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逐渐变化
林蓉与奶娘说完话没多久,李傲言就回来了,许阿嬷和姑爷见过礼后,就离去,留下小夫妻俩面对面。林蓉见他面有难色,不知在上房,他们母子母女四人又发生了什么事,便问道,“夫君,怎么了?可是母亲还为昨夜的事挂心?”
李傲言轻摇了一下头,想到已经被他安抚好了的二妹妹,叹了一口气,把在上房里二弟李傲然和二妹妹之间的话全说了出来,末了说道,“到底是我想得太好,总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二妹妹长大了自然就能明白我们的苦心,可是还不如二弟弟给她的当头一棒。二弟弟把话说开了,她虽哭了很久,但看着已经是悟了不少,这也算是好事。只是以后,二弟弟和二妹妹之间,他们两个都是犟牛,要是一直不和好,母亲可该伤心了。”
林蓉见他说到这里,眉头直皱,也不由地揪心,夫君是李家长子,弟妹之间的和睦也是他该管之事,如今,倒真是叫他为难。长子不仅要撑起整个家,上要孝顺父母长辈,下要照顾姐姐妹妹还有弟弟,自己还要挣一份前程,夫君比谁都要难,她能做的,也只是少找烦心事给夫君。
“夫君,你放心吧,二妹妹这回我一定会和她好好说说,二弟弟他听你的话,你多劝劝他,他必会懂的,母亲,只要让二弟弟二妹妹和好,她就不会再难过。已经快过年了,咱们家总要过一个安稳和乐的大年。”林蓉说道,既然二弟弟已经把话和二妹妹说开了,二妹妹也有些了悟,她就再下一剂猛药,二妹妹总该知道大家都是为她好。
“娘子,其实家里一直都委屈你了,二妹妹的事你若不想理就别理了,有我呢。母亲那里,我今日已经和她说了,你是长媳妇,也是弟弟妹妹的长嫂,以后你不必忍让的地方你也不用再忍让,太委屈你自己,我看了也难受。”李傲言垂眸说道,“一家规矩不能再因为二妹妹乱了,你不必顾忌我,若以后母亲有不满,你就和我说,我会劝她。”
林蓉不知道夫君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但这明显就是给予她信任还有撑腰的话,这话一出,她所做的一切都感觉得到了回报,想着心里涨得满满地,“夫君放心,我省得怎么做了。”
第二天林蓉依旧去找了李清琦,见到李清琦双眼肿得只剩一条缝,倒是吓了一跳。李清琦打开门,睁开眼睛那条缝看着林蓉,模样倒是显得好笑,只见她语气冷淡地问道,“大嫂,你怎么来了。”
“来和你聊聊。”林蓉不等她拒绝,就进了她房里,细心地打量李清琦的闺房布置,确实很精心,完全照着大家闺秀的闺房那般摆设,虽然东西不贵重,但是还是能看出李清琦有她自己的傲气,不比小姐们差。
“大哥和你说了,所以你过来看我笑话,我知道。”李清琦见林蓉在看她房间,以前她从来没放林蓉进来过,现在见她这般,立马想到昨天二弟李傲然说她的话,双手抱胸坐到床头,又生了闷气。
“我有什么好笑话你?笑话姐弟不合?还是笑话家里闹腾?我不仅是你嫂嫂,还是李家的一份子,家里好坏全是我该挂心的地方,我为何要笑话你?”林蓉反问道。
“那你……”李清琦听了这番话,心里疑惑她过来干嘛。
“想和你说说,我还在闺阁的那些事儿。”林蓉说道,亲手搬了椅子,坐到李清琦的对面,“二妹妹,你知道吗,我自从嫁入李家后,一直很羡慕你。”
李清琦听了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可惜眼睛太肿,睁大反倒有些难受,“嫂嫂,你别说笑了。”
林蓉见她不信,倒是气定神闲说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听了就会明白我为何会羡慕你……”
她当然羡慕李清琦,虽然不是官家小姐,但是有娘疼有姐姐有兄长,还有弟弟都会为她着想,一个人能牵动整家的心,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如果她能和李清琦调换,她会更想要过李清琦这样的生活。
李傲言不知道自己的娘子如何去劝了二妹妹,见二妹妹的脸色逐渐变好,也有了笑,母亲最近气色也好了,二弟弟因他劝过,与二妹妹之间,见面虽然会尴尬,但也不会不说话,明显一家子开始变得好起来。李傲言得了空就问林蓉,“娘子,你和二妹妹说了什么?”怎么二妹妹见了娘子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以前怎么不见娘子去说?他心里有很多疑问。
林蓉抿嘴一笑,道,“夫君,你且去问二妹妹吧。”
李傲言听了倒是无奈,“我也曾问过,可是二妹妹不说,问了你,你又让我问回去?”
林蓉见状,也没为难李傲言,“我从前一直不知道二妹妹为何对我不满,总以为是小女儿心性,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曾想是因二弟弟说的那样,所以我就和二妹妹说了我在林府的一些事。夫君,你知道的,二妹妹与我比起来,她要好上太多了。”有了比照着的人,知道官家小姐也难为,她自然会放下成见。如果以前早知道,又何必惹出这么多事,只怪李清琦太难猜。
李傲言得知林蓉说的是她在林府的事,脸色一黯,娘子在林府从小到大的日子也过得很难,未曾想到为了安抚二妹妹还要她亲口说出来,心里感动林蓉为他,为李家做到的事,“娘子,我必不会负了你。”
林蓉听了心中一软,又酸又涩,“夫君,你说什么傻话,这都是我分内之事,若是无法照顾打理家里,你又如何没了心事一心奔前程,咱们是少年夫妻,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别说这些生分的话。”
李傲言只是抱着她,头埋进她肩窝久久不语,“嗯,家里有你,我放心。”
年关已入,新年很快就要到来,为李家做活的一些庄户也到李家来上账,总共有十五户,林蓉照着李夫人以往的惯例清点账簿,又给庄户人家发了过年的一些节礼,因她是新入门的媳妇,给庄户添年礼还需再增几样,算是告诉这些庄户,以后她负责李家的这些田产账簿,若有什么事,可使人直接找她,婆婆这是把事全让她接手了。
李家一直都是和善人,年礼挺重的,十五户庄户汉子婆子千恩万谢地带着自家的年礼欢天喜地地回家过个好年,对林蓉这个李家的大媳妇自然也是夸了又夸,对主人家这个新媳也是有了了解。
林蓉做完这些并不算是完全好了,大房和二房在庄户上账这里,还要互相分账,分了家虽然各有自己的田地产出,但是这些庄户租种的地儿都是李家祖产,是不能分的,由大房打理然后年末再分账,三房虽然远在江南,可是也要分,而且今年三房会回京,整个李家一起过大年,这事更是不能大意。
二房二婶婶王氏在庄户上门的第二天一早,就过来商量分账的事儿,她见李夫人全然让林蓉打理,有些不放心地偷偷地李夫人说道,“大嫂,傲言媳妇她今年才刚入门,你怎么能把祖产的事交给新媳妇打理呢?”虽然祖产只有那些田地,并且因为祖传挂着族里公中产业的名号没被抄家抄走,可是李家经营了几代人的田地产出可不能小看,现在一大家子最主要的收入就是靠这些祖产,她都从来不能过手祖产,李夫人把持得牢牢的,结果新媳妇一进门就交给了她,看着心里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李夫人挑了挑眉梢,淡淡地说道,“傲言媳妇是个能干的,你就放心吧。蓉儿,与你二婶婶好好说分账的事,算清楚了,让你二婶婶知道,你可以打理咱们李家的祖产。”
李夫人护短,在家里护自己的孩子,在外边护李家的人,对着二房的妯娌,自然是护着自己的媳妇。
林蓉正立在一旁,听到李夫人的话,点头应道,“二婶婶,请与蓉儿来,账目昨儿我已经分算清楚,你就瞧一瞧吧。”说完上前请王氏过目。
王氏虽不懂什么学问,但是账目她最在行,凡事爱算爱计较,在算账方面怎么肯吃亏,不过看到林蓉递过来的账簿,那一条条分列清楚,挑都没处儿挑,最后看到分成三份的账簿,她总算有话说了,“大嫂,这三叔常年在江南,打理江南的产业,江南那边都是他们占大头,为何京城这里他们没费什么力,却和我们二房得的一样。大嫂,大房分多一成,我们二房没话说,可是三房和我们一模一样,这可就说不过去了,我们老爷常日在外为了家里奔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二婶婶,这都是照祖训还有以往的惯例分的账。”林蓉听了王氏这番话,说完这句话只看着李夫人,分账的事因没有经验,全是询问过婆婆后方细列的账,而且今年三房要回京,她更不敢懈怠,未曾想到王氏还能找出不满。她的质疑分明就是直冲着自己,而自己却无法全然为自己辩解,还需要婆婆说几句话。
李夫人听到王氏的话,端起手边的茶杯,啜了一口又放下,才道,“二弟妹,三叔子一家在江南打理产业吃苦受的罪可会小过二房?且他们长年在外,每年江南送来的账目和年礼可有差了?你这话要是让三房知道了,可是要生分他们兄弟感情?若你今儿这话二叔子他知道了你才说的,那么今儿的分账就不必作数,全都等三房到京后,再细说,你道可好?”
王氏一听,马上推道,“大嫂说笑了,我也不过说说而已,咱们三个房分账都是有例可循,按惯例就好。都是我想差了,一时蒙了心才会说出那些生分话,大嫂,傲言媳妇,你们就忘了我刚刚那糊涂话,我自打这张不会说话的嘴。”说着她心里有些着恼,要不是她家那位总是看重兄弟感情,她又何必老是看着二房吃亏,大房没了当家男人,只有大嫂还有长子,长子常年念书又为家里出了什么力,却只因为是长房,管着祖产就要占大头,她早就不满。可是每次一说,就会被自己夫君给训一顿,大嫂也瞅准她害怕惹怒二老爷,才会这么说,实在是可气。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她还是把自己那房的那一份账簿给收了起来,方便等三房回来后对账,想到三房弟妹,不满得又皱了眉。
却见李清琦到了上房来,一直有些怨言的王氏看着林蓉还有李夫人,眼睛一转就笑道,“清琦这可是越长越好看,过年后就是大闺女了。”
李清琦不知王氏为何突然这么热情,也忙笑着回道,“二婶婶,清琦当不得夸。”
“这怎么当不得,咱们李家的闺女自然是好的。”王氏笑道,然后看着李夫人,“清琦过了年,也该为以后找婆家费心了,毕竟是大闺女了,你说是不是,大嫂。”
李夫人听了,垂着眼睑,嘴角泛笑却不语,林蓉听着想笑可是嘴角有些僵,李清琦自己听到这话,有害羞可是脸上的笑也僵了,“二婶婶,我还小,说这些太早了。”
“怎么早了,我娘家内侄女,就是和清琦你最是要好的晴川也要定亲了,清琦,自晴川走了,你倒是不曾与她有甚么联系,可苦了她还时常来信问你,你有了空子倒是要回她几次,有些话你们年纪相近,倒是可以说上一说。”王氏笑着就扯到她的侄女身上。
却见本该有些激动的李清琦脸上平静,语气很平淡地说道,“王家姐姐要定亲了,自然是忙了也不能常与外人往来,我自然是知道这个理,等她嫁了以后,再说这些吧。娘,我有几样针线活还没做完,想先回房。大嫂,你好好陪陪娘,我先退下了。”
说完,李清琦又给王氏告了退,才从房里退出去。
王氏见状,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今儿这个清琦对自家侄女的态度变得这般冷清,对着傲言媳妇居然也有了好脸色,这可奇了。
却不见李夫人眼里有了满意,看向王氏的脸倒是有些冷了下来,“二弟妹,今儿你可还有事,若没有了,我这是累得紧,想歇一会了。”
言外之意就是要送客了,王氏无法,只能脸色也不自然地告退,甩着帕子脚步很重地往自己家里走去。
53、好事将近
房里只剩李夫人和林蓉俩人时,李夫人方露出笑,对林蓉浅声说道,“你这次分账之事做得很好,以后这些我都会放手给你管,你二婶婶不会说话,平日若是不满,你只管将她的话告诉我,旁的你不用理会。”
林蓉听了自然是高兴,婆婆这不仅是信任于她,更是会替她出面,若二婶婶以长辈身份压她,婆婆必然是会帮她的,“蓉儿省得了,母亲。”
“你三叔他们回京,定是住在我们家,房间一应配置可都收拾好了,他们长年在外,回了京城这里也没有安置的地儿,想着我心头就不是味儿。唉……”说着李夫人叹了口气,三房一家虽然远在江南,但毕竟都是一家人,如今却只有大房和二房在京城落脚,他们到京里来却是用作客的方式。
“母亲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定能让三叔一家子高高兴兴住下来。母亲,若三叔一家要在京城落脚也未尝不可,毕竟京郊不比城里,要买处地儿咱们家还是能的。”林蓉见婆婆脸色怅然,便试探着问她,若婆婆真有意为三房在京城落脚做打算,她也可以帮忙打听打听。
李夫人听了一笑,摇头,“暂时还不用,等你三叔回来再问问他们一家子吧,再说了,一大家子住的近了,反倒处得没那么容易。”人一多,麻烦便多了,大房还没什么,二房和三房妯娌之间就难处得多,以后要理的事儿也会多起来。
想要一家子兴起,确实很难兼顾那么多。
林蓉闻言,轻点头应是。婆婆话虽说得委婉,她还是能听出其中的意思,想想也是,就他们现在这个家里,大家也是慢慢磨合才融洽起来,待三房回京,若以后一直住在京城,和大房二房离得近了,有些时候该烦恼的事也会多起来。更何况,她还不知道三房三叔和三婶婶的性情如何,只看二房二婶婶对三房那态度,便能略知一二,二婶婶对三房还是有微言。
“好了,年末该忙完的事儿咱们都做得差不多了。如今母亲也要和你说说一些事儿。”李夫人见林蓉沉思不语,出言唤回她的神,慢慢说道。
林蓉忙问,“母亲,可是蓉儿哪些事做得不对?”
李夫人见林蓉这谨慎的样子,轻哂,“你着个什么急,哪里有做得不对。我是该和你说一件事儿,过了年,你就该及笄了。”
林蓉一听,想到及笄后的事,脸红了起来,过了年她就该有十五岁了,是到了及笄的年纪,也可以圆房了。
李夫人见她害羞了,也笑道,“这事儿你还害什么臊,你和傲言也成亲有一段时间了,我见你们处得也好,你及笄以后就该和傲言圆房,母亲我也能早日盼着抱上孙子。”
说着,见林蓉越发羞得低了头,才柔声问上一句,“你可是紧张了?”
林蓉听了点点头又赶忙摇头,然后悄悄抬眼看向婆婆李夫人,紧张得有些结巴,“母,母亲,这事儿夫君也知道了?”
李夫人笑着摇头,“他今日去他夫子那里了,我还没和他说呢。”说完瞥见林蓉脸红抿嘴,又觉得好笑,“你也不必太紧张,回去让你奶娘和你好好说说的,等傲言回来后,我会说他,然后选个好日子让你们圆房。”
“呃,是。”林蓉的脸简直要发烫了,差点没咬着舌头,“母亲,那蓉儿先回去了。”
“回去吧。”李夫人笑着摆了摆手里的帕子,目送林蓉离开房里。
林蓉一路红着脸去找自己的奶娘许阿嬷,许阿嬷正在做针线活,见林蓉来了赶忙放下,问她怎么脸这么红,可是发热了?边说还边自己吓自己,要去找大夫。
林蓉赶紧把她拉住,把婆婆在上房和她说的话告诉了奶娘,本来是想听几句宽慰的话,不曾想奶娘却大喜模样,很是高兴,“小姐,这是大喜事。你早已来了葵水,是大姑娘了,就差到及笄的年纪,如今过了年,你就及笄能和姑爷圆房,俩人也就是真正的夫妻了。这大喜事可该告诉夫人啊。”
说着,许阿嬷双手合十,兴奋地直念叨,来回几句就是夫人保佑小姐早日怀上子嗣。林蓉听得有些别扭,奶娘怎么想得那么远。
“奶娘,我觉得很突然,好像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夫君,等他回来,我想到这回事,有些怪怪的。”林蓉努力地形容自己的感觉,可怎么说怎么别扭,有一点甜甜的感觉可是又紧张尴尬。
许阿嬷听了愣了一会才悄声在林蓉耳边问道,“小姐可是不喜欢姑爷?”
林蓉赶忙摇头。
许阿嬷见了着急,“小姐既然喜欢姑爷,那还害什么臊,你们本就是正经拜堂成亲的夫妻,圆房怎么了?这可是名正言顺的事。”
林蓉听了越觉得和奶娘说不清,她,她又不是不愿意,只是想到夫君,又害羞了。两个人虽然躺在一张床上,可是也从不逾矩,出嫁前奶娘和沈家舅母教给她的一些事她都记在心里,有好奇也有害怕,然后突然要她和夫君去那么做,怎么觉着都奇怪又有些想试试。
她不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是不对,下意识就觉得羞人不能说出来。
林蓉自己又羞又喜地纠结着,李傲言还不知道,他刚从夫子家回来,因为他过了年就是个成年男子了,该结冠送字了,夫子赠他“屿和”作为表字,从今往后与人结交也可道自己的表字了。这是喜事,回到家正要往上房走去,就遇见迎面走来的娘子,李傲言想出言唤住林蓉,可是又忍住不开口。
自从他从元和寺回来,声音变化越发大了,如今不复之前的清亮,带着喑哑,他自己都觉着难听,母亲说他到了变声的时候,虽然算是晚了一些,不过也是成人的象征。等过了变声期后,声音便不会似现在这样,平日他说话也少了。
林蓉也远远看见了李傲言,见夫君站在那里向她挥手,想到婆婆对她说的事脸又红了,走过去唤了一声,“夫君,你回来了啊。”
李傲言点头,见林蓉说完后就低头不语,好奇想问,可是又不想开口,便扯了扯林蓉的衣袖,比着手势问怎么了?
林蓉想到夫君最近懒得开口说话,还有他那变得难听的嗓子了然,夫君变声到现在,声音确实不好听,每听一回她都忍不住要发笑,想着就逗他说话,“夫君,我没事儿,你去夫子那回来,可是有什么喜事?”
李傲言听到林蓉问,只笑不语,一派高深莫测的模样任林蓉猜,林蓉才不理他这样,见他不说,转身就说要走了,李傲言一看,娘子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他去夫子那里干了什么啊,忙拉住她的衣袖,开口了,“娘子。”
“噗嗤。”林蓉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傲言一瞧就明白娘子这是故意逗他开口啊,又好气又好笑地捏着林蓉的手背,“娘子也会逗为夫了。”
“呵呵。”听到夫君的声音,林蓉又笑了出来,看到夫君无奈的表情只好忍笑,“夫君,我不笑了,快告诉我,有什么喜事?”
李傲言这才满意地说道,“夫子给我取了个表字,叫屿和。你说是不是喜事?”
林蓉一听,点头,“屿为岛山,山为重;和,取之元和之意,夫子这是望夫君一如既往稳重宽和,是好字啊。”
“就知道你能想到,夫子对我寄予厚望,我也定要谨记夫子教诲。”李傲言笑道,“娘子,我还要去母亲那儿,你是先回房还是陪我一块去?”
林蓉一听,想到婆婆定会和夫君说圆房之时,一时又觉着不好意思了,忙道,“夫君,我才从母亲那儿离开不久,就不陪你去了,我先回房。”
说完很快就走了,留下李傲言纳闷今日娘子怎么这么奇怪。
等李傲言从上房回来,再看到林蓉时,嘴上挂着笑可是也有不好意思呢。一对夫妻都有些尴尬,不过那尴尬却带着甜蜜,晚上躺在床上的两人界线分隔得很清楚,都不敢越雷池一步,侧着身子,偶尔你问我一句,我答你一句,甚为奇怪。
后来李傲言觉着两人太别扭了,不能再这样,便翻身平躺,哑着嗓子对林蓉说道,“娘子,为夫给你说一件趣事,你要不要听听。”
林蓉听了心中一动,夫君会觉得有趣的那肯定很有趣,也好奇地问道,“那夫君你说,我听着。”
“娘子翻个身子过来,面对面说才有趣。”李傲言说道。
林蓉脸上一热,抿了抿唇,翻了身子面向李傲言,声音变得很细,“夫君,你快说吧。”
李傲言也翻身看向闭着眼睛假寐的娘子,看着那娇颜,心里有些热,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心里的躁动,开始说他听到的趣事,“嗯,这事其实和你的二妹妹有关。”
林蓉听了闭着的眼睛睁了开来,不解地问道,“她又怎么了?”
“呵呵,”李傲言看到林蓉这反应,他还没说呢,娘子就想到不好的事儿上去了,“娘子,是好事,你二妹妹有孕了。”
“啊。”林蓉错愕,“她怎么会有孕了呢。”刚说完想到之前父亲说她酒后和侯府世子成就好事的事,接下来的话也问不出口了。
李傲言却笑道,“你知道的,自从她被颜贺接回去后,就一直和侯府夫人在侯府的小祠堂礼佛,昨儿不知怎么晕了,才传出有孕的消息。”
“夫君,这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林蓉觉着她都还没听到有这样的事,夫君反倒比她还早知道,而且看他样子,还很清楚。侯府发生的事虽然掩得好,但是林琳嫁进侯府还未及笄,这年都还没过,她就有孕了,传了出去侯府世子的名声也就不要了。“侯府难道就任这谣言传了出去?”
“我是岳父告诉我的,侯府的事岳父都是从侯爷那里得知的,现在他们正商量着怎么才不损颜兄的名声,又该怎么让你二妹妹的孩子名正言顺生出来。”李傲言说道,他没说林老爷和侯爷到底有多怒,林琳把有了身孕的事捅了出去,让他们措手不及,若他们事先知道,为了侯府世子的名声,这个孩子绝对不能要,因为侯府本来最近连连遭损,在朝上言官已经弹劾过几回侯府,这次林琳未及笄怀孕放在普通人家不是什么大事,放在侯府现在就不是小事了,肯定会让那些看不惯侯府的言官抓住把柄,形势恐怕越发不妙。
但是如今无法,林琳动作快,一有孕事就费了心思传了出去,许是她也知道要保住孩子只能这样,虽然会让颜贺名声受损,但他最多只会被传个急色不好听的话,孩子还是会保了下来。她只想到了这层,却忘了现在的形势,若有心人要闹大,可就不仅仅是颜贺的名声这么简单了。
“二妹妹怎么还这么糊涂!若要保住孩子也不该捅出来,只要让侯爷和爹爹好好商量,总能找着主意,这,现在根本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唯有让侯府世子有担当些了。”林蓉皱着眉头道,“夫君,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儿啊。”
54、三房归来
林琳自己也没有办法了,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可是若她不做,她心里明白,为了夫君颜贺的名声,这个孩子肯定就保不住,可是已经有两个月了,那是她第一个孩子。即使她不想这么早怀孕,但是有了孩子她也是欣喜高兴的,本来以为夫君也会高兴,然后重新像从前那样对她,可是没有,当夫君知道她有了身子后,脸色变得好难看,让她的心一下子就冷了起来。
她忍不住问颜贺,“夫君,你难道不想要这个孩子?他是你的孩子啊。”
颜贺皱着眉头看得出他挣扎着难受,“他来得不是时候!我不是不想要他,而是现在不允许他的出现。”他的名声早在和林琳酒后乱性就已经没了,他又怎么在乎,可是侯府,他是侯府嫡长子,还是世子,他不能不为了侯府着想,若因为林琳有孕而让言官弹劾侯府,肯定更加被圣上记在心里,他不会忘了父亲每回早朝回来后难看的脸色,侯府的形势现在越发差了,上次林琳与母亲和靖王府的牵扯虽然断了个干净,可是却惹怒了靖王,靖王不对付林府,完完全全冲着侯府,给他们措手不及,圣上下旨申饬了几回,再有一回,侯府没准会被夺爵。侯府的爵位是祖上用性命随太祖拼回来的,若真从他们父子手上丢了,怎么还有脸面见列祖列宗。
颜贺只来得及让林琳等他的消息,就去找父亲商量该拿出什么章程才能把这事的影响化到最低,孩子他会努力保下来。
却不想林琳见他离去以为他已经狠心不想要这个孩子,直哭颜贺狠心,她看错他了,转身便自己想法子保孩子,想出的法子便是把事捅出去,让侯府父子不敢轻举妄动。
等她做完这些,颜贺知道后,整个人都愣住了,看着林琳的眼睛都忍不住闭上,语气有着伤心也有无力,“林琳,我是你的夫君,你就这么信不过我么?你告诉我,你为何要这么做,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他实在想不明白,林琳怎么能这么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不信任,明明他们相知相爱早该懂得对方,怎么成婚后俩人的之间却越发陌生了呢?他从前认识的林府二小姐怎么就变了一个人呢,难道是他从来没了解过林琳这个人?
自从与林琳成亲,他整颗心都要被伤透了。
林琳见颜贺连声音都变了,心里也有些害怕,“我不是信不过你,我要保下我的孩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和父亲商量,要舍了他!”
“我可曾说过不要这个孩子!”颜贺忍不住怒喝了一声,声音带着哭音,“原来我真的不该再对你抱有期望。是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离谱!”
他一直以为林琳虽然做错事让他失望,但总归是爱他信他,但这一切事全想起来,他发现他错了,林琳心里只有她自己,从来不曾信过他。
侯爷知道颜贺房里发生的事后,整个人也懵住了,他娶了一个蠢妇,连着儿子也没找个好媳妇,莫非侯府真的要败在他的手里,想着想着也忍不住老泪纵横,直到去找林老爷后,那双眼睛也是肿的。
皇宫中,御书房龙涎香香味飘着,淡淡却又诱人,御书房里偶尔传出几声咳嗽,还有老太监着急的声音,“皇上,您该歇歇了。”
大乾第五代皇帝丰启帝这几年老得越发快了,听到老太监的话,放下手里的奏折,抬头又咳了一声,才说道:“李德,刚刚暗卫说的事你也听见了,你说说,朕当初让侯府和林府联姻可是做得过了?”
老太监李德赶忙低头道,“圣上,有您的旨意,这可是侯府和林府的荣光啊,侯府会闹出这么多事来,这根子可在他们府里。”
侯府和林府定亲到迎娶,因为圣上提及,他们也是一直有打听,为圣上分忧,里头发生的许多事他们都是清楚了。
丰启帝伸手扶住龙椅的扶手,站了起来,看着窗外飘着大雪,默然不语,这些臣子折腾来折腾去也是无趣极了,颜府林府,挂在明面其实反倒是好的,当初向府却被跳了出来,如今一点不动弹,倒是机灵。
呵呵,他也快不中用了,也不怪现在那些人蠢蠢欲动,想当年……他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御书房,沉闷得让人心头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透不出气来,许久,才听到那个威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李德,向府不是有一个待嫁的闺女吗?”
“回皇上,是。”李德尖细的声音悠悠响起。
林蓉自夫君和她说了侯府的事,她就担心会牵累到林府,时常挂着心,李傲言见了,自然是要帮忙打听,有了空就上林府和岳父联络感情,偶尔带林勤出来,有一回把林勤带到家里来。
林蓉因为忙没回府去看弟弟,这一看到弟弟到家喜不胜喜,秉了婆婆,好生招待了弟弟一番。林勤也许久没见过姐姐,姐弟俩说了好久的话儿,林蓉听到林府近况还好,心里总算放了下来。
又过了一日,才有消息传来,终于知道侯府无事,林府自然也不会受到牵连,全因圣上的万寿到了,言官也不敢在圣上万寿的时候给圣上堵心,自然是一压再压,林琳去侯府名下的一个小庄子修养,只是世子夫人身子不适去修养自然不会引起别人的多大注意,颜贺为了减少口舌,和父亲解决完府里的那些事后,也随林琳去了小庄子几天,等要过年时再回去。
一切尘埃落定,有惊无险地过去,完全没有影响的李家年味却越来越重了,到了年二十八时,千里迢迢从江南赶回来的三房终于到了,早在前一天,三大车土仪已经送到了李家,全是三房为了过年准备好的年礼,等三房一家子下了马车,李夫人带着李傲言夫妻,李傲然,李清琦,还有二房一家子都在那里等着了。
三房李傲言的三叔一下车,看到二哥满脸喜意地站在那里,久别有一年之久,也是激动不已,下了车就抱住自己的二哥,然后又忙着给李夫人这个大嫂见礼,还有二嫂。接着就是一干侄子侄女,看到林蓉时,还笑道,“傲言,这便是你媳妇了吧。”
李傲言大方地点头,“三叔,这是我的娘子,唤名林蓉。”
三叔李广逸忙着让自己的媳妇上前要赠小辈礼,三婶婶于氏闻言则抱着自己刚满三岁的儿子,爽朗地笑道:“礼是肯定要送的,可是还得让我们先进家门吧,全都挡在家门口,别让人看了笑话。”
说着,李夫人也道,“是呢,瞧我这高兴得都忘了,都赶快进家里来。”
李傲言笑着过去把三婶婶抱着的弟弟给接过手,又让娘子,二弟李傲然和二妹妹看着二叔的三个孩子,一大家子往家里走去。
进了家里大家又重新见过,三婶婶给林蓉送了长辈礼,三叔见房里妇道人家多,就拉着自家二哥,抱着自己的儿子,招呼房里的男孩儿都跟他们一起去外边说说话儿。
听得李家二叔笑着道:“三弟,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还在咋咋呼呼的性子。瞧,侄子都三岁了,你这个当爹的都还没傲然稳重。”
李傲然听到二叔夸他,得意地一拍胸脯,冲着自家三叔直笑。
二房的双胞胎见了忙攀着自家爹爹,一人一口,“爹爹,也夸夸孩儿,孩儿最近也乖了。”
李清逸看着二哥被双胞胎给拉扯得无奈向他求救,装作没看到摊手,摸摸坐在自己腿上的儿子,他的儿子多乖巧啊,“二哥啊,两个侄子和你小时候可真像。”
“咳咳,三弟,你可别乱说话,侄子们都在这儿呢。”李傲言的二叔李广连忙制止道,看得李傲言和李傲然兄弟都笑了起来。
待说完笑后,李广逸才说了他在江南的一些事儿,又问道李傲言,“傲言,你过了年后可是要准备大考了?”
李傲言点头应是,“过年后就是春闱,侄儿会去下场。”
听得李广逸和李广连兄弟都点头,李傲言又和他们说了自己这阵子的准备,对于春闱有多少把握,后又说了他的夫子给他取表字的事儿。
“傲言,以后我们该唤你的字了,屿和,取了表字,过年我和你三叔就给你加冠,咱们家现在不必讲究那么多,但是加冠礼还是要告知祖宗的。”李广连听了后便说道。
“是,二叔,就照您说的做。”李傲言答应道。
偏房两个长辈和侄子儿子们说笑的声音时不时传到上房这边来,林蓉一边感慨李家男人们感情之好,又为现在上房的气氛有些闷闷感到不舒服,刚刚三婶婶在三叔他们走后,就把江南的祖产一年的账目拿出来,分了清楚,林蓉自然也把之前已经做好的分账也去捧了出来,给三房三婶婶过目。
原本无事,却在二婶婶看了三婶婶递的账簿后惹出了不满,王氏看到今年江南的收益少了不少,而且又是三房占大头,可是二房和大房却不是平分剩下的,大房还要多二房一成,这是哪门子的礼,莫非大房和三房都看准二房好欺负是不?“三弟妹,怎么你的账目是这么算的,我们二房怎么和大嫂家差了这么多?”
她不会明说不满三房占大头,可是对于大房又多了一成的收益她还是不得不说,这一年下来,二房比往年的收益可是少了许多啊,回回都吃亏,她可真不想忍了。
“二嫂,可有什么不对?”三婶婶于氏故作不知,仍是低头看着林蓉给她的那份账簿,看到条理分明,列得清楚还是满意的,边看边点头,心道大嫂就是公正,即使他们家长年在江南,也不曾亏待过他们这一房。
“怎么大嫂这房要多出我们一成分成,往年可不是这样算的。”王氏见她不以为然,更是不满,从三弟妹嫁入李家,就一直和她不对付,还好她常年在江南,她才没那么堵心,如今看到她做的这些账,心头又气闷了。
于氏听到二嫂的话,这才抬头看向李夫人说道,“大嫂,大房的分成多了一成,是我们老爷的意思,二嫂,傲言过了年就要参加春闱了,要打点的事情多着呢,这些都要算进去,所以老爷给多了一成,他会和二哥说的,二嫂,你就放心吧。”
王氏一听,话被噎了回去,她放心?她放哪门子心!合着于氏根本听不出她不满在哪里啊。
李夫人听到于氏的话眼里闪过满意,“三弟妹,你和三弟有心了,日后傲言有出息了,自是会记着你们的情的。”
于氏忙道,“大嫂,别说这些生分话,咱们都是一家人,计较那么多作甚么,二嫂,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王氏听了气又给憋了回去,怒也不是笑也不是,憋得别提多难受,偏于氏一直看着她,要她对她刚刚那话表态,她又不能说她就是想要为二房吃的亏计较,这要一说,回头老爷知道了肯定要教训她为了些小事坏了家里情分,可要她去帮着于氏说一家人不计较的话,更是让她嘴里发苦。
于氏真的是和她不对付!王氏想着忍下这口气,郁闷地点头,却一声不再吭。
林蓉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要笑,赶忙低头不让人看到她发笑,刚一抬头却见李清琦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这才了然,怕以前王氏也拿于氏没法子,这才对三房多有怨言。
刚想着,却见王氏的小女儿李清瑜坐不出磨蹭着要到两个小哥哥那边去,王氏正烦着呢,被扯了几下烦得喝骂了一声,“怎么就坐不住呢!给我坐好,别给人看了笑话!”
这话一出,房里的李夫人和于氏脸色都不大好看,李清瑜像是从来没被这么骂过,吓得呆住,然后回过神来就哭出声来,看得王氏越是烦躁。
“二弟妹,清瑜才几岁,怎么能这么大声喝斥她呢。”李夫人说道,“别吓着了孩子。”
林蓉本就对粉雕玉琢的李清瑜很喜爱,见她哭了,则是搂到怀里细声哄着,王氏为何会对自己的女儿发怒,还不是因为觉着自己吃了闷亏不满。
“二嫂,房里都是一家人,哪会笑话清瑜一个小孩子,而且她想找哥哥就让她过去,不是什么大事。二嫂,你也消消气儿,清瑜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于氏也忙说道。
王氏闻言抓紧手中的帕子,听到偏房二老爷的声音传来过来,“清瑜怎么哭了?”她最后还是说道,“没事儿,是我脾气急了些,将她惹哭了。”
“那你要悠着点。”李二老爷的话又传了过来,接着偏房又开始传出说笑声。
王氏见那边已经不问了,才起身到林蓉身边把女儿抱过,自己轻声细语地哄了几句,李夫人和于氏也不再说什么,众人才慢慢缓和。
林蓉看着发生的这些事,也不在觉得这里气氛不好了,虽然三个房会偶有摩擦,王氏会时常不满,但是家里男人就一个态度,终是会影响她,有李家二老爷和三老爷在,再大的事也会被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就今日来看,王氏是很在乎二老爷的,怪不得婆婆这么放心也拿捏得了王氏,全是因为她知道王氏最看重的不是别的,而是李家二老爷。
这个家,其实撇开平日那些大大小小纷扰的事儿,其实真的很好。
55、结冠及笄
三房回来后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一大早,林蓉和李傲言俩人早早就起来了,李家的孩子们也都起了,全都一脸喜意,看到林蓉和李傲言俩人都会调皮地说一两句新年大吉的话,然后讨要压岁钱。
压岁钱可是要等晚上年夜饭后再给,林蓉夫妻俩人也就有了空去逗他们玩,不过这天大人们都得忙,为了祭祖,拜祭祖先,林蓉早早就去了上房李夫人那儿,而李傲言则要带着弟弟们去李二老爷那儿,等着祭祖的祭品都供奉好了,然后随李二老爷和李三老爷领着,一一到祖先牌位面前祭拜。
林蓉到了上房,见婆婆已经坐在那儿,拿着供奉单子在核对了,见到林蓉就问道,“这上边的祭品可都打点好了”
林蓉上前接过单子,一一与她之前打点的那些祭品对过了以后,方道,“除却现在这些,还有厨房那边供好的鸡鸭各五只,鹅三只,猪首羊首各一只,果类也都摆放好了,母亲,过了吉时就可以先祭灶了。”
李夫人满意地点头,俩人说完没多久,三房的于氏和李清琦一道过来了,都看过了那些祭祖和祭灶要用上的供品后,王氏不多时也到了。
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就使小丫鬟去告知已经等在偏房的那些男人们。
李夫人领着一家大小,先开始按着习俗祭灶,全家都拜过之后,在屋外点了爆竹,爆竹单个单个的,点了一个扔到一块,然后引得一盆子的爆竹开始爆开,噼噼啪啪,声音响亮,李家祭灶的爆竹声响过没多久,就听到京郊李家离得不远的那些住户也都传来祭灶的爆竹声,由远而近,声声爆开,好不热闹。
新年开始了。
祭完灶,李二爷就领着男丁们往供奉祖先的房间去了,祭品已经摆好,按着辈分,男丁们都跪在祖先牌位面前,一一轮流磕头,这个时候,女人们都守在门外,等着他们出来。
祭拜李家祖先用了很长的时间,从早上祭灶开始到祭拜祖先完,都已经到了午时了,李家男丁们从供奉祖先的房间出来后,女人们已经端来滚汤的汤圆饺子作为午饭的主食,一大家子分了男桌女桌,开始用饭。
大年三十早饭和午饭都不重要,重要的那顿年夜饭,孩子们想到晚上,脸上也都笑开了花儿。
吃完饭后,林蓉随李夫人,于氏和王氏等人回了上房,李傲言则是和二叔三叔商量结冠的事儿。
林蓉随婆婆到了上房后,方知道婆婆是要和她说及笄的事儿,已经定好了日子,等年初五时,就请长辈为她及笄,只是这个长辈就不知要请哪一位,为女子及笄最好的便是她母族的女性长辈,如今林蓉已经出嫁,母族沈家又远在宛城,大过年的请人家过来为出嫁女及笄说不过去。
最后李夫人她们商量的结果便是让已出嫁的李清琴为林蓉及笄,李清琴已经出嫁,又是李傲言的大姐姐,身份算得上是长,若不是出阁的闺女,及笄礼就要往小去办,因此连及笄宴也免了,请李清琴为林蓉及笄也说得过去。
林蓉听后也答应了,可是当听到李夫人说及笄时林府的也需有长辈到场,这个长辈自然是指的是林府的夫人,林蓉为难了。
“蓉儿,这是女子及笄礼必须到的人,有娘家当家的夫人到场,谓之福。我听说林夫人回娘家养病,如今养了有一个月有余了,也该好了。既然你到了及笄的年纪,我也要告诉亲家老爷,到时候有亲家老爷说话,蓉儿你的及笄礼林夫人也不会缺礼。”李夫人说道。事实上,她已经使了人去告诉林府林老爷了。
林蓉听到金氏到场是规矩,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点头答应,“是,母亲。”反正到时候若金氏真的来了,她也只是看着而已,受了这么多教训,应该不会再出幺蛾子。
“既然这么说好了,那侄媳妇过天就使人回府上说说吧,可别忘了啊。”于氏听完这对婆媳的话后,才笑开来,“侄媳妇及笄后,傲言也结冠了,可到了该圆房的时候了,今年咱们家年一开就是喜事连连,再想想春闱也该到了,这又是一桩喜事。”
王氏见于氏笑得好像是她自己的媳妇及笄一样,见她高兴她就不乐意,反正就是看不到于氏好,于是泼了冷水,“三弟妹可别先说得那么好听,春闱可不像成亲圆房那么容易。”
这话一出,林蓉和李夫人脸色也变了,大过年的,王氏就是会说让人堵心的话。
“母亲,可还有事吩咐蓉儿,若没有,蓉儿就先退下了,晚上的年夜饭蓉儿还要去厨房看着。”林蓉见大家都不说话,自己再呆下去也没意思,便说道。
李夫人听了,微扬下巴,“你去吧。我也累了些,想歇着,二弟妹,三弟妹,你们若无事,就都先回去吧。”
说完,于氏和王氏俩人也没有想再留下,与林蓉一道离开了上房。
出了上房,于氏等王氏走远后,才又追上林蓉,对她说道,“侄媳妇,你二婶婶她说的都是无心话,你别记在心里。傲言是个争气的孩子,以后一定会有出息。”
林蓉听了于氏为王氏说的好话,心里微有诧异,明明王氏处处与她作对,她却还能做到这种地步,实在是不得不让人佩服,“三婶婶说的是,蓉儿定不会记在心里。”
于氏见林蓉对她的话有些疑惑,自己反倒是笑了开来,“你定是奇怪我为何会替你二婶婶说话儿。我们三房常年在江南,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面,我又何必和她计较这些。她也只是拿话呛人,我听多了自然就习惯了,不痛不痒反倒累了她自己。不过这话你听着就好,千万别让你二婶婶知道。”
“蓉儿明白。”林蓉点头,没想到在于氏心里,她是这么看待二婶婶和她作对的事儿,这态度倒是该好好学学,三婶婶真够豁达,怪不得能时常脸上挂笑,心情愉悦。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晚上就到了,林蓉,于氏为了年夜饭忙活,而其他人则是趁着一下午的时间早些洗澡换身新衣裳,等林蓉忙完,他们也都全身上下焕然一新,李傲然带着二房的双胞胎还有三房的小不点开始讨压岁钱,从李夫人,李二叔,李三叔他们开始,轮番讨了一遍,李傲言在房外等着自己的小娘子洗好澡换新衣出来,结果娘子还没等出来,就看到二弟弟带着三个小孩往他们房这边走来。
用走的还嫌慢,三个小的都是用跑的,要向李傲言和林蓉讨压岁钱。
林蓉正在房里洗澡,许阿嬷也在,边洗边和许阿嬷说说贴心话,结果就听到房外边闹哄哄的孩子声,赶忙洗完擦干净身子,就换了衣裳。
许阿嬷见了笑道,“那几个孩子可真急,呵呵,我也备了几个压岁钱,待会也给他们压上。”
“阿嬷,哪用你出体己钱,我都给您备好了。”林蓉笑道,家里的孩子也不多,之前打的那些各种花式的金莲子银瓜子都能用上,还有多呢。
说着,林蓉一开房门,迎面三房的小不点李傲乾就往她怀里扑来,“嫂嫂,钱!”
林蓉听了,看向夫君直笑,李傲言见状也笑,这几个小家伙啊。
李傲然年纪算大了,但是爱闹,带着这三个弟弟过来时还觉得少了,二叔的女儿本来也是要跟过来的,结果却被二姐姐给拦住了,只能等讨到压岁钱后,再给三妹妹带上一份。
结果他一说,就惹得林蓉夫妻笑了开来,没想到李傲然讨要红包还带着使命,要多带一份呢。
林蓉和李傲言按着规矩给他们分了压岁钱后,才领着他们去正厅,年夜饭等他们到了以后就开始摆了上来,摆了三桌,有两桌是连着一块的,这是李家一家的,还有一桌摆到了偏房,这是给许嬷嬷,还有大房和二房统共七个丫鬟的年夜饭。
一家人都坐好了,李夫人是大房夫人,算是长辈,她开口说可以开饭后,年夜饭便开始了。
这一年李家过得不错,年末各项收益都算好了,过得年也就宽松起来,忘掉平日里的一些不快,对新的一年开始期待起来。
年夜饭后就是守夜,守到半夜时也就李家的三个成年男丁们还能坚持,小孩子们和女人们都困得眼皮打架,可等到凌晨,那是想睡都不行了,四处开始传来爆竹声音,李家也开始点新年的爆竹,那声音绵绵不断,又响又亮,吵得人们都睡不着。
原本有睡意的人都被吵精神了,本来在于氏怀里的李傲乾睡得好好的,结果给爆竹声一惊,吓哭了起来,惹得于氏一阵好哄。
林蓉听着新的一年的爆竹声响,心里想到的是她终于可以及笄了。想着看向正在点爆竹的夫君,却发现,他也回望着自己,一时,俩人都默默无言,只是微笑,传达着对新的一年的期盼。
新年过后,林蓉就使人到林府去问父亲,她的及笄礼金姨能否到场,林老爷只让人告诉她不用急。年初二时,李傲言在两个叔叔的主持下,还有他敬重的夫子在场下,在祖先牌位面前,正式行了结冠礼,他一结冠,大房也就有了可以当家的成年男子了,李夫人当时就激动得眼泪流了下来。
林蓉也从头到尾看了夫君庄重的结冠礼,看到二叔为夫君加冠那一刻,心里跳动突然加快了些,见到婆婆眼圈都红了后,也不由地有些心酸。
李傲言结冠后,和林蓉俩人相处越发有些不一样了,这种感觉说不出来,但是林蓉就是能觉得是不一样的,好几回林蓉都能发现夫君在偷偷看她,看得她时常不好意思低着头。
年初三时,林蓉和李傲言去了林府,林老爷很高兴,领着林勤还有已经四岁的林池等着他们,林池长大了不少,乖乖地站在林勤身边,居然还能认出林蓉。
林蓉还没高兴多久,就听到丫鬟来禀报,说夫人过来了。
看到金氏后,她才知道爹爹是已经使人去把金氏接了回来了,心里一时感慨万分。
金氏再看到林蓉,一下子也不知道作何想,她自从被送回金家去养病,日子过得异常艰难,金家人捧高踩低,见到她没给过好脸色,要不是因为她身上还挂着林夫人的头号,十有八九金家都不会让她住下去,本来她一直看到林老爷不接她回去,女儿又使不上力,早就心灰意冷,没想到在年初二时老爷居然使人让她回府,一开始她以为老爷是消气了,可是结果却是因为林蓉要及笄,需要她在场。
金氏心想自己能回来林府,说不得在林蓉心里还是托她的福,想到这里很不是滋味。回了林府,过了年却不曾见侯府世子带着女儿回林府走亲,等问过老爷后,才知道她离开后发生的那些事,除了侯府世子错待女儿让她觉得气闷,听到女儿怀孕的消息她是高兴的。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孩子傍身,她最大的错就是没有生一个让林老爷看重的儿子。
想着金氏双眼就直盯着一直牵着林勤手的林池,生这么一个小白眼狼结果反倒害得自己再也无法怀孩子,这命道真是不公!
林老爷等金氏来了以后,就带着林勤和林池,与李傲言到一旁厅里说话儿,留下金氏和林蓉俩人坐着。
林蓉在金氏进来后问过好,见了礼后,就没再开口,金氏也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林蓉细细地打量她的神色,见并无甚么引人注意的地方,刚要差开眼,就见金氏扫了一眼旁厅那边的林勤和林池,神色有些不好。
于是她出言问道,“金姨,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还这么不好,可是在金家时没养好身子?”
金氏闻言,回过神见林蓉脸上带笑冲着她说话,不知怎的心里就是一堵,可是终是知道林老爷在场,也就只是淡笑回了过去,“蓉儿是看错了,我这身子早养好了,蓉儿,听说你的及笄礼是定在后天?”
林蓉想了想点头,“是,金姨,爹爹都和你说了吧?”
“说了呢。”金氏忙道,说完眼睛就直直地盯着林蓉,语气带着些为难,“你要及笄了,你妹妹也到了及笄的年纪,可现在你爹爹提都不提,蓉儿,好歹你和琳儿是一起长大的,你能不能去和老爷说说?”
56、金氏威胁
“金姨,你莫不是在说笑?”林蓉听到金氏对她说的话有些吃惊地睁大眼睛,“二妹妹的事,爹爹说过,不许我过问了。金姨,我真的无能为力。”
林蓉不能不吃惊,虽然女子及笄礼是必要的,但是如今林琳已经怀了身子,若还办及笄礼那不是上赶着给人笑话吗,林蓉就不明白金氏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金氏怎么会不知道,她本意并不是一定要给林琳办一个及笄礼,她只是想借林蓉的口,让林老爷想起林琳,毕竟林琳是嫁给侯府世子的正室,若老是被撇到偏远庄子不闻不问,难道日后就让林琳在庄子里自生自灭?那她还有没有当家夫人的威严,世子的后院没有世子夫人压着,以后哪些妾室还不反了天去。等林琳给世子生了嫡子后,再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被人欺负呢?
“蓉儿,你二妹妹如今在侯府一个偏远庄子养身也子,过了年也没她一丁点消息,我这也是想得紧,你和她同是林府的女儿家,若你二妹妹有些什么,对你也是有些影响的,蓉儿,你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那些牵扯吧。”金氏又试探地说道。
同是一家女,若一个名声不好,那定会连累另一个,若林琳一直被养在小庄子,久了肯定会有人问侯府世子夫人的行踪,万一那些不好的事儿被传了出来,说道名声上边去,与林琳是姐妹的林蓉,定是不能置身事外。金氏就是这个意思,她知道林蓉会明白她所指,就算没有一点姐妹情分,林蓉为了她自己在李家的日子,能过得好一些,也该对林琳拉一把手。
“金姨,为何你在二妹妹出嫁时,不和她把这些说清楚呢?若她那时候懂了,又如何会像现在这样?”林蓉听到金氏意有所指,那里边的意思已经让她心头微怒,现在才让她讲讲姐妹情分,为何一开始林琳出嫁,不把那些利害关系给她说个清楚,现在她做了那么多糊涂事,还没好生反省一回,金氏又急着让二妹妹回到京城里来。
说到这个金氏脸色有些讪讪,林琳出嫁前,她和林琳关心的事儿都不在这上边,只想着如何让林琳坐稳世子夫人的位子,却不曾想侯府夫人会这般对付林琳,几乎是连脸面都不要了。等做了这么多事后,回想起来,她也是有些后悔莫及。
本来女儿是正室,是正经的世子夫人,当初她教的那些全是如何去争宠,结果女儿也学到了不少,可是却不适用。
“蓉儿,你二妹妹吃了一回亏后,定是受了教训了。你爹爹应该会明了,琳儿一向聪慧,做错了事她也是会反省的,蓉儿,你的及笄礼就在后日,我如今没能见着你二妹妹,真的是心神不宁,也不知道到时候在你及笄礼上,能不能做好呢。”金氏说到后边,声音越变越低,弱得有些像是叹息,但其中对林蓉的威胁,却是不用猜都能听出来。
林蓉揪紧手中的帕子,望向正在说笑的父亲,还有夫君和弟弟们,见他们并没有听到金氏的话,才又回头看向金氏,低声说道,“金姨,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依仗,能觉得这么说后,我会听你的话?我的及笄礼上,你真敢做些什么,让爹爹知道后,我想你是又会被送回金家去的吧。莫非你真的觉得能威胁得了我?”
金氏听到林蓉的话,脸上怒意显现,不过她不会发出火了,而是说道,“蓉儿慎言,我可不曾威胁你什么!你的及笄礼,我一定会好好地到场!”好好二字咬得格外重,“但是,既然我这次回来了,我就不会再让老爷送我回金家,这也不是需要你担心的事儿。”
林蓉双眼直直地盯着金氏的那张脸,“你到底凭什么这么肯定,爹爹对你还没消气!”
“呵呵,这不需要你这个做女儿的来操心。”金氏笑道,“不过,蓉儿,你只要知道,若是我没能见到琳儿,会做出什么事儿连老爷也不会知道。”
林蓉闻言心里一紧,莫非金氏手上有什么把柄,不想和金氏再说下去,于是林蓉干脆扬声道,“金姨,你这是强人所难,二妹妹已经是侯府世子夫人,要见世子夫人,自然是该上门去侯府,您让蓉儿去问,蓉儿该怎么问?”
林蓉的声音扬高,原本在另一边坐着说话的林老爷立时被她的话给引了过来,听到金氏要见林琳,声音有些发冷,“夫人,你说什么?”
金氏恨恨地看着林蓉嘴上勾笑,没想到林蓉居然这么提了出来,又想让自己惹老爷不高兴,她果然不该把这个贱人留的贱种想得太好了去!听到林老爷问,她只能硬着头皮,扯出笑脸应道,“我这见到蓉儿一时高兴,就不知怎的说道琳儿,想着也许久没见,就念得紧而已。”
林老爷听到后哼了一声,没再理会。
金氏和林蓉也都不再说这事,林蓉只知道自己又堵了金氏一次,不知道她是不是真有甚么把柄在手,能去破坏她的及笄礼呢?
心里有些担心,但是想到她从小到大也没留什么把柄给金氏,金氏应该是诳她的吧?不过金氏为什么一定要见林琳呢,林琳虽然被养在小庄子,但是肯定没人敢冷落她,毕竟她怀着身子。
既然林琳不会有什么大事,金氏何不分分心神去哄回自己的爹爹,好找回在林府当家夫人的威信,见了林琳又能怎么样?她们母女二人又能商量出什么来,难道还能让林琳在生下孩子前回侯府?
等用完午饭后,林蓉找了个机会问了亲口问了林老爷,“爹爹,金姨是一定要去我的及笄礼吗?”
“自然是要去的。”林老爷想了想说道,“你今儿和夫人她说了什么?”
林蓉见爹爹问,也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便答道,“金姨说我到了及笄的年纪,那二妹妹自然也是该及笄了。”
“胡闹!”林老爷闻言拍了一下桌子,“莫非她脑子还不清楚!”
林蓉见林老爷骂了金氏,她是晚辈自然不能接口说骂得好,只能低头装作没听到,“爹爹,金姨她是想见二妹妹罢了。我虽然觉得向爹爹提起这个有些不好,但是金姨毕竟是要到场我的及笄礼,只想她到时候能安心去一回。”别又扯出别的一些事来,她还是不喜欢麻烦的。
“好了,这事我知道了。她想见你二妹妹,我会让她去见上一面。你放心吧,有些事我也会提醒她两句。你好好在李家过日就好,及笄了以后,你就是真正的李家妇,旁的事你就不用理太多,做好李家媳妇就好。”林老爷听到林蓉的话,自然能想到林蓉怕金氏不满,到时候在她及笄礼上出岔子,便安慰道。
林老爷自己也不想在这事儿上多费心,本就只是提一句让金氏去见见林琳,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只要金氏听了心安后去参加林蓉的及笄礼。
林蓉得了自己爹爹的许诺,和李傲言回李家的路上,偶尔会想金氏圆了心愿后是不是真的不会在她的及笄礼上使些小坏,因为她真的信不过她,虽然防着,可是还是只能让她去。
及笄礼在初五,初四那天晚上李傲言就和她分房睡了,婆婆说了,在她及笄后,和夫君圆房前,他们都是不能见面的,年初五一下子就到了,李家大姐已经来了,早早就在上房等着,及笄礼还请了李清琴的婆婆和出嫁了的两个大小姑子,还有李夫人去请来的一些媳妇夫人,于氏和王氏都穿得很正式,代表主人家招待了这些女性宾客。
林蓉被许阿嬷和李夫人精心打扮了一番,宛若当初那个新嫁娘,等她出来后,金氏也坐着马车,来到了李家。
金氏一下马车,看到李家小门小户,眼睛里就先有了不屑,再看到李家请的那些给林蓉站场的婆子媳妇,嘴角更是勾起了讽笑,走进李家,她身后跟着带来的四个大丫鬟,两个婆子,个个衣着都要比这些人体面,更别说她自己,想到林蓉一直在李家过着穷日子,她心里就高兴。
被划破嫁衣的女人,不是要一辈子穿破衣吗?金氏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深。
虽然林老爷让她好好来李家,看完林蓉的及笄礼后,再让她和林琳见一面,这个要求让她有些不满,但是见到林蓉过得不好,还是她亲眼所见,她又觉得快意了起来。
“林夫人,你到了啊,快入座。”李夫人看到金氏那脸上的表情,哪会不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心里也有了计较,言语就少了该有的礼数,只是让她快些入座。
却见金氏听了她的话,也没推却就直接坐到了上首,更是让她不满意。不由地心里在想果然是妾室扶正的身份,眼界低得很,连正经规矩都不懂一二。
不过在场的那些人都各有自己的心思,没有理会金氏的无礼,林蓉本是对金氏的举动有些面上不好看,但想到也许金氏是故意做出来想让她难看,她也不能让她如了意,脸上也就一直挂着大方的笑脸。
及笄礼开始后,李家大姐给林蓉按着及笄礼的步骤和规矩,开始行礼,行完礼数,便是各位长辈赠及笄礼,并奉上祝福。
李夫人是婆婆,自然是第一个,金氏因是林蓉娘家林府夫人,是排在了第二个,李夫人因为金氏一早的态度,对她是有些微言,她赠完礼后,见金氏要上前了,自然是紧盯着她,就看她会不会又出了什么差错。
金氏见轮到了她,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伸手招了招,让丫鬟把她备得礼带上来,用红绸子盖着的是一套寓意多子多福的首饰,还有一尊一尺高的香玉观音。
这里一摆出来,已经算是贵重的了,王氏看到那尊香玉观音时眼睛都瞪大了,直道亲家果然是出手大方。但是其他那些人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尤其是李夫人,金氏的礼都压过了她这个正经婆婆,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
看到金氏脸上那得意的笑,李夫人怎么能不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呢?
林蓉见到那套首饰,还有那尊玉观音后,衣袖下十指差点没掐进肉里,金氏果然是不是真心想参加她的及笄礼,外人不知道这份礼的古怪,还道金氏送得重,即使如此,也是在打在场那些参加及笄礼的人的脸,因为她一送,其他人再送及笄礼时,谁不会心里不舒服,觉着金氏是在笑话她们是穷酸呢?看到那些人脸上挂着的笑都不是那么自然了,林蓉更是觉得难受。
那份礼她不会忘了,是当初金氏使府里的妾室还有通房想给她添妆的礼,被沈家舅母看出有问题后,她又暗地里送了回去,没想到如今金氏又拿了出来,即使害不了人也能特意给她添堵。
金氏送了礼后,其他人也很快送礼说完好话后,及笄礼很快就落幕,本来是还要在李家用饭的,但是金氏入座后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好似饭菜有多难入口一样,弄得在座的那些人都直道这林府夫人架子大,看向林蓉也有了些异样的眼光,不知道有这样的林夫人,林府出来的小姐气性可不是更大?
李夫人连连化解她们的疑问,被金氏添了堵后也后悔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金氏来参加林蓉的及笄礼,即使少了几分福气也好过看人脸色,更何况没准这林夫人来还没带有福气过来。
林蓉自然也是要在场周旋,王氏和于氏因为都是李家妇,自然是不能让李家没脸,很是活跃了气氛,即使这样,这顿及笄宴也很快就吃完了。
李夫人送走金氏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亲家夫人以后她是没什么指望了,果然亲家老爷才是蓉儿的亲爹,但怎么亲家老爷眼神就这么不好,看上这么一个不懂规矩的女人呢。
李夫人这么想,金氏则是很得意地坐马车回林府,她今日并没有作甚么,只是不习惯李家而已,老爷也没法说她什么。回头老爷即使知道了,也只能训她一顿,至于女儿,她既然来参加了林蓉的及笄礼,自然是能见上一面的。
林蓉虽然气了一会,但是很快她就不能再想着金氏了,她及笄后,晚上便是和夫君圆房之时。
57、圆房之后
及笄之后便是圆房之时,当天晚上,林蓉和李傲言便如新婚那天那般被送进房里,本已两天未见的夫妻还真是害羞不已,喝过真正的合卺酒后,俩人反倒比最初成亲那天晚上还要别扭生疏。
林蓉坐在床上,李傲言坐在桌边,红烛点亮着整个房间,看起来喜气逼人。
“娘子,我们该歇了。”李傲言坐了一会,因为喝过合卺酒,口舌有些干燥,声音显得更加粗粝。说完后,他就起身往床边走去,虽然他知道娘子会害羞,但今天是俩人的好日子,总不能两个人干坐着等天亮吧。
林蓉见夫君起身,那心跳跳得格外的快,酒意上来,脸也红润了不少,双眼因为紧张,蕴着水汽看起来也格外地动人,听到李傲言对她说要歇了,回话的时候紧张,居然有些磕巴,“夫,夫君,那我们歇吧。”
李傲言本来自己紧张,心里还有分悸动,见林蓉如此,他反倒是放松了下来,心里还有些甜意,顺着就坐到了林蓉身边,“娘子,你说说,我们成亲多久了?”
“啊?”林蓉没反应过来夫君要问什么,“有五个多月了,夫君。”
“唔,是五个月又一十二天。咱们自成亲后同床共枕也有三个月又一十八天,你夫君我全身上下也被你看得差不多了,你怎么还这般害羞呢。”李傲言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出声。
林蓉都能感觉到自己脸上冒着热气了,“夫君说得很是,我,我没害羞。咱们该歇了。”
话刚说完,就感到脸颊传来温软的感觉,心跳突然停了一下,回过神才发现夫君吻了她,抬眼便撞上夫君那双发亮的眼睛,顺柔地回抱住李傲言,扬起脸,让夫君更好地吻上。
李傲言因为林蓉那细微的回应,心里好似有股激流涌过,浑身一下子热了起来,慢慢地抱着林蓉的双手也开始用力起来,吻着娘子的双唇,双手往着她的衣襟探去……
夫妻圆房,再正经不过的事儿,小夫妻俩都渐渐情动,不多久,便缠绵到一块,房内荡着喘息和呻吟声,突然闻得林蓉一声低叫,带着些哭腔,夹杂着的便是她的夫君的低声安抚,很快别的声音又盖了过去。
红罗帐暖,一夜春意绵绵。
第二天醒来,林蓉净了身随夫君去上房给婆婆李夫人请安,俩人却是又起晚了,不过李夫人满面笑容,对着林蓉有如和煦春风,还让林蓉早些回房里休息。
李傲言却被她留了下来,李夫人等林蓉走后,才语重心长地对李傲言说道,“傲言,如今你不仅结冠成年,也算正式成了家,那就是到了该立业的时候。”
“母亲说的是,儿子明白。”李傲言是能猜到他母亲要说的是什么,并不曾反驳。
“那为娘该和你说说了,如今你和你媳妇已经圆了房,是真正的夫妻。可是你春闱在即,娘不希望你堕入温柔乡,过多的儿女情长对你的前途来说,如今是不得看重的。”李夫人是怕儿子初尝情事,无法自持,方会这般告诫。
“母亲放心,儿子定以学业为重。”李傲言听到母亲担心,也说道,在他心里,他并不认为母亲的担心会出现,他和林蓉都是有分寸的人。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你媳妇我也会找空子和她说说。”李夫人满意地点头,然后又说道。
李傲言闻言,微皱了一下眉头,才对母亲说道,“母亲,娘子不是那等不懂规矩的人,您就不必再和娘子说了,她知道怎么做。而且娘子当了这么久媳妇,母亲还不知道娘子的为人吗?”
李夫人想想也是,她还是别再多嘴舌,免得媳妇觉着她管得太宽了,“好吧,娘就听你的。你媳妇是个稳当人,你记着,万万要她凡事以你的前程为重。”
“是,母亲。您说的,儿子记下了。”李傲言笑道。
李夫人和大儿子说过这些话后,到底是对李傲言和林蓉放了心,便开始全副心神去教导自己的女儿李清琦,李清琦虚岁已经十三了,也该要为找婆家准备了。
李家这边万事顺心,而林府那儿,自金氏在林蓉的及笄礼上到过场,有如打了一场胜仗一样回府去后,她接着便是磨着林老爷,想要去见女儿。
林老爷还不知道金氏在林蓉及笄礼上的表现,不过因为金氏太频繁地提起要去见林琳的事,他还是有些烦,虽然他自己是答应了金氏,但是要去和侯府说让自己的夫人去看林琳,他还是觉着没脸去。
“老爷,琳儿在那个偏远的小庄子还不知道吃了什么苦头,您怎么忍心?侯府这么对琳儿,老爷,他们这是在打我们林府的脸面啊。”金氏见提了许多次,林老爷都还不去侯府提让她去见女儿的事,终是不肯罢休。
林老爷听着金氏这话,眉头一挑,原本他是不忍心,可是这一切都是二女儿自找的,若是他家有这样的媳妇儿,他可没侯爷好性子,一定立马让林勤休妻。林琳还能挂着世子夫人的名头,还得多亏圣上当初的口谕。
金氏的哭诉让他更是心烦,看着金氏那张脸,不知为何一直以来觉着娇美如今也乏味得紧了,当初他会把金氏接进林府,不是外人说他着了金家人的道,而是因为金氏救过他一命。
当时他明着是先皇大皇子的人,实则是当今圣上的暗桩,大皇子多疑且手段狠厉,在他手下做事日日提心吊胆,更别提还是做哪些暗子要做的事情。那时的形势比如今要复杂得太多了,李家已经倒下了,林家若想不倒,他只能用命去换,人人都说他是因为娶了沈家的女儿,可是沈家并未给他任何襄助,因为沈家那时谁都知道是当今圣上的人,他若和沈家有瓜葛绝对是找死。
可是前夫人慕容一心嫁给他,当时大皇子有心想利用他娶沈家慕容,然后拉拢沈家,可是他娶了沈慕容后,沈家却和沈慕容断绝了关系,大皇子又开始对他不放心。为了试探他的忠心,召了随属于他的那干官员办了个宴会,便是在那场宴会时,金氏出现了,那时的金氏真的很美,且又温柔小意,林老爷不是没见过美人的人,对金氏的出现还是有提防的。
且在他细心观察,发现金氏只有些小手段,并不算是多么聪明的女人,因而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宴会上大皇子毫无预兆地用剑往他心窝里刺的时候,却是金氏下意识为他挡了一剑,被剑直直刺进胸口,他逃过了一劫。
事后大皇子却说自己失了手而已,林老爷冷汗淋漓,那时却只能忍下,还要磕头向大皇子表忠心,后来念在金氏救过他,大皇子让他把人接进林府去,林老爷只能照做,把金氏接进府里并且纳她为妾,看在大皇子的份上,好生对她。
一直以来他以为金氏是大皇子的人,前夫人慕容从来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是什么人,只当他是被金氏给迷昏了眼,金氏进府后不知怎的还生了嫉恨,明明他一个月里只去金氏房里几天,但是慕容却对他冷脸相向。
后来他得知慕容给金氏灌了堕胎药和绝子药后,整颗心都变得凉透了,作为大家之妇,怎么能害当家人的子嗣?金氏无论是谁的人,也算是对他有恩,而且还为他留了旧疾,后来因为这事,他对金氏有些偏宠,只是想让夫人知道他的不满。但是没想到,夫人并没有想开,反而郁结于心,病逝前居然还告诫了四岁的女儿林蓉,万不可走她的老路。
那是连他都不知道该去怨谁,他是薄情郎,亦因无相知人。若夫人能理解他,再等上两年,便不是如今这种情形了。可是没有,她含恨而去,直到死了还在怨他,他也不曾想要去和两个孩子辩解一番,即使再如何说,死了的人都没法活过来,一如当初死了的祖父母和父亲母亲。
夫人死后,有很多人都想给他作媒,大多都是大皇子的手下,因为想到大皇子是斗不过三皇子,也便是当今圣上,便不曾答应,不想和那些人有太多的牵扯,免得日后不好处置。又怕大皇子再度起疑,便无惧世人眼光,半年不到便扶了金氏当正室,果然没再出别的麻烦。
再后来,原以为是大皇子人的金氏直到大皇子倒台也不曾和外头有什么瓜葛,他才知道一直误会了金氏,金氏是大皇子当初随手赏给他的人。对于金氏救过他的事更是挂在心上,林蓉和林勤两个孩子因为怕见到他们,会想到前夫人慕容,然后回想起那些旧事,便刻意去冷落。
外边如何说道他被美色误了,然而大皇子倒台后只他没事反而坐到了尚书的位置,许多人才知道他原来是当今皇上的人,但是对他的为人更是多有微言,他也就将错就错,连孩子的姓名都不按族谱排行,直接取了单名,让世人皆以为林家书香世家却在他这一辈乱了规矩,提到他也多是不以为然。圣上登基后,为他正名,他也不曾改了曾经做过的糊涂事,只是想以内事糊涂去安皇上的心,因为他若表现得越完美,曾经做过暗桩的经历就会越让皇上记在心里,久而久之就会变成刺了。只有糊涂,才能正大光明地活着,而不是一辈子逼不得已去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总算林府在圣上登基后安稳了下来,他以为日子也能过得和乐了。只是慢慢地,时间一长,他也发现金氏对慕容留下两个孩子使的手段,又想到夫人慕容曾经对金氏做过的事,如今府里的情形一好,金氏也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善良,对于女人他更是心灰意冷,金氏后来用旧疾对他狭恩,也让他对金氏的情分淡了。
他不想和女人去磨着些事儿,府里发生这么多事,到林琳嫁入侯府后还牵累家里,也让他更加不耐烦,如今只想专心教导两个孩子,尤其是聪慧的林勤,好日后重振林家家风。
“老爷,老爷,”金氏看到林老爷再深思,似是早就忘了她说了什么话,赶忙出声唤他回神,“老爷,您说过可以让我去见见琳儿……”
“别说了。”林老爷冷冷地打断道,“府里池儿都不曾见你时常去过问,总是想着去见一个外嫁的女儿,成何体统!侯府难道还会委屈她不成?就算不看在她是林府的小姐份上,还得看她怀着世子孩子的份上呢。轮不着你操心!”
金氏心头一堵,只觉得胸闷难受,老爷这是想反悔了,想着一口气上不来,“老爷,求求你就答应吧。池儿在府里我常能见着,只是女儿,我担心她啊。”
说着捂紧胸口,疼痛难耐,脸色立时苍白了起来。
林老爷一见就知道金氏旧疾复发,赶忙冲着守在外边的下人喊道:“快来人,去喊大夫。”
外头的下人赶忙应道,匆匆地去了,林老爷把金氏扶到椅子上坐着,金氏犹自问着,“老爷,我只去见上琳儿一面,就看看她过得好不好,莫非这样都不成?我不求侯府能把琳儿接回去,就让我去见一面而已呀。”
金氏声音带着万般委屈,林老爷只觉得更加头疼,“算了算了,就只这一回。日后那孽女若再做出什么蠢事,你就别想再见她一面,我必定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
虽说是明言提醒,但是金氏这时可是不觉得有什么,上回老爷那么生气如今还不是把事给平息了下来,她也回了林府,那就是说老爷总归是记着情分的。想到这儿顿时心口也不疼了,气也顺了,忙着谢过林老爷,“老爷您放心,我必会好生和琳儿说说,让她别再胡思乱想闯出祸儿来。”
58、母女相见
林老爷答应后,左想右想又不是滋味,要是他使人去和侯府那个老狐狸说夫人要去看看世子夫人,肯定会被挡回来,可是要他亲自上门去说,又一定会要看侯爷的脸色。
自从林琳三番两次闯祸,侯爷已经大为不满,见到他也是时不时讥讽两句,说林府的女儿是好样的,听得他只能把气往肚里咽。这会子真要和侯爷说,自家夫人要去见女儿,十有八九又要受一番气。即使是他自己,也觉得没脸开口。
思来想去,最后他决定让儿子林勤上门去拜访侯府,由他去提这事儿。想到侯爷总不能和一个小辈计较,不然也未免有失身份。
林老爷想得很好,使人把林勤叫到书房,看着儿子好一会才开口,“勤儿,爹爹有一件事想让你去办。”
“爹爹,你就说吧,我听着呢。”林勤进了书房,见爹爹面有难色,因此也没说大话,说自己一定能办到,只是想先听听是什么事。
林老爷一听林勤这话,合着还和他使心眼呢,要是难办或办不了是不是就不答应呢?想着就说道:“你放心,不是什么难事。”
“哦?”林勤尾音微扬,很适当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还有点不相信,因为年纪渐长,爹爹对他又看重,常出府游历见得多了,对林老爷敬爱却少了畏惧,反倒放得开了。连着弟弟林池对爹爹也能笑得出来,说的话儿也多了,他很喜欢这种变化。
“你这是什么语气?要是难事爹爹怎么会让你去做。只不过是让你去侯府一趟。”林老爷抬眼瞪了过去,说道。
林勤听到侯府眉头就微皱了一下,不过没想别的,问道:“爹爹让孩儿去侯府作甚么?”
“你就替林府问候侯爷和世子一家,顺带提提你金姨想见你二姐姐的事儿。就这么简单,礼爹爹已经备好了,你收拾收拾就可以上侯府一趟了。”林老爷很干脆地说道,连让林勤推辞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把礼已经备好的事也说了出来。
“啊……”林勤笑着的嘴角微抽,爹爹这是自己不想去侯府,拿他去挡着啊,“爹爹啊,孩儿……”
“嗯?还有什么事等回来再和爹爹说,爹爹无有不应。”林老爷见林勤为难的样子,反而自得地捻捻自己的胡须,“就这点小事,爹爹知道你一定能办妥,快去吧。”
林勤还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让他上门去侯府一趟,他也觉得没脸啊,他打过二姐夫,本来觉着自家到侯府都是理直气壮的,可是后来二姐姐做的许多错事,让他都觉得有些对不起侯爷了,至于二姐夫,他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好抱怨,毕竟当初二姐姐嫁给他,可是他自己选的。
能不去侯府就绝不去侯府,这是在二姐姐被送去小庄子养病实则安胎后,他心里决定的,免得出现在侯府然后刺激侯府的人。
可是今日,因爹爹的话,他还是得去一回,对一心想见二姐姐的金姨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加在一起就会闯祸,现在分开了,还想方设法要凑在一起,爹爹怎么能答应呢?
侯府自从林琳被送走,侯府夫人被拘在小佛堂吃斋念佛,府里的一干妾室通房也不敢怎么样闹腾,日子反而安定祥和了许多,侯爷和世子父子自过了年后才好生歇了一大口气,林琳被送到小庄子养胎,府里也会时不时使人去问问情况,并不曾亏待过林琳,只等十月落胎后再对外人说世子夫人怀胎八月早产,一算起来,世子夫人怀胎是在及笄之后,之前的事也能掩了过去,若有人抓住之前林琳放出的谣言不信侯府的话,他们也有话说,反正到时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哪家大门大户没有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大家听多了也就没那么当真了。
所以在林琳生下孩子之前,侯爷是不许外人去探看的,等林勤上门,和他说到林府夫人想见女儿的事后,他也没立马答应。
林勤自然是费尽口舌说服他,甚至把颜贺都拉上,说有些事越是掩盖大家越是好奇,还不如现在大大方方把人接回府里,让世子夫人在府里好生安胎,反正对外如何说,他相信侯爷自己有分寸。
而且在林勤心里,侯府老是捅出那么多谣言,他们应该早就习惯了,在二姐姐林琳被送到小庄子休养时,侯爷和世子就对那些攻讦侯府的言官就说是有人恶意传世子夫人未及笄怀孕,要中伤世子和世子夫人的名声,世子夫人因那事大怒病了,去小庄子休养。
“侯爷,世子夫人总不该在外休养太长时间,您说是不是?”林勤把道理摆清,与其在二姐姐把孩子生下来后再说是未足月生下,还不如现在接回府里让人知道世子夫人才刚刚怀有身子,到时候生了孩子再说未足月生下,不更能让人相信?他是见过金姨怀着林池的时候,如今二姐姐怀着孩子刚有两个月,肚子肯定还没鼓起来,说是刚怀孕也是能让人相信的。
侯爷嘴上带笑地听着林勤的话,不得不说林勤的提醒让他明白因为对这个媳妇怒气太重,一心不想见到她,反而让他钻了牛角尖,虽然林勤的话不无道理,但是想到要接林琳回府,他心里就有一百个不愿意。
可是,看着眼前林敬之这个嫡长子,他反倒觉得有些意思,问道:“你今年刚满十二岁吧?”
林勤不知他为何这么问,但还是答道:“小子只是虚岁十二。”
“虚岁十二也快是大人了,过了一年也该定亲了。呵呵。”侯爷这么说道,话里又一转,“你说的事我答应了,你可以回府去告诉林大人,有了空,我再找林大人喝茶谈天,毕竟是亲家啊。”
若是亲上加亲,也未尝不可。
林勤回府后,把在侯府和侯爷说的那些话都和林老爷说了一遍,才自己退下留林老爷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独思,林老爷听到林勤说到最后侯爷说他长大定亲的事,心里就打了个激灵,有些明白侯爷他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林老爷觉得可不能让他得逞,他已经嫁了一个女儿给侯府了,把人家府里搞得天翻地覆,要是侯爷想把女儿嫁给他的儿子,那怎么也不能答应。那个侯府嫡女不仅退了亲,还和林勤差了四岁,更别说她的娘可是那侯府夫人,只要他没糊涂,就不会被侯爷给绕了进去。
想打林勤亲事的主意,做梦去吧。
林老爷自己心里想着,使人去告诉金氏,说再等两日她便能去侯府见林琳了,因为侯爷答应把林琳接回府。
金氏听到这事,好一阵欣喜,本以为能去小庄子见上女儿一面已经不错了,没想到因为她,女儿还能被接回侯府,想着这事儿她就高兴,老爷对她果真还是有那份情意。女儿林琳也是他从小疼到大,再怎么气那也是老爷的女儿不是?
林蓉是在林勤去过侯府后,林勤自己使人到李家告诉她这事,说林琳要被接回侯府,还是他去说服侯爷,林蓉虽然想到金氏要去见林琳心里纳闷,但毕竟林琳也得到了教训,接回侯府也算是对林府人的尊重。她再怎么觉得林琳不争气,还有林琳曾经对她耍的那些手段厌烦,俩人嫁了出府后,姐妹名声依旧是有些连在一起的,林琳做得不好或是闯出大祸,外人都会说林家女的不是,这也是将她骂了进去。
所以林蓉见林琳得了教训,心里会说教训得好,只求她下回脑子清楚点,却不会有落井下石的想法,如果真落井下石,她也是损人不利己,得不偿失。
“娘子,城里那么多事,你别只看着侯府,别看完笑话自己想到林府又难受。多打听打听别的事,像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最新流行的首饰和锦缎是什么,多听些让你高兴的消息,我明日就要先到城里夫子的静安书斋专心为春闱准备了,你一人在家未免无聊。”李傲言也听了林勤使来的人说的那事,笑笑便过,没让林蓉想太多。
“夫君说的是,你明日去城里,也只能到春闱结束后才回来,我把一应的包袱都给你备好了。若有什么缺的,只管使人找我,哎,我还是能偶尔回一趟林府,到时候我也会给你带上些东西。”林蓉被李傲言一说,心思又放在他身上,俩人柔情蜜意也没多久,又要面临分别。
“娘子别忙那些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你在家里好好地照顾娘亲,照顾自己就好。对了,娘子你有什么喜欢的,我会给你买。”李傲言说道,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娘子,我好像还没送过你什么东西呢。”
小说话本里的夫君都会买些小东西送与自己的娘子,他好像还没做过呢。
“夫君,我不缺甚么。”林蓉闻言笑了,然后用手比了比自己头上的簪子,“不过夫君若有意,蓉儿还是很欢喜。”
李傲言见状,忍不住低笑出声,伸手搂住林蓉。
林蓉被这么一打岔,自然不再想林琳被接回侯府的事儿,且说金氏,好不容易等了两天,第三天便好生打扮了一番,摆足了尚书府夫人的架子,往侯府探亲去了。
林琳被送到小庄子养了许久,却是瘦了不少,整个人很憔悴,只那小腹微微凸起来一点,看起来并没有养得多好。
这不能怪侯府的下人对她不好,因为侯爷和世子常会询问,那小庄子照顾她的下人对她可是恭敬不能再恭敬了,全是因为她自己有了心事,自从颜贺对她的态度不同以往,她才知道自己真的错了,怕挽回不了颜贺的心,日日担心无法安心养胎,导致变成如今的模样。
金氏看到女儿的时候,吓了好一大跳,抱住林琳就哭了出来,“这天杀的,他们怎么对你了,琳儿?你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难道他们就不曾想过你肚里的小世子?”
林琳见是自己的母亲,眼圈也红了起来,泪水不停地流下,“娘,娘,女儿心里难受啊。”
“世子在哪里!他怎么敢这么对你!”金氏听到林琳这么哭诉,也心如刀割,“我苦命的女儿,万万不能再哭了,要是伤了身子,对你肚里的小世子可是不好。”
边说边给林琳顺背,幸好她来见过女儿,要是没见,她还不知道女儿受了这等折磨,回府一定要老爷为女儿讨回个公道。
林琳听到娘亲的话,也忙止了泪水,现在她最重要的就是保住生下孩子,自从她被接回侯府,恍若隔世,再看到自己憔悴的模样,才觉着她过于失落,却没有为肚里的孩子着想。如今颜贺对她不同以往,她唯一的依靠便是能生个嫡子,重新在侯府站稳脚跟。
她曾经怨过为何这里对女人这么残忍,虽然她做了错事,可是颜贺也有责任,侯爷也有错处,她对他们也是不满了,可是她无法离婚,也不能把孩子打掉,和离在这个大乾朝,女人就等于小半辈子没着落了,她只能为了好好活下去,保住孩子,还要当好自己的世子夫人。
一切一切的不公都让她心里难受得紧。
“娘,爹爹怎么肯让你来见我。我知道爹爹对我也很生气。”气得恨不得没了她这个女儿。林琳自己还是明白的,“娘,爹爹是怎么接你回府的。”
“还不是为了那个贱种的及笄礼。”金氏想到她回府是因为林蓉的及笄礼才被接回去,心里也不是滋味,“不过你放心,娘不会再让你爹爹送回金家第二次。”
林琳听到这话,忍不住又哭了,“娘,我们母女的命怎么都这么苦啊。”
“不哭不哭。你啊,只要好好生下一个男孩儿,谁敢对你怎么样,别担心,你终归是世子夫人。”金氏忙安慰道,“为娘你也不必担心,你爹爹对娘还有情分在。”
“娘,你怎么能如此确定,爹爹上回发了好大的火儿。”林琳见娘亲说得有十足把握,对于自己的爹爹她现在还是有些发憷的,怎么娘能这么信爹爹对她的情分呢,她和颜贺还是相爱的,如今说淡了就淡了。
金氏见林琳问,有些神秘的笑了,“这是为娘和你爹爹之间的一个秘密。”
59、宝石簪子
林琳听得她娘亲的话,心里痒痒地,忙问:“娘,您和爹爹有什么秘密?若爹爹真因这个听您的话,那怎么会在女儿出嫁前这么对女儿,女儿出嫁后他只顾着生女儿的气,却从来不为女儿撑腰,甚至还把娘你送回金家。”
林琳经历了这么多打击,对自家爹爹的为人根本不信,要真如娘那么说,这个秘密能够左右爹爹,娘也不会一直受委屈啊。
金氏听到林琳提到她被送回金家的事,想到在金家过得那些日子,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不过,“那时你爹爹正在气头上,若为娘真敢提那秘密,怕是咱们娘俩都不得安生了。”说着想到那个情景她还是有些后怕,跟了老爷这么些年,他的脾气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在他气愤当头她若真敢提旧事,怕她就不是回娘家养病,而是带着一纸休书送回金家了。
“娘说了这么久,到底你和爹爹有何旧事,女儿是不知道的?”林琳想想,她娘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越是这么说她现在越是好奇。
金氏见林琳好奇追问,想着过往还是有些得意,便低声地对林琳说道:“娘会跟你爹,是因为救过你爹爹。是很多年前的旧事了,为了救你爹爹,娘时常胸口疼痛的旧疾就是那时留下的。”
“啊?”林琳有些吃惊地看着金氏,娘亲一个柔弱的小女人怎么去救爹爹,“娘,你如何做到的,能和女儿说说那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金氏想想,以前的事都过去那么久,早就物是人非,没什么不好说的,便给林琳细细地说了她如何结识林老爷,又为何会救了林老爷,最后进了林府的事,听得林琳脸色由白变红。
金氏说完后,看向林琳,“你爹爹如今还是念着旧情的,当年娘能在林府站稳脚跟,最大的依仗便是和你爹爹有共同的秘密,回想那个时候,到如今,哎……”如今老爷对她信任不在,这舒心的日子一去不回,要想坐稳林府夫人的位置,也只能死死地揪着老爷还念着她的这份恩情了。
“娘,您又何必担心呢。爹爹会接您回府,必是还念着您,你和爹爹总有和好的一日,可是女儿,”林琳想到自己和颜贺,“女儿和夫君又该如何挽回?我只是做错了一些事儿,他便心心念念不曾放下,他曾经答应过女儿不纳妾室,一辈子只女儿一人,可是早就食言。到现在,我回府后,也只来见过我一回,连好言安慰都不曾。女儿如今都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过下去了。”
“傻孩子,你万不可有这个念头,你如今只要把孩子生下,世子念在孩子的份上,又与你是相知成亲,迟早会想着你的好的。”金氏安慰道,“我也听过,世子自第一回去过那个田氏那儿,你被送走后可是连去都没去过,可见还是想着你的。”
“哦?娘你怎么知道侯府的事儿?”林琳听到金氏这话,心里还是燃起希冀。
“你刚回来,等有空你也可去问问府里的丫鬟,娘自回了林府后,挂心着你的事,就时常打听侯府,才知道一些。”金氏其实也是听着一点风声自己瞎说安抚林琳罢了。
林琳听后,心里到底是高兴的,又想到娘亲救过爹爹,总是能和好,她也该和贺哥有两人的秘密,当初两人有私情,守着两人的秘密才会那般亲近,如今成了亲,早就不能再拿当初比较,看来她也得好生计较一番,她不能在孩子生下来后,做一个失去夫君宠爱的夫人。
在金氏见过世子夫人后,离开前本是要和当家主母侯府夫人见个面方是礼数,但是金氏自己不愿意,而侯府夫人听到是林琳的母亲,心里不屑就说头疼,连佛也不念躺在床上等着大夫来诊脉,就这情形,两人就给避开了,侯爷知道后,心里还想着真是省了好多事儿。
“世子夫人的母亲真是这么说的?”侯爷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
刚刚还在林琳房外守着房门的一个丫鬟跪在地上,听到侯爷的问话,忙道:“虽然林夫人说话声音较小,但奴婢真的不曾听错,是那样说的。”
原来这个丫鬟听了侯爷吩咐,世子夫人和她母亲说的话要全部报给侯爷听,因此林琳和金氏两人的那番话给这丫鬟学给侯爷听了。
侯爷听了许久不曾开口,他是在圣上登基后才知道林老爷是圣上放在先皇的大皇子身边的暗桩,至于林老爷会因为金氏救过他而心存感激,还让金氏把这事当成秘密告诉了林琳,侯爷只是心里嘲笑,林敬之这个人在内事上真是糊涂蛋。
不过想了没多久,就想到自己的夫人身上,侯爷抑郁了,他在内室不糊涂,就是有一个糊涂夫人啊!比起林老爷,他也没好多少。
“你不准将这事说给第三人知道,听到没有,你下去吧。”侯爷回了神,对地上跪着的丫鬟淡淡的说道,然后转身去处理公务去。
既然只是这么一件小事,倒不必担心儿媳妇会又做些什么蠢事出来,林琳总不会学她娘亲,找机会救自己儿子一命,好也有个救命之恩吧。
春闱在即,各地举子入京,忙着赶考也偷闲与别的文人雅士相交,聚宴畅谈,好认识更多的人脉,李傲言在京城里这么些天除了自己念书,剩下的时间便和同窗齐聚,或者随夫子到好友家中,认识长辈,与那些长辈的弟子又聚一番。
这其中就有林勤的夫子沈大儒,沈夫子的弟子还有沈子皓,颜贺等等,李傲言来了,自然得和他们见上一见。
林勤对着两位姐夫,对于李傲言自然是更加亲热,但这是私下,在颜贺在场的时候,他自然也是一视同仁,还有自家表哥呢,不怕气氛僵了下来。
一番酒酣耳热之后,大家便要散了,王夫子和沈夫子要彻夜畅谈,没他们这些弟子的事,李傲言想到好不容易有个空,就去逛逛,也给自家娘子买些小东西。
本等大家散了以后,沈子皓还要请李傲言,颜贺和林勤三人去另一处聚聚,却听到李傲言想去逛逛,便问道:“屿和兄,你是要去哪儿逛呢,我们一块去看看吧。”
“大姐夫,你若要逛,可别逛去哪些不该去的地方。”林勤倒是嘴皮子不放过李傲言。
这话一出,李傲言自然知道他说的是那些烟花之地,听得苦笑连连,这小舅子可真是替蓉儿着想,可他是那样的人吗?想着他就看向连襟颜贺,颜贺自是知道林勤说的什么,想了想笑道:“勤弟这般说,莫不是你去过?”
“哪里!”林勤一听,白玉脸皮涨红,他本来是想取笑大姐夫的,怎么的却让二姐夫给取笑了。
沈子皓搂住林勤的肩膀,“莫不是表弟你真想去见识一番,表哥可以带你去去哦?”说着尾音扬长,笑了出来。
“表哥,你,你有辱斯文!”林勤气得拍了下沈子皓,怎么尽取笑他呢,忙转开话头,“大姐夫,你还没说你想去哪里呢?”
“嗯,我想起宝林斋,给娘子买件首饰。”李傲言笑道,这并不是不能说的事儿。
其他三人听到宝林斋时就知道是城里最大的首饰店铺,平日里那些小姐夫人最喜的就数这家宝林斋,林勤听到李傲言要送他姐姐首饰,自然是高兴,忙拉着李傲言,“姐夫,我随你一块去,到时候我也能帮你选选。”
“是啊,一块去吧,我最近惹了我娘生气,正该买件首饰哄哄她老人家。”沈子皓也说道。
剩下颜贺没说话,他听到李傲言说要买首饰送给娘子的时候,就想到了林琳,见李傲言和他娘子相处得甚好,又想到他和林琳如今的境地,心里有些难受,他和林琳当初是那么的好,可是如今,他没有做到当初最林琳说过的那些话,有了妾室通房,虽然如今也不曾再碰过她们,但是对着林琳,他虽心有愧疚却无法再回到最初的那种爱恋,林琳也一直在伤害着他的信任。
如今孩子,是他唯一的期望了,只希望生下孩子后,林琳能够懂事些,能够多为他着想些。
“二姐夫,你去不去。”林勤伸肘戳了戳颜贺,把颜贺唤回神。
颜贺看着小舅子,脸上挂起浅笑,轻声道:“好吧,一块去看看吧。”
林蓉自从李傲言进城里为春闱备考后,便又开始每日伺候婆婆操心李家的事,日子平平淡淡,婆婆对她倒是比从前更好了些,二婶婶和三婶婶仍时不时会因一些小事儿说嘴,但无伤大雅,二叔和三叔忙着开年初的要紧事,还有家里几个男孩儿的教养,更为李傲言春闱前后该准备的事细心打点,倒是省了林蓉很多心,让她对二房和三房都有了感激。
日子这般平平常常地过着,唯有每日回到房里时,房里只她一人,而夫君却也孤身一人在城里准备春闱,思念便会环绕在她的心头。
林蓉自发现自己不习惯后,便时常使人到城里打听消息,许阿嬷好跑腿儿,常去见绿菊绿竹她们,因此也少不了帮林蓉递交为李傲言准备的衣物吃食,自然李傲言交给林蓉的东西也是由她拿给林蓉。
这日,林蓉刚忙完回到房里,就见奶娘许阿嬷满脸是笑地过来找她,一见着她就从袖兜里拿出一个细布裹着的小小的条形木盒。
许阿嬷神秘兮兮地冲着林蓉笑道:“小姐,你猜猜这是谁让奶娘送给你的?”
“夫君。”林蓉想都不用想,奶娘每次都要这么问上一回,倒是不嫌累。
“哎,就是姑爷。你猜猜姑爷这回送你的是什么?”许阿嬷晃了晃手里的盒子,“里边可不是平日里的那些书信啊。”
林蓉闻言笑了,伸手拿过那个盒子,“我知道是什么。”夫君曾经问过她想要什么,她指的是簪子,他定是记在了心上,这小木盒的大小也便只能装着一支簪子。
想着便打开了小木盒,里边赫然躺着一支红宝石簪子,大红的宝石连成串花点缀在描彩的金簪子上,看起来很是雍容夺目,林蓉一见就喜欢上了。“夫君还真的是送我簪子呢。”
“那是,也就咱们姑爷有这份心。小姐,姑爷对你可真好。”许阿嬷笑着道,笑着笑着她就想到林蓉的母亲,若是老爷当年对夫人有这般用心,夫人又如何会……
唉,往事莫再提。
60、春闱即至
林蓉在李家又收到李傲言送的几次信还有小物品,其中自然也还有给婆婆李夫人,还有几个弟弟妹妹的,林蓉一一给他们送了去,后来慢慢的就没有了,林蓉想都春闱越来越近,自己一直待在京郊,无法随时得知夫君的消息,到底是不放心。
心里想着,就在一日早上去婆婆那儿请安时,问了出来,“母亲,过上五天,春闱就到了,蓉儿这几日挂心夫君,想在这几日回林府一趟,若有什么消息,也能及时得知。且夫君春闱之时,蓉儿常听过下场的举子都是难熬至极,蓉儿实在是担心夫君。”
李夫人闻言,心里细想了一番,这些日子全家都挂心着长子会试,媳妇会这般担心那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傲言若入场,你二叔和三叔都会守在城里,不会有什么事,放心吧。至于你想回林府,那也行,回去住上几天,若有什么事儿也可早些使人告诉为娘。”
林蓉本听到婆婆说有二叔三叔守在城里时,还以为婆婆是不允她回府,听到后边的话,倒是对婆婆生了一番感激,“是,母亲,蓉儿若有什么消息,必早早使人告诉母亲。”
从上房请完安后,林蓉就与许阿嬷一起收拾回府的包裹,待使人和林府的林老爷说过后,她才坐上回城里的马车,赶回林府。
待回到林府时,接她的是弟弟林勤,林勤因林老爷说了,只能等下一次才能开始考举,而这次举子们的会试根本不关他什么事儿,有事的是沈子皓和他的大姐夫李傲言。颜贺是世袭爵位的世子,也根本不必走科考路子,因而只他们两人是置身事外的。
林勤看到姐姐回府,自然是高兴,带着林蓉往府里走,边走边问,“姐姐,你这是担心姐夫啊,你只要使人跟弟弟说,你想知道姐夫什么事儿,我都给你打听得一清二楚。”
“不和你说笑,我这确实是为了夫君才回府的。听说这回举子比往年要多许多。”那争得人可就多了啊。林蓉问道。
“没错儿,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多了,不过姐姐,你即使回来了,这会子也见不到大姐夫。他的夫子管得可严了,而且爹爹是朝廷命官,过来林府过多走动,怕被人说闲话,现在离春闱只五天呢,大姐夫现在只怕还在苦读。”林勤说道,“我这些天儿,连表哥都没见到了,一问夫子表哥呢,夫子还瞪我一眼,就怕我扰了表哥。”
“那若我去夫君住的静安斋看看呢?”林蓉闻言,又问道。
“姐姐,弟弟想还是不行,若有什么可使人送过去,但紧要关头,你若见着姐夫又如何,反而更添他紧张呢。”林勤说道,他还没告诉姐姐,姐夫的夫子可最不想得意弟子儿女情长忘了前程的。
林蓉被劝,自然是不想干扰到夫君,“那好,我写了一封信,使人给夫君送去吧。不过住在府里离得近,我到底是能安心些。”
“嗯嗯。”林勤笑着点头,然后到了竹逸院时,才神秘兮兮地对林蓉说,“姐姐,姐夫在城里的时候,我觉得他有些奇怪呢。”
“啊?”林蓉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说?”
“有好几次,明明他夫子都给他空闲歇息,我和表哥来找他,他都婉拒说没空儿。”林勤说道。
“那要是他真没空呢,许是夫君他太用功了。”林蓉对李傲言还是信任的,夫君他定不会在空闲时候随意去玩,用功倒是比较可能。
“要是用功些也罢。有一回他说没空,我和表哥还有二姐夫就去玩了,结果在城里的归仁堂遇到他,我还以为他病了呢,结果不是,只是手上拎着一包草药,还有一回,本是要一块去吃饭,结果大姐夫又没空,眨眼在城里的醉春楼,我就不巧看到他的背影。”林勤撇嘴说道,大姐夫老是这样他还是有些不满的啊,明明就有空儿,偏要自己出去。有一回他还怀疑大姐夫是不是背着大姐姐在城里养什么人了,结果偷偷跟踪了一段时间,没发现不对,反而让大姐夫给发现了。“姐姐,你说姐夫他这样是什么意思。”
林蓉闻言,眉头也微皱起来,不过想了想又放下心来,“你也别想太多,你姐夫他定是有他自己的事要办,才会几次拒了你们的邀约。不知道表哥还有颜世子是否因此事对你姐夫不满呢?”
“哪有。”林勤摆摆手,“他们只在那回归仁堂撞上一次,另一次是弟弟一个人看见的。弟弟心里虽然觉着奇怪,但姐夫他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儿,所以也不会怎么样。只是以后姐姐一定要姐夫多和大家伙儿聚聚。”
“那是一定的。”林蓉笑道。
回到竹逸院安置好,林蓉就写了一封信给李傲言,让他安心下场,思虑不必过重,家里一切都好,信写得并不长,但通篇都是让李傲言安心的话,写完后就让许阿嬷去一趟,她想着先不让夫君知道她在城里,所以没叫林府的下人送过去,免得夫君得知她在城里,分了一分心在她身上。
待许阿嬷走后,林蓉就清洗了一番,换了一身衣裳想去见自己的爹爹,然而林老爷出府去了,既然不在,按规矩她还是要去见府里的夫人,于是又去沁梅园,见过金氏。
走到沁梅园,看到守院子的丫鬟婆子一个个脸色不好,都是紧张地看着院子,她有些奇怪,问过了之后,才知道是弟弟吩咐,因为金氏最近情绪不好,动辄打骂下人。林蓉想想还是进了院子,反正她就去请安,话也不说就离开,合了规矩也省了自己麻烦。
金氏看到林蓉,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想着林蓉已经及笄怕是和李家那个穷小子圆了房,可是肚皮里还什么都没有,就觉得快意,还是自己的女儿争气。
“蓉儿怎么有空回府呢?我还以为你嫁入李家后,早就忘了自己是林家女了。”金氏见林蓉给自己请了安,转身就想走,气不打一处来。
林蓉往外走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看向金氏,笑言道:“金姨说笑了,蓉儿怎么可能忘了自己是林家女。蓉儿即使再落魄,怕也干不出即使出嫁后,还给自己府里惹祸事,拿一府的财物往外贴的事儿。说起来,蓉儿还是有良心的女儿家,不似一些人,扒拉下脸皮又贴回去,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没脸没皮。金姨,你说是也不是。”
金氏闻言,脸皮涨红,指着林蓉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女儿家!怕你这样的嫁入李家,人家婆婆也是不喜欢你这张利嘴吧。”
“金姨今儿是怎么了,怎么气儿这么冲?”林蓉气定神闲地说道,她回府只是住上几天,而不是来受金氏的气的,倒是不知道金氏这又怎么了,见着她就似点了火的爆竹,“我这张利嘴自是比不得二妹妹,听说二妹妹一张利嘴能把侯府夫人给气得吐出血来,端的是算得上能人异人了。”
金氏气哼了一声,揪紧手中的帕子,眼睛盯着林蓉的肚皮突然笑了,“呵呵,任你再怎么说你二妹妹,她是世子夫人,而你是农妇,她即使未及笄便有了世子的孩子,也比你如今怀都怀不上的要好。”
说完,她又似想着了什么,冷笑了两声,讽到:“你这回回府,可是挂心你那穷夫君的科考?别白费力气了,没官命怎么考都没用。考得中了在外人眼里也是沾你爹爹尚书大人的光,考不中那也是他该得的,蓉儿你这般挂心,又有什么用。你这辈子怕是没你娘好命,当得上官夫人了,只能一辈子做个农妇。不过,蓉儿你也别怕,日后要真过不下去,你二妹妹还是会念姐妹情深,给你口饭吃的。”
林蓉听得心头火气,扯紧手中的帕子,强忍着没给金氏一巴掌,金氏这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儿,这回这张嘴是什么顾忌都不顾,这般对她说话!“我过得怎么样,不劳你们母女费心!至于金姨,你和二妹妹也不必得意,你如今的话说得再难听,我想终有一日会应验到你们身上。你还有多少就说多少,免得以后你们过得不好了,反而不敢说了。”
“你!”金氏像是被林蓉戳到痛处,扬起手就要给林蓉一巴掌。林蓉自是不会让她打到,闪了开来。
“来人啊,夫人她疯了!”林蓉避开,忙冲着外喊,边说人也往外跑去。
金氏本想追住林蓉,怎么也要给她一巴掌,但是被林蓉给跑了,又听到林蓉的话,更是怒意冲天,只能让她走,冲着赶进来的丫鬟婆子气狠道:“都给我滚出去!”
丫鬟婆子们最近被反复无常的金氏给吓得心紧了,听到大小姐说夫人疯了的时候,她们心里还是真信的,要知道最近金氏动不动就打骂她们,甚至连府里的柔姨娘都挨了打,更别说老爷另外两个通房,遭了不知道多少罪。
老爷又出府去,府里的大少爷又不能管到老爷的妾室,劝告两句也是没什么效果,反而是被气出了沁梅园,令她们这些沁梅园的人好生看着夫人,让夫人在自己院里安养。
林蓉从不曾见金氏这般失态,即使她再气,也不曾追着她要打骂,分明就是有些疯魔的样子,问过沁梅园的丫鬟后,她才知道金氏的失态是在爹爹出府去青州后的事,至于爹爹还在府里时,发生了什么事,连林勤都不知道。
林勤自己也是想了许久,只能知道是自从金氏去侯府回来后发生了一些事,具体是什么,他有去问过爹爹,但爹爹却没有回答他,反而避而不见,出府去青州办事了。
“姐姐,你莫要离沁梅园的人说的那些话,反正她是不想咱们姐弟俩好的。如若真要知道什么事儿,等爹爹回来,我再问问吧。”林勤安慰林蓉道,他是真没想到金氏居然敢对姐姐动手,想着这事发生,他心里就有了怒意,“爹爹离开之前,我也问过,他没说。后来爹爹走后,我问过方大管家,才知道有天侯府来过人后,爹爹和那个女人在书房里好像吵了一架。没多久,她就变成那样了。”
“你使人去问过你二姐姐没有?”林蓉揉了揉额角,侯府来人?金氏一心想去侯府见林琳,在侯府时应该是做得妥妥帖帖不给林琳找麻烦才是,怎么会让侯府来人还惹爹爹生气?这事太不合情理了。
林勤摇头,“我没想去问,见到二姐夫的时候,我更加不敢提起二姐姐,我还是等爹爹回来,问爹爹好了。”
61、姐弟闻知
金氏自林蓉去见过她那日起,又在沁梅园吵了几回,只是因为林勤的吩咐,而下人们都知道夫人最近有些疯魔,因此都不敢把她放出去,更是气得金氏憋在心头,对林蓉林勤姐弟更恨。
林蓉也没再去见过她,只等爹爹回府后,她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她问过弟弟可去问了侯府的世子夫人,当初金氏去侯府时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林勤没去,她想了想,自己也没使人去问林琳。
林琳如今细算起来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子了,正是安胎的时候,使人去问,要真有什么事,林琳一个激动动了胎气,那事就会算到他们姐弟头上,这种事林蓉可不会去做。如今金氏只不过是情绪容易激动,只要不吵出府里去,她在沁梅园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回来看她怎么跟爹爹交代。
终归金氏如何,都轮不到她和弟弟这个小辈去理会,侯府发生什么,若真着紧,那林琳这个金氏亲生疼爱的女儿都一动不动,他们又操哪门子闲心,对金氏,林蓉自认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听到金氏对他们姐弟的恶骂,她还恨不得扇上一巴掌,好封了她的嘴!
何况要是爹爹回来不为他们出头,她也不会这么容易干休,现在还是眼不见为净。
得知林蓉回林府的向月儿偷空找了个机会,带着丫鬟上了林府来,与林蓉见了一面,路过沁梅园时,听到沁梅园里边金氏的骂声,她忍不住咋舌地对林蓉说道:“蓉姐姐,难道你回来到现在,她就常在里头骂人?”
林蓉脸色有些淡淡的,瞥了一眼沁梅园,“这些天常有的事,月儿妹妹,你万不可说与旁人听,唉,真是阖府不幸,丢脸的事儿。”
向月儿忙点头,金氏的怒骂声音尖利,当真难听,实在是有些不顾脸面,亏她还是林府的夫人呢,“我懂的。蓉姐姐,怎么没人说她呢?你爹爹他还没回来吗?”
“我和弟弟是小辈,她又是府里的夫人,管不了。爹爹还没回来,也是这几天的事,我们如今也只能等他回来了。”林蓉拉过向月儿的手,“我们快些回我的院子吧,若非去竹逸院必经过沁梅园,我倒真不想走这条路。”
林蓉知道向月儿是个嘴实的人,也不担心她听着金氏的这些怒骂传出去,与向月儿许久未见,倒是想念得紧,不想让她听太多污耳的话,因此拉着她走得快了些。
等回到竹逸院,林蓉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与向月儿相视一眼,俩人都笑了出来。
“月儿,你明年就要及笄了,向夫人如今正管你管得紧,怎么还能让你出来?”林蓉使小丫鬟上茶,然后看到向月儿正坐在椅子上用袖子扇风,笑道。
向月儿闻言,很是得意地说道,“我娘她是管得紧,可是她管得多紧,我也能想办法溜出来。我告诉你啊,她现在每天都会在我耳边念,哪家哪家的公子好啊,哪个和我年纪相当,哪家婆婆温和,哪家的妯娌难相处,听得我的耳朵都装满了,好似我没人要似的,天天急着把我往外推。”
“呵呵。”林蓉忍不住笑出声来,倒是劝了一句,“向夫人她都是为你好,你说的那些,连我都能听出她是全然为你着想,精挑细选的婆家。你在十三岁时没有定下婆家,推了一年那也是向将军和向夫人疼你,如今你都快要及笄了,他们哪能不急。”
向月儿听了,低头揉着帕子,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林蓉,“蓉姐姐,成亲真的好吗?你过得好不好?”
林蓉听了,想到李家,想到夫君,婆婆,小姑子和小叔子,之前刚嫁入李家的日子确实过得艰难一些,不过她还算好,夫君对她很好,后来,她及笄后,日子就过得和顺了,于是答道,“我过得自然是好的,你也不必太担心,日子过得如何都该要自己去经营,你且先放心,照向将军和向夫人给你挑的婆家,必不会委屈了你。若他们真敢,想想你的五个哥哥,哪一个站出来,你夫君就不是对手。”说着林蓉噗嗤笑出声来,想到向月儿的几个哥哥给她出气,一排站开的情景,实在好笑。
向月儿自己也笑了,不过心里到底是存了一番心事,有些忧愁地说,“我都不知道日后的良人是如何一样的人,若是能像我爹爹对我娘亲那般,那可该有多好。”
林蓉自是知道她羡慕的是什么,若像向将军和向夫人那样一辈子和美,再没有旁的妾室通房,这种夫妻情分,那自是谁都想的。也幸而如今夫君念着她的好,对她也是不错,还有李家那条不成文的规矩,她定是要早些生下孩子,夫君也就不会有妾室。
“你也可常问问你娘,为何能与你爹爹相知相亲一辈子,许向夫人会教你一些。”林蓉说道。
向月儿愣了一下,才又吐一下舌头,“我娘和我说了,我还不知道适不适用呢。”
俩人正说着,就见守在外边的药儿敲了门,林蓉刚应了一声,药儿进来见过她和向月儿后,就急急地对向月儿说道:“小姐,刚刚府上来了人,说府里有天使要宣读圣旨,要小姐快回去。”
向月儿闻言一惊,林蓉一听是天使,那是来喧圣旨的来使,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见药儿是真的很急,于是赶忙问:“来林府的下人脸色如何,惊慌或只是紧张?”
向月儿也赶忙盯着药儿,“来的人呢,在哪?”
“小姐,那个婆子在外头,应该不会是坏事,咱们得快些回府。”药儿说道。
向月儿也觉得拖不得,立时和林蓉道了别,领着药儿匆匆离开林府。林蓉等向月儿走后,心里还挂着这事儿,向月儿是她唯一的闺中好友,向府若有什么事,她也是会挂心的。
等晚上后,林勤从外头回来,却告诉她一个天大的消息,原来圣旨到向府,是给向府嫡出的小姐指婚,向月儿被指给了太子当正妃,明年成婚。
林蓉心里一提,如今什么时机,月儿被指给太子当正妃,那是分明就把向府也拉进了浑水,而向将军虽说是大将军,但在朝也才二十来年,根基并不稳,女儿却被指了正妃,一下子拔得太高了。
林勤见姐姐脸色有些思虑,又接着把今日其他一些府里的小姐被指婚的事给说了,都是皇上为了几个成年皇子选妃,侧妃正妃都有,这事一出,倒抢了春闱一事的风头,整个京里都为这事沸沸扬扬地说着。
最让林蓉不明白的就是,被退亲一回的侯府嫡女颜妍也被指了婚,指给了靖王当侧妃,林蓉想到侯府恨不得和靖王府划一条大道好泾渭分明,如今却偏偏女儿要嫁给人家当侧室,不知他们会作何想。
从圣上几道指婚旨意下达后,京城的形势又变,林蓉的心里也为一心想要有个专情夫君的向月儿担心,可是一眨眼,春闱就到了,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偷偷地穿了男装与弟弟去送夫君入场,还见过了李家二叔和三叔后,她就一连几天都愁在考场里边的李傲言,好不容易等到会试快结束时,爹爹回府了。
林蓉见过林老爷后,依旧换了男装随弟弟去考场外边接夫君,还有表哥,好不容易看到考场的大门打开,看到那些举子一个个疲惫狼狈地从里边出来,林蓉心里就开始担心,那些举子身上早就不再整洁,头发油污,有些人刚一出考场就晕倒被人给抬走了,越看心越惊,她忍不住往人群里钻去,四处看着,好早些认出夫君李傲言。
好不容易看到李傲言,那边林勤就高兴地喊道了:“表哥,姐夫,这儿呢。”
林蓉也忙招手,随着她的许阿嬷也忙喊:“姑爷,咱们在这儿。”
李傲言在考场待的这些天,是真的疲惫地很,远远瞧见自家娘子在人群里挤着,倒是让他心里有些发暖,听到二叔还有三叔的声音时,他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双腿有些发软,林蓉离他已经不远了,走了几步,用力抱住林蓉,然后睡了过去。
林蓉初觉着夫君无声无息,后叫了几声他没应,心里吓了一大跳,带着哭音:“二叔,三叔,夫君他怎么了?”
李广逸,李广连兄弟一听也着急把李傲言扶住,才发现那眼底发青的侄儿正睡着呢,看来是真的累坏了。
“侄媳妇别担心,屿和他是累得睡着了。”
另一个沈子皓也累得要趴下了,不过他出来后就如重见明日,又活了过来,被两个家仆扶住,还能有气无力地和林勤打趣,指着睡着的李傲言,乐着说道:“我就说我出来后会比他精神得多嘛。”
其实他也没多好,在里边折磨了这么久,脸色早就发青,被送回沈夫子那儿的时候,连澡都没洗,倒下就呼呼大睡。
李广逸和李广连在城里离考场不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小院子,与林蓉,许阿嬷一起把李傲言送回去,本林蓉想送夫君回林府,不过被李广逸给劝住了,到底是刚从考场出来,一身汗污未洗,怕对亲家不敬。林蓉自己是不曾介意过,不过她是出嫁女,自是要顾着两家的面子,便随了过来。
小院子里有钱元辰在那里守着,看到林蓉时他还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去提热水给李傲言沐浴了。
林蓉一直待在小院子里,等李傲言沐浴完后,她才又与他见过,看到夫君比刚见到时要精神得多,她的眼圈照样红了,“夫君,你吃苦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娘子,我还好,别担心。”李傲言温声宽慰,“我倒是没想到,你会在考场外等着,呵呵。”
林蓉听了,倒是嘴角翘起,“我总要见着你才安心。母亲如今在家怕也是等急了,我得使人去给她送信。”
“好,我先和二叔,三叔聊聊。”李傲言见林蓉还要去告知母亲,也便应了。
林蓉晚上并没有留下来,在傍晚时候,她又回了林府,李傲言和二叔,三叔还有钱元辰还要留在那个院子里过一夜,明日她再过来,与他们一起回京郊。
结果,刚回府上没多久,走进内院,就见弟弟林勤正脸色有异要往内院赶,随着他的下人的神色也紧张,林蓉忙把弟弟唤住,“弟弟,你这是怎么了?”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刚刚沁梅园的下人告诉林勤,沁梅园里老爷和夫人正在吵架,二少爷也在还哭了,没人敢去劝上一番,大家着急之下便想到了府里的大少爷。
这不,林勤一听到弟弟哭了,就急急要赶去沁梅园。
62、真相刺人
林蓉林勤赶到沁梅园时,沁梅园外并听不到什么声息,但是那些丫鬟婆子没一个敢放松懈下来。见到大少爷大小姐来后,赶忙迎了上来。
“大少爷,大小姐,老爷和夫人还在里头呢。”一个婆子忙说道,“刚刚还在屋里说着话儿,现在也不知道里头怎么样了?”
林勤眉梢微扬看向那个婆子,倒是有一股威严在里头:“二少爷呢?”边问边往里去,那婆子忙跟上,“这个奴婢不知道,大少爷您移步进去瞧瞧吧。”
“你回去外头守着。”林蓉见这婆子什么都不知道,便打发了她下去,林蓉自己心里也有些抑郁,不知是不是因为沁梅园的气氛过于肃静。
等走过了二门,才听到林池的哭声,林蓉和林勤忙加快了脚步,守着门外的丫鬟则是赶紧见过他们,然后随林蓉林勤进屋。
屋里只剩下林池,还有一个在哄着他的丫鬟,见到林蓉林勤,那个丫鬟起身见过后,便立到一旁,神色很是为难。
“哥哥,呜呜。”林池一看到林勤,直扑到他怀里,小脸满是泪水。
突然内室传来金氏的尖利叫声,“林敬之!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林蓉和林勤闻言,忙把守在屋里的丫鬟给打发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他们姐弟三人,林池听到金氏的声音,在林勤的怀里一哆嗦,哭着就嚷道:“坏人,打我,哥哥啊,打她。”
林勤听了,赶忙低头一看,果然看到林池脸上有一个巴掌印,大小一看就是金氏打的,心里一阵愤怒,搂住林池,给他擦眼泪,“放心,大哥一定帮你出气,池儿不哭了。”
林蓉已经走到内室门口,想要敲门,却听到金氏又继续骂道,“那个贱人该死!她要是没有害我孩子的心思,又怎么会中计!那是我心心念念着想要的男孩儿啊!就被她灌了一碗红花汤,没了,没了,啊哈哈哈,她活该病死了去!”
林蓉心头一紧,差点就忘了呼吸,娘和金氏当年原来还有这么多事在里头,听到金氏辱骂她娘亲,气得直接一脚踹开了门,“金玉梅!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林老爷和金氏被突然踹开的门给吓了一跳,看见来的是林蓉,林老爷脸色难堪,而金氏微愣了一下反而哈哈大笑,手指着林蓉,“我就骂了怎么样?沈慕容就是个贱人,你是她生的贱种!”
“啪!”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林老爷扬着巴掌,气得手都颤抖了,“事到如今,你还有脸骂人?”
金氏被打得有些懵了,回过神来,直往林老爷身上扑过去,“林敬之,我金玉梅服侍你十六年了,我又有哪处对不起你,你有什么资格打我这巴掌。”说着就扬手要回敬林老爷一巴掌,被林老爷抓住手,还不依不饶用另一只手的指甲给林老爷的脸划了几条道。
“啊,你这个疯女人!”林敬之也被突然发疯的金氏给吓了一跳,冲着外边就喊道:“来人啊,快把夫人绑起来!”
“林敬之,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你忘恩负义,你不是人!”金氏破口大骂,像是要把一辈子的愤恨都宣泄出来,被林老爷抓住双手,低头狠狠就咬了一口林老爷的手背,不停地挣扎,“你想休了我,我必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得逞!”
林蓉躲到一边,看着金氏和自己的爹爹撕扯,冷眼旁观,虽然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但从金氏口风也知道和当年娘亲有关,想到金氏和爹爹俩人的反应,也不会是好事。想着,心头一股气涌起,便站着一动不动,看着这一切发生,甚至林勤想上前去拉开,也被她拉住了。
好不容易丫鬟们把金氏制住,金氏却整个人昏阙了过去,闹得一干丫鬟们手忙脚乱,林老爷的脸色灰败,手背被金氏咬出血,脸上也有几道伤口,衣衫凌乱,看起来狼狈不堪。
等吩咐丫鬟们把金氏送到祠堂的小屋后,他才回过头看到冷眼一声不吭站着的林勤林蓉,一下子心里就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自从他去青州查清当年发生的那些事,还有夫人被金氏从大皇子那儿得来的秘药害死,他一直以为金氏和当年的大皇子没有关系也成了笑话,也别说他中计误会夫人害金氏的那次,因为亲眼所见夫人让她的心腹灌金氏喝堕胎药,所以对夫人生了不满还有厌恶。一直以为深信不疑的真相,全被侯爷给捅了出来。
他不信,他想要查证,结果摸了线索去青州,才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一切一切都让他深受打击,他的过于自信,让他被人蒙在鼓里十几年,还将金氏扶正当了夫人。
面对林勤和林蓉姐弟,心底深埋的那些愧疚顿时涌了出来,他无颜再面对这两个孩子了,他不仅对不住过世的夫人,还有这两个孩子,“蓉儿,勤儿,爹爹……”
“爹爹,你先别说了,你这一身衣裳该换了,还有脸上和手上的伤口先去清洗干净上药吧,我和姐姐先带池儿下去。”林勤垂着眼睑,用力握了一下林池的小手,把小孩弄得不舒服地抬眼望着他。
“那你们先下去吧。”林老爷叹了一口气,摆手让他们先离开,他还要好好想,该怎么和这两个孩子解释他和金氏为何会争吵,多少他们都听了一些,有些事瞒是瞒不住的,但该怎么说,他心里一点都没有底数。
林蓉听到弟弟已经做了主张,也没反驳他,抿了抿唇,便往外走去,吩咐丫鬟去给林老爷换洗的衣裳,还有伤口换药的事,等吩咐完后,才回到屋里,看到弟弟脸色也不好,便没说什么,转而问林池的事,“池儿怎么会过来沁梅园?”
林池一直都和林勤住在竹轩院,金氏不爱见他,林勤也一直少让林池和金氏接触,怎么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林池居然会出现在沁梅园。
“是金氏叫人去把池儿带过来的,没想到我出去接表哥出场,院里的丫鬟不敢拦沁梅园的人,就被带了过来。”林勤瞥了眼已经不哭的林池,说道,“母子相见,这些人都以为天经地义,哪想到金氏见池儿没一会就开始生气骂了池儿。见池儿吓哭还给了他一巴掌,爹爹过来看到,便生气了,俩人吵起来,其他的事就是我们刚刚见着的了。”
“她果然是疯了,不然怎么能对自己亲生的孩子下这么狠的手。”林蓉见林池脸上的巴掌印到现在都还没消,对金氏也多了一分愤怒,“池儿要不要找大夫看一下,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已经使大夫过来了。”林勤低头把玩着腰间挂坠,不经意说一句,“池儿跟我亲,她能不疯吗?”
姐弟俩说了大半会,俩人都似心照不宣地避开询问娘亲当年发生的事,最后林蓉却忍不住说道:“弟弟,你倒是不想知道爹爹和她到底是怎么了吗?”
“姐姐若想知道,我就想知道。”林勤抬头,眼睛直直地盯着林蓉,“知道以后呢,我们又能怎么样?”
“日子照样过着。”林蓉久久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咳咳。”林老爷换了一套整洁的衣裳,出来听到林蓉和林勤姐弟的话,忍不住咳了一声。
林蓉和林勤,还有林池都抬头看着林老爷,一句话都没说。
林老爷有些尴尬,几度想开口都把话咽了回去,林蓉见了,便开了头,“爹爹,您和金姨到底怎么了,本做儿女的不该问,但是事关过世的母亲,我和弟弟也无法装作不知。在您去青州那段日子里,金姨在沁梅园时常辱骂我和弟弟,不单单是骂人还带了诅咒,甚至连我母亲都不放过,分明就是疯魔了去。我和弟弟是小辈,堵不上她的嘴,好不容易等爹爹回来,却没想到她反而更疯了。”
说完,林蓉就望向林老爷,“爹爹,你告诉我和弟弟吧。其实自从娘死的那天,她对我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在心里,她让我不能走她的老路,爹爹,你告诉我,娘为何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林老爷的脸色由红转青,闷了有一会,他才声音有些喑哑,“当年,对你母亲,爹爹做错了许多事。我……”
林蓉和林勤静静地听着林老爷述说往事,听到后边,母亲因为爹爹的冤枉还有金氏的陷害,抑郁病逝的时候,俩人都忍不住眼圈红了起来,即使是林老爷说他对不起他们姐弟俩的时候,都没那么激动。
“爹爹,你怨娘为何在临死之前都不曾辩解一句,我且不敬地问您一句,那时你可会信娘亲?她自嫁你后,你因许多事不曾信任过她,那娘对你的信任也早在你疑她后荡然无存,她又如何信你?若她说了,你反而疑她是陷害那个女人呢?”林蓉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得知了当年的许多事,她真的无法面对自己的爹爹,无法再如从前那般敬爱地唤着爹爹,她和弟弟曾经吃过的那些苦头,全是因为爹爹太过信金氏,才会有的,嫡女嫡子的日子过得连林琳一个庶女都不如,如今告诉她,当年只是因为爹爹误会冤枉娘亲,他们才会受了不该受的苦,心里如何能不怨。
“是我对不住你娘,也对不住你和勤儿。”林老爷听到林蓉的话,眼里闪过悔恨,他的过错对儿女造成的伤害,无法辩解。
“爹爹,那现在呢,你看穿了她的真面目,然后你要怎么处置?”林勤却没有像姐姐那样激动地追问,反而是很理智地看着林老爷,“你真的休了她?二姐姐还在侯府当世子夫人,本她就剩不了多少脸面,母亲再被休,她也离被休不远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林家女,林府容不得再有这样的事发生。还有二弟弟,你可会因为她而对二弟弟如当年忽视我和姐姐那般?他从小,并不曾得到什么母亲疼爱,爹爹,你曾经也不曾对他看重,好不容易这些年日子过得好些,如今又有这事,你让二弟弟如何自处?”
林老爷伸手撑住额角,看向林池,也想到了林琳,“爹爹错了一次了,不会再错第二次,池儿,爹爹也没尽到为父的责任。她,既然休不得,也不能让她出去丢人现眼,就留她守着祠堂吃斋念佛吧。”说着,林老爷眼底有丝阴狠,他被人欺骗了这么久,定不能让金氏这般好过。
林勤闻言却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庆幸,只罚金氏吃斋念佛,而自己母亲当年却被她害死了去,如此处置,他并不心服。即使不能休妻,送她回金家,也有的是人上赶着作贱金氏。
林勤还没说出来,林蓉已经是不满了,“爹爹,莫非你还想她吵得府里不得安宁?要不就送到郊外留华庵让她静修,要不就送她回金家,她害了人!害了我和弟弟的娘亲!”难不成还想得善终?一命偿一命才是报应!
“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我会处置的。”林老爷知道林蓉和林勤怕他心软,便保证道:“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林蓉和林勤只能作罢,林蓉心里到底是忿忿不平,对于爹爹她是有怨,当年的事,不仅是金氏,爹爹也要担起大部分责任,若不是他偏信,又怎么会发生之后的那些事!金氏她不可怜,她同情心疼的是自己逝去的娘亲,娘当年实在是看错了爹爹了,才会嫁给爹爹。
可子女不言父过,爹爹再如何不好,如今他认了错,依旧还是他们的爹爹,罚不了骂不了,只能等时间消解他们父子父女之间的裂痕。
63、屿和逗妻
林蓉心里再怎么难受,第二天一早照样没改了行程,与弟弟告辞,要回李家去,走到外院好几回,她想着去和爹爹道个别,但却都踏不出那步子。
她怕看到爹爹的时候,又想起当年母亲死死抓着她的手,在她面前吐出一大口血的情景,在她心里,她发现她无法不怨恨爹爹,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去和爹爹见面。
“弟弟,我走后,你再去和爹爹说我走了,未亲自与他说,还望他莫怪。”林蓉看到弟弟眼底的青黑,知道他昨夜也没睡好,“你,你也不必想太多,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爹爹他……”
“爹爹还是我们的爹爹。”林勤接口道,“姐姐,我知道你想这么说,我也明白。其实爹爹对娘亲如何,说句对娘不敬的话,我对爹爹的怨与责怪并不多,娘亲去世时,我还在襁褓,对娘亲一点印象也无。我对爹爹的不满,只是因为他有许多年忽视了我们姐弟,姐姐一直吃了许多苦头,也一直不曾看穿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林蓉闻言,心底有些了然又有些不舒服,可是弟弟说的也没错,娘过世的时候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又何谈多深的感情,比起爹爹这些年对他的好,娘亲并不曾活在弟弟的印象中,他能和她有一样的不满也只在于小时候那些日子过得难受罢了。
“你这么说,我懂。”林蓉只能这么说。
“不,姐姐你并不懂。”林勤打断道,“我曾经无数次想过若娘还活着我们会过得怎么样,那个时候我甚至怨恨娘为何不会为了我们活下来。我知道我这么想狼心狗肺,可是我真的这么想过。为女弱为母强,若娘有姐姐的一半,我们又怎么会过了那么多那样的日子。我去沈家,外祖父他和我说了一些母亲的事,他说母亲慧极必伤,为人又太重情。可是她若重情,为何只苦苦去抓着爹爹那不曾有过的情,却一点都不为我们姐弟着想,努力活下来。明明她可以的,她是正室,她只要有心,她都能将那个女人打垮,可是呢,她只为了自己,为了让爹爹知道她的怨恨,几句话嘱托就留下我们自己走了。”
林蓉的脸色红白交加,想为母亲辩解,可是一句话都辩不出来,弟弟的话并不无道理,可是她没有想到弟弟会对过世的母亲有这番不满,“勤儿,娘她……”
“姐姐,你不必说,今日这番话,我知道是对娘的不敬,可是我不想在压在心头不说出来,会有今日的结果,爹爹,娘他们都有责任。也许我是男孩儿,想事有些偏颇,但我真的不曾觉得母亲有尽过为母的责任。即使是那个女人,为了林琳这儿女儿都可以什么都去做,惹爹爹生气也从不退却,你说呢,若娘有这份勇气,又何来这许多的事。”林勤像是要把心里的许多话全都说出来,“你怨爹爹多些,而我怨娘多些,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这样对还是不对。”
说着,林勤的眼里闪着泪光,“我真的不想去想,可是脑子里忍不住就会有这些东西冒出来,我难受,我真的很难受。”
林蓉也红了眼眶,“勤儿快别这样,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们都不要去想,过好现在的日子就好,姐姐不会想让你和我想的一样,真的。你已经是小大人了,过个年就该定亲了,早就该什么事都自己心里有数。我该回李家了,你自己也冷静一下,做些别的事,不要再提昨晚的事了。”
林勤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听到林蓉的话点了点头,“算了,我知道多想无益,和姐姐说出来后我心里也好了许多。姐姐,你就放心回李家吧,府里还有我呢。”
“好。”林蓉只能应道。
林老爷等林蓉走了以后,才知道女儿要回婆家了,连一句话都不曾与他说,自然知道林蓉心里是有怨的,最终还是只能摇头叹口气,嘴里发苦,提步往那关着金氏的祠堂小屋走去。
林蓉从林府出来,就去李傲言租的那个小院子,李傲言他们已经收拾好行礼租了两辆马车,只等林蓉来,大家就一起回京郊去。
林蓉心事重重,可是看到夫君脸上却并不显露,扬着一张笑脸,与李傲言一起上了马车,马车颠簸不已,慢慢地往外头的大道驶去。
李傲言见林蓉上了马车后,虽然脸上带笑,但是似乎眉眼间有疲色,眼底有些青色,于是将她搂进怀里,问道:“娘子,怎的你今日这般疲惫,可是昨夜没睡好?”
林蓉顺从地依偎进他怀里,听到他的问话,抬眼对上李傲言关心的眼神,心里倒是一暖,“夫君,我无事,昨夜睡得有些不舒服,今日起得又早,精神有些不好罢了。”
“哦,那你现在先靠着我睡吧,养养精神,回去还要去见母亲。”李傲言拍了拍林蓉的背,虽然林蓉这么说,但是他到底是有些了解自己的娘子,知道昨晚林府必定是有些事儿扰了娘子歇息,今日她才会这般。
想到林府里一直和娘子不对付的林夫人金氏,李傲言的眸里闪过一抹深沉,不知林夫人是不是又为难了娘子。“娘子,车子虽然有些颠簸,但靠在我怀里,也能睡得安稳些。我昨晚和二叔和三叔说多了话,也睡得晚,现在也要眯一下眼。”
林蓉心里一暖,嘴角微翘,也没有推拒,搂住夫君的腰,便窝到他怀里,有人靠着自然是安心不少。
一路上俩人便都安静地闭眼养精神,林蓉是真的太累了,在马车上还是睡着了一会,等回到李家,快要下马车时,她醒来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因为睡得久了印出了红印子。想着一路上被她靠着的夫君,她就有些不好意思,还担心,夫君胸口被压了这么久,血液必是不畅通,肯定会不舒服,想着她就嗔怒瞪了李傲言一眼,“夫君,你怎的不叫我起来,现在难受了吧,我给你揉揉胸口。”
李傲言本在林蓉起来后,胸口有些发麻,用手揉了揉胸口,结果看到林蓉瞪着她,半边脸上还有红印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娘子一向守礼爱洁,还真不曾见她这般有些狼狈的模样。“娘子不用你来,你的脸上的红印子,真……好看。”本来他还想说真好笑,可是怕娘子被他取笑恼了,便临时改了口。
林蓉伸手抚上那红印子,自然知道李傲言这是在笑她呢,也揉了揉脸颊,才又瞪了一眼李傲言,“夫君要不要也如我这般好看,也印个红印子?”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孩子气,笑了出来。
李夫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李傲言从马车下来,又是高兴又是激动,却是忍着没有跑上前,李清琦站在李夫人身边挽着她的手,看到大哥回来也是高兴的。
而李傲然则是干脆跑上前去,抱住李傲言,直拍着哥哥的背,“哥哥回来啦!考得怎么样!”
“这还用说,肯定中。”于氏接口说道,牵着儿子也高兴地见过自己的丈夫。
林蓉听到于氏的话,心里倒是高兴,夫君春闱回来,她自然是希望夫君能得中,也便能少一次受那考场的折磨,忙替李傲言回道:“谢三婶婶吉言。”
好不容易大家回到家里,李家二叔和三叔都说了一会话,交代了在城里的一些事后,就先领着自己的妻子儿女回自己的住处去。林蓉和李傲言则是留在李夫人的上房,一为请安,而是详细着给李夫人说会试的那些事。
林蓉没待多久,见夫君和婆婆还有些话要说,她也自己觉得还是很疲惫,便先告退回了房,走回房间后,才整个人跟松了一口气似的,躺到床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等醒了过来,才发现夫君已经回到了房里,正坐在书桌边写字,天色都早过了晌午,她想到午饭时没去立规矩,立时清醒了许多,“夫君……”
“娘子醒了?”李傲言闻声转头,“可饿了?我给你留了午饭。”
“我方才睡过头了。”林蓉解释道,“母亲可问了?”
李傲言听了便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我和母亲说了,娘子这些天累着了,所以母亲说要你好好休息。我去叫小丫头把那饭菜给你端过来吧。”
说着李傲言就起身开了门,出去吩咐。林蓉听了,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便下了床,坐到梳妆台前,为自己梳发。
李傲言一进来,就看到娘子披散着长发,笑着就走了过去,拿过林蓉手里的梳子,给林蓉梳顺长发,看向铜镜里两人的模样,他笑道:“娘子,铜镜里的你不及你之十一。”
“铜镜里的我非我又如何能比得。它虽模糊,却能让我看出自己大概长什么样,比起懵懂什么都糊涂,这样早已好太多了。”林蓉想了想,却轻声这般说道。
“那娘子你说人该什么都清楚好呢,还是什么都迷糊好。”李傲言又说道,慢慢地梳着林蓉的长发。
“该清楚的好。宁清楚之时难受,也比糊涂过得快活要真实得多。”林蓉想着林府的那些事,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完后她又看向铜镜里的李傲言,“夫君为何这么问呢。”
“只是由你的话一时所感。娘子对这些思虑得深,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般难受?”李傲言俯身在林蓉的耳边问道,“可是在林府里林夫人又为难你了?”
林蓉一怔,摇头,“没有,我想着府里的陈年旧事心有所感而已。”停了一会,林蓉突然疑惑道,“夫君,你是不是只会梳发?”
“啊,”李傲言一听,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一直梳着发没别的动作,赶忙笑道,“我只会梳顺而已,呵呵,娘子莫怪。”
林蓉听了也忍不住低笑,伸手又将夫君手里的梳子拿了过来,自己麻利地梳起一个妇人发式,“你早说嘛,我还以为你会呢。”
李傲言忙摆手,“我哪学过,不过我会梳我自己的头。以前都是我自己梳的,还为傲然梳过,后来都是你给我梳的,可我手艺没落下。”
“呵呵,我信你。”林蓉梳好头,才起身牵住夫君的手,轻笑,“不过夫君你肯替我梳发,我心里都觉得很高兴。夫君,你真好。”
“我是你夫君,你是我娘子,咱们别说这些客套话。”李傲言脸皮微红,听到门外敲门声,忙转身去开门,见是小丫鬟把饭菜送过来了,就提了进来,关上门,才对林蓉说道,“娘子,快过来吃饭吧,别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