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你不希望我死，是不是？
床上，风成凌其实在第一时间就想冲上去，握住林可薇受伤的手指，为她止血——可是他才要动，便发现他的双腿根本无法动弹。
此时此刻，看着他们彼此互望的景象，他的心紧紧地揪成一团……
仿佛注意到他看过去的目光，林可薇猛地抬起头来，视线跟他在半空相对。
林可薇的眼眸闪了一下，很快站起来，冷漠地走到床边：
“风少爷，你昨晚不慎落入湖里，是我把你救起。你当时昏迷不醒，只好暂时把你留下来……你的司机一直等在外面，现在你醒了，你可以回去了。”
这是在对他下逐客令吗？
风成凌眼眸黯然：“好，谢谢。”
“萧寒，麻烦你叫他的司机进来帮忙，风少爷行动不便……”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他抱出去？”萧寒戏谑地弯起红唇。
风成凌冷眸：“抱歉，我非常介意。”
萧寒耸耸肩，离开房间。
房间里瞬间静谧下来，安静得几乎要窒息……
林可薇抿了抿嘴唇，开口打破沉默：“你现在还在高烧，39°3，回去的时候多注意休息，不要太过劳累。稀粥、牛奶、豆浆、菜汤、水果汁等食物易消化，营养丰富，适合感冒病人食用。要补充足够的水分和热量，多喝开水。感冒时，体质减弱，影响食欲，消化能力降低，此时应尽量避免食用难消化而油腻的食品，应选用含丰富蛋白质而又容易消化的食物，如牛奶、豆腐、鱼类，不应吃肥腻的鸡、鹅、油炸食品，否则影响消化，不利于康复。”
她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就像医生在嘱咐病人。
可是风成凌黯然的眼眸，却生起一丝希望：“你在关心我？”
“……”
“昨天是你救的我？”风成凌眼眸里的光芒更强，“你不希望我死，是不是？”
“是。”林可薇爽快应承道，“不过，你知道我的心肠一向柔软。换做是一只猫猫狗狗，看到它生病了，我也不会忍心让它自生自灭。”
【419】你会为我伤心吗
“……”
风成凌眼里才燃起的希望之光，又很快沉寂下去。
是，林可薇的性格他很清楚，不管她再故作冷漠，还是没办法对人下得狠心……
所以，她不是还关心他，只是怜悯他。
“可薇……”风成凌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
刚刚那一枪，他以为他真的死定了。
林可薇的心被狠狠地蜇了一下。
她用力抿住嘴唇，不说话。
遥想昨天他落入湖中时，她脑子一片空白，差点崩溃。
连呼唤旁人救命都来不及，一头扎入水中……可是她忘了，风成凌那样大那样沉，双腿还不能在水里摆动，她凭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救不上他。
她心急如焚，眼见着他在水里一点点地消散生命，却无能为力……
如果当时，不是萧寒扎入水中来帮她一把，她或许会抱着风成凌一起死在湖底。
才破出水面，她湿漉漉地坐在地上，就忍不住悲伤难过地痛哭——这个该死的男人，他怎么可以这样自私而绝情？
不管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他做事总是这么极端，不顾旁人。
如果他真的爱她，那也是自私的爱！
他有没有想过，他如果真的溺死在湖里，她会怎么办？
别说林可薇是爱他的，就算林可薇不爱她，一个男人为她而死，也将会造成她这辈子都存有心理阴影……
风成凌的做法，恰恰让林可薇更坚定了要离开他的决心。
他如此自我，她如果真的跟他在一起，她还要为他担心受怕、心力交瘁到几时？
她是那种一旦爱上了，就会不顾一切付出的人。并且，对方的一点小举动，都会深深地伤害到她。
她怕，怕极了风成凌……
别人她都可以无动于衷，但是风成凌却让她没有办法漠视！甚至看到他高烧昏迷不醒，她都怕得全身战栗，怕他随时会趁她不注意断了气。
【420】请离我远一点
还不如远离他——
他生病了，她不知道，他伤心难过时，她不知道，甚至他死了，她也不知道。
因为不知道，所以可以好好地过下去。
“哪怕只有一点点伤心？”他希冀地看着她，“你会……记得我吗？”
“不会不会不会！”林可薇猛然激动地大叫起来，“你既然这么喜欢死，为什么三番两次都没有死掉？！”
她的话，仿佛最尖锐的刀刺中了他的心脏，鲜血汩汩而出。
林可薇咬了咬唇，愤恨地说：“如果你死了，我会忘记你！我一定会忘记你！因为像你这么懦弱的男人，动不动就想死，我凭什么要记得这种人？”
风成凌怔然，本就苍白的唇，更加失去血色。
他看她的眼神变得十分的憔悴和无力。
“我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我不会为你这种人掉一滴泪！因为你不配！而你，也不要利用我的心肠柔弱来这样伤害我……”她退后两步，目光破碎地说，“如果你真的想死，请离我远一点，不要在我看得到的地方，不要让我知道！”
“可薇……”
“如果你还想是个男人，就精彩地活着，我会为你鼓掌！”林可薇说着，猛地转身打开房门，正好跟进来的萧寒撞了个正着。
“怎么了？”萧寒扶住林可薇要摔倒的身体，看到她抬起的眼眸，那藏不住的泪光。
萧寒的眸色一暗，侧身把司机让进去：“快把你的风少爷带走，他惹我的小猫不开心了。”
风成凌的耳边慢慢回响着林可薇刚刚说过的话，那种翻搅的痛苦快要将他的身体淹没。
可薇，你可知道，没有念想的活着，如同行尸走肉。
不是懦弱地想要逃避什么，而是生与死，都已然没有区别……以为死，可以让你从对我的恨意里解脱，可以偿还从前对你做的所有错事。
“既然你希望我活着，我就会一直活着，直到老死。”
【421】你要带她回美国？
哪怕，这活着的每一天，都如同炼狱……
走之前，风成凌淡声地对萧寒说：“你要带她回美国？”
“有此打算。”
“她的护照和身份证，我明天令人送来。”
既然她要走，那他就放她走。
既然她迟早要走，那不如早点走，以免他再在那无望的念想中折磨。
萧寒起初是淡淡的讶异，紧接着，微微勾唇笑道：“假如你想要一件东西，就放她走。她若能回来找你，就永远属于你；她若不回来，那根本就不是你的。”
风成凌暗眸，喉咙里翻过一阵绝望的苦涩。
事到如今，他还能不放她走吗……
***
风成凌离开庄园不久，天又开始下雨。
连夜的暴雨已经让天气十分的清凉，林可薇坐在沙发上，尽管穿了长裤和长袖衣，仍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忽然她问道一阵浓郁的鸡汤香，回神时，萧寒已端着鸡汤递给她。
林可薇有点赫然，紧接着摇摇头：“谢谢，我不喜欢喝鸡汤。”
她一向都不太喜欢吃油腻的东西，尤其是这鸡汤，上面飘着一层油，光是看看就很腻人。
“喝鸡汤能抑制咽喉及呼吸道炎症，对消除感冒引起的鼻塞、流涕、咳嗽、咽喉痛等症状极为有效。因为鸡肉中含有人体所必需的多种氨基酸，营养丰富，能显著增强机体对感冒病毒的抵抗能力，鸡肉中还含有某种特殊的化学物质，具有增强咽部血液循环和鼻腔液分泌的作用，这对保护呼吸道通畅，清除呼吸道病毒，加速感冒痊愈有良好的作用。”
看来，这些也是皇爵告诉他的吧。
住在这个庄园里，两人耳濡目染，都会学到一点点医学的常识。
萧寒执拗地把鸡汤递给她：“你感冒了，应喝鸡汤，这是土鸡，味道很鲜。”
“可是我感冒了，胃口不好，还喝这么油腻的东西——？”
“不要多说，喝。”
【422】对萧寒发起了小脾气
当软声不行，萧寒口气也变得强硬。
林可薇平时一向吃软不吃硬的，但这一次，她知道萧寒是为她好，她刚流产，又生病感冒了——
萧寒刚把他们从湖泊里捞出来的时候，当场就冲她发脾气。那是萧寒第一次对她这么义正言辞地发脾气，平时天大的事，他都是笑着的：
“你的身体怎么可以碰冷水！你还整个跳到水里去——”
“救人要紧……”
“你可以叫我和皇爵！”
“我怕，来不及，而且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鸡汤碗被塞进林可薇的手里，烫好像是故意等冷了一会儿才端来，温度刚刚好，那瓷碗的温度暖着她冰凉的手指。
林可薇犹豫着，看萧寒嘴角含笑，目光坚定：“快喝。想我喂你？”
林可薇叹口气——风成凌走后，她的心就有点空空的，从早晨到现在都没什么胃口，都没吃东西。
睡又睡不着，一闭上眼，眼前就会闪现各种过往。
在萧寒的监视下，她拿起汤勺，毫无兴趣地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温暖的鸡汤入腹，她居然立即感觉好受些——
也许是肚子饥饿着，所以才一直觉得冷吧？
见萧寒还盯着她看，她抿了抿唇，脸有些微红道：“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萧寒皱眉：“别用勺子，喝大口些，汤都凉了。”
“喝不下了！”尽管胃部舒服一些，油腻的味道她实在不喜欢的。而且萧寒用的可不是普通盛饭的瓷碗，比一般瓷碗要大两倍。
“再喝一些？”萧寒敛了敛眉，把碗又端到她面前。
“真的很腻啊，你喝过就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喝？”林可薇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对萧寒发起了小脾气。
萧寒的黑眸一暗，看了她半晌，口气变得无比柔和：“再喝一口？”
像诱哄小孩子的口气。
“真的就一口？”林可薇无奈地接过碗。再多喝一些，她可能真的会吐。
“一大口。”
【423】我订了后天的机票
林可薇喝了那一大口，放下瓷碗，萧寒看了看：“再喝一口？”
林可薇：“……”
“这次真的是最后一口。”他眼角那邪恶的光芒又出现了，“你看，只剩一大口了。”
“萧寒，你这个奸诈的坏蛋！”连喝碗汤都要用上计谋。
“喝。”他不理她，催促，“凉了会更油腻。”
算了，也就只剩下一大口，不想再浪费时间跟萧寒纠缠。林可薇吸了口气，把碗里的汤一口气全部喝掉。
萧寒竟鼓掌起来：“真乖。”好像在鼓励一个小朋友。
林可薇感到很别扭，没好气：“乖你的头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小孩子。”他意味深长地说着，忽然偏了偏头，仿佛想起什么死的道，“我订了后天的机票……”
“……”
“他把你的身份证还有护照还了回来。”萧寒叠着长腿，掏出一支白色的手机扔在茶几上，“对了，还顺便送来了这个。”
林可薇看着那支白色的超薄手机，心思微微一动。
“他让我转告你：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场合，只要你需要他，给他一通电话，他就会出现。如果你遇到了困难，希望你能告诉他，他一定会帮你——这个承诺永远不变。”
林可薇抿了抿唇，眼睑低垂着，静静盯着那支手机不说话。
“怎么，是不是很感动？”萧寒漫不经心地玩着手上的戒指，试探地问，“想要迫不及待地飞入他的怀抱？”
“不会！”林可薇努力坚硬起自己的心肠，“不管他再做什么，都感动不了我了！”
“心狠起来的女人真可怕。”萧寒把身体靠在沙发软背上，哈哈大笑，“就算是你这么心软的女人……”
“我是被逼的！”林可薇睁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萧寒，“我想要自由，想要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我不想要再为了别人而受限！”
【424】我要得到你的心
“我明白，我可以满足你。”萧寒淡声说，“我已经安排人在美国给你另购置了一套房，你以后不用跟我住在一起。”
“另购置房子？我……”
“你先别急着拒绝，这房子是替你租的，你每个月要自己交房租——你想要靠自己，就得工作吧？”萧寒淡声说，“你琴艺不错，我有个朋友的小孩正在请家庭教师，就由你负责教他钢琴，顺便，也可以补习一下他的其它功课。”
“……”
“怎么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没有帮你，你也不怕会欠我。”萧寒耸耸肩，“至于你想要的自由，等你的生活进入轨道，你想怎么随性生活都行。”
林可薇咬了咬唇：“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帮她这么多，她已经欠他好多的人情了。
这辈子，她恐怕都还不清。
“好处只有一个，就是我要得到你的心。”萧寒直言不讳地说，“你可以拒绝我，可是你的拒绝并不会影响到我的追求。”
他对她还没有死心吗？
“我不会死心的。”萧寒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眼眸深沉地说，“我就会做到你满意，做到你答应为止。”
“那你要失望了，”林可薇坚定地说，“这辈子我都不会答应你的！”
感恩不等于爱情，林可薇宁愿死，也不会因为报恩而接受萧寒。
这是她的个人原则。
“如果你一辈子不接受我，我就追求你一辈子……”萧寒如此自信地说，“放心，我不会让你讨厌的，这次我会用你喜欢的方式。”
两年前，他还没有了解可薇，就想要强行地进入她的生活。
他的爱太强硬，太霸道，太令人无法接受。
现在，他彻底摸清了林可薇的性格，而林可薇对风成凌死心，风成凌也已然决定放手。
这是林可薇最好的空窗期，此时他不出手，还等别的男人把她抢走吗？
【425】多少男人在窥视着她
他等不及了，林可薇就像一块珍宝，不知道还有多少男人在窥视着她！
他要抓紧抓牢，可不能赴风成凌的后尘，把这块宝给弄丢了！
***
风家，一片死的寂静，仿佛深夜里毫无声息的墓地。
这种死寂已经维持好久了……
风家的佣人大多被遣散，就留了李妈和一个做事机灵的丫头。
淡淡的月色下，风成凌坐在露台上，望着那漆黑的夜空。
李妈站在门口，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几次眼泪涌上眼眶，又慌忙擦去……
想起半个多月前——
风成凌不吃药不住院不复健，仿佛放任自己的生命随风而去。每天一到下午六点他就跑去郊外的庄园等，到天明，又赶往公司处理一些事宜。
出院的第一天晚上，他把看到到够得着属于尚欣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粉碎——
利器割破他的手掌，他也浑然不觉，鲜血滴滴落在地板上……
“啊啊啊——”他发狂地大喊，想要毁掉这房间的一切，拳头用力地砸在墙上和桌子上！
好多佣人上前摁住他，他一个一个推开，甚至把轮椅都掀翻了！
“少爷，少爷你是怎么了啊，少爷！”李妈心力交瘁地呼喊！
风成凌仿佛听不到，他用力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像一头完全失去理智的豹子……
自两年林可薇出事后，风成凌就渐渐学着沉稳，淡定，面对任何事都不会再激动发狂。
可是当时，他却好像完全失去理智，似乎随时会一头撞在墙壁上死去！
李妈当场哭着跪在地上，求他不要再折磨自己，风成凌还是不肯住手。
他那么痛苦，那么绝望。
“少爷，你这个样子，少奶奶在天有灵，她一定会对你很失望！你不要自暴自弃，不要放弃你自己啊！”
一提到少奶奶三个字，风成凌的身体忽然僵住，然后不再动了。
他似乎冷静下来，恢复了理智，垂在半空的手不住地滴着血。
【426】间接地逼她去死
有佣人拿着绷带想要上前为他包扎，他却冷然道：“不要靠近我，谁也不要过来。”
背对着李妈，风成凌低声说：“她……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了。”
“谁？”
“李妈……我是不是一个很失败的人？”
“不失败，不失败！李妈永远为你感到骄傲……”
“我……对不起可薇，对不起那些孩子……对不起你，对不起整个风家……”风成凌的双肩颤抖着，用从来未有过的柔弱声音道，“萧寒说得对，我瞎了狗眼……”
有一滴很凉很凉的泪水，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下去……
李妈情不自禁地上前，伸出手，想要为他分担一些痛苦。
风成凌竟没有避开，任由她抱着，头埋在她的怀里，发出野兽濒临决死的低鸣。
……
从回忆中回神过来，李妈眼角又湿润了，她擦擦眼角。感叹着，不知道是什么驱使风成凌又重新振作，乖乖呆在家里休养复健，再苦再累也不说一个痛字。
他不哭不闹，脸色淡凉如水，虽然活着，却毫无生气。
露台外忽然起了风，这些天天气都不太好，李妈走进露台，把毯子盖在风成凌的腿上：“少爷，天凉了，不要在这里坐太久，你该吃药了，快进屋歇息吧。”
风成凌冷漠颔首，滑动轮椅要进屋。
李妈伸手想要帮他一把，他冷声拒绝：“让我自己来！”
***
漆黑的夜里，一辆黄色的TAXI静静地停在风宅不远的黑暗中。
车上的人戴着连衣帽，大大口罩、墨镜遮住了整张脸，完全辨认不出她是谁……
但从她仰望的角度，可以见得他望的方向是风宅二楼的露台。
尚欣每天都会驱车到这里来，有时她徒等很久，也看不到他，有时，她会很幸运地匆匆瞥到他一眼……
那个冷漠薄情的男人，他竟半点情分也不念，对她做到如此！
他没有杀她，却间接地逼她去死啊——
【427】她要拉一个陪葬
一个女人没了容貌，还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他要逼她自寻短见，这比直接杀了她还阴狠。
尚欣坐在车里，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
她哭的是，风成凌都这样对她了，她还对他念念不忘。
她笑的是，她就算死，也不会这么平白无故地死去，她要拉一个人陪葬！
她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个叫萧琪的女人，坐的是明天飞往美国的第N3651次航班。
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她怎么会让萧琪那么逍遥快活地飞到美国去？她要杀了她，就算她死了，也要让那个狐狸精一起陪葬！
想到这里，尚欣又哭了……
这是今晚她最后一次看到风成凌了。
她好想给风成凌打个电话，听一听他的声音。可是她又怕听了他的声音后，她会心软！
为什么男人无情起来，比女人的心还歹毒？
她就算是替代品，两人朝夕相处生活这么久，他竟对她没有半点情分？
终究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爱情，所以才遭到报应了吧？！
想起两年前，因为她的介入，才害得林可薇死去，她终于有了良知，第一次感到愧疚……
她今天的下场，她不怪风成凌。
可是风成凌口口声声说着爱，表现得那么情深意切的样子，还不是抵不过狐狸精的诱惑？
她不会放过萧琪的！
介入别人感情的第三者，都应该没有好下场！
她尚欣要死，她萧琪也得陪着死！
最后望了一眼风家主楼，方向盘一打，TAXI在寂静的夜里悄然离去……
***
“寒，你真的要走？真是薄情，为了个女人舍弃我……”
清晨，第一缕阳光射下来的时候，庄园里的几个人都苏醒了。为了送行，皇爵一大早亲自下厨，烘焙了各种点心，摆了满满一桌。
尤其是，林可薇最喜欢吃的布丁最多。
“我对她没意思，你是知道的……只是看你那么宝贝，感兴趣而已。”
【428】我可以去送你吗
皇爵调侃地说，“更何况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少了我，你确定能行？”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美国。”
萧寒淡笑——回美国其次的原因是担心这匹狼，主要原因，还是萧寒不想林可薇再留在这个伤心之地。俗话说，要忘掉一段感情，最好是去一个崭新的地方，接受新的事物。
这次回国，萧寒都开始在心里懊悔。
虽然他得到了最终结果，林可薇对风成凌死了心，可是这过程……太残酷！
林可薇简单地收拾了两件衣物，都是她来这个庄园后，在庄园里的服装店现拿的……
本来她不好意思拿人家的东西，可是皇爵让她用服务做抵消。这些时间，林可薇做饭、搞卫生、洗衣物，一天也没有落下过。
当她看到那只白色的手机，手指一顿，心思百转千回。
最后一狠心，她拿起手机，走到窗台，把它扔进花瓶里……
手机慢慢地沉入水中，就跟她对他的感情一起，死去吧。
反正，她永远都不会打通这个电话，而如果他打电话过来，她也不会接。而且，有这个手机在身边，她肯定会每天期待它的响起。
她不想要这样！既然决定斩断情根，那就彻底一点。
就在转身之际，那手机忽然震动地响了起来，林可薇吓了一跳——
难道这手机还防水？
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她飞快伸手把手机捞出来，可是铃声却停止了，提示有一封未读短信。
湿漉漉的手机在手里捏着，这一刻，仿佛有了沉甸甸的重量。
他会发来什么？
看吗？可是看了又怎么样，她不会对他做出任何回应！
不看吗，她又很想知道他到底会发什么……
用力咬了咬唇，她深呼吸两口气，还是打开了——
“9点20，第N3651次航班是吗？我可以去送你吗？”
哈，林可薇突然有些难受起来。
她本以为这条短信是挽留的——
【429】她在期待他会挽留
虽然他就算挽留她，她也肯定是会走的！可是当她看到的不是挽留的，为什么心中涌起铺天盖地的失落？
为什么，难道潜意识里，她在期待他会挽留吗？
林可薇狠狠地捏着那只手机，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收拾好了？”
林可薇下意识把手机藏在身后，不想被萧寒发现她在看这只手机！
门应声推开，萧寒走进来。
他仿佛很喜欢紫色，见他的衣服都是以紫色为主。不过，他也的确很适合紫色，带点妖媚，带点邪气，还充满了贵气，仿佛紫色就是为了他而存在。
“嗯，差不多好了，”林可薇敷衍着，“你呢？准备好了？”
“嗯。”萧寒三步两步走到床边，利索地拉上拉链，把箱子往地上一挫，“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说着，他把一只手朝她伸过来，像是某种邀请的动作。
林可薇故作不知：“干什么？”
“你说呢？”萧寒扬扬眉，征询的语气问，“可以牵你的手吗？”
哪次他不是想牵就牵，想拽就拽，想抱就抱？
难得听到他征询的口气，林可薇讶异地挑眉，紧接着冷眉：“不可以。”
“我就知道。”他勾勾嘴角，溢出一个邪邪的坏笑，“做个绅士还真难。走吧。”
在萧寒目光的注视下，林可薇根本没办法丢掉那只手机。只得悄悄的，把手机放进了衣兜里。
***
机场VIP候机厅内，在一个隔间里坐着一个男人。
那隔间是玻璃制的，只是较为特殊，外面的人看里面是一面镜子，而里面的人看外面，则是一块透明的玻璃。
风成凌天还没亮就坐在这里等候了。
那条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他仿佛早有预料……
不管她要不要他来送，他都是会坐在这里送她离开的。
只是——如果她要他送，他便会出现；如果她不要他送，他便躲在这隔间里，静静地目送她离开。
【430】这一别，也许就是永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机场里的人越来越多，人头黑压压地挤在一起。
8点40分左右，一个穿着卫衣和打底裤的女人和一个穿着紫色衬衫的男人出现了。
他们的出现，便引起大厅上等候的人观望……俊男美女的组合，在那里都是最耀眼的。
风成凌所在的隔间因为是面镜子，有许多的人走过来，对着他整理妆容，阻碍着他的视线。他有些恼怒，正准备唤来工作人员，在隔间前面贴上“禁止照镜”的标贴时，从卫生间出来的林可薇朝这边走来……
林可薇站在镜子前，拿出皮筋，把松散的头发高高扎起来。
出门时她洗了个澡，头发半干，等到了机场时因为人多而闷热，身上出了薄汗，热的受不住。
她刚去洗手间洗了脸……
隔间里，风成凌抬手，修长的指骨顺着玻璃描绘着林可薇的面部轮廓。
重塑容颜后的林可薇无意是美丽火辣的，哪怕穿着普通的卫衣，都能将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风成凌看着她，忽然想起从前清秀纯真的林可薇。
两个人，外貌完全无法叠在一起，可是她们有着同一个灵魂。
他们隔着一块玻璃深深地对视着，风成凌胸口暗痛——这一别，也许就是永生。
风成凌掏出手机，片刻后，林可薇感受到手机在兜里震动。
“你不希望看见我，我就不去送你了。一路顺风。”
林可薇正打开的手机一僵，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
这个虚伪的男人，说得有多爱她，结果连送送她都不来——虽然她根本不屑他来送！
可是，可是心还是在胸口铮铮地痛啊。
风成凌，你到底对我有没有用过心？
你只会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你什么时候有过任何实际行动？
我对你，只有失望！你不来才好，我真是……再也不想看到你的脸了！
林可薇快速地把手机合起来，塞进兜里。
【431】会用你喜欢的方式
她低着头，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风成凌没有看到，等她抬起头时，她脸色淡定如常，没有一丝的情绪。
最后整理了一下头发，她转身坐回等候椅。
“渴了吧。”萧寒递给她一杯咖啡，“饿不饿？”
“不饿。”林可薇摇摇头。
修长的手忽然递过来一张纸巾……
林可薇讶异？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萧寒索性抬手，帮她拭去脸上和额头上的水痕……
她刚刚去洗了脸，却忘记带纸巾了。
林可薇微微发窘，伸手去抢纸巾：“谢谢，我自己来。”
萧寒避开她，把最后一颗水珠沾掉，丢掉纸巾，戏谑地说：“怎么，这里这么多人，你怕我吃了你？”
“萧寒！”
“你放心，我说过我会用你喜欢的方式。”萧寒耸耸肩，“我做事有分寸。”
“你也太自信了吧，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方式是什么方式？”林可薇鄙夷。就连她自己有时候都会搞不懂自己的心。
隔间里，风成凌远远看着她……
他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声，可是从他们谈笑的神情来看，那是一对甜蜜恩爱的情侣，正在打情骂俏。
风成凌垂下眼睑。
那种悲伤，那种绝望，那种完全被摧毁的痛苦。
他仰头靠近皮椅里，闭上眼，再没有勇气去看他们——
“——哗——飞往美国洛杉矶的N3651次航班的乘客们请注意，飞机将在九点二十分准时起飞，请乘客们过安检进站……”
林可薇和萧寒起身，走到安检口准备排队进站——
风成凌豁然睁开眼，紧紧地盯着那个人影。
就在这时，一个诡异的人影闪到这镜子前。她穿着一套运动服，戴着鸭舌帽，脸被口罩和大大的眼镜遮住，不留一丝缝隙。
尚欣哆嗦地从口袋里掏出枪，用了很大的力上膛。
为了这一刻，她在家里反复练习了好多次！
而且她大学时代的时候，本就是弓箭社的一员，瞄靶心很准，在春游时打猎实践过。
【432】她绝对躲不过她的子弹
这一次，她绝不会失败！
动物那样会奔跑的灵动生物她都能干掉，萧琪算什么呢？！她绝对躲不过她的子弹！
尚欣背靠着镜子，趁着人们都被提示登机的广播吸引注意，悄无声息地抬起手枪。
她这个位置是瞄准林可薇的最佳地段。
她特意穿了大号的衣服，两只袖子非常长，没有人会知道袖子里藏着黑洞洞的手枪。
瞄准林可薇的头部——
忽然一个人影挡在她面，前阻隔了她的视线。
风成凌拄着拐杖，腾出一只手就要来抢夺尚欣手里的枪。
可是他的出现太突然了，吓了尚欣一跳，因为紧张而下意识扣动扳机——
那一枪打出去，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了。
尚欣瞪大了眼，扩散的瞳孔印着风成凌苍白的脸。子弹击中他的额头，鲜血瞬时溅出来，他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出，身体沉重倒在地上。
这一刻，发生得太快太急，所有人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想不到那嘭的一声是枪响！
枪从尚欣的手里跌落下来，她全身的力气仿佛在瞬间抽干……
缓缓的，她跪坐在地上，脑子陷入短暂的空白。
候机厅的人全都在四处张望，有的人已经找到声音的发源，看过来，却只看到倒在地上的拐杖和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刚刚那是什么声音？”“好像有人昏倒了！”
大家互相询问着。
林可薇和萧寒过了安检，感受到身后的人群躁动不安地在相互议论。
“后面怎么了？出事了？”隐隐的，林可薇有种不祥的预感，心慌得有些厉害。
萧寒看了一眼身后，大厅里人太多，匆忙地挡着他们的视线，看不清后面发生了：“不知道，走吧。”
时间来不及，他们要赶着登机。
林可薇点了点头——也许是早晨吃了太多的布丁反胃，胸口才会这么不舒服吧。
克制那种不舒服感，她和萧寒离开了这里。
【433】谁敢过来，我就打死谁
“天啊，血……手枪……杀人了！”
躁动的人群里，忽然一声尖叫炸开。
人们瞬间恐慌起来，而尚欣，也因为这个声音猛地从呆怔中惊醒！
有好事者涌过来，想要看一看热闹——
尚欣摸索着，一把捡起地上的手枪，朝围过来的人群乱扫：“走开，都滚，谁敢过来，我就打死谁……”
人们都吓得纷纷往后退。
鲜血流了一地，满目的鲜红，尚欣跪着爬到风成凌面前，托住他的头：“凌，凌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凌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凌你醒醒……”
她大哭大吼着，好像完全崩溃了，猛地朝人群大喊：“叫医生啊，叫医生啊！快去叫医生，不然我把你们一个个全部杀光！”
候机厅门口，闻讯赶来的保安驱散开人群。
有一个想要劝说尚欣，然而还没靠近，“嘭”，一枪就打在他的脚前。
“别过来，你们都别靠近，谁靠近我我就杀了谁——”尚欣仿佛一个狂乱的赌徒，她已经压上了自己的生命，也不怕死之前多杀几个人了，“我要见萧琪，让她来见我——第N3651次航班的萧琪，让她让见我……”
“好，我们这就去叫人，你等等，别激动，别乱开枪！”
尚欣今天来，就是为了赴死而来的。
她预料过暗杀失败，那就来明的，反正她也不想活了！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
想不到……
跪坐着，她把风成凌的头拖到自己的膝盖上，立即把自己的双膝染红。
她紧紧地抱着：“凌，凌不要恨我……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去，砸在风成凌的脸上，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也在一点点变凉。
鲜血如注，从枪口流了他满脸，他的头发身上的米色针织衫都被染成了诡异的红色。
显然，他是不可能再睁开眼睛了……
【434】我爱你，永远
他死了吗？！是被她打死的！
“凌，别怕别怕，我马上就去陪你。”尚欣好像疯了，一会哭，一会又狂笑，“哈哈哈，我让萧琪也一起去陪你，好不好？！嗯？……凌，呜，你不要恨我……”
***
天空湛蓝无垠。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航班即将起飞，请您在座位上坐好，调直座椅靠背、收起小桌板，系好安全带……”
广播声响起的同时，有温柔的空姐一一检查大家的安全带。
“要记得关闭手机哦，”空姐好心地提醒，“飞机是靠无线电导航跟地面联络的，手机的发射信号容易对飞机造成干扰，严重的可能导致飞行事故，所以坐飞机必须要关闭手机。再者要注意的是，坐飞机不要怕，不能来回走动，不能大声喧哗，不能与空乘人员聊天，不能做任何违法的事情。如果感到晕机，可以向空姐要晕机药服用，或者看电影杂志来解闷。”
林可薇这才记起那支手机还开着机。
摸出来，正准备关机时，发现有一条未读来信。
看看时间，是十几分钟前发的了，就在她准备过安检时……
“一路小心，我爱你，永远。”
泪水，忽然从她的眼眶中滑落下来。
风成凌来了——
他来送她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她。
林可薇猛地伸手揪住了心口，一种突然来袭的痛折磨着她。而她的上眼皮，更是不祥地跳动。
“怎么了，不舒服？”萧寒看着她苍白的面色，探手摸了下她的额头。
林可薇摇摇头，摁下关机键，闭上眼。
结束吧，痛只是一时的，相信她能很快从这种痛里走出。
“距离飞机起飞只还有十秒钟。”广播的声音提醒着大家，“现在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
忽然机舱的门被用力拉开，一个机场保安靠在门口，气喘吁吁地说：“对不起，耽误一下大家，这里有没有一位叫萧琪的朋友？”
【435】我今天就了结了你
林可薇猛地睁开眼：“我是。怎么了？”
“是这样的，萧小姐，机场大厅刚刚发生了一起枪杀案，与您有关，您暂时不能离开中国，还需跟警方调查这件事。”
枪杀案——原来刚刚那声响果然是枪声？！
原本安静的机舱瞬间热闹地议论起来。
***
林可薇奔下飞机，疯狂地朝前跑着，心在胸口越跳越烈，而那种撕扯的痛也越来越烈。
她的双腿像是被牵动的木偶，像是只能重复奔跑的动作，完全不受控制地，狂力飞奔。
不会的，这命案一定不会跟风成凌有关的。
可是他在机场……
与林可薇有关的人，就只有风成凌了。
眼泪开始毫无知觉地流出来，她在风中奔跑着，奋力擦去。
绝不是风成凌！她坚信，因为他答应过她，会好好活着，直到老死的——
他答应过她，不能不算数。
她冲出安检，看到整个大厅空荡荡的，人员全部被疏通走了。几个保安作为人质站在那里，被一个人全身包裹严实的人用枪指着。
在那个人的怀里，躺着一具苍白颀长的身体。
他身上穿着的，是她亲自打给他的针织衫……
鲜血糊了他一身，沾着血的拐杖静静躺在旁边。
双手用力捂住嘴，林可薇不敢相信地摇头。
那个人，不是风成凌。不是的，不是不是不是……
林可薇的双唇抿紧，仿佛陷入了一个疯狂的噩梦中。
她开始无意识地低喃，似乎挣扎着，要从这个噩梦中醒来。
然而，噩梦中盛开的鲜血，却仿佛一只有力的大掌扼住了她的咽喉，她不安而痛苦地颤栗着：
“风成凌——”
她终于喊出声，想要朝那边走去。
抓着枪的人发现了林可薇的存在，枪口猛地指了过来：“你这只狐狸精，我今天就了结了你！”
林可薇双眼茫然，看不到尚欣，看不到保安人员，看不到这一切的一切……
【436】不过是一个替代品
她的眼里只有躺在地上的风成凌，那刺目的鲜红。
那是血吗？他是死了吗？……
不不，他不过是在跟她开玩笑。为了阻止她离开，而又一次使用的苦肉计。
“嘭——”一枪打出。
“小心！”随后赶来的萧寒猛地将林可薇扑倒，避过了那致命的一击。
尚欣仿佛疯狂了，对着林可薇的方向又是嘭嘭嘭的几枪。
好在她的神智已有些错乱，打出的几枪都没有击中目标，而子弹已经没有了。
几个保安见机就要上前将尚欣扑倒，她又拿出一把枪，动作麻利地迅速上膛：“滚开，退远一点，不然我杀了你们！”
林可薇呆呆地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幕：“风成凌……不，他不是……”
“他是！”尚欣大笑着，头猛地抬起来，头上的帽子脱落，露出她的一头长发，“他就是风家二少，我的凌……”
在林可薇呆滞的目光中，尚欣顺手摘去眼镜，摘去口罩，露出疤痕狰狞的脸。
林可薇的眼瞳猛地瞪大了——
“看到了吗？”尚欣悲呛地指着自己的脸说，“这疤痕，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
“我好伤心，我的心仿佛都碎了。”尚欣笑着，眼睛里却不断地流着泪水，“你是狐狸精，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我不过是做掉你一个孩子……他竟这样对我……”
林可薇的脑子还是放空的，只有一片无垠的空白。
“他是爱你的……”林可薇嘶哑着嗓音说。
“哈，他才不爱我！”尚欣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男人，仿佛陷入了某种又甜蜜又痛苦的回忆，“我，不过是一个替代品。他对我那么好……都是因为，我这张脸……长得像……他最爱的女人……我一直都知道，我知道的，他不爱我……”
林可薇的理智终于有一点回神……
她听错了，她说什么？
“你是替代品？”她不敢置信地喃喃。
【437】风成凌是真的爱她的……
风成凌对尚欣那么温柔贴心，给尚欣那么盛大的婚礼和奢侈的生活——
只是因为尚欣长得像她？
“是啊，哈哈哈哈……”尚欣疯疯癫癫地笑着，笑着，又突然收起笑容，变得恶狠狠的，“你的声音也像那个女人！你不要得意，你也不过是林可薇的替代品，你也是个替代品！”
林可薇跪坐在不远处，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原来，是她搞错了啊……
原来风成凌是真的爱她的……
喉咙里咔着气，连呼吸都变得窒息。
忽然，有硕大的泪水砸落下来，一颗两颗，然后是无数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看到萧琪这么伤心的样子，尚欣似乎很高兴：“很心痛了是不是？尝试到我的痛了是不是？不够，不够！我的痛你永远也不知道，我要你更痛，更痛——”
说着，她抓狂地，再次举起手枪。
几个保安和萧寒全都屏息对峙。
谁也不敢说话，怕激怒了尚欣……
“尚欣……收手吧。”林可薇嘴巴张了又张，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两年前，你做了那一切，把风成凌和孩子从我身边夺走……两年后，你又再次夺走了他和我的孩子……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是你亲表姐啊！”
林可薇的话，让尚欣不可思议地撑大眼眸：“你说什么，你是谁？！”
“我是林可薇。”
“不可能，她已经死了！”
“她没死。”萧寒适时插口解释了两年前的一切。
听完这一切，尚欣猛地跌坐在地，呆呆地看了看林可薇，又呆呆地看了看风成凌，低喃着：“难怪……难怪你一出现，他就变了……任何漂亮的女人勾引他，他都不看一眼的……”
枪口猛地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尚欣！”
“我该死，我真的该死……我现在好后悔啊！如果我从来没有见过凌该有多好？我就不会爱上他，就不会变成这样……这一切也都不会发生了……”
【438】风成凌……你醒醒。
尚欣瞪大着眼睛，晶莹的泪水流过她布满伤疤的脸：“两年前，我以为你死了……我老是做噩梦，梦见你和孩子变成厉鬼来找我……说我夺掉了原本属于你的幸福……我真的好怕，好怕……可是，可是我真的爱他……就算你真的变成厉鬼寻我来了，我也不想把他让给别人……”
“……”
“我以为……这辈子都会这么快乐地过下去，哪怕，他从来没有爱过我！没关系，我爱他就够了！……能成为你的替身，我已经很知足了，”尚欣紧紧地抓着枪把，低着自己的头，仓皇地说，“为什么你死了，又要回来？又要从我身边夺走他……我不想杀他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忽然低头，轻轻地捋开风成凌满是血的发，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与此同时，扣动扳机，她猝然倒在风成凌的尸体上。
保安们围上前，林可薇呆呆地坐在地上，脑子还是一片空白的。
“可薇，没事了……可薇？”
萧寒伸手来拉她，拽她，可是她仿佛一点力气都没有，瘫软在地上。
忽然，她好像才回神一样，猛地惊恐地爬起来，朝风成凌那边跑去。可是才跑了几步，双腿就发软地又软回地上。
萧寒伸手来拉她，她用力甩开。
她几步一跑几步一爬，撞开保安，跪坐在风成凌的面前，抓住他冰冷的手，放在唇前不停亲吻：“风成凌……风成凌……你醒醒。”
风成凌苍白地躺着，全身冰凉，好像已经完全死去一般。
林可薇嗓音嘶哑，加大了音量：“风成凌，你醒醒啊！你别睡了，地上很冷，你起来……”
“……”
“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希望你活着，你就会一直活着，直到老死。”
“……”
【439】那一定是一场噩梦
“风成凌……你看我一眼，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我没有走，我回来了……风成凌，你也不要死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你回来啊……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对不起，我一直没有相信过你，如果我早点告诉你，事情就不会这样了……如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林可薇哭得累了，哑了，双眼红肿，仿佛再也流不出泪。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但是她必须说，不停地说，仿佛要一直说话，思绪才不会崩盘。
仿佛现在不说，就再没有机会说了。
仿佛风成凌听得到她说的话，他还没有死，只是睡着了。
又或者，眼前的人不是风成凌，只是一具木偶，真正的风成凌能听到她的告白，所以她要把她的心意告诉她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到赶来的救护人员将风成凌和尚欣一起抬上担架，她挣扎着，疯狂地想要跟上去。
“不要带走他，他还没死，风成凌……风成凌……”
可是眼前忽然发黑，她全身一软，晕倒过去。
一只手适时将她接在怀里，看着林可薇这样狂乱的样子，萧寒紧紧皱着眉，心中一片扯痛……
***
那一定是一场噩梦……
在那个梦里，风成凌狠狠地将林可薇抱在怀里，凝视着怀里的她，唇角冰冷，眼神却是温柔的……
他的眼底翻涌着深谙的痛，紧紧地抱着她，仿佛他的双臂随时会变成消散的泡沫，那就再也抱不住她了。
“可薇，我爱你，永远……”
有耀眼的白光射下来，勾勒着他的脸，仿佛天堂之光。
他扬起脸，眼睛因为光线微眯，看着天空之上，云的彼端：
“我要走了。”
他低声说，渐渐的，那面容就在她的面前逐渐地模糊起来……
林可薇失神地看着她，脑子一片空白。突然，她听到耳边一阵炸响，仿佛浑身的血液逆流到头顶，轰然炸开一般。
【440】打开的天堂之门
她猛地清醒过来，紧紧地伸手回报住他。
“风成凌，不要走……求求你……”
她微弱地祈求着，刚开口，泪珠就成窜开始落下。
“不要哭。”他伸手，轻轻去拭她眼角的泪花，“傻瓜，你这样哭，我怎么能放心离开？”
“那你就留下来，不要走！风成凌，不要走！”她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唇前狂乱地亲吻着，“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好好地在一起，幸福地在一起，风成凌，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求你了，求求你！”
风成凌的眼底一片黯然的汹涌，他的表情痛苦又不舍。
从天堂射下的那光，越来越耀眼，渐渐将他的眉眼都融化开来……他的身体，他的手，他的脸，好像在那光芒中，慢慢虚化，透明。
“可是……我不得不走……”他低哑地说，“我爱你，我会……守护你的。”
他的手还紧紧地抱着她，紧紧地箍着她的腰。
林可薇惊恐地睁大了眼，漆黑的眼瞳如澄澈的玻璃珠，照着渐渐消退的他……
她怔怔地站着，闭上眼，不敢去看，任由他抱着。
她感受着这最后一抱，用力到她都无法呼吸。然后，那手臂的力量消失了，他的温度也消失了……
林可薇再睁开眼时，眼前什么都没有了。
而那耀眼的白光，也在退却，仿佛刚刚打开的天堂之门正在合起。
林可薇仰着头，两只小小的拳头用力攥着：“风成凌，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丢下我了，为什么，为什么……我恨你……我……爱你……”
这真的是噩梦吧？如果是噩梦，那就让她快点清醒吧，她无法再承受这种悲痛！
在那噩梦般的黑暗里，林可薇睁大着眼睛，痛苦和疲倦如潮水将她席卷，她仿佛被卷进了一个黑洞，深不见底的黑洞！身体不由自主地旋转着，却毫无力气去抵抗和逃离。
她在那种旋转中，被黑洞吞噬。
【441】他真的还没死？
最后一丝光芒也离开了，再也寻不到一丝光亮……
她被吞噬在黑洞的最深底，眼前一片漆黑，她开始挣扎哭喊：“不要！不要！不要！”
她不要就这样放弃，不要让风成凌离开，她要他活着！
她不甘心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忽然，在那恐怖的黑暗里，有一双温暖的手臂紧紧地抱住她：“可薇，可薇你怎么了？”
那低沉的声音恍若是最后一丝光明。
林可薇挣扎地抓住那道声音，努力睁大了眼，眼前渐渐开始光亮，清明。
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慢慢的，那脸清晰立体了……
“萧寒。”林可薇开口，嗓子却哑得发不出声。
“不要说话，你嗓子哭哑了，把这消炎药先吃了。”他把一片药放进她嘴里，又给她灌了些温水。
林可薇坐起来，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房里。
她想起那个绝望恐怖的梦，双手捂住脸，立即触到满脸的泪水，用哑得不成调的嗓音低鸣：“风成凌……他死了……”
疼痛仿佛沉重的铁锤，不停地击打着她的神经和心脏。
她的身体痉挛着，此时此刻，她恨不得自己去死！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恐惧，是比自己即将遭受死亡还让她无法喘息的。空气都变成了黑洞，压迫着她，让她要窒息。
“还没有。”萧寒温柔的手搭在她肩上，仿佛要以此给她力量。
林可薇猛地从手掌里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瞪大着眼：“还没有？什么意思？风成凌还活着！？”
“嗯。”
林可薇狂喜得差点要晕过去。
她挣扎着就要下地，被萧寒伸手摁住：“你好好休息，他现在在重症加护病房，现在已过了探视时间。”
林可薇傻傻地点点头，过了半晌，又傻傻地问：“他真的还没死？”
她的脑子是一团乱麻，已经不能正常思考了。
【442】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真的。不过他的求生意识很弱，医生已经尽力，能不能醒来，看他的造化。”顿了顿，萧寒又说，“况且那颗子弹还在他的头颅里没有取出，现在手术会有生命危险，等他醒后手术也只有20%的成功率。”
“什么……”林可薇动了动嘴唇，“如果子弹不取出来呢？”
“性命堪忧，活不了多长时间。”
“那皇爵呢，你不是说他能把死人也救活？”
“这是皇爵说的……如果让其它医生手术，只有5%的几率。”
林可薇又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心脏……
他现在没死，也和快死差不多了。可是他还没死，别说20%的几率，就算真的只有5%的几率，她也满足了。
只要有一丝机会，就还不到最后！
“他……一定会醒的，他答应过我会好好活着。”林可薇仿佛在安慰自己一般，喃喃地说，“所以，我相信他一定会醒来，手术也一定会成功的。”
风成凌，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你不准放弃自己！
***
半个月后，天气进入初冬，有着湿凉的冷意。
林可薇坐在床边，给风成凌做全身按摩，防止他的肌肉萎缩……
想起她飞机失事后，也会有专业的人员给她每天做按摩，甚至有时萧寒会亲自来。林可薇从来没想过，这看似轻松的活，做起来会有这么累。
风成凌高大结实，身体的肉很难摁动，林可薇用力地按摩着，不一会，全身都出了汗。
萧寒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时而抬头看她一眼……
他没有阻止，因为第一次阻止她时，她的眼睛立即往下落泪。
“我……我知道可以让医护人员来，可是我想亲自来……医生说了，他虽然昏迷着，但他很可能知道外面的动静，他可能听得到我说话，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萧寒暗眸：“所以呢？”
【443】是她的怯懦害了他
“他都度过了危险期，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会醒的！可是他没有醒——他一定是不肯原谅我，不想面对我，才不醒来的。”林可薇自责地说，“我做这些，就是想弥补，想告诉他……我从来没有真正地恨过他……从来没有……”
她说的这些话，一字一句都仿佛钉子锥进了萧寒的心。
他痛得心脏绞紧，嘴唇煞白，可是他还是恍若没事地淡笑：“你想多了，他到该醒的时候自然会醒。他那么爱你，怎么会不原谅你？”
就是因为风成凌那么爱她——
她才会更加痛苦！
原来她一直误解了他，她才知道，风成凌原来那么爱她——
如果不是尚欣说了那番话，林可薇会一直误解风成凌，也许两人就算不天人两隔，也再没有未来了。
她突然好恨，好恨自己竟从来没有信任过他，哪怕她给他一次信任也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结果就不会是这样了。
可是怕伤害的心让她怯懦了！
是她的怯懦害了他呀！
病房里，林可薇一边帮风成凌按摩着，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就在这时，医生敲开房门，例行公事地进来为风成凌做检查。
林可薇不安地站在一旁：“医生，他怎么样了？”
“各方面都已稳定……但是他如果一直处于不醒的状况，很可能……咳。”医生低咳一声，转了个方式说道，“病人的大脑皮层功能严重损害，处于不可逆的深昏迷状态，丧失意识活动，但皮质下中枢可维持自主呼吸运动和心跳，此种状态称‘植物状态’……”
林可薇的心猛地一沉。
“什么意思？你说的是——植物人吗？”
“嗯，是的。”医生点点头，“如果他继续这样昏睡不醒，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得到确认后，林可薇惊呆了！
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她惊愕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医生。
【444】她不会被现实打败的
紧接着，她用力咬住嘴唇，迅速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
努力克制着，才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风成凌头部里的子弹还没有取出，本想等着他醒来后，视情况再做决断。
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一直这样昏迷不醒。
如此一来，他要么即刻手术，要么在昏睡中直接死亡！
手术换皇爵来做，才只有20%的希望，他很可能在这场手术中丧生。
如果他丧生了，甚至连睁开眼睛看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要这样，她还没有告诉过他——她爱他，她从来没有恨过他。
虽然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她就是对他说这句话。可是，他一直这样无动于衷，他也许真的听不到她说的一切。
如果让他带着误会死去，这将是林可薇一辈子的心结和遗憾。
林可薇站在窗口，双肩瑟瑟发抖着。
她用力环抱住自己，咬住嘴唇，告诉自己：不能哭！哭是弱者干的事，哭就是承认风成凌没救了！
她不会被现实打败的，她不甘心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忽然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肩上，萧寒站在她身边，面孔略微疲惫地问：“休息一会吧？他暂时也醒不了，你去休息，如果他醒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这半个月，为了能更好地照顾风成凌，她片刻不离地守在这医院，萧寒也留下来了。
萧寒怕她累倒，就租了隔壁的病房腾出来，以供她休息。
“不，我不累。”林可薇摇摇头，“他今天还没有净身……风成凌，他，很爱干净的。他清醒的时候，一天至少要洗两个澡。”
睡觉前洗一次，醒来的时候洗一次。
如果当晚有性行为，则是前后各洗一次。夏天容易出汗，则会冲凉多次。
他平时很注重个人卫生，上厕所都会备干纸巾和湿纸巾。
萧寒抬眼，见林可薇打好水，将脸盆放在桌上，又拿来毛巾——
【445】再也放不下第二个人
每次他都会用新毛巾，牙刷从来不超过一个星期，这也是风成凌的卫生小习惯。
萧寒坐回沙发上，继续摆弄手机。
那手机里照出的光芒幽暗，打在他的脸上……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这样的女人，一旦爱了，她的爱将那么深沉那么专情。好像她整个人都是风成凌的了，可以愿意为他奉献一切。
可也是因为林可薇的深沉和专情打动了萧寒。
他爱她，包括她爱着风成凌的那部分。
如果林可薇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女人，萧寒也便不稀罕了。
她对风成凌的爱，让萧寒又爱又恨。一边像尖锐的刀锋，时刻都在割磨着他的心，一边又是最珍贵的珠宝，让他如何也舍不得放弃。
此时此刻，萧寒第一次宁愿林可薇是个花心的女人——
那他就不会对她如此念念不忘，期待她的专情有一天会转到他身上。
被一直这样漠视的痛，蔓延了萧寒的整个神经。
哪怕她把她的爱分出来一丁点给他，都好。
可是她的眼里和心里都只有风成凌一个人了，装得满满的，再也放不下第二个人。
烦躁地摁动着手机，打开MP4，他插上耳机线，将耳塞堵住耳朵，想要阻止林可薇对风成凌的低喃情话不断涌入耳内。
就在同时，林可薇突然惊叫了一声：“啊，他动了。”
萧寒扯下耳线：“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刚刚看到他的手指抽动了。”林可薇的目光很快又黯然。
难道是她眼花了？因为太迫切希望他醒来，所以……？
萧寒烦躁地起身，他觉得再呆在这个空间里，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他的神经都要崩裂了！
“我去买包烟！”
朝前走了两步，没握穏的手机砸在地上，那好听的《梦中的婚礼》钢琴曲旋律瞬时倾斜而来。
病床上，风成凌的手指又轻微地抽动了两下……
【446】一直在等她的电话
当萧寒捡起手机，关闭音乐时，风成凌抽动的手又停止了。
林可薇恍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冲到萧寒面前：“手机给我！”
“怎么？”
“我……我可能知道……让他醒来的办法了……可是我不确定？”她激动得口齿不清，双眼却闪闪地发光，“我想要试一试，你的手机，借我一下。”
风成凌第一次手指抽动时，是萧寒打开MP4的那一刹那。
不过很快，萧寒把耳线插上去，阻止了旋律的流泻。
林可薇这才记起，风成凌给她的手机专线设置的旋律就是《梦中的婚礼》。
第一次他为了验证她的手机不是玩具，打过去，听到的就是这首旋律。
“听到这首旋律，我就会想起你。”那时风成凌这样对她说，“而且，每当听到这首旋律，都会令我想起一个重要的人。”
当时，她还为了他口中说那个“重要的人”而难过，误解为那个人是尚欣。
却原来，是她自己！
难道，潜意识里，风成凌一直在等她的电话……？
***
眼前一片漆黑，没有出口，也没有入口。
风成凌沉在那黑暗里，仿佛连思维都要和黑暗融为一体……
他无法动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就像一株不能动也没有思维的植物，他生长在黑暗中，一直这样静静地，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可他不知道要等待的是什么。
忽然，他听到一阵悠扬的旋律响起。
他静静聆听着，在那旋律中，有女孩轻声呼唤的声音：“风成凌，风成凌，风成凌，你醒醒，风成凌……”
风成凌是谁？
风成凌……
他忽然记起来了，这旋律就是他要等待的东西。他叫风成凌，他在等一个叫林可薇的女人。
挣扎着，仿佛有一团白光从他的身体里飘出，他被那声音拉扯出去。
视线开始开阔，他可以动了。
【447】他终于苏醒！
先是手指，再是手臂，再是整个上半身——
他的思维也开始运转，无数的记忆碎片仿佛被打破的镜子，在他的脑海中恍恍惚惚、幽暗重叠……
然后，他终于苏醒！
随着苏醒而来的，是全身被唤醒的剧烈的痛，仿佛炼狱般的剧痛在他的体内一阵阵炸开。
喉咙里一口腥气，他猛地坐起来的同时，胸口一咳，睁开眼，看到耀眼的白色中有一团血红色。
紧接着，一只小手将纸巾递到他面前。
他沉重地抬了抬手，却因为身体太久没有活动，而控制不住。
手才抬在半空，就麻木地落了回去。
那只手伸到他面前，很温柔很小心地帮他拭去唇边的血渍。
可是……却带着颤抖。
风成凌用力眨了两下眼，僵硬地侧过脸，看到一团耀眼光芒中，女人细致的眉眼和轮廓。
泪水从林可薇的脸上滚过——她忍了这么多天，风成凌几次陷入危险期，她都没有哭！
可是当他那一口血咳出来，她的心仿佛被蜇了下，眼泪就突然跌下来了。
风成凌皱了皱，定定地看着她。
他是在做梦吗？
脑子里一阵接过一阵传来的剧痛使得他的视线模糊。
恍惚中，他只见她满脸都是泪水。
他想要为她去拭去泪水，可是手却沉甸甸的，仿佛千斤重地无法动弹。
他更紧地蹩住眉头，看着她迅速地用手背擦去泪水。
这是怎么了？这应该是他的梦吧……
林可薇已经去了美国，而他，在送她的机场吃了一颗尚欣飞来的子弹。
他现在应该死了才对。
林可薇看着风成凌——他终于醒了！只是他的神情呆呆的，也不说话，看起来十分的不对劲！难道是那颗子弹伤到了他的脑部神经？
林可薇的心紧了又紧，这才想起去摁动呼叫铃。
“渴不渴？喝点水。”
她吃力地扭动病床的摇杆，将床头抬起来，让他半坐着，端来水喂他喝。
【448】医生来之前，你都不要睡
风成凌的嘴里全是血腥味，被迫张开，感受到清凉的水灌进去，冲淡了那血腥和苦涩的味道。
他终于好受一些……
他开口，却依然说不出话，喉咙里只模糊地挤出一点沙沙的音节。
“你别说话，别动，我刚摁了呼叫铃，医生们马上过来给你检查！”
眼角还挂着泪痕，林可薇坐在床边，仿佛这一切都是梦一般，她惴惴不安，紧张万分地看着风成凌，生怕她眨一下眼，他又会闭上眼，沉沉睡去。
“不要睡哦，”她提醒他，“医生来之前，你都不要睡。”
风成凌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他。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地微笑：“对了，你饿不饿？昏睡了这么久，要不要吃东西？我一会就打电话让李妈做。”
病房门忽然被撞开，医生和好几个护士冲进来：“真的醒了？！太好了！”
林可薇立即站起来：“你们帮他检查一下，他不能说话，看起来呆呆的，也不太会动……他这是怎么了？”
“嗯，我看看。”
林可薇侧开身，就要把位置让给医生，忽然感觉手腕被一只手掌用力握住，那传来的炙热感让她心头一惊。
“别……走……”嘶哑的嗓音从风成凌的喉咙里破碎传来。
哪怕这是梦，她也别离开。
几个护士立即笑起来：“这不是能说又能动了吗？”
林可薇猛地仰起头，眼眶通红，她努力阻止又将落下的泪水。
她为什么要哭，风成凌醒来了！她应该要笑，要开心地笑才对啊！
她努力牵起一个微笑，回头看着风成凌：“我不会走……风成凌，你放心，我再也不走了。再也不会离开你。”
沙发前，一直静默地看着这一切的男人起身，走出病房。
他的存在没有人会注意，所以，他的离开更不会有人在意。
背靠着医院外的走廊，他拿出还没有开封的烟包，仿佛是自嘲地笑了下，抽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
【449】做个最好的守护者
灰色的烟雾萦绕，覆盖着他那落寞的笑。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
做不成她的爱人，就做个最好的守护者。
不管如何，他说过不对她放手，不到死就决不放弃！
***
病房里，护士一阵忙碌，医生在病例卡上写下记录，告诉林可薇，风成凌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他头部内的子弹要尽快动手术取出，否则，他最多只能再活三个月。
医生和护士离开后，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
林可薇坐在床头，把苹果削去皮，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盘子里，用牙签刁着给他吃。
“张嘴，吃一点啊。李妈已经熬好了汤，正在来的路上。”
风成凌静静地看着林可薇，他的眼眸漆黑，有种奇异的光芒让他的眼神从涣散变为明亮。
额头上的枪口经过半个月的护理，快痊愈了，只是那疤痕……
忽然，他吃力地想要坐起来，可是太过虚弱的身体使得他又重重地往回跌。
“风成凌！”
林可薇慌忙俯身去扶他，然而风成凌的身体太沉重，她反而跟他一起跌倒在床上。
这一刻，一双手猛地紧紧箍住了她。
“我好想你。”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胸腔，他紧紧地抱着她，感受到这真实感。
他不但没死，她还回来了，回到他的身边。
“你……原谅我了吗？”
林可薇的心有一丝动容，可是她抿了抿唇，努力想要挣开他的怀抱：“没有——我才没有原谅你！”
风成凌本来双臂就没有什么力气，再如何紧紧的拥抱，她轻松一挣，就脱开了。
他的眼底漆黑，瞬间沉下来……
是，她怎么会肯原谅他？他做过那么多伤害她的事，还害他们丢掉了四个孩子！
如果不是见他快要死了，她才不会返回来，看他一眼吧……
“你把自己弄成这样，还想让我原谅你？”
【450】潜藏着告白的含义
不忍心看到他黯然神伤的样子，林可薇立即补充道，“你这个坏蛋，你害得我——这半个月来心力交瘁——我差点以为你要丢下我了！”
林可薇的话，立即又让风成凌的眼眸亮起光彩。
“风成凌，我警告你：你如果敢丢下我，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原谅你了！”
恶狠狠的警告，却其实潜藏着告白的含义，让林可薇瞬间脸红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奄奄一息，即将快要死去的时候，她每天都想要告诉他她的爱。她怕来不及让他知道，所以每天都会坐在他的床头，对他说“我爱你”。
那句话那样轻易地说出来了，没有尴尬，没有别扭，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可是现在，当他睁开眼睛，那黑眸静静地注视着她的时候——
她又说不出口了，觉得那是很肉麻很矫情的话。
“我爱你……”风成凌却抢先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我不会丢下你，我怎么会舍得丢下你……”
林可薇用力咬了咬嘴唇，却因为他的告白而心痛。
风成凌即将面临一次生死考验，他存活的几率那么渺茫，他们还有幸福的未来可言吗？
“你，答应过我了，不准丢下我。”林可薇却愿意相信他的承诺，“你不要骗我。”
“好。”他欣然点头。
“那……你什么时候手术？”林可薇揪紧了心脏问。
“手术？”风成凌皱眉，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医生就把他的病情全都告诉了他，而他当场拒绝了这个手术。
只有5%的几率，他为什么要冒险一试？如果他死了呢。
不行，他才得到林可薇，他不能冒这个险。
“皇爵说有20%的几率，这个手术，让皇爵来做，好不好？”
“不行。”风成凌想也不想地拒绝。
皇爵是萧寒的人，他跟萧寒是死对头，现在又是情敌。就算皇爵的对他手术的成功率有100%，他也不要被对方救活。
【451】只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林可薇咬了咬唇：“你刚刚才答应我，你不会丢下我的？”
“你别担心，经过这次大难我还能活着，就死不了。我会去别的医院看看，重新检查一次，再做决断。”风成凌苍白的唇努力笑了笑，朝她伸手过来，“过来，到我身边来。”
林可薇站在原地不动：“只有手术，是唯一能活命的机会！皇爵都这么说了，你去哪里检查都一样！风成凌，你答应我，这个手术你一定要做！”
风成凌只是伸着手：“过来。”
林可薇不过去，他不答应她，她一定要让他答应为止。生气地扬高了声调：“你如果不做这个手术，你就只还有三个月时间了！”
风成凌皱眉：“三个月的时间，也比立即死在手术台上要好。”
这句话，仿佛一根针，刺进了林可薇的心里。
“不会死的，有20%的几率，你的手术一定会成功……”她仿佛是在安慰风成凌，又仿佛是在安慰自己，那话说出来却是底气不足，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风成凌的手还伸在半空，都有些僵了。
他皱了皱眉，努力抬着那只手：“我们今天，暂时不讨论这个问题。你过来，我想多看看你。”
她离他其实不远，她就站在床边，但他的双腿不能动，身体也因为久未进食而没有力气。他好像握着她的手，抱着她……
他想了整整两年了，现在她就近在咫尺，可是他的身体，却没有办法让他去到她身边。
他努力地探身，想要够着她，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她朝后退了两步。
“如果你不答应这次手术，我就……我就不来看你了。”
林可薇故作威胁，转身就要走——她就是吓他的，她怎么会舍得走。
她只是害怕他真的不做这个手术，医生说最好在一个月内进行手术，否则时间耽搁了，手术就不能做了，他只能等死。
“可薇，别走！”
【452】你说不会丢下我
风成凌却当了真，努力想要下床，这剧烈的动作压迫着气管，他闷咳了两声，伸手捂住唇，等咳嗽停止时，掌心里又是一抹刺目的鲜红。
林可薇走到病房门口，拧动着门锁，回头看一眼风成凌：“最后问你一次，要不要做手术？”
风成凌看着她，目光里充满了痛楚，他的胸口有不平稳的起伏，深深地凝视着她，那凝视的眼神如此之痛。
他的眼神，恍若一把刀，刺进了她的心里。
可是，她不能心软，她一定要说服他做这个手术：“你说话啊！”
“可薇……”他嗓音低低的，有点迟缓地说，“三个月的时间，也很长了，我很满足了。”
“你——这个大骗子！”林可薇的眼睛猛地涌起雾气，“你说不会丢下我，你还是骗我了？”
“我没有骗你，我……会一直陪着你。就算我不在了……咳咳咳……”他又是低咳几声，“我不想，我们连三个月的时间都没有……”
如果要做手术，那他剩下的时间，都会熬在医院里，直到生命终结。
他还没有对她好，还没有给她幸福，还没有跟她做很多他想要为她做的事……
他剩下的时间不能熬在这里。
如果他还有三个月，他也很满足了，这三个月里，他可以让她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再死去的话，他的心里也没有了遗憾。
“你自私，你真的好自私！”林可薇摇着头，难过地瞪着他，“有生存的机会，你都不争取一下！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后，我怎么办——”
说完这句话，她再顾不得其它，猛地打开房门，摔门而出。
眼泪，就在她冲出去的那刻夺眶而出。
她捂住唇，想要克制那呜咽，低着头，飞快地在走廊里飞奔——
她的心，痛得快要死去一般。那种令她胆颤的恐惧感再次袭来，一想到，风成凌将随时离开，她就全身战栗得似乎要站不住脚。
【453】头部忽然传来剧痛
而就在她离开房间不过一会，病房内，传来沉重的声音。
吊瓶的针头从风成凌的手背上挑出，在半空划了一道弧线。
“可薇…可薇……”
他摔到床下，撑着身体，努力想要站起来，可是他显然不能再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坐在冰冷的地上，头部忽然传来剧痛。
他伸手抓住头，那种痛让他全身不停地颤抖起来，连牙关都在颤抖。
视线变得模糊，鼻孔里有湿润流出来。
他伸手一摸，迷茫的视野瞬间变得一片血红……
仿佛有千万根针刺进了他的头部，他的身体上全是痛出来的冷汗。
然而在这种剧痛中，他的眼神依然是狂乱地盯着门口的，低声喊着林可薇的名字。他真的很怕她这一走掉，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李妈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手里的保温盒差点没拿稳，她惊慌失措地走上去：“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少爷，少爷——来人啊，医生，医生快来啊！”
***
林可薇一口气跑到医院后花园的凉亭里。
从一冲出医院大楼时，她就知道她太过冲动了，她不应该跟风成凌吵架，更不应该就这样摔门而出。
她应该好好跟他谈，耐心跟他谈。毕竟在他昏睡的时候，她就有想过他可能不答应这个手术。
可是，当真的面对那个场景时，她却无法自控了。
她像个怪物一样，在一路怪异的眼神中冲到这里。
抽噎无法停止，手背不停地去擦泪水，刚擦掉，就有新的泪水流出来。
她哭得不能歇气，眼睛又红又肿，胸口却还是无处抒发的难受。
她要怎么办？
在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如此无力。
未来的路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她第一次那么胆怯，害怕走下去。
忽然，一双修长的腿和白色皮鞋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用抬头，都知道这双腿的主人是谁。
【454】未来变得一团漆黑
萧寒一直靠在医院走廊上抽烟，一根接一根，从未有过的颓废。
当林可薇猛地打开房门，从里面冲出来时，他挑着眉，带了点讶异。他本来要立即问她怎么了，可是她一阵风地从他面前蹿过，还有泪水晶莹地碎在空气里。
萧寒的心，仿佛被那滴泪水给灼出了一个洞。
他跟下来，远远地，见她坐在凉亭里哭得像个孩子。
他想让她一个人尽情发泄悲伤，可还是无法漠视她的柔弱，走了过来。
“怎么，这点挫折就让你承受不住了？”萧寒戏谑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两年前，你那么大的苦难都承受过来了。”
林可薇听到他那若无其事的声音，心里就感到愤恨。
她不想理他，他却偏偏在她旁边的石椅上坐下来：“我一直以为你很坚强。”
“你……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
林可薇生气地喊！
她从来就不是个坚强的人，她只是一个用坚强的外衣去包裹脆弱的可怜虫。
在她的心里，她也需要支柱去支撑她走过每一段困难的日子。
小时候，她活着是渴望有美好的未来；长大后，她活着是为了等待婚约结束；后来，她活着是为了能跟风成凌重逢……
可是现在，一切都粉碎了。
风成凌快死了，而她直到这时才认识到自己的心，她根本离不开风成凌！
如果这次没有发生这件事，她顺利去了美国，她也不一定忘得了风成凌，不一定会幸福——
现在，当那美好的期待变成泡影，当未来变得一团漆黑。
林可薇无法再走下去。
“……还有我。”
萧寒很想这么说，可是他知道，这不是她要听的。
眼眸黑暗无比，他盯着她，沉默良久，缓缓说：“这次手术的成功率其实是百分之八十。”
林可薇果然有所动容，很快抬起眼眸，亮亮地盯着他问：“你说的是真的？”
【455】对你说的第一个谎言
“嗯。”
“可是皇爵不是说——”
“他不想救风成凌，所以对你们撒了谎。”萧寒别开视线，缓缓勾起嘴角，“别忘了，他可是神医，死人都能救活，何况不过是头颅内的一颗子弹。”
林可薇皱了皱眉，惊喜一时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手足无措起来。
可是，很快，她又开始担心萧寒是安慰她的话……
“你不要骗我……你说的是真的？”
“嗯，真的。”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林可薇忽然推了推他的肩膀，让他面对着她的眼睛说话。
萧寒侧过脸，看着她的眼睛，眼眸晶亮地说：“风成凌手术的成功率有80%。我没骗你。”
心中却传来一声叹息：
可薇，我曾跟你承诺，哪怕欺骗全天下的人，但我绝不会骗你。
唯有这一次，我失诺了。
这是我对你说的第一个谎言。
因为不希望在风成凌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你却一直被这个阴影笼罩。
小傻瓜，剩下的日子，你是风成凌的，我让给他——
只有一个条件，每分每秒我都希望你能以轻松快乐的心情去度过。
情不自禁地伸手，他的大拇指缓缓拭去可薇眼角的泪水：“怎么，还不信我？”
林可薇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分钟，确定没有看到任何心虚的痕迹——她哪里知道，只有她这种不善于说谎的人，才会在说谎时眼神闪烁、心慌不安。
可对萧寒来说，说谎就跟喝水吃饭一样平常。
他对着每个人都说着不同的谎话。
他不是不会骗人，只是他一直不愿意骗林可薇——
林可薇拿掉萧寒的手，抿了抿唇，因为刚刚哭过，嗓音哑哑地问：“可是风成凌不愿意被你们救……他要是不肯做这个手术怎么办？”
“那就把他打昏了，绑着去。”
林可薇蹩眉：“真是野蛮！”想了想，她又认真道，“不过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是不是？”
【456】我同意手术了
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样子，萧寒缓缓勾起嘴角：“你还真是单纯……”
……单纯好骗得让人心痛。
林可薇红红的眼睛瞪他一眼，继而，又开始担心：“80%，还有20%的几率会失败……那，手术会失败吗？”
萧寒垂下眼，玩弄着手里的戒指：“不会失败，你要相信皇爵的技术。”
林可薇的心顿时明朗起来……
“不哭了？”他调侃她。
林可薇咬了咬唇，闷声：“谢谢你。”
“对我，你永远不必说谢谢。”
***
医院里，风成凌僵硬地靠在床头上，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他手里握着电话，听着对方把最后一个字说完：“……你也不希望可薇每天都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吧？”
于此同时，病房门被推开，林可薇出现在门口。
她红得像小兔子的眼睛肿肿的，一看就是狠狠哭过的痕迹——
风成凌淡漠的表情一动，冷冷的眼神中出现暖意，可是很快，眼底里翻涌着隐忍的暗痛。
淡声对电话说：“我知道了，我明白我该怎么做。”
合上电话，林可薇已经走到床边。
“谁的电话？”她尽量想让自己的口气显得轻松愉快起来，好让两人觉得，刚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风成凌伸手拨开她湿湿的刘海，沉声：“萧寒。”
林可薇一愣，紧接着蹩眉：“他打电话给你做什么？”
“劝我做手术。”
谈到这个问题，林可薇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她紧张地看着他：“你……”
“我答应了。”
林可薇赫然！
她本来还想着不要再跟风成凌谈论这个问题，她装作妥协，不逼他手术。等他放松警惕时，偷偷在食物里下药把他弄晕了，给他进行手术……
风成凌一副轻松自若的样子，眼角也带着一点笑意：“怎么，我同意手术了，你不高兴？”
【457】我们男人间的秘密
“高兴……只是，为什么？”林可薇难以置信——他刚刚还那么坚决地不肯答应她。
为什么萧寒只要一通电话，就能把他说服？
“这是属于我们男人间的秘密。”
“我想要知道，萧寒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风成凌沉吟了一会：“不说不行？”
“不行。”林可薇很绝对，“你不可能轻易妥协的，尤其是……对方是萧寒，我要知道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你要是不告诉我，我现在就去问他！”
她转身就要走，手却被风成凌握住。
“不要去，”他轻声说，“既然是我们男人间的秘密，他又怎么会告诉你？”
“你们是不是瞒着我在搞什么花样？”林可薇怀疑地盯着他！
她不是笨蛋，萧寒才对她说80%的几率什么的，一转眼，风成凌就轻松答应了。是不是，萧寒根本就是骗她的，为了安慰她而编造了一个谎言？
“我们谈了一个条件。”风成凌慢声说，“他答应，我参加这个手术，他就主动退出，把你还给我。”
林可薇先是惊讶，紧接着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萧寒……是个不错的人呢。
不过，有一点她必须要澄清。
林可薇皱了皱眉头，很认真严肃的口气说：“什么叫还？我从来都不是他的！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从前现在将来……”
“嗯，你是我的。”
风成凌淡笑，毫不犹豫地接口。
林可薇奇怪，要是以前的风成凌，早就因为她和萧寒那么接近而吃味。不闹脾气也会黑臭着一张脸，就算她百般辩解他也不信……
怕她担心误会，所以她才急急地撇清，可是他仿佛全然不在意了一般。
是因为，他现在完全信任她了吗？
林可薇熠熠睁大的眼眸看着他，他忽然伸出手，托住她的脸，眼神黯然地问：“哭过了？”
林可薇抿住唇，这才想起自己的灯泡眼，尴尬地点了点头——
【458】你可以伤害到我
尽管她在来之前，买了好几瓶冰可乐敷眼睛。可是那种红肿就是无法消失。
她本来想，在眼睛消肿以前，都不要来见他的，省的他发现她哭过……可是走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她又舍不得，急切地想见他，于是又不受控制地赶回来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总是令你……伤心流泪。”风成凌的拇指粗糙，一下一下刮着她的面颊，眼眸里有深深的痛楚，“恨我吗？我总是给你带来灾难和伤害。”
林可薇伸手覆住他的手，她的脸小小的，裹在他的大掌里。
这一刻，她感觉他是那么鲜活的真实，心也就格外的安定。
“不恨…”她在他的掌心里摇头，“只有我在乎的人才有伤害我的权力……你可以伤害到我，是我给你的这种权力……所以，我不怪你。”
风成凌的手指猛地一僵。
下一秒，他抽回手，隐忍地说：“收回这种权力。”
林可薇眼珠漆黑，睁大着，不解地看着他。
“我给你这种权力就够了……”他柔声说，“你不要给我，收回去。”
林可薇抿了抿嘴唇，忍不住笑起来：“傻瓜！”
收不回去了啊！如果能收回去，她就不会这么地痛心，这么地容易被他伤害了。
她的感情已经放出去，怎么可能说收就收。
“我希望你幸福。”风成凌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在炽白的灯光下，更显得病态的苍白。
林可薇坐在床边，主动地把身体依偎进他的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风成凌说话都温温的，特别的柔和，仿佛变了个人。
是因为他知道她是林可薇的关系，所以地她态度改观吗？
不管如何，她都好喜欢他——孩子气的他，成熟的他，开心的他，发脾气的他……或者是现在温柔的他。
只要是风成凌，她都好喜欢。她好像中毒了。
从来没有想过，她对他的爱，已经深到这种地步……
【459】那他是选择等死
“我很幸福。”林可薇闭上眼，“风成凌，只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我就会一直幸福。”
不用做别的，只要他在她身边，两人彼此心意相通就够了。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满足过，她已经不敢贪恋和奢求……
风成凌的眼瞳猛地扩大，仿佛心脏瞬间被子弹击中——
一种苦涩的味道涌进他的咽喉，他慢慢地抬手，将她抱紧在怀里：“好。”
对不起……这三个月，我可以给你你要的一切。
唯独，没有办法给你你想要的永远了……
***
皇爵坐在一组纯白色的欧式沙发中。
他穿着一套蓝白色的骑马服，下巴倨傲，深陷在柔软的沙发内。
一看他就是刚刚从马场赶回来的，靴子上还沾了点泥巴和草屑。
他一边摘下白色手套，一边摇头直喊：“NO，NO，NO！80%的几率？寒，你这个玩笑开大了，我没办法帮你善后。”
将手套扔在茶几上，他直言不讳：“20%，生存下来的几率很渺茫！他还想等三个月后再做手术？让他直接等死吧！”
萧寒叠着腿坐在沙发对面，手里燃着一根雪茄。
烟雾袅绕间，黑框眼镜后的眼眸有一丝暗沉。
“我知道，他自己也很清楚。”
“哦？那他是选择等死。”
“嗯。”风成凌非得在快死的前两天才做这个手术。到时死了就死了，他也没报什么希望。
“既然这样，那是最好不过，”皇爵疑惑，“那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帮到你别的什么？”
“我怕可薇接受不了。”萧寒猛地吸一口雪茄，淡声说，“而且，也不该每次都让伤痛让她独自承受！”
皇爵耸耸肩，等待他说下去：“所以呢？”
“你上次不是有个非常好的办法？”
皇爵恍然大悟起来，勾着唇笑起来，贱贱的：“你指的是让林可薇在一夜之间忘掉风成凌，转而爱上你——的那个办法？”
【460】皇爵……是个GAY
“要怎么做？”
“可是寒，我记得你当时可是义正言辞地拒绝我了啊。”皇爵突然站起来，几步走到萧寒身边坐下，伸手勾起他的下巴，“我记得你好像说，你会用你的诚意打动她的心，绝不耍这种卑贱的手段。”
萧寒冷眸，拨开他的手：“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那我的条件呢，你也答应了？”
那只不老实的手，这次是摸到萧寒的大腿。
萧寒毫无声息地把他的手弹开：“等你事成之后再说吧。”冷冷地勾起嘴角，眼镜上反射着寒冷的光，“不过，我还从未玩过男人。”
“人生总有第一次，放心，我会教你怎么做。”
“……”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对你展现我的温柔了。”
皇爵看萧寒的眼神直放狼光，却得到萧寒反感的漠视。
皇爵哈哈大笑起来，笑容有点苦涩：“你满足我的心愿，我也满足你，我们各取所需！这个交易其实非常公平！”
他起身，在酒柜前倒了两瓶威士忌，递给萧寒一杯，为他们达成的交易干杯。
皇爵……是个GAY。
他窥视萧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能对萧寒这么好，完全无条件奉献，当然，是因为超出兄弟之间的“爱”。
不过GAY的爱是宽容的。
因为他们本身就知道这是禁忌，喜欢的对象如果不能回应，他们也无法强求，只能默默地忍受思念之苦。
所以皇爵绝不会喜欢上林可薇，他不会喜欢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
萧寒应该很深刻地知道这一点，可他居然还像防色狼一样防着皇爵对林可薇的靠近？
令皇爵想不对林可薇引起兴趣都难。
这一次，皇爵可是要亲手把自己的“爱人”拱手送给一个女人！？
无妨，真爱不能强求，只要萧寒幸福便好！
【461】像照顾一个孩子一样
病房里弥漫着小小的粥香。
林可薇坐在床边，举着粥碗和勺子：“我喂你？”
风成凌淡笑着摇头：“我还没有病到不能吃东西的程度。”
照顾她，是他该做的事，而并非让她照顾。
“小心，有一点烫，你要记得吹凉了。”林可薇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像照顾一个孩子一样。
风成凌又是淡笑：“虽然我的脑子里有颗子弹，但我还没有病到傻掉的程度。”
林可薇咬了咬唇。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会变得小心翼翼，生怕眼前的人又有什么意外。
这幸福来得太曲折也太艰难了，她希望这一次彼此能好好珍惜了。
就在这时，李妈端来洗脸盆，放在床头柜边：“萧小姐，你要的热水我打来了。”
林可薇微笑回头：“谢谢你，李妈，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由我来照顾就可以了。”
李妈看着眼前这幅温馨的场景，不由得泪花四溢，十分的欣慰：“好，好！那就劳烦萧小姐帮忙照看我们家少爷了……”
少奶奶在天之灵若是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一定不会怪少爷找了新欢吧？
这个萧琪虽然她才见过两次，却感觉十分的熟悉，她身上有一股和林可薇相同的随和气质，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她……
而且比起尚欣——等等，尚欣那个坏女人，都没资格跟萧琪和林可薇相比。
等李妈离开，林可薇犹豫着问：“我的事，你没有告诉她？”
“你想让她知道？”
“不是，既然我已经重获新生，那我就做萧琪好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也包括她的父母。
风成凌明白她的意思，颔首：“嗯。”
就算解释，这答案也太令常人无法接受。只要他们彼此清楚就好，又何必在意旁人？
而且，他离开后，林可薇用萧琪的身份更好和萧寒在一起吧。
【462】你不会……害羞吧？
萧寒是个男人，他那么爱林可薇，风成凌相信他会对林可薇好……
想到这里，他就是一阵自责的暗痛。
“你怎么不吃了？继续吃啊。”林可薇催促道，“是味道太清淡，不合你的口味么？可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能吃这清淡的东西。”
风成凌舀了一勺：“你尝尝？”
林可薇本来是下意识要避开的，可是脑海中忽然想起以前那幕，怕他误会她在嫌他的口水，于是凑过去，喝了一口。
“口味还可以啊。”林可薇奇怪。
“你喜欢？”风成凌居然又舀了一口递过来，“再来一口？”
林可薇犹豫了一会，看着他黑亮的眼眸，不忍拒绝，于是又喝了一口。
眼见着他又要舀第三勺，林可薇飞快地摁住他的手：“别闹，快点吃！水都要凉了，一会还要给你擦澡！”
风成凌一愣，目光落到那散发着热气的脸盆，皱眉：“你给我擦？”
“嗯。”
“我自己来——”
“干嘛，你现在在生病，我照顾你是应该的。”林可薇看着风成凌尴尬的表情，笑了，“你不会……害羞吧？”
“……”
“怎么可能，色狼风少爷也会害羞？！”林可薇有意逗他，见他脸色更僵，她更开心地笑了，“更何况你昏迷的这些天，每次都是我给你擦拭身体的啊。”
“每次？”风成凌的眉头拧紧了——
他昏睡着的时候，他没有知觉，她可以放肆地在他的身体上乱摸。
可他现在醒了，对方又是他深爱着的女人，他……
林可薇见水有点凉了，拿热水瓶往里面兑了点热水，放上干净的毛巾。
回头，见风成凌已经闷声把粥全部喝掉了，她拿过碗，放在一旁。
坐在床边，她伸手去脱他外面的米色针织衫——
这针织衫当时沾得到处是血，也洗不干净了。
可是风成凌醒来后，就是要这件衣服，并且执拗地穿在病号服外面。
【463】果然是大色狼啊！
对他来说，这是让他心安的护身符，穿在身上，他觉得温暖，就仿佛林可薇就在他身边，拥抱着他，哪怕就这样离去……他也不会觉得寒冷。
所以一向有洁癖的他，怎么也不肯换掉外面这件针织衫，天天穿着。
林可薇每次看着这针织衫上的红色，就觉得刺痛她的眼睛，她当然不理解风成凌为什么要穿着它，也曾多次建议他扔掉，等她以后有时间了，再重新给他打一件。
“在你重打好一件新的以后，我再脱。”
林可薇只好在照顾风成凌的闲暇之余，为他打新的针织衫。
“把两只手抬起来。”林可薇向对付小孩子一样。这套头针织衫得往头上脱，可是风成凌一动不动地坐着，也丝毫不配合，让她怎么脱嘛？
风成凌仍是坐着不肯动：“我自己擦，不用你帮！”
林可薇一愣：“你还真的害羞？”
“该死的……”风成凌低声，“你这个笨女人，我虽然生着病，好歹是个男人。”
“所以呢？”林可薇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曾做过夫妻，多么亲密无间的事都做过了，她不过是帮他擦澡而已，有什么好害羞的？！
下巴猛地被抓住，风成凌暗沉的眼眸看着她：“所以你是在玩火。”
林可薇一愣，看到他漆黑的眼眸里翻涌起的波涛——在显示着他的欲望。
林可薇终于意识到什么，脸瞬间红了，拿掉他的手，退后两步：“你——果然是大色狼啊！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那种事！”
他当然想，他可是性取向正常的男人。面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想那些有错吗？
风成凌勾唇：“我现在只是想想……不过，你如果跟我亲密接触，想就不能再满足我了。”
“你这个样子，我不信你还能做什么！”
林可薇才不怕他！
“是吗？”风成凌嗓音暗哑，伸出手臂握住她单薄的肩膀，稍一用力，将她拽到面前拉进自己的怀中。
【464】有史以来最别扭的病人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忍耐了太久，也等待了太久。
当一接触到她，仿佛天雷勾动了地火，被火点燃的燎原……
他紧密而契合地吻着她，不留一丝可以让她喘息的机会。而一只手，已经撩起她的裙子，顺着她的大腿探进去……
当触碰到那敏感的一点，林可薇全身都颤栗起来。
颤抖的小手猛地摁住他的大掌，阻止他的深入……
风成凌结束这个吻，将火热性感的唇移到她的耳边，厮磨地咬着她的耳垂：“现在还相信，我不能对你做什么了吗？”
他虽然双腿不便，他的手还是可以动的。
这个威胁成功地吓到了林可薇。
她咬了咬嘴唇，一把推开他，避他如虎蛇一般，退得很远。
她不是在这个时候表贞洁，而是风成凌的身体，不可以做那种剧烈运动，也不能令神经太过紧张和刺激，这对他不好！
所以，她还是避得远远的，不要招惹到他吧。
林可薇双颊酡红：“那你自己洗，真的可以？”
“你说呢？”风成凌扬眉。
“可是你自己怎么擦得到背……要不然，我叫看护来帮你？”
风成凌立即为这个建议暗眸：“你愿意让陌生的女人来碰我的身体？”
“那我叫门口守着的那两个保镖进来——？”
“林可薇。”风成凌懊恼！他才不要男人来照顾他！
林可薇脚步在原地站住：“那你要怎么办嘛？”
真是有史以来最别扭的病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伺候！
“我说过了，我自己来。”风成凌说着，就伸手去拧手帕，“你要出去？还是留下来？”
林可薇犹豫了一会：“留下来吧……如果有你擦不到的地方，我帮你？”
“不行。”
“你擦不到的地方，也只有后背和小腿……碰这里，你也会有感觉？”林可薇不信！
【465】想让我吃掉你？
风成凌紧绷着下颌，哑声：“你想试试吗？！”
每次看到她，他都会臆想着脱光她的衣服，在病床上要她千百回……
如果不是力不从心……
“咳，你还准备留下来？！”风成凌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怪异，咳嗽几声，“想让我吃掉你？”
林可薇咬了咬嘴唇，难堪地一跺脚，跑出病房。
病房门应声合上，风成凌盯着门呆了好一会，伸手捂住胀痛欲裂的头……
忽然，病房门又打开，林可薇探进来半颗脑袋，眼神却不好意思落在他身上，盯着半空一点：“我……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记得叫我。”
风成凌面色煞白：“嗯。”
“不许逞强！”
“好。”
病房门再次合上——如果林可薇再多迟疑一秒，他就会支撑不住了。
视野一阵清晰一阵迷离，整个房间仿佛在旋转，身体的剧痛让他的面孔惨白，呼吸都是沉重而绵长的。
他努力地想要克制那种痛，喉咙里却一阵血气翻涌。
大力一咳，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在白色的毛巾上留下鲜红的痕迹……
他努力抓住床沿，才没有让自己痛得摔下床去。
过一会就好了，他知道，这种头痛欲裂的发作每次都不会太久，只要撑过去！
哪怕叫来医生，医生也是对他的病痛束手无策——头部的痛不同于身体的痛，不能时常打止痛剂，否则，会让头部的神经迟缓，容易痴呆。
***
夜已经很深了。
林可薇坐在沙发上打毛衣，而风成凌靠在床头，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透过远程操控公司里的事宜。
风成凌看一会电脑，又看一会沙发上的人。
后来索性不看电脑了，就定定地盯着林可薇的面容看。
饶是林可薇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针织衫上，风成凌直直的目光她还是感受到了，影响着她……
【466】贪恋着每一分一秒
她装作恼怒地抬头：“干嘛一直看着我？公司里的事都处理完了？”
“还有一点，”风成凌眼眸漆黑，“你很困？”
“还好。”还支撑得住。
“你先去睡？”
“我不困啦，你继续处理公务吧。”林可薇强撑着睡意，打起精神道，“生病了你就专心养病啊，公司的事交给别人去做。”
“嗯……我正在处理交接事宜。”风成凌顿了顿，又说，“你去休息吧，我很快就好。”
他坐在这里，看到林可薇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皮都沉得快挂不住，双眼也累得通红。
这些日子，她片刻不离地呆在他的身边，生怕他有什么需要。
每天等他睡了，她才去睡，他醒了，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就是她……
风成凌的心，既感到幸福的同时，又陷入了深深的苦痛中。
这个让他爱得无法自拔的女人，他如果离开了，她要怎么办，如何去承受这一切？他又怎么舍得扔下她一个人，放心离开？！
他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可是现在，他却也开始恐惧那未来。
他愿意生活在水中火热之中煎熬，也想要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下来，只要能跟她在同一空间，呼吸着同一片土地的空气……
他如此贪恋着每一分一秒，贪恋着跟她剩下的时光……
想到这，风成凌合上笔记本电脑。
林可薇惊讶：“你不是还有一点没有处理完吗？”
“一时半会都处理不完的，留给明天吧。”
他在郊外的牧场租了一个房子，带花园，前面是大草原，后面是森林，有河和湖泊，繁华簇拥，景色迷人。
本来是想今天全部处理好，从明天开始抛开一切，和林可薇搬去那里，过着属于他们两人的甜蜜时光。
“那你马上就睡！我看着你睡！”林可薇点点头，这才收拾着东西，准备去隔壁的房间休息。
“可薇……”他低低的嗓音叫住她，她一顿，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467】我只是想抱着你
风成凌掀开被子的一角，像是某种邀请。
林可薇先是惊讶，紧接着，紧紧皱起眉头：“我没有跟你有亲密接触啊……”
为了避免他会想要而得不到的苦痛，她特意避着他，离得远远的。他怎么又想了呢？
风成凌哑然失笑：“没有，我只是想抱着你，没有任何欲望的。”
林可薇表示不信。
“真的。”风成凌伸出一只手，“过来。”
她现在看起来这么累，累得似乎一合眼就会陷入深深的睡梦中。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舍得碰她？就算真的有欲望，他也会强忍下去的。
他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带着期待，让她不忍出口拒绝。
犹豫着，林可薇放下手里的东西，缓缓走到床边……
才刚站定，他的手就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发现她的指尖一片冰凉。
“很冷吗？”风成凌皱眉。
这几天突然变天，时而刮风下雨，天气也阴沉沉的，好久没见过阳光。
病房里的暖气不好，而她穿着单薄，坐在沙发上织了几个小时的毛衣，难怪手和冰一样冻。
手一弯，他搂住她的腰，就要将她抱上床——
林可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惊叫着，两只腿踢动了一下，正好把鞋子踢掉。
身体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紧接着，风成凌扯了棉被，将她和自己裹得严实了。
她的身体真的很冷，冰冷冰冷，风成凌漆黑的眼眸里滑过一丝疼惜：“笨蛋，生病了怎么办？”
“不会，我其实不冷的，只是身体不容易暖。”
林可薇窝在他的怀里，鼻前是他温暖的气息，她的心从未有过的安宁。
好喜欢好喜欢他，好喜欢这样的相处……
林可薇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仿佛沉迷了一样，很想开口告诉她她的爱意……
可是，嘴几次张了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么办，她居然说不出口！
【468】他是真的猜不出来吗
“想说什么？”风成凌高挺的鼻子蹭蹭她的脸蛋，那纯男性的气息更贴近她了。
林可薇咬咬唇，话说不出口，脸却开始微红。
为什么她的性格就是这么别扭呢！
他已经对她说过好多次爱她，可是她却一次也没说出口过……
一定要让他知道。
“到底在想什么？”风成凌玩着她的头发，看着她变化多端的表情，饶有兴致地问。
林可薇垂下眼睑，抿着唇，在被窝里伸手抓住他的手，用指尖，在他的掌心里一笔一划地写着……
“我？”风成凌扬扬眉，下意识猜出。
林可薇点了下头，写第二个字。
这一次，风成凌没有立即答出，而是紧蹩着眉头，深深地看着她。
林可薇又写了一次。
风成凌却还是蹩着眉头。
林可薇写了第三次，停了一下，把“你”字也一齐补上……
可风成凌只是无声无息地视线着她，不说话，眉头越蹩越紧。
她终于有些挫败：“猪，猜不到吗？”
“嗯……你写了什么……”风成凌低声着，玩弄着她头发的手指，悄无声息地缩回被子里，脸上也变得有些苍白。
他的变化，皆逃不过林可薇的眼睛。她细心地说：“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嗯。”风成凌闭上眼，“头有点痛。”
“要不要紧，我马上去叫医生——”
“没关系，只是轻微的痛，睡一觉就没事了。”风成凌顺势抬手，关了床头灯，“睡吧。”
在一片漆黑中，林可薇熠熠睁大着眼睛，看着他，目光有些黯然的失望。
他是真的猜不出来吗？
风成凌虽然闭着眼，却可以感受到林可薇的眼睛是睁开的，在黑夜里注视着他——
他的心中一片暗痛！
他怎么会猜不出来，在她写第二个字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她接下去要写的那个字是什么！
“我爱你”。
【469】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他起初是不敢置信的狂喜，紧接着，却是铺天盖地的揪痛！
事到如今，她的爱变成了他的责任，变成了枷锁！
在这之前，他还一直以为林可薇跟萧寒有什么。而且，在萧寒给他的那个电话里，他也说过“暂时把她借给你”。
导致风成凌还以为，林可薇是可怜他，所以跟萧寒达成一致协议，陪他度过最后的几个月。
而他到时离开了，也可以放心把她还给萧寒。
可是，她说“她爱他”。
这爱也是他们协议的一部分吗？为了怜悯他？
可她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以及她看着他时，那眷恋幸福的目光，都在告诉他——那不是同情。
风成凌皱了皱眉，终于抵不过内心的煎熬，睁开眼，果然对上黑暗中一双晶亮清澈的黑眸。
风成凌的心思一动：“怎么还没睡？不是很困了吗？”
“我……有句话想跟你说。”林可薇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她觉得，一定要告诉他，让他知道她的爱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迫切想要告诉他……
仿佛她不说，就没机会再说了一样。
“我也有话想说。”风成凌却抢先把话说出来。
“什么话？”
“我在郊外的牧场购了一处房子，明天，我们就搬过去……”风成凌低声说，“那里天气不错，冬暖夏凉，阳光普照。我们就在那边住下来，好不好？”
林可薇怪异地看着他：“你生着病，不呆在医院，怎么要去那种地方？而且你答应过要做手术的……”
“手术两个月后才做，我已经跟萧寒商量好了。呆在这医院我觉得很浪费时间……”
“怎么会浪费时间？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的啊！”林可薇安慰着他，“你乖乖养病，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就搬到牧场里去，想住多久住多久，好不好？”
“我怕……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470】想过二人世界
林可薇的身体瞬间僵住。
风成凌淡淡地笑起来：“我的意思是，病好了后，工作肯定很忙。”
“那就等你不忙的时候。”
“可薇……医生也说我现在没必要再住院，不手术，我就算病情发作，医院也无药可治。”风成凌柔和的语气说，“何况去郊外呼吸新鲜空气，对我的身体也有好处。”
他又用那种期待而又脆弱的目光望着她了——他似乎终于摸透她吃软不吃硬的性格，知道一旦他示软，她就无法忍心拒绝。
林可薇叹口气：“好吧，我明天问问医生，看医生具体是怎么说。”
***
第二天一大早，林可薇就去问了风成凌的主治医师，证实了风成凌的确可以出院。
不过林可薇再三要求要带一个看护过去，好随时照顾风成凌的病情。
风成凌起初不肯，他在郊外购房，就是想过二人世界的。
不过林可薇也有理由：“你不带看护，在那偏僻的地方有意外怎么办？那我不同意过去。”
风成凌沉默，想了一会，点点头答应：“好，就带一个看护。”
牧场附近还有个小房子，可以让看护住到那边去。
“李妈也要带过去。”林可薇琢磨着，很怕自己一个人照顾不过来风成凌。
风成凌的脸当场就黑下来：“你要不要把萧寒和皇爵都一起带过去？”
“如果你的身体有必要的话……”林可薇居然在思考这个“提议”。
风成凌皱紧着眉头，一副想要发作却无处发泄的郁闷样子。
林可薇暗笑：“生气了？”
以前他生气可是会冲她发脾气的！
以前他要做什么事，都是独断独行，不问她意见和考虑的！
风成凌没说话，视线恶狠狠地瞪向一旁的看护：“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滚去收拾行李！”
【471】不会让他变成残废
那个看护是个20岁出头的小女孩，应该大学刚毕业，青青涩涩，羞羞答答，少女的梦幻还没有去除，一看到风成凌，两只眼睛就发直了，从始至终都在盯着风成凌的脸看……
见风成凌冲她发了火，她才猛地从花痴中清醒，有点难过地退出病房。
“真凶！”林可薇鼓鼓嘴。
林可薇知道，如果是往常风成凌会把火气撒她身上的。现在居然懂得转移目标？
看来，这个看护去了牧场后有的可怜了。
只要林可薇惹恼了他，看护必然就会变成他的出气筒！
林可薇走过去，安慰地说：“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这都是出于对你身体的考虑。”
风成凌没说话，朝她伸出双手。
“干什么？”
“坐到我腿上来……”
他坐在轮椅上，身后是四格窗。阳光穿透玻璃，在他面前的地上印出十字架的方格，他的脸，因为逆光，反而阴影使得他的轮廓更立体。
他真的很帅啊，是任何小女生心中的终极幻想。
只是额头上那还没用淡去的疤痕，提醒着他遭受的一切……
林可薇的心蜇了一下啊，看了眼他毛毯下盖着的双腿，坐过去：“没事吗？会不会痛？”
“不会。”
“你的腿，还能再好起来吗？”林可薇咬了咬唇，“为什么都没见你复健？”
当时他坐着轮椅每天等在庄园前，林可薇就为他残掉的双腿而心痛。
不过萧寒撇撇嘴说：“放心，废不了。”
“为什么？”
“我打的位置，就不会让他变成残废。”
原来萧寒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心狠手辣嘛。
林可薇因此安心，却没想到，到目前为止风成凌的双腿还是像硬邦邦的木头，不能动也没有知觉……
风成凌暗眸：“等手术后，再复健吧。”
复健是痛苦磨人的，如果他必然要接受死亡，还去做这种没意义的行为做什么？
【472】我给你一个愿望
只是他很遗憾，不能牵着林可薇的手走在大街小巷，不能抱着她奔跑，更不能再她转身离开时追上她……
他的腿让他变得像个累赘，连上厕所都要麻烦旁人。
抱着她，她的双手环住他的颈项，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仿佛胶住了一般，久久不能移开。
“你有什么特别想要实现的愿望？”风成凌忽然哑声问她。
林可薇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了。”
“我给你一个愿望，你好好想想，只要你想到了便立即告诉我。”风成凌承诺着，“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做到。”
“要天上的星星你也摘给我吗？”
风成凌的唇边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不用摘，我都已经在你手上了。”
听说死去的人，都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
林可薇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肩：“不要脸，自恋狂！”
风成凌握住了她的手。
他缓缓地低下头，她仿佛意识到什么，静下来，等待着。
他却是低头吻住她的额头，极尽温柔的一个吻，没有任何欲望和杂念，干净纯粹的，就像窗外浦泄的明晃晃阳光。
可薇，你知道吗？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两年前，从你第一次甩我耳光，冲出风宅哭泣流泪的那天，我就已经迷恋上你了；
两年后，我遇见了重塑容颜后的你，却依然会被你迷恋得无可自拔。
也许，我本来就是为了要爱上你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而你的出生，则是因为要遇见这么爱你的我。
对不起，从前我对你的爱，从来就没有用对过方式。剩下的两个多月时间里，我会尽力去弥补，希望遗憾会少一些。
***
天气真的十分好，阳光带着一股温暖的气息。
在牧场上，一望无垠的草原和一望无垠的蓝天，大朵的云压得低低的，仿佛随时会落在草地上，变成软绵绵的坐垫。
【473】你们都在忙，我呢？
一阵带着青草气息的微风吹过牧场。
在院子里，飞满了白色的泡泡，整个世界仿佛都充满了洗衣粉的馨香。
林可薇坐在一张矮凳上，因为风成凌的不小心，倒进去大半包洗衣粉，无数的泡泡挤满了水盆，簇拥着，仿佛是天上的云朵一样。
随着她搓动，就有透明的水泡升起来，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七彩光芒。
风成凌几次想要插手帮忙，都被林可薇阻止——
“你，好好呆在旁边看书去！你看就因为你，半包洗衣粉都倒进来了！”林可薇的手洗了十几次，都还能搓出泡泡来，而这些被子和衣物，不知道要清洗多少次。
风成凌皱了皱眉：“累吗？”
谁让她在他倒洗衣粉的时候伸手去抢，而洗衣粉的豁口本来就开得大……
“还好……”
林可薇负责洗，身旁的看护负责漂，而李妈则负责晒。
牧场内的房子都是先让人收拾过的，东西都是现买的崭新的，可是林可薇怕风成凌有洁癖，又见阳光大好，还是决定把床单什么的都洗一次。
一阵风吹来，那些白色的被单和轻薄的窗纱在阳光中轻轻摆动，小小的牧场弥漫着一阵温馨的感觉。
见风成凌手伸过来，又要帮她搓被单，林可薇飞快地把盆子移开。
“拜托，你不要碰了！”
“你们都在忙，我呢？”
“你照顾好自己，不给我们添麻烦就很好了。”
风成凌俊朗的脸霎时黑下来——她们都把他当个废人。他不过就是双腿不能动，生活还是可以自理的。
转动轮椅，他沉默地离开……
等到林可薇从忙碌中抬起头时，太阳已经偏西。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四处看了看，却看不到风成凌的人影。
林可薇站起身，在那些洗好的被单中来回转着，找着。
“李妈，看到少爷了没有？”林可薇开始有点心急。
“少爷……？没有啊，他刚刚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
【474】整个世界都是暖的
三个人屋里屋外都找了一遍，就是没有见到风成凌。
他跑到哪里去了？！难道因为没有给他分工，而生气了？！
林可薇的心越来越慌张，那种遍寻不到的感觉让她的心空荡荡地下坠——
她急匆匆就要离开牧场去找人，刚到门口，就看到风成凌转动着轮椅慢悠悠回来。
“你去哪里了！”林可薇劈头就问，脸上还带着怒容。
“散步。”
“那你也不说一声！”害她紧张吓死了！
风成凌坐在轮椅上，下颌绷着，脸上不露喜怒：“头过来。”
“干什么？”
“过来！”
林可薇无奈，微微俯着身子，把头靠近他——
风成凌忽然从身后亮出一个漂亮的花环，用花藤编的，还插着几朵白色的野雏菊。
他把花环戴在她头上……
风静静地吹着，庭院里，白色的被单像少女的裙摆一样摇曳飘动。
林可薇微微俯着身，乌黑的长发被吹起，而在头上，是漂亮的藤蔓花环……
“喜不喜欢？”风成凌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努力想要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喜欢的痕迹。可是看了半天，他眼神有些失望，“不喜欢吗……”
他看电视里，女孩比较喜欢又浪漫的情节就是这样。
他伸手要去摘掉那个花环，林可薇却飞快地直起身子，抿了抿唇，嘴角还是忍不住扬起一抹轻盈的笑。
“我当然不喜欢了！”她为了惩罚他突然离开，才故意装作没有表情的。
可是看到他失望的表情，她又实在是忍不住了！
“喂，林可薇——”
风成凌不爽地眯眸。他为了讨好她，做了这样幼稚而又愚蠢的行为，她竟敢耍他！
“站住，你别跑！”他滑动轮椅，就要追上去。
林可薇躲进那层层的被单之间……
风成凌翻过一层又一层的白，一层又一层……晒好的被单在夕阳中泛着淡淡的暖色调，整个世界都是暖的。
【475】我的嘴很叼吗
正在屋里做饭的李妈都听到庭院里传来那彼此追逐欢笑的声音，摇头一笑。
看来风少爷把这个萧小姐也当做林可薇的替代品了，总是可薇可薇地叫。不过这个萧小姐的声音和脾气，倒是跟林可薇很像呢！
她跟少爷，很配！
晚饭是很丰盛的，李妈做的全是风成凌最喜欢吃的菜式。
风成凌却并不高兴：“不是说了，照她喜欢吃的菜式做？”
李妈立即出声解释：“我问过了，萧小姐说她对吃的没讲究，只要是少爷爱吃的，她都爱吃。”
林可薇点点头，顺便把盛好的汤放在他面前：“是我说的，我真的对吃的没讲究啦！你的嘴那么叼，只喜欢吃好味的，所以你喜欢吃的我肯定都爱吃。”
风成凌不赞同地拧眉：“我的嘴很叼吗？”
“……喝汤！”
风成凌转头问李妈：“我的嘴很叼？”
李妈：“……”
就在风成凌要问第三次的时候，一筷子的鱼肉塞进他的嘴里，林可薇笑眯眯地看着他：“算我说错了行不行，风少爷。”
“我没生气……”他只是好奇，经过了两年的改变，他的嘴真的还是很叼？
那当然是毋庸置疑的，他的嘴都可以当美食家了——李妈在心里暗暗咋舌。
什么菜少了缺了什么味，少放了什么材料，甚至火候不足，他一吃就能尝出来。所以跟着他吃东西，绝对是一种享受。
而李妈却是一种折磨，不过在这种折磨下，她的厨艺那也是培养得相当好的。
这也是为什么可薇硬要把李妈带过来的原因之一——李妈做的饭菜很好味，吃起来有种怀念的味道。
饭后，李妈收拾卫生，看护给风成凌例行公事检查后，去了隔壁的小房子。
林可薇打开电视机，拿出带来的毛线衣，边织边看电视边跟风成凌聊天。
【476】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刚开始，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位置，后来，等忙碌完的李妈上楼休息，风成凌就把林可薇拖到自己的腿上，双臂圈着她坐着。
林可薇抬头，见他正静静地凝视着她。
“怎么啦？”她问。
“你今天开心吗。”他嗓音微哑地问。
“你觉得呢？”
“嗯。”他着迷地看着她说，“你今天笑了好多次……我喜欢看你笑。”她笑起来的样子又幸福又迷人，让他情不自禁地沉醉。
林可薇双手托住他的脸，指尖摩擦了一下他坚毅的脸问：“你呢？”
“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风成凌说着，亲吻了一下她的鼻梁。
“乱讲！”林可薇对他的话表示不满，“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幸福更更幸福的时光！”
风成凌的眼眸不动声色地闪了一下，微笑：“嗯。”
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十指紧扣。
听到她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静静地响着：“我会一直陪着你，守着你，照顾你。喂你吃药，每天给你按摩腿部，看着你进手术室，陪着你复健。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有一天，你，会赶我走吗？”
风成凌的心痛得抽紧了。
深深地把她拥在怀里，仿佛要把她和自己的身体相融一样。
他低声：“不会……”永远都不会。
他怎么会舍得赶她走？他恨不得……能带着她一起离开……
***
那晚，他们说着话，不肯去休息。
天快亮的时候，林可薇终于止不住困意，靠在风成凌的怀里沉沉地睡着了。
风成凌看着怀里的人，面颊红润，呼吸均匀，白皙的面孔在晨曦的光芒中有着柔和的光芒，忍不住想要吻一吻她……
他轻轻将她放于一侧，拿起毯子盖在了她身上。
虽然一夜未睡，可是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他将轮椅轻轻地滑到门口，生怕吵醒她。
【477】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
到了门口，他给李妈打了个电话，李妈立即轻声走出来。
她已经准备妥当，似乎就等风少爷的指令了。
林可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她揉揉惺忪的眼，从沙发上坐起来，看到身边的风成凌不见了，而他的轮椅也已然不见。
她迅速起身走出去——
刚走到门口，她的脚步就放缓了，门口背对着她坐在轮椅上的人不就是风成凌吗？
她松一口气，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一刻见不到他就会心慌。
萧寒已经跟她承诺过，他的手术有80%的成功率，而风成凌也已然答应做这个手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他随时会变成泡沫消散？
暖暖的阳光中，他全身都陷在一片温暖的色泽里。
她轻声走过去，本来想偷偷从身后蒙住他的眼睛，逗一逗他，走近了，却发现他十分不对劲！
双手死死地抓住轮椅把手，所用的力道，令手背青筋爆出。
他在努力克制着什么，却仍忍不住全身的痉挛——
终于，他无法再克制那病痛的折磨，伸手用力抓住头部，仿佛是痛到极致，痛到他要把头发全部拔下来！
林可薇的心猛地一沉，飞快走到他面前：“风成凌，你怎么了风成凌……又发作了是不是？”
林可薇一次也没有看过风成凌病痛发作时。
每次在他即将发作时，他就会叫人把她赶走，不让她看……
他一直骗她说，不会很痛，就是发作起来时他的表情很丑，不想让她看到。
而此时，风成凌咬紧着牙关，面色煞白，脸上不停滚落着汗珠。
她变得惊慌和手足无措起来：“风成凌，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不要抓头发……你抓我的手吧！风成凌！”
她伸手去扳他的手，却扳不开。
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帮到他，才能分担他的痛！
她多希望现在痛得那个人是她——
情急之中，将他整颗头都抱在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