晃,别说逃走的力气,基本都只剩下半条命了。
但这裡到底不是荒无人烟的郊外,陆辰皓甚至已经看到有人拿起手机对著他拍照。他总不能将这些人灭了口,仓促之下只能转身逃离,想著起码先避开人群,再去琢磨怎样才能够恢復人形。
……
而另一边,陆景跟龙羿得知陆辰皓失踪消息已是一小时后。
学校的主任老师打电话过来,说学校组织去博物馆的途中,校车突然遭人袭击坠入河裡,还好有惊无险,事后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不过奇怪的是,陆辰皓却不见了,他们搜遍了周围所有地方,都没找到陆辰皓的踪影。
“这件事我们校方有很大责任,绝不会推卸,还请你们放心,我们会配合警方,继续搜查陆辰皓的踪跡,没找到人决不甘休。而且陆辰皓很聪明,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有事的。”
主任老师充满歉意地说著,顿了顿,忽然又提起那件闹得人心惶惶的怪事:“不过这事说来也怪。那些袭击学生的人没能逃走,而是也遭到了惩治,警方赶到时,直接就把人带走了。那群人像吓得不轻,嘴裡一直嚷嚷著说什麼龙啊怪物啊之类的词,还说他们是受到了龙的袭击……你说怪不怪。当然,警方是不会信这些话的。”
他边说又边压低了声音:“不过啊,我有点怀疑那是真的。现场的确出现了很多无法解释的痕跡,很像他们描述的场景。那辆麵包车上就有明显的划痕,那麼深的痕跡,那是普通野兽能弄出来的?”
主任老师越说,陆景心底越是强烈的不安,倒不是担心他说的怪异事件,而是老师所提及到的龙,令陆景心头涌起些不妙的猜测。
“老师,那条龙的事,你能说的再详细点吗?”半晌,陆景慎之又慎地说道。
掛断电话,陆景脑袋就有点疼,意识到他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只是没想到千防万防,龙羿这裡没出事,辰皓竟然还出事了。
不过想起老师刚说的场景,他心头就很是后怕,暗想还好辰皓当时被激发化出了龙的形态,否则现在还真说不定会怎样。
当然,既然成功化龙又没被抓著,陆景就知道辰皓暂时还是安全的。但只能说是暂时,无论如何,他必须儘快找到辰皓。
陆景边这麼想,边把电话拨给了龙羿。
这件事情,他必须要龙羿的帮助。
接到陆景电话前,龙弈刚收到特殊处发过来的通知,说某地出现异象,疑似有龙的踪跡现身,让所有人都提高警惕,如若属实,必须儘快找到那头龙,不然后果无法估量。这则通知将警戒度跟危险度提升到最高,字字句句透著严肃危险,仿佛如临大敌。
龙弈刚看到还挺诧异——他最近很安分,又没化為龙型过,哪还能再跑出条龙来?
但看到传过来的照片时,龙弈顿时就反应过来了。除了他,这个世界当然还有另一头龙。
照片拍的很模糊,能看出拍照人当时情绪很紧张。整张照片的范围全被龙身佔据,不过在龙弈看来,那体型看似庞大的龙还不过是头幼龙,鳞片尚未发育完全,龙角也很稚嫩,体型跟成年龙更相差甚远。
龙弈没想到辰皓竟真能化為龙型,他之前為这事还很是苦恼过一阵。
不过看著照片,想起辰皓化為龙型的模样,龙弈心底就越觉得欢喜。不管怎麼说,幼崽还是龙型看起来更可爱,虽然人形状态也不错。
他越看越可爱,都想隔著照片蹭蹭幼崽了。因此没等特殊处再说什麼,就已经迫不及待想快点找到幼崽了,当然,龙弈的心情跟那些人就全然不同了。
他是带著激动欣喜情绪的,而其他人……或许更多的还是恐惧不安吧。
陆景找到龙弈,后又由龙弈开车去找辰皓。辰皓成功化為龙型,他的气息就很难再隐藏,所以龙弈想找到对方并不是多难的事。
龙弈循著气息迅速接近辰皓所在的位置,陆景则跟陈局通著电话。
“我知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辰皓,但那些人都被抓了这麼久,总该问出点什麼了吧?”
陆景一手撑著额头,说话的时候语气极為不善:“陈局,你别跟我兜圈子。老师跟那些学生能得罪什麼人,对方明显是冲著辰皓去的。无论如何,我绝不会放过敢动我儿子的人。还请你加紧询问,那才是真正的突破口。”
又说了两句,得到陈局保证会审讯个清楚的承诺后,陆景掛断了电话。
“还没到吗?”陆景转过头看龙弈。
龙弈将车开得飞快,但这样仍嫌速度不够快,听到陆景的问话便道:“没多远了。别急,我能感觉到他没事。”
陆景揉揉眉心:“怎麼会这样……还好辰皓不是普通人,不然现在可能……”
“没有可能。”龙弈摇头,语气篤定道:“在生死关头,任何生物都能爆发出潜力,所以这是必然的。现在我们要比其他人更快地找到辰皓,然后带辰皓回家。之前是有些人拍到了照片,但没人能将照片跟辰皓联繫上。所以没事的,这件事到此為止。”
龙弈说著顿了顿,又忽然笑道:“而且,我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之前辰皓不是怎麼努力都不能化為龙型吗,现在总算如愿以偿了。”
陆景侧头望著窗外。这裡已经出了繁华的城市,周围看起来有些荒凉,但还是散落著房屋,两边的农田也生长茂盛。农田更远的地方有条河流,那条河蜿蜒向前,流经的更是荒僻之地。
龙弈单手扶著方向盘,边自然地牵住陆景的手,又轻轻地捏了捏,既是安慰陆景,也是给他传递力量。
约二十分鐘后,车驶到了泥泞小路的尽头,这条仅容一辆车通行甚至连水泥都没铺的路再没前路可走。视线所及之处,都是翻涌朝前的流水跟深及小腿的茂密杂草。
“很近了。”龙弈扶住陆景的腰,将人轻鬆地单手搂抱了起来,“没路了,我带你过去。”
陆景看了看周围,没发现这裡有人,又迫切想快点见到辰皓,便点了点头。
龙弈抱著陆景腾空而起,脚尖跨过底下的杂草,沿著蜿蜒河流逼近更深的幽谷。这片河域的泥土很软,加上丛生的杂草,压根没法行走。而且越往裡走,杂草就越深,流动的河水更遮掩了周围的其他声响。
不过很明显的,也能看到大片活动过的痕跡。杂草被踩踏得深陷进泥土裡,清晰地勾勒出前行的痕跡。这种破坏力是很强的,就仿佛有超大型的野兽踩踏过,爪印以及周围被碾踏的荒草都清晰印证著这点。
陆景看著心更悬了起来,几乎可以想像当时辰皓是怎样因為恐惧跌跌撞撞地躲藏到这裡。
那时候,他的第一选择肯定是找自己或者龙弈,却又怕被人发现,只能选择先躲起来。
陆景循著痕跡仔细查看,很快,就发现前面一片杂草裡,躺著团小小的身影。那身影跟周围茂密的杂草比起来很难察觉,甚至被杂草遮住都很难发现。
“那裡。”陆景指著依稀能看到辰皓身影的地方:“快过去。”
这时候,陆辰皓已经恢復了人形,整个人处於昏迷状态,看起来很虚弱。他蜷缩在泥地裡,半边身子都陷进泥裡,满头满脸的泥,感觉狼狈又让人心疼。
陆景脚碰到泥地,瞬间就陷到小腿处,连脱了西装递给龙弈。龙弈很自然地接过,俯身用衣服裹住陆辰皓,接著将小孩给轻易抱了起来。
陆辰皓迷迷糊糊地,像是感觉到了让他心安的气息,又更近地朝龙弈怀裡拱了拱,感觉像是在撒娇般。
龙弈拿手给他擦掉脸上的泥,总算让陆辰皓露出原本精緻好看的五官。
陆景又用手背探了探辰皓额头的温度,微皱眉道:“有点烫。”
“没事。”龙弈在这方面却很心大:“他既然能化為龙型,那就有龙族的体质,这点小伤没事的,何况化形过程本身就很艰难,你别担心。”
龙弈说的是肺腑之言,他小时候可就是这样摸爬滚打过来的。
他还是头小龙的时候,就被爹娘彻底地放养了,想吃什麼自己去抓,抓不住就先饿著吧。用他爹娘的话说,就是龙族反正耐抗,别说饿几天,就是饿上十天半个月也没事。反正只要死不了,就没啥可操心的。
因為这样的放养,龙弈成长得很迅速,刚开始还经常被欺负,后来便再没碰到过敌手。整天跑完东边跑西边,经常十几天才会回家一次,但哪怕这样,他爹娘也从没担心过。
龙弈当了几年的魔窟小霸王,之后就对这种事没了兴趣,随著年龄增长,更渐渐懂得爹娘那种“你爱咋咋地”的心态。
但对龙弈的态度,陆景却有些不满,作势想接过龙弈怀裡抱著的辰皓。
“他才五岁。”陆景强调道。
他不是很懂龙族对待幼崽的方式,但人类的五岁很脆弱,跌倒,摔伤,发烧,这些都可能导致死亡。
龙弈没把辰皓给陆景抱,而是又揽住陆景的腰,将其领著走到相对平坦的地面。
在他看来,阿景要远比辰皓脆弱的多,也更需要他的照顾。
“我们先走。”龙弈贴著陆景耳边低声道:“有人过来了。”
陆景顿时警惕问道:“谁?”
“特殊处的人。”龙弈眺望著远处:“应该是跟著地面痕跡一路追过来的。”
陆辰皓还小,虽然儘量隐藏痕跡,但到底能做的有限。特殊处的人也不傻,何况还有各类现代科技辅助,想判断陆辰皓的踪跡也不算太难。
好的是,陆景跟龙弈已经提前赶到,并且把人给带走了。
否则有些事情,一时半会恐怕真的很难说清楚。
陆景跟龙弈前脚刚走,特殊处的人后脚就赶了过来。
刚走下车,董蓬就皱了皱眉,察觉到现场的不对劲。
“有人先一步到过这裡。”董蓬道。
林瑞瑜打量著周围,也发现了地面明显的痕跡:“董处,这会不会是以前的?”
“这裡太偏,没人会特意过来。”董蓬没多纠结这件事,很快吩咐手下人:“先把这片封锁起来,然后仔细搜查,别放过任何蛛丝马跡——龙弈呢?”
林瑞瑜愣了愣,接著道:“给他发过通知,但人没来。”
他说著表情為难道:“董处,你也知道他情况比较特殊,想让他随叫随到,这事还真的挺难办。”
董蓬当然知道,之前还是他亲自跟龙弈谈的。龙弈这人实在神秘,让人完全琢磨不透,总之就他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够让人感到忌惮了,这也是董蓬选择退让的主要原因。毕竟跟龙弈合作,总要比跟他当敌人好多了。
而且,董蓬至今都不能确定,龙弈的实力究竟到了哪一步。这才是真正让他忌惮的所在。
没什麼,是比未知更加可怕的。偏偏现在,未知的事情又突然多了一件。
他总觉得,这些事情之间,隐隐有根线将其密密地缠绕著。只要拨开了眼前这层迷雾,就能窥探到事物的真相。
……
将辰皓送回家,陆景让私人医生过来的同时,也特意推了工作专心陪孩子。龙弈见陆景这麼担心,也努力劝著他说辰皓没事,但显然陆景压根没听进去,只觉得陆辰皓受了大罪,心裡疼的不行。
毕竟辰皓从出生以来,一直都没受过什麼委屈,陆景总尽可能给他提供好的环境。
医生认真检查过后,说陆辰皓的确没什麼大碍,昏迷是过於疲惫加上受惊过度,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事。说完情况,他又给开了点药,主要是调理身体,舒缓精神,让陆辰皓能好好地睡上一觉,等睡够了,养好了精神,人自然就会醒了。
有了医生的保证,陆景心情稍微放鬆了些。给辰皓掖好被角,让龙弈把人看著,便起身去吩咐佣人熬点粥,等辰皓醒了之后吃。毕竟折腾这麼久,孩子肯定都饿坏了。
把该準备的準备好,陆景又返回了卧室,刚推门进去,就见辰皓竟然已经醒了。
小孩裹著被子坐在床上,正满脸茫然困惑地望著龙弈,他眼圈有些泛红,鼻尖也红红的,乍看起来,便透著很强烈的可怜兮兮的感觉。
陆景进去的时候,陆辰皓一眼就看到了他。就在陆景以為小孩会委屈地扑进自己怀裡求抱抱求安慰的时候,却见陆辰皓突然眉开眼笑起来。
他神采奕奕地跳下床,迅速没事人般扑过去抱住了陆景,接著仰起头没心没肺地开心炫耀般笑道:“爸,你看到没?我成功啦!龙叔叔没骗我,我真的能变成龙。超级霸气的!”
陆景摸摸陆辰皓脑袋,无奈地默默想,龙弈还真没说错——龙族,果然耐抗。
第044章
陆辰皓恢復活蹦乱跳之后,陆景才有空閒解决别的一堆麻烦事。辰皓失踪又找到的事,陆景随便编了个藉口敷衍过去。还好没人会想到陆辰皓就是那头龙,更没对这些事起疑。
不过那天辰皓化為龙型的事,还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主要是这件事太具轰动性,那可是龙啊,完全存在神话传说裡的龙,谁能想到他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被偷拍的几张照片刚发到网上,就被网友疯狂转载,短短几个小时,儼然已经人尽皆知了。
这些议论纷纷的网友裡,觉得这是真的的有,觉得这是假的的也有。
“我的天,真龙?我要爆炸了!谁能出来辟个谣啊。”
“突然觉得自己二十几年的书白读了。”
“震撼!给跪!”
“……”
“假的吧?是不是谁P的图哗眾取宠?”
“说P图的,我仔仔细细研究过几十遍,确定这些图绝对是原装,没半点假!”
“……”
除了这些言论,更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
“我怎麼闻到了世界末日的味道?”
“这麼大头龙,真拼起来没人奈何得了吧,突然有点绝望。”
“赶紧下楼购物屯粮。”
“太可怕了。”
“……”
网路传的沸沸扬扬,人心惶惶的网友很齐心协力地将矛头对準了政府。要求政府赶紧说明情况,还要寻求解决这事的办法。还有些阴谋论,觉得这事就是政府蓄谋的,说不準是想做些什麼。
对此,政府很快给出了一份申明,提醒民眾别被舆论引导,确保现在所有人都是安全的。至於那头龙的事,却是隻字未提。大概这会自己内部也很头疼,希望谁能站出来好好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麼回事。
对网路上的各类言论,陆景跟龙弈都权当没看到,该怎麼过还怎麼过。不过辰皓之前遭到袭击的事,陆景却绝不能善了。
据被抓到的匪徒交待,他们是拿钱办事,压根没见过给钱的那人,只知道对方叫程哥。拿了号码拨过去,对面却已经是空号,而给匪徒转帐的那张银行卡,也不过是用别人身份证办的,压根不能作為线索追查下去。
不过儘管如此,陆景还是得到了条很重要的线索。
那匪徒说,雇主任务交待的很清楚,是要他们活捉那叫陆辰皓的小孩。交谈期间,他们还偶然听对方说起,好像拿陆辰皓还另有别的用处,似乎是準备要威胁谁。更关键的是,他们听其提起了陆景的名字。
综合这些线索,陆景不难猜出想借辰皓威胁他的人是谁。其实辰皓出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有这样的猜测。
他之前让陆夕宴吃了那麼大个亏,陆夕宴更堂而皇之地威胁让他不要欺人太甚。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陆夕宴再不做点事出来,那倒反而不符合他的风格。
只是恐怕陆夕宴怎麼都没想到,辰皓竟然能逃过一劫吧。
陆景忽然想,对付陆夕宴,就应该快刀斩乱麻。他以前还有耐心陪陆夕宴玩,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没什麼耐心了。
谈及此事时,龙弈半搂著怀裡的陆景问他:“你準备怎麼做?”
陆景被龙弈抱著,习惯了倒也没感觉到不适。龙弈这方面佔有欲还是很强的,说抱就要抱,说亲就要亲,陆景很难拒绝得了,也压根不想抗拒。
他必须承认,跟龙弈在一起的感觉还是很好的,无论是感情上,还是在床上的体验。
“斩草除根。”陆景眼神深邃,语气被刻意压得很低:“我之前一直留有餘地,现在既然他不客气,我也没必要再客气。其实按之前的计画,他也放肆不了多久了,没了建南,陆夕宴就像没了眼睛,看都看不清楚,更别提走路了。唯一的麻烦大概是我爸,他没准还觉得是我在欺负陆夕宴,真推倒陆夕宴的时候,他肯定会出手。我必须先有十全的把握。而且我听说,陆夕宴现在似乎在尽全力想搭上静医这条线。”
龙弈愣了愣,表情有些古怪地重复了遍:“静医?”
陆景解释道:“你可能没听说过,这是最近新註册的公司,但势头很兇猛,他们研发的药还没上市,就备受媒体关注,很多医院都提前预定了。爷爷之前找人拿了点测试品出来,结果检测发现,那些药还真就药效奇特。不过说来也怪,那些药的成分其实都很普通,只是比起寻常药物,多增加了一种成分。那种成分闻所未闻,让人很费解。”
龙弈试著道:“如果陆夕宴搭上静医呢?”
陆景不假思索道:“那就麻烦了。我有预感,静医上市的时候,将会使医药业跨入全然崭新的时代。”
“那就不可能搭上。”龙弈斩钉截铁道。
陆景没多想,只随意道:“你怎麼知道,没准静医那位神秘的老总就偏爱陆夕宴呢。”
“因為没人能比得过阿景。”龙弈说的是发自肺腑的大实话:“就算要偏爱,那也是偏爱阿景。”
陆景闻言笑看龙弈,没忍住戏謔道:“难得啊,你竟然能说这样的话。有人偏爱我,你都不吃醋吗?”
自己的醋,哪用的著吃。
龙弈很爽快地道:“没事,阿景再好,别人也只能看,除了我,谁都碰不著。”
陆景想了想,觉得龙弈说的十分有理,刹那竟不知该怎样反驳。
“不过陆夕宴的事,你还是该跟你爸说清楚。”龙弈建议道:“他要是知道陆夕宴害过你,就不会这麼坚持地帮陆夕宴了。”
“你不懂。他恨我妈,也恨我。”
龙弈没打断陆景的话,陆景接著说道:“在我记忆裡,我妈过的就不快乐,只是勉强维持著婚姻。我爸出轨的事,更成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她选择了离开,选择了追求真爱。我没觉得我妈对,也没觉得她错,但她已经付出了代价。明明是最先出轨的人,又凭什麼理直气壮地指责我妈,就因為我妈敢做敢当,而他只敢偷著藏著不敢见光吗。说到底,他最在乎还是脸面。我妈有没有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妈让他丢了脸,你说可笑不可笑。”
龙弈道:“我不懂人类,但龙族是专一的,只要认定,就绝对不会更改。”
“那你可能要狠狠刷新下认识了。人类,有些善的离谱,有的恶的让人噁心。他们擅长说谎话,即便是誓言,也完全不可信。”
“那是别人。”龙弈亲吻著陆景的指尖:“阿景是不一样的。”
陆景摇头:“你太高看我了。我也没什麼不一样的,我会撒谎,会自私,会為了某个目的而不择手段。跟人应酬时,我也会戴张假面具,跟人称兄道弟,表面说什麼上刀山下火海,其实心裡嫌恶的想吐。人本来就是这样,我不像你想的那麼完美,我也不懂,在你眼裡,我怎麼会那麼的好。”
陆景是真不懂,从见面起,龙弈就对他表现的极其殷勤讨好,仿佛只要他想要的,他愿意做的,自己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这些话别人说陆景或许不会信,但龙弈说他却是信的。他能感觉到龙弈的那颗心,从始至终,他看著自己的眼神,都像看一块易碎的珍宝。
但龙弈其实没必要这样的。他是高傲的龙族,没必要放低姿态熟悉人类的生活,更没必要因為他勉强自己。偏偏龙弈还是这样做了,他努力地习惯这裡的一切,努力给他庇护,甚至连陆景想要的相求的,都很努力地想到了。
陆景并不认為自己值得龙弈这样去做。更从没觉得自己有哪这麼好。
龙弈摇头,毅然否决了陆景的这番话:“阿景很好,你不知道,你有多好。我看著阿景,闻到阿景的味道,就会特别兴奋冲动。阿景受伤,我的心也会痛。反正我特别特别喜欢阿景,哪裡都喜欢,连你的一根头髮丝都觉得可爱。”
陆景感觉到龙弈滚烫炙热的胸膛,顿时就不说话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挑起了一个不那麼好的话题。
果然下一秒,陆景就听到龙弈嗓音极低地说道:“阿景,我想要你。”
陆景靠著龙弈,因為睡觉穿的本来就少,被龙羿凑近耳边这麼说,那低沉透著沙哑的声音縈绕在耳边,让陆景心头总有些酥酥麻麻的,像掺杂著醉人的佳酿,醉人的厉害。龙弈全身都是烫的,手更是很烫,贴著陆景让他感觉自己像要被烧起来了一般。
“……”陆景腰酸腿软,刚被折腾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听见龙弈这麼说只想赶紧离这位体力惊人的禽兽远点。
龙弈欲望很强,体力更极其的旺盛,陆景不算是体力弱的人,跟龙弈比起来也完全不佔优势,往往一晚下来,龙弈觉得还没尽兴,陆景却快被折腾死了。
大多数时候,龙弈都会照顾到陆景,见人实在被折腾的不行了,也就暂时放过他。
不过有些时候,龙弈兴致高的时候,就有些没轻没重了。床上各种姿势换著玩,抱陆景就跟抱没重量的娃娃一般,陆景有时候都昏迷过去了,龙弈还能兴致勃勃地玩。
所以对床上的事,虽说跟龙弈做起来很爽,陆景心头却还是有点怕的。
然而陆景想跑,龙弈又哪能让他如愿,拽著人胳膊一捞就又给捞进了怀裡。
被陆景责备般怒视著的时候,龙弈还表现的挺委屈:“是你先撩拨我的,你勾引我看你,结果我越看越觉得你可爱,就突然忍不住了。”
陆景顿时没好气道:“我在跟你好好聊天,谁勾引你了。”
“你刚刚看著我的时候,偷偷跟我眨眼了。”
“我没有。”
“你有,你还舔了几次唇,那时候我就想舔你的舌头了。”
“……你能别把话说的这麼色情吗。”陆景简直被龙弈给打败了:“还有,我真没勾引你。我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你别多想。”
“阿景对我笑一下,我都觉得是在勾引我。”龙弈把一番无理取闹的话说的理直气壮。
说完也不顾陆景的反对,直接将人压到了床上。龙弈体力极强,压著陆景让他丝毫动弹不得。这麼近距离的接触,也让陆景清楚感知到龙弈的欲望,他顷刻放弃了挣扎,知道今晚说什麼都不能善了了。
只是身体还隐隐作痛,陆景再要强也忍著羞耻说了句:“你轻点。”
龙弈微微叹了口气:“明明做了这麼多次,阿景那裡还那麼娇弱。”他每次要完全进入,对陆景来说都是考验,总之尺寸问题还是没得到妥善解决方法,只能陆景多受点罪了。
“废话,你当我是什麼。”陆景顿时回敬了句。
以龙弈的尺寸,他能容纳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龙弈俯身吻住陆景的唇:“当你是媳妇。”
次日,陆景忍著满身酸痛起床时,又默默暗骂了龙弈几遍,说好的觉得他可爱,捨不得让他受丁点伤呢,怎麼每次到了床上,伤他最深的还是龙弈。哼,说的倒是好听,可惜全是骗人的。
陆景上午还有场重要会议,耽搁不得,所以即便腰酸腿痛,更因后面导致走路姿势有些怪异,他还是强撑著去了公司。
司机过来时,就算坐在柔软的座椅上,陆景仍觉得浑身不舒服,硌得很不适。
到了公司,陆景尽可能自然地直奔办公室,往椅子上又加了层软枕,这才缓缓地坐下去。
没多久,张瑾过来汇报,说会议室人都到齐了,请陆景过去。
这场会议是针对各公司高层的,主要汇报各公司近期业绩以及前期计画。会议时间是早就定了的,陆景进去的时候,裡面该到的人都已经到了,见了陆景纷纷问好。
陆景穿著西装,挺直背脊,脸上掛著淡淡的笑,偏又让人摸不透不敢轻视。
他走到主位坐下,坐的时候没提防碰到了伤处,脸色微微变了变,连又不动声色地起身调整了下。
“开始吧。”陆景叩了叩桌子,言简意賅道。
张瑾先统一汇报了公司的利润收支,以及近期的几项大的研发项目。说完又由各位高管逐一发言,每个人显然都為这次会议做了充足的準备,汇报的时候有条不紊,基本挑不出什麼紕漏。
陆景静静听著,看似没发现什麼言辞,但其实心裡却是清楚的。他接触这些东西久了,只听汇报的言辞及资料就能大概推测出情况。
说到最后,陆景还是问起最关心的问题:“静医那边找到突破口了吗?”
这件事的负责人连道:“陆总,我们是跟静医那边联繫上了,但那边始终没表态,说药物还在研发阶段,暂时不考虑这些问题。我在想,是不是等过段时间我们再联繫。据我所知,他们对所有公司都没表态,只说现在还不到时候,也没特意针对我们。”
“过段时间?”陆景盯著那负责人:“真等过段时间,黄花菜都凉了吧?陆夕宴有动静吗?”
那负责人顿时满头的冷汗:“听说,他已经带著礼物登门拜访了。”
陆景脸色冷厉起来:“静医这条线有多重要不需要我强调吧?我说尽力,那就是要尽百分百的力。你确定你有按我说的做?”
“陆总,那我马上……”
“算了,这事交给你们我不放心。”陆景打断道:“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自己过去谈。”
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陆景才转过头,突然问张瑾道:“是我的错觉吗?他们好像总盯著我看。”
确切来说,是很隐秘地在偷偷看他,只要陆景抬起视线,那些偷看的视线也会跟著移开。这点陆景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没弄透缘由,所以暂时压著没提罢了。
这会就他跟张瑾两个人,陆景还是忍不住提出了心头的疑惑。
张瑾想了想,道:“应该不是错觉。”
陆景挑眉,摸了摸脸:“我今天哪有问题吗?”他早上出门前还认真检查过,确定自己仪錶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张瑾沉默地将手机递给陆景,再指了指脖颈位置。
陆景忽然间,像猛地想起了什麼,他对著手机看张瑾指的位置,果不其然发现很明显的吻痕。龙弈吻的很重,导致吻痕也很深,难怪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偏偏陆景自己还什麼都没察觉到。
“你怎麼不早点说。”陆景表面镇定,心裡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了。亏他今天还千辛万苦忍痛维持著姿态,结果竟然栽在了吻痕上面。
张瑾歉意地解释道:“我也是后面才发现的。”
“好吧。”陆景无奈地将手机还给张瑾,想了想,又问道:“有什麼办法能把它遮住?”
吻痕位置有些尷尬,衣领是遮不住的,偏又不能就这麼放任不管,不然被全公司的人看到像什麼话。
张瑾显然没经歷过这样的事,绞尽脑汁想了又想,才说:“我给您拿点创可贴过来?”
十几分鐘后,陆景总算用创可贴将吻痕遮盖了起来,虽然有点欲盖弥彰,却也比之前那麼明目张胆要强的多。
解决完这件事,他又默默谴责了龙弈一番,暗想这事必须好好跟龙弈好好清算清算——都说了多少遍,不能在暴露在外的地方留下痕跡。
见陆总这裡没事了,张瑾就準备退出办公室,他还有挺多工作没完成。
陆景刚坐下翻开堆积的卷宗,想起什麼又顿了顿,朝张瑾说道:“静医的资料你对接下,下午你跟我一起,过去会会那位神秘的老总。”
第045章
静医的崛起很突然,可以说打了眾人个措手不及。连陆家都没法查到完整的讯息,恐怕其他人对静医的瞭解更是有限的。但陆景还是觉得,静医的背后必然有大家族支持。他很重视静医这条线,既是要截断陆夕宴的退路,也是因為陆氏集团需要跟静医的合作,静医研发的那批药物,对陆氏集团的发展跟地位能起到很关键的作用。
陆景想到这点,陆夕宴又哪能想不到。他赶到静医公司的时候,陆夕宴已经抢先一步到了。
据资料说,目前静医是由一位叫弗列德的人主管。这人学识渊博,还曾给政府做过事,之后被傅家高薪聘请,又不知怎的辗转到了静医。
而陆景此次要拜访的,也正是这位弗列德。先拜访他,再通过他见到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幕后老闆。
静医公司坐落於稍微偏僻的城外,各个办公区域都是单独分开的,规模看起来并不是很大,但秩序却很井然,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臟俱全。
陆景推开车门,认真打量著这座看著毫不起眼的公司。大概很难想像吧,就是这样的公司,却成了几大药业家族纷纷想要拉拢的存在。就像雨后的春笋,破土而出势不可挡。
“陆总,我联繫了弗列德先生的秘书,他说弗列德先生正在见客,请您先到候客室坐会。”张瑾走近陆景说道。
陆景微微頷首,侧头瞥到陆夕宴那辆熟悉的汽车,了然勾唇笑道:“是陆夕宴先到了?”
“恐怕是。”张瑾道。
陆景“嗯”了声,率先走进静医公司:“那就等等吧。这事重在诚意,也不是先到就有优势的。”
陆景说的也没错,因為陆夕宴跟弗列德的交谈的确不是很顺利,他已经投其所好给弗列德提供了足够诱惑的条件,偏偏弗列德毫无上鉤的跡象,全程跟他打著太极,说来说去,还是那句现在没到时候,还上升不到合作层面。
陆夕宴表面说著笑著,暗地牙都快咬碎了,他篤定弗列德不愿鬆口,就是贪得无厌,嫌自己报的条件低了。
“弗列德先生,你应该看到我的诚意了,我是真心想跟贵公司合作。如果你对我提的有意见,我们可以谈,你总这麼不留半点餘地,我真的很苦恼。”陆夕宴苦笑著说。
弗列德是感受到陆夕宴的诚意的,但老闆吩咐的事他也不敢怠慢,只能继续跟陆夕宴兜圈子:“你这是哪的话,我当然能感觉到贵公司的诚意。不是我不留餘地,是现在这些事项公司的确还顾不及。药品还没上市,很多情况都还说不定。这些事情,不如等到时候我们再具体详谈?”
陆夕宴又变著法说了几句,奈何弗列德软硬不吃,就像座攻不进的城堡。最终也只能颓然放弃,不过临走前,陆夕宴又做了些争取,希望等静医正式谈合作的时候,能率先考虑到他。
弗列德哪敢做主,自然还是打太极,把话说的模棱两可,总算是把人给送走了。
陆夕宴起身告辞离开的时候,这边会客室裡,陆景也见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龙羿?”陆景错愕盯著推门走进会客室的人,不解问道:“你怎麼在这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景总觉得龙羿看他的眼神透著几分心虚,好像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般。
龙羿顿了顿,不答反问道:“阿景,你怎麼在这裡?”
陆景微眯眼看著龙羿,还是解释道:“我之前跟你说过静医的事,底下的人办事不利,我只能亲自过来了。”
“哦……”龙羿看看张瑾,又看看陆景,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白从宽:“这件事情,我其实早就想跟你说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不知道从哪说起……”
更重要的是,龙羿想给陆景一个惊喜。静医刚开始各方面都没发展成熟,他也没準备说,现在情况发展良好,却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
偏偏龙羿话刚开了个头,这边会议室的门就突然被叩响。
陆景原以為是弗列德过来了,抬头望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站那的赫然是陆夕宴。
陆夕宴敲门不过是為提醒裡面的人。
如果说,之前的陆夕宴当著陆景还会虚情假意番,那现在就是彻底撕破了脸。陆景做的这些咄咄逼人的行為,让陆夕宴连装都懒得再装,见了陆景便讽刺笑道:“哥速度可真快,我前脚到,你后脚也过来了。我还以為像哥这样,压根就看不上静医呢。”
他的话明裡暗裡都藏著利箭,讽刺陆景也不过如此。
陆景覷著陆夕宴,忽而冷笑了声:“先到又怎麼样,还不是被彻头彻尾的拒绝了。”
“你——”陆夕宴噎了下,指著陆景愤怒道:“别以為就你了不起,我办不到,你难道能办到?少自以為是了。”
陆景冷静道:“可我不急著办到,你做过的事自己心裡清楚。”他边说边走近,声音低不可闻偏又异常清晰地传进陆夕宴耳朵裡:“我的事,辰皓的事,就算十个你也还不起。陆夕宴,我真是太小看你了,你觉得,这些事被捅出来之后,你还会有好日子过?”
这段话说完,陆景又稍稍退了退,恢復正常的音量:“对你,静医是救命稻草,是必须拉拢的物件。但对我来说却不是,有则锦上添花,没有也无伤大雅。再说,我这人向来自信得很,只有我不想要的,还没有我得不到的。”
陆夕宴被陆景这番大话说得嗤笑起来:“你未免自信过头了,静医可不是你想的那麼……”
他奚落的话还没说完,之前始终沉默的龙羿突然沉声道:“阿景说的对,他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
陆夕宴视线转向龙羿,眼底的轻蔑依然清晰:“就凭你吗?”
“嗯,就凭我。”龙羿说的斩钉截铁。
“你算老几。”陆夕宴被龙羿的话噎住了,丝毫没留情面地讽刺道:“我其实真想不通,陆景怎麼会跟你结婚,他那麼聪明的人,唯独这个决定错的离谱。”
龙羿刚想说话,却被陆景拽了拽衣角。陆景表情轻描淡写地道:“你想不通吗?这就是為什麼我会赢,而你註定输的原因。”
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陆景这番话裡对龙羿毫不掩饰的维护。龙羿更听出来了,因此心情忽然就变得极好。他笑看著陆景,只觉得眼前这人全身发著光,亮得让他感到刺眼。
“阿景……”龙羿殷切地走进陆景,自然而然地去牵他的手。
陆景却避开了没让龙羿牵著,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继而给了龙羿一个等回去再算帐的眼神。顺著陆景的动作,龙羿也注意到他脖颈位置。
昨晚的事顿时浮现到脑海,想起自己好像是做的过分了点,似乎还留下了明显的痕跡,这麼一想,忽然又十分的心虚。
“阿景,别等了,我陪你过去休息休息,顺便还有事跟你说。”龙羿也是担心陆景的身体,所以听说这事才赶紧过来的。
龙羿的系列反常表现,其实也让陆景察觉到了端倪:“你想说的事,是跟静医有关?”
“嗯。”龙羿一脸坦白从宽表情地点头:“跟我走,你想要的都能实现。”
陆景认真凝视著龙羿几秒,微点了点头,选择了信任龙羿。既然龙羿这麼做,那就必然有这麼做的理由。再联合龙羿这段时间的反常跟他特殊的身份,陆景大概也猜到了一些,剩下的则是需要跟龙羿求证。
龙羿领著陆景準备走,又恰好碰到过来见陆景的弗列德。弗列德看到龙羿愣了下,又朝他恭恭敬敬地喊了声“龙总”。
龙羿紧了紧牵著陆景的手,微侧头瞥见脸色陡然难看起来的陆夕宴,朝弗列德吩咐道:“阿景交给我了。你留下来,跟这位先生好好谈谈,他好像对现在的状况还不是很瞭解。”
龙羿这完全是自爆身份的话,听得陆景跟陆夕宴都很是心惊。当然,陆景是诧异加疑惑,陆夕宴则是绝望跟颓丧,好像刹那被抽空了精神,既震惊难以置信又后悔刚刚為了洩愤而胡乱说的话。
只是话都说了出去,现在似乎也没有收回的空间。
他只是万万没想到,静医居然是由龙羿一手掌控的。但怎麼可能,据他调查,龙羿明明就没什麼背景,一个无权无势没有背景的普通人,怎麼可能忽然就一跃而起。
这根本不现实。
然而陆夕宴再不愿承认,这偏就是现实,残酷且糟糕的现实。
他註定斗不过陆景,以前是,现在更是。
……
陆景牵著龙羿走向办公室的时候,陆景脑内已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重新梳理了遍。他之前早就察觉龙羿不对劲,只是忙著公司的事没来的上顾及,现在想想,这些事倒也不是无跡可寻,甚至龙羿其实早就露出了很大的破绽。
见陆景沉默不语,龙羿心头忐忑:“阿景,我不是有意……”
陆景突然道:“你计画多久了?”
龙羿没準备隐瞒:“你还记得傅家晚宴那次吗?”
陆景点头,这事他显然还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傅老对你的态度明显不同。我一直奇怪,但没找到机会问。”重要的是,陆景也没想太多,慢慢地就给忘了。
“那之前,我跟傅老还见过一面,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就是图书馆那次。我见他人还不错,又快死了,就随手救了他。之后晚宴上见到,他跟我提起製药的事,我觉得不错就答应了,只是刚开始很多事我都没把握,也不确定究竟能不能成功,就没急著告诉你。阿景,我真不是有意瞒你的,这几天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只是没想好要怎麼开口。”
龙羿殷切望著陆景,就怕阿景因為这事生自己的气。
陆景刚开始的确是气的,龙羿都做到这种程度了,甚至公司都送到自己眼前了,他竟还对此一无所知。
但短暂的气愤之后,陆景就忍不住开始反省。
龙羿製药跟成立公司的事,他之前不是没有发现端倪,只是发现了也没有当回事,觉得龙羿想做什麼就去做,并没有投入太多的关注。
说到底,事情演变到今天的局面,也是他对龙羿的关心不够。他若是足够关心龙羿,也不至於真一点都不知道。
“我知道了。”这麼想著,陆景先前的愤怒也就没发洩出来,接著淡淡地说了句。
龙羿却摸不清陆景的态度:“阿景,你没生我气吧?”
“没有。”
“……”龙羿狐疑望著陆景,总感觉他的话哪不对劲。
陆景看透了龙羿眼神所包含的意思,忍不住笑道:“我真没生气,这件事我也有错。是我对你的关心不够,所以才没发现。我早点问你,你也不会隐瞒。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再追究对错了。我们还是来谈谈合作的事,现在是我有求於你了。”
陆景含笑看著龙羿,说话的时候微挑起眉梢,漂亮的眼眸透著晶莹明亮的光,像清泉般水汪汪的,让龙羿压根没办法抵抗住这样赤裸裸的诱惑。陆景一笑,语气放软,他整个人都跟著酥了。
“我本来就没準备跟陆夕宴合作。阿景毕竟是自己人,我的就是你的。”龙羿说著还想了想:“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陆景想想暗叹这样也好,不然他还真没想好该怎麼说服静医跟自己合作,过来的时候,他心裡是没有十全把握的。但现在跟静医的合作没有问题了,那剩下的,便是对陆夕宴的彻底收网。
“阿景想好怎麼做了?”龙羿听陆景说完计画便问道。
陆景道:“之前还没想好,但现在想好了。陆夕宴急著跟静医合作,也是走投无路了。拿不到静医的合作,他在股东大会就没有半点优势,我完全可以凭藉强势将他发出公司。还有,我那次的事虽然找不到证据,但辰皓的事却证据确凿。我要做场戏,让陆夕宴对自己的罪行彻底供认不讳。”
龙羿携著淡淡的笑意看著陆景,对方自信满满的模样让他心痒难耐,忍不住走近捏了捏陆景的手,而对陆景说的话,龙羿自然不会反对。
“有什麼要我帮忙的?”龙羿道。
陆景没推开龙羿,认真想了想说:“这件事情,还真有你能帮得上忙的。”
陆景谋划的,是要逼陆夕宴狗急跳墙,别说陆夕宴原来就没那麼强的谋略,就算是有,这段时间也被陆景逼出了很多的破绽,起码再不能维持兄友弟恭的表像。
陆夕宴著急了,被逼到绝境,总难免会露出更多的破绽。陆景想看到的便是那一刻。
这事说起来复杂,实际却很简单。陆景这段时间把陆夕宴逼成那样,陆夕宴打心底恐怕恨不得陆景早点死,这从陆夕宴屡次想弄死陆景或陆辰皓都能看出来。所以如果这时候,陆景给陆夕宴提供了这样的机会呢?
他给陆夕宴提供对方梦寐以求的杀死自己的机会,那陆夕宴必然会牢牢地抓住这次机会吧。
涉及到辰皓,陆景的理智基本处於半报废状态,陆夕宴这次做的可以说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所以陆景说做就做,也没耽搁太久的时间。
到具体实施计画那天,陆景首先给陆夕宴提供了机会,他从前身边总跟著些保鏢或是秘书,那天却罕见地没带一个人。
為了滴水不漏,陆景甚至做出了跟龙羿吵架的假像,故意装得精神恍惚情绪低落。他能从陆夕宴的表现看出,对方是定然会抓住这次机会的。
当天下午,陆景突然被一辆套牌的汽车掳走,消息紧接著就传进了陆老爷子耳朵裡。陆老爷子震怒,给警局不断施压,要求必须儘快找到陆景的行踪。
警局高度重视,调取了附近的所有监控,进行认真筛查。结果没想到,还真给找出了点端倪。在某个偏僻的摄像头裡,调查人员捕捉到了陆夕宴的侧影。那侧影很模糊,但依据五官特徵还是能很好的辨认。
到这裡,事情就有些陷入僵局了。而另一边,陆景跟陆夕宴的对峙局面儼然进入如火如荼的局面。这麼说也不是很準确,应该说是陆夕宴单方面的压迫。
陆夕宴命人将陆景掳走带到一处悬崖峭壁,那峭壁旁是疯狂翻滚拍打著石壁的海浪,海水很深,除悬崖外一眼望不到边际,很显然,从这种地方跳下去,别说活命,基本是尸骨无存了。
陆景身后是波涛汹涌的海浪,身前是领著绑匪拦住退路的陆夕宴,偏偏表情却看不出多大的起伏,仍然镇定自若,好像自己是到这裡来旅游的一般。
“你觉得我死了,你就能拿到一切?”陆景淡淡道。
陆夕宴咬牙切齿,表情携著癲疯的狠戾跟亢奋:“这些本来就是我的,你不该再出现,你不出现,我也没必要再让你死一次。上次是你命大,但这次不会了,你不是要让我一无所有吗,那我们就看看,这场对局最后的赢家到底是谁。”
“你还真像你妈,够狠。我虽然挺讨厌你的,却也没想过要杀了你。你这麼想我死,我都怀疑自己是有多讨人厌了。”
“是,我想你死!”陆夕宴怒瞪著陆景:“你是陆定远的儿子,我也是,凭什麼这一切就该是你的,我哪裡比你差,哪裡不如你,还有爷爷,他从来就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妈,在他眼裡,只有你陆景才是陆家的孙子,就连陆珂那废物也比我强,凭什麼!我这麼努力,拼命给公司谋求利益,他们眼裡看到的始终还是你。陆景,只要有你在一天,我就註定出不了头,既然这样,那你不如就消失吧。”
陆景扭头看了眼波涛翻滚的海浪:“你想我从这裡跳下去?”
“不是想,是必须。”陆夕宴道:“你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
“那我好像没别的选择了。”陆景耸耸肩,忽然转过身面朝著大海,他微抬起头看了眼远处,又对著陆夕宴微勾起唇像笑了笑,接著义无反顾没有丝毫犹豫地纵身跳下了悬崖。
悬崖很高,陆夕宴走过去的时候,就见陆景噗通一声坠入了海裡,海面波涛汹涌,因此这裡的动静极其轻微,很快这人就完全消失,在海面再找不到半点踪跡。
陆夕宴盯著海面看了好一会,内心涌起狂喜。
陆景死了!
陆景总算死了!
这之后,就再没人能拦著他了,陆家的一切都是他的,没了陆景,区区一个陆老爷子又能怎麼样。他还不信,陆家的财產能不给他,而去交给其他没血缘关係的人。
毕竟现在,他是陆家唯一的子孙了。
陆夕宴紧盯著崖边看了许久,仍觉得这惊喜来的太突然,就像从天而降的大馅饼般。但他也没愣太久,很快就起身重新调整好心情。
现在,他必须想想该怎样善后,首先,陆景的死必须以某种方式被公诸於眾,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取而代之,其次,无论如何陆景的死都不能跟他扯上关係,他必须完全摆脱关联。
陆夕宴跟著雇佣的保鏢走了。而一行人刚走没多久,悬崖下方,那深不见底的海水裡,两道人影就突然浮现出来,正是陆景跟将其稳稳接住的龙羿。
也是因為知道有龙羿在,陆景才能这麼放心地直接往下跳。他毕竟还是很惜命的。
掉进海水裡,陆景跟龙羿全身都是湿漉漉的。龙羿揽著陆景腰,将人稳稳地托住,就那麼凌空踩在水面上,还好这地方远近都空旷无人,否则被看见还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阿景,他走了。”龙羿提醒道。
陆景“嗯”了声,接著又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猜,他会怎麼编故事?”
龙羿并不爱做这些揣测人心的事,想也没想地摇头:“不想猜。”
“懒死你吧。”陆景瞥龙羿一眼,眼神却没有责怪:“但我觉得,他编出来的故事肯定特别精彩,我都迫不及待想听听了。”
陆夕宴刚回老宅,就收到老爷子的召唤,同样等在客厅的还有他爸陆定远。客厅裡静悄悄的鸦雀无声,涌动著冰冷危险让人不安的气息。陆夕宴脚下顿了顿,心头有了某种猜测,这才稳步走进去。
他进去前还皱著眉表情漠然,等走到老爷子跟他爸面前又变了张脸,神色悲伤沉痛,微低著头一副想说又不知该怎麼说的表情。若是旁观者,见了他此刻的这幅表情,必然会觉得陆夕宴很纯粹简单,有什麼想法都完全写在了脸上。
没等老爷子说话,陆夕宴便率先说道:“爷爷,爸,我……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哥!”他说著说著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因為悲痛浑身都微微颤抖著。
陆老爷子拍著桌子震怒:“你承认了。你居然还有脸说,陆家没你这麼不择手段的人!快说,陆景到底被你弄哪去了?他现在怎麼样了?”
“爷爷,我是有错,是对不起哥,但你想哪去了,我再混帐也不可能害自己亲哥啊!”陆景信誓旦旦地反驳,语气还大有被冤枉的诸多委屈,说著又难过地陈述道:“哥他……我今天看到哥的时候,就发现他被人劫走了,我连忙开车跟过去,最后跟到了海边。我想救哥的,但我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把哥……把哥推了下去……”
他越说神情越悲愴:“是我的错,我眼看著那些人害了哥,却没办法救哥。爷爷,爸,我想好了,陆家的公司也好,家產也好,都没有哥重要。哥想要这些,我早让给他就好了。如果哥还活著,我就什麼都不要了。你们惩罚我吧!是我的错,我心裡是真难受啊!”
陆老爷子脸色灰败,沉著脸一声也没吭。倒是陆定远问了句:“陆景他……真遇害了?”
陆夕宴沉痛点头:“嗯,我亲眼所见。悬崖那麼高,底下的海又深不可测,虽然很希望哥能平安无事,但实际情况恐怕……”后面的话陆夕宴没接著说下去,但内容却是显而易见的。
陆老爷子紧盯著陆夕宴,眼底闪烁著尖锐的寒光,像要将陆夕宴整个人从中劈开:“阿景之前差点出车祸,接著辰皓遇到劫匪,再是阿景被人开车掳走,你还说亲眼看到他跳进海裡。陆夕宴,你敢说这些事跟你没关係?”
老爷子震怒至极:“你个小兔崽子少跟我胡扯!说,阿景是不是被你推下去的。陆家供你吃供你住你还不知足,我还就把话撂这了。不管怎麼样,陆家都会由阿景继承。”
陆夕宴微低著头,眼底闪过隐晦的暗色,又很快掩饰了起来:“爷爷,我知道您疼哥,但没有证据的事,您也不能冤枉我吧。我尊重哥,敬佩哥,把哥当成榜样,又怎麼会做出这种事。”
陆老爷子脸色难看:“既然说的这麼好听,那我把陆家交给阿景你也没意见吧?”
“当然没意见。”陆夕宴接著又话锋一转:“但哥人已经不在了,爷爷您还是节哀顺变吧,虽然我也不想接受,但这就是事实。”
偏偏陆夕宴话刚说完,那头就传来陆景熟悉的充满讽刺的声音:“是吗?我不在人世了?这事我怎麼都不知道啊。”
“阿景。”陆老爷子震惊又惊喜地看著陆景。随即视线转向陆夕宴,脸色一沉:“这到底是怎麼回事?!”语气儼然充斥著汹涌的杀气了。
陆夕宴也一脸见鬼表情地看著陆景,恐怕绞尽脑汁也想不通,明明已经被他亲自逼下悬崖的陆景,怎麼可能会活著出现。这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悬崖那麼高,海浪那麼急,陆景难道还能飞不成。
“不可能……”陆夕宴慌乱之下,话语没经大脑就说了出来:“你怎麼可能还活著!”他说完就预感到要糟,这话暴露的破绽简直太多。
“阿景活著,你不高兴吗?”龙羿淡淡反问。
他是跟陆景一起到的陆家,始终都站在陆景身边,话虽说不多,存在感却极其强烈,让人没办法忽视。而且龙羿身上自有一种蔑视眾生的气势,对陆景来说,旁边的龙羿也象徵著安全感。
陆夕宴仍处於震撼中,对龙羿说的话慢了半拍才回应:“哥还活著,我当然……当然高兴。”
他话是这样说,表情却难看到了极致。
陆老爷子的脸色则是更难看的:“阿景,你来说,这到底是怎麼回事?还有你,”他盯著陆夕宴:“你说亲眼看到阿景遇难,这件事必须说清楚。”
陆景睨视著陆夕宴,从后者眼底看到了恐惧惊慌,於是满意地笑了。
……
傅霄乾接到熊茂电话的时候,正坐在帝皇ktv包厢裡,无聊地听某投资商及製作人跟过来应酬的演员吹嘘閒聊。说白了,这些没什麼名气的演员就是请来陪投资商的,陪的好了,就是次飞上枝头的好机会。
当然,傅霄乾是例外。
他是这次电视剧当之无愧的主演,可毕竟身份在那,这些导演投资商讨好还来不及,哪敢对他不敬。傅霄乾过来就是走个过场,想聊的时候聊几句,不想聊就自己喝自己的酒。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难得起身避到了稍微安静点的地方接通。
刚接通,熊茂熟悉的声音就隔著话筒传了过来:“你什麼时候回家?”
“怎麼?”傅霄乾勾起唇,笑著调侃道:“孤枕难眠,想我了?”
“是啊,想你了。你在哪?”熊茂难得没有否认。
傅霄乾心情愉悦,报上地址道:“帝皇2008号,你过来接我啊。”
“……你不能直接开车回来?我都睡下了。”
“我想你接我啊,你接还是不接?不接我就不回去了。”
“你讲不讲理?”
“不讲。”傅霄乾把话说得理直气壮:“我什麼时候跟你讲过理了。快过来,我等著你。你不来我就一直在这儿等。”
或许是意识到傅霄乾话语的认真程度,加上对这人也实在没辙,熊茂最终还是妥协了。让傅霄乾等著,他马上就开车赶过去,开的还是那辆特别拉风的跑车。
傅霄乾掛断电话,盯著萤幕熊茂的名字笑了笑。刚开始不过是觉得熊茂好玩,想逗逗对方,看他脸红慌乱著急的模样,可渐渐地相处久了,他越发现熊茂的可爱之处,这让傅霄乾不得不重视,并且无法反驳地发现,他可能是喜欢上熊茂了。
毕竟有无数次,他是真的想过跟熊茂过一辈子的。
傅霄乾接完电话走进ktv,坐旁边的製作人便笑了句:“傅哥,媳妇的查岗电话啊?还特意跑外边接。”
出人意料的是,傅霄乾竟也没反驳:“是啊,问我怎麼还没回家,还说要过来接我。所以待会你们尽情玩,他人到我就先走一步了。”
“你说真的?”製作人愣了下,傅霄乾身边这些年来来往往也不少人,却还从没人能让他这样表态的,看似轻飘飘很随意的一句话,实则分量却极重。
傅霄乾笑道:“是啊,我骗你不成。男人还是要顾家的,媳妇都找过来了,我再不走,今晚就得睡沙发了。”
“哈哈,还有人敢让傅哥睡沙发?”
“那可不,别看你嫂子呆萌呆萌的,其实凶著呢。我都惹不起。”
製作人懵懂点头,心裡却对这位嫂子充满了好奇。能把傅霄乾征服的,到底是什麼样的奇人啊。
熊茂抵达帝皇ktv,接著直奔傅霄乾报的包厢号。敲了门就有人过来开门,熊茂跟那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几秒,见那人转头看了眼包厢内,又笑道:“这位就是嫂子吧?”
“啊?”熊茂表情愣愣地:“我找傅霄乾。”
“这麼软,哪裡凶了。”那人嘀咕著,点头道:“知道,他早等著你了。”
没等那人多说什麼,傅霄乾就已经走了出来,勾著熊茂脖子朝那人笑道:“媳妇来了,你们玩,我先走一步。”
熊茂当人面被说成媳妇儿,表情颇有些愤愤然:“你瞎说……”
“乖,别闹。”傅霄乾摸摸熊茂脑袋,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你过来查岗,我不是都跟你走了,给点面子吧。”
熊茂转头朝那好奇盯著他看的人笑了笑,看在傅霄乾说好话的份上,总算是没再拆穿对方。
傅霄乾勾著熊茂肩膀的手改成了揽著他肩膀,熊茂被他的动作弄得很不自在,频频转头看身旁经过的人,总觉得那些人全都在用猎奇的眼神盯著他看。
“你能不能注意点。”熊茂压低了声音:“哪有女人像你这样的。”
傅霄乾表情平静,对熊茂的审美及观察能力已经彻底失望,他没辩解,也懒得辩解,随著熊茂继续误会,而且傅霄乾也有点摸不准,熊茂到底能不能接受男人。
他刚开始一心追求自己,是因為以為自己是女人,现在他突然变成男人,会不会把熊茂给吓坏?
熊茂开车,傅霄乾手托著下頜看他,眼底拢著层朦朦朧朧的醉意,看不真切,又透著勾人的气息。
车停进停车场,傅霄乾跟熊茂直接乘车抵达社区九楼。
夜色深沉,楼道裡静悄悄的,远处居民楼的灯光也大多熄灭。空气有些微凉,随著风凉悠悠地吹过来。
熊茂取了钥匙开门,冷不防身后傅霄乾突然猛地抱过来。傅霄乾头枕著熊茂肩膀,落下细细碎碎的吻。熊茂手慌了下,好歹是用钥匙把门给打开了。
他跟傅霄乾虽然同居了挺长段时间,但彼此关係还真就停留在搂搂亲亲抱抱的阶段,更深的阶段还没有涉及。这麼近距离接触,熊茂能嗅到傅霄乾身上传过来的酒味,他心底突然有点慌,又有点说不清的热。
“你喝醉了?”被傅霄乾搂著腰抵在门板上亲吻的时候,熊茂总算抽空问了句。
“有点。”傅霄乾丝毫没有要放过熊茂的意思:“酒壮人胆。你又这麼诱人,我真是忍不住……”
他不想放过熊茂了。能忍这麼久已经是极限,至於其他的,都等做完再说吧。而且傅霄乾也强烈怀疑,熊茂之前不过是自欺欺人加不愿相信事实,毕竟他都表现的这麼明显了,没道理熊茂还觉得他是女人。
也许是时候,该让熊茂清楚这段关係的真相,面对现实了。
傅霄乾吻著熊茂,一路纠缠一路滚到床上的过程中,熊茂都是极其配合的。他既然选择了傅霄乾做配偶,也就做好了準备接受这样的事,而且没准傅霄乾还能儘快给他生头大熊猫幼崽,就像陆景也给龙羿生了头龙崽子一样。
总而言之,熊茂对大熊猫幼崽的期待值是非常高的。
卧室裡没有开灯,窗外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射进来,窗帘随著风摆动,将气氛营造得温馨而曖昧。
傅霄乾压著熊茂,笑著问身下人:“怕吗?”
“该说怕的是你吧。”熊茂道。说著还想显摆威严地翻身将傅霄乾压住,可惜傅霄乾太重了而且力道还不轻,他掀了下没能把人掀开,也就索性无奈放弃了。
傅霄乾没反驳熊茂,凑过去亲了亲他唇角,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给扒乾净了。熊茂不甘心,也跟著扒傅霄乾的衣服,傅霄乾表现的很配合,熊茂边扒,他边俯身亲吻对方,儼然有要将熊茂拆吃入腹的架势。
熊茂先脱了傅霄乾的上衣,在对方肌肤上肆意抚摸著,摸够了,这才接著往下摸索,他这时候心头的火烧的很旺,想起即将发生的事,既臊得慌又充满了期待。
他手缓缓往下,划过傅霄乾结实的腹肌,继续往下。偏偏就在这时候,熊茂突然猛地愣住了,手也跟著僵硬地停了下来。
“你……”熊茂心头霎时感觉像被一盆凉水浇下,以防摸错了,他还特意又认真地重新确定了遍。
但没错,他没摸错,那东西是长在傅霄乾身上的,更跟他的没有任何区别。不管怎样,那种东西女人都绝不可能有。
“阿乾,你……”熊茂呐呐地不知该说什麼,本能地就想往后退,却退无可退,整个人完全被傅霄乾纳入了领地范围。
傅霄乾嘴角擒著笑,看熊茂傻愣愣的表情,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下:“茂茂,你真可爱。”
熊茂总算把噎在喉咙的话说了出来:“你是男的?!”
傅霄乾没回答,而是用实际行动给了熊茂答案。他抬起熊茂的腿,手就準备往某个隐秘的地方探去。
熊茂都傻了,手抓著被单就往后撤,想迅速撤离挨著傅霄乾的危险区域。只是傅霄乾又怎会让熊茂得逞,不管熊茂怎麼挣扎,他都紧抓著人不放鬆丝毫。
熊茂急了,嗓音都带著隐忍的哭腔:“你……你放开我。”
“不放。”傅霄乾用力道压著熊茂,态度强硬地笑说:“你都送到我床上了,我放手还算男人吗。再说你这麼爱我,捨得让我放手吗。”
“你骗我!”
“骗你?你捫心自问,自己就真的一点没察觉到?还是说明明察觉到了,却偏要装成什麼都不知道?别自欺欺人了,你明明很爱我的,跟爱的人做这种事,感觉会很舒服的。”
熊茂哪信,这种事想想都觉得痛,因此更卖力地想反抗:“我不做,你想找谁就找谁去,反正我不做!”
“我想找谁就找谁?”傅霄乾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熊茂冷不防打了个冷颤,总感觉现在形式似乎很不妙。
傅霄乾接著咬牙切齿道:“茂茂,我就想找你啊,都到现在了,你还没有这种觉悟吗?”
他说完也不再管熊茂愿不愿意,反正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那就做到他愿意為止。
傅霄乾力道很大,钳著熊茂让他没办法反抗。两人你退我进翻来覆去,傅霄乾已经蓄势待发,抵著熊茂準备正式冲刺。熊茂霎时都被吓傻了,抓著床单使劲往外爬,腰却被傅霄乾紧揽著,压根逃不出对方的五指山。
熊茂脸色煞白,牙根发颤,恐惧一路攀升到脑海深处。就在傅霄乾即将进入的前一秒,他终於是忍无可忍,被极致的惧意折磨得现出了原型。那是他的本能,或者说,他已经基本失控了。
熊茂脑袋是懵的,直到化為原型,才发现此刻大事不妙。
傅霄乾则更震惊了,眼看身下抓著的人突然变成头大熊猫,圆滚滚的身体,黑白相间的毛髮,还有圆溜溜的闪烁透著心虚的眼睛,整件事彻底挑战著他的世界观。
他再聪明也完全想不通,一个活生生的人怎麼会突然变成头大熊猫。即使傅霄乾本身对大熊猫这种生物是极其偏爱的。
“你……”傅霄乾盯著那大熊猫,顷刻傻眼了。
熊茂更慌,满脑袋都是我被人看到原型了怎麼办他会不会吃了我的念头,霎时间也没餘力去理智地思考问题,决定三十六计走為上计,不管怎麼样,必须先离开这个对他来说很危险的地方。
於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傅霄乾,就眼睁睁看著那头大熊猫跌跌撞撞地跳下床,期间还撞到了旁边的衣橱,接著前腿直立打开了原本关著的卧室门,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往外逃离。
他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远远还能听到楼道裡传上来的剧烈跑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