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9-24

霓桑:懵懂 44 - 完

【44】    哥斯达黎加(4)
    
    斑斓办好了出国的基本手续,然后回到学校上课。莫雪和苏林重归于好,时不时会到我座位旁和我聊聊天。虽然我们每个人都不是从前,但是我依然只想保留一些回忆。
    我提议我们4个人从新开始,把以前的一切尽量抛弃。虽然说是这么说,可是谁能真正做到,即使是我也做不到。
    日子就这么悠哉的过着,然后一直到期末考试。伊绝的成绩比我更好,我知道他比我更努力。原本我就不如他,他只是聪明不学,而我是不太聪明也不学。
    黄班头的秃顶更加厉害,很少的头发变的更少。在他严厉的监督下,我们班很少再有逃课。成绩一直向上,不成跌落。
    高三,不是玩的时候,所以每个人也都变的自觉起来。
    成绩下来后母亲很高兴,因为我又进步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可以考一个不错的学校。
    寒假就在我们每天自觉上晚自习的情况下来临。
    冬天已经变的很冷,偶尔会看见房檐上有着冰琉璃。
    一直没有下雪,雨是下了两次。冬天没有雪就没有气氛,我总是这么一厢情愿的认为。
    刘洋从北京回来过年,大学的日子对他来说并不是想象中的愉快。他瘦了很多,所以母亲拉着我一早就去买菜。说是要给刘洋补补膘,不能太瘦。
    我跟着母亲,就那么晃悠悠的到了菜场。然后遇见伊绝,他身边有一个漂亮的妇人。应该是他的母亲,那么优雅,端庄。
    母亲和他母亲原来是认识的,所以打了招呼问候了几句。
    母亲说,伊绝母亲以前是个很出名的舞蹈演员。我倒是不知道,因为我很少看电视。不过刚刚遇见她,那份美丽依存。
    我应该说,母亲确实是个很优秀的女人。她对丈夫,孩子照顾的无微不至。
    中饭时,我看着刘洋面对一桌饭菜发呆的样子吱吱的笑。他瞪了我一眼,虽然是瞪却丝毫没有责怪。母亲深怕他吃不饱,恨不得把整锅的饭都给他。
    饭后,我们坐在一起聊天。他点了一根烟,还是铁盒的555。“要不?”
    “抽烟牙齿会黄,戒了。”我从兜里拿出木糖醇放到嘴里嚼起来。
    “学会听话了。”他笑了笑,“我说你变不坏的。”
    我笑了笑,“那你呢?高材生。”
    “别这么喊我,出去了才知道,一山还比一山高。”他吐出一个烟圈,圆圆的。
    我不解,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他。
    “其实清华,没想象的那么好。势力的眼睛处处可见,丝毫没什么友情可言。竞争,利益,你高他一尺他就要高你一丈。只要是你触及到他的利益,那你就是注定要背后挨一刀子。”他熄灭了还有一半的香烟,然后又拿出了一根。
    “我听的一身冷汗,你不会已经挨了几刀了吧。”我握着手里的木糖醇盒子。
    “没错,你老哥就是一傻子。生在这么个被保护的家庭,出去了就是要被人捅。”他笑了笑,很是苍凉。
    “怪不得你上次圣诞回来喝的大醉。”我站起身,打开了窗子,准备把手里的盒子扔了出去。
    “在外面,我不敢醉。我怕醉了被人家拐卖了,醒过来还要替人家数钱。”他抓住我的手,不要我往外扔。
    我咯咯直笑,他哪有那么傻。
    “你还别不信,外面宿舍一人。出去的时候多体面,回来的时候被人家骗的就剩下一条内裤。要不是我那天去找花璐离回来的比较晚,他就在街上丢人吧!”
    “你经常和花学长一起啊。”
    “每个星期聚会一次,他也不顺心。长的太帅,女生追他的太紧,烦都烦死了。”
    “哥,没女生追你?”我问。
    “有啊。可是你想下,那是清华,有几个漂亮女生会上的了清华?”他抽了口烟,“还好清华的学生以学业为重。”
    我问他花璐离是否回来了,他点了点头,说他们是同一般飞机。我拿出手机看了看,平常他回来会给个问候的信息,这次却没有。
    我看着刘洋问,“他手机丢了?”
    “你怎么知道?”他眼中有点惊讶,一闪而过。
    我顿时感觉一头黑线,“不会是砸了吧!”
    “聪明。”刘洋点点头,竖起一根大拇指。
    “怎么都一个毛病,你们没事砸什么手机?”我有点火大。
    “那是因为他被骚扰,不知道是谁把他电话给泄露了。然后骚扰电话不断,抽支烟都不安稳。所以就给砸了,打算回来再换个。”他继续抽着烟,让阳台更加的烟味浓厚。
    下午我就见到了花璐离,他头发剪短了,显得更加精神。带了个眼镜,怎么看都是斯文的没救。
    这次是他来找刘洋的,说是让刘洋和他一起买部新手机,就刘洋用的那个型号。
    母亲听到开始笑,“我就纳闷了,你们怎么对女孩子的手机那么着迷?”
    我不好意思低下头,其实我知道刘洋买那手机就因为我喜欢。
    “挺好看的。”花璐离回了句。
    就这么,我也被他们拉出了门。门外是伊绝,他开着车,就在那候着。我想,他纯粹一车夫。
    我们找了好几家,终于找到这款机子有卖黑色的。其实我感觉很不错,因为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款。在我们慎重考虑后,我们四个人,每人又重新买了部新的。
    回到家后,母亲当时就郁闷了。“这部手机就那么好看?你们又一人买了部?”
    我和刘洋点点头,没说话。
    “难道是我眼光不行了?”母亲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然后看向继父。
    “小孩子,和你不一样。”继父笑着说。
    我重新输入了花璐离的新电话号码,因为骚扰的原因,那个号已经彻底作废。
    刘洋晚上似乎失眠,夜里两点敲我的门。我开了门,让他进来。当时我也没睡,在看金庸先生的《天龙八部》。
    他又开始抽烟,然后我也要了根。“不是戒了吗?”
    “你引诱的。”我点燃,深深的抽了一口。
    他熄灭了烟头,然后夺过我的也熄掉。“我也戒了。”
    我知道他根本戒不掉,都那么多年的烟民了哪是说戒就戒掉的。“别为难自己了。”
    “我要拉着花璐离一起戒烟。”他把烟盒拿出来,不停的翻转。
    “你这是个疯狂的想法。”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思维方式,自己做不到也要脱个朋友下水。
    “良辰,你要好好学习,然后考到北京来。”他看着我,语气很是肯定。
    “我知道。”我淡淡的说。
    “那样我们就不会太无聊,生活没一点目标,完全不能有任何项目的发展。”他看向了别处,似乎开始了另一段的回忆。
    那个夜,天下起了雪。我们就坐到窗前的地板上,看着那些冰晶一点点的飘落。慢慢的,世界也变的纯白一片。
    冬天,还是有雪的好。
    

【45】    哥斯达黎加(5)
    
    从来不认为我别出一格,我是大众人,做的是大众的事情。所以,就那么一普通女学生。普通到放学的时候很难找到,就在人群中,一点不起眼。
    有时候我总是感觉自己太懦弱,然而大部分人的确很难正视。我也一样,躲躲藏藏,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懦弱是真是假。于是,便有了自欺欺人一说。
    寒假的来临对于高三也是占时的缓和,即使再怎么紧张也会安心地过一个开心的新年。黑色的六月在过年之后,此时总是把它想的很遥远,还早,在明年。
    我们开始忙着帮母亲置办年货,继父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忙。作为一个成功的男人,生活总是在已经安排好的时间下。没有什么可以抽出的时间,也没有什么可以比那些规律重要。
    我和刘洋陪着母亲去菜场,记得他刚回来的时候我就来过,还遇见了伊绝和他的母亲。
    这次依然很巧,我们在菜场门口就遇见了。伊绝的母亲依旧是那么有气质,看见我们就微笑着打招呼。
    我看向刘洋,他向我眨眨眼睛。我终于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人造的巧合,计算的十分准确。巧合,永远都是在故意安排下产生。
    就这么,两位母亲在前。我们四个人就在后,边当苦力边开心的聊天。如果一直都是这样,我也不会这么珍惜此刻仅有的苦中作乐。
    我和伊绝放慢了步子,然后就那么落在后面。我们说了很多,即使每天打电话也说不完的话。从早晨说到晚上睡觉,然后再继续说睡觉做的是什么梦。
    那个就是恋爱,单纯的恋爱。
    在我那个已经不是懵懂少女的年龄,我开始明白什么是心心相惜。两个有感情的异性在一起,即使是一只小小的流浪猫也能够开心的聊一天。
    时间,总是那么的不够用。有时候,忽视了旁边的人,其实只想抓住在手心流走的时间,哪怕只是一瞬。
    寒假刚开始,我的生活就变了样。
    这次假期,母亲大发慈悲的没有禁我的足。所以我每天都很自由,很懒散的分配着我的时间。
    开始无聊的时候看小说,看电视,上网聊天。偶尔,会和朋友一起出去逛街。总之,对于我来说什么都行,只要不是拿着课本在那里读书。我对高三有着足够颠覆一切的反感,但是也有着无法去放手一拼的阻碍。我答应过刘洋,无论我学习怎么不济也要考上一所北京的大学。
    我偷偷的跑到街上,然后去那次和斑斓一起去过的陶瓷吧。我想做个杯子,自己做的杯子。因为在年前刘洋就会过生日,我拿出脖子上的水晶项链,那个蓝色的四叶草一直在闪我的眼睛。刘洋送的礼物,在那个惊喜的生日夜晚。
    我不是一个天才,那么一个简单的杯子让我忙活了好几天。老板说我是因为太追求完美,可是我并不是处女座。
    一个星期后,我终于成功的把杯子拿回家。那个杯子很可爱,有两个耳朵,上面画着我的手绘图画。蓝色的天,绿色的草地,还有一个白色的房子。
    我的画画水平很是糟糕,但是已经很努力的去画。我想起了花璐离,他以前是学校画社的社长。我们第二次见面就是在画展,他的画很是寂寞。
    寒假,总是让人放松。我偷偷和伊绝约会,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偶尔,我们会去游乐园。
    那里有很高的摩天轮,我们经常坐在上面,看着我们这个熟悉的城市。傍晚的时候,那里可以看见夕阳。火红的一片天,一个圆圆的太阳,特别的耀眼。云总是一丝丝的,和阳光在天空中缠绵,美的我经常深深的吸一口气。
    其实这总是冬天,如果是夏天也许会更美。伊绝说,等我们过完了黑色的六月,我们会再来这里看日落。
    刘洋经常同花璐离一起出去逛街,我发现他们总是神神秘秘的。
    那天晚上我睡不着,因为下午我睡了很久。在全无困意的时候,我喜欢去找刘洋,偶尔再偷偷的抽根烟。
    “哥,你不会是和花璐离玩拉拉吧。”这个问题我已经在心里埋藏了很久。
    “不是。”他很奇怪我怎么会这么问。
    “我看见你们经常一起出去逛。”
    花璐离来找他时,我基本都会在家。然后看着他把车停在我们门口,然后进来叫刘洋。我的屋子,窗子刚好可以清楚的看见大门外的所有情景。
    “想知道?那明天我们一起去。”他拍拍我的头,“回去睡吧!”
    “今天我睡你房间。”我躺到他床上,赖着不愿起来。
    “那做个好梦。”他替我拉了下被子,然后去我房间睡。
    大学会让人成熟,有时候会让人瞬间成长。我不知道刘洋在清华里遇见了什么,总之他成熟了,稳重了。他变的没有孩子气,像一个真正的大人。而我,在考虑我进入大学后是否也会如此。我产生了恐惧,再也没有刚进高三时的向往。
    刘洋说,大学就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在那里要学会生存。既然是社会,也就是弱肉强食。
    我看了看表,还不到11点。偷偷给伊绝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明天同花璐离一起来我家。然后我就那么睡去,睡在刘洋的屋子里。
    天气很好,地上没有了积雪和冰。这样的天气已经持续了很久,冬天仅有的一些雪也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早上7点的时候天还不是特别的亮,就像夏天会很早的天明一样,冬天时也会推迟时间。
    我起来的很早,然后去我屋子叫刘洋。他睡觉明显不是特别老实,被子有一半都在地上。
    “哥,起来了。”我拍拍他的脸,他睡的像个孩子。
    “恩,马上。”
    如果早上起床比较早,我就会去吃早餐。那天就是那么个情况,所以我去了那家经常去的河南早餐店。刘洋也一样,所以他也跟着一起去。
    经常光顾的顾客老板都会很熟,他问我们:“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
    过了一会那个经常会盯着刘洋发愣的服务员就端上来两碗胡辣汤,然后又拿了一盘水煎包。
    花璐离来的时候我们刚好吃完饭回来,伊绝没有出现。
    “伊绝没来吗?”我看着空空的轿车,里面没有伊绝的身影。
    “他被爸爸抓去当苦力了,妈妈说要大扫除。”花璐离淡淡的回答。
    我咯咯的傻笑,他们都是一脸迷茫。
    “看来他会练就一身硬实的家务活。”刘洋看着花璐离,“为什么每次你们家都抓伊绝做苦力呢?”
    “因为他没我跑的快。”可以想象伊绝的郁闷,从小就被哥哥耍来耍去。


【46】    哥斯达黎加(6)
    
    向母亲打完招呼后,我们坐上了花璐离的车。车一直行驶到市中心,然后停到了一家商场的地下车库。车库,总是让我感觉到一丝的寂寞。还好,我们很快便离开了那里。
    然后一起逛街,买了很多玩具和图书。我很不明白,为什么买这些。而且他们逛街,从来没见过刘洋带东西回家。
    那是一个孤儿院,很破旧,孩子也不算很多。
    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原来我的哥哥是如此的有爱心,他懂得人生价值是怎样才能升华的。他其实没有去刻意的隐藏,而是我们太过于粗心,所以从来未曾发觉。
    他们经常来,每隔两天就会来一次。和这里的阿姨都很熟悉,并且告诉他们不要每次都带那么多东西,小孩子容易被惯坏。孩子们特别亲热,每个笑的都很甜,甜到人们的心里。
    人,不一定只需要管好自己。生活无忧,心理享受,有时候也应该去帮助下别人。那样我认为是一种升华,人性上的升华。
    我看到他们如此对待孤儿,感到有些自愧不如。
    花璐离说:“良辰,有时候来这是另种心情。孩子的笑永远是最天真的,最让人容易感染。开心是一种传递,传递每一个人的内心。那时候,即使你原本忧伤,也会愉悦起来。”
    他们是忧伤,总有着不同的不尽意。也许,当你成长的时候总会有一段时间不会每天傻笑。在发呆过后,会想起很多,比如那些你永远达不到的梦想,又比如那些残酷的事实,但是你虽然会忧伤,却会变的更加坚强。
    一直认为80后的孩子有很多不同,比如任性,比如勇敢。就像很多事情,想起来就去做,没有多少犹豫。他们会颓废,会堕落,会偏离原本的轨道,但是天性的坚强会使他们从新走上另一条路,永远不会服输,不会向命运低头。
    我不是个很懂得关心的人,有时候连自己都不会关心。但是,我学会了存款,想在以后突发事件的时候用。比如离家出走,又比如偶然的升华一下自己的心性。
    每个年都是热闹的,喜庆的。
    在我们去南山扫墓的时候,我除了给另一位母亲带上白色的菊花外,也同样给卿然带了一束白色玫瑰。那天的天气糟糕透了,灰蒙蒙的云,不时会有一道道闪电夹杂在其中。
    “我们总是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我嘟囔着。
    “没关系,这会儿还是下不了雨的。”刘洋把车停到南山脚下,然后让我下车。
    南山总是要自己走一段路,虽然不是很远,但是路也不算太好走。我们先去看了刘洋的母亲,然后拿着花去看卿然。
    卿然坟墓前有个人,个子很高。我想他应该是张右,因为墓碑前面放着一束白玫瑰。
    他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然后就愣愣的看着我。我把花束放到墓碑前,然后看着卿然灰白色的照片,那眼神从来都是无悔。“卿然,你要乖乖的在天上待着,你奶奶挺好。”
    刘洋走过来找我,告诉我一会就要下雨了,我们要快一点。
    “你不下山吗?要下雨了。”我对张右说。
    他沉默了一会才回答我,“我再待会儿。”
    没有再打扰他,然后很速度的下山。车走到一半的时候天开始下雨,雨点很大,被玻璃刷一下一下的扫开。我就那么愣神,看着雨水冲刷的城市。
    “哥,我不想回家。”我心里突然有一种冲动。
    “那去哪?”车开的很慢,雨水很不合时宜的继续冲刷着。
    “我想去‘忘吧’喝杯酒。”我轻轻的说。
    “那里关门了,每次放假都会关门你不知道?”刘洋继续开着车。
    没继续说话,因为心情很乱。
    “带你去吃冰淇凌吧!”刘洋把车转了个方向。
    然后他带着我去了一家冰淇凌屋,那里装修很特别。墙壁上全是壁画,人工手绘。我看见吧台后面有一副作品,那是绿色的天蓝色的云,加上红色的土地,一间如同房子样式的鸟笼中关着两片分开的心。
    对于这幅画来说我一直有着很深刻的印象,它出自花璐离的手。想起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当时还在懵懂之中。
    我开始傻笑,然后和刘洋坐到一边的小桌旁。
    “笑什么?知道老板是谁可以白吃了?”刘洋拿过桌上的冷饮单。
    “原来你们都有这种癖好,喜欢开店?”我指了指那副画。
    “我也有一家,父亲给的零用钱我们很少乱花,然后存起来开店。那是自己的空间,虽然有时候忙碌,但是总会很开心。”他随意的翻看。
    “那你的店是什么样?”我很少见到刘洋出门,想来不是什么很忙的店。
    “这个就是。”他把单子递给我。
    “我以为这是花璐离开的。”我嚷嚷道,然后接过单子。
    “我们合股,一人一半。”他开始傻笑,可想而知他管理的会有多少。
    服务员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杯巧克力冰淇凌,然后又有一杯果冻和一杯咖啡。“不会是自己下厨吧!”
    “不是,请的师傅兼经理。”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因为我们不经常在。偶尔来一次,放松自己。”
    “我看这的生意没伊绝那的好。”我看着有点空的店。
    “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们一样下雨天出来吃冰淇凌的。”刘洋不服气的说。
    门外的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车水马龙溅起片片水花。这里离市中心不远,外面都是一排排的高楼。我们就像似高楼中围困的小鸟,失去自由总是一辈子的事情。无论走到哪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高楼围困,看一眼广阔的蓝天也是一种奢侈。
    雨天虽然很麻烦,但是也经常有另外一种感情。雨水的冲洗,会让心里有丝丝凉意,压制了所有的烦躁情绪。我突然间很想淋雨,其实偶尔只是突然出现的想法。刘洋不会让我那么没风范的在大街上淋雨,主要是怕我感冒。
    回到家后,母亲怕又开始唠叨。我们没有礼貌的一起上了楼,然后换了衣服。下来时,母亲已经去做饭了,她什么也没说。我知道她也有着闷气,这总是在不经意间犯下的错误。
    伊绝给我电话,他那边挺吵。“良辰,来我们家啊!”
    “不去。”
    “那就不怪我没叫你了哦。”他在电话那边喊。
    “恩。”我挂了电话,然后看向刘洋。
    “花璐离生日,不过我告诉他我们今天不参加了。”刘洋淡淡的说,“他也一样喜欢安静,晚上如果天不下雨的话,我们再一起帮他庆祝。”
    我点点头,然后打开了电视。
    一直不知道花璐离生日是多少,没好意思问过,包括伊绝的也是一样。斑斓生日是在暑假,那时候我刚好被母亲关禁闭,根本出不去。
    我突然想起了我的生日,来到这个城市已经一年多了。我过了两次,一次是孤单一个人,自己坐在阳台上抽烟。一次是他们给我的惊喜,让我开心了足足有一个星期。
    母亲有时候挺失职,她完全忘记了我的生日。有时候钻牛角尖的时候,开始想我是否也不是母亲生的。就像我小时候调皮时父亲常说的,良辰你就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所谓天生地养,其实也就只有孙悟空了。
    忙碌,有时候就是忙碌。其实也不知道忙什么,总之就是很忙碌。
    我不怪母亲,没有怪过。以前小镇的老人常说,生日是母亲的难日,原本应该儿女更孝顺才是。我没做好,甚至不算是一个孝顺的女儿。
    那天雨一直下,我们没有帮花璐离庆祝生日。只发了条短信,想了很久只打出四个字。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突然间我们有了隔阂。突然,很是突然……
    

【47】    哥斯达黎加(7)
    
    我开始学习唱歌,伊绝来我们家给我做指导。五音不全,我承认,身体僵硬,我也承认。伊绝说我跳起舞来像一个机器人,该弯的地方就是直的,该直的地方就是弯的。
    他教我跳国标舞蹈,华尔兹。
    其实我挺喜欢跳舞,但是总是没天赋。后来,伊绝说:“亲爱的,你就把心放我心里,然后跟着我走。”我没有完全做到,但是至少不会经常再踩到他的脚。
    我不是个多才多艺的女生,比起她们的才艺,实在无从拿出手。发觉自己真的太大众,大众的没有一点突出。突然,想起了花璐离,他会画画,会唱歌,会弹钢琴。多么完美,原来我身边有这么完美的人。
    我要学会唱歌,因为刘洋他们都会。他们都太优秀,所以我也要优秀起来。
    没有天赋就要勤学,所以我很努力的学习。最后,我一个调不走的唱完了伊绝写的歌。我自恋的认为,其实我还不算太差。勤能补拙,这句话说的很对,就是真理。
    我决定唱给刘洋听听,让他看看我最近的成绩。那时候,天气虽然冷,但是没有雪。我总是像个贼,总是偷偷摸摸,总是夜间作业。
    敲门的时候,刘洋在接电话。他打开门,我看见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夹着一根烟。屋里烟雾弥漫,有点“忘吧”的感觉。
    坐到地上等他,因为屋里有地毯,所以我们都是席地而坐。我看见他的睡衣上有个烟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弄上去的。“烟抽多了牙黄。”
    “很久不抽了,今天心情不好。”他立刻熄掉了烟头,然后把烟蒂扔到了烟灰缸。
    “为什么?”我看着那个烟蒂,还散发着微微的青烟。
    他没说,我也没继续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所以也互相尊重。
    “我给你唱歌吧!”我清了清嗓子。
    “要我给你伴奏吗?”他看着我,语气很是平和。
    我摇了摇头,然后献宝似的唱那首《那不再是一种伤》。
    那个夜,我也感觉到孤独。刘洋很少流露出那种无奈,我知道他有自己的心事,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回到房间里,然后拿出那个手工做的杯子。
    “生日快乐。”我把杯子递给了刘洋。
    很多时候,心情总是这么不稳定。忽然很愉悦,突然很暴躁。我的心情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段时间,很乖的在家,母亲很少再管我做什么了。该长大的时候,自己就会长大。
    过年,每隔365天就会有一次。
    大年初一,我感冒了,所以哪都没去。前天晚上我上楼不小心撞到眼角,第二天醒来眼角很青,一碰就疼。
    那天家里没人,就我一个。空荡荡的房子,在我睡醒的时候就已经那么空了。
    从冰箱里拿出一包泡面,然后自己煮了起来。我会做其他的,只是很少做,并且很难吃。基本出来都是一个颜色----黑色。
    打开电视,中央台正在播放昨晚的春节晚会。赵本上正在演小品,是卖拐。边吃边看,然后门就那么开了。刘洋站在外面,手里拎着个饭盒。
    我向他傻笑。他走过来,抢走了我的泡面,把饭盒放到我手中。
    “要吃,吃这个。奶奶说你肯定在家泡面吃,所以让我给你带回来。”刘洋盯着我眼角的淤青看了半天,“丫头,你不会失恋了吧!”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三天了,已经三天没有和伊绝联系了。电话打不通,花璐离的也不接。我开始很想他,想的发狂。走路开始神游,淤青就是神游的下场。
    我不吭声,打开饭盒开始吃起来。食不知味,其实感觉和泡面一样是那么回事。刘洋吱吱地笑,笑的像只老鼠。他死死的盯着电视上的赵本山,那老头一向是他的偶像。用个小品的台词说也不为过,纯粹的“梦中情人”。
    开始失眠,24个小时不停地思念伊绝。从来没有过这样,这样的思念他。不分时间,不论日夜。思念总是紧紧的跟着我,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能甩掉,就像一个跟屁虫。
    度日如年,心绪不宁,我总算深刻的体会。在吃饭时,不经意的走神,母亲说了几次似乎都没听见。失去了他的消息,任何消息。人不可能在一夜间就蒸发了吧,我开始控制不住的乱想。直到那天晚上刘洋递给我一支烟,还是铁盒的555。
    愣神的就那么看着,靠在刘洋的床边。屋子里从来没有烟味,这点我处理的很好。我没有点燃,就拿在手里盯着看。
    刘洋也没点燃烟,也许同样不想让我屋子有烟味。“良辰,你会把自己给搞疯的。”
    没说话,因为已经词穷。什么也想不出,脑子一片空白。乱七八糟,说是浆糊也不为过。
    “我带你出去逛逛吧!”他把烟放回了烟盒。
    我还是不说话,仿佛刘洋是在自言自语。突然开始傻笑,笑的刘洋心里发毛。他夺过我手中的烟,仿佛那是一个可以自杀的利刃,瞬间就能要了我的小命。
    思念是如此的痛苦,痛苦到一种被折磨的程度。心甘情愿的被折磨,折磨的体无完肤。
    “你就是毛病,一点话都不听。”刘洋开始发火,他似乎真的被我给气到。
    “哥,我哪有那么无聊。只是偶尔,偶尔毛病一下缓解气氛。”我对他傻笑,然后拿过他抢走的烟点燃。
    已经很久没抽烟了,突然让自己给呛到。不停的咳,眼泪都有点想往外流。我很少流泪,因为我不懦弱。自信很坚强,特别的坚强。只是偶尔,会钻牛角尖,打死也不回头的那种。突然间,撞破了南墙,原来并非是我想象的那样。
    “我说笨兔子,你那公兔呢?”刘洋拿着他仅有的一只流氓兔玩偶,在那对着我指桑骂槐。
    “公兔失踪了,被人给绑架了。”我发誓,这只是一个玩笑,纯粹的玩笑。丝毫不知道伊绝被绑架,真的不知道。
    刘洋的布偶掉到地上,让我给吓了一跳。他很少这样惊慌,眼睛中告诉我天要塌下来了。
    “你说,他怎么了?”我开始发颤,声音都有些抖。
    “你不知道?”他更加惊慌,我终于完全明白。
    “绑架了是不?”我拉着他的手臂,抓的狠狠的。
    说话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所以我们要经常说些好话,坏话最好一句别说。上天喜欢开玩笑,开那种特别冷的玩笑。就像这次,我只是无意间的一提,结果天就真的去做了。


【48】    哥斯达黎加(8)
    
    刘洋给花璐离打了电话,告诉他一切都给穿帮了。花璐离说,他左眼一直跳个不停,原来就是提醒他良辰的发威。
    我没发火,对我来说天塌下来也有刘洋和花璐离帮我顶着。他们一向都是那样,帮我扛着我扛不动的。
    有时候,谎言总是很善意,但是谎言毕竟是谎言。我见到了花璐离,他们家里挺乱,他父母一直焦虑不安。
    伊绝是个痞子,我不可否认。我开始叨叨,为什么总是让我遇上绑架的事件。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被绑架,可是没遇到过。
    “伊绝没事的,肯定一会就回来了。”花璐离轻声说。
    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有点想把他吃了的感觉。他看着我淤青的眼角,然后问我:“你眼角怎么了?”没回答他,冷哼了一声。
    “她自己撞的,失魂落魄,撞楼梯扶手上了。”刘洋就那么靠在墙边,低着头抽烟。
    他一直想不明白我是怎么撞上的,后来刘洋说,人在失魂落魄时容易摔倒,然后就那么给撞上了。
    没有心思讨论淤青,而是想着伊绝什么时候回来。我的敏感程度确实很迟钝,知道的那天已经是他们最后一天。看着伊绝进入他们家大门,除了有点脏倒是没什么伤。我不顾一切地跑过去,然后抱着他。
    那次不算是绑架,只是几个小痞子让伊绝还钱。他不肯,然后就顺势把他给绑了。我相信花爸爸会搞定的,伊绝是他的儿子,他不会不管。后来他叫人去送了钱,伊绝就那么回来了。虽然平安,但是距离确实很远,他走了很久。
    “永远不要再去欠别人的钱,好吗?”我语重心长的说。
    “恩,我答应你。”他不是还不起,而是不想还。
    那天没回家吃晚饭,就在伊绝的屋子里和他说话。母亲那边刘洋说他会搞定,所以我并不担心。
    伊绝的母亲当时已经很憔悴,在他回来后恢复的很不错。她下厨做了很多吃的,像所有的母亲一样警告自己的孩子不应该如此。做父母的就是这样,总怕同样的事情会出现第二次。花爸爸不是很爱说话,甚至有点文质彬彬。我完全看不出他就是有背景的人,总是感觉他和花璐离更像。
    伊绝的房间很干净,他就是一个爱干净的男生。所有的家务他做的都很好,所以我很轻松。
    我突然很想仔细的看看他,所以就一直盯着他看。我想把他的样子印在心里,以后再想他时就可以看心里的那张照片。他也盯着我,突然笑倒在地上。
    “你笑什么?”我有点火。
    “你眼角,怎么会有淤青?”我捂住了眼角,他却拉下我的手。突然而近的面孔让我心跳加速,他轻轻的吹了口气,然后了上去。
    “还疼吗?”他声音很温柔,从来没听过这么温柔的声音。
    我摇了摇头,然后就靠在他肩膀上。
    “不要这样伤害自己。”他把我搂在怀里,让我躺的舒服点。
    “我是不小心撞的,谁也没想到我会摔倒,然后撞到了楼梯扶手。”
    “良辰,你答应我。你要懂得照顾自己,要让自己每天都好好的。我不要你受任何伤,我要永远的保护你。永远,你知道吗?是永远。”伊绝的话,我记得清楚,不会漏掉一个字。
    晚上刘洋来接我,根本不想回去,但是必须要回去。伊绝把我送到门口,他母亲也在,突然他对他母亲说:“妈,我想要和良辰结婚。”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神,呆呆的站着,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激动。
    他母亲捂住嘴笑了,“我是同意,但是你要求婚的话应该另找时间。给她说,不是给我说。”她指了指我,然后拉着花璐离回到屋里。
    刘洋向他摆了摆手,然后打开车门让我上车。当时,伊绝的脸红扑扑的,害羞的像个孩子。看着他傻呼呼的站在他家门口,然后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那一段对白成了一个新的话剧,刘洋不愧是话剧社社长。他惟妙惟肖的在家里的客厅中重播喜剧,母亲和继父直看向我。我的脸发烫,恨不得找个地洞转进去。
    继父笑着对母亲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反对,如果你也不反对的话以后交给孩子自己解决。”
    “只是良辰还小。”母亲有些犹豫。
    “所以我才说不反对,这是交往,以后如何谁也不知道。”
    就这么,我和伊绝开始了正大光明的交往。母亲只是警告了一件事情,学习不能落下。从地下转向地面,其实就这么简单。
    兴奋的睡不着,总是自己傻笑。穿上那双粉红色的棉拖鞋,然后跑到刘洋房门前。光从门缝中透出,虽然有些昏暗。
    敲了门,刘洋光着上身,他正在换睡衣。“刚洗完澡,你来的挺是时候。”
    我坐到他床上,那么软,然后把脚放到暖暖的被子里。
    “兴奋的睡不着?”他边扣扣子边问。
    我点点头。
    “丫头,还笑呢,马上都傻了。”他拍拍我的头,“要不哥哥给你讲个故事?”
    “好啊!我还不知道你会讲故事呢!”
    他开始狂笑,整理好心情开始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有个徒弟小和尚,小和尚有个盆,盆里有个瓢……”
    “停。”我打断他,这样的故事在那时很是流行。
    “去睡吧!你睡不着就数羊,一千只不行就两千只。我要先呼呼了,不然明天没办法起来和璐离一起跑操。”他想把我拉起来。
    “我也要去。”我甩开他的手,很无赖的靠到床头上。
    他拍拍我的头,然后坐到我身边。“良辰,你既然选择了伊绝,就要做到最幸福。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懂吗?”
    回到了房间,拉开窗帘,看着天空。这个城市永远都没有那种满天的星星,偶尔会有一两颗。满天的橘红色光,遮挡住了最美的东西。
    伊绝带着我去约会,先去了一家很高档的餐厅,然后又去逛街。我不喜欢一家家逛商店,基本都是压马路的形式……
    

【49】    哥斯达黎加(9)
    
    最近的天气很好,天蓝的很是透彻。仿佛,每天都照透了我的心扉。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电话,犹豫了很久,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他我已经回国。这个念头,压在心里,特别的难受。
    最后,我总是无法打败心中的别扭,拨出了号码。
    花璐离约我在一家休闲咖啡店见面,那里离市中心不远。我打车告诉司机地址,很快我就到了。
    拉开玻璃门,迎面而来的有位小姐,她穿着工作装,但是很漂亮。“请问是良辰小姐吗?少爷说让你等一会儿,他在处理些事情。”
    我向她微笑,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很大的玻璃窗,靠着马路,明亮。我喜欢靠窗坐,这是很久以前就养成的习惯。来来往往的行人,有的忙碌,有的清闲。
    坐了一会,然后看见两辆黑色的车停到门口。花璐离从车里下来,他带着个墨镜穿着一套休闲装,依然帅的无可救药。身后跟着四个黑色西装的男人,很明显的如同电影里出来的他坐到我面前,摘下了眼镜。我再也找不到他眼睛中的那丝忧伤,岁月的侵袭,时间的磨灭早已让他过早的接受现实。取而代之的,只有沧桑,与他不符的沧桑。
    突然,想哭。眼泪不听话的掉下来,我知道我们走了很远,远的再也不能回头。
    他用手指擦掉我的泪,然后滴入他面前的玻璃杯中。那一连连的波纹,让泪化成了水。
    “抱歉。”我为自己的失态向他道歉,然后起身决定离开。
    “良辰,很多时候,你应该考虑自己幸福。不要再总是活在记忆之中,你不是为了记忆而活。你要相信自己能走出人生的雨季,然后回望青春,祝福彼此。”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说了这么一句。
    夜总是在无声无息的时候降临,然后橘红色的光就开始渲染天空,遮蔽星辰。紫酱色的夜空,繁华的街道,色彩斑斓的车群像涓涓流淌的彩河,五光十色的夜灯像璀璨的星空。
    一切,都那么美好。
    我们漫步在街上,然后看着各色的霓虹灯光。城市总是挂满各种颜色,夜晚不再是以前的寂寞。彩色的光,渲染了灰色的寂寞,照亮了黑色的孤独……
    那是中心广场,只是变了摸样。情人节的到来,让这里充满了温馨与甜蜜。
    伊绝拉着我的手,我们就在那不停的走。 “良辰,今天开心吗?”
    我面向他,然后点点头。
    “那你看这个。”他手伸到我身后,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束鲜艳的花。
    那是一个魔术,空着手变出鲜花的魔术。魔术的视觉享受真的很棒,让你的整个心都在咚咚的跳。“良辰,你会幸福吗?”
    “你会让我幸福吗?”我看着他的眼睛问。
    “会。我要让你永远幸福。”他抱着我,让我感觉特别的安全。
    永远究竟有多远?要坐多少小时的火车?人生的路上何时才能走完?其实,就在那么的一个情人节,永远就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只是当时的我还未开启鸿蒙的眼,不知他曾经来过,并且划过黯然的天际。
    伊绝买了很多烟火,中心广场总是在年假期间放满烟火。看着那些烟火照亮漆黑的夜空,照亮彼此的眼睛。然后熄灭,再次开放,如同轮回。它们在一场又一场的轮回中,唤醒了所有平凡微茫的幸福。
    漫步在灯火通明的街上,眼睛中除了彼此再无他人。其实很想问,为什么他总是会出一些状况。这个念头在出来的那一刻就像石头一样压在我胸口,真的无法再忽略不计。
    他的手很大,紧紧的抓住我,十指相扣像是原本就生在一起的连理。
    “伊绝,为什么你总是出一些状况呢?”
    他知道我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所以他很乖得回答。“哥哥不会继承爸爸的事业,所以只有我。”
    终于懂得什么叫做责任,就像他要做一个痞子一样。那是他的责任,肩负着别的责任。他解放的花璐离,所以他只能背负。即使现在只是一个小范围的试炼,也已经伤痕累累。
    “你知道我哥有个喜欢的女生吧!”他很平和的说。
    我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会提起这些。
    “那女生死了,变心后死了。你知道她是怎么死了吗?”依旧是那么的平和。
    心里突然感觉很紧,有种毛骨悚然。手心出了冷汗,他感觉到,然后拿到他嘴边吹了口气希望把汗吹干。
    “不是我杀的,她也是死于毒品。她是自杀,当时她喜欢上了一个染有毒品的混混,抛弃了我哥,就那么堕落了下去。”我突然想起了卿然,梦中的卿然。其实很清楚,她不曾离开。每次的迷茫她都会给我一条路,然后点燃一盏小灯,就那么偷偷的指引着。
    “良辰,我不会像我哥一样让你爱上别人。除非我死了,不能再给你幸福。”他说的很是坚定。
    这句话就那么回想在我的耳边,我想告诉卿然。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幸福,我比她幸运,运上的不是另一个张右。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那个女生为什么会放弃花璐离,他那么优秀,那么令女生着迷。可是伊绝却问我是否也喜欢他哥哥,我实在无法否认,只能说是情窦初开。并且告诉他,现在的爱,虽然懵懂,却只有他一个。
    一段感情,放在心上或者挂在嘴上,持有者总是会有他的态度或者理由。那段感情也许对你来说微不足道,但是对他却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
    伊绝突然问:“良辰,你会滑冰吗?”
    “会一点,只是一点点。”在那个小城中有一家旱冰,我去过,和初中同学。现在想想似乎很遥远,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拉着我向前跑了几步,然后到了一家溜冰场。那里不是旱冰,而是常常在电视上见到的冰刀。我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从来没尝试过,不知道他对我刚刚的回答会怎么想。
    他买了两张票,领了两对冰刀。他很绅士,蹲在地上帮我换鞋子。当时很多目光向我们投来,内心的虚荣有着极大的满足。他会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我想。
    “来,跟着我。”他两手摊开,想要接住我。
    “不要。”我摇摇头,紧紧抓住场地旁边的扶手。
    “跟着我没事。”他就那么站着,给我鼓励。
    我没理他,开始向后退缩。才不要继续献丑,不会滑就是不会,即使有人现场施教我也没打算学。
    其实我挺任性,有时候自己都感觉有些无奈。最终,他还是没有把我拉下去。然后我就在溜冰场休息区坐着,看着他在冰上耍宝。
    那天我回去很晚,两条腿像似灌了铅,每迈一步都觉得沉重。刘洋没睡,他在等我回来。我看见他两眼血丝,好像很多天都没有休息好了。伊绝向我们说了晚安,然后消失在门前那条路的尽头。
    

【50】    哥斯达黎加(10)
    
    夜,真的很黑。
    斑斓和尘上已经办好了手续,他们要开始自己的留学生涯。我和伊绝去送他,那天刘洋刚好不舒服,有些感冒所以没来。我没哭,离别的时候我不喜欢哭。然后,抱了抱斑斓,告诉她两个字“珍重”。
    离开也许是好的,不用再继续走父母已经安排好的路。我们不是玩偶,也有自己的思想。可是,总有那么一根线牵扯着。
    飞机在天空划过一道直直的云线,通往我看不到的天际。湛蓝的天,留下的痕迹只有那么一点,然而牵挂却画到了远方。
    斑斓走了,我和伊绝逛到晚上才回家。
    原本以为刘洋已经睡了,所以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洗了澡。一天,很累,也很甜蜜。刚躺倒在床上,就有人敲了门。我知道是他,这么晚,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开了门,然后就坐到床上。他看着我,随地而坐。还是铁盒的555,自从说戒烟开始,他已经很少抽了。今天,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我总是能感觉到他的哪里不对,似乎有一种很难言语的牵绊。他变得让我难以入睡,只想陪着他。
    那烟圈,慢慢的升到空中,然后渐渐的扩散,直到再也看不见。刘洋依着床,我就看着他的侧面。他和那个废弃仓库里的男生很像,像的我好像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影子都在一起重叠。然后我便再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飘忽,没有地点让我着陆。
    刘洋只是坐着抽烟,他什么话也不说。我就那么看着他,慢慢的品尝双方的沉默。安静的坐着,很是让人平静,虽然沉默会让人感觉到一丝的不得已。
    “不早了,你睡吧!”他站起身,熄灭烟头。“我回房了,烟我会戒掉。”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他变了那么多,总之不是因为我的原因。
    “哥,你心里很烦躁吗?偶尔抽一根也没什么,那些东西只是不能常抽。”我抱着腿坐着,瞪大眼睛看着他。
    “良辰,你知道很多事情不由得我们做主,懂吗?”他转过头,背对着我。然后他说了声“晚安”就离开了我的房间。没落,那个背影的总结。他的背影很是好看,甚至胜过花璐离的寂寞,也胜过了伊绝的冷酷,尘上的阳光。那种没落,让人看了会被吸引,想要去倾尽全力的跟随。
    “晚安,做个好梦。”我默默的在心里说。
    第二天,我去找了母亲。既然已经是我们的母亲,她也许会知道点什么。刚进她的房门,就看见母亲半躺着看书,她好像知道我来的目的。“你是为了刘洋将要订婚来的?”
    “订婚?”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只是想问一下原因,结果她就在我问之前给说了出来。
    “你继父要让他娶好友的女儿。”她淡淡的说,好像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那种高贵的淡若让我看了很是反感,甚至不想当她是母亲。
    “那你呢?为什么不反对。”我看着她,心里很不舒服。无名的怒火就那么压抑着,随时都可能爆发。
    “我为什么反对,那又不是坏事。”她把书合上,放在了枕头边。
    “你们考虑过什么是幸福吗?那是强迫,你们在强迫他。”我吼了起来,我实在无法控制情绪。
    “强迫?不要说的这么危言耸听。”她一脸的不在乎,根本没看出我的情绪很不稳定。
    “我明白了,因为他不是你亲生的,你是个后娘,后娘。”我指着她,“然后你就丝毫不管他是否同意,连一点关心也没有。明明能够说的上话,可是你却不说。你和我爸爸离婚,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你觉得不够幸福?你已经失败过一次婚姻,现在就那么歹毒的要让别人饱尝痛苦。”
    “你出去,给我滚出去。”她把书扔过来,我没有躲开,书页硬生生的在手臂上开了个口子。我拉开门,然后回头笑着说:“我鄙视你,并且希望你会痛苦一辈子。这也是你当初抛弃父亲和我的诅咒,虽然我曾经尝试着要原谅你,可是你不值得原谅。”门就那么硬生生的被摔得关上了,声响很大,一直回荡在走廊。
    知道已经彻底的同母亲决裂,对于我来说她明明可以阻止的事情却不去做。我鄙视她,她不配做一个母亲。想起了父亲,想起了小镇的简单。其实在那么个地方,不会有人逼迫我们订婚,幸福原本就应该掌管在自己的手中。
    我跑到刘洋的房间对他说,“哥,你一会也收拾下东西。我们离开这,再也不要回来。”
    刘洋没有动,而是愣愣的看着我。半响他才说,“良辰,你受伤了。”他拉起我的手臂看了看,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不在乎什么伤,这也算不上什么伤。虽然一直在流血,但是已经麻木,丝毫不觉得痛。
    刘洋拿着医药箱回来,然后打开箱子拿出棉签和碘酒。他眼中透着一种心疼,我知道他一向对我很好,当做是亲生妹妹一样对待。越是如此,我越为母亲感到羞耻。
    “疼吗?”他用带有碘酒的棉签擦拭着,动作很轻但有些犹豫,生怕弄疼了我。
    “不疼,一点都不疼。”一滴热呼呼的泪滴到我手臂上,他在哭。从来没见过刘洋哭,比如我住院,或者被人用啤酒瓶砸,又或者溺水。我总是常出一些状况,可是他没有责怪也没有哭过。
    “哥,你别这样。”女生的眼泪很是不值钱,看到他哭我也想哭。然后那泪就像没关紧的水龙头,就那么一滴滴的顺着脸颊滑下来。
    他给我上了点金疮药,然后拿了纱布包起来。就那么一个小口子,被他处理的像是重伤。
    “良辰,是我没保护好你。”他眼中有着未干涩的泪,然后透着一股子倔强。
    “哥,我们走吧!”我说,“既然他们那么看待孩子的幸福,那么漠不关心,我们在这还有什么意思。”
    他拍拍我的头,“离家出走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但是我不想待在这里,这样我会疯掉的。”
    他开始犹豫,犹豫是否真的需要带我离开。我刷刷地写了张字条,然后拿给他看。上面的字不多,“爸妈,我们决定离家出走,如果不取消你们的愚蠢想法我们就对抗到底,再也不回来。”我把离家出走四个字写的很大,描了一遍又一遍。
    离开了那个家,坐了很久的车到我出生的那个小镇。我们搬进父亲的房子里,开始了真正的对抗。那套小小的房子还是那样熟悉,散发着父亲的味道。一切都是原样,只是有了些许的灰尘。我们一起打扫,然后又整理了行李。
    我不愿意刘洋去订婚,原本那些就是一种交易,处处透着铜器的腥臭。很坚持,即使每天都是我们一起做饭,即使做的饭实在不敢恭维,即使我们自己开始了自力更生。
    刘洋找了一份工作,工资不高但是还够我们吃用的。他说既然要自力更生,所以银行卡里的存款还是先放着的好。我和他一起去看父亲,他在山上的一个公墓,但是没有墓地只有一个放着骨灰盒的小格子。黑白色的照片依旧是那么慈爱,父亲从来不勉强我,不会让我去做我不情愿的事情。
    新买了张电话卡,然后打电话告诉伊绝我很好,让他不要担心。
    他说:“等我忙完一件事就去找你,你要乖乖的。”
    “恩。如果母亲问你是否知道我在哪,你就说知道,但是不会告诉她。”
    “那样我会被哥哥骂的。”
    “为了刘洋的幸福,挨骂也要保密。”我狠狠的说,甚至有些许的威胁成分。
    小镇的人处处透着热情,这里的人情味比在那么个大城市中要浓厚的多。在这我有很多朋友,虽然去了那里一年没有联系,但是他们依然保存着那份友谊。
    离开学的日子没有几天,我决定为了反抗放弃学业。刘洋没有回清华,他说现在的工作挺好,对于他也是一种锻炼。在没有对抗结束前,他是不会回北京的。
    关心总是带着她母亲做的饭菜来救济我们,我的厨艺自己明白,那些东西吃多了肯定会出些小问题。还好有关心在,所以我和刘洋经常可以吃到她母亲做的美味。
    关心是我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她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睫毛又浓又密。刘洋说她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心地善良。然后我就和他开玩笑说,既然如此那可不能让如此优秀的女孩子流落别家,我们要近水楼台,先下手为强。他拍拍我的头,又给了我一个胜利的微笑。
    

【51】    拿铁(1)
    
    伊绝在我们通完电话后的第三天到达的小镇,我成长的地方。去车站接他的时候,他正在欣赏风景。“良辰,这真是个好地方。”他站在那里,阳光无拘束的照在他的身上,当时真是帅极了。
    “那当然,人情味很浓厚比大城市要好的多。”
    这个小城有条河,河水很清并且把城市一分为二。我家里小河不远,晚上散步经常会到那里。城市虽然不大,但是风景真的挺好,特别有韵味。
    伊绝特别喜欢这条河,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一辆单车经常带着我去。
    春天已经悄悄的来了,河堤上的柳树开了新芽。我坐在他的单车之后,手抱在他腰间……突然,想起了父亲。
    河堤的路灯并不完整,有些已经坏了,但是没有人修。小城的经费不多,所以修路灯一般会托很久。夜晚我和伊绝就喜欢走在昏暗的路灯下,然后慢慢的散步,想着各自的心事。虽然我没说什么话,但是我们能在一起这么安宁已经很满足。
    一直都认为幸福就是平淡无奇,它总是盘绕在你周围,融入你经常呼吸的空气。
    其实,我们知道。即使我们走的再远,即使保密工作做的再好,母亲也有办法找到我们。
    开学后的一周,母亲和继父一起寻来。她没有骂我们,继父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们回家。这是他们的妥协,所以刘洋,伊绝和我三个人收拾了行李,坐上了继父的车。
    临走前,我拿了父亲的遗照,当着母亲的面放到书包里。我知道,也许她会认为我在示威,也许会想着我在思念。无论她怎么去想,我都无所谓,无所谓!但是,我的确是故意让她看见的,因为我想知道她与父亲之间真的再也没什么了么!我认为,不是,因为他们还有我……
    刘洋和我回家后,继父就明白的告诉我们他的婚约已经取消。所以,刘洋收拾了行李,然后回了北京。伊绝回家后被花璐离骂了一顿,他母亲从来没骂过他,做为哥哥的花璐离其实很是费心。我依旧不和母亲说话,然后收拾了书包让继父送我去学校。继父看了看母亲,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说。
    我的命运已经很好,继父带我如同亲生。无论是内心还是物质,我和刘洋几乎一样。很满足,所以我也没有为难过他。很少坐私家车去学校上课,我习惯于坐公车。那天刚好是过完周末开学,门口很是热闹。下了车,向继父说了声谢谢,然后走进了校园。他依旧温和,但是那些话也依旧没有说出口。有些时候的有些话,我想还是不说出来比较好……
    坐在教室里,然后看见以前斑斓的座位。那里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人坐在那里了。想起不久前我们还在一起,如今她却已经在大洋的彼端……
    我跑到学校的超市,买了很多彩色的折纸。
    然后站在教室前的走廊里,这时候刚好是学生休息的时间。下午的课外时间一直都很充足,而我总算找到了自己的乐趣。我开始折纸飞机,折出一个就扔出去一个。看着彩色的飞机在空中滑翔,然后画出弧线渐渐落地,好比我们永远都存在的梦。也许那梦不合实际,但是一直真实存在着。
    梦,永远都是一瞬间的过客……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不知道折了多少,直到很多人都在看我。课外休息的时间已经结束了,他们回来时只看见满地的彩色飞机。偶尔,还有一个从天而降,画出完美的弧线落地。
    伊绝看见我在折,他拿起我的彩纸,分给我们班的同学。我们站在走廊,很长的一排。各种色彩的飞机浅浅的飞在校园里,真的很美,就像我们的青春一样绚丽。
    黄班头,依然秃顶。他的头发越来越少,一年也许对我们来说无所谓,毕竟我们还年轻。
    课外时间要结束了,所以很多老师都回教室安排晚自习。看到校园满是纸飞机,他们很惊讶。然后就看见我们班的学生在二楼不停的往下扔,飞机就那么随风而飞。
    黄班头很生气,然后没收了我的彩纸。我们都知道那么多飞机对干净的校园来说是垃圾,是破坏环境的源头。他罚我们全班去打扫卫生,所以晚自习的时间我们班就一直在扫地。
    那一天的晚自习,很多班级的学生都没有读书。他们就在窗口看着我们班,一个个拿着纸飞机,连扫帚都没用。没有一个同学埋怨我,连那种责怪的眼神都没有。所有人都有说有笑的做着大扫除,偶尔还会有人领头唱一首大家都很熟悉的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轻松开心,在那漫天纸飞机中我们开始懂得团结。
    过了几天,吴麦儿来找我。当时我就在窗边坐着,她敲敲玻璃窗,然后打手势让我出去。
    “给你,又一次头版头条。”她递给我一份报纸。
    校报是每个人都有一份的,只是班长会慢慢发。“我应该有吧!”
    她笑笑,然后指着她手中的领一份报纸说,“先看看啊,你们班的头条。这次是彩色版,因为那样会让照片更加生动。”
    看了看报纸,上面是一张很大的照片。漫天的纸飞机,彩色的,特别漂亮。然后是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说着笑着大扫除。
    “良辰姐,周末陪我逛街吧!”她拉拉我的衣袖说。
    “行,周末打电话吧!”我拿着报纸进了班。
    伊绝刚好从外面回来,他喝了口水,然后把报纸拿了过去。“良辰,不是说明天才发吗?”
    “吴麦儿送来的。”我解释道。
    “哦,那丫头的主编。看来不错,照片选的挺好。”我咯咯的傻笑,“谁知道我突然想折纸飞机又成了头版了。”
    “读下。”身旁的李玲玲看见报纸,然后给了个很好的提议。
    伊绝清清嗓子,然后拿着报纸走上了讲台。
    带着我的思念,带着此刻的欣悦,带着所有的愿望,纸飞机就那么起飞,然后如同蝴蝶一般在原地打个圈姗姗而去!
    我想斑斓,突然没有她的日子很是不习惯。最大的弱点就是没了友情的支持,这样会让我在空虚中渐渐枯竭。天空依然是湛蓝色,一架银色的飞机划过天际。我相信,在以后的日子中我们都会过的很好,因为我们会再有新的朋友。友情无法斩断,即使到了天涯海角。
    生机勃勃的春天没有丝毫绿意,因为突然而来的寒流温度急剧降低。天空开始飘雪,小的落入掌心就瞬间化成一点水迹。我不喜欢在雪天打伞,漫步雪中很是舒服。
    吴卖儿给我了电话,她在楼下等着。我远远的看见她,红色的小袄在雪中甚是美丽。小脸冻得有些发红,不停的搓着手。她也没有带伞,就那么单单的站在雪中。
    想起了她的习惯,拉拉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确实能够接受。有人说,只要爱,性别不是问题,种族不是问题,一切都不是问题。而对于我来说,吴卖儿不是拉拉,她只是迷途在自己的心里,年龄还小,正是经常迷途的时候。好比我,当时遇见了花璐离一样。
    “麦儿,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的并不是女生?”我小心翼翼的问,然而每个字都咬的很清楚。
    “不会,我很喜欢她。天天想和她在一起,不想分开。”她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仍旧回答出了我的问题。
    我告诉她,其实很多时候都可以自我催眠。比如你遇见一个比较有好感的人,然后告诉自己我很喜欢他。久而久之,自己便真的会喜欢上对方。就像我遇见花璐离,每天都在想他,然后就真的喜欢上。不过,催眠虽然简单,真正的感情却很难。
    雪一直下,比过年的时候下的那场更大。春天的雪,代表着这个春天会很冷。我们就漫步在雪中,时不时的会伸出手感触一下,冰冰凉凉的。
    电话响起,我看到是伊绝打来的。
    “你在哪呢?”他有点着急。
    “和麦儿在逛街。”出门的时候我并没有告诉他我去哪里,我没有这个习惯,因为我想一直保留这份微小的自由。
    “外面下着雪,挺冷的。你告诉我在哪里逛,我去找你们。”他有些焦躁不安。
    “女孩子逛街,男生掺乎什么呀!”我嘟囔着。
    “我们去吃火锅。”他在电话那边提议。
    “好!半小时后我们在中心步行街的麦当劳等你。”我很喜欢他说出的条件,火锅多么热闹。
    

【52】    拿铁(2)
    
    我曾经做过一件事,一个人跑去吃火锅。看着一桌子的菜,没了胃口。
    终于知道了什么是自己找事情做。孤独就是孤独,即使周围有那么多的人,你也一样孤独。看着热闹的火锅店,就一个人冷冷清清。那种滋味很不好受,就像当初被孤立了一样。总是被忽视,忽视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然后看着别人嬉笑,打闹。
    打电话给刘洋,要他一起来吃火锅。
    “良辰,你有什么事情吗?”刘洋的声音很懒,好像刚刚睡醒。
    “哥,我们要去吃火锅。你来中心步行街的麦当劳,我们等你。”对方沉默了一会,然后哈哈笑了起来。我终于想起了他不在这个城市,现在应该是在北京的宿舍里。
    “我在北京啊,傻丫头。”他的笑声似乎传的很远。
    “还在睡觉吗?家里下雪了。”我开始感觉难受,心里难受。
    “恩,刚睡醒。我在设计点东西,等暑假回去让你看。”他亲昵的许诺。
    “五月一不回来了吗?”我略带请求的问。
    “不回去了。”他轻轻的回答。
    有的时候我自己会把时间搞混,总是感觉他们还在身边,那是一种依赖,很久以前养成的依赖。突然间,一切都变了,真的很难适应。
    麦儿轻轻的拉拉我的手,“良辰姐,有时候就是这样,不能够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现实中。”
    天上的雪一直下,地上开始出现点点的白。白的晃眼,如同当时我在放假时间穿的校服。我抬头看看天,其实我们依然很近,因为同是在一片天空之下。距离,不是问题,永远都不是。
    我看着刘洋领着女孩子进门,看着他的百般呵护,看着他欣喜若狂。终于知道,5年会改变很多,我不再是唯一的,此刻已经有了另一位即将代替我的人。
    她是董绵绵,很文静,很乖巧,很对刘洋的喜好。可是,我不是很喜欢她,总感觉她抢走了一份很重要的东西。后来,我想了想,是我错了。
    母亲看我站在那里愣神,然后拉了一下我的衣角。董绵绵正在和我说话,可是我什么都没听见。有时候,人喜欢神游太虚,喜欢做白日梦。就像我,回到这个城市,突然感觉一切都不同,那么陌生。
    过去的就是过去,再也不会回来。
    刘洋说他会同董绵绵结婚,我没有说话,只向他问了斑斓的联系方式。
    斑斓在国内,她同尘上已经有了最好的结局。等待着的,就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在去年的夏天,他们走入了婚礼的殿堂,我没看见她穿婚纱的样子。离开这里后,我尽量去忘记这里的一切,忘记所有的人。可是,很难,我根本办不到。
    我去了他们的家,高层的公寓。装修特别温馨,同时有着现代的时尚气息。斑斓成了一位有名的时尚杂志编辑,有着不同凡响的时尚观念。房子里最常见到的就是照片,尘上同她的照片,洁白的婚纱,开心甜蜜的笑脸。
    突然迷失了,不知道今后该怎么走。
    她大着肚子,看起来有些迟缓。脸上总是偷偷露出喜悦,那是安详的,是一个要做母亲的人真心的流露。
    “尘上呢!”我坐到沙发上。
    “去公司了,现在他挺忙的。”她淡淡的笑了笑,和以前的斑斓有很大的不同。
    发现我们变的有些陌生,突然没有任何话题。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我说,然后站起身想要离开。
    斑斓拉住我,然后轻轻的说,“良辰,不要总是抱着回忆。”
    我点了点头,知道她在说什么。回忆代表着再也回不去,代表着永远也改变不了。“可能过两年我也会和你一样,天天体会着要做母亲的喜悦。”
    离开了斑斓的家,我没有直接回去。我一个人漫步在街上,只有我一个人。
    5年来,这个城市变化很大,有时候甚至会迷离。但是我不怕,一点都不怕。
    思绪冉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痛楚的高三。
    高三的生活渐渐的要步入4月,开始不安定,无心复习功课。要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念头一直折磨着我。开始压制自己的这可怕想法,可是最后仍然没办法妥协。我请求伊绝,让他带我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
    我们选择去河南的洛阳,那里离这个城市也不远。4月,正是牡丹花开的季节。
    牡丹,虽然很多人说它很俗气。其实并不其然,它很傲气,有着傲骨,不服从任何强势。即使是女皇,也不能令它冬日开花。
    洛阳牡丹开的很好,晚上还有灯会。明灯一闪一闪,远远望去像似天上的星星。伊绝拉着我的手,在公元里瞎逛。那种安全感,轻松感,我很少能够体会。
    我很感谢他,特别的感谢。
    龙门有香山寺,在寺庙中有一口钟,走在山下就能听见钟声。伊绝拉着绳子,不停的敲响钟声,我知道他是敲给我听的。
    有时候我怀疑自己是扁平足,因为我总是脚疼,走不了很长的路。下山的时候,我几乎挪不动脚。
    伊绝半蹲着身子,然后说:“上来吧!”
    我摇摇头,想多走几步。
    “我能背的动。”
    我趴到他肩膀上,然后感觉特别舒服。“我沉吗?”
    “不沉。”
    他在说谎,其实我挺重的。看着他一步步的走着,那么稳,那么脚踏实地。突然间,感觉我们似乎就应该这样。
    回到了宾馆,然后回到房间。我真的很累,发现逛名胜古迹比逛街要更加消耗体力。“下次我们去爬山好不好?”
    “好。”他丝毫没有犹豫的答应了我。
    有时候钱确实是个好东西,至少在外出的时候。当服务生送来很多好吃的时候,我发现那才是一种享受。很饿,真的很饿。
    一周后回到了学校,当时已经开始了很紧张的复习。逃课对于黄班头他早司空见惯,所以他没问我们也没说。
    班里的气氛开始变的紧张,然后每个人都很用功的学习。我不想去法国,所以只能很用功,然后考上大学。
    日子很难熬,真的很难。所有经过高三的人都应该知道,当时总觉得自己的未来就在手中攥着,结果备份的努力。
    伊绝总是接一些莫名其妙的电话,然后就匆匆离开。我没有问他,因为他不会告诉我。他不说,我也不问。这是我们之间的原则,总是给对方也留有一些空间。


【53】    拿铁(3)
    
    5月,刘洋没有回来,花璐离也没有。学校放假的时候,我抱着小小的惊喜跑到学校大门前,结果没有他们的身影。我很失落,真的很失落。
    伊绝把我送回家,一路上我一句话也没说。走到家门口,我突然不想进去。“伊绝,我们去坐公交车吧!”我总是会有一些突然袭来的想法,并且很是奇怪的被怂恿着!
    然后我拉着他,走到最近的一个公交车站。刚好一辆公交车开过来,他和我一起跳了上去,向收费器里面投了两个一元的硬币。我们坐在车尾,然后就那么无聊的坐着。没有目的地,只是跟着随便的路线走。
    晚上回家的时候,母亲没有问我去了哪里。我们之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的聊天,我是我,她是她。
    晚上,开着窗帘,然后就对着外面漆黑的天空坐着。橘红色的光映着,并不是很暗。没抽烟,因为已经戒掉了。以前这个时候,旁边总是有个人陪着。现在,要学会自己一个人。我不能靠刘洋一辈子,他也有自己的生活。
    坐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起。我开始换衣服,洗漱。然后,去了那家早餐点。依旧是一碗特别辣的胡辣汤,喝的很是开心,鼻涕眼泪一起流。
    快要临近高考,我开始迷上了游戏。天天对着电脑,什么都不考虑。
    那天,正在玩的开心。伊绝来了,就站在我身后。我逃课,他不知道,我来网吧,他也不知道。现在,一切他都知道了。他拉着我的手,抓的很紧,生怕我溜掉。我没嚷嚷,即使有点痛。然后被他从网吧中拎了出来,拉着我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至少他还是关心我的,不是吗?我问自己,问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高考结束那天,伊绝来找我。他说,“如果卿然不是自杀,你会怎么办?”
    猜想到他为什么会说到这个,“是谁杀的?”我声音有点颤抖。
    “我还在调查。”他低下了头,想掩饰他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眼前一片漆黑。然后我梦见了卿然,她说:“良辰,不要再为我的事情去扰乱你的人生。没有什么谋杀,那只是伊绝骗你的罢了。”
    醒来的时候,在医院,医生说只是虚脱。高考的这三天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因为总是吃不下。母亲也来了,她看起来有些憔悴。我不想再做不孝的女儿,所以开始同她说话,聊天,就像以前一样。
    无论如何,高考结束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解脱。我没有问伊绝他都知道些什么,因为想自己调查。我不能让朋友死的不明不白,竭尽全力让那个谋杀的人进入监狱。
    我很内向,想法很少告诉别人。即使是母亲,是伊绝,是刘洋。
    学着卿然开始化妆,黑色的眼影,黑色的裙子。同吴麦儿一起去购物,然后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衣服。
    吴麦儿看着那些衣服说,“这些不适合你。”
    我没回答她而是反问:“听说你开始和男生交往了。”
    她脸有些红,那是羞涩的原因。然后,她点了点头。
    “挺好的,这样证明你也不是特殊的。”
    “是催眠,自我催眠。”她笑了笑,笑的很是可爱。
    我相信她很正常,至少现在很正常。催眠的方法是很有效,但是不会太长久。人们常说,日久生情,感情是慢慢培养的。相信她会做到,会好好的。
    如果这个世界一直都是那么和平,没有任何的污染。没有邪恶的人心,没有魔鬼的束缚,没有贪婪的拥护,一切都那么美好。总是这么希望,可是真的很难。
    我去了卿然的老房子,之前我给她姑姑打过电话。想找卿然的日记,想看看她到底留下了什么。也许,对于她来说是种侵犯,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
    屋子里有很多灰尘,卿然的姑姑说再过些日子可能会把房子卖掉。我打开了书桌的抽屉,里面放着一本带锁的日记。封面是一个女孩子,只有背影,很是凄凉。
    日记本旁边有个小盒子,拿出来打开,里面放着很多小纸条,有一把小钥匙应该是日记本上的。
    盒盖上有一行小字: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这个世界上时。你会来看我的故事吗?希望你会,然后把它记在心里。
    4岁的时候,懵懵懂懂,开始知道母亲和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
    6岁的时候,在街上捡到一只流浪猫,妈妈说我们家的地方太小没办法养。
    7岁的时候,一张车祸夺走了最疼爱我的两个人。从此开始跟着奶奶生活。
    12岁的时候,奶奶得了老人病,所以我只能自己和自己说话。
    14岁的时候,原本我再也不想继续上学。可是奶奶说卿然你要考上好的大学,所以我学习更加努力。
    16岁的时候,坎坷,对我来说早已习以为常。虽然在一中,可是仍然很开心,我再也无法只用一句话写我的生活。买了一本带锁的日记本,封面只是一个女孩子背影很是凄凉。
    我把纸条收好,然后拿着日记本和小盒子出了卿然奶奶家。向她姑姑说了再见,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54】    拿铁(4)
    
    外面天气很闷,刚到家换了衣服就开始下雨。关上窗子,因为窗帘被雨打湿了一片。然后坐到书桌前,打开了那盏从高考后就没开过的台灯。
    那个女孩子的背影刺痛了我的眼睛,拿出钥匙,小心的打开。很怕,怕自己会越来越思念她。
    卿然说:“我不是个很好的女孩,从小就很孤独。经常在想,也许卿然你的命就是这么的坎坷。”
    路,总是很远,一直没有尽头。
    原本她也以为,会如同其他的孩子一样开始每天很用功的读书,然后考上一所好的大学,为这个原本已经贫困的伤痕累累的家带来一点改善的希望。
    但是她辜负了,辜负了那一份简单的心愿与不可实际的梦。这个世界也许,总有缘分这样一说,好比我和她,相见就觉得异常的投缘。
    我翻看着日记,透视着那个女孩留下的言语,不知为何总是感觉如同发生在眼前。我可以这样说,她,是一个可怜而又寂寞的孩子。
    “奶奶得老人病很严重,现在连我都不认识。她喜欢坐在太阳下面,看着院子里的那棵很早以前就有的石榴树。”她以这样一句作为了开头,然后缓缓的讲述她的故事。我看的入迷,看的出神。
    卿然说:
    我们是可怜的人,七岁那年,我失去了父母,奶奶失去儿子与媳妇。从此,这个小小的世界就只有我同她两个人相依为命。
    我从来不介意奶奶是否忘记自己,或者她根本就不曾记得我是谁。总是觉得忘记也是一种快乐,至少不会再有伤痛!有些伤痛,还是一个人背负比较好。
    我总是认为自己不是一个适合学习的学生,成绩很差,甚至根本就无法听进去老师所讲的内容。中考结束后,以贫困生的待遇进了离埃德尔学校特别近的一中。
    一中,不是很好的学校。
    一中旁边是埃德尔中学,名非贵族实为贵族的学校。像我们这种学习不优秀家境又贫穷的学生,如果想进入纯粹是一种妄想。
    我脚踏车已经很破,在学校存车处的时候突然发现它显得如此碍眼。别的孩子上学总会有辆新车可以骑,而我则是自己在旧货市场买来的。我存了很久的零用钱,然后就换来了这辆碍眼的车子。
    身上的校服是邻家婶婶送来的旧衣服,白的晃到了我的眼睛。
    开学的第一天,我很乖的坐在那里听课。其实每个学期的第一天都不会讲什么,无非是学校的历史,学校的校风严谨什么的。
    艾青,她是我的朋友,也可以说是我仅有的一个朋友。我们同样是那样贫穷的人,似乎从来都没有富裕过。
    因为是邻居的关系,儿时便时常一起玩耍,她是唯一能容忍我的胡闹的朋友,让我不禁感到很是温暖。至少这个世界上,我不是独自一个人寂寞着,还有她的陪伴。
    她很活泼,总是拉着我到处乱逛。这次,我们又是同班,而且是同桌。我很幸运我有这样一个朋友,在无时无刻的感受着我脱离了寂寞。
    “看这个。”她拿着一份报纸在我眼前献宝。
    “是什么报纸?”我随便瞟了一眼。
    “我向埃德尔中学的朋友要的校报。”她相似得到宝贝似的,不由得到我的鄙视。
    “拿过来看看。”我伸手向他要,她依依不舍的递给了我。
    那报纸是彩色页面,头版是几个男生。穿着埃德尔的白色校服,带着他们统一的蓝黑色领带,很帅气,像似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那银色的埃德尔学校的校徽异常的刺痛我的眼睛,甚至引起无端的怒火。我不能继续看下去,因为他们在永远都无法碰触的高度。埃德尔,我们根本没有踏进去的资格。我刷刷几下撕碎了报纸,然后扔到了地上用力的踩了两脚。报纸的质量很好,撕开时我的手也被割伤了一个小口子。
    很多时候,你不得不向命运低头。
    艾青看到我的反应,眼睛中顿时含着泪水。我看着她,没有丝毫的同情,然后冷冷的说:“艾青,别做梦了。根本就是不同一个世界,那里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她悄悄的哭泣,甚至不让我听见她在哭。她总是这样,每天都做着白日梦。
    

【55】    拿铁(5)
    
    我下定决心好好的听课,结果却总是办不到。透过窗子,看见清净的校园,湛蓝的天。然后一个骑着单车的身影从眼前划过,他的头发顺着风在飘扬,帅气的不可方物。
    他叫张右,是一中最有名气的男生。每天骑着那辆宝蓝色的山地车来上学,眼睛迷蒙,似乎从来都没有睡醒。
    不能不说,埃德尔有时候的确很气人。那些耀武扬威的少爷们,总是对我们这样的平民摆出一副不可方物的样子。
    战书,在我们开学后的一天放学的时候被送到了一中的门口。
    当时,埃德尔学校中的篮球队人员整齐的站在那里。虽然他们表现的很是随意,但是的确是赤裸裸的炫耀与张扬。他们个头很高,整体都在180共分以上,这也许是他们喝牛奶吃面包的结果。一中破旧的校门,与他们华丽的校服有着鲜明的对比。
    一中的花痴们就那样围着,整条路都变得水泄不通。他们脸上明显有着厌恶,厌恶这里的肮脏,厌恶这些俗气的庸脂俗粉。
    我推着我的旧单车走在张右的后面,他很高大,和那些贵族学校的少爷们一样像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王子。那双眼睛,即使很是迷蒙,却一样让我感觉到他的透彻。
    “喂,这是战书。明天在我们学校等你,门卫我们已经吩咐过了。”埃德尔的一个少爷带着鄙夷的眼光走了过来,他脸上满是势力。我刚好走在他身边,见到他这样便用破旧的自行车压过他的鞋子。
    那双白色的阿迪达斯运动鞋上留下了一道灰色的印记,他瞪大眼睛看着我,我毫不犹豫的瞪了回去。
    张右停了下来,接过他手中的那封白色信笺。然后毫不在意的扔进我破旧的自行车篓中,连看他们一眼都不看,转过头对着我笑着说:“我们走吧!”
    我看了那人一眼,透出鄙视。他的脸气的微微变色,但是我丝毫不在乎的走过他的身边。
    就这样,我跟着张右一起挤出人群,然后跟随着他一起走在大路上。水泥的路很是平坦,但是我依然感觉颠簸。
    第二天跟着艾青,我到了埃德尔学校。他们学校很大,顶过我们学校好几个加起来。来这里,只想看看那些花着家里钱挥霍的人,究竟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每个学生都带着校徽,埃德尔的校徽,总是高人一等盛气凌人。
    篮球赛的地点是他们学校操场右边的室内篮球场,外面站了好多个女生。我们很幸运,跟着艾青的哥哥进入真正的场地。
    张右也在,看样子比我们来的还早。另外一个是艾青哥哥的朋友,个子很高,脸上有着一颗青春痘。
    我摸摸自己的脸,还好不像他一样长着另所有人都厌恶的痘痘。
    一中的人很是让人生气,一共才来了三个。虽然明知道无论怎样都会输,但是不来却连那尊严都输了。明摆着,怕了埃德尔的那些挥霍的公子哥。三个人,他们会很艰难,连一个替补都没有。
    “我喜欢他。”艾青突然来的这样一句把我惊了一下,第一反应便是她喜欢的是否和我一样是张右。
    “谁?”我承认问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有些害怕,因为我不知道如果同她喜欢的人一样的话结果会怎么样。
    “花璐离。”她指向埃德尔中学的队伍,那个角落懒散的坐着一个人。
    在报纸上见过他们,他是篮球队的一员。但是上面介绍说他很少上场比赛,人比较懒散。
    我深深的松了口气,然后冷冷的说,“他不会喜欢你的。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会让他喜欢上我的。”她突然很自信,自信的让我突然感觉到她的眼睛中在放着别人没有的光彩。
    我强制的把她的目光隔断,然后毫无语气的告诉她。“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不自量力。”然后再也没理她,而是接着看那场必输的篮球赛。
    艾青很漂亮,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特别可爱。她很白,皮肤细腻光滑,比起埃德尔的女生来说她真的很漂亮。
    我喜欢张右,看完这场原本就不可能胜利的比赛以后,这个念头一直在折磨着我。心中,总是想着,他太过于潇洒,带走了我情窦初开的少女心。
    从来不感觉我们的校队很弱,他们很坚强。至少最后没有输的太惨,只有一分,一分而已。
    艾青拿着一封信跑到花璐离身边,真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写的这封信。后来她告诉我,其实很早以前她就很喜欢花璐离,只是没有机会而已。埃德尔的大门,总是关的紧紧的,让外来的学生丝毫没有空隙可以钻。
    如果可以的话,看着她的认真我真的想帮她一把。可惜无能为力,我连自己都帮不了。
    我天天看着张右,他骑着单车我就跟在后面。然后看着背影,偶尔闯一个红灯。他在操场打球,我就去当观众,然后傻傻的站在那,连飞过来的球都没有发现。
    那天,总是记得那天。天气特别的好,秋天已经没有热的感觉。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然后轻轻的说:“你喜欢我对吗?”
    我当时傻傻的,这句话我是想过很多遍,可是从来没想过它到来的那天。
    “你喜欢我对吗?”他又重复问了一遍,迷蒙的眼睛终于开始有了亮光。
    我的脸烫烫的,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羞涩,羞涩的连话都说不出。点点头,这是唯一能做到的回答。
    “那我们交往吧!”他的声音很好听,让我如痴如醉。甚至很久以后,我依然觉得当时很幸福。
    我傻呵呵的笑,笑的自己都感觉自己傻。
    “丫头,别傻笑。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摸摸这。”他抓住我的手,然后放到他的胸口,那一下下的心跳,震得我手心发麻。
    我爱上了张右,从第一天开始。
    艾青开始每天上课傻笑,偶尔还会发呆愣神。我发现了她的不正常,有时候挺害怕。但是我很明白,她也是在恋爱,只有恋爱的女生才不会发现周围正在变化。
    我狠狠的拧了下她的胳膊,但是她好像不知不觉。“艾青,你怎么了?已经傻笑一星期了。”我下手很重,她手臂上顿时红了。
    然而,她并不觉得疼痛而是笑着对我说:“卿然,恭喜我吧!我成功了,花璐离和我,开始人生第一次约会。”她很开心,笑容美得甚至让我觉得不真实。
    从来没想过一中的学生也会同埃德尔的名人有交集,原本是平衡线突然出现了焦点。外面的天空永远都是那么的结晶,偶尔会有飞机划过,留下长长的痕迹。
    秋天,真的是最美丽的。黄色的梧桐叶开始飘落,然后整个校园都是。我们会有大扫除,刚清理干净又会从新飘落。
    

【56】    拿铁(6)
    
    艾青说花璐离是个很乖的孩子,虽然他偶尔会帮弟弟打架。他的弟弟,在埃德尔中学的一年级,长的和他哥哥一样帅。
    她总是个可爱的女孩子,然后开始同花璐离平凡的约会。有时候,我就走在他们的后面,看着两个学校不同的校服在一起,偶尔也是那么的和谐。看见她脸上洋溢着幸福而甜蜜的笑,我也为她开心。
    秋天的天气很好,
    张右送了我一束白色玫瑰,那是上学的期间。他拿在手里,很是惹人注目。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我们的教室,我的心跳的飞快然后冲上去亲了他一下,向所有人宣布他是我的。
    女生的眼光有着羡慕,也有着嫉妒。我爱他,我想。
    枫叶泛红的季节,我们喜欢散步,就走在热闹的大街上。看见精品店的布娃娃,突然有些失落。我从来没买过,洋娃娃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奢侈。张右很体贴也很细心,他发现了那小小的渴望,然后悄悄的买来送给我。
    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真的很开心。
    艾青带着我去了郊区,那里有个废弃了的仓库。满是灰尘,然后她拿出油漆,让我看着她在仓库的墙壁上写字。
    “花璐离”就是这么个名字,她已经为他痴迷。
    看见她满身灰尘后我说:“为什么你总是那么任性呢,你喜欢不一定他就会喜欢。”
    “我喜欢他就会喜欢。”她很倔强,倔强到我似乎能看见她脸上就写着“倔强”这两个字。
    “那你们的爱情进展的如何?”我拿出一根烟点燃。
    “很是顺利,连刘洋都懂得什么是回避了。”她靠在墙边,也不怕把衣服弄上灰尘。
    花璐离是埃德尔的名人,从高一就是。他的好朋友刘洋总是和他形影不离,他们从小就是朋友。
    “我总是感觉不太好,原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世界。”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草的味道侵入骨髓。
    “不是.。”她突然变的很激动,“感情不分是哪个世界,我喜欢他,他喜欢我就够了。”
    “可是你根本就不懂得,贫富差距哪有那么简单?”我扔掉了烟头,狠狠的朝着墙壁躲了一脚,在上面留下一个灰色的脚印。
    “没有可是,”她狠狠的打断了我的话,“即使我的竞争对手多么厉害,我也会坚持到底。花璐离是个乖孩子,我不可能让他也受伤害。”
    艾青的表情很让我惊讶,她丝毫没有了懦弱,眼前的她好比一个即将要上战场的花木兰。坚决,毫不动摇。
    有时候,我就那么傻傻的站在操场的中央。张右喜欢在那打球,他不像其他高三的学生一样天天埋头苦读。
    “张右,你为什么不去复习呢!”我总是这么问。
    “因为已经复习过了,大脑也需要休息。”他总是这么答。
    那天,天气很是不好。姑姑来到奶奶家,我看到她的精神不是很好。我很了解,她的生活并不如意,家境也并不好。有时候,人一出生就要背负很多,那是天生的,根本无法减轻。
    “卿然,你要照顾好奶奶。”姑姑说。
    我点了点头,然后把奶奶扶到院子里晒太阳。奶奶还是不认得我是谁,她总是看着那棵院子里的石榴树。那棵树是爷爷种的,在他和奶奶还年轻的时候。
    姑姑看见奶奶这样,眼中有点浓雾。她总是认为自己不是个孝顺的女儿,其实我认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艾青跑来找我,然后我跟着她去了一家酒吧。那里烟雾缭绕,根本不适合我们学生。我看看身上煞白的校服,然后拉着她出了门。
    “卿然,我只是带你来玩。”她一副慵懒的样子,感觉很随意。
    “这有什么好玩的。”我转身要走。
    “这能挣钱。”她趴到我耳边说。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我推开她,然后扔下她一个人离开。
    “卿然,卿然……”
    我没回头,因为她开始沉沦。
    艾青说,她想让花璐离吻她却特别的难。到那家乌烟瘴气的酒吧陪酒,然后买漂亮的衣服,可是花璐离还是没有“那你为什么不带他去那个废弃仓库?”我不想让她去继续沉沦,只想帮她实现那个“对呀,我们要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对于艾青,我只希望她不要迷失。埃德尔和我们学校永远都不是一个世界,每个穷苦的人,奋斗一辈子也不一定真的能让孩子在那读书。平民与富贵总是有着一条很长很长的代沟,很长并且很深。
    高三真的会紧张很多,他永远不能同我这个闲着无聊的高一小丫头比。张右会忙碌,忙的连面都很难才能见到一次。
    可是我从来没有犹豫过,对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直到那一天,看见他在埃德尔中学的一个女生。
    她叫陈岚,很漂亮的女生,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
    心在爱的时候会甜蜜,在痛的时候也会破碎。
    张右说他需要读大学,家境贫寒不是他的选择。如果考不上好的学校,只有靠陈岚家里找学校。
    我不介意他说什么,只是在意那份结果。“分手吧。”当时的天有些灰蒙蒙的,就如此刻的心情。
    “恩,就这样吧。”他没有犹豫的答应了我。
    突然感觉世界变了样,一件件曾经的往事正在一点点的离去。过去的,永远不可能再回来。然后时间会消磨,一直到把所有的一切都忘记。
    我跟着艾青去了一家酒吧,那个酒吧很混乱。第一次尝试到酒精的味道,很不适应。
    “以后你会习惯的。你要学会习惯一个人,学会习惯忘记,学会习惯麻醉自己。总之你要快速的长大,然后学会所有的一切。”她举着酒杯,轻轻小酌了一口。
    那个昏暗的角落,艾青一丝不剩的吸食着锡铂纸上白色粉末所散发的烟。我很清楚的看见下面有小小的火苗,那点燃了一切,燃烧了一切美好的东西。
    艾青染上了毒品,然后开始变的更加沉沦。
    “为什么,你这样做对的起谁?花璐离会伤心的,你怎么能这样对他。”我把她拉到巷子里,然后语重心长的对她说。
    艾青变了,变的什么都分不清。
    “你也说过,我和花璐离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不会有结果,现在我和猫哥在一起的生活很好。卿然,你既然看见了,我也不能不告诉你。是的,对于我来说什么都没享受最重要,我会同花璐离分手。”她甩了甩头发,然后转身离去,再也没回头。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昔日的朋友竟然变成了这样。我走到张右家的楼下,就在那里坐着。天很黑,见不到一丝的光明。
    张右看见我坐在那脏兮兮的楼梯上,然后把我搂入怀中。泪如雨下,想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我已经众叛亲离了,周围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我们和好吧!”我趴在他肩膀上说。
    “恩。”他点了点头,给我莫大的决心。
    

【57】    拿铁(7)
    
    我再也不想离开他,他是我唯一的依靠。
    他把我带回家,然后偷偷溜进了他的房间。房间不大,但是很干净整洁。小小的床就躺着我们两个人,安静甜蜜。那一夜,我把最为珍贵的东西给了他。
    从来都不知道那么痛,痛的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都能扯动。张右抱着我,真想从此以后一直能这样和他在一起,再也没有什么烦恼。
    在学校中,再也没有见过艾青。听几个去过酒吧的同学说,她开始那种灯红酒绿的生活。以前的艾青再也不会回来了,她跟随了那个让她堕落到底的猫哥。
    花璐离出现在了一中学校门口,很多女孩子都围着他看。我远远的站着等张右,然后看见花璐离变了好多,他总是愣神,低着头,再也没有以前懒散的气息。他变了,气质完全的改变了。我知道为什么,是艾青,她深深的伤害了他。
    张右出了校门,然后向花璐离点了点头。他们没有说话,就那么擦肩而过。张右拉着我的手,然后走在了我们经常走的那条路上。
    我带着张右到奶奶家,老人病最大的优点就是可以忽视一切。奶奶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坐在那里看着石榴树。
    “你奶奶饿了会自己吃东西吗?”他走到石榴树下,用手去感触那粗糙的树皮。
    “会的,所以我不在家她也挺好。”我抬起头,看着阳光下的他。
    “卿然,你是个好女孩,所以那么善良。”他淡淡的说。
    我根本不算好,所以我冷冷的笑了笑,然后去厨房给他做饭吃。不能让他饿着,他需要足够的营养学习。
    “我会考到北京,我要考上北大。然后我要变成富翁,把整个城市的经济都掌握在我手中。”张右说的很坚毅,让我忽然觉得他的野心有点可怕。
    这个城市最富有的人就是刘洋的父亲,他是最有商业头脑的男人。张右不会超过他,因为起点根本不同。我没打碎他这个梦想,穷人也有可以做梦的时候,没有人有权利打破他们的梦想。
    冬天,很快就来临了。这个冬天的雪特别的充足。
    高一的学生原本就是没长大的孩子,教室外的雪那么白,那么厚实。我们坐不住,然后不知谁带了头,全班同学都跑出去打雪仗。
    我身后感觉一凉,然后才知道大事不妙。
    回过头看见的是张右的那张百看不厌的笑脸,他眯着眼睛看我,看的我脸红。雪一直在下,就像打破了羽绒枕头一样。
    他手里拿出一顶可爱的帽子,枚红色,有几朵可爱的小花。亲手给我戴上,甜蜜的要死。
    “暖和吗?”他趴到我的耳边,呼吸的气息弄的我有些痒痒。
    我点点头,那帽子真的很暖,暖到了心里。
    冬天的来临预示着很多节日,埃德尔中学每年圣诞节都会举办晚会。可是我们一中只是单纯的放假,无聊彻底。
    一觉睡到中午,很久没有睡的那么安稳。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张右打电话,可是一直没人接。电话那头传来机械的话语:“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张右去了埃德尔,我知道,他去找陈岚。
    我不怪他,因为已经没有力气去责怪。他也有自己的选择,即使现在,即使将来都是一样。和他在一起,虽然明知不会长长久久,但是我仍然愿意这样。开心,从未有过的开心。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带来的,所以要好好保存。
    在家门口,我遇见了艾青。她本来细嫩的手现在已经变的蜡黄,举起来轻拍着打哈欠的嘴。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朝气,迷蒙眼睛被红血丝占满,黑色的眼影更让无精打采的脸上憔悴了许多。她才十六岁,就这么折损了青春。
    “花璐离。”她呆呆的站在那,盯着巷子的出口。
    我看过去,那里站着一个男生。他的身形略微瘦弱,不停的咳嗽。
    花璐离大步跑过来拉着艾青的手,然后对着她温柔的说,“艾青,你不是真的要和我分手对吗?”
    艾青甩开了他,往后躲了躲。
    “艾青,你说话啊!”他声音变的沙哑,然后开始不停的咳嗽。
    “分手了,不要再来找我。我是不会回头的,纠缠不清不应该是你的性格。”她“啪”的一下打掉他想摸她脸颊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巷子,黑色的长发跟着步子在身后摇摆。
    我看着花璐离,他愣愣的看着艾青的背影。他们之间就这么结束了,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不同的世界就不会有爱情吗?我总是这么问自己,可是从来没有找到过答案。
    很快便放了寒假,年已经离得很近。
    我怕过年,因为别家热闹的气息会更加让我体会到孤独。无依无靠,只有一个不认识自己的奶奶。冬天很冷,奶奶仍然喜欢坐在院子里。
    开始节省着办年货,买了点猪肉和青菜。爸妈去世后每个年都是这么过的,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坐在桌子旁吃饺子。
    我没有买过几件新衣服,很多时候姑姑都会拿来一包包人家已经不再穿的旧衣服。其实那些衣服根本不旧,都是姑姑的朋友送的。虽然姑姑家一样贫困,但是邻居并非都是如此。所以,我总有很多衣服,虽然有些已经过时。不在乎它们是否过时,保暖就很好。
    过年后的几天,张右突然来我家找我。
    他抱着我在耳边轻语,“卿然,带我去看看你的父母吧!”
    南山,我看着张右跪在父母墓碑前发誓。誓言,永远都是不可信的东西。我知道他有自己的梦想,但是他也想给我安定的生活。
    “其实,我可以等的。”我看着父母的黑白照片,不知道到底是说给谁听。
    “有一天,我奋斗出自己的天地时,我会和你结婚。”他握紧了拳头,直直的站在那,那双眼睛被自信所占满。
    张右喜欢带着我逛街,虽然我们很少买东西。走在热闹的街上,仍然忍不住浅尝孤寂,可是只要有他在身边我就不会再孤单。
    寒假结束后,回到了学校。艾青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她越来越沉沦。
    第一次假期的时候,我回到奶奶家。巷子里有很多人,听他们说艾青自杀了。
    死了?
    我有些不能接受,一个月前还看见她和花璐离在这里说话。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58】    拿铁(8)
    
    下葬的日子是个雨天,这个城市总是在春天不停的被洗刷。
    南山的那片墓地不是很大,她的父母忽然之间衰老了很多,以前乌黑的头发变成了花白。转眼间,似乎老了10岁。
    我很难才找到黑色的长裙,它被扔到了一个角落,很早以前就被忽视了。人生有时候真的很短暂,忽然之间就进了那么个小小的匣子。那是尽头,现在人的尽头。
    没见到那个什么猫哥来悼念,也没看见忧伤的花璐离。从那天他离开后,只有那么个落寞的背影留在我心里。我忘记了,因为我善于忘记。
    因为不想让张右的学习出现什么差错,所以我们减少了约会。偶尔只是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坐坐,那个时候他完全属于我。
    看着那湛蓝的天,总有一天他也会离开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一辈子属于另一个人。突然间,我很怕高考结束,因为那也是一个坎,很难过的坎。
    也许,总是害怕也是坐以待毙。该来的总会来,属于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高考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来了,如同冬天无声无息的雪。在你正在沉睡的时候,它已经改变了整个世界,然后醒来时,为你闪现一个霹雳。
    张右微微低着头,他的手里拎着一个女士的包包。“卿然,我们分手吧!”
    天空混混暗暗的,没有风,似乎要下雨了。很多天没有下雨,只是那天闷得异常。
    我用蚊子般的声音说了声“再见”。转身抓着他身边的陈岚给了她一个耳光,下手特别的狠,把那张白皙的脸打的红肿。
    他就是他,不会为了谁而改变。即使陈岚当着他的面挨了我的耳光,他也没有去阻拦。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前程总是比儿女私情要重要的多,我坚强的迈着步子,丝毫没理会后面漫骂我的陈岚,因为只想留下一个坚强的背影。
    有个同学说,卿然你要学会化妆。
    然后,我就去学了化妆。黑色的眼影,黑色的裙子。开始迷恋起黑色,总感觉那个老气的颜色挺适合我。
    学校附近有一家酒吧,名字叫“忘吧”。我很喜欢那,因为总是有迷离的灯光,如梦如幻。有时候,甚至分不清现实。
    这的老板叫伊绝,他是花璐离的弟弟。
    那天我看见一个女孩子在酒吧里喝醉了,她穿着埃德尔的校服。伊绝抱着他,出了酒吧的门。
    安安说她叫良辰,我很喜欢她,从第一次见她开始。我想,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猫哥让人来找我,说是艾青有些东西交给我。犹豫了下,还是去了。
    看到他后我用了踢向猫哥的小腿,他疼的呻吟了一声。然后抓住我的头发狠狠的说:“丫头,现在没人能保护的了你。”
    那昏暗的地方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陈岚。一切,一切的一切都明白了。
    我爱张右,张右也爱我。即使我们不得不分开,但是仍然不能阻止我爱他。
    毒品,我恨它,夺走了我最好的朋友,现在又开始残害我。尽量控制着自己,但是我真的没有毅力。开始讨厌自己,讨厌这么肮脏的自己。
    终于,了解艾青为什么会堕落。
    平安夜为了躲藏寂寞,我去了“忘吧”。然后就坐在那个小舞台上唱歌。那是一首我最喜欢的歌,网络流传的《寻找爱情》。
    小小舞台,烟雾缭绕。然后看着那扇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孩进来。她是良辰,应该是刚参加完埃德尔的舞会。在她的身后是刘洋和花璐离,她被他们围在中间,保护着不受任何伤害。
    我走下舞台,然后去和她打招呼。她手里拿着一个漂亮的金色面具,所以我就拿来把玩。她很干净,白皙的脸庞,没有眼影,也没有一点香粉的味道。“你是良辰吧!”
    “看来我还挺出名。”她笑了笑,那笑容美得让我窒息。即便我是女生,也无法抵挡她所散发的纯净气息。
    我想和她做朋友,一见如故。所以我告诉她,因为她敢于同伊绝PK才会那么出名。而我,也一样就那么认识了她。
    “这是刘洋吧!这是花璐离学长。”我认识他们,只是他们应该不会认识我。
    花璐离很忧伤,似乎从来没走出艾青所带来的伤害。但是我可以看的出来他比以前要好了很多,因为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他很在乎良辰。
    想想也知道他们不会理我,所以我只看着他们去吧台要了酒。
    良辰看到这样的局面只是对着我傻笑,可爱的如同夏日的向日葵。
    “我不会介意,他们确实有资本去高傲。”我咯咯的笑了起来,装作什么都不在乎。
    “我很高兴你能想的开。”她轻轻的说。
    我没有再和她说话,只是回到小舞台唱歌。那时唱的是莫文蔚的《回蔚》。
    第二次见到良辰同样是在“忘吧”。我没想到她会跑来找我逛街,那是圣诞节的假期。所以我就陪着她一起逛,幸福的感觉又悄悄回来了。张右,她如同张右给我的幸福一样,很甜蜜。
    我告诉她我的故事,因为她总是让人有一种可以放心吐露的欲望。
    

【59】    拿铁(9)
    
    夜特别的深邃,一眼看不到边。这个城市没有星星,很亮一闪闪的那种。它只是在夜晚有着寂静,然后放出橘红色的光。照亮那些让人恐惧的黑暗,也影藏了美好的夜色。
    地上的雪一直没有化,偶尔还会添加一些新的。我顺着工人铲好的路走,一路向前,没有回头。前面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也是一个人,无聊的在大街上逛。
    “良辰,良辰。”我喊她,然后她停下了脚步。我走到她身边后问,“良辰,你怎么不回家?”
    “我刚出来,想看看猪仔仔。”她说话的声音总是不大,但却能让交谈的人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那看到了吗?”我想要摸摸她的脸颊,最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底下了头,有点失落。然后又抬起头,看着我说:“没有,伊绝把它带回家了。”
    我不知道再继续说什么,只能说“哦。”这个单音节的字。
    “你呢?”她望着我,眼睛充满了疑惑。
    “朋友让我去维纳斯。”想起之前猫哥打过的电话,我不能违背他,但是很恐惧,心里有些颤抖。
    “你好好玩,我回家了。”她笑笑,然后准备离开。
    “良辰,你陪我去好不好?”我祈求她,希望她陪着我去的话也许我能够逃出那个禁锢的牢笼。
    她手抓着衣角,那是她特有的习惯。“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去,因为妈妈知道了会杀了我的。”她拒绝了我。
    我知道她的家教很严,但是仍然想让她拉我一把。“良辰,我也不想去,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可以把你送到门口。”她把手放入了兜里。
    “谢谢。”即使是门口,我也有了些许的勇气。那种地方不适合她,也不想再强迫她。
    我们边聊天边慢慢的走,然后我自己一个人进了灯红酒绿的维纳斯。
    猫哥搂着我,然后介绍给我一些以前并不认识的人。当时心不在焉,其实很想出去看看良辰怎么样了。
    伊绝突然出现,把猫哥推到一边。他冷冷的盯着我,似乎我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那种冷漠让我感觉被刺痛了心。“卿然,跟我回家。”他的声音很冷,很适合这个原本就冰雪霜飞的季节。
    伊绝,应该是良辰拜托他来的。猫哥看着他,因为花家在这里的势力咽下了这口气。
    他怪里怪气的说:“卿然丫头,看样子你榜上了个了不起的男人哟!花家的少爷,真是让人羡慕啊!”
    伊绝没有理他,拉着我出了那个让人堕落的地方。
    到了门口,我甩开了他的手。
    “请你以后别再让良辰跟着你来这种地方,这里不合适她,会污染了她。还有,请你自重。”他说完就开着那辆黑色的奥迪离开了。
    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心里感觉自己真的不是个人。我差点害了良辰,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天空很黑,影子被维纳斯的灯光照射在马路上。看着它,发现我已经不再是个好女孩。其实,我天生就是个坏女孩。应该走上这么一条路,即使在我之前已经有艾青走过,但是我仍然要走在上面,命运根本无法改变。
    所以我又走回了维纳斯,那个可以继续沉沦的地方。
    猫哥知道了良辰,他让我带着良辰见他。我拒绝了,因为那样做会害了她。那些没人性的家伙,除了钱什么都不要了,包括良心。
    我给良辰打电话,让她来我家看看。不久以后也许我就会走向艾青的那条路,很快就会。我放不下奶奶,所以带良辰来看看。对她,真的很放心。
    我把我存钱的盒子钥匙给她,然后告诉她如果有天我不在了就让她打开盒子。让她把奶奶送到疗养院,因为我只能这么做。
    “去戒毒所吧!”她轻轻的说,但是我听的出她的关心。
    伊绝知道我吸毒,所以他也会告诉良辰。她没怪我,也没有不理我,更没有瞧不起我!
    “行。”我答应她,这不是敷衍。
    所以,我决定去戒毒所。但是,再也见不到她了。猫哥不会让我戒毒,因为那样会连累他,他不可能相信我不出卖他。不久以后,也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想抱抱良辰,很久以前就那么想。只可惜,再也无法做到。
    这辈子,欠下的太多。包括张右的爱,我爱他,直到今天从来没变过。
    从来不知道卿然的故事倒地有什么,现在的我脑子开始混乱。如果手中的日记本是证据的话,那杀害她的人肯定就是那个从来没见过的猫哥。
    我愿意去找他,即使明知道很危险。
    维纳斯仍然是个很辉煌的地方,彩色的霓虹灯让我的眼睛感到刺痛。那泪就不知名的从眼睛里掉了出来,过路的行人都投来一种这个丫头很奇怪的眼光。
    “良辰,你想做什么?”有人拉着我手臂,不让我再近前一步。
    “伊绝,你知道是谁害死了卿然对吗?那你为什么不帮她报仇,应该把那个人送到监狱里。最好,一辈子都别出来。”我开始失声痛哭。
    “有很多事情,不是你和我能解决的。你这样做,连累的只是你自己。”伊绝放开了我的手腕,他好像有些失落。
    “这不是花家少爷吗?这么快又有新妞啦!”一个男人染烫着黄色的头发,很猥琐,这个男人只能用猥琐这两个字来形容。他应该就是猫哥,那个杀人犯。
    “你这个凶手,杀死卿然,我会让警察来抓你的。”我对他吼,把正要进入维纳斯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他一脸一变,死死的盯着我,“小丫头,说话要有凭据,话可不能乱说。”那种眼神让我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伊绝死死的抱着我,然后冷冷警告他,“不管你到底会怎么想,她什么都不懂。所以你最好不要算计什么,否则我们家和你没完。”
    “我说花伊绝,你还真把自己当英雄了?离开了你老子你什么也不是,连给我提鞋都不够分量。”他拉了拉大衣,走进了那灯红酒绿的世界。
    “跟我回去。”伊绝拉着我要离开。
    “不要,你个懦夫。朋友被人害死你都无法把凶手送入监狱,我为你感到羞耻。”我转身离开,只想离得远远的。
    伊绝愣了一下,眼神中有被刺痛的感觉。
    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伊绝就那么跟在我后面。直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他突然跑上来,拉着我就跑。
    我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街上空荡荡的,这时已经没有了行人。即使是白天,这里也很少有行人路过。
    

【60】    拿铁(10)
    
    天气异常的闷热,身后的人影越来越近。
    “良辰,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记住,你的责任就是要让自己幸福。”他紧紧的抓住我的手,捏的我有些疼。
    他的话让我不知所措,漆黑的天空开始闪过一道道细而亮的闪电。我们被包围了,看着明晃晃的刀,我终于意识到我闯下了弥天大祸。这是要杀人灭口,那个猫哥,这个城市的毒枭。
    刀光闪过,然后听见了警笛的声音。他把我护在怀里,腥气的味道让我很不舒服。我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血染满了我的白裙,天开始下起暴雨。我抱着他,然后用身体遮住雨水。
    “良辰,你要幸福。懂吗?……要幸福。”我懂得了失去,只是那么一瞬间。他闭上了眼睛,再也看不见那清澈的眼神。我沙哑的哭喊,叫着他的名字,可是再也没有回音。雨水冲走了地面上的血迹,然而却冲不走他身上的伤。
    眼前一切都变的模糊,仿佛这是一个恶梦,天就要亮了。我即将要醒来,然后会看见伊绝笑容满满的在床前等着我。
    我被警察发现昏倒在伊绝的身旁,即使被他护在怀里也有一条刀伤留在了背上。
    所有人都来了医院,母亲红肿的眼睛,刘洋的憔悴,继父也在不断叹气。我知道我失去了什么,那份最为重要的感情。但是,不能让他们也为我担心。
    “良辰,伊绝他……”
    “妈,我决定去法国留学。”我打断了刘洋的话,“等出院了就走。”
    刘洋再也没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去法国的那天,新闻上播出本市最大的毒枭已经被捕……
    我根本就不够坚强,所以在夜夜思念伊绝的情况下,选择了自杀。服用了很多颗安眠药以后,希望自己能在梦里再看见伊绝。
    齐文是我的邻居,这一层楼基本都是中国的留学生。当时他比我大两岁,很多事情都照顾着我。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已经是在医院。医生给我洗了胃,感觉特别难受。
    “良辰,你不是答应别人要幸福吗?做不到的话,别人也会跟着伤心。”齐文的声音不大,他也不知道到这些话是否会刺激到我。
    后来他告诉我说,在我昏迷的时候,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会幸福的。”
    我开始哽咽,把存储很久的泪水一次流干……
    哭,是一种很好的发泄。
    依靠着墓碑,看着湛蓝的天,洁白的云。这里没有白色的菊花,也没有白色的玫瑰。
    “齐文已经向我求婚了,我们会幸福。我答应过你,所以我会去做到。”
    伊绝那黑白色的照片注视着我,清澈的眼睛内充满的疼惜。
    我答应过他要幸福,所以一直留在心底。那句话从来未曾改变过,直到我渐渐老去。
    青春总是要剥夺你最珍贵的东西来为任性买单,让你饱尝失去的痛苦。与此同时,我开始成熟,开始懂得人情世事。即使当时的我很坚强,但是仍然无法摆脱自己的命运,即便如此,仍然倾尽所有与命运抗衡。虽然有些自不量力,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没有错。错的,永远都是青春的无知和懵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