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江水萧萧
四无君、素还真自世外书海回来已经快两个月了，他们听了关于两位老人的故事：二十年前，玉清璇义无返顾的恋上大自己十五岁又与自己立场敌对的玄天老人，苦恋无果，本求死在心上人手中，机缘巧合为水阁主人救起，也就是水问心的姑姑水天姬。而玄天老人也是在失去后才知真情可贵，于是在水天姬的帮助下，用了近十年的时间平息武林争端，培养了接任之人，最终诈死，与玉清璇隐居世外书海，他们两人花了十年的时间等待彼此，终于可以不在乎世俗的目光，抛弃地位立场真正的相爱相守。这样坚定的信念让人不得不折服，这故事也许虚幻、不真实，但却见证了人世间最坚贞、纯洁、无畏的爱情。
听了这样的故事，他们还能说什么，他们还有资格说什么，于是，拜别二老，回到中原，继续为武林和平而奋斗，继续活着，为她活着。
“火凛天有动静了。”素还真看着手中的报告。
“终于沉不住气啦，刚好最近无聊的很，他既然自己送上门来，本座自然得好好谢谢他。”四无君摇着羽扇，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那是猎人看到猎物的表情。
“还是先警示他一下，莫要伤他性命。”素还真不大赞成他的作法。
“放心，本座不会让他那么快玩完的。”四无君唤来绝烨布置计划。
“小姐，该吃药了。”紫妍将手中的玉瓶小心翼翼的放在水问心面前的桌上。
“恩，我一会儿吃，先放着吧。”水问心扫了一眼玉瓶，唉，真快，又过了一个月了吗？
“小姐，赶快吃吧，不然一会犯起病来，会很难过的！”一旁的红菱劝道，看她依旧没有动作，又道，“小姐，这是紫妍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无意中瞥见紫妍臂上的伤，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玉瓶，一饮而尽，浓浓的血腥味充斥了口腔，胃部不断的翻绞，恶心的感觉让她想吐，但紫妍、红菱关切的眼神让她不得不强咽下这所谓的药，红菱适时的递上一盏清茶，一连三杯，仍旧冲不散口中的血腥。抬眼看着陪自己一起长大的两个婢女略红的眼眶，她轻叹：“唉，委屈你们了，你们回岛上去吧。”
“不，不，小姐，您别赶咱们走。”紫妍听了她的话立刻跪下。
红菱也跟着跪下：“小姐，您别这么说，咱们从小就跟着您，您的心思多少也能明白一点。您觉得这是委屈咱们，但您不知道，知道您没死，知道还能伺候您，咱们姐妹有多高兴，多感激上苍。”
“这是干什么，咳咳咳，快，快起来！”唉，她们的心情她自然明白，只是每每让她们为她去找什么心头血做药，她于心何忍啊，她们还是清清白白、云英未嫁的好姑娘，她怎能忍心看她们为她双手染血，屡屡涉险？
“小姐，小姐。”一向不太会说话的紫妍上前轻轻为她顺气，都怪她们不好，小姐不能激动的。
“小姐，您不忍心咱们受苦，可咱们一样不忍心看您这样啊，您心里难过，咱们姐妹清楚。您听红菱一回，以后好好吃药，好好调养，您人好心好，老天一定会保佑您的，您的身子一定会好起来，武功也会很快恢复的。”口齿伶俐的红菱安慰她。
“你们哪……真是……唉……算了……早点去休息吧……我累了……”水问心起身走到床边准备就寝。
红紫二婢闻言拂拂身告退。
“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突然落下，砸穿了屋上的瓦，不偏不倚跌在水问心面前的绣床上。
“你……你不要紧吧？”水问心先是一惊，随后身为医者的自觉便冒出来，一只素手搭上那人的脉。
“小姐，出了什么事？”红菱、紫妍听到声音立刻冲进来。
“没事，他受伤了，紫妍去烧些热水，红菱去拿最好的生肌丹，还有凝露浮香，他中毒了。”水问心吩咐，发现床上的伤者一直盯着自己，忙给他一个让他安心的微笑，“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绝烨和屈世途看着了心园亮起的灯光，松了口气，抬手示意其余的部下离开。
“这个了心园主人医得好火凛天吗？”绝烨不放心的问，主人吩咐重伤火凛天，但不可取其性命，但没想到火凛天一出手就杀了他们四个人，剩下的人不觉得认真起来，出手过重了。
“我打听过了，这个了心园主人是这杭州第一神医，应该没问题的。”他们将人逼入神医的家，伤者从天而降，没有会见死不救的大夫吧。希望这大夫的医术如传闻中一样好，若是火凛天就这么死了，他们不被自家的两位主人大卸八块才怪。
两人任务完成回去复命，却不知给园内的人带来了多大的危机。
水问心不知道纵使她没有武功，一脸病容，她依旧是天下第一美人，依旧只需一个微笑便可让人为她倾倒。
了心园，了心园，了却凡心，但凡心不死又如何了却？
三天后，了心园。
“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水问心走近床边，探上他的脉，恩，脉象已经平和多了，算是度过危险了。
“为什么带面纱？”床上重伤的男子盯着她。
“无礼！”一旁的红菱道，“小姐，这人一身剑伤又中了毒，一定不是好人，反正他现在已无大碍了，把他丢出去，免得惹来祸事！”
“红菱！咳咳，咱们开的是救人的医馆！”她转身对床上的人说，“公子，小丫头口无遮拦，你莫要见怪。”
“多谢相救，在下火云堡火凛天。”自报家门，却惊讶的发现眼前的人竟对自己的名号没有一点反应。
“火公子，你身上的毒已经肃清，这几处剑上再修养几日自会痊愈，你功力深厚，那点内伤自己调息即可。”
“你不认识我？”火云堡又被人称为魔堡，他更是人们眼中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手段毒辣，毫无慈悲之心，顺他者昌，逆他者亡，他习惯了别人看他时眼中的恐惧。说出自己的名号，立刻听到一旁红衣婢女的抽气声，可为何她……？
“医者眼中只有伤者，你姓什名谁，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我，只要救你。”水问心淡淡地回答，将红菱手中的药碗递给他。
“你……”火凛天接过药一饮而尽，那晚他昏过去前，只那惊鸿一瞥，他就在心中发誓要得到这绝美的女子，这一刻他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若他是恶魔，那么眼前的她就是上天赐给他的仙女，他在她身上看到光明，他要占有这片光明，一定要，“你，你叫什么？”
“璇玑。”从他手中抽回药碗，随口答了行医用的名字，她是璇玑，西湖畔了心园的璇玑，杭州城内人人敬若神明的神医璇玑，她，不是水问心。“咳，咳，咳。”
“你不舒服？”火凛天抬手想帮她顺气，一旁的红菱上前一步挡开他的手，满眼戒备之色。
“不要紧，风寒而已。火公子早点休息吧。”她转身离开。
“小姐，这火凛天不是好人，他既然已经没事了，就赶快让他走吧。他看您的眼神怪怪的。”红菱有些担心。
“红菱，你多心了，火公子只是感激我救了他而已。”她并未在意。
几日后，武林宫棋室。
“世途，火凛天现在何处？”素还真落下一子随口问了一句。
“刚刚离开杭州西湖了心院，返回火云堡。”屈世途回答，随即又补充道，“了心园家是医馆。”
“了心园？了却凡心吗？”四无君道。
“开医馆就已是怀有济世救人的慈悲之心，这样的凡心何需了却？”素还真感叹。
绝烨和屈世途对望一眼，不知那话当不当说。
“绝烨，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四无君看出他的欲言又止。
“主人，我们……我们之前奇袭火凛天出手过重，几乎取了他的性命，无奈之下才将他逼入了心园。”绝烨回答。
“噢？还不算太笨，做错事知道补救。”四无君轻笑，“只要他没死就好，不必在意。”
“可是……”绝烨继续说，“可是，这本是我们的过失，没想到连累了了心园的璇玑大夫。”
“璇玑？璇玑图的璇玑吗？妾心璇玑只为君吗，这位大夫是位姑娘？”素还真问。
“是的。而且火凛天看上了那位璇玑姑娘，硬是要将人家带回火云堡。”屈世途接着说，“这位璇玑大夫医术通神，而且心肠慈悲，为人看病从不收诊金，反是解囊赠药，杭州城的居民都说她是救世的观音，是活神仙，所以……”
“所以，你们想去搭救这位活神仙，”四无君讽刺道，“她若真是神仙自会有自救的本事，而且你们以为免费开医人赠药需要多大的财力。这了心园身后必有强大的后台。”他继续分析，“这种人若不是打着医馆的旗号，暗地里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就一定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做个悬壶济世的样子赎罪，哼，伪善！”
“还有一种可能，她真的是满心慈悲，欲救世人。”素还真补充，“若真如此，那救她一人，就等于救万人。”
“你打算救她？对了，我到忘了，你是君子嘛。”四无君冷笑，伪君子。
“你难道不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竟能让那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火凛天动情，”素还真缓缓地点出重点，“也许，她，会成为火凛天最大的弱点。”
“你怎知火凛天动情了？”话一出口，四无君便发现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那了为了权力、地位不择手段的冷血男人，除了暖床的妓女，身边什么时候有过女人？从来没有。火凛天啊，火凛天，你竟暴出这么大的弱点，我们若不好好利用怎么对得起你？
“世途你和绝烨去查查了心园的背景。”素还真吩咐道。
“是。”两人受命，绝烨不放心自家主人又问，“那，那位璇玑姑娘？”
“我们会考虑帮帮那位活神仙，不过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四无君摇着羽扇回答。火凛天才是他们要的大鱼，至于那位神医姑娘，哼，你自认倒霉吧。
“璇玑，和我共乘一骑好不好？”火凛天邀请，虽是问话，语气却霸道得不容拒绝。
红菱、紫妍挡在她面前，不允许火凛天靠近，可是……唉，真是被红菱说对了。她们刚送火凛天，他就派人上门来提亲，红菱、紫妍自然出手将他们请走。可没想到，第二天，火凛天亲自前来，硬要带她离开，而且打伤了红菱和紫妍。没有武功的她，根本无法保护她们，更保护不了自己，被他强押上车。一路上他对她还算有礼，反正她早已学会认命了不是吗？她已经这样了，难道还会有更差的情况吗？现在的她，只要不连累别人就好。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中，看着他眼中的杀气消失才放下心来，她不能让她们在为自己受伤了。
“啊！”她惊呼，来不及反抗已被火凛天拉进怀中，火凛天横抱着她走到自己的坐骑旁，不理会她小猫般的反抗，将她放在马上，自己跟着翻身上马，将她圈在怀中，不理会她的挣扎，一手扣紧她的柳腰，一扯缰绳，策马奔出。知道她在乎那两个婢女，所以才将她们留下，做逼她就范的筹码。
“璇玑，你是我的！”火凛天不知是第多少次在她耳边霸道的宣示。曾经也有人说过相似的话，“世人与我皆陌路，而我独愿与你同行。”那白衣男子眼中的深情和坚定；“早晚有一天你的世界会因我而倾倒，你将因我而迷醉。”那黑衣男子眼中的狂热，都曾让她的心悸动不已。可是现在，由身后的人口中说出，她却没有丝毫的感觉。她，果然还是忘不了他们，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可以让他们心动的水问心了，她是璇玑，残破不堪，软弱无助的璇玑啊！不知是不是因为带了面纱，眼前的景物好象突然模糊了……
不远处的树林中，一道黑影自树上跃下：“真想不到火凛天的脸上会有这种表情，可惜那女神医带着面纱。”抬头发现自己的同伴仍站在树上望着走远的队伍，“素贤人回魂啦，人家走远了！”
“你，你觉不觉得那个背影很像……”素还真跃下，眼睛依旧盯着那个方向，怎么会，怎么会，那个背影……
“不是，那不是她！”自然明白好友的意思，他不否认他也几乎以为那是她，但是他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不是她，因为那般高傲自持的她，不会让人轻易近身；那般冷静聪慧的她，更不会让人发现自己的弱点，找到威胁自己的筹码；那不是她，因为，因为他们亲眼……看着她……气绝……
“是啊，那怎会是……”素还真喃喃的重复道，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是啊，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不是她，因为……因为是自己亲手……亲手……
“快走吧，他们走远了！”四无君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平复自己的心绪。不是她，绝对不是，那种懦弱、怯懦的女人怎配与她相提并论！
约莫赶了五天的路，一行人终于到了火云堡，火凛天将她安置在自己卧室旁的房间，几乎是招告所有人她将是这里的女主人。
“璇玑，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处理暂时不能陪你，过几天我带你去见父亲。”在她散落的发丝上落下轻吻，她跑不掉的。
待火凛天走后，红菱才开口：“小姐，对不起，都是咱们连累了您。”
“傻丫头，胡说什么。是我自己救错了人，才引狼入室的，咳咳，你们已经很尽力保护我了。咳……咳……”
“可是……”紫妍刚欲开口，就被她打断：“你们的伤好些了吗？”
“已经没有大碍了。”
“唉，我放有世外书海求救信号的珠钗被火凛天丢掉了，现在只能靠你们冲出去，到最近的分舵求救。”
“小姐，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找救兵回来救您！”
“不！咳……咳……我要你们记住，”她看着她们，“你们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我不允许你们有事！咳……咳……只要你们平安的逃出去，火凛天就无法再威胁我了，而且他……是不会伤害我的……咳……咳……咳……咳……还有，记住．我……是璇玑，水问心两年前就死了，我是现任水阁主人玄漠半年前认的义妹璇玑……你们一定要记住！”
红菱、紫妍对望一眼，玄漠公子接任不久，小姐是不想给他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是，紫妍记住了。”“小姐，您放心，您是璇玑，了心园的璇玑，尽此而已。”
听了她们的回答，她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瓶药：“这是凝露浮香，你们带在身上，咳……咳……小心些，切不可以我为念……”
紫妍上前一步为她顺气，红菱不放心的开口：“小姐，我们都逃出去，那谁来照顾您？紫妍的功夫比我好，不如我留下服侍您……”
“不！”璇玑打断她，“不，你们一起走，分两个方向去求救，紫妍，你向北走，去听风轩，红菱向南去愉园，不要留下来！我会……咳……咳咳……我会照顾自己……这是命令……你们……你们若还当……还当我是主子……那么……今晚子时，连夜出去！”
“是！”小姐都这么说了，她们只能领命，早点搬救兵来。
当夜子时，璇玑坐在房中，静静的等待着，火凛天快知道了吧，紫妍、红菱你们一定要出去……这样……这样我才能没有牵挂……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火凛天怒气冲冲的抓住她：“是你让她们逃走的的！”
“你要的是我……不是她们！”平静的面对眼前愤怒的男人，现在他已经没有威胁她的筹码了，不是吗？
“哼，你怎么知道她们成功了，我告诉你，那两个贱丫头现在在地牢！”
“不可能。”她轻笑，抬眸与他对视，“你不是正在告诉我，她们已经成功了吗？不然，你为何会这么暴躁？”
“你！璇玑，我从不知道你这么聪明！”火凛天瞪着她，她如她的名字一般满是玄机，他派人查过了心园的背景，却一无所获。她到底是什么人？哼，不过这都不重要，只要他要她，就一定会得到她！
“聪明？也许吧，不过，我到觉得是你太笨了。”无视他眼中的怒火，现在的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留住一个女人的方法有无数种，而你，用了最差劲的一种，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奢望会得到我！”
“哼，璇玑，我好象太宠你了，”死死捏住她的腕，看着她因楚痛而落下的汗珠，“你听好，只要我还要你，你就得留在我身边。要不要赌赌看，你那两个忠心的小婢女能跑远？我火云堡多的是杀手死士！”甩开她，转身离开，绝不能让她们活着，他不会让她们搬救兵来带走她，谁都不能将她从他身边带走，他不会让她离开的，绝对不会！
跌坐在床边，看着自己淤青的手腕，唉，没有武功的自己竟这么柔弱。
老天哪，求你保佑她们……不要让她们有事……
“世途，了心园的背景查到了吗？”素还真问自己的部下。
“属下无能，”屈世途道，“我们查了许久，只知道了心园的药材、钱物，就连日常的食材、衣物、胭脂、花粉，甚至是茶叶、书籍都会有人按时送去，但就是查不出这些人的背景。”
“看来这所谓的女神医真是大有问题啊！”四无君轻讽。
“主人、素先生，”绝烨冲入武林宫别庄，着急的禀报，“今夜火云堡突然派出大批杀手，连夜搜索，好象是有庄内什么人逃走了。”
“噢？是那位女神医吗？”四无君问。
“不，那位璇玑姑娘还在，而且她好象不会武功。”
“世途、绝烨，你们去查查他要抓的是什么人！”素还真吩咐道。
“你们带人跟着那批杀手，若他们找到要抓的人，想办法把人带回来。”四无君补充。
待二人离开，素还真笑问：“玉兄，要不要赌一把，火云堡今夜之事一定与那位璇玑姑娘有关。”
“哼，那女人还不算太笨！璇玑吗，她还真是一身玄机！不过她以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那火凛天可不会允许有人忤逆他。”四无君道。
风在耳畔呼啸，快些，再快些，小姐的安危全靠她们了，红菱、紫妍分别向南、北两方向急奔。
紫妍的运气很好，运功狂奔了一个时辰，终于甩掉了追兵，她现在只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听风轩，小姐就会得救。小姐，您一定要等我回来，还有红菱，愿你和我一样顺利逃脱。
血在滴，自手中的剑上滴在地上，留下一条细细的血河，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不能倒下，她不能倒下，她要救小姐。上次，上次她们留在岛上，没随小姐来中原，结果，结果她们等来的是小姐辞世的消息。这次，这次绝不能再让小姐有事，绝对不能。小姐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小姐她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每次，每次小姐的病发作，仅仅是看着，仅仅是看着，都让自己觉得无法忍受。她不能，不能再让小姐有事，小姐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纵使那么艰难，那么痛苦，小姐她依然为了所有人挺了过来。绝不能再让人伤害小姐，绝不可以！不断有火云堡的杀手，怎么也杀不完。她不可以倒下……不可以啊！
三柄剑同时向她刺来，她躲不开了，真的躲不开了。小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在红菱绝望的那一刹那，一道蓝影从天而降，挡开那三剑，单手抱住她跃出重重包围。绝烨抱着她，这女孩的武功并不高，能支撑这么久全凭那坚定的意志，他在这女孩眼中看到无比的忠诚，对主人的忠诚，和自己一样的忠诚。
“你没事吧？”挥剑挡住敌人的攻势，他着急的询问怀中满身是血的女子。
红菱抓紧他，不管他是谁都好，她只能靠他了：“小姐，救救我家小姐，向南……愉园……说……说玄……漠公子的……义妹……有……难，请世……外书……海……救……救……”红菱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你，你说什么？你家小姐是谁？你再说一遍！”绝烨震惊万分，玄漠公子的义妹，那不就是……怎么可能？不行！他必须马上回去禀报！
“你和素还真、四无君什么关系？！”火凛天冲她咆哮。
“你……你说什么？我……我不懂……你的意思……”她看着火凛天，为什么会扯上他们……怎么会……
“你的一个婢女被他们的亲信救走了！”火凛天将她按在墙上，“璇玑，你听好，我父亲跟他们还有世外书海有断臂之仇，我不允许你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断臂之仇？！天！她倒抽一口冷气，孤愁，是孤愁老人，天哪，他竟是孤愁老人的儿子。等……等一下……她们有一被绝烨或屈世途救走了，那……那就是说，那两个人……那两个人就在……在附近……不……不要……她这副样子……绝不能……绝不能让他们见到她这副样子！对！不能让他们见到自己，绝对不可以！她，她早已不是能让他们心动的水问心了……她不要他们同情，不要他们怜悯，更不想他们自责！她是璇玑，对，她只是璇玑而已！
正当她想这对付他们的办法时，火凛天突然低下头来，嘴唇眼看便要压上她的，她本能的偏过头去，他低哑的说：“你是我的，璇玑，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他一把扯住她的衣襟，“嘶啦”一声，她的衣服被扯开一个大口子，露出光洁的肩膀。
她大惊失色，不断挣扎着。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对她，屈辱的泪在眼眶中打转：“火凛天，你……住手……你住手……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她听得到自己声音的颤抖，天啊，她的心好痛，眼睛……眼睛好模糊，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昏，她得冷静，她必须马上逃走。死死的攥住拳，让指甲刺进肉里，用疼痛逼自己清醒。
“呵，是吗？我为什么会后悔？”火凛天随口应着，继续拉扯她身上所剩不多的衣服。“呃，你！”他低吟了一声，忽然无力的倒在地上，璇玑拉紧被扯开的衣裳，幸好，幸好身上带着迷药，走，她得马上走，捡起他的外袍披在身上，快步往房门走去，但她刚沾上门闩，就被火凛天从身后紧紧抱住。“你？！咳咳咳，你怎么可能……”天啊，她真的慌了，她用尽全力想推开他，“咳咳咳……”都是这个身子，如果没有这残破的身子，她怎么会受制于他。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一定要对她这么残忍，难道连她仅剩的清白和尊严也一定要夺走吗？火凛天的话含着灼热的气息在她耳边吹拂：“璇玑，你的药对我无效，忘了告诉你，我可是用毒的行家，你还是乖乖听话吧！”
“你放手……放开我……放开……咳咳……咳……你若这样对我……咳咳……你永远也不可能……咳咳……不可能得到我的心……咳咳……”好痛，她全身都好痛，因为太紧张、太激动牵动了身上的伤，但是，不可以，现在绝对不能晕。
“不要紧，我有很多时间可以等你爱上我，而且无论你会不会爱我，这辈子，你都得永远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咳咳……咳……为什么是我？你……咳咳咳……你应该看得出……咳……我身染恶疾……我……活不久的……你……为什么……咳……咳咳……”
“因为你说你一定会救我，那天晚上，你微笑着，且无比坚定的说你会救我，你的笑让我安心，你的声音让我迷醉，你的眼睛清澈得不染半点尘污，让我想占有它，玷污它。你说你一定会救我，那就连我的心一起救吧！”
“你这么做……咳咳……只会让我恨你，我会恨你……恨你一辈子！”她惊恐无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第一次，这是第一次，从小到大她第一次这么害怕，这么恐惧。
“璇玑，你知不知道，想要你心中永远有我，除了让你爱上我，就只有让你恨我。”火凛天撩动的气息来到她闪躲的唇前，“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今天做的一切，所以，你，这一生都无法忘记我，无论你的身子还是心，都会有我的烙印！”低头狠狠吻上她的唇。“呜，呜……”谁来救救她，无论是谁都好，请来救救她！无助的泪夺眶而出，为什么，为什么她当时没有死，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经受这种痛苦！
寂静的黑夜里，有两道人影在狂奔，绝烨和屈世途带来的消息让他们震惊。那婢女昏死前说的话，让他们无法在坐在别庄里静静的等着火凛天的动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除了世外书海谁会有这样的财富，谁能把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玄漠的义妹，玄漠的义妹只有一个，是她，是她啊！虽然看着她气绝，看着她的身子失去温度终至冰冷，但她的尸体不见了不是吗？这世上会有奇迹的对不对，老天请你给他们一个奇迹吧，让她活着，让她活着，请给他们一个再爱她机会！
“你放手……放手……咳咳咳……求求你……求求你放开我……”鲜红的血丝从嘴角渗出，她不断的挣扎想推开压着自己的男人，放开……快放手……她伸手在一旁摸索，抓起一个花瓶用尽全身力气砸向他．火凛天吃痛的放开她后退几步，不以为然的的抹掉额角的血丝，扬起一抹邪笑：“璇玑，就你这点力气，还杀不死我！”
她抬头用最冰冷的眼神看着他：“我是杀不死你，但我还有足够的力气，杀死自己。”将手中锋利的碎片指向自己纤细的颈，反正她死过一回了，再死一次又何妨？这一次她就可以解脱了吧，她终于可以真正解脱了吧。
“璇玑，你把它放下，你会伤到自己的……来，把它给我。”火凛天慢慢靠近她，想夺走她手中的利器。
“你站住，咳咳咳……”死死咬住被他吻得略微红肿的唇，不可以……她不可以昏倒，若是现在倒下，她就真的完了，“咳咳咳……”血丝从嘴角溢出，“你……别过来……你……咳咳咳……你站住别动……”看着火凛天又向自己靠近，她惊骇的叫道，握着碎片的手不住的发抖。
对不起，大师父，二师父，漠哥哥真的对不起，我本打算，我本来打算，为了你们，为了你们无论多艰难多痛苦都要，都要活下去。可现在，现在，我真的不能，不能允许自己被他……被他……其实，我很想你们的，很想再见你们一面，我也……我也真的很想再见那两个人一面……可惜，可惜……我再没有机会了……老天啊，这一次……这一次求你让我死去吧，让我可以带着这仅剩的清白和尊严离开……
抬手用力将那锋利的花瓶碎片刺向自己颈间的动脉，闭上眼等着脱离一切的痛苦。可是……可是……颈间却迟迟没有楚痛的感觉。背后响起一声轻叹：“问心，你怎么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呢？”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落入一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缓缓的睁开眼，一只修长的手护在自己颈间，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腰，而手中的碎片已经硬生生的刺入那只本应握剑的手。
不敢回头，不能回头，她认得这双手，她记得这个声音，更清楚得记得这温暖安心的怀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为什么！
“你对她干了什么！！！”一阵咆哮声打乱了她全部的思绪，一把羽扇抵上火凛天的后心，那句话是对火凛天说的，但那双眼睛自始至终都盯着自己，那里面的心痛、怜爱和那从未消逝的热度让她想哭，不再因为害怕，而是感动的想哭……
她曾不只一次的希望自己……自己可以再有勇气站在他们面前，但是那要是原来的自己，高贵的自己，完美的自己，配得上他们的自己，不是……不是现在这个……这个残破不堪，非人非妖的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是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再她最狼狈、最无助、最害怕、最懦弱……甚至是最不堪的时候与他们重逢，她不要……不要啊！老天啊，为什么一定要对她这么残忍，为什么她连在他们心中留一个最美好的印象都不可以……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环着自己几近赤裸的身子不住的发抖，她害怕……好害怕……虽然知道自己一定会得救，但她更怕以后再去面对他们，她不能，她不能再让他们平静的生活因她而波涛汹涌，她不应该存在的，不应该！
“璇玑！你跟他们究竟什么关系！”火凛天愤怒的瞪着被素还真圈在怀中的她。
璇玑？对！她是璇玑，她是璇玑啊！她不是水问心，水问心死了，两年前水问心就死了。对，对！只要她坚持自己是璇玑就可以了，不，不！她本来就是璇玑，她只是璇玑而已。
低着头，不看任何人，轻轻的摇头：“不认识，我不认得他们，不过，不管是谁，只要能把我从你身边带走就好，不论是谁都好。”听到身后的抽气声，环住她腰的手臂扣得更紧，他的手还在流血，如同她的唇边依旧渗着血丝。
“水儿，你在恨我吗？你真的这么恨我……”幽幽的声音，再没有往日的霸道，那是心痛的声音，几乎让她想开口说出真相。
“璇玑，你就这么想离开我！”火凛天咆哮，“你说过，你说过你会救我的！你知不知道，你就是我这么多年一直不断寻找的光明啊！”
“光明？呵，好遥远的名词！我本就从未打算留在你身边……咳咳咳……”她抬首看着激动的火凛天，“我只能救你的命而已，我救不了你的心，因为……咳咳……因为我和你一样属于黑暗……咳……咳……我身上没有你渴望的光明圣洁……咳……我早就是被光明遗弃的妖魅……”是的，她是妖魅，以人血为生的妖魅。这话是说给火凛天的，说给四无君的，说给素还真，更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是璇玑，妖魅一般的璇玑，以血为生的璇玑。
“咳……咳咳咳……”再也撑不住自己的意志，她觉得眼前好模糊，全身都好痛，她的伤又复发了，忍不住了，她好象忍不住了，不过……有他们在……她昏过去也不要紧吧……
“问心！”“水儿！”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两个声音，让她安心的声音。
“这位姑娘身上的剑伤都没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而已，她武功底子又不错，休息几天就不要紧了。”老大夫起身叹了口气，摇摇头，“至于刚才那位小姐……唉……恕老夫无能为力……”
“什么！你这个庸医到底会不会看！她又没受伤，她只是受惊昏过去而已，你竟然……”四无君怒道。
“玉兄，你冷静点！”素还真道，“大夫，您会不会诊错了，她真的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再说她武功很好……”
“哎？公子开玩笑吧，她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啊，那种虚弱的身子不可能习武的，老夫想那位小姐应是有先天的心疾，自小以药养身，但所谓是药三分毒，所以身子就越来越弱，她，受不得惊吓的……唉……红颜薄命啊……”
“先天？不可能的，她怎么会……”四无君看着床上昏迷的人儿喃喃的说。
素还真想了想问：“大夫，您确定吗？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外伤，伤到心脉，比如说……”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比如说一剑穿心……”
“一剑穿心？”老大夫纳闷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一剑穿心还能活开什么玩笑，这两个年轻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行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错，老大夫自信的说，“不可能，老夫不会诊错，她是天生的心疾！唉，老夫告辞了。”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唉……老大夫摇摇头提着药箱离开。
“开什么玩笑，庸医，那个庸医！绝烨去请大夫，把全城的大夫都请来！”
“玉兄，你记不记得她对火凛天说的话？”素还真问他。
“别跟我提那畜生，等我抓到他，我一定要他挫骨扬灰！”
“她说……她不认识我们……”素还真望着床上的人幽幽的说。
“水儿那是说气话，你……你是说……”他立刻明白好友的意思，怎么可能……
她真该谢谢那大夫的自信，先天的心疾吗？对，璇玑有先天的心疾，不是外伤所治，所以她不是水问心，只要这样说就可以了，他们也已经开始怀疑了不是吗？她装得有点辛苦，现在醒来最合适吧？
“咳……咳……”缓缓的睁开眼，“咳咳……咳……”又吐出一口血来，唉，她的身子越来越差了，她剩下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水儿，你醒了！”四无君上前想扶她坐起来。
“问心！”素还真看她有吐血，立刻奔到床边，要封她穴道。
躲过他们的好意，假装紧张万分的缩到床角，佯装因害怕而颤抖的声音：“不……不要碰我，你们……不要过来，不要……”害怕、无助的泪夺眶而出，眼中满是戒备、紧张和惊恐，环住自己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
“水儿，你，别怕，是我啊，我是非寒啊，水儿……”四无君伸手欲揽她入怀。
“不要！不要……咳咳……咳……不要碰我……咳……”她开始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了，原来现在的她也不是一点优点都没有……唉……对不起……
“你不要激动，我们不会伤害你。”素还真看她有咳血，立刻示意四无君不要再靠近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她，看着她，心中有一个念头，一个自己怎么也不愿承认的想法，叹了口气，“是我们从火凛天那里救了你，你不记得了吗……璇玑姑娘？”
“我……我……”
“素还真你傻了吗？她是水儿，她是水问心！什么璇玑，她不是璇玑！”四无君打断她吼道，他抓住她，“水儿，我知道你生气，你恨我，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不要再闹了好不好，你告诉他，你是水问心，不是什么璇玑，你告诉他啊！”
“玉兄，你吓到她了。”素还真将他拉开，看着他的眼睛，“问心死了，我们……我们亲手杀了她……不……是我杀了她……记得吗……问心她已经死了啊！”攥紧拳，说出那连自己都不愿相信的事实。
“不是的，你看看她，她明明就是水儿，她明明就是……”
“我不是，我不是你们说的人。”低下头，说出最残忍的话，泪无声的滑落，她不想再伤害他们的，她不想啊，只要她不再存在，再过些日子，他们就会忘了她的，一定会忘了她的。然后，就不会再为她心痛了……“我……咳咳……我叫璇玑……咳……璇玑……”
“不是的，你是水儿，你是水问心！对！你的婢女说你是玄漠的义妹，如果你不是水儿，你怎么会和世外书海有关系，你怎么会是玄漠的妹子？”
“我……我半年前在西湖遇到大哥，他一直缠着我，一定要认我做妹妹，咳……咳……我只知道世外书海是个江湖帮派而已……咳咳咳……你们……是玄漠大哥的朋友吗？”她淡淡的打碎他们最后的希望，编造出最完美的谎言，骗他们，也骗自己，她只是璇玑而已……
她称玄漠为大哥，不是漠哥哥，她真的不是……不是她……为什么……老天，为什么你给他们这样一个奇迹……一个最残忍的奇迹！他们爱的是水问心，是水问心这个人而已，不管她的性别，也不在乎她的容貌，不论她是什么样子，他们只要水问心啊！
“谢谢你们救我……咳咳……谢谢……”他们已经相信了对不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呢？“咳咳咳……”
“你不要紧吧？问……璇玑姑娘……”素还真硬生生的改口。
“绝烨去请大夫。”激动的心再度回归死寂，四无君平静的说。
“不，不用了，咳……咳……”她出言阻止，万一有人诊出她真实的病情怎么办，“璇玑清楚自己的身子，而且……咳咳……我就是大夫……可否劳烦二位……咳咳……派人替璇玑抓副药吗？咳咳……”她顿了顿，又问，“请问二位可不可以帮忙打听一下我两个婢女的消息，咳咳……我担心……咳……她们会有事……咳咳……”
“你的一个婢女就在隔壁，她受了点伤，已经有大夫来诊治过了，另一个应该是甩掉追兵向北走了。”素还真回答，走到桌边静静的研磨。
“向北，那是去听风轩了，紫妍没事。那红菱的伤要不要紧……咳咳咳……可不可以把药方给我看一下……咳……咳……”
“她不要紧，只是失血过多，你放心。”四无君淡淡的安慰她。
“璇玑姑娘你要抓什么药？”研好磨，看着笔浸饱墨，素还真问她。
“恩……当归五钱，咳咳，红花、血竭各三钱，五味子去壳一钱，咳咳，黄芪半钱，蒲黄、仙鹤草各四钱，咳咳……请先抓六副，文火细熬一个时辰……咳咳……红菱很怕苦的，如果方便……咳……请帮她准备些蜂蜜……咳咳……不然她不会乖乖吃药的……咳咳咳……”不理会屋内四人诧异的眼神，先开了一副补血补气的药，对红菱应该有用吧。
绝烨和屈世途看她，是因为他们发现这病弱的女子跟自己的主人一样关心自己的部下，无怪乎那位红菱姑娘拼死也要救她。
四无君和素还真也盯着她，刚才……刚才的感觉……她刚才的语气，还有对下人如此关心的态度都好象她……好象……
“你的药！”四无君提醒。
“噢，咳……咳……七里香一两，九含、人心果各二两，观音灿六钱，咳……咳……女贞、刺蓟各四钱……木容容半两。”她回答。
“咦？你没开错？”写好药方，素还真问她，“七里香、九含、人心果都是祛寒扬热之药，你的身子很虚，这药太猛了吧？还有观音灿、女贞安安五脏可解毒，但其性大寒，木容容又是巨毒，你……”素还真看着她得出结论，“你是以毒抑毒吗，你中过毒，而且五脏受损？”
天，她的心几乎漏跳了一拍，这人太精明了，赶紧稳住自己的情绪，假装若无其事的说，“我从小吃药，有些药吃多了就变成毒，久而久之就伤及五脏了，所以现在只能……咳咳……只能用这种方子……咳咳……有劳公子了……”
素还真看着她：“这种药，还是少吃为妙。”
“咳……咳……多谢公子关心……咳咳……但璇玑的身子只能靠这种药……”和鲜血，她在心中补充，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四无君、素还真同时出声，看着她，又同时收住后半句话。
“你好好休息。”四无君起身离开。
“世途，去抓药，姑娘你好好休息。”素还真也跟着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泪落得更汹了，又是她，又是因为她，她又伤害了他们，她又伤害了他们……为什么老天一定要这么伤害他们三个……
七天后，璇玑在花园中漫步。
这几天来，她得到最好的药材，最妥帖的照顾，最舒适的环境，可是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们。看来他们已经相信她是璇玑了，所以对他们来说，见到这张脸只会勾起他们伤心的回忆吧，让她留下，只是因为对漠哥哥的歉意吧……
“小姐！”一道红影扑到她身上，“小姐，您没事吧？，我好担心，那混蛋没对您怎样吧？”
“咳咳……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呀，怎么不好好休息，这么莽撞，小心伤口又裂开！”微笑着拉着她坐下，轻轻的顺顺红菱略微散乱的发丝。
红菱环视一周，小声的在她耳边问：“小姐，您以前是不是认识素先生和四无先生，他们都来向我打听过您的事。”
“什么！”她大惊，“红菱……你……你怎么回答的？”
“小姐，您放心，我是按您的意思说的，您是璇玑，您的心病是先天的，您是半年前认识玄漠公子的。”红菱回答。
“那……那就好……那就好……”她重复，他们果然还是有所怀疑，“红菱，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啊？这么急，小姐，我是不要紧，但您的身子怕是受不了。”
“放心，我的身子我自有分寸，我们向北走，去听风轩，拦下紫妍请的救兵。我这就去向他们辞行，你快去收拾！”她吩咐道。
“璇玑姑娘。”屈世途和绝烨向她行礼。
“璇玑有事想求见两位公子，不知方不方便？”她回礼问道。
“我家主人与素先生正在对弈，姑娘若有要事，在下这就去通报。”绝烨回答。
“不用麻烦了，璇玑不便打扰两位公子的棋兴，璇玑只是来辞行的，咳咳咳……有劳二位传达，两位公子的救命之恩璇玑铭记于心，若有需要请派人来西湖了心园，璇玑虽然不会武功，但医术还算过得去。另外，多谢二位救了红菱。璇玑告辞。”她拂拂身，这样最好吧，不见他们就不会为离别伤怀吧，她转身欲走。
屋内正在对弈的两位武林高手自她来的一刻就已知道了，她的声音很轻，气息很弱，但他们这样的高手又怎会听不到呢。她明明不是他们心中所爱之人，为什么知道她要离开，他们会这么不舍呢，只因为她长得和她一样，还是因为她身上隐隐的气质有些像他们熟悉的那种淡然气度……
“姑娘请留步。”素还真走出唤住她，“姑娘的身子还很虚弱，不适合长途劳顿，而且红菱姑娘也需要休养，不如多留几日吧。”
“多谢公子关心，我和红菱打算先去听风轩报个平安，从这里到听风轩最多不过两天路程，应该……”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对吧？”四无君打断她，“哼，火凛天还没死，你打算羊入虎口，没人会阻拦。”
这个人，到底是留她还是赶她，不过他们都在担心她吧？
“心儿，你没事吧？”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围着她转了一圈，左看看右瞧瞧，舒出一口气，“我担心死了，听到消息立刻从岛上赶来，一到中原就派人查你的消息，那个火凛天居然敢打我宝贝妹妹的主意，我一定叫他不得好死。对了，是谁救了你，我要回去供他们的长生牌位，一天三柱香。”
赶在身后两个男人之前开口：“大哥，你又叫错了，我是璇玑。”用冰冷略带威胁的目光看着玄漠，上前一步，拉着他，微笑着说：“是你的两位朋友救了我。”手上微微使力示意他不可揭穿自己的话。
玄漠这才看到她身后的两人，这……这是什么状况，天啊……谋杀啊……他才刚娶到老婆……他还不想死……为什么他总是赶上这种恐怖的情况……一边是黑白无常二人组，不，更正，是武林日、月二尊，另一边是自己最疼的宝贝妹妹。这个……等等一下，心儿自称是璇玑，这是她行医用的名字，为了隐藏与世外书海的关系，对外要说璇玑是自己半年前认的义妹，可是……可是这两个又不是外人，一个是老怪物的徒弟，一个是老巫婆的侄子，再更正是两位师父，而且还是心儿喜欢的人，他们有不是瞎子，自然认得心儿，不……不会吧，我聪明的好妹妹被那个什么火吓傻了？
“璇……璇玑……你真……真的没事？”玄漠有点口吃，如果心儿真被那火什么吓坏了，那还是顺着她说比较好，她不能激动的。
“我没事，多谢大哥……咳咳……”谢谢你，漠哥哥，多谢你帮我隐瞒。
哇！心儿竟然这么……这么客气……完了……完了……不论你是火什么东西……我非宰了你不可！
“本座以为玄漠公子心中最宝贝的妹子只有水儿一个，没想到……哼！”四无君冷嘲道。
“啊？”这是……这是什么意思，他玄漠的宝贝妹子当然只有一个啦。
“咳咳……”天啊，他这是……这是为水问心鸣不平吗？璇玑有些无奈的轻咳掩饰唇边的笑意，又向玄漠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破自己的谎言。
无辜的玄漠终于进入了状况，原来傻掉的不是心儿，而是那两位可怜的兄弟，还好……还好……心儿没事。等等……不对，那两个傻掉了他怎么向岛上那两个老家伙交代呀！！！为……为什么……最倒霉的总是他！算了，豁出去了，现在心儿最重要，一切都听心儿的就行了，谁让你们俩这么笨，哼，想当年我追香儿费了多大劲，你们把心儿害成这样，我怎么能再帮你们？！
“怎么，我认干妹妹还得经过日尊大人允许吗？再说了，明明就是一张脸嘛，璇玑为什么不能当我妹妹。”玄漠道，哈哈哈，能整日、月二尊的时候可不多。
四无君闻言大怒，狠狠的瞪着他：“你……”
“一样的容貌，却是不一样的神韵、气度。”素还真打断四无君，淡淡的对玄漠说。
完了……完了……这两个家伙真是没药救了，明明都是心儿嘛……
“是，璇玑本就不是二位心中牵挂之人，自然没有她应有的风采。”她微笑着说。她演得很成功对不对，不一样的神韵、气度吗？当然不一样，她都不能确定现在的自己还算不算是人，怎么能有以前的风采。
“你！”看见抚在自己臂上的素手，玄漠愤怒的压下口中的话，心儿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的，是哪两个混蛋害得她差点没命的，是哪两个混蛋害得她武功尽失的，又是哪两个混蛋害得她日日被病痛折磨、以人血为药的，这两个混蛋竟然敢在心儿面前说这种话！！！
“大哥，我刚才已经向两位公子辞行了，你送我回了心园好不好？”她问道。
“好，你说什么都好，我送你回了心园……啊？了心园？不行！你亏吃得还不够大吗？我的宝贝妹子国色天香，绝代倾城，现在到处都是色狼，你还敢回了心园，立刻给我收拾东西，跟我回岛上！”哈哈哈，心儿现在没武功，就像没有爪子的小猫，现在一切得听我的……哈哈……不对……心儿武功全失，我怎能幸灾乐祸呢……那个之前的话收回，当我没想过。
“我不去，那里不是我应该去的地方，我，我不属于那里，了心园才是我该呆的地方，我不跟你去岛上！”现在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回去，没有！什么也没有，她不配，她不配回去啊！
唉，心儿，你这是……本以为你心中的结已经解开了，叹了口气：“好，你不想去就算了，但了心园太危险了，等我宰了那火什么东西，你再回去。听风轩、愉园、柳园、随园……反正世外书海的地方你随便选一个去住！”
“只要是世外书海的地方就行？咳咳……那……绿茵楼好了……”只有那里会让自己的心情好一点吧……
“啊？绿茵楼？文座回岛上两年了，绿茵楼早没人管了，再说你开的是医馆，那里是茶楼，不行，换别的地方！”
“是你说只要是世外书海的地方就行的，咳……而且，我……我暂时不想再行医了，我不知道这样见一个就一个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造孽，我……不该救……火凛天的……咳咳咳……”她茫然的说。
“你呀，唉，算了算了，绿茵楼就绿茵楼吧，反正你喜欢喝茶，开开茶楼也没什么不好，过几天我调些人去给你当杂工。”玄漠妥协，“那混蛋叫火凛天是吧，我一定要宰了他！”
“咳咳，火凛天是孤愁老人的儿子，你断了他父亲一臂，他一定会来找你报仇的，你自己要小心才是真的，你的安危就是世外书海的安危啊！”怕他冲动行事，她将全部事情都向他说明。
“你怎么知道玄漠断过孤愁老人一臂？”四无君问。
“姑娘不是对江湖一无所知吗？”素还真也问到。
这……真是的……她怎么这么不小心：“是……咳咳……是火凛天说的……他说名震武林的孤愁老人是他的生父，咳咳……咳，但世外书海主人玄漠断了他爹一臂，还有什么日尊、月尊的，他说要报仇……称霸武林什么的……咳咳……我……也不太明白……”
“原来实是想为父报仇才一直找武林宫麻烦，素兄现在不能坐视不理了吧？”四无君道。
“恩，已经警示过了，既然他依旧一意孤行，那素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哈哈，那我们要不要比一比，在下和二位先生谁先抓到那姓火的？”玄漠提议。
璇玑看着他们三人，在心中叹息，他们太小看火凛天了，那男人绝不是普通的对手……
武林宫别庄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小姐……”红菱气喘嘘嘘的冲到璇玑面前。
“怎么了，瞧你急得。”璇玑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她。
“绝烨公子被那个火凛天困在火云堡外的阵里了，”红菱着急的说，“还有玄漠公子调来的人马也被困住了，素先生派了人去营救，结果，结果只抬回几具尸首……”
“什么！唉～他们太小看火凛天了，轻敌乃是兵家大忌啊！”璇玑摇头叹道，漠哥哥的性子就是如此，但他们怎么也跟着犯这种错误呢？“他们现在何处？”
“绝烨公子现在……”
“小姐是问玄漠公子他们。”一旁的紫妍打断她，“不是问你的救命恩人。”
“讨……讨厌！”红菱的俏脸涨得好象能滴出血来，“玄漠公子在大厅和两位先生商量事情。那个……小姐……您想办法救救绝烨公子好不好……我……”
“放心，他们会有办法的,不需要我，而且，璇玑说的话也不会管用。”她叹了口气，起身，“咱们去大厅看看。”
“那个混蛋，居然这么阴险！”玄漠咆哮道，可恶！可恶！
“那阵法，本座原以为是天绝七伤阵，才派绝烨带人入阵，没想到……哼，火凛天还有点能耐！”四无君略显急躁。
“那阵法甚是诡异像是几种不同的阵法合在一起，素某一时也想不到破解之法，我们只能先按兵不动，再观察一下。”素还真道。
“要观察你们自己慢慢观察吧，我就不信我玄漠破不了这烂阵！”玄漠言罢起身欲离开。
“大哥，你不要这么冲动。”璇玑缓缓走入，唉，刚才他们的谈话她听到了，漠哥哥还是像以前一样冲动，但他的身份却已不同了，水阁主人应该是运筹帷幄而不是冲锋陷阵，他一人身上有整个世外书海的安危啊。水问心的辞世给世外书海带来莫大的触动，现在的他，新的水阁主人绝不能再有事！“大哥，你听两位公子的话先观察一下再行动吧！”
“观察，观察！你叫我怎么坐得住，门下有二十余名弟子困在那破阵里，你……心儿把世外书海交给我，我自然不能有负所托！”玄漠回答。
“你既然知道她把世外书海交给你，你就应该明白自己身上担负的责任，你已经不是水阁武座了，你现在是水阁主人！你每一个决定，每一步行动都关系到整个世外书海！”璇玑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咳咳，大哥，你听我说，火凛天绝不是普通人，咳咳咳……你们不要小看他！咳咳咳……”她叹了口气，幽幽的对玄漠说，“你应该清楚，我这辈子还没怕过什么人，火凛天……咳咳咳……火凛天是第一个，我……咳……我这辈子也没恨过什么人……咳咳……火凛天……也是第一个……咳咳……你们……一定要……小心……咳咳咳……”
心儿，唉，是我太冲动了，因为……在为兄心里……我永远是你座前的水阁武座：“好了，我知道了，保证不会再轻举妄动，你别操心了，小心自己的身子。”又快到十五了，每个月这几天心儿的身子在差的……
“咳咳……还有……请问受伤的人在哪，咳咳……治病救人……璇玑还帮得上忙……咳咳咳咳……”
“你照顾自己就好，别动不动就咳血！！！”四无君道，虽然口气并不友好，但全然透着关心之意。她刚才的样子……好象……水儿……
“是啊，璇玑姑娘还是好好调养自己的身子吧！”素还真说，再一次强调她是璇玑姑娘，提醒自己不要再将她与心上人的身影和二为一，不断的告诉自己……她……不是问心……
“咳……咳……咳……”她在房中不住的咳，今天是十五，是她每月最痛苦的日子，全身都在发抖，俏脸惨白得不像有生命，指尖泛着黑紫色，体内的寒气和巨毒在侵蚀她这残破的身躯，血丝不断的从唇边渗出，她的日子怕是所剩无几了……
“小姐……小姐……”红菱急得快哭了，小姐一般都是在晚上犯病的，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小姐早上就会这样，“小姐，您忍一下，紫妍已经去找药了，马上就回来……”
这时紫妍突然推门而入，红菱立刻冲上去：“怎么这么快？药呢？”
“小姐，出事了，”紫妍上前，“玄漠公子还是沉不住气，冲进阵里去了，素先生和四无先生也跟去了。我听到消息就立刻回来了，还没去找药……”
“什么……咳……”她急得呕出一大口血，“怎么都不听劝呢……咳咳咳……这么冲动……咳……红菱……咳……拿我的针来……咳……咳……你们都过来……运功帮我……帮我把寒毒压下去……”她得去看看，不能坐在这等……
“小姐！我们的功力压不了多久的……您撑不住的！”红菱着急的说，“您现在哪都不能去！”立刻明白小姐的意思，红菱赶忙阻止。
“放心，我可以的，这两年来，我最大的本事就是忍痛，没问题的，咳……咳……快点……”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拿不住针，无奈的说，“红菱你来下针，把银针……咳……咳……刺入我的少阳、太阴、太府、明阳四穴，咳咳……紫妍……去告诉屈世途……咳……让他留守在此，绝不可离开！”
“这是什么阵啊？看起来阴森森的，绝烨公子在这里困了好几天了，他会不会有事啊？”红菱紧张的问。
“小姐您不要紧吧？”紫妍扶着璇玑往前走。
“咳……咳咳……没……没事……你们小心……这有不少机关……咳咳……”这究竟是什么阵啊？她记得那天非寒说是天绝七伤阵，“咳……咳咳……”好像不只是天绝七伤阵，还真好象说是几种阵法合而为一，那假设基阵是天绝七伤，那剩下的一定不会是与之相克的阵型，刚才入口处那片林子的设置……好像在哪看过……她一定见过……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这里我们刚才是不是走过？”红菱指着一旁的巨石道，“这石头好象刚刚见过！”
石头？难道是……环顾四周，石属土，林为木，土生木，天绝七伤阵属火，火由木生，那，这就应该是炼岩阵，对，就是炼岩阵！能与炼岩阵和天绝七伤阵相辅相成的木性阵法就只有……藤蛇阵！对就是这样，一定不会错的！
“咳咳……紫妍，红菱，你们听好……咳咳咳……这阵法是……咳……以天绝七伤阵为基，咳咳……辅之以炼岩……咳咳……藤蛇二阵所排的……咳咳……变幻莫测，极为凶险……咳……共有九九八十一条生路，但只有一条通往生门……咳咳……其它的路皆是虽生犹死永远出不了阵……咳咳咳……生门只在一天中……咳……咳咳……”好奇怪的味道，这阵里怎么会有花香，是毒吗？“咳……你们有没有……咳咳……闻到花香……咳咳……”
“啊？”红菱努力嗅了嗅，“好象是莲花的香味？”
“这不是莲香！姑娘身体虚弱，应该好好休养，何苦来涉险？”石林中走出一白色身影，衣摆上的血迹不减他谪仙一般的风采。
“素公子……咳咳……”还好他没事，“公子一人吗？咳……咳……”非寒和漠哥哥没跟他在一起？
“玉兄去寻绝烨了，玄漠兄也冲入阵里要去找火凛天，素某本要寻他们回去，想不到自己反困于阵中，听到三位的声音便寻了来。”素还真回答，看着她的眼睛问，“想不到璇玑姑娘对奇门遁甲之术如此精通！”
“咳咳……璇玑不久前才看过……咳……大哥派人送来的古籍……咳咳……五行八卦本是看着好玩……咳咳……想不到……咳今天却用上了……咳咳咳……”她冷静的回答。这只是花香，并没有毒，可为何要这样呢？
素还真看着她惨白如纸的秀颜皱了下眉，她今天好像很不舒服。上前几步，想都没想就抬手将真气灌入她体内：“你……”收住欲问的话，改口道，“姑娘还是速速回去吧，素某会去寻玉兄和玄漠兄。”她体为何会有真气涌动，而且还是至寒的真气，她不是不会武功吗，难道有人为她输过真气？
“多谢公子，咳咳……这阵法璇玑认得，还是由璇玑带路比较快，咳咳……方才璇玑说过此阵有九九八十一条生路，却只有一座生门……咳……而生门只在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未时打开，一旦选错了路，阵型变幻，生门移位，若错过了这个时辰，就得再等一天……咳咳……现在已经是午时了，时间紧迫，耽误不得……咳咳咳……”半倚在紫妍身上，继续向前走，她的身子越来越虚弱，每移动一步都带来彻骨的疼痛。
又向阵深出走了约一柱香的时间，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打斗声，四人寻声而去，看到玄漠被暗索缚于巨木之上，只抽出一只手挥剑对抗包围上来的一群敌人。
见此情形，素还真飞身上前，几招当开敌人，抽出佩剑，贯以真气，“当”的一声劈断飞索。
“多谢。”玄漠重获自由对素还真感谢之余随手了结最后四个小喽罗。
等杀手都处理完毕后，玄漠才发现立在一旁的璇玑，他大惊；“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今天是十五，你不要命了吗？你们俩也是，怎么能由着小姐胡来呢,快送她回去！”
“你不要命了吗？”不理会他的话，璇玑反问他，冰冷的语气，冰冷的眼神，透着责备，透着担心，也透着一丝与她这病弱之姿不符的威仪……
素还真看着她，惊诧的看着她，刚才那一刹那的压迫感，那一刹那在她身上闪烁的王者的风范，都像极了一直活在他记忆中的人，那是水阁主人才有的威仪和气势啊……这是他的错觉吗？
“我……”被震住的玄漠有些忐忑的回答，“我担心门下弟子，所以……”不知为何一直有一点怕心儿，在她面前总觉得自己矮了一节……
“算了，两位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是赶快找到玉兄出阵去吧！”素还真出面打圆场。
“大哥，咳……你小心……咳……不要玩了……咳咳……”无奈的提醒前面动不动就去碰机关的人，唉，她明明已经指出正确的走法，偏偏漠哥哥觉得不解气，动不动就去碰些无关紧要的机关，这一路走下来，阵法已毁了一小半了……唉……火凛天一定也注意到了……还有这奇异的花香到底是什么？火凛天知道阵法困不住他们，一定会先派人去对付非寒，他一个人很可能会出事……得快点，再快点……
“快未时了！”素还真道，“必须快点找到玉兄，火凛天一定会派人围攻他！”
“咳……咳咳……这儿应该是阵法最深处了……咳……咳咳……怎么……”璇玑担心的说。
“有打斗声！”玄漠机警的说，“这边！”
众人奔过去，只见四无君一手扶着已昏厥的绝烨，一手持扇抵挡敌人，身上已经挂彩。素还真、玄漠、红菱上前迎敌，火云堡的杀手见状竟急速撤离了。
奇怪？怎么撤得这么干脆？璇玑示意紫妍扶自己上前，玄漠、红菱扶住绝烨，素还真扶着四无君并替他点了穴道止血。
“小姐，您来看看绝烨公子……他……”红菱急得落泪了。
上前为绝烨切了脉：“放心……咳咳……咳……他不要紧的……咳……”咦，难道？突然注意到绝烨手上的一点点蓝光，一闪由不见了，她眼花了吗？
四无君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好友，意是问她为何会在这？
素还真会意，为他解释：“是璇玑姑娘破了这阵法。”
“什么？你……”四无君惊异的看着她，她怎么会……？
“咳……未时了……必须……咳咳……赶快离开！”看看太阳，必须快走，这若有似无的香味总让她觉得心惊，而且这一路太顺利了，“咳咳……现在生门已开……我们……咳咳……我们不能走错一步……咳……咳……不然就得等到明天这个时候才能再出去……咳咳咳……咳……”
“不要紧吧，你呀，就爱逞强！”玄漠伸手抹去她唇边的血丝，抬手将真气送入她体内，封住她体内的寒毒，心儿必须马上回去休息，将她横抱起来：“璇玑，你来指路，素兄劳你照顾绝烨，红菱你去扶四无先生，紫妍断后！”
众人都未反对，默许了他的安排。璇玑倚在兄长怀中，唉……经过这一回，漠哥哥好象变得可靠些了，“咳咳……咳……向前七步，归妹位十四步……咳咳咳……左转……咳……坎泽位四十九步……咳……”天……好冷，看着自己发紫的指甲，寒毒怎么扩散的这么快！唉，她太激动了吧，因为情绪波动得太厉害，才会……“咳咳……咳……”抬手拭去嘴角的血，现在的她一定是惨白似鬼，虚弱如影，妖异像魅吧……这样的自己她曾在镜中见过，她记得那因楚痛而惨白得不似活人的脸旁，她记得那因寒气四渗而冰冷的如死尸一般的身体，她记得那因巨毒发作而泛紫的指尖，她更记得那……因渴血而殷红得有些诡异的唇。对，在每个月的十五，她确实是渴血的，虽然痛恨这样的自己，痛恨这妖魔般的行境，痛恨唇间那令人作呕的腥味，但，不可否认，她是需要那鲜血的……如同有人吸食罂粟、大麻成瘾一样，她也……再也无法戒掉这饮人心血的……妖怪般的习性……
“不要紧吧？”玄漠担心的看着她，小声的询问，他感觉得到心儿的冰冷，必须马上出去！
“没……咳咳……没事……”抬头扯出一抹笑，让兄长安心，“向左三十……咳咳……三十六步……小心右手边的机关……咳……咳……”
跟在后面的四无君、四无君若有所思的对望一眼，这女子身上有太多的玄机，她……到底是谁？
出乎意料的顺利出了阵，火凛天竟然没派人来阻拦，不应该的，那如猎人般的男人怎会如此轻易的放走落入陷阱的猎物！一定……一定有什么被她忽略了，一定……一定……对了，那个香味……还有，还有绝烨手上的那蓝光……花香？莲香？啊！难道是！
“咳咳咳……放我……咳……咳咳……放我下来……咳咳咳……”她着急的喊。
“怎么了，你别这么激动！”玄漠把她放下。
不理会兄长的问题，举步艰难的冲到绝烨身旁，抬手拉开绝烨的衣襟，布满血痕的胸膛上几个淡淡的蓝点，让她惊骇的后退几步，摇着头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为什么……为什么用这么歹毒残忍的手段……刚才的片段在脑中闪过，他们中除了紫妍全都碰过绝烨，就是说……这……她简直不敢想象一会将要面临的事……她怎么能这么不小心……怎么会……
“小姐，绝烨公子有什么不对吗？”红菱着急的问。
“到底怎么了？”玄漠担心的望着她。
难怪火凛天不派人追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她绝对不允许他们有事，还真、非寒，还有漠哥哥，他们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不是姐姐，不是世外书海的期望，更不是水阁主人的责任，他们是她即使放弃生命都一定要保护的人，她不会让他们有事的，这种事还难不倒她，她可是堂堂世外书海水阁主人，火凛天，我水问心一定要你付出代价，之前你对我的污辱，还有现在你竟敢伤害我最重要的人，本宫一定要你死无全尸！！！
几乎是一刹那，玄漠、素还真、四无君都感觉到她身上的变化，气势的变化，不知为何空气中好像多了一点压迫感，多了一点肃杀，多了一点王者之气。玄漠突然反应过来，是心儿，这是水问心，真正的世外书海水阁主人正在甦醒。
“噬、心、蛊！”冰冷的字由那鲜红如血的唇中迸出，她抬头，直视火云堡的方向，透出愤怒和杀气，那眼神冰冷得让人心寒。她依旧用那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叙述：“苗人心中的蛊中之王，咳咳……一旦侵入活体，便寄生于内脏之上，食人五脏，最后吞噬人心，咳……噬心蛊不会随意入体，只有……咳咳……只有闻到那芳香似莲，却充斥着血腥与罪恶的婆罗门花香时才会蠢蠢欲动……”没有温度的声音，冰冷的眼神，血红的唇，此刻的她像极了妖艳绝俗的妖女。
“芳香似莲，那刚才的花香是婆罗门花？！”素还真道。
“小姐，您是说绝烨公子中了那什么噬心蛊？”红菱道，伸手要先封住绝烨的穴道。
“别动他！”四无君阻止，“蛊与毒不同，蛊有自己的意志，会随血液流动找寻合适自己寄生的地方，你若封住他的血脉，只会逼蛊虫加速寄食。”
“不只是他，咳咳咳……”她幽幽的开口，“噬心蛊可通过婆罗门花香和寄主无限的传播，凡是接触过绝烨又沾染过花香的人应该都被蛊虫侵体了，咳咳……也就是说，除了紫妍，我们全都中了蛊，咳咳咳……”
“什么！”素还真惊道，好厉害的火凛天，他们真的太轻敌了。
“难怪没有追兵。”四无君道，可恶，火凛天竟如此阴毒。
“混蛋！我要去宰了他！”玄漠言罢就要往回走。
“你站住！”璇玑上前一步，拉住他，“不要运功！咳咳……你现在只要运功，血气速行，蛊虫就会开始噬心的！咳咳……咳……紫妍……咳……你赶快回去，让屈世途准备艾草，叫所有人都将它佩在身上……咳咳……在大厅焚艾草，让艾草的香味溢满整个别庄……咳咳……”她看着玄漠，“大哥，你别冲动，找火凛天算帐不急在这一时，就算这噬心蛊再厉害……咳咳……也绝对难不倒我！咳咳咳……”
“先回去再做打算！”四无君看着她，说出自己的结论。水儿，是水儿，这是水儿的气度，那冰冷的眼神和语气他都记得，那次北庭聂心下毒时，水儿就是这个样子，她真的好象水儿，不，也许……也许璇玑就是水儿……
“那，就有劳姑娘为我等祛蛊了！”素还真道，一点不因知道自己中蛊而紧张，因为她笃定的语气告诉他，她一定有能力解决，他记得这自信的感觉，是问心，这是问心，那次问心也是这般笃定这般愤怒的告诉北庭聂心要叫她后悔来到这世上，结果她作到了，在这个病弱的女子身上总会流露出属于问心的气度、神韵，她到底是谁，也许……也许璇玑就是问心……
大厅内溢满艾草的香味。艾草的味道可以使蛊虫陷入沉睡，噬心蛊自然也不例外。让红菱将绝烨扶入内室，好生照顾。无论如何都要祛除还真、非寒、漠哥哥身上的蛊，不然万一火凛天攻来，他们根本就无法抵挡。
“咳咳咳……咳咳咳……”血不断从口中溢出。不行，她必须再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紫妍……屈……咳咳……世途……咳……你们来……咳咳……替我行针……咳咳……”
“璇……璇玑，我们不要紧，你先去休息！”玄漠欲扶她进去。
“不行……咳咳……我知道大哥是为我好……咳……但……咳咳……如果……如果火凛天现在来犯……我们根本就无力阻挡……咳咳……必须先把蛊逼出来……大哥……你就听我一次……咳咳……”
“听你一次？！就是因为我每次都听你的，你才会把自己弄成这样！”玄漠说归说，还是依她的意思坐好。
四无君和素还真对望一眼也坐定。
她背对着三人坐在八仙桌前指挥道：“紫妍将银针以艾草熏净……咳咳咳……针巨阙、檀中、天池、太阳、太阴咳咳咳……”用颤抖的手将桌上的艾草香炉灭掉，小心的将艾草倒出，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全部的动作，“咳咳咳……屈世途……咳……运功封住他们全部血脉……咳咳咳咳……”轻轻的将一种幽兰色的花瓣小心的放入香炉，“咳……紫妍把凝露浮香、雪参丸、天山玉露捣碎混合加入药中……咳咳……屈世途……我让你煎的药应该好了……去盛过来……咳咳……咳……紫妍……把九节菖蒲、白露草……咳……咳……鬼枯藤也碾碎……咳咳咳……”强撑起身子，抽出匕首，稳住自己颤抖的手，在三人手上各划一道口子，“咳咳……把这些粉末敷在……咳……敷在他们伤口旁边……不要……咳咳……千万不要沾到血……”指着九节菖蒲、白露草、鬼枯藤的粉末道。
慢慢的移回桌旁，好了……就快好了……“咳咳咳……这些药喝下去后会让噬心蛊不舒服，它们会在体内乱闯，找寻出路，咳咳……而你们手上的药是蛊虫平时的食物，它们会寻着食物冲出来……咳咳咳……但蛊虫在血脉中乱窜时，会觉得痛苦万分，可以说……咳……可以说是痛不欲生……咳咳……可以……”
“别说了，把药拿来吧！”四无君也是善毒之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三人陆续将药饮下，顿时觉得体内翻绞得厉害，浑身疼痛万分，若不是穴道被封，恐怕早已起身将痛处剜去了。
看着自己主人的脸色难看的厉害，屈世途担心的问：“璇玑姑娘，这法子……”看着她的样子，惊得收住口，璇玑姑娘的样子好诡异，就像……就像传说中食人肉饮人血的妖怪，但又艳丽妖媚的让人移不开眼。
“你放心……咳咳咳……只要忍过这一关……咳……就没事了……咳咳……”
“哈哈哈……璇玑你真是瞒了我不少事啊！”大门被内力震开，火凛天立在门口，一双眼放肆的盯着她。
唉……来得真快，随手将准备好的香炉点燃，淡淡的香味在艾草味中慢慢散开。
“我只知道你医术通神，却没想到你对奇门八卦、苗疆蛊术都如此了解，你真是上天赐给我的珍宝！”火凛天伸手欲擒她。
紫妍、屈世途同时出剑，火凛天从容应对，约近了百招，两人先后被他震飞。
“紫妍！”璇玑欲上前查看紫妍的伤势，却被火凛天一把拉住，紧紧锁在怀中，他低头在她耳边邪笑：“我说过，你是我的，璇玑，你永远别想从我身边逃走！”
“放开我……咳咳……放开……咳咳……”用尽全力想推开他，可恶，她感觉到自己在发抖，她在害怕，对，不可否认，她害怕眼前这地狱之火一般的男人。
“放开她！”忍受着巨痛的三个男人几乎同时吼道，凝聚真气想要冲破被封死的穴道，混蛋，他们一定要宰了他！
“哈哈哈，看看这是谁？日尊大人、月尊大人，还有世外书海至高无上的水阁主人，怎么变成乱吠的野狗了？怎样，我的这些小家伙很友好吧？”火凛天看着三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低头，挑起她的下巴，“璇玑，他们让我放开你呢！”接着，毫无预警的，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吻上她的唇。
“呜……呜……”她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抬手抽下发簪猛的向他划去。
可惜，火凛天快她一步，一偏头躲过发簪，抬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璇玑，别再挑战我的忍耐力，别逼我杀你！”他将桌上的香炉挥落，蹲下与跌坐在地的她对视，“这点小把戏还杀不了我！”伸手轻抚她纤细的颈，“别再让我有捏碎它的冲动！”放开她，起身，向三个快要气炸的男人走去。
“是吗？咳咳咳……你确定这点把戏杀不了你？要不要……咳咳……赌赌看……咳咳……”出声唤住他，强迫自己站起来，抹去唇边的血，抬头与他对峙，眼中满是挑衅、愤怒，还有她隐藏得很好的杀机。
“璇玑，拖延时间并不是什么好计策。”火凛天转身看着她。
“你这么认为吗？咳咳……怎么，这味道……咳咳……不熟悉吗？咳咳咳……”她笑着说。
“艾草？哼，艾草是有让人昏睡的效果，可惜对我没用！显然你没有吸取上次的教训，璇玑，你，太小看我了！”火凛天笑道。
“你这么认为吗？咳咳咳……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咳咳……是你，小看了我……咳咳咳……就如同他们小看了你一样……”她笑得妖艳。满室的艾草香中隐隐的透出一丝似莲非莲的香味，几乎被浓郁的艾草香湮没。
“婆罗门花！”火凛天立刻反应过来。
“我，也中了噬心蛊……咳咳咳……”她艳笑，“而你刚刚碰了我，咳咳……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你，比我更清楚……咳咳咳……”
瞥见自己手上的蓝光，立刻明白这是中蛊的迹象，火凛天瞪着她，平静的说：“我是低估了你，可惜，我忘了告诉你，噬心蛊是我的命蛊。”
“咳咳咳……你说的笑话真没创意呢……咳咳咳……命蛊是不会伤及主人，但命蛊受伤主人亦会受损……咳咳……你应该不会笨到这种程度吧……咳咳……”她回答，唉，当她是三岁小孩吗？“你现在最好不要动武……咳咳……不然……”
“我真不该留你！”火凛天大怒，抬手袭向她的颈。
“小心！”玄漠大叫。
可是火凛天的动作更快，掐住她的喉咙：“璇玑，你好想忘了，即使我没有武功，一样能杀死你！”
“这好象应该是我说的话……咳咳咳……”她轻笑着，素手稳稳停在他的檀中穴上，一根银针连根刺入，“这根针会随着血液流动，也许……咳咳……很快会刺入心脏……咳……”
“你！”抬手封住自己的几大要穴。
“封住穴道是好办法，可以阻止银针移动……咳咳……但，蛊虫也会找不到出路四处乱撞的！”看着眼前恼羞成怒的男人，她几乎快笑出声来。
“你怎么可能下手这么快！”自己好歹是习武之人，不明白为何会被她轻易得逞。
“呵，还知道不耻下问啊，你可知道想取眼镜蛇的毒液……咳咳……又不杀它，又能确保自身安全的方法……咳咳咳……？”无意等待回应便往下说，“首先……咳咳……激怒它……让它攻击你……咳……然后在它袭向你之际，咳……抓住时机戳它一针……咳咳……让它瞬间痉挛，化解它的攻击，咳……再趁机汲取它的液，如此……咳咳……便能安全无忧。”
“你竟敢把我当成眼镜蛇！”火凛天咆哮。
“我没有，咳咳……你的动作绝没有眼镜蛇快，我怎会将你当成它们……咳咳……这样未免太侮辱眼镜蛇的敏捷了……咳……咳……”她成功了，现在火凛天唯一的路只有逃走。
“璇玑！你在逼我杀你！”火凛天加大力道，看着她惨白的秀颜因缺氧泛起红晕。
“你……咳咳咳……不会……杀我……”扬起一抹自信的笑，“之前说过要跟你赌的，咳咳咳……咳咳……忘了告诉你……咳咳咳……我的运气一向很好……我一定会赢……咳咳……你，不会，杀我！”
四无君和素还真震惊的看着她，“我的运气一向很好”，这句话她也曾说过，那自信的笑容，那临危不乱的语气，那洞察一切的睿智，那机警，那自傲，那从容，不会错，绝不会错，那是水问心，她就是水问心，活在他们眼前的水问心！
火凛天盯着她，最终将手抽回：“你的运气的确很好！璇玑，你记住，下一次若你还是不愿永远留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杀了你，我火凛天得不到的东西，即使毁了也不会让给别人！”言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终于，终于结束了，她保护了他们对不对，这样软弱的她保护了他们对不对。他们平安就好，他们没事就好。她现在好累，寒气在体内肆虐，巨毒在身上游走，心在痛在滴血，噬心蛊也因刚才的婆罗门花再次苏醒。巨痛、寒冷蔓延全身，开始蚕食她的意识。血……她真的需要血，只有那东西才能救她，可她……可她不想让他们看到那妖魅般的自己……
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缓缓地跌坐在地，不住的咳，像要把体内的血全部呕出。
她好累，真的好累，她好想睡，即使再也不能醒来，让她休息吧，请让她好好休息吧。漂亮的双眸缓缓合上，身子无力的倒下，散落的秀发遮住那张惨白得让人心疼的秀颜。
“心儿（问心）（水儿）！”三个男人几乎同时冲破穴道，同时逼出蛊虫，同时冲向倒地的她。
眼前的路好像没有尽头，无法回头，不能转弯，她只能往前走，只能不停的向前走。这条路究竟通向哪里她不知道，只是隐约记得曾经走过一次。听不到声音，也发不出声音，眼前雾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身体不再发冷，不再疼痛，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几乎没有重量。往前走，只是一昧的往前走，那里……那里就是她最后的归宿吧！
“你不能再往前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怎么可能，这是她做梦都忘不了的声音，“采……采铃？”回头，看着她，怎么可能，她不是……已经……
“我已经死了，你若再往前走，也会跟我一样的。”风采铃看着她，扬起一抹温柔的笑，“问心，现在你该唤我一声姐姐吧，你不是一直想这么叫我吗？”
泪轻轻的滑落，是的，她一直想唤她“姐姐”，这是她一直想得到的温暖：“姐……姐姐……”冲进她怀里，哭得像迷路的孩子。一直以来，一直以来，她的家，她心中的家，不是世外书海，不是水苑，不是无波楼，她的家是姐姐，是姐姐啊！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姐姐要离开，她是她的家，是她的归宿啊！“姐姐……你等我一下，我来陪你，我马上来陪你！”向前走，只要再向前走就可以了。
“不！”风采铃拉住她，“不可以，这边才是你该走的路！”抬手指着与之相反的路，她刚刚走过的路，轻轻擦去她的泪，“问心，这边，这边才是你应该走的路，回去，回去才是你最好的归宿。那里有爱你的人在等你回去，那里有你幸福！”
“不，不是的，姐姐，那不是我的幸福，如果……如果……是你被姑姑选为水阁主人，我是兰座，那么……那么这就应该是你的幸福！我不能……我不能……”
“傻丫头，你在想什么，人各有命，你的假设根本不存在！你是水阁主人，只有水问心才是！”风采铃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问心，记住，该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不该是我的，也永远不会是我的！你爱的人在等你，他们才是你的归宿，你的幸福，你一直渴望的家！”
“回去？姐姐，我不能回去！”她苦笑，“你看看我，我哪里像水问心，没有武功，没有健康，还要以人血为药，我怎么回去，我怎么敢回去面对他们，而且，回去不就意味着一切都回归原点，还要逼我选择，那我不是又要伤害他们？不存在，只要我不存在，一切一切就都解决了不是吗？”
“问心，其实，你只不过是不敢面对自己而已，”风采铃笑着说，“你不想伤害他们，不想选择，是因为你爱他们，你，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离开，是为了让自己得到解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他们要怎样解脱呢？”
“他们……他们……很快会忘了我……然后……然后各自找寻到他们真正爱的人，再然后幸福的度过一生……”她幽幽的回答。
“你真的这么想吗？这是很美好的结果，但你自己也不会相信吧！问心，他们忘不了你，一生一世都忘不了你，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就是他们的真爱，他们此生唯一的至爱！你会跟他们纠缠一生，他们就是你的幸福。回去吧，回去努力走完你的人生，你已经过了无数的风雨和考验，你剩下的路会很平顺，很幸福，很美满！”上前给她一个拥抱，“问心，回去，好好的活着，幸福的活着，连姐姐的那份一起。走吧，你的路还很长。”轻轻推她上路，送上自己最后的祝福。
对不起，问心，真的对不起，一直以来姐姐都在不断得伤害你，这一次，最后一次，姐姐只能帮你这最后一次，今后，你，要幸福，一定要，连姐姐的那份一起幸福下去
七天，整整七天她都没有醒来。七天，虽然没有抓到火凛天和孤愁老人，但他们平了火云堡。红菱没事了，绝烨没事了，所有的人都没事了，只有她，只有她还是不愿醒来。从玄漠口中得知一切，两年来她所经历的一切，让他们心痛万分的一切。无法想象那样的痛苦她是怎么撑过来的，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早一点认出她，为什么没早点出手救她，为什么对她说出那么残忍的话，为什么又让火凛天有靠近她的机会，为什么要让柔弱的她拼死保护他们，为什么……为什么又一次让她在生死边缘徘徊……
“玄漠公子，素先生，四无先生，您们去休息一下吧，我们会照顾小姐，您们都七天没合过眼了。”红菱劝道。这七天都是他们以自己的血为药，又不断渡真气给小姐，这样下去他们的身子根本撑不住啊！还有小姐，素先生为她祛了蛊，四无先生解了她身上的毒，虽然还有余毒未清干净，但小姐，小姐早就应该醒了。可大夫说，小姐几乎没有求生的欲念，为什么，为什么呀，小姐怎么忍心丢下他们，小姐怎能放下这么多关心她、爱她懂得人离开！
看见三个人依旧没有动作，红菱又欲开口，一旁的紫妍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多话。玄漠公子怎样她不知道，但那两个人，素先生和四无先生，她看得出他们爱惨了小姐，小姐对他们太重要了，几乎是他们一切情绪的源泉，甚至是唯一能让他们牵挂的人。她几乎不敢想象，如果……如果小姐……小姐不再醒来，他们会怎么样……不！不！小姐不会有事的，小姐那么好，老天怎会这么残忍的让她离开。叹了口气，上前欲拉红菱离开，让他们静静的陪着小姐就好。抬头，看见红菱捂着嘴，泪已挂了满腮，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床上。怎么了？她用眼神询问自己的妹妹，红菱抬手微微颤抖着指着床上。紫妍回头，发现三个男人也都紧张的看着床上的人。小姐？小姐的手，小姐的手在动！
好亮，隐约的感觉有刺眼的光，让她的眼睛不舒服，抬手，她想要抬手挡住那光，可是，可是身体好沉，好僵，好像很久没有动过。姐姐，她记得姐姐让她回来，让她继续走完 自己的人生，让她连她那份一起幸福下去。姐姐，你放心，我会听你的话，我会学着面对这样的自己，我会努力让自己幸福。我明白，璇玑就是水问心，水问心就是璇玑，无论发生了什么，我就是我。抬手挡住光，睁眼，轻轻：“好……好亮……”
轻轻的撑起身子，勉强坐起来，天……好痛，全身都好痛，而且好累，但好象没有以前那么难受了……“咳……咳……”轻咳出声，好像有人在看她，那么灼热的目光让她无法忽视，想要转头看看是谁，可是……突然，一道青色的影子一下子扑到自己身上，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紧紧抱住。
“心儿！心儿！担心死我了，你吓死我了！灵火圣草几百年才成一株，你要是再有事，我去哪再弄一棵来，你哥哥我心脏不好，经不起这种刺激。我才刚娶了老婆，还不想死，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两个老不死的家伙不把我大卸八块扔下岛喂鱼才怪呢！为兄求求你，这么恐怖的事下次不要再玩了。你真当自己是猫有九条命吗？下面不好玩的，你不用动不动就下去找那些勾魂使者聊天！”
“咳……咳……地府的勾魂使者没你这么罗嗦……”她在玄漠怀中轻笑，“漠哥哥，你再这么下去，天香一定会休了你！”努力想从像八爪鱼一样的玄漠怀中挣脱，“你真的好罗嗦……咳咳咳……”
“你……你……你……你这没良心的丫头，居然咒我，我跟天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相亲相爱，举案齐眉，琴瑟合鸣，两情相悦，此情不渝，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就算夏雪雨，山无楞，天地合，也绝对……绝对……呜呜呜呜……”谁点我哑穴，哪个混蛋偷袭我！
“你吵到水儿了！”四无君淡淡的解释。素还真抬手将他从床边扯开，不理会他的抗议。
“小姐！”红菱、紫妍扑到她身边，哭得淅沥哗啦，“小姐，小姐，您吓死我们了，小姐！”
“好了，好了，我没事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好了，别哭了……”她好脾气的安慰两个婢女，任她们赖在自己身上，唉，她真的把她们吓坏了，不过，为什么她觉得有杀气？“好了，好了，瞧瞧你们，脸都哭花了……”
“放开她！”“可以放开她吗？”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饱含怒意。
红菱、紫妍也都感觉到杀气，只好依言放开自家主人，缩缩脖子，这两个男人好恐怖。
“你们吓到人了。”轻叹，对他们的表现略显不悦，唉，这两个人，越来越霸道了……
“你……”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被打断。
“心儿！”一个黄色的影子闪过两人跃上床将她揽入怀中，“心儿，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吓死师父了，小玄子，那个欺负我宝贝徒弟的混蛋呢，把尸体拖来，让我补几刀！”随即立刻温柔万分的转头对她说，“心儿，有没有伤到哪里，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了，好了，你罗不罗嗦！”一灰衣老者推门而入，随手解了玄漠的穴道，来到床边伸手切了切她的脉，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玉瓶，“这是我新炼的凝香丸，专门给你补气用的，每天三颗，不舒服的时候也要吃，一会儿我再给你开个方子，你……”
“哼，死老头！你不是比我还罗嗦！心儿别理他，废话一堆，有用的没几句！小玄子，我问你呢，那混蛋呢？”玉清璇又问。
“别叫我小玄子！！！二师父！”玄漠咬着牙，机不爽的叫出最后几个字，“那个，火凛天……跑了……”硬着头皮回答。
“什么！？”轰，温柔的老妇彻底变成恐怖的母狮，“你说什么！你师妹被人欺负了，你居然让那混蛋跑了！你是白痴还是傻子！不行，我一定要砍你几刀泄恨！”言罢，立刻抽刀攻向玄漠，玄漠一个侧身躲开，一老一少在屋中奔来躲去，可自始至终刀都没碰上玄漠，“臭小子，你给我站住，师父教训你，你居然敢跑！”
“不跑才是傻子，难道等着让你这老巫婆砍啊！”玄漠依旧没停，还好，还好，幸亏跟老怪物学了这逃命的绝招，不然这回就死定了。真是的，又不是他让火凛天跑了的，素还真和玉非寒也有责任嘛，为什么只砍他一个。
“好了，好了，你又追不上他！”玄天老人道，奇怪，心丫头的脉象怎么会这样？
“什么！死老头，居然敢说风凉话，要不是你这老不死的教他玄子游步，我会追不上他！”玉清璇转身，“好！砍不到小的，我砍你这老的！有种就别动，挨老娘一刀！”
“真是的，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冲动，也不怕小辈笑话。”玄天老人一边躲一边问她，“丫头，你是不是中过蛊？”
“是，咳咳，噬心蛊。”她淡然的回答，好象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玄天老人躲过老伴的刀，想了想又问：“非寒，你解了心丫头体内的毒？”
“是，不过余毒未清，还有，她身上的寒毒，我们实在束手无策。”四无君回答。
“师父，有什么不对吗？”素还真担心的问。
玄天老人一个旋身，侧手，抽走老伴的刀，随手丢给玄漠，不理会老伴的咆哮，走到床前：“心丫头，你记不记得那时为师对你说过的话？”
那时？水问心抬头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师父：“大师父，是说上次在灵殿？”
“对，上次在灵殿，为师当着你水家列祖列宗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习武……”玄天老人道。
“死老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那壶，心儿不会武功又怎么了，你给老娘闭嘴！”玉清璇吼道，这老家伙，没看到寒儿和还真有多自责吗，心儿虽然不嗜武，但没有武功对她来说也是很大的打击，这死老头干吗又戳人家的旧伤，心儿好不容易才可以假装不在乎武功……
玄天老人不理会众人，自顾自的对水问心说：“心丫头，为师早就说过你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有天赋的人，无论是根骨、悟性、身法、慧根，百年来，不，可以说千年来绝对没有人能再有这种资质……”
“师父……”素还真打断他，师父，求您别再说了，是我毁了她啊，我一剑伤了她的心脉，就算她有再高的天赋，都已是惘然啊……
“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玄天老人拍拍爱徒的肩膀，继续对水问心说，“丫头，你以前很少认真习武，对武功从不重视，但此次，你应该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武功对你的重要程度。为师不是逼你做什么，只是想知道，若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可以恢复武功，但过程会异常艰辛，你可愿意试试？”
“真的？”素还真、四无君急切的问。
“老怪物，心儿的武功真的能恢复？”玄漠问。
“死老头，别乱说，心脉俱损怎么可能……”玉清璇说不出去了。
水问心反是最平静的一个，大师父的意思她怎会不明白，是的，她还有一个机会，一个几乎不可能成功的机会。体内的毒气清了，真气淤塞不再像以前那么严重，再加上噬心蛊在体内乱窜，反而疏通了几条经脉。所以，她现在……可以……用那个方法。“大师父的意思，咳……咳咳……我明白，咳……我……”停住口，但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样的毅力，如果不成功，她所要经受的，根本无法想象。
玄天老人叹了口气：“不要紧，你好好想想。”是啊，对心丫头来说，这太难，也太痛苦。这两年来，心丫头丢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自信！唉，玄天老人转身离开，这必须心丫头自己想通才行，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问心，你要回去，回去努力走完你的人生！你可以的！因为只有你才是真正的世外书海水阁主人！姐姐，这才是你的意思对不对，你要我再试一次对不对？“我们明天回岛上去。”淡淡的开口，她要试试，哪怕机会渺茫，但她一定得试试，为了自己，也为了姐姐，她答应过要连姐姐的那份一起幸福下去，她一定会作到。
玄天老人背对着众人，扬起欣慰的笑：“丫头，想好了？天水神功第十重，自世外书海创建以来只有第一任水阁主人练成过！”
“能在十六岁之前就突破第九重的，数百年来也只有我一人！”她轻笑着回答。所谓第十重，实为忘却，忘却前九重的功夫，忘却所有的招式、心法，忘却气走经脉的感觉，达到无天、无地、无我、无心之境，就算置身寒冰、烈火之中也无半点感觉，任真气随意游走。
“丫头，真的想好了？这其中的艰难，也许比你这两年来经历的还有困难数倍，而且一旦开始就不能放弃！”玄天老人又问。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不是吗？咳咳……就算失败……也不会……咳咳……不！我会成功，一定会的！”
“好！小玄子，去准备，明天一早起程，咱们回岛上去！”玄天老人推门而出。呵呵，不愧是我的徒弟，好样的！
“哈哈哈，老夫又输了，唉，老夫此生想赢阁主一局怕是不可能了。”云山老人感叹。
“前辈莫要妄自菲薄，棋局变数无常，全无定数，怎可下此断言。”水问心笑着回答。她是水问心，真真正正的水问心，三年来，她在水苑冰室日以继夜的练功，几度在生死边缘徘徊，终于，她成功了，突破天水神功第十重，武功更甚从前，心脉几乎自行修复，她回来了，真真正正、完美无缺的她回来了。无意收回世外书海，马不停蹄的赶来中原，可是，到了武林宫，到了绿茵楼，她却害怕了，她却不敢见他们。再灼热的感情都会有冷却的一天，自己又这般摇摆不定，她无法确定他们心中还会不会有她。到头来，他们三个仍旧不会有结果，因为她还是无法选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所以她只来见他们一面，让他们不再内疚，仅此而已。
出云山道依旧风景秀丽，可这一次再无法用平静的心情欣赏。上次赶来是为了那五年一开的绿牡丹，也因此遇上她，认识她，了解她，而这次是为了她，为了见她一面，为了不再让她有机会走出自己的生命，他们，要留住她。
“这么说来，好象一切又回归原点了，素兄，我们又是对手了！”四无君打破沉默。
“不，问心她不会忍心伤害我们之中任何一个，所以结果应与以前一样，她，谁都不会选。”素还真幽幽的说，一直以来他们都忽略了她的感受，所以才伤害了她，也伤害了自己，除非有人放弃，否则他们大概会一直这么纠缠下去，可是，他真的不想放手，而玉兄也应该是这样想的……
“我不会放弃的！”四无君回答，“相信你也不会。”
“对，所以，她既不会是我的，也不会是你的。”叹了口气，得出结论，“所谓孽缘便是如此吧。”
“既然如此，我们换个思路如何？”四无君问道。
“玉兄此话怎讲？”
“神算子曾说过，你我的姻缘息息相关，他叫我们不可互相敌视，否则会抱憾终身。所以她的确不会是你的，也不会是我的，因为，”顿了顿，一字一顿的说，“她是我们的！”
“这优昙花在幽罗缥缈境都很难成活，想不到前辈竟种的如此好！”看着争艳园北角的几株优昙，水问心赞叹。
“哈哈哈，老夫也就只有这点能耐了。不过，可惜啊，阁主一到，我这争艳园的奇花异草就都颜色尽失了。”
“老爷，日尊‘平风造雨’四无君、月尊‘清香白莲’素还真求见。”一小童上前禀报。
“快请！”云山老人转头对水问心道，“阁主冰雪聪明，可猜得出这两位是为何而来，究竟是为了我争艳园的绿牡丹，还是天下第一奇花？”云山老人调侃她。
水问心笑着将话挡回去：“所谓天下第一奇花，不就是前辈的绿牡丹吗？”他们，终于来了……对了，差点忘了重要的事，“前辈，您与孤愁老人究竟是如何结怨的？那孤愁老人又是怎样的人呢？”
“哎？阁主怎会突然问起此事呢？”云山老人奇怪的看着她。
“这……三年前，本宫曾与孤愁老人之子火凛天有过……有过一点……恩怨，那火凛天提到自己的父亲时几乎不带一丝感情，大概，只有敬畏而已，而且火凛天说他自己一直在黑暗中挣扎，从未有过可以温暖他，救赎他的阳光，所以本宫对他们父子的事很好奇。”水问心回答，恩怨吗，她与火凛天又怎会只是一点恩怨呢，只是，她实在找不出可以形容他们关系的词语。
“只怕你是对火凛天比较好奇吧！”四无君饱含怒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火凛天及孤愁老人跟某人一样消失了三年，音讯全无，也许，他已经不在人世了。”素还真道，一向温和的声音竟不带半点感情。
云山老人并没听出其中的玄机，向二人抱拳示意后附和道：“哈哈，老夫认识阁主十年有余了，还没见过阁主对什么人如此感兴趣呢，老夫也对阁主与火凛天那所谓的‘恩怨’比较有兴趣。”
天啊，她真是挑错时间了，这些人该不会是误会她与火凛天之间有什么吧，云山前辈这么说，她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本宫纯粹只是好奇而已，前辈若有什么难言之处，就当本宫没问过。”懒得多做解释，她随口回答。
云山老人捋捋胡子，叹了口气，说起陈年往事：“当年，老夫与孤愁同在‘怪侠’宋知秋门下学艺，家师有一掌上明珠，闺名云柔，师妹从小被师父宠坏了，刁蛮任性，凡是她喜欢的就一定要得到。怎想她那时看中了老夫，非要嫁我为妻，可我已有了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于是无奈之下，我拜别师父，来此出云山开山立派，与师门断了联系。后来云师妹按师父的意思嫁给我师弟火向晨，也就是现在的孤愁老人。”云山老人摇摇头叹道，“所谓情之一字误人深，师妹几次来云庄小住，我们夫妇也不好说什么。后来云师妹因难产而死，遗下一子便是火凛天。向晨师弟一直认为火凛天不是他的生子，又觉得是凛天害死了云师妹。所以，自是对那孩子百般苛求、虐待，唉……这些年来也苦了那孩子……”
“难怪，他说……”感觉到身后的目光，水问心立刻咽下后面的话，唉，这两个人怎么火气这么大……
“好了，好了，这种陈年往事没什么好说的，老夫浇花的时辰到了，三位少陪了！”云山老人转身离开。
争艳园内，百花盛开，蝴蝶在花间嬉戏。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凝固，没有任何人开口打破这份宁静。素还真、四无君都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随风飞扬的发丝，不敢开口，也不能开口，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她说，却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了。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她终于又可以站在他们面前，她终于再有自信被他们注视，这三年的努力，不都是为了这一刻吗？扬起一抹笑，一抹纯净、淡然、自信、优雅的笑意，转身，悠然的开口：“我，回来了。”
“绿牡丹当真是茶中极品！”素还真赞叹道。
“是啊，也不往我们等它五年。”四无君放下茶盏感叹。
“这茶艺老夫是不了解，不过这真是老夫一生中喝到最好的茶了！”云山老人点头附和。
“恩，这金山寺冷泉之水也确实无愧天下第一水之称。”水问心接道。这一次她回来，为了让他们不再自责，不再觉得有愧于她，或是欠她什么；这一次她离开，为了他们三人不再纠缠不清，不再暧昧不明，不再彼此伤害。姐姐要她幸福，两位师父要她幸福，漠哥哥也要她幸福，可，她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她想了三年，依旧没有答案，所以，告诉自己，她的幸福就是不再让他们伤心，她的幸福就是看着他们平静安宁。经历了这么多变故，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才发现原来他们三人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她还是只有那一句话“她无法选择，不会选择，不能选择，因为她不想伤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说她自私也好，笑她懦弱也罢，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方法。轻轻起盏，呷一口等了五年的绿牡丹，任香气在口中、鼻中、腔中不断扩散，却让那无限的离殇在眼中、胸中、心中不断沉淀。扬起笑，淡然的笑，平静的笑，高兴的品着这人间最美妙的茶，可为何，一向爱茶的她却没有一丝喜悦？
“小姐，为什么要走？这样好吗，您这么突然的离开，素先生和四无先生会……恩……会担心的。”红菱说，她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几日明明好好的，小姐和素先生、四无先生每天不是赏花观景、弈棋合奏，就是吟诗论武，为何小姐突然说要离开，急急的向云山老人告别，不多做解释，甚至没跟两位先生说一声便匆忙离开。
为什么？因为她怕自己越陷越深，因为她怕自己想走都走不掉，因为……她……爱他们的呀……
“小姐，为什么要离开啊？素先生和四无先生不是都对小姐很好吗？”紫妍不解的问。
“就是因为他们对我都很好，但是……但是水问心却只有一个，不够他们两个人分。”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眼神却没有焦点，其实她早就陷得很深了，她早就逃不掉了，曾经那颗无欲无求，平静无波的心不知何时离她而去了……
红菱、紫妍对望一眼，隐约明白了小姐的意思，这种事情她们也想不出什么办法。“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啊？”红菱赶忙转换话题，不想让小姐难过，“对了，小姐，我们去看君楼主好不好，她见到您一定很吃惊，绝对会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去看忘忧，是啊，五年来，自己一直没去见过她呢，忘忧现在也不知道她还活着，但……他们会想到吧，说不定未进听雨楼就会先遇到他们。唉，算了吧，还是以后再去看忘忧吧。“不，咱们去了心园，这回我要认真看看西湖。”
“小姐，去那里干吗，一到那里就会想到火凛天那混蛋，怎还会有游湖的心情。”红菱厌恶的说。
对啊，一到那里就会想到那让她受尽侮辱，饱尝害怕、无助的男人，那个男人是她的噩梦，所以自傲的她不会去和火凛天有关的地方，所以了心园是他们不会想到的地方，所以她要去那里。“就去西湖，你们若不愿住了心园，那咱们住客栈也行。”
两个月后
“这西湖美景果然名不虚传！”水问心笑着说，只是那笑意仅仅停在眸中，挂在唇畔，响在声里，却未能传入心底。
小姐不高兴，最起码不是真的高兴，这两个月下来，她们陪小姐游遍了杭州，小姐在笑，每天都在笑，可是那笑意都只是停在表面，她们明白小姐心中挂着素先生和四无先生，但却无计可施，她们只能看着小姐这般强颜欢笑，折磨自己。
水问心拉起面纱，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
“小姐，今天是杭州的迎神日，每年年底这个日子人们都要上街迎神，入庙拜神，以求神佑来年。”紫妍回答，
“年底，是啊，已经十二月了……唉……好了，你们小心点，别被人群冲散了。”水问心嘱咐她们。
唉，也许她该去摆了算命摊子，刚刚才嘱咐红菱、紫妍别走散了，现在还不到半刻的时间，就只剩她自己了，算了，先回去等她们好了。
“五年不见，阁主可愿让故人再占一卦？”一老者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神算子前辈？”水问心惊讶的回头，“前辈……前辈一向可好？”
“多谢阁主挂念，老朽本以为阁主已遭不测，没想到阁主吉人天相，竟度过死劫。”神算子欣慰的说。
“本宫确实死过一回，可惜，阎王爷不收这条性命，准我还阳。”水问心笑答。
“哈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对了，不知阁主命中那两条真龙斗得怎样了？”
“不怎样，也不可能怎么样，我放弃了，哪个都不会选。”
“哎？怎么会这样？让我算算！”神算子闻言掐指算到。咦？这不是正往这来吗，啊，等等，怎么不只来了两条真龙，还有两只恶虎啊，算了，还是先闪为妙，英雄救美的机会就留给那两条苦命龙好了。“阁主，老朽我还有急事，您自己小心，后回有期！对了，还有，命中注定的事是绝对躲不掉的，有些事想尽办法逃避，还不如认真去面对！再会！”神算子的声音消失在寒风中。
认真去面对？
可惜……
她……
做不到……
“谁？”水问心转头，却不见身后有人，她刚才明明觉得有人的，怎么会没有。刚才光顾着和神算子前辈聊天，竟不知不觉走到这种地方来了，都怪自己这些天总是心不在焉的，走到这种荒僻的地方，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都去参加那个迎神庆典了吗？
“璇玑，好久不见了，你美丽如昔啊。”火凛天从黑暗处走近她，邪笑着说，“不，你比我记忆中还要美！”
“火凛天！？你怎么会在这儿！”水问心惊道。不用害怕，不用紧张，现在的她，武功早已恢复，火凛天绝不是她的对手！
“我来找你，我说过，你是我的。”火凛天看着她说。
“凛天，全天下的女人你都可以要，惟独她不行！”一个独臂的老人自暗处走出，瞪着她，满目愤恨。
“孤愁先生，好久不见了。”水问心道。
“是啊，水阁主人，整整五年，老夫一直念着你呢！”孤愁老人道，“你和素还真、四无君三番四次坏我大事，你的武座玄漠又断我一臂，今天，老夫要你以命来偿！”
“父亲大人，您说璇玑是水阁主人？怎么可能，璇玑她根本不会武功啊！”火凛天惊道。
“我是璇玑没错，但是我也是水问心，上任的世外书海水阁主人，三年前你遇到的璇玑是武功尽失的水问心，而现在，本宫对付你们却是绰绰有余。”坦然的说出自己的身份，是该跟你们算算帐了，我水问心活了这二十三载，也只有你火凛天敢对我如此不敬，虽然同情你童年的遭遇，但你对我的侮辱、践踏，甚至是你甩我的那一巴掌，今日我要你十倍奉还，“孤愁老人，本宫让你十招，免得人家说我欺负你这残废的老匹夫！”
“找死！”孤愁老人大怒，提气攻向水问心。
还真是易怒啊，自乱阵脚，只怕找死的是你！
“水儿，你还真是厉害。不过，下次再挑衅敌人，一定要有我们在你身边，你若受伤我们可是会心疼的。”黑色的身影翩然落下，轻轻揽她入怀。
“你……你怎么……”水问心有些吃惊，他怎么找来的？
“水儿，你看见我不用这么激动。不只我，他也来了。”四无君指指一旁的人。
“问心，我从不知道堂堂水阁主人竟有逃跑的爱好。”素还真笑着说。还好，他们找到她了，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她离开。他们三个都不能再逃避，他们必须要面对才行，反正已经有了可行的办法不是吗？她，是他们的，听起来，还不错。
这两个人吃错药了，大敌当前，居然还有心情调戏她，这么轻松，他们又要设计谁？意识到自己还被人搂在怀里，忙道：“放……”
“放开她！”火凛天的怒吼盖过了她的声音。言罢，一剑刺过来，四道人影在空中缠斗。
好了，现在二对二，根本用不着她出手。
“砰、砰。”连续两声巨响，孤愁老人和火凛天已相继跌落在她面前。
“水儿（问心）！”她听到他们的惊呼，闪神之际，火凛天的剑已刺向胸口，她连退数步，抵在墙上，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说过，若我得不到你，就一定会毁了你。既然你不属于光明，那就陪我下地狱好了！”剑又刺入三分，火凛天看着她，眼中仍是爱恋，却已有绝望，“你是璇玑也好，水问心也罢，你都是我的！”
“抱歉，我答应过很重要的人要好好活着，所以我不会陪你去死，不然，她，说不定会气得活过来。”将挡在胸前的手侧开，本应刺入胸中的剑已断成数截。姐姐，我答应过你要努力走完自己的人生，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到，不然，将来我怎么会再有脸下去见你，对不对？
“你！？”火凛天惊讶的看着她。
“之前说过了，对付你们，绰绰有余。而且你只用了七分力，还杀不死我。”水问心轻笑着说。
火凛天抬手扣住她的颈，用力，想掐碎她的颈骨。
“放开她，否则本座要你死无全尸！”四无君怒道。
“你不要伤害她！”素还真握紧了剑。
火凛天将她拉到身前，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三分：“站在那，别动，放下兵器！”
“你真是不长记性呢！”水问心依旧笑着说，一点不紧张自己的处境，他真当她是来不及还手吗，一字一顿的说，“我早就说过，你不会杀我，你，下不了手！”
火凛天看着被自己锁在怀中，却依旧自信不减的她，笑的无奈：“是啊，我都忘了，你的运气一向很好的。”手缓缓垂下，这才是她最厉害的地方，轻易看透所有的人，其实他早就知道，这般聪慧的她不会轻易被自己掌控，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害怕失去她，因为，他从不曾了解她，不，应该说，她从不曾给他这样的机会，“唉，璇玑……让我死在你手上好不好？”既然一切都已成泡影，他只能恳求善良的她会满足他最后的愿望。
“你……”她转头望向他，无言，沉默，火凛天的眸中有太多炽热的感情，而她无法回应。
“小心！”素还真、四无君同时喊道。
余光瞥见袭向自己的孤愁老人，水问心正欲还击，火凛天却快她一步，将她护在身后，接下所有的攻击。孤愁老人被他们二人缠住，而受了重伤的火凛天却倒向自己。一切都太快，快得她来不及反应：“为……为什么……”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重伤男子，水问心不解的问。为什么，刚才的攻击就算他不出手，自己也能躲得过，为什么，要那么莽撞的挡下，他明明知道再做什么，她也永远不会爱他，为何还有这么做？
“我知道……你永远不会爱我……但……我想让你……永远……记住我……”火凛天看着她，“为你死，应该是我最幸福的死法了……你会……记得我……对不对？”
看着他，没有霸气，没有专横，那仅剩的深情，让她不自觉的点头。此刻的他们，仿佛有回到在了心园初遇的那个夜晚，可现在她却无法再那样坚定的自己说一定会救他，也许，也许她早一点遇上他，在遇上他们之前遇到他，也许她真的会爱上他。
“如果……”火凛天看着她，“如果……你只是了心园的璇玑，而我……也只是你无意中救回的伤者，那你……会不会……爱上……我？”火凛天问，她现在的悲伤和不忍是为了他对不对，在她心里会有一个角落留给他对不对，这样……就够了，这样就足够了……抬手抚上那张绝美的秀颜，“璇玑，我……爱你……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爱……”爱你，只是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拥有你的美好，手无力的垂下，唇边挂着满足的笑，能死在心上人怀里，对他来说已是莫大的幸福……
了结了孤愁老人的两人走到她身旁，她出奇的安静，让他们有些担心，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答应过要救他的，我说，我一定会救他的。”她幽幽的开口，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告诉他们，“可我救不了他的心，我不是他想要的光明，我……”
“水儿，这不是你的错。为你而死，他是心甘情愿的。”四无君从她怀中拉走火凛天的尸体。
素还真上前一步扶起她：“问心，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正如他说的，你虽然不爱他，但你会记住他。为你而死，死在你怀中，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你为他悲伤，他已经获得了救赎，他走得安详、宁静，心满意足。”
“真的？”看着自己面前恍若谪仙的男子。她不想害死火凛天的，她不想害任何人，她不希望有人因她受伤，无论是在心理上，还是肉体上，她不想再伤害别人啊，若她真的救了火凛天，那，又有谁会来救她呢？
“问心（水儿）。”两个男人同时开口唤她，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逼她不得不面对一切。轻轻挣脱素还真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低着头，看着地面，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放过我好不好，水问心只有一个，不够你们两个人分，放过我，也放过你们自己，好不好？”
“水儿，我们三个各退一步好不好，你不要再离开，我们也不再斗来斗去了。你不想选择，那就不要选择。你，是我们两个的！”四无君道。
“你？！你说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水问心皱眉，什么叫她是他们两个的，他不懂什么叫惊世骇俗对不对！
“问心，没有人在开玩笑，我们很认真，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不是吗？”素还真道。
“你们被打傻了吗？！”天啊，这两个人脑子有问题吗，非寒做事一向违反常理也就算了，怎么连还真也……这两个人有毛病啊！不想跟神智混乱的人沟通，水问心转身离开，听到身后的轻叹和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唉，这两个人都不知道什么叫死心吗……不过……她是他们的……听起来，好像也不算太坏……天啊，她在想什么，她的脑子不会也出问题了吧……
“喵！”缃云尖叫一声从水问心怀中跳出。水问心惊诧的看着手中无意扯下的淡黄色绒毛。可恶，在心中低咒。都是那两个人害她一直心神不宁的。她去听雨楼看忘忧，他们要跟；她去祭拜姐姐和九幽，他们要跟；她去天觉死与苦竹上师论佛弈棋，他们要跟；她去苗疆找白苗圣姑切磋医理，他们也要跟来。总之，她无论到哪，都一定会看见他们。怎么，武林三尊很闲吗，他们都没事做吗？最可恶的是，他们俩的随从屈世途和绝烨，一个拐了她家紫妍，一个骗走红菱。她们有好归宿，她当然很高兴，但那两个人也不用连她的皂云、雪云一块拉拢吧。好了，现在除了缃云还听她的，剩下的人和猫全都向着他们，什么叫众叛亲离，什么叫人心难测她算是彻彻底底明白了！总之，她现在非常郁闷，非常生气，非常不高兴，什么游山玩水，品茶论棋的心情全都没了。她最痛恨被人威胁了，他们不是要逼她就范吗，那她就彻底和他们对着干，她就再躲好一点，逃远一点。她要回岛上去，他们要是还敢追来，哼，她这个上任水阁主人就要他们好看！
“小姐。”红菱探进车来问，“小姐咱们走了一上午了，您到底打算上哪啊？四无先生说前面就是洛阳城了，不如我们先在那住一阵子。”
“不，我倦了，咱们回家！”水问心答道，将缃云抱回来，轻轻安抚受惊的小东西。四无先生说？这丫头怎么不记得她这个小姐说过什么！
“回家？”紫妍重复道，“小姐，您是想回了心园吗？”
“无波楼！”满意的看着怀中的小东西回归平静，再次窝进自己怀里，轻描淡写的说出自己的目的地。
“什么？”红菱惊呼。
“小姐要回岛上去？”紫妍问。
“难道无波楼不在岛上吗？”水问心反问，“今晚在洛阳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起程回去！”
“是。”两人无奈的回答，小姐这么说就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你要回世外书海？”四无君问。
“我出来够久了，自然应该回去。”水问心没回头，径直走进客栈。
“水儿，你到底在怕什么！”四无君有些急躁的拉住她。
“放手！”依旧没回头。是啊，她到底在怕什么？她怕他们，她怕自己在那炽热的感情中沦陷，她怕自己的理智被感情淹没，她怕自己因为这种感情失去自我。她是他们的，他们三个永远在一起，听起来很美好，很幸福。但他们有没有想过什么叫人言可畏，他们有没有想过世俗的目光，就算这些他们都能克服，那么他们又知不知道，一段感情到底可以维持多久呢？他们会爱她多久？对于这种岌岌可危的关系，他们累了，倦了，不想维持了，当他们想要放弃她的时候，会怎样呢？与其这样，那不如她现在就阻止一切发生好了。
“正好，我们也打算去看看两位老人家，对吧，玉兄？”素还真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又不是什么宝贝，有什么好看的？”玉清璇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别这么说，孩子们是一片孝心嘛！”玄天老人跟在后面。
“大师父，二师父。”水问心行礼道，“您们怎么来了？”
“呵呵呵，为师想念自己的宝贝徒弟了嘛。”玉清璇笑得异常和善，上前挽着水问心。
“我不帮你善后。”水问心道，两位师父下岛来找她，一定是因为岛上呆不住了，以他们的威信和地位，一定是干了什么让漠哥哥无法容忍的事情，她才不要去趟这种浑水。
“嘎，谁……谁说要你帮我们善后了！”玉清璇死撑道，狠狠瞪一眼自己的相公，死老头，没事把徒弟教这么精明干什么！
“你瞪我干嘛，我早就说了，凭你想诓心丫头，别说门，连窗户都没有。”玄天老人摇摇头道。“还有，祸是你闯的，跟我可没关系。”
“死老头，你闭嘴！”玉清璇怒斥，随即又转向水问心道，“心儿你别听他的，你漠哥哥天天跟吃了炸药似的，我们只好下岛来，你回去劝劝他好不好？”
“二师父，您对天香说了什么？”漠哥哥这么生气只可能是因为天香。
“那个……”这丫头怎么这么聪明，使劲向老伴递眼色，让他帮忙说句话，结果玄天老人依旧闭口不言，玉清璇大怒，“死老头，你哑啦，不会帮我说句话啊！”
玄天老人很个性的轻哼一声，转过脸不看她。素还真在一旁轻笑，四无君无奈的摇头，提醒道：“姑姑，是您让前辈闭嘴的。”
“啊，有吗？寒儿你听错了！”玉清璇立刻否认，然后万分委屈的说，“心儿，你看看，为师在岛上就被小玄子虐待，现在他们三个又联合起来欺负我！天香说的果然没错，世上男子皆薄幸！哼，死老头，我今天就要学天香，跟你一刀两断，我要休夫！”
“天香休了漠哥哥？”听了半天，水问心终于明白了，难怪漠哥哥这么生气，等等，一定是，“二师父，是你怂恿天香的？”
“啊，那……那个……我也没有怂恿啦，我……哇！心儿，你太偏心了，我说我要休夫，你都不阻拦，就只知道关心小玄子和天香！”玉清璇努力将话题差开。
“您要休夫，我这个做徒弟的怎么好忤逆您的意思呢？”水问心反问她。
“哈哈哈。”玄天老人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
“死老头，你敢笑我！！！”玉清璇一个闪身攻过去，开始追砍玄天老人。四无君无奈的上前劝架。水问心则起身抱着缃云向后面的客房走去，反正二师父追砍大师父是经常的，到是漠哥哥和天香，唉，世上男子皆薄幸是吗？
“问心。”素还真追上来与她并肩而行，她没开口，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直到把她送到房间。她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他：“有事？”
“问心，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素还真看着她，非常认真的说，“天下男子并非全是负心薄幸之人。你不能连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都不给我们。我们三个就赌这一次好不好，你的运气不是一向很好吗？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不相信我们呢？”
“我……”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他眸中的深情会淹没她的理智．
“不要再逃了好不好，问心，我们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素还真叹道，轻轻拥住她，他真的不能再失去她的。明知这样不对，但她还是不忍心推开他，她听得出他的疲惫和心痛，他几近乞求的语气，及眼神里的寞落之色，让她无比痛恨自己的残忍。
明月初生，水问心抱着缃云在客栈的花园中散步。早已经过了牡丹的花期，可徐徐的晚风中依旧飘着一丝花香。淡淡的月光，瑟瑟的寒风好像让她的心绪更加烦乱。
停步，因为看到亭中坐的人，本应转身离开，却因风中飘着的浓郁酒香移步上前，“睡前喝这么烈的酒会伤身的。”抬手拿过酒壶放在桌边。
“伤身总比伤心好吧。”四无君伸手拿过酒壶，“而且，我也睡不着。”
“你……”水问心叹了口气，无言以对，“那，我一会儿让人送醒酒茶来。”转身欲离开。
“啊！”她惊呼，被他从后面紧紧抱住，“放……放开我……”
“别动，水儿。”搂着她，感受她的温暖。真的害怕自己坚持不下去，害怕她眼中的冷漠，害怕她刻意的疏离，“让我抱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对不起……是我太莽撞，我不该不相信你的，一切都是我不好……你，不要恨我好不好……”是他轻信了北庭弥天，才会惹出这么多波澜，才会让她受那么多苦，她怨他，气他，讨厌他都不要紧，只是……不要恨他……他……他可以退让……只要让他留在她身边就好……只求她不要再离开……
“我不恨你。”轻轻叹息，我怎会恨你呢？若说恨，我只恨自己，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恨自己竟这样三番四次的伤害你们，“放手吧，我去叫人送你回去，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从没像现在这么清醒过。我不会放你走，他也不会，如果你真的不恨我，为什么不愿留下来？”
“世外书海是我的家，我自然要回去，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水问心道。
“不，不是的！世外书海不是你的家，那里不过是束缚你的牢笼，在那里你是水阁主人，不是水问心！留下，在我们身边，才是你的归宿。”
她不否认，他说的没错，没有姐姐的世外书海不是她渴求的家，她也不否认，在他们身边确实让她感到温暖、安心、平静、妥帖，但是：“我说过了，水问心只有一个，既然你们都不放手，那么由我来结束都不行吗？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不可能，水儿，这不可能，我们三个早就回不去了，你不能这么残忍，这对我们太不公平了。大家各退一步，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为什么你不肯答应？”
“永远？永远是多久？一年，两年，五年，还是十年？三个人，是三个人，不是两个，你认为可以多久？如果有一天你们累了，倦了，厌了，腻了，或是有一天你们再打起来，要拼个你死我活，你们要我怎么办？一切的一切由我引起，我毁了你们的平静安宁，那么我离开不是最好的吗？”泪轻轻的滑落，为什么一定要逼她说出来，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执著坚定……
“不行，就算你离开，我们也不可能再回复以前的平静了。”拉她坐在自己怀中，轻吻她颊上的泪珠，“水儿，你对我们这么没有信心吗？这样好了，我们来赌一把，”终于明白她到底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了，四无君抱紧她，“我们三个会一直在一起，我和他都会爱你很久很久，天荒地老，至死不渝！”
水问心看着他，为什么，还真是这样，非寒也是这样，他们都可以这么肯定的说永远爱她，永远不会变心。可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对他们不公平，越觉得心中有愧。可是，她真的躲得好累，她真的不想再逃了，她真的可以放弃理智和他们一起沉沦吗？“唉……”她轻叹，“我的运气一向很好的，逢赌必赢……”
武林宫
“哎？我竟然输了！”水问心惊讶的放下茶盏，将赖在自己腿上的缃云放在地上，仔细研究面前的棋局。她对自己的棋艺一向很自信的，十岁以后还没输过，竟然……算了，算了，抬头看着对面的人，“算了，有人为了赢这一局，天天背棋谱，解珍珑的，若不让你赢一局，怎么对得起你花的那些时间。”
“水儿，你若说‘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妾身输得心服口服，’我会更高兴。”四无君笑着敛棋，水儿的棋力是很强，但他也不弱嘛，但是要赢她，还真是满难的。
“还真应该这两三天回来吧？绍家的事应该处理完了吧？”水问心问道。
“应该是后天，绍家那事，哼，宗家和分家意见不一要分家、分田都要找武林三尊，当我们天天闲着没事干吗？他也是，这种事管它干吗！”四无君道。
“反正也没别的事可管了嘛！”唉，这武林三尊还真是非常非常的闲，水问心又问，“你不是最怕无聊吗，为什么没跟去？”
“我得留下来陪你呀！”
“陪我？！你就知道欺负我！”
“水儿，我以为你很享受我的‘欺负’呢！”他邪笑着用扇挑起她精巧的下巴。
“玉非寒，你闭嘴，别乱说话！”她又羞又恼的要打他，无意中瞥见一抹风尘仆仆的白色身影，“怀真！？”转身冲进那人怀中，“怎么这么快，不是后天吗？”
“我想你。”拥着她深情的说，以后这种事他再也不管了，看不见她，根本就是虐待自己。
“还真……”她羞红了俏脸，“对了，过几天陪我上岛去一趟好不好？姐姐的祭日快到了，我想把她的灵位迁回灵殿。”她在他怀中轻声问。
“好，一会儿，我让世途和紫妍去收拾东西。”素还真道。
“水儿，你很偏心哪，不让我去吗？”四无君道。
“才不要！”水问心嗔道，“再说武林宫总得有人坐镇吧？”
“玉兄，那就劳你看家啦。”素还真抱着她轻笑。
“哼，好，我看家！早点回来。”四无君应允。
“恩。”她轻轻点头，家，真是美好的词汇，而且美好的很真实，很温暖。
微风吹过，飘来淡淡的兰铃花香。
看着身边的两个男人，她由衷的感激上苍给他们这么一个完美的结局。
姐姐，谢谢你让我回来，是的，你说得没错，他们才是我的幸福，我的归宿，我一直渴求的家。
你放心，我会幸福的，连你那份一起幸福下去……
第三十九章 危机
四无君、素还真自世外书海回来已经快两个月了，他们听了关于两位老人的故事：二十年前，玉清璇义无返顾的恋上大自己十五岁又与自己立场敌对的玄天老人，苦恋无果，本求死在心上人手中，机缘巧合为水阁主人救起，也就是水问心的姑姑水天姬。而玄天老人也是在失去后才知真情可贵，于是在水天姬的帮助下，用了近十年的时间平息武林争端，培养了接任之人，最终诈死，与玉清璇隐居世外书海，他们两人花了十年的时间等待彼此，终于可以不在乎世俗的目光，抛弃地位立场真正的相爱相守。这样坚定的信念让人不得不折服，这故事也许虚幻、不真实，但却见证了人世间最坚贞、纯洁、无畏的爱情。
听了这样的故事，他们还能说什么，他们还有资格说什么，于是，拜别二老，回到中原，继续为武林和平而奋斗，继续活着，为她活着。
“火凛天有动静了。”素还真看着手中的报告。
“终于沉不住气啦，刚好最近无聊的很，他既然自己送上门来，本座自然得好好谢谢他。”四无君摇着羽扇，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那是猎人看到猎物的表情。
“还是先警示他一下，莫要伤他性命。”素还真不大赞成他的作法。
“放心，本座不会让他那么快玩完的。”四无君唤来绝烨布置计划。
“小姐，该吃药了。”紫妍将手中的玉瓶小心翼翼的放在水问心面前的桌上。
“恩，我一会儿吃，先放着吧。”水问心扫了一眼玉瓶，唉，真快，又过了一个月了吗？
“小姐，赶快吃吧，不然一会犯起病来，会很难过的！”一旁的红菱劝道，看她依旧没有动作，又道，“小姐，这是紫妍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无意中瞥见紫妍臂上的伤，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玉瓶，一饮而尽，浓浓的血腥味充斥了口腔，胃部不断的翻绞，恶心的感觉让她想吐，但紫妍、红菱关切的眼神让她不得不强咽下这所谓的药，红菱适时的递上一盏清茶，一连三杯，仍旧冲不散口中的血腥。抬眼看着陪自己一起长大的两个婢女略红的眼眶，她轻叹：“唉，委屈你们了，你们回岛上去吧。”
“不，不，小姐，您别赶咱们走。”紫妍听了她的话立刻跪下。
红菱也跟着跪下：“小姐，您别这么说，咱们从小就跟着您，您的心思多少也能明白一点。您觉得这是委屈咱们，但您不知道，知道您没死，知道还能伺候您，咱们姐妹有多高兴，多感激上苍。”
“这是干什么，咳咳咳，快，快起来！”唉，她们的心情她自然明白，只是每每让她们为她去找什么心头血做药，她于心何忍啊，她们还是清清白白、云英未嫁的好姑娘，她怎能忍心看她们为她双手染血，屡屡涉险？
“小姐，小姐。”一向不太会说话的紫妍上前轻轻为她顺气，都怪她们不好，小姐不能激动的。
“小姐，您不忍心咱们受苦，可咱们一样不忍心看您这样啊，您心里难过，咱们姐妹清楚。您听红菱一回，以后好好吃药，好好调养，您人好心好，老天一定会保佑您的，您的身子一定会好起来，武功也会很快恢复的。”口齿伶俐的红菱安慰她。
“你们哪……真是……唉……算了……早点去休息吧……我累了……”水问心起身走到床边准备就寝。
红紫二婢闻言拂拂身告退。
“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突然落下，砸穿了屋上的瓦，不偏不倚跌在水问心面前的绣床上。
“你……你不要紧吧？”水问心先是一惊，随后身为医者的自觉便冒出来，一只素手搭上那人的脉。
“小姐，出了什么事？”红菱、紫妍听到声音立刻冲进来。
“没事，他受伤了，紫妍去烧些热水，红菱去拿最好的生肌丹，还有凝露浮香，他中毒了。”水问心吩咐，发现床上的伤者一直盯着自己，忙给他一个让他安心的微笑，“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绝烨和屈世途看着了心园亮起的灯光，松了口气，抬手示意其余的部下离开。
“这个了心园主人医得好火凛天吗？”绝烨不放心的问，主人吩咐重伤火凛天，但不可取其性命，但没想到火凛天一出手就杀了他们四个人，剩下的人不觉得认真起来，出手过重了。
“我打听过了，这个了心园主人是这杭州第一神医，应该没问题的。”他们将人逼入神医的家，伤者从天而降，没有会见死不救的大夫吧。希望这大夫的医术如传闻中一样好，若是火凛天就这么死了，他们不被自家的两位主人大卸八块才怪。
两人任务完成回去复命，却不知给园内的人带来了多大的危机。
水问心不知道纵使她没有武功，一脸病容，她依旧是天下第一美人，依旧只需一个微笑便可让人为她倾倒。
了心园，了心园，了却凡心，但凡心不死又如何了却？
第四十章 险境
三天后，了心园。
“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水问心走近床边，探上他的脉，恩，脉象已经平和多了，算是度过危险了。
“为什么带面纱？”床上重伤的男子盯着她。
“无礼！”一旁的红菱道，“小姐，这人一身剑伤又中了毒，一定不是好人，反正他现在已无大碍了，把他丢出去，免得惹来祸事！”
“红菱！咳咳，咱们开的是救人的医馆！”她转身对床上的人说，“公子，小丫头口无遮拦，你莫要见怪。”
“多谢相救，在下火云堡火凛天。”自报家门，却惊讶的发现眼前的人竟对自己的名号没有一点反应。
“火公子，你身上的毒已经肃清，这几处剑上再修养几日自会痊愈，你功力深厚，那点内伤自己调息即可。”
“你不认识我？”火云堡又被人称为魔堡，他更是人们眼中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手段毒辣，毫无慈悲之心，顺他者昌，逆他者亡，他习惯了别人看他时眼中的恐惧。说出自己的名号，立刻听到一旁红衣婢女的抽气声，可为何她……？
“医者眼中只有伤者，你姓什名谁，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我，只要救你。”水问心淡淡地回答，将红菱手中的药碗递给他。
“你……”火凛天接过药一饮而尽，那晚他昏过去前，只那惊鸿一瞥，他就在心中发誓要得到这绝美的女子，这一刻他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若他是恶魔，那么眼前的她就是上天赐给他的仙女，他在她身上看到光明，他要占有这片光明，一定要，“你，你叫什么？”
“璇玑。”从他手中抽回药碗，随口答了行医用的名字，她是璇玑，西湖畔了心园的璇玑，杭州城内人人敬若神明的神医璇玑，她，不是水问心。“咳，咳，咳。”
“你不舒服？”火凛天抬手想帮她顺气，一旁的红菱上前一步挡开他的手，满眼戒备之色。
“不要紧，风寒而已。火公子早点休息吧。”她转身离开。
“小姐，这火凛天不是好人，他既然已经没事了，就赶快让他走吧。他看您的眼神怪怪的。”红菱有些担心。
“红菱，你多心了，火公子只是感激我救了他而已。”她并未在意。
几日后，武林宫棋室。
“世途，火凛天现在何处？”素还真落下一子随口问了一句。
“刚刚离开杭州西湖了心院，返回火云堡。”屈世途回答，随即又补充道，“了心园家是医馆。”
“了心园？了却凡心吗？”四无君道。
“开医馆就已是怀有济世救人的慈悲之心，这样的凡心何需了却？”素还真感叹。
绝烨和屈世途对望一眼，不知那话当不当说。
“绝烨，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四无君看出他的欲言又止。
“主人，我们……我们之前奇袭火凛天出手过重，几乎取了他的性命，无奈之下才将他逼入了心园。”绝烨回答。
“噢？还不算太笨，做错事知道补救。”四无君轻笑，“只要他没死就好，不必在意。”
“可是……”绝烨继续说，“可是，这本是我们的过失，没想到连累了了心园的璇玑大夫。”
“璇玑？璇玑图的璇玑吗？妾心璇玑只为君吗，这位大夫是位姑娘？”素还真问。
“是的。而且火凛天看上了那位璇玑姑娘，硬是要将人家带回火云堡。”屈世途接着说，“这位璇玑大夫医术通神，而且心肠慈悲，为人看病从不收诊金，反是解囊赠药，杭州城的居民都说她是救世的观音，是活神仙，所以……”
“所以，你们想去搭救这位活神仙，”四无君讽刺道，“她若真是神仙自会有自救的本事，而且你们以为免费开医人赠药需要多大的财力。这了心园身后必有强大的后台。”他继续分析，“这种人若不是打着医馆的旗号，暗地里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就一定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做个悬壶济世的样子赎罪，哼，伪善！”
“还有一种可能，她真的是满心慈悲，欲救世人。”素还真补充，“若真如此，那救她一人，就等于救万人。”
“你打算救她？对了，我到忘了，你是君子嘛。”四无君冷笑，伪君子。
“你难道不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竟能让那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火凛天动情，”素还真缓缓地点出重点，“也许，她，会成为火凛天最大的弱点。”
“你怎知火凛天动情了？”话一出口，四无君便发现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那了为了权力、地位不择手段的冷血男人，除了暖床的妓女，身边什么时候有过女人？从来没有。火凛天啊，火凛天，你竟暴出这么大的弱点，我们若不好好利用怎么对得起你？
“世途你和绝烨去查查了心园的背景。”素还真吩咐道。
“是。”两人受命，绝烨不放心自家主人又问，“那，那位璇玑姑娘？”
“我们会考虑帮帮那位活神仙，不过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四无君摇着羽扇回答。火凛天才是他们要的大鱼，至于那位神医姑娘，哼，你自认倒霉吧。
“璇玑，和我共乘一骑好不好？”火凛天邀请，虽是问话，语气却霸道得不容拒绝。
红菱、紫妍挡在她面前，不允许火凛天靠近，可是……唉，真是被红菱说对了。她们刚送火凛天，他就派人上门来提亲，红菱、紫妍自然出手将他们请走。可没想到，第二天，火凛天亲自前来，硬要带她离开，而且打伤了红菱和紫妍。没有武功的她，根本无法保护她们，更保护不了自己，被他强押上车。一路上他对她还算有礼，反正她早已学会认命了不是吗？她已经这样了，难道还会有更差的情况吗？现在的她，只要不连累别人就好。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中，看着他眼中的杀气消失才放下心来，她不能让她们在为自己受伤了。
“啊！”她惊呼，来不及反抗已被火凛天拉进怀中，火凛天横抱着她走到自己的坐骑旁，不理会她小猫般的反抗，将她放在马上，自己跟着翻身上马，将她圈在怀中，不理会她的挣扎，一手扣紧她的柳腰，一扯缰绳，策马奔出。知道她在乎那两个婢女，所以才将她们留下，做逼她就范的筹码。
“璇玑，你是我的！”火凛天不知是第多少次在她耳边霸道的宣示。曾经也有人说过相似的话，“世人与我皆陌路，而我独愿与你同行。”那白衣男子眼中的深情和坚定；“早晚有一天你的世界会因我而倾倒，你将因我而迷醉。”那黑衣男子眼中的狂热，都曾让她的心悸动不已。可是现在，由身后的人口中说出，她却没有丝毫的感觉。她，果然还是忘不了他们，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可以让他们心动的水问心了，她是璇玑，残破不堪，软弱无助的璇玑啊！不知是不是因为带了面纱，眼前的景物好象突然模糊了……
不远处的树林中，一道黑影自树上跃下：“真想不到火凛天的脸上会有这种表情，可惜那女神医带着面纱。”抬头发现自己的同伴仍站在树上望着走远的队伍，“素贤人回魂啦，人家走远了！”
“你，你觉不觉得那个背影很像……”素还真跃下，眼睛依旧盯着那个方向，怎么会，怎么会，那个背影……
“不是，那不是她！”自然明白好友的意思，他不否认他也几乎以为那是她，但是他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不是她，因为那般高傲自持的她，不会让人轻易近身；那般冷静聪慧的她，更不会让人发现自己的弱点，找到威胁自己的筹码；那不是她，因为，因为他们亲眼……看着她……气绝……
“是啊，那怎会是……”素还真喃喃的重复道，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是啊，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不是她，因为……因为是自己亲手……亲手……
“快走吧，他们走远了！”四无君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平复自己的心绪。不是她，绝对不是，那种懦弱、怯懦的女人怎配与她相提并论！
约莫赶了五天的路，一行人终于到了火云堡，火凛天将她安置在自己卧室旁的房间，几乎是招告所有人她将是这里的女主人。
“璇玑，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处理暂时不能陪你，过几天我带你去见父亲。”在她散落的发丝上落下轻吻，她跑不掉的。
待火凛天走后，红菱才开口：“小姐，对不起，都是咱们连累了您。”
“傻丫头，胡说什么。是我自己救错了人，才引狼入室的，咳咳，你们已经很尽力保护我了。咳……咳……”
“可是……”紫妍刚欲开口，就被她打断：“你们的伤好些了吗？”
“已经没有大碍了。”
“唉，我放有世外书海求救信号的珠钗被火凛天丢掉了，现在只能靠你们冲出去，到最近的分舵求救。”
“小姐，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找救兵回来救您！”
“不！咳……咳……我要你们记住，”她看着她们，“你们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我不允许你们有事！咳……咳……只要你们平安的逃出去，火凛天就无法再威胁我了，而且他……是不会伤害我的……咳……咳……咳……咳……还有，记住．我……是璇玑，水问心两年前就死了，我是现任水阁主人玄漠半年前认的义妹璇玑……你们一定要记住！”
红菱、紫妍对望一眼，玄漠公子接任不久，小姐是不想给他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是，紫妍记住了。”“小姐，您放心，您是璇玑，了心园的璇玑，尽此而已。”
听了她们的回答，她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瓶药：“这是凝露浮香，你们带在身上，咳……咳……小心些，切不可以我为念……”
紫妍上前一步为她顺气，红菱不放心的开口：“小姐，我们都逃出去，那谁来照顾您？紫妍的功夫比我好，不如我留下服侍您……”
“不！”璇玑打断她，“不，你们一起走，分两个方向去求救，紫妍，你向北走，去听风轩，红菱向南去愉园，不要留下来！我会……咳……咳咳……我会照顾自己……这是命令……你们……你们若还当……还当我是主子……那么……今晚子时，连夜出去！”
“是！”小姐都这么说了，她们只能领命，早点搬救兵来。
当夜子时，璇玑坐在房中，静静的等待着，火凛天快知道了吧，紫妍、红菱你们一定要出去……这样……这样我才能没有牵挂……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火凛天怒气冲冲的抓住她：“是你让她们逃走的的！”
“你要的是我……不是她们！”平静的面对眼前愤怒的男人，现在他已经没有威胁她的筹码了，不是吗？
“哼，你怎么知道她们成功了，我告诉你，那两个贱丫头现在在地牢！”
“不可能。”她轻笑，抬眸与他对视，“你不是正在告诉我，她们已经成功了吗？不然，你为何会这么暴躁？”
“你！璇玑，我从不知道你这么聪明！”火凛天瞪着她，她如她的名字一般满是玄机，他派人查过了心园的背景，却一无所获。她到底是什么人？哼，不过这都不重要，只要他要她，就一定会得到她！
“聪明？也许吧，不过，我到觉得是你太笨了。”无视他眼中的怒火，现在的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留住一个女人的方法有无数种，而你，用了最差劲的一种，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奢望会得到我！”
“哼，璇玑，我好象太宠你了，”死死捏住她的腕，看着她因楚痛而落下的汗珠，“你听好，只要我还要你，你就得留在我身边。要不要赌赌看，你那两个忠心的小婢女能跑远？我火云堡多的是杀手死士！”甩开她，转身离开，绝不能让她们活着，他不会让她们搬救兵来带走她，谁都不能将她从他身边带走，他不会让她离开的，绝对不会！
跌坐在床边，看着自己淤青的手腕，唉，没有武功的自己竟这么柔弱。
老天哪，求你保佑她们……不要让她们有事……
“世途，了心园的背景查到了吗？”素还真问自己的部下。
“属下无能，”屈世途道，“我们查了许久，只知道了心园的药材、钱物，就连日常的食材、衣物、胭脂、花粉，甚至是茶叶、书籍都会有人按时送去，但就是查不出这些人的背景。”
“看来这所谓的女神医真是大有问题啊！”四无君轻讽。
“主人、素先生，”绝烨冲入武林宫别庄，着急的禀报，“今夜火云堡突然派出大批杀手，连夜搜索，好象是有庄内什么人逃走了。”
“噢？是那位女神医吗？”四无君问。
“不，那位璇玑姑娘还在，而且她好象不会武功。”
“世途、绝烨，你们去查查他要抓的是什么人！”素还真吩咐道。
“你们带人跟着那批杀手，若他们找到要抓的人，想办法把人带回来。”四无君补充。
待二人离开，素还真笑问：“玉兄，要不要赌一把，火云堡今夜之事一定与那位璇玑姑娘有关。”
“哼，那女人还不算太笨！璇玑吗，她还真是一身玄机！不过她以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那火凛天可不会允许有人忤逆他。”四无君道。
风在耳畔呼啸，快些，再快些，小姐的安危全靠她们了，红菱、紫妍分别向南、北两方向急奔。
紫妍的运气很好，运功狂奔了一个时辰，终于甩掉了追兵，她现在只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听风轩，小姐就会得救。小姐，您一定要等我回来，还有红菱，愿你和我一样顺利逃脱。
血在滴，自手中的剑上滴在地上，留下一条细细的血河，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不能倒下，她不能倒下，她要救小姐。上次，上次她们留在岛上，没随小姐来中原，结果，结果她们等来的是小姐辞世的消息。这次，这次绝不能再让小姐有事，绝对不能。小姐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小姐她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每次，每次小姐的病发作，仅仅是看着，仅仅是看着，都让自己觉得无法忍受。她不能，不能再让小姐有事，小姐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纵使那么艰难，那么痛苦，小姐她依然为了所有人挺了过来。绝不能再让人伤害小姐，绝不可以！不断有火云堡的杀手，怎么也杀不完。她不可以倒下……不可以啊！
三柄剑同时向她刺来，她躲不开了，真的躲不开了。小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在红菱绝望的那一刹那，一道蓝影从天而降，挡开那三剑，单手抱住她跃出重重包围。绝烨抱着她，这女孩的武功并不高，能支撑这么久全凭那坚定的意志，他在这女孩眼中看到无比的忠诚，对主人的忠诚，和自己一样的忠诚。
“你没事吧？”挥剑挡住敌人的攻势，他着急的询问怀中满身是血的女子。
红菱抓紧他，不管他是谁都好，她只能靠他了：“小姐，救救我家小姐，向南……愉园……说……说玄……漠公子的……义妹……有……难，请世……外书……海……救……救……”红菱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你，你说什么？你家小姐是谁？你再说一遍！”绝烨震惊万分，玄漠公子的义妹，那不就是……怎么可能？不行！他必须马上回去禀报！
第四十一章 转机
“你和素还真、四无君什么关系？！”火凛天冲她咆哮。
“你……你说什么？我……我不懂……你的意思……”她看着火凛天，为什么会扯上他们……怎么会……
“你的一个婢女被他们的亲信救走了！”火凛天将她按在墙上，“璇玑，你听好，我父亲跟他们还有世外书海有断臂之仇，我不允许你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断臂之仇？！天！她倒抽一口冷气，孤愁，是孤愁老人，天哪，他竟是孤愁老人的儿子。等……等一下……她们有一被绝烨或屈世途救走了，那……那就是说，那两个人……那两个人就在……在附近……不……不要……她这副样子……绝不能……绝不能让他们见到她这副样子！对！不能让他们见到自己，绝对不可以！她，她早已不是能让他们心动的水问心了……她不要他们同情，不要他们怜悯，更不想他们自责！她是璇玑，对，她只是璇玑而已！
正当她想这对付他们的办法时，火凛天突然低下头来，嘴唇眼看便要压上她的，她本能的偏过头去，他低哑的说：“你是我的，璇玑，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他一把扯住她的衣襟，“嘶啦”一声，她的衣服被扯开一个大口子，露出光洁的肩膀。
她大惊失色，不断挣扎着。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对她，屈辱的泪在眼眶中打转：“火凛天，你……住手……你住手……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她听得到自己声音的颤抖，天啊，她的心好痛，眼睛……眼睛好模糊，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昏，她得冷静，她必须马上逃走。死死的攥住拳，让指甲刺进肉里，用疼痛逼自己清醒。
“呵，是吗？我为什么会后悔？”火凛天随口应着，继续拉扯她身上所剩不多的衣服。“呃，你！”他低吟了一声，忽然无力的倒在地上，璇玑拉紧被扯开的衣裳，幸好，幸好身上带着迷药，走，她得马上走，捡起他的外袍披在身上，快步往房门走去，但她刚沾上门闩，就被火凛天从身后紧紧抱住。“你？！咳咳咳，你怎么可能……”天啊，她真的慌了，她用尽全力想推开他，“咳咳咳……”都是这个身子，如果没有这残破的身子，她怎么会受制于他。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一定要对她这么残忍，难道连她仅剩的清白和尊严也一定要夺走吗？火凛天的话含着灼热的气息在她耳边吹拂：“璇玑，你的药对我无效，忘了告诉你，我可是用毒的行家，你还是乖乖听话吧！”
“你放手……放开我……放开……咳咳……咳……你若这样对我……咳咳……你永远也不可能……咳咳……不可能得到我的心……咳咳……”好痛，她全身都好痛，因为太紧张、太激动牵动了身上的伤，但是，不可以，现在绝对不能晕。
“不要紧，我有很多时间可以等你爱上我，而且无论你会不会爱我，这辈子，你都得永远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咳咳……咳……为什么是我？你……咳咳咳……你应该看得出……咳……我身染恶疾……我……活不久的……你……为什么……咳……咳咳……”
“因为你说你一定会救我，那天晚上，你微笑着，且无比坚定的说你会救我，你的笑让我安心，你的声音让我迷醉，你的眼睛清澈得不染半点尘污，让我想占有它，玷污它。你说你一定会救我，那就连我的心一起救吧！”
“你这么做……咳咳……只会让我恨你，我会恨你……恨你一辈子！”她惊恐无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第一次，这是第一次，从小到大她第一次这么害怕，这么恐惧。
“璇玑，你知不知道，想要你心中永远有我，除了让你爱上我，就只有让你恨我。”火凛天撩动的气息来到她闪躲的唇前，“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今天做的一切，所以，你，这一生都无法忘记我，无论你的身子还是心，都会有我的烙印！”低头狠狠吻上她的唇。“呜，呜……”谁来救救她，无论是谁都好，请来救救她！无助的泪夺眶而出，为什么，为什么她当时没有死，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经受这种痛苦！
寂静的黑夜里，有两道人影在狂奔，绝烨和屈世途带来的消息让他们震惊。那婢女昏死前说的话，让他们无法在坐在别庄里静静的等着火凛天的动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除了世外书海谁会有这样的财富，谁能把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玄漠的义妹，玄漠的义妹只有一个，是她，是她啊！虽然看着她气绝，看着她的身子失去温度终至冰冷，但她的尸体不见了不是吗？这世上会有奇迹的对不对，老天请你给他们一个奇迹吧，让她活着，让她活着，请给他们一个再爱她机会！
“你放手……放手……咳咳咳……求求你……求求你放开我……”鲜红的血丝从嘴角渗出，她不断的挣扎想推开压着自己的男人，放开……快放手……她伸手在一旁摸索，抓起一个花瓶用尽全身力气砸向他．火凛天吃痛的放开她后退几步，不以为然的的抹掉额角的血丝，扬起一抹邪笑：“璇玑，就你这点力气，还杀不死我！”
她抬头用最冰冷的眼神看着他：“我是杀不死你，但我还有足够的力气，杀死自己。”将手中锋利的碎片指向自己纤细的颈，反正她死过一回了，再死一次又何妨？这一次她就可以解脱了吧，她终于可以真正解脱了吧。
“璇玑，你把它放下，你会伤到自己的……来，把它给我。”火凛天慢慢靠近她，想夺走她手中的利器。
“你站住，咳咳咳……”死死咬住被他吻得略微红肿的唇，不可以……她不可以昏倒，若是现在倒下，她就真的完了，“咳咳咳……”血丝从嘴角溢出，“你……别过来……你……咳咳咳……你站住别动……”看着火凛天又向自己靠近，她惊骇的叫道，握着碎片的手不住的发抖。
对不起，大师父，二师父，漠哥哥真的对不起，我本打算，我本来打算，为了你们，为了你们无论多艰难多痛苦都要，都要活下去。可现在，现在，我真的不能，不能允许自己被他……被他……其实，我很想你们的，很想再见你们一面，我也……我也真的很想再见那两个人一面……可惜，可惜……我再没有机会了……老天啊，这一次……这一次求你让我死去吧，让我可以带着这仅剩的清白和尊严离开……
抬手用力将那锋利的花瓶碎片刺向自己颈间的动脉，闭上眼等着脱离一切的痛苦。可是……可是……颈间却迟迟没有楚痛的感觉。背后响起一声轻叹：“问心，你怎么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呢？”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落入一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缓缓的睁开眼，一只修长的手护在自己颈间，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腰，而手中的碎片已经硬生生的刺入那只本应握剑的手。
不敢回头，不能回头，她认得这双手，她记得这个声音，更清楚得记得这温暖安心的怀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为什么！
“你对她干了什么！！！”一阵咆哮声打乱了她全部的思绪，一把羽扇抵上火凛天的后心，那句话是对火凛天说的，但那双眼睛自始至终都盯着自己，那里面的心痛、怜爱和那从未消逝的热度让她想哭，不再因为害怕，而是感动的想哭……
她曾不只一次的希望自己……自己可以再有勇气站在他们面前，但是那要是原来的自己，高贵的自己，完美的自己，配得上他们的自己，不是……不是现在这个……这个残破不堪，非人非妖的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是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再她最狼狈、最无助、最害怕、最懦弱……甚至是最不堪的时候与他们重逢，她不要……不要啊！老天啊，为什么一定要对她这么残忍，为什么她连在他们心中留一个最美好的印象都不可以……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环着自己几近赤裸的身子不住的发抖，她害怕……好害怕……虽然知道自己一定会得救，但她更怕以后再去面对他们，她不能，她不能再让他们平静的生活因她而波涛汹涌，她不应该存在的，不应该！
“璇玑！你跟他们究竟什么关系！”火凛天愤怒的瞪着被素还真圈在怀中的她。
璇玑？对！她是璇玑，她是璇玑啊！她不是水问心，水问心死了，两年前水问心就死了。对，对！只要她坚持自己是璇玑就可以了，不，不！她本来就是璇玑，她只是璇玑而已。
低着头，不看任何人，轻轻的摇头：“不认识，我不认得他们，不过，不管是谁，只要能把我从你身边带走就好，不论是谁都好。”听到身后的抽气声，环住她腰的手臂扣得更紧，他的手还在流血，如同她的唇边依旧渗着血丝。
“水儿，你在恨我吗？你真的这么恨我……”幽幽的声音，再没有往日的霸道，那是心痛的声音，几乎让她想开口说出真相。
“璇玑，你就这么想离开我！”火凛天咆哮，“你说过，你说过你会救我的！你知不知道，你就是我这么多年一直不断寻找的光明啊！”
“光明？呵，好遥远的名词！我本就从未打算留在你身边……咳咳咳……”她抬首看着激动的火凛天，“我只能救你的命而已，我救不了你的心，因为……咳咳……因为我和你一样属于黑暗……咳……咳……我身上没有你渴望的光明圣洁……咳……我早就是被光明遗弃的妖魅……”是的，她是妖魅，以人血为生的妖魅。这话是说给火凛天的，说给四无君的，说给素还真，更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是璇玑，妖魅一般的璇玑，以血为生的璇玑。
“咳……咳咳咳……”再也撑不住自己的意志，她觉得眼前好模糊，全身都好痛，她的伤又复发了，忍不住了，她好象忍不住了，不过……有他们在……她昏过去也不要紧吧……
“问心！”“水儿！”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两个声音，让她安心的声音。
第四十二章 陌路
“这位姑娘身上的剑伤都没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而已，她武功底子又不错，休息几天就不要紧了。”老大夫起身叹了口气，摇摇头，“至于刚才那位小姐……唉……恕老夫无能为力……”
“什么！你这个庸医到底会不会看！她又没受伤，她只是受惊昏过去而已，你竟然……”四无君怒道。
“玉兄，你冷静点！”素还真道，“大夫，您会不会诊错了，她真的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再说她武功很好……”
“哎？公子开玩笑吧，她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啊，那种虚弱的身子不可能习武的，老夫想那位小姐应是有先天的心疾，自小以药养身，但所谓是药三分毒，所以身子就越来越弱，她，受不得惊吓的……唉……红颜薄命啊……”
“先天？不可能的，她怎么会……”四无君看着床上昏迷的人儿喃喃的说。
素还真想了想问：“大夫，您确定吗？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外伤，伤到心脉，比如说……”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比如说一剑穿心……”
“一剑穿心？”老大夫纳闷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一剑穿心还能活开什么玩笑，这两个年轻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行医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错，老大夫自信的说，“不可能，老夫不会诊错，她是天生的心疾！唉，老夫告辞了。”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唉……老大夫摇摇头提着药箱离开。
“开什么玩笑，庸医，那个庸医！绝烨去请大夫，把全城的大夫都请来！”
“玉兄，你记不记得她对火凛天说的话？”素还真问他。
“别跟我提那畜生，等我抓到他，我一定要他挫骨扬灰！”
“她说……她不认识我们……”素还真望着床上的人幽幽的说。
“水儿那是说气话，你……你是说……”他立刻明白好友的意思，怎么可能……
她真该谢谢那大夫的自信，先天的心疾吗？对，璇玑有先天的心疾，不是外伤所治，所以她不是水问心，只要这样说就可以了，他们也已经开始怀疑了不是吗？她装得有点辛苦，现在醒来最合适吧？
“咳……咳……”缓缓的睁开眼，“咳咳……咳……”又吐出一口血来，唉，她的身子越来越差了，她剩下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水儿，你醒了！”四无君上前想扶她坐起来。
“问心！”素还真看她有吐血，立刻奔到床边，要封她穴道。
躲过他们的好意，假装紧张万分的缩到床角，佯装因害怕而颤抖的声音：“不……不要碰我，你们……不要过来，不要……”害怕、无助的泪夺眶而出，眼中满是戒备、紧张和惊恐，环住自己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
“水儿，你，别怕，是我啊，我是非寒啊，水儿……”四无君伸手欲揽她入怀。
“不要！不要……咳咳……咳……不要碰我……咳……”她开始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了，原来现在的她也不是一点优点都没有……唉……对不起……
“你不要激动，我们不会伤害你。”素还真看她有咳血，立刻示意四无君不要再靠近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她，看着她，心中有一个念头，一个自己怎么也不愿承认的想法，叹了口气，“是我们从火凛天那里救了你，你不记得了吗……璇玑姑娘？”
“我……我……”
“素还真你傻了吗？她是水儿，她是水问心！什么璇玑，她不是璇玑！”四无君打断她吼道，他抓住她，“水儿，我知道你生气，你恨我，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不要再闹了好不好，你告诉他，你是水问心，不是什么璇玑，你告诉他啊！”
“玉兄，你吓到她了。”素还真将他拉开，看着他的眼睛，“问心死了，我们……我们亲手杀了她……不……是我杀了她……记得吗……问心她已经死了啊！”攥紧拳，说出那连自己都不愿相信的事实。
“不是的，你看看她，她明明就是水儿，她明明就是……”
“我不是，我不是你们说的人。”低下头，说出最残忍的话，泪无声的滑落，她不想再伤害他们的，她不想啊，只要她不再存在，再过些日子，他们就会忘了她的，一定会忘了她的。然后，就不会再为她心痛了……“我……咳咳……我叫璇玑……咳……璇玑……”
“不是的，你是水儿，你是水问心！对！你的婢女说你是玄漠的义妹，如果你不是水儿，你怎么会和世外书海有关系，你怎么会是玄漠的妹子？”
“我……我半年前在西湖遇到大哥，他一直缠着我，一定要认我做妹妹，咳……咳……我只知道世外书海是个江湖帮派而已……咳咳咳……你们……是玄漠大哥的朋友吗？”她淡淡的打碎他们最后的希望，编造出最完美的谎言，骗他们，也骗自己，她只是璇玑而已……
她称玄漠为大哥，不是漠哥哥，她真的不是……不是她……为什么……老天，为什么你给他们这样一个奇迹……一个最残忍的奇迹！他们爱的是水问心，是水问心这个人而已，不管她的性别，也不在乎她的容貌，不论她是什么样子，他们只要水问心啊！
“谢谢你们救我……咳咳……谢谢……”他们已经相信了对不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呢？“咳咳咳……”
“你不要紧吧？问……璇玑姑娘……”素还真硬生生的改口。
“绝烨去请大夫。”激动的心再度回归死寂，四无君平静的说。
“不，不用了，咳……咳……”她出言阻止，万一有人诊出她真实的病情怎么办，“璇玑清楚自己的身子，而且……咳咳……我就是大夫……可否劳烦二位……咳咳……派人替璇玑抓副药吗？咳咳……”她顿了顿，又问，“请问二位可不可以帮忙打听一下我两个婢女的消息，咳咳……我担心……咳……她们会有事……咳咳……”
“你的一个婢女就在隔壁，她受了点伤，已经有大夫来诊治过了，另一个应该是甩掉追兵向北走了。”素还真回答，走到桌边静静的研磨。
“向北，那是去听风轩了，紫妍没事。那红菱的伤要不要紧……咳咳咳……可不可以把药方给我看一下……咳……咳……”
“她不要紧，只是失血过多，你放心。”四无君淡淡的安慰她。
“璇玑姑娘你要抓什么药？”研好磨，看着笔浸饱墨，素还真问她。
“恩……当归五钱，咳咳，红花、血竭各三钱，五味子去壳一钱，咳咳，黄芪半钱，蒲黄、仙鹤草各四钱，咳咳……请先抓六副，文火细熬一个时辰……咳咳……红菱很怕苦的，如果方便……咳……请帮她准备些蜂蜜……咳咳……不然她不会乖乖吃药的……咳咳咳……”不理会屋内四人诧异的眼神，先开了一副补血补气的药，对红菱应该有用吧。
绝烨和屈世途看她，是因为他们发现这病弱的女子跟自己的主人一样关心自己的部下，无怪乎那位红菱姑娘拼死也要救她。
四无君和素还真也盯着她，刚才……刚才的感觉……她刚才的语气，还有对下人如此关心的态度都好象她……好象……
“你的药！”四无君提醒。
“噢，咳……咳……七里香一两，九含、人心果各二两，观音灿六钱，咳……咳……女贞、刺蓟各四钱……木容容半两。”她回答。
“咦？你没开错？”写好药方，素还真问她，“七里香、九含、人心果都是祛寒扬热之药，你的身子很虚，这药太猛了吧？还有观音灿、女贞安安五脏可解毒，但其性大寒，木容容又是巨毒，你……”素还真看着她得出结论，“你是以毒抑毒吗，你中过毒，而且五脏受损？”
天，她的心几乎漏跳了一拍，这人太精明了，赶紧稳住自己的情绪，假装若无其事的说，“我从小吃药，有些药吃多了就变成毒，久而久之就伤及五脏了，所以现在只能……咳咳……只能用这种方子……咳咳……有劳公子了……”
素还真看着她：“这种药，还是少吃为妙。”
“咳……咳……多谢公子关心……咳咳……但璇玑的身子只能靠这种药……”和鲜血，她在心中补充，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四无君、素还真同时出声，看着她，又同时收住后半句话。
“你好好休息。”四无君起身离开。
“世途，去抓药，姑娘你好好休息。”素还真也跟着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泪落得更汹了，又是她，又是因为她，她又伤害了他们，她又伤害了他们……为什么老天一定要这么伤害他们三个……
七天后，璇玑在花园中漫步。
这几天来，她得到最好的药材，最妥帖的照顾，最舒适的环境，可是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们。看来他们已经相信她是璇玑了，所以对他们来说，见到这张脸只会勾起他们伤心的回忆吧，让她留下，只是因为对漠哥哥的歉意吧……
“小姐！”一道红影扑到她身上，“小姐，您没事吧？，我好担心，那混蛋没对您怎样吧？”
“咳咳……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呀，怎么不好好休息，这么莽撞，小心伤口又裂开！”微笑着拉着她坐下，轻轻的顺顺红菱略微散乱的发丝。
红菱环视一周，小声的在她耳边问：“小姐，您以前是不是认识素先生和四无先生，他们都来向我打听过您的事。”
“什么！”她大惊，“红菱……你……你怎么回答的？”
“小姐，您放心，我是按您的意思说的，您是璇玑，您的心病是先天的，您是半年前认识玄漠公子的。”红菱回答。
“那……那就好……那就好……”她重复，他们果然还是有所怀疑，“红菱，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啊？这么急，小姐，我是不要紧，但您的身子怕是受不了。”
“放心，我的身子我自有分寸，我们向北走，去听风轩，拦下紫妍请的救兵。我这就去向他们辞行，你快去收拾！”她吩咐道。
“璇玑姑娘。”屈世途和绝烨向她行礼。
“璇玑有事想求见两位公子，不知方不方便？”她回礼问道。
“我家主人与素先生正在对弈，姑娘若有要事，在下这就去通报。”绝烨回答。
“不用麻烦了，璇玑不便打扰两位公子的棋兴，璇玑只是来辞行的，咳咳咳……有劳二位传达，两位公子的救命之恩璇玑铭记于心，若有需要请派人来西湖了心园，璇玑虽然不会武功，但医术还算过得去。另外，多谢二位救了红菱。璇玑告辞。”她拂拂身，这样最好吧，不见他们就不会为离别伤怀吧，她转身欲走。
屋内正在对弈的两位武林高手自她来的一刻就已知道了，她的声音很轻，气息很弱，但他们这样的高手又怎会听不到呢。她明明不是他们心中所爱之人，为什么知道她要离开，他们会这么不舍呢，只因为她长得和她一样，还是因为她身上隐隐的气质有些像他们熟悉的那种淡然气度……
“姑娘请留步。”素还真走出唤住她，“姑娘的身子还很虚弱，不适合长途劳顿，而且红菱姑娘也需要休养，不如多留几日吧。”
“多谢公子关心，我和红菱打算先去听风轩报个平安，从这里到听风轩最多不过两天路程，应该……”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对吧？”四无君打断她，“哼，火凛天还没死，你打算羊入虎口，没人会阻拦。”
这个人，到底是留她还是赶她，不过他们都在担心她吧？
“心儿，你没事吧？”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围着她转了一圈，左看看右瞧瞧，舒出一口气，“我担心死了，听到消息立刻从岛上赶来，一到中原就派人查你的消息，那个火凛天居然敢打我宝贝妹妹的主意，我一定叫他不得好死。对了，是谁救了你，我要回去供他们的长生牌位，一天三柱香。”
赶在身后两个男人之前开口：“大哥，你又叫错了，我是璇玑。”用冰冷略带威胁的目光看着玄漠，上前一步，拉着他，微笑着说：“是你的两位朋友救了我。”手上微微使力示意他不可揭穿自己的话。
玄漠这才看到她身后的两人，这……这是什么状况，天啊……谋杀啊……他才刚娶到老婆……他还不想死……为什么他总是赶上这种恐怖的情况……一边是黑白无常二人组，不，更正，是武林日、月二尊，另一边是自己最疼的宝贝妹妹。这个……等等一下，心儿自称是璇玑，这是她行医用的名字，为了隐藏与世外书海的关系，对外要说璇玑是自己半年前认的义妹，可是……可是这两个又不是外人，一个是老怪物的徒弟，一个是老巫婆的侄子，再更正是两位师父，而且还是心儿喜欢的人，他们有不是瞎子，自然认得心儿，不……不会吧，我聪明的好妹妹被那个什么火吓傻了？
“璇……璇玑……你真……真的没事？”玄漠有点口吃，如果心儿真被那火什么吓坏了，那还是顺着她说比较好，她不能激动的。
“我没事，多谢大哥……咳咳……”谢谢你，漠哥哥，多谢你帮我隐瞒。
哇！心儿竟然这么……这么客气……完了……完了……不论你是火什么东西……我非宰了你不可！
“本座以为玄漠公子心中最宝贝的妹子只有水儿一个，没想到……哼！”四无君冷嘲道。
“啊？”这是……这是什么意思，他玄漠的宝贝妹子当然只有一个啦。
“咳咳……”天啊，他这是……这是为水问心鸣不平吗？璇玑有些无奈的轻咳掩饰唇边的笑意，又向玄漠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破自己的谎言。
无辜的玄漠终于进入了状况，原来傻掉的不是心儿，而是那两位可怜的兄弟，还好……还好……心儿没事。等等……不对，那两个傻掉了他怎么向岛上那两个老家伙交代呀！！！为……为什么……最倒霉的总是他！算了，豁出去了，现在心儿最重要，一切都听心儿的就行了，谁让你们俩这么笨，哼，想当年我追香儿费了多大劲，你们把心儿害成这样，我怎么能再帮你们？！
“怎么，我认干妹妹还得经过日尊大人允许吗？再说了，明明就是一张脸嘛，璇玑为什么不能当我妹妹。”玄漠道，哈哈哈，能整日、月二尊的时候可不多。
四无君闻言大怒，狠狠的瞪着他：“你……”
“一样的容貌，却是不一样的神韵、气度。”素还真打断四无君，淡淡的对玄漠说。
完了……完了……这两个家伙真是没药救了，明明都是心儿嘛……
“是，璇玑本就不是二位心中牵挂之人，自然没有她应有的风采。”她微笑着说。她演得很成功对不对，不一样的神韵、气度吗？当然不一样，她都不能确定现在的自己还算不算是人，怎么能有以前的风采。
“你！”看见抚在自己臂上的素手，玄漠愤怒的压下口中的话，心儿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的，是哪两个混蛋害得她差点没命的，是哪两个混蛋害得她武功尽失的，又是哪两个混蛋害得她日日被病痛折磨、以人血为药的，这两个混蛋竟然敢在心儿面前说这种话！！！
“大哥，我刚才已经向两位公子辞行了，你送我回了心园好不好？”她问道。
“好，你说什么都好，我送你回了心园……啊？了心园？不行！你亏吃得还不够大吗？我的宝贝妹子国色天香，绝代倾城，现在到处都是色狼，你还敢回了心园，立刻给我收拾东西，跟我回岛上！”哈哈哈，心儿现在没武功，就像没有爪子的小猫，现在一切得听我的……哈哈……不对……心儿武功全失，我怎能幸灾乐祸呢……那个之前的话收回，当我没想过。
“我不去，那里不是我应该去的地方，我，我不属于那里，了心园才是我该呆的地方，我不跟你去岛上！”现在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回去，没有！什么也没有，她不配，她不配回去啊！
唉，心儿，你这是……本以为你心中的结已经解开了，叹了口气：“好，你不想去就算了，但了心园太危险了，等我宰了那火什么东西，你再回去。听风轩、愉园、柳园、随园……反正世外书海的地方你随便选一个去住！”
“只要是世外书海的地方就行？咳咳……那……绿茵楼好了……”只有那里会让自己的心情好一点吧……
“啊？绿茵楼？文座回岛上两年了，绿茵楼早没人管了，再说你开的是医馆，那里是茶楼，不行，换别的地方！”
“是你说只要是世外书海的地方就行的，咳……而且，我……我暂时不想再行医了，我不知道这样见一个就一个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造孽，我……不该救……火凛天的……咳咳咳……”她茫然的说。
“你呀，唉，算了算了，绿茵楼就绿茵楼吧，反正你喜欢喝茶，开开茶楼也没什么不好，过几天我调些人去给你当杂工。”玄漠妥协，“那混蛋叫火凛天是吧，我一定要宰了他！”
“咳咳，火凛天是孤愁老人的儿子，你断了他父亲一臂，他一定会来找你报仇的，你自己要小心才是真的，你的安危就是世外书海的安危啊！”怕他冲动行事，她将全部事情都向他说明。
“你怎么知道玄漠断过孤愁老人一臂？”四无君问。
“姑娘不是对江湖一无所知吗？”素还真也问到。
这……真是的……她怎么这么不小心：“是……咳咳……是火凛天说的……他说名震武林的孤愁老人是他的生父，咳咳……咳，但世外书海主人玄漠断了他爹一臂，还有什么日尊、月尊的，他说要报仇……称霸武林什么的……咳咳……我……也不太明白……”
“原来实是想为父报仇才一直找武林宫麻烦，素兄现在不能坐视不理了吧？”四无君道。
“恩，已经警示过了，既然他依旧一意孤行，那素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哈哈，那我们要不要比一比，在下和二位先生谁先抓到那姓火的？”玄漠提议。
璇玑看着他们三人，在心中叹息，他们太小看火凛天了，那男人绝不是普通的对手……
第四十三章 受挫
武林宫别庄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小姐……”红菱气喘嘘嘘的冲到璇玑面前。
“怎么了，瞧你急得。”璇玑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她。
“绝烨公子被那个火凛天困在火云堡外的阵里了，”红菱着急的说，“还有玄漠公子调来的人马也被困住了，素先生派了人去营救，结果，结果只抬回几具尸首……”
“什么！唉～他们太小看火凛天了，轻敌乃是兵家大忌啊！”璇玑摇头叹道，漠哥哥的性子就是如此，但他们怎么也跟着犯这种错误呢？“他们现在何处？”
“绝烨公子现在……”
“小姐是问玄漠公子他们。”一旁的紫妍打断她，“不是问你的救命恩人。”
“讨……讨厌！”红菱的俏脸涨得好象能滴出血来，“玄漠公子在大厅和两位先生商量事情。那个……小姐……您想办法救救绝烨公子好不好……我……”
“放心，他们会有办法的,不需要我，而且，璇玑说的话也不会管用。”她叹了口气，起身，“咱们去大厅看看。”
“那个混蛋，居然这么阴险！”玄漠咆哮道，可恶！可恶！
“那阵法，本座原以为是天绝七伤阵，才派绝烨带人入阵，没想到……哼，火凛天还有点能耐！”四无君略显急躁。
“那阵法甚是诡异像是几种不同的阵法合在一起，素某一时也想不到破解之法，我们只能先按兵不动，再观察一下。”素还真道。
“要观察你们自己慢慢观察吧，我就不信我玄漠破不了这烂阵！”玄漠言罢起身欲离开。
“大哥，你不要这么冲动。”璇玑缓缓走入，唉，刚才他们的谈话她听到了，漠哥哥还是像以前一样冲动，但他的身份却已不同了，水阁主人应该是运筹帷幄而不是冲锋陷阵，他一人身上有整个世外书海的安危啊。水问心的辞世给世外书海带来莫大的触动，现在的他，新的水阁主人绝不能再有事！“大哥，你听两位公子的话先观察一下再行动吧！”
“观察，观察！你叫我怎么坐得住，门下有二十余名弟子困在那破阵里，你……心儿把世外书海交给我，我自然不能有负所托！”玄漠回答。
“你既然知道她把世外书海交给你，你就应该明白自己身上担负的责任，你已经不是水阁武座了，你现在是水阁主人！你每一个决定，每一步行动都关系到整个世外书海！”璇玑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咳咳，大哥，你听我说，火凛天绝不是普通人，咳咳咳……你们不要小看他！咳咳咳……”她叹了口气，幽幽的对玄漠说，“你应该清楚，我这辈子还没怕过什么人，火凛天……咳咳咳……火凛天是第一个，我……咳……我这辈子也没恨过什么人……咳咳……火凛天……也是第一个……咳咳……你们……一定要……小心……咳咳咳……”
心儿，唉，是我太冲动了，因为……在为兄心里……我永远是你座前的水阁武座：“好了，我知道了，保证不会再轻举妄动，你别操心了，小心自己的身子。”又快到十五了，每个月这几天心儿的身子在差的……
“咳咳……还有……请问受伤的人在哪，咳咳……治病救人……璇玑还帮得上忙……咳咳咳咳……”
“你照顾自己就好，别动不动就咳血！！！”四无君道，虽然口气并不友好，但全然透着关心之意。她刚才的样子……好象……水儿……
“是啊，璇玑姑娘还是好好调养自己的身子吧！”素还真说，再一次强调她是璇玑姑娘，提醒自己不要再将她与心上人的身影和二为一，不断的告诉自己……她……不是问心……
第四十四章 涉险
“咳……咳……咳……”她在房中不住的咳，今天是十五，是她每月最痛苦的日子，全身都在发抖，俏脸惨白得不像有生命，指尖泛着黑紫色，体内的寒气和巨毒在侵蚀她这残破的身躯，血丝不断的从唇边渗出，她的日子怕是所剩无几了……
“小姐……小姐……”红菱急得快哭了，小姐一般都是在晚上犯病的，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小姐早上就会这样，“小姐，您忍一下，紫妍已经去找药了，马上就回来……”
这时紫妍突然推门而入，红菱立刻冲上去：“怎么这么快？药呢？”
“小姐，出事了，”紫妍上前，“玄漠公子还是沉不住气，冲进阵里去了，素先生和四无先生也跟去了。我听到消息就立刻回来了，还没去找药……”
“什么……咳……”她急得呕出一大口血，“怎么都不听劝呢……咳咳咳……这么冲动……咳……红菱……咳……拿我的针来……咳……咳……你们都过来……运功帮我……帮我把寒毒压下去……”她得去看看，不能坐在这等……
“小姐！我们的功力压不了多久的……您撑不住的！”红菱着急的说，“您现在哪都不能去！”立刻明白小姐的意思，红菱赶忙阻止。
“放心，我可以的，这两年来，我最大的本事就是忍痛，没问题的，咳……咳……快点……”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拿不住针，无奈的说，“红菱你来下针，把银针……咳……咳……刺入我的少阳、太阴、太府、明阳四穴，咳咳……紫妍……去告诉屈世途……咳……让他留守在此，绝不可离开！”
“这是什么阵啊？看起来阴森森的，绝烨公子在这里困了好几天了，他会不会有事啊？”红菱紧张的问。
“小姐您不要紧吧？”紫妍扶着璇玑往前走。
“咳……咳咳……没……没事……你们小心……这有不少机关……咳咳……”这究竟是什么阵啊？她记得那天非寒说是天绝七伤阵，“咳……咳咳……”好像不只是天绝七伤阵，还真好象说是几种阵法合而为一，那假设基阵是天绝七伤，那剩下的一定不会是与之相克的阵型，刚才入口处那片林子的设置……好像在哪看过……她一定见过……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这里我们刚才是不是走过？”红菱指着一旁的巨石道，“这石头好象刚刚见过！”
石头？难道是……环顾四周，石属土，林为木，土生木，天绝七伤阵属火，火由木生，那，这就应该是炼岩阵，对，就是炼岩阵！能与炼岩阵和天绝七伤阵相辅相成的木性阵法就只有……藤蛇阵！对就是这样，一定不会错的！
“咳咳……紫妍，红菱，你们听好……咳咳咳……这阵法是……咳……以天绝七伤阵为基，咳咳……辅之以炼岩……咳咳……藤蛇二阵所排的……咳咳……变幻莫测，极为凶险……咳……共有九九八十一条生路，但只有一条通往生门……咳咳……其它的路皆是虽生犹死永远出不了阵……咳咳咳……生门只在一天中……咳……咳咳……”好奇怪的味道，这阵里怎么会有花香，是毒吗？“咳……你们有没有……咳咳……闻到花香……咳咳……”
“啊？”红菱努力嗅了嗅，“好象是莲花的香味？”
“这不是莲香！姑娘身体虚弱，应该好好休养，何苦来涉险？”石林中走出一白色身影，衣摆上的血迹不减他谪仙一般的风采。
“素公子……咳咳……”还好他没事，“公子一人吗？咳……咳……”非寒和漠哥哥没跟他在一起？
“玉兄去寻绝烨了，玄漠兄也冲入阵里要去找火凛天，素某本要寻他们回去，想不到自己反困于阵中，听到三位的声音便寻了来。”素还真回答，看着她的眼睛问，“想不到璇玑姑娘对奇门遁甲之术如此精通！”
“咳咳……璇玑不久前才看过……咳……大哥派人送来的古籍……咳咳……五行八卦本是看着好玩……咳咳……想不到……咳今天却用上了……咳咳咳……”她冷静的回答。这只是花香，并没有毒，可为何要这样呢？
素还真看着她惨白如纸的秀颜皱了下眉，她今天好像很不舒服。上前几步，想都没想就抬手将真气灌入她体内：“你……”收住欲问的话，改口道，“姑娘还是速速回去吧，素某会去寻玉兄和玄漠兄。”她体为何会有真气涌动，而且还是至寒的真气，她不是不会武功吗，难道有人为她输过真气？
“多谢公子，咳咳……这阵法璇玑认得，还是由璇玑带路比较快，咳咳……方才璇玑说过此阵有九九八十一条生路，却只有一座生门……咳……而生门只在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未时打开，一旦选错了路，阵型变幻，生门移位，若错过了这个时辰，就得再等一天……咳咳……现在已经是午时了，时间紧迫，耽误不得……咳咳咳……”半倚在紫妍身上，继续向前走，她的身子越来越虚弱，每移动一步都带来彻骨的疼痛。
又向阵深出走了约一柱香的时间，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打斗声，四人寻声而去，看到玄漠被暗索缚于巨木之上，只抽出一只手挥剑对抗包围上来的一群敌人。
见此情形，素还真飞身上前，几招当开敌人，抽出佩剑，贯以真气，“当”的一声劈断飞索。
“多谢。”玄漠重获自由对素还真感谢之余随手了结最后四个小喽罗。
等杀手都处理完毕后，玄漠才发现立在一旁的璇玑，他大惊；“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今天是十五，你不要命了吗？你们俩也是，怎么能由着小姐胡来呢,快送她回去！”
“你不要命了吗？”不理会他的话，璇玑反问他，冰冷的语气，冰冷的眼神，透着责备，透着担心，也透着一丝与她这病弱之姿不符的威仪……
素还真看着她，惊诧的看着她，刚才那一刹那的压迫感，那一刹那在她身上闪烁的王者的风范，都像极了一直活在他记忆中的人，那是水阁主人才有的威仪和气势啊……这是他的错觉吗？
“我……”被震住的玄漠有些忐忑的回答，“我担心门下弟子，所以……”不知为何一直有一点怕心儿，在她面前总觉得自己矮了一节……
“算了，两位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是赶快找到玉兄出阵去吧！”素还真出面打圆场。
“大哥，咳……你小心……咳……不要玩了……咳咳……”无奈的提醒前面动不动就去碰机关的人，唉，她明明已经指出正确的走法，偏偏漠哥哥觉得不解气，动不动就去碰些无关紧要的机关，这一路走下来，阵法已毁了一小半了……唉……火凛天一定也注意到了……还有这奇异的花香到底是什么？火凛天知道阵法困不住他们，一定会先派人去对付非寒，他一个人很可能会出事……得快点，再快点……
“快未时了！”素还真道，“必须快点找到玉兄，火凛天一定会派人围攻他！”
“咳……咳咳……这儿应该是阵法最深处了……咳……咳咳……怎么……”璇玑担心的说。
“有打斗声！”玄漠机警的说，“这边！”
众人奔过去，只见四无君一手扶着已昏厥的绝烨，一手持扇抵挡敌人，身上已经挂彩。素还真、玄漠、红菱上前迎敌，火云堡的杀手见状竟急速撤离了。
奇怪？怎么撤得这么干脆？璇玑示意紫妍扶自己上前，玄漠、红菱扶住绝烨，素还真扶着四无君并替他点了穴道止血。
“小姐，您来看看绝烨公子……他……”红菱急得落泪了。
上前为绝烨切了脉：“放心……咳咳……咳……他不要紧的……咳……”咦，难道？突然注意到绝烨手上的一点点蓝光，一闪由不见了，她眼花了吗？
四无君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好友，意是问她为何会在这？
素还真会意，为他解释：“是璇玑姑娘破了这阵法。”
“什么？你……”四无君惊异的看着她，她怎么会……？
“咳……未时了……必须……咳咳……赶快离开！”看看太阳，必须快走，这若有似无的香味总让她觉得心惊，而且这一路太顺利了，“咳咳……现在生门已开……我们……咳咳……我们不能走错一步……咳……咳……不然就得等到明天这个时候才能再出去……咳咳咳……咳……”
“不要紧吧，你呀，就爱逞强！”玄漠伸手抹去她唇边的血丝，抬手将真气送入她体内，封住她体内的寒毒，心儿必须马上回去休息，将她横抱起来：“璇玑，你来指路，素兄劳你照顾绝烨，红菱你去扶四无先生，紫妍断后！”
众人都未反对，默许了他的安排。璇玑倚在兄长怀中，唉……经过这一回，漠哥哥好象变得可靠些了，“咳咳……咳……向前七步，归妹位十四步……咳咳咳……左转……咳……坎泽位四十九步……咳……”天……好冷，看着自己发紫的指甲，寒毒怎么扩散的这么快！唉，她太激动了吧，因为情绪波动得太厉害，才会……“咳咳……咳……”抬手拭去嘴角的血，现在的她一定是惨白似鬼，虚弱如影，妖异像魅吧……这样的自己她曾在镜中见过，她记得那因楚痛而惨白得不似活人的脸旁，她记得那因寒气四渗而冰冷的如死尸一般的身体，她记得那因巨毒发作而泛紫的指尖，她更记得那……因渴血而殷红得有些诡异的唇。对，在每个月的十五，她确实是渴血的，虽然痛恨这样的自己，痛恨这妖魔般的行境，痛恨唇间那令人作呕的腥味，但，不可否认，她是需要那鲜血的……如同有人吸食罂粟、大麻成瘾一样，她也……再也无法戒掉这饮人心血的……妖怪般的习性……
“不要紧吧？”玄漠担心的看着她，小声的询问，他感觉得到心儿的冰冷，必须马上出去！
“没……咳咳……没事……”抬头扯出一抹笑，让兄长安心，“向左三十……咳咳……三十六步……小心右手边的机关……咳……咳……”
跟在后面的四无君、四无君若有所思的对望一眼，这女子身上有太多的玄机，她……到底是谁？
出乎意料的顺利出了阵，火凛天竟然没派人来阻拦，不应该的，那如猎人般的男人怎会如此轻易的放走落入陷阱的猎物！一定……一定有什么被她忽略了，一定……一定……对了，那个香味……还有，还有绝烨手上的那蓝光……花香？莲香？啊！难道是！
“咳咳咳……放我……咳……咳咳……放我下来……咳咳咳……”她着急的喊。
“怎么了，你别这么激动！”玄漠把她放下。
不理会兄长的问题，举步艰难的冲到绝烨身旁，抬手拉开绝烨的衣襟，布满血痕的胸膛上几个淡淡的蓝点，让她惊骇的后退几步，摇着头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为什么……为什么用这么歹毒残忍的手段……刚才的片段在脑中闪过，他们中除了紫妍全都碰过绝烨，就是说……这……她简直不敢想象一会将要面临的事……她怎么能这么不小心……怎么会……
“小姐，绝烨公子有什么不对吗？”红菱着急的问。
“到底怎么了？”玄漠担心的望着她。
难怪火凛天不派人追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她绝对不允许他们有事，还真、非寒，还有漠哥哥，他们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不是姐姐，不是世外书海的期望，更不是水阁主人的责任，他们是她即使放弃生命都一定要保护的人，她不会让他们有事的，这种事还难不倒她，她可是堂堂世外书海水阁主人，火凛天，我水问心一定要你付出代价，之前你对我的污辱，还有现在你竟敢伤害我最重要的人，本宫一定要你死无全尸！！！
几乎是一刹那，玄漠、素还真、四无君都感觉到她身上的变化，气势的变化，不知为何空气中好像多了一点压迫感，多了一点肃杀，多了一点王者之气。玄漠突然反应过来，是心儿，这是水问心，真正的世外书海水阁主人正在甦醒。
“噬、心、蛊！”冰冷的字由那鲜红如血的唇中迸出，她抬头，直视火云堡的方向，透出愤怒和杀气，那眼神冰冷得让人心寒。她依旧用那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叙述：“苗人心中的蛊中之王，咳咳……一旦侵入活体，便寄生于内脏之上，食人五脏，最后吞噬人心，咳……噬心蛊不会随意入体，只有……咳咳……只有闻到那芳香似莲，却充斥着血腥与罪恶的婆罗门花香时才会蠢蠢欲动……”没有温度的声音，冰冷的眼神，血红的唇，此刻的她像极了妖艳绝俗的妖女。
“芳香似莲，那刚才的花香是婆罗门花？！”素还真道。
“小姐，您是说绝烨公子中了那什么噬心蛊？”红菱道，伸手要先封住绝烨的穴道。
“别动他！”四无君阻止，“蛊与毒不同，蛊有自己的意志，会随血液流动找寻合适自己寄生的地方，你若封住他的血脉，只会逼蛊虫加速寄食。”
“不只是他，咳咳咳……”她幽幽的开口，“噬心蛊可通过婆罗门花香和寄主无限的传播，凡是接触过绝烨又沾染过花香的人应该都被蛊虫侵体了，咳咳……也就是说，除了紫妍，我们全都中了蛊，咳咳咳……”
“什么！”素还真惊道，好厉害的火凛天，他们真的太轻敌了。
“难怪没有追兵。”四无君道，可恶，火凛天竟如此阴毒。
“混蛋！我要去宰了他！”玄漠言罢就要往回走。
“你站住！”璇玑上前一步，拉住他，“不要运功！咳咳……你现在只要运功，血气速行，蛊虫就会开始噬心的！咳咳……咳……紫妍……咳……你赶快回去，让屈世途准备艾草，叫所有人都将它佩在身上……咳咳……在大厅焚艾草，让艾草的香味溢满整个别庄……咳咳……”她看着玄漠，“大哥，你别冲动，找火凛天算帐不急在这一时，就算这噬心蛊再厉害……咳咳……也绝对难不倒我！咳咳咳……”
“先回去再做打算！”四无君看着她，说出自己的结论。水儿，是水儿，这是水儿的气度，那冰冷的眼神和语气他都记得，那次北庭聂心下毒时，水儿就是这个样子，她真的好象水儿，不，也许……也许璇玑就是水儿……
“那，就有劳姑娘为我等祛蛊了！”素还真道，一点不因知道自己中蛊而紧张，因为她笃定的语气告诉他，她一定有能力解决，他记得这自信的感觉，是问心，这是问心，那次问心也是这般笃定这般愤怒的告诉北庭聂心要叫她后悔来到这世上，结果她作到了，在这个病弱的女子身上总会流露出属于问心的气度、神韵，她到底是谁，也许……也许璇玑就是问心……
第四十五章 克敌
大厅内溢满艾草的香味。艾草的味道可以使蛊虫陷入沉睡，噬心蛊自然也不例外。让红菱将绝烨扶入内室，好生照顾。无论如何都要祛除还真、非寒、漠哥哥身上的蛊，不然万一火凛天攻来，他们根本就无法抵挡。
“咳咳咳……咳咳咳……”血不断从口中溢出。不行，她必须再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紫妍……屈……咳咳……世途……咳……你们来……咳咳……替我行针……咳咳……”
“璇……璇玑，我们不要紧，你先去休息！”玄漠欲扶她进去。
“不行……咳咳……我知道大哥是为我好……咳……但……咳咳……如果……如果火凛天现在来犯……我们根本就无力阻挡……咳咳……必须先把蛊逼出来……大哥……你就听我一次……咳咳……”
“听你一次？！就是因为我每次都听你的，你才会把自己弄成这样！”玄漠说归说，还是依她的意思坐好。
四无君和素还真对望一眼也坐定。
她背对着三人坐在八仙桌前指挥道：“紫妍将银针以艾草熏净……咳咳咳……针巨阙、檀中、天池、太阳、太阴咳咳咳……”用颤抖的手将桌上的艾草香炉灭掉，小心的将艾草倒出，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全部的动作，“咳咳咳……屈世途……咳……运功封住他们全部血脉……咳咳咳咳……”轻轻的将一种幽兰色的花瓣小心的放入香炉，“咳……紫妍把凝露浮香、雪参丸、天山玉露捣碎混合加入药中……咳咳……屈世途……我让你煎的药应该好了……去盛过来……咳咳……咳……紫妍……把九节菖蒲、白露草……咳……咳……鬼枯藤也碾碎……咳咳咳……”强撑起身子，抽出匕首，稳住自己颤抖的手，在三人手上各划一道口子，“咳咳……把这些粉末敷在……咳……敷在他们伤口旁边……不要……咳咳……千万不要沾到血……”指着九节菖蒲、白露草、鬼枯藤的粉末道。
慢慢的移回桌旁，好了……就快好了……“咳咳咳……这些药喝下去后会让噬心蛊不舒服，它们会在体内乱闯，找寻出路，咳咳……而你们手上的药是蛊虫平时的食物，它们会寻着食物冲出来……咳咳咳……但蛊虫在血脉中乱窜时，会觉得痛苦万分，可以说……咳……可以说是痛不欲生……咳咳……可以……”
“别说了，把药拿来吧！”四无君也是善毒之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三人陆续将药饮下，顿时觉得体内翻绞得厉害，浑身疼痛万分，若不是穴道被封，恐怕早已起身将痛处剜去了。
看着自己主人的脸色难看的厉害，屈世途担心的问：“璇玑姑娘，这法子……”看着她的样子，惊得收住口，璇玑姑娘的样子好诡异，就像……就像传说中食人肉饮人血的妖怪，但又艳丽妖媚的让人移不开眼。
“你放心……咳咳咳……只要忍过这一关……咳……就没事了……咳咳……”
“哈哈哈……璇玑你真是瞒了我不少事啊！”大门被内力震开，火凛天立在门口，一双眼放肆的盯着她。
唉……来得真快，随手将准备好的香炉点燃，淡淡的香味在艾草味中慢慢散开。
“我只知道你医术通神，却没想到你对奇门八卦、苗疆蛊术都如此了解，你真是上天赐给我的珍宝！”火凛天伸手欲擒她。
紫妍、屈世途同时出剑，火凛天从容应对，约近了百招，两人先后被他震飞。
“紫妍！”璇玑欲上前查看紫妍的伤势，却被火凛天一把拉住，紧紧锁在怀中，他低头在她耳边邪笑：“我说过，你是我的，璇玑，你永远别想从我身边逃走！”
“放开我……咳咳……放开……咳咳……”用尽全力想推开他，可恶，她感觉到自己在发抖，她在害怕，对，不可否认，她害怕眼前这地狱之火一般的男人。
“放开她！”忍受着巨痛的三个男人几乎同时吼道，凝聚真气想要冲破被封死的穴道，混蛋，他们一定要宰了他！
“哈哈哈，看看这是谁？日尊大人、月尊大人，还有世外书海至高无上的水阁主人，怎么变成乱吠的野狗了？怎样，我的这些小家伙很友好吧？”火凛天看着三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低头，挑起她的下巴，“璇玑，他们让我放开你呢！”接着，毫无预警的，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吻上她的唇。
“呜……呜……”她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抬手抽下发簪猛的向他划去。
可惜，火凛天快她一步，一偏头躲过发簪，抬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璇玑，别再挑战我的忍耐力，别逼我杀你！”他将桌上的香炉挥落，蹲下与跌坐在地的她对视，“这点小把戏还杀不了我！”伸手轻抚她纤细的颈，“别再让我有捏碎它的冲动！”放开她，起身，向三个快要气炸的男人走去。
“是吗？咳咳咳……你确定这点把戏杀不了你？要不要……咳咳……赌赌看……咳咳……”出声唤住他，强迫自己站起来，抹去唇边的血，抬头与他对峙，眼中满是挑衅、愤怒，还有她隐藏得很好的杀机。
“璇玑，拖延时间并不是什么好计策。”火凛天转身看着她。
“你这么认为吗？咳咳……怎么，这味道……咳咳……不熟悉吗？咳咳咳……”她笑着说。
“艾草？哼，艾草是有让人昏睡的效果，可惜对我没用！显然你没有吸取上次的教训，璇玑，你，太小看我了！”火凛天笑道。
“你这么认为吗？咳咳咳……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咳咳……是你，小看了我……咳咳咳……就如同他们小看了你一样……”她笑得妖艳。满室的艾草香中隐隐的透出一丝似莲非莲的香味，几乎被浓郁的艾草香湮没。
“婆罗门花！”火凛天立刻反应过来。
“我，也中了噬心蛊……咳咳咳……”她艳笑，“而你刚刚碰了我，咳咳……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你，比我更清楚……咳咳咳……”
瞥见自己手上的蓝光，立刻明白这是中蛊的迹象，火凛天瞪着她，平静的说：“我是低估了你，可惜，我忘了告诉你，噬心蛊是我的命蛊。”
“咳咳咳……你说的笑话真没创意呢……咳咳咳……命蛊是不会伤及主人，但命蛊受伤主人亦会受损……咳咳……你应该不会笨到这种程度吧……咳咳……”她回答，唉，当她是三岁小孩吗？“你现在最好不要动武……咳咳……不然……”
“我真不该留你！”火凛天大怒，抬手袭向她的颈。
“小心！”玄漠大叫。
可是火凛天的动作更快，掐住她的喉咙：“璇玑，你好想忘了，即使我没有武功，一样能杀死你！”
“这好象应该是我说的话……咳咳咳……”她轻笑着，素手稳稳停在他的檀中穴上，一根银针连根刺入，“这根针会随着血液流动，也许……咳咳……很快会刺入心脏……咳……”
“你！”抬手封住自己的几大要穴。
“封住穴道是好办法，可以阻止银针移动……咳咳……但，蛊虫也会找不到出路四处乱撞的！”看着眼前恼羞成怒的男人，她几乎快笑出声来。
“你怎么可能下手这么快！”自己好歹是习武之人，不明白为何会被她轻易得逞。
“呵，还知道不耻下问啊，你可知道想取眼镜蛇的毒液……咳咳……又不杀它，又能确保自身安全的方法……咳咳咳……？”无意等待回应便往下说，“首先……咳咳……激怒它……让它攻击你……咳……然后在它袭向你之际，咳……抓住时机戳它一针……咳咳……让它瞬间痉挛，化解它的攻击，咳……再趁机汲取它的液，如此……咳咳……便能安全无忧。”
“你竟敢把我当成眼镜蛇！”火凛天咆哮。
“我没有，咳咳……你的动作绝没有眼镜蛇快，我怎会将你当成它们……咳咳……这样未免太侮辱眼镜蛇的敏捷了……咳……咳……”她成功了，现在火凛天唯一的路只有逃走。
“璇玑！你在逼我杀你！”火凛天加大力道，看着她惨白的秀颜因缺氧泛起红晕。
“你……咳咳咳……不会……杀我……”扬起一抹自信的笑，“之前说过要跟你赌的，咳咳咳……咳咳……忘了告诉你……咳咳咳……我的运气一向很好……我一定会赢……咳咳……你，不会，杀我！”
四无君和素还真震惊的看着她，“我的运气一向很好”，这句话她也曾说过，那自信的笑容，那临危不乱的语气，那洞察一切的睿智，那机警，那自傲，那从容，不会错，绝不会错，那是水问心，她就是水问心，活在他们眼前的水问心！
火凛天盯着她，最终将手抽回：“你的运气的确很好！璇玑，你记住，下一次若你还是不愿永远留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杀了你，我火凛天得不到的东西，即使毁了也不会让给别人！”言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终于，终于结束了，她保护了他们对不对，这样软弱的她保护了他们对不对。他们平安就好，他们没事就好。她现在好累，寒气在体内肆虐，巨毒在身上游走，心在痛在滴血，噬心蛊也因刚才的婆罗门花再次苏醒。巨痛、寒冷蔓延全身，开始蚕食她的意识。血……她真的需要血，只有那东西才能救她，可她……可她不想让他们看到那妖魅般的自己……
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缓缓地跌坐在地，不住的咳，像要把体内的血全部呕出。
她好累，真的好累，她好想睡，即使再也不能醒来，让她休息吧，请让她好好休息吧。漂亮的双眸缓缓合上，身子无力的倒下，散落的秀发遮住那张惨白得让人心疼的秀颜。
“心儿（问心）（水儿）！”三个男人几乎同时冲破穴道，同时逼出蛊虫，同时冲向倒地的她。
第四十六章 归路
眼前的路好像没有尽头，无法回头，不能转弯，她只能往前走，只能不停的向前走。这条路究竟通向哪里她不知道，只是隐约记得曾经走过一次。听不到声音，也发不出声音，眼前雾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身体不再发冷，不再疼痛，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几乎没有重量。往前走，只是一昧的往前走，那里……那里就是她最后的归宿吧！
“你不能再往前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怎么可能，这是她做梦都忘不了的声音，“采……采铃？”回头，看着她，怎么可能，她不是……已经……
“我已经死了，你若再往前走，也会跟我一样的。”风采铃看着她，扬起一抹温柔的笑，“问心，现在你该唤我一声姐姐吧，你不是一直想这么叫我吗？”
泪轻轻的滑落，是的，她一直想唤她“姐姐”，这是她一直想得到的温暖：“姐……姐姐……”冲进她怀里，哭得像迷路的孩子。一直以来，一直以来，她的家，她心中的家，不是世外书海，不是水苑，不是无波楼，她的家是姐姐，是姐姐啊！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姐姐要离开，她是她的家，是她的归宿啊！“姐姐……你等我一下，我来陪你，我马上来陪你！”向前走，只要再向前走就可以了。
“不！”风采铃拉住她，“不可以，这边才是你该走的路！”抬手指着与之相反的路，她刚刚走过的路，轻轻擦去她的泪，“问心，这边，这边才是你应该走的路，回去，回去才是你最好的归宿。那里有爱你的人在等你回去，那里有你幸福！”
“不，不是的，姐姐，那不是我的幸福，如果……如果……是你被姑姑选为水阁主人，我是兰座，那么……那么这就应该是你的幸福！我不能……我不能……”
“傻丫头，你在想什么，人各有命，你的假设根本不存在！你是水阁主人，只有水问心才是！”风采铃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问心，记住，该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不该是我的，也永远不会是我的！你爱的人在等你，他们才是你的归宿，你的幸福，你一直渴望的家！”
“回去？姐姐，我不能回去！”她苦笑，“你看看我，我哪里像水问心，没有武功，没有健康，还要以人血为药，我怎么回去，我怎么敢回去面对他们，而且，回去不就意味着一切都回归原点，还要逼我选择，那我不是又要伤害他们？不存在，只要我不存在，一切一切就都解决了不是吗？”
“问心，其实，你只不过是不敢面对自己而已，”风采铃笑着说，“你不想伤害他们，不想选择，是因为你爱他们，你，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离开，是为了让自己得到解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他们要怎样解脱呢？”
“他们……他们……很快会忘了我……然后……然后各自找寻到他们真正爱的人，再然后幸福的度过一生……”她幽幽的回答。
“你真的这么想吗？这是很美好的结果，但你自己也不会相信吧！问心，他们忘不了你，一生一世都忘不了你，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就是他们的真爱，他们此生唯一的至爱！你会跟他们纠缠一生，他们就是你的幸福。回去吧，回去努力走完你的人生，你已经过了无数的风雨和考验，你剩下的路会很平顺，很幸福，很美满！”上前给她一个拥抱，“问心，回去，好好的活着，幸福的活着，连姐姐的那份一起。走吧，你的路还很长。”轻轻推她上路，送上自己最后的祝福。
对不起，问心，真的对不起，一直以来姐姐都在不断得伤害你，这一次，最后一次，姐姐只能帮你这最后一次，今后，你，要幸福，一定要，连姐姐的那份一起幸福下去
第四十七章 重生
七天，整整七天她都没有醒来。七天，虽然没有抓到火凛天和孤愁老人，但他们平了火云堡。红菱没事了，绝烨没事了，所有的人都没事了，只有她，只有她还是不愿醒来。从玄漠口中得知一切，两年来她所经历的一切，让他们心痛万分的一切。无法想象那样的痛苦她是怎么撑过来的，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早一点认出她，为什么没早点出手救她，为什么对她说出那么残忍的话，为什么又让火凛天有靠近她的机会，为什么要让柔弱的她拼死保护他们，为什么……为什么又一次让她在生死边缘徘徊……
“玄漠公子，素先生，四无先生，您们去休息一下吧，我们会照顾小姐，您们都七天没合过眼了。”红菱劝道。这七天都是他们以自己的血为药，又不断渡真气给小姐，这样下去他们的身子根本撑不住啊！还有小姐，素先生为她祛了蛊，四无先生解了她身上的毒，虽然还有余毒未清干净，但小姐，小姐早就应该醒了。可大夫说，小姐几乎没有求生的欲念，为什么，为什么呀，小姐怎么忍心丢下他们，小姐怎能放下这么多关心她、爱她懂得人离开！
看见三个人依旧没有动作，红菱又欲开口，一旁的紫妍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多话。玄漠公子怎样她不知道，但那两个人，素先生和四无先生，她看得出他们爱惨了小姐，小姐对他们太重要了，几乎是他们一切情绪的源泉，甚至是唯一能让他们牵挂的人。她几乎不敢想象，如果……如果小姐……小姐不再醒来，他们会怎么样……不！不！小姐不会有事的，小姐那么好，老天怎会这么残忍的让她离开。叹了口气，上前欲拉红菱离开，让他们静静的陪着小姐就好。抬头，看见红菱捂着嘴，泪已挂了满腮，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床上。怎么了？她用眼神询问自己的妹妹，红菱抬手微微颤抖着指着床上。紫妍回头，发现三个男人也都紧张的看着床上的人。小姐？小姐的手，小姐的手在动！
好亮，隐约的感觉有刺眼的光，让她的眼睛不舒服，抬手，她想要抬手挡住那光，可是，可是身体好沉，好僵，好像很久没有动过。姐姐，她记得姐姐让她回来，让她继续走完 自己的人生，让她连她那份一起幸福下去。姐姐，你放心，我会听你的话，我会学着面对这样的自己，我会努力让自己幸福。我明白，璇玑就是水问心，水问心就是璇玑，无论发生了什么，我就是我。抬手挡住光，睁眼，轻轻：“好……好亮……”
轻轻的撑起身子，勉强坐起来，天……好痛，全身都好痛，而且好累，但好象没有以前那么难受了……“咳……咳……”轻咳出声，好像有人在看她，那么灼热的目光让她无法忽视，想要转头看看是谁，可是……突然，一道青色的影子一下子扑到自己身上，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紧紧抱住。
“心儿！心儿！担心死我了，你吓死我了！灵火圣草几百年才成一株，你要是再有事，我去哪再弄一棵来，你哥哥我心脏不好，经不起这种刺激。我才刚娶了老婆，还不想死，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两个老不死的家伙不把我大卸八块扔下岛喂鱼才怪呢！为兄求求你，这么恐怖的事下次不要再玩了。你真当自己是猫有九条命吗？下面不好玩的，你不用动不动就下去找那些勾魂使者聊天！”
“咳……咳……地府的勾魂使者没你这么罗嗦……”她在玄漠怀中轻笑，“漠哥哥，你再这么下去，天香一定会休了你！”努力想从像八爪鱼一样的玄漠怀中挣脱，“你真的好罗嗦……咳咳咳……”
“你……你……你……你这没良心的丫头，居然咒我，我跟天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相亲相爱，举案齐眉，琴瑟合鸣，两情相悦，此情不渝，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就算夏雪雨，山无楞，天地合，也绝对……绝对……呜呜呜呜……”谁点我哑穴，哪个混蛋偷袭我！
“你吵到水儿了！”四无君淡淡的解释。素还真抬手将他从床边扯开，不理会他的抗议。
“小姐！”红菱、紫妍扑到她身边，哭得淅沥哗啦，“小姐，小姐，您吓死我们了，小姐！”
“好了，好了，我没事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好了，别哭了……”她好脾气的安慰两个婢女，任她们赖在自己身上，唉，她真的把她们吓坏了，不过，为什么她觉得有杀气？“好了，好了，瞧瞧你们，脸都哭花了……”
“放开她！”“可以放开她吗？”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饱含怒意。
红菱、紫妍也都感觉到杀气，只好依言放开自家主人，缩缩脖子，这两个男人好恐怖。
“你们吓到人了。”轻叹，对他们的表现略显不悦，唉，这两个人，越来越霸道了……
“你……”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被打断。
“心儿！”一个黄色的影子闪过两人跃上床将她揽入怀中，“心儿，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吓死师父了，小玄子，那个欺负我宝贝徒弟的混蛋呢，把尸体拖来，让我补几刀！”随即立刻温柔万分的转头对她说，“心儿，有没有伤到哪里，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了，好了，你罗不罗嗦！”一灰衣老者推门而入，随手解了玄漠的穴道，来到床边伸手切了切她的脉，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玉瓶，“这是我新炼的凝香丸，专门给你补气用的，每天三颗，不舒服的时候也要吃，一会儿我再给你开个方子，你……”
“哼，死老头！你不是比我还罗嗦！心儿别理他，废话一堆，有用的没几句！小玄子，我问你呢，那混蛋呢？”玉清璇又问。
“别叫我小玄子！！！二师父！”玄漠咬着牙，机不爽的叫出最后几个字，“那个，火凛天……跑了……”硬着头皮回答。
“什么！？”轰，温柔的老妇彻底变成恐怖的母狮，“你说什么！你师妹被人欺负了，你居然让那混蛋跑了！你是白痴还是傻子！不行，我一定要砍你几刀泄恨！”言罢，立刻抽刀攻向玄漠，玄漠一个侧身躲开，一老一少在屋中奔来躲去，可自始至终刀都没碰上玄漠，“臭小子，你给我站住，师父教训你，你居然敢跑！”
“不跑才是傻子，难道等着让你这老巫婆砍啊！”玄漠依旧没停，还好，还好，幸亏跟老怪物学了这逃命的绝招，不然这回就死定了。真是的，又不是他让火凛天跑了的，素还真和玉非寒也有责任嘛，为什么只砍他一个。
“好了，好了，你又追不上他！”玄天老人道，奇怪，心丫头的脉象怎么会这样？
“什么！死老头，居然敢说风凉话，要不是你这老不死的教他玄子游步，我会追不上他！”玉清璇转身，“好！砍不到小的，我砍你这老的！有种就别动，挨老娘一刀！”
“真是的，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冲动，也不怕小辈笑话。”玄天老人一边躲一边问她，“丫头，你是不是中过蛊？”
“是，咳咳，噬心蛊。”她淡然的回答，好象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玄天老人躲过老伴的刀，想了想又问：“非寒，你解了心丫头体内的毒？”
“是，不过余毒未清，还有，她身上的寒毒，我们实在束手无策。”四无君回答。
“师父，有什么不对吗？”素还真担心的问。
玄天老人一个旋身，侧手，抽走老伴的刀，随手丢给玄漠，不理会老伴的咆哮，走到床前：“心丫头，你记不记得那时为师对你说过的话？”
那时？水问心抬头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师父：“大师父，是说上次在灵殿？”
“对，上次在灵殿，为师当着你水家列祖列宗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习武……”玄天老人道。
“死老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那壶，心儿不会武功又怎么了，你给老娘闭嘴！”玉清璇吼道，这老家伙，没看到寒儿和还真有多自责吗，心儿虽然不嗜武，但没有武功对她来说也是很大的打击，这死老头干吗又戳人家的旧伤，心儿好不容易才可以假装不在乎武功……
玄天老人不理会众人，自顾自的对水问心说：“心丫头，为师早就说过你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有天赋的人，无论是根骨、悟性、身法、慧根，百年来，不，可以说千年来绝对没有人能再有这种资质……”
“师父……”素还真打断他，师父，求您别再说了，是我毁了她啊，我一剑伤了她的心脉，就算她有再高的天赋，都已是惘然啊……
“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玄天老人拍拍爱徒的肩膀，继续对水问心说，“丫头，你以前很少认真习武，对武功从不重视，但此次，你应该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武功对你的重要程度。为师不是逼你做什么，只是想知道，若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可以恢复武功，但过程会异常艰辛，你可愿意试试？”
“真的？”素还真、四无君急切的问。
“老怪物，心儿的武功真的能恢复？”玄漠问。
“死老头，别乱说，心脉俱损怎么可能……”玉清璇说不出去了。
水问心反是最平静的一个，大师父的意思她怎会不明白，是的，她还有一个机会，一个几乎不可能成功的机会。体内的毒气清了，真气淤塞不再像以前那么严重，再加上噬心蛊在体内乱窜，反而疏通了几条经脉。所以，她现在……可以……用那个方法。“大师父的意思，咳……咳咳……我明白，咳……我……”停住口，但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样的毅力，如果不成功，她所要经受的，根本无法想象。
玄天老人叹了口气：“不要紧，你好好想想。”是啊，对心丫头来说，这太难，也太痛苦。这两年来，心丫头丢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自信！唉，玄天老人转身离开，这必须心丫头自己想通才行，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问心，你要回去，回去努力走完你的人生！你可以的！因为只有你才是真正的世外书海水阁主人！姐姐，这才是你的意思对不对，你要我再试一次对不对？“我们明天回岛上去。”淡淡的开口，她要试试，哪怕机会渺茫，但她一定得试试，为了自己，也为了姐姐，她答应过要连姐姐的那份一起幸福下去，她一定会作到。
玄天老人背对着众人，扬起欣慰的笑：“丫头，想好了？天水神功第十重，自世外书海创建以来只有第一任水阁主人练成过！”
“能在十六岁之前就突破第九重的，数百年来也只有我一人！”她轻笑着回答。所谓第十重，实为忘却，忘却前九重的功夫，忘却所有的招式、心法，忘却气走经脉的感觉，达到无天、无地、无我、无心之境，就算置身寒冰、烈火之中也无半点感觉，任真气随意游走。
“丫头，真的想好了？这其中的艰难，也许比你这两年来经历的还有困难数倍，而且一旦开始就不能放弃！”玄天老人又问。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不是吗？咳咳……就算失败……也不会……咳咳……不！我会成功，一定会的！”
“好！小玄子，去准备，明天一早起程，咱们回岛上去！”玄天老人推门而出。呵呵，不愧是我的徒弟，好样的！
第四十八章 重逢
“哈哈哈，老夫又输了，唉，老夫此生想赢阁主一局怕是不可能了。”云山老人感叹。
“前辈莫要妄自菲薄，棋局变数无常，全无定数，怎可下此断言。”水问心笑着回答。她是水问心，真真正正的水问心，三年来，她在水苑冰室日以继夜的练功，几度在生死边缘徘徊，终于，她成功了，突破天水神功第十重，武功更甚从前，心脉几乎自行修复，她回来了，真真正正、完美无缺的她回来了。无意收回世外书海，马不停蹄的赶来中原，可是，到了武林宫，到了绿茵楼，她却害怕了，她却不敢见他们。再灼热的感情都会有冷却的一天，自己又这般摇摆不定，她无法确定他们心中还会不会有她。到头来，他们三个仍旧不会有结果，因为她还是无法选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所以她只来见他们一面，让他们不再内疚，仅此而已。
出云山道依旧风景秀丽，可这一次再无法用平静的心情欣赏。上次赶来是为了那五年一开的绿牡丹，也因此遇上她，认识她，了解她，而这次是为了她，为了见她一面，为了不再让她有机会走出自己的生命，他们，要留住她。
“这么说来，好象一切又回归原点了，素兄，我们又是对手了！”四无君打破沉默。
“不，问心她不会忍心伤害我们之中任何一个，所以结果应与以前一样，她，谁都不会选。”素还真幽幽的说，一直以来他们都忽略了她的感受，所以才伤害了她，也伤害了自己，除非有人放弃，否则他们大概会一直这么纠缠下去，可是，他真的不想放手，而玉兄也应该是这样想的……
“我不会放弃的！”四无君回答，“相信你也不会。”
“对，所以，她既不会是我的，也不会是你的。”叹了口气，得出结论，“所谓孽缘便是如此吧。”
“既然如此，我们换个思路如何？”四无君问道。
“玉兄此话怎讲？”
“神算子曾说过，你我的姻缘息息相关，他叫我们不可互相敌视，否则会抱憾终身。所以她的确不会是你的，也不会是我的，因为，”顿了顿，一字一顿的说，“她是我们的！”
“这优昙花在幽罗缥缈境都很难成活，想不到前辈竟种的如此好！”看着争艳园北角的几株优昙，水问心赞叹。
“哈哈哈，老夫也就只有这点能耐了。不过，可惜啊，阁主一到，我这争艳园的奇花异草就都颜色尽失了。”
“老爷，日尊‘平风造雨’四无君、月尊‘清香白莲’素还真求见。”一小童上前禀报。
“快请！”云山老人转头对水问心道，“阁主冰雪聪明，可猜得出这两位是为何而来，究竟是为了我争艳园的绿牡丹，还是天下第一奇花？”云山老人调侃她。
水问心笑着将话挡回去：“所谓天下第一奇花，不就是前辈的绿牡丹吗？”他们，终于来了……对了，差点忘了重要的事，“前辈，您与孤愁老人究竟是如何结怨的？那孤愁老人又是怎样的人呢？”
“哎？阁主怎会突然问起此事呢？”云山老人奇怪的看着她。
“这……三年前，本宫曾与孤愁老人之子火凛天有过……有过一点……恩怨，那火凛天提到自己的父亲时几乎不带一丝感情，大概，只有敬畏而已，而且火凛天说他自己一直在黑暗中挣扎，从未有过可以温暖他，救赎他的阳光，所以本宫对他们父子的事很好奇。”水问心回答，恩怨吗，她与火凛天又怎会只是一点恩怨呢，只是，她实在找不出可以形容他们关系的词语。
“只怕你是对火凛天比较好奇吧！”四无君饱含怒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火凛天及孤愁老人跟某人一样消失了三年，音讯全无，也许，他已经不在人世了。”素还真道，一向温和的声音竟不带半点感情。
云山老人并没听出其中的玄机，向二人抱拳示意后附和道：“哈哈，老夫认识阁主十年有余了，还没见过阁主对什么人如此感兴趣呢，老夫也对阁主与火凛天那所谓的‘恩怨’比较有兴趣。”
天啊，她真是挑错时间了，这些人该不会是误会她与火凛天之间有什么吧，云山前辈这么说，她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本宫纯粹只是好奇而已，前辈若有什么难言之处，就当本宫没问过。”懒得多做解释，她随口回答。
云山老人捋捋胡子，叹了口气，说起陈年往事：“当年，老夫与孤愁同在‘怪侠’宋知秋门下学艺，家师有一掌上明珠，闺名云柔，师妹从小被师父宠坏了，刁蛮任性，凡是她喜欢的就一定要得到。怎想她那时看中了老夫，非要嫁我为妻，可我已有了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于是无奈之下，我拜别师父，来此出云山开山立派，与师门断了联系。后来云师妹按师父的意思嫁给我师弟火向晨，也就是现在的孤愁老人。”云山老人摇摇头叹道，“所谓情之一字误人深，师妹几次来云庄小住，我们夫妇也不好说什么。后来云师妹因难产而死，遗下一子便是火凛天。向晨师弟一直认为火凛天不是他的生子，又觉得是凛天害死了云师妹。所以，自是对那孩子百般苛求、虐待，唉……这些年来也苦了那孩子……”
“难怪，他说……”感觉到身后的目光，水问心立刻咽下后面的话，唉，这两个人怎么火气这么大……
“好了，好了，这种陈年往事没什么好说的，老夫浇花的时辰到了，三位少陪了！”云山老人转身离开。
争艳园内，百花盛开，蝴蝶在花间嬉戏。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凝固，没有任何人开口打破这份宁静。素还真、四无君都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随风飞扬的发丝，不敢开口，也不能开口，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她说，却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了。
五年了，整整五年了，她终于又可以站在他们面前，她终于再有自信被他们注视，这三年的努力，不都是为了这一刻吗？扬起一抹笑，一抹纯净、淡然、自信、优雅的笑意，转身，悠然的开口：“我，回来了。”
第四十九章 离殇
“绿牡丹当真是茶中极品！”素还真赞叹道。
“是啊，也不往我们等它五年。”四无君放下茶盏感叹。
“这茶艺老夫是不了解，不过这真是老夫一生中喝到最好的茶了！”云山老人点头附和。
“恩，这金山寺冷泉之水也确实无愧天下第一水之称。”水问心接道。这一次她回来，为了让他们不再自责，不再觉得有愧于她，或是欠她什么；这一次她离开，为了他们三人不再纠缠不清，不再暧昧不明，不再彼此伤害。姐姐要她幸福，两位师父要她幸福，漠哥哥也要她幸福，可，她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她想了三年，依旧没有答案，所以，告诉自己，她的幸福就是不再让他们伤心，她的幸福就是看着他们平静安宁。经历了这么多变故，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才发现原来他们三人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她还是只有那一句话“她无法选择，不会选择，不能选择，因为她不想伤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说她自私也好，笑她懦弱也罢，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方法。轻轻起盏，呷一口等了五年的绿牡丹，任香气在口中、鼻中、腔中不断扩散，却让那无限的离殇在眼中、胸中、心中不断沉淀。扬起笑，淡然的笑，平静的笑，高兴的品着这人间最美妙的茶，可为何，一向爱茶的她却没有一丝喜悦？
“小姐，为什么要走？这样好吗，您这么突然的离开，素先生和四无先生会……恩……会担心的。”红菱说，她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几日明明好好的，小姐和素先生、四无先生每天不是赏花观景、弈棋合奏，就是吟诗论武，为何小姐突然说要离开，急急的向云山老人告别，不多做解释，甚至没跟两位先生说一声便匆忙离开。
为什么？因为她怕自己越陷越深，因为她怕自己想走都走不掉，因为……她……爱他们的呀……
“小姐，为什么要离开啊？素先生和四无先生不是都对小姐很好吗？”紫妍不解的问。
“就是因为他们对我都很好，但是……但是水问心却只有一个，不够他们两个人分。”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眼神却没有焦点，其实她早就陷得很深了，她早就逃不掉了，曾经那颗无欲无求，平静无波的心不知何时离她而去了……
红菱、紫妍对望一眼，隐约明白了小姐的意思，这种事情她们也想不出什么办法。“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啊？”红菱赶忙转换话题，不想让小姐难过，“对了，小姐，我们去看君楼主好不好，她见到您一定很吃惊，绝对会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去看忘忧，是啊，五年来，自己一直没去见过她呢，忘忧现在也不知道她还活着，但……他们会想到吧，说不定未进听雨楼就会先遇到他们。唉，算了吧，还是以后再去看忘忧吧。“不，咱们去了心园，这回我要认真看看西湖。”
“小姐，去那里干吗，一到那里就会想到火凛天那混蛋，怎还会有游湖的心情。”红菱厌恶的说。
对啊，一到那里就会想到那让她受尽侮辱，饱尝害怕、无助的男人，那个男人是她的噩梦，所以自傲的她不会去和火凛天有关的地方，所以了心园是他们不会想到的地方，所以她要去那里。“就去西湖，你们若不愿住了心园，那咱们住客栈也行。”
两个月后
“这西湖美景果然名不虚传！”水问心笑着说，只是那笑意仅仅停在眸中，挂在唇畔，响在声里，却未能传入心底。
小姐不高兴，最起码不是真的高兴，这两个月下来，她们陪小姐游遍了杭州，小姐在笑，每天都在笑，可是那笑意都只是停在表面，她们明白小姐心中挂着素先生和四无先生，但却无计可施，她们只能看着小姐这般强颜欢笑，折磨自己。
水问心拉起面纱，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
“小姐，今天是杭州的迎神日，每年年底这个日子人们都要上街迎神，入庙拜神，以求神佑来年。”紫妍回答，
“年底，是啊，已经十二月了……唉……好了，你们小心点，别被人群冲散了。”水问心嘱咐她们。
唉，也许她该去摆了算命摊子，刚刚才嘱咐红菱、紫妍别走散了，现在还不到半刻的时间，就只剩她自己了，算了，先回去等她们好了。
“五年不见，阁主可愿让故人再占一卦？”一老者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神算子前辈？”水问心惊讶的回头，“前辈……前辈一向可好？”
“多谢阁主挂念，老朽本以为阁主已遭不测，没想到阁主吉人天相，竟度过死劫。”神算子欣慰的说。
“本宫确实死过一回，可惜，阎王爷不收这条性命，准我还阳。”水问心笑答。
“哈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对了，不知阁主命中那两条真龙斗得怎样了？”
“不怎样，也不可能怎么样，我放弃了，哪个都不会选。”
“哎？怎么会这样？让我算算！”神算子闻言掐指算到。咦？这不是正往这来吗，啊，等等，怎么不只来了两条真龙，还有两只恶虎啊，算了，还是先闪为妙，英雄救美的机会就留给那两条苦命龙好了。“阁主，老朽我还有急事，您自己小心，后回有期！对了，还有，命中注定的事是绝对躲不掉的，有些事想尽办法逃避，还不如认真去面对！再会！”神算子的声音消失在寒风中。
认真去面对？
可惜……
她……
做不到……
第五十章 救赎
“谁？”水问心转头，却不见身后有人，她刚才明明觉得有人的，怎么会没有。刚才光顾着和神算子前辈聊天，竟不知不觉走到这种地方来了，都怪自己这些天总是心不在焉的，走到这种荒僻的地方，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都去参加那个迎神庆典了吗？
“璇玑，好久不见了，你美丽如昔啊。”火凛天从黑暗处走近她，邪笑着说，“不，你比我记忆中还要美！”
“火凛天！？你怎么会在这儿！”水问心惊道。不用害怕，不用紧张，现在的她，武功早已恢复，火凛天绝不是她的对手！
“我来找你，我说过，你是我的。”火凛天看着她说。
“凛天，全天下的女人你都可以要，惟独她不行！”一个独臂的老人自暗处走出，瞪着她，满目愤恨。
“孤愁先生，好久不见了。”水问心道。
“是啊，水阁主人，整整五年，老夫一直念着你呢！”孤愁老人道，“你和素还真、四无君三番四次坏我大事，你的武座玄漠又断我一臂，今天，老夫要你以命来偿！”
“父亲大人，您说璇玑是水阁主人？怎么可能，璇玑她根本不会武功啊！”火凛天惊道。
“我是璇玑没错，但是我也是水问心，上任的世外书海水阁主人，三年前你遇到的璇玑是武功尽失的水问心，而现在，本宫对付你们却是绰绰有余。”坦然的说出自己的身份，是该跟你们算算帐了，我水问心活了这二十三载，也只有你火凛天敢对我如此不敬，虽然同情你童年的遭遇，但你对我的侮辱、践踏，甚至是你甩我的那一巴掌，今日我要你十倍奉还，“孤愁老人，本宫让你十招，免得人家说我欺负你这残废的老匹夫！”
“找死！”孤愁老人大怒，提气攻向水问心。
还真是易怒啊，自乱阵脚，只怕找死的是你！
“水儿，你还真是厉害。不过，下次再挑衅敌人，一定要有我们在你身边，你若受伤我们可是会心疼的。”黑色的身影翩然落下，轻轻揽她入怀。
“你……你怎么……”水问心有些吃惊，他怎么找来的？
“水儿，你看见我不用这么激动。不只我，他也来了。”四无君指指一旁的人。
“问心，我从不知道堂堂水阁主人竟有逃跑的爱好。”素还真笑着说。还好，他们找到她了，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她离开。他们三个都不能再逃避，他们必须要面对才行，反正已经有了可行的办法不是吗？她，是他们的，听起来，还不错。
这两个人吃错药了，大敌当前，居然还有心情调戏她，这么轻松，他们又要设计谁？意识到自己还被人搂在怀里，忙道：“放……”
“放开她！”火凛天的怒吼盖过了她的声音。言罢，一剑刺过来，四道人影在空中缠斗。
好了，现在二对二，根本用不着她出手。
“砰、砰。”连续两声巨响，孤愁老人和火凛天已相继跌落在她面前。
“水儿（问心）！”她听到他们的惊呼，闪神之际，火凛天的剑已刺向胸口，她连退数步，抵在墙上，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说过，若我得不到你，就一定会毁了你。既然你不属于光明，那就陪我下地狱好了！”剑又刺入三分，火凛天看着她，眼中仍是爱恋，却已有绝望，“你是璇玑也好，水问心也罢，你都是我的！”
“抱歉，我答应过很重要的人要好好活着，所以我不会陪你去死，不然，她，说不定会气得活过来。”将挡在胸前的手侧开，本应刺入胸中的剑已断成数截。姐姐，我答应过你要努力走完自己的人生，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到，不然，将来我怎么会再有脸下去见你，对不对？
“你！？”火凛天惊讶的看着她。
“之前说过了，对付你们，绰绰有余。而且你只用了七分力，还杀不死我。”水问心轻笑着说。
火凛天抬手扣住她的颈，用力，想掐碎她的颈骨。
“放开她，否则本座要你死无全尸！”四无君怒道。
“你不要伤害她！”素还真握紧了剑。
火凛天将她拉到身前，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三分：“站在那，别动，放下兵器！”
“你真是不长记性呢！”水问心依旧笑着说，一点不紧张自己的处境，他真当她是来不及还手吗，一字一顿的说，“我早就说过，你不会杀我，你，下不了手！”
火凛天看着被自己锁在怀中，却依旧自信不减的她，笑的无奈：“是啊，我都忘了，你的运气一向很好的。”手缓缓垂下，这才是她最厉害的地方，轻易看透所有的人，其实他早就知道，这般聪慧的她不会轻易被自己掌控，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害怕失去她，因为，他从不曾了解她，不，应该说，她从不曾给他这样的机会，“唉，璇玑……让我死在你手上好不好？”既然一切都已成泡影，他只能恳求善良的她会满足他最后的愿望。
“你……”她转头望向他，无言，沉默，火凛天的眸中有太多炽热的感情，而她无法回应。
“小心！”素还真、四无君同时喊道。
余光瞥见袭向自己的孤愁老人，水问心正欲还击，火凛天却快她一步，将她护在身后，接下所有的攻击。孤愁老人被他们二人缠住，而受了重伤的火凛天却倒向自己。一切都太快，快得她来不及反应：“为……为什么……”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重伤男子，水问心不解的问。为什么，刚才的攻击就算他不出手，自己也能躲得过，为什么，要那么莽撞的挡下，他明明知道再做什么，她也永远不会爱他，为何还有这么做？
“我知道……你永远不会爱我……但……我想让你……永远……记住我……”火凛天看着她，“为你死，应该是我最幸福的死法了……你会……记得我……对不对？”
看着他，没有霸气，没有专横，那仅剩的深情，让她不自觉的点头。此刻的他们，仿佛有回到在了心园初遇的那个夜晚，可现在她却无法再那样坚定的自己说一定会救他，也许，也许她早一点遇上他，在遇上他们之前遇到他，也许她真的会爱上他。
“如果……”火凛天看着她，“如果……你只是了心园的璇玑，而我……也只是你无意中救回的伤者，那你……会不会……爱上……我？”火凛天问，她现在的悲伤和不忍是为了他对不对，在她心里会有一个角落留给他对不对，这样……就够了，这样就足够了……抬手抚上那张绝美的秀颜，“璇玑，我……爱你……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爱……”爱你，只是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拥有你的美好，手无力的垂下，唇边挂着满足的笑，能死在心上人怀里，对他来说已是莫大的幸福……
了结了孤愁老人的两人走到她身旁，她出奇的安静，让他们有些担心，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答应过要救他的，我说，我一定会救他的。”她幽幽的开口，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告诉他们，“可我救不了他的心，我不是他想要的光明，我……”
“水儿，这不是你的错。为你而死，他是心甘情愿的。”四无君从她怀中拉走火凛天的尸体。
素还真上前一步扶起她：“问心，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正如他说的，你虽然不爱他，但你会记住他。为你而死，死在你怀中，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你为他悲伤，他已经获得了救赎，他走得安详、宁静，心满意足。”
“真的？”看着自己面前恍若谪仙的男子。她不想害死火凛天的，她不想害任何人，她不希望有人因她受伤，无论是在心理上，还是肉体上，她不想再伤害别人啊，若她真的救了火凛天，那，又有谁会来救她呢？
“问心（水儿）。”两个男人同时开口唤她，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逼她不得不面对一切。轻轻挣脱素还真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低着头，看着地面，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放过我好不好，水问心只有一个，不够你们两个人分，放过我，也放过你们自己，好不好？”
“水儿，我们三个各退一步好不好，你不要再离开，我们也不再斗来斗去了。你不想选择，那就不要选择。你，是我们两个的！”四无君道。
“你？！你说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水问心皱眉，什么叫她是他们两个的，他不懂什么叫惊世骇俗对不对！
“问心，没有人在开玩笑，我们很认真，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不是吗？”素还真道。
“你们被打傻了吗？！”天啊，这两个人脑子有问题吗，非寒做事一向违反常理也就算了，怎么连还真也……这两个人有毛病啊！不想跟神智混乱的人沟通，水问心转身离开，听到身后的轻叹和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唉，这两个人都不知道什么叫死心吗……不过……她是他们的……听起来，好像也不算太坏……天啊，她在想什么，她的脑子不会也出问题了吧……
第五十一章 问情
“喵！”缃云尖叫一声从水问心怀中跳出。水问心惊诧的看着手中无意扯下的淡黄色绒毛。可恶，在心中低咒。都是那两个人害她一直心神不宁的。她去听雨楼看忘忧，他们要跟；她去祭拜姐姐和九幽，他们要跟；她去天觉死与苦竹上师论佛弈棋，他们要跟；她去苗疆找白苗圣姑切磋医理，他们也要跟来。总之，她无论到哪，都一定会看见他们。怎么，武林三尊很闲吗，他们都没事做吗？最可恶的是，他们俩的随从屈世途和绝烨，一个拐了她家紫妍，一个骗走红菱。她们有好归宿，她当然很高兴，但那两个人也不用连她的皂云、雪云一块拉拢吧。好了，现在除了缃云还听她的，剩下的人和猫全都向着他们，什么叫众叛亲离，什么叫人心难测她算是彻彻底底明白了！总之，她现在非常郁闷，非常生气，非常不高兴，什么游山玩水，品茶论棋的心情全都没了。她最痛恨被人威胁了，他们不是要逼她就范吗，那她就彻底和他们对着干，她就再躲好一点，逃远一点。她要回岛上去，他们要是还敢追来，哼，她这个上任水阁主人就要他们好看！
“小姐。”红菱探进车来问，“小姐咱们走了一上午了，您到底打算上哪啊？四无先生说前面就是洛阳城了，不如我们先在那住一阵子。”
“不，我倦了，咱们回家！”水问心答道，将缃云抱回来，轻轻安抚受惊的小东西。四无先生说？这丫头怎么不记得她这个小姐说过什么！
“回家？”紫妍重复道，“小姐，您是想回了心园吗？”
“无波楼！”满意的看着怀中的小东西回归平静，再次窝进自己怀里，轻描淡写的说出自己的目的地。
“什么？”红菱惊呼。
“小姐要回岛上去？”紫妍问。
“难道无波楼不在岛上吗？”水问心反问，“今晚在洛阳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起程回去！”
“是。”两人无奈的回答，小姐这么说就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你要回世外书海？”四无君问。
“我出来够久了，自然应该回去。”水问心没回头，径直走进客栈。
“水儿，你到底在怕什么！”四无君有些急躁的拉住她。
“放手！”依旧没回头。是啊，她到底在怕什么？她怕他们，她怕自己在那炽热的感情中沦陷，她怕自己的理智被感情淹没，她怕自己因为这种感情失去自我。她是他们的，他们三个永远在一起，听起来很美好，很幸福。但他们有没有想过什么叫人言可畏，他们有没有想过世俗的目光，就算这些他们都能克服，那么他们又知不知道，一段感情到底可以维持多久呢？他们会爱她多久？对于这种岌岌可危的关系，他们累了，倦了，不想维持了，当他们想要放弃她的时候，会怎样呢？与其这样，那不如她现在就阻止一切发生好了。
“正好，我们也打算去看看两位老人家，对吧，玉兄？”素还真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又不是什么宝贝，有什么好看的？”玉清璇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别这么说，孩子们是一片孝心嘛！”玄天老人跟在后面。
“大师父，二师父。”水问心行礼道，“您们怎么来了？”
“呵呵呵，为师想念自己的宝贝徒弟了嘛。”玉清璇笑得异常和善，上前挽着水问心。
“我不帮你善后。”水问心道，两位师父下岛来找她，一定是因为岛上呆不住了，以他们的威信和地位，一定是干了什么让漠哥哥无法容忍的事情，她才不要去趟这种浑水。
“嘎，谁……谁说要你帮我们善后了！”玉清璇死撑道，狠狠瞪一眼自己的相公，死老头，没事把徒弟教这么精明干什么！
“你瞪我干嘛，我早就说了，凭你想诓心丫头，别说门，连窗户都没有。”玄天老人摇摇头道。“还有，祸是你闯的，跟我可没关系。”
“死老头，你闭嘴！”玉清璇怒斥，随即又转向水问心道，“心儿你别听他的，你漠哥哥天天跟吃了炸药似的，我们只好下岛来，你回去劝劝他好不好？”
“二师父，您对天香说了什么？”漠哥哥这么生气只可能是因为天香。
“那个……”这丫头怎么这么聪明，使劲向老伴递眼色，让他帮忙说句话，结果玄天老人依旧闭口不言，玉清璇大怒，“死老头，你哑啦，不会帮我说句话啊！”
玄天老人很个性的轻哼一声，转过脸不看她。素还真在一旁轻笑，四无君无奈的摇头，提醒道：“姑姑，是您让前辈闭嘴的。”
“啊，有吗？寒儿你听错了！”玉清璇立刻否认，然后万分委屈的说，“心儿，你看看，为师在岛上就被小玄子虐待，现在他们三个又联合起来欺负我！天香说的果然没错，世上男子皆薄幸！哼，死老头，我今天就要学天香，跟你一刀两断，我要休夫！”
“天香休了漠哥哥？”听了半天，水问心终于明白了，难怪漠哥哥这么生气，等等，一定是，“二师父，是你怂恿天香的？”
“啊，那……那个……我也没有怂恿啦，我……哇！心儿，你太偏心了，我说我要休夫，你都不阻拦，就只知道关心小玄子和天香！”玉清璇努力将话题差开。
“您要休夫，我这个做徒弟的怎么好忤逆您的意思呢？”水问心反问她。
“哈哈哈。”玄天老人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
“死老头，你敢笑我！！！”玉清璇一个闪身攻过去，开始追砍玄天老人。四无君无奈的上前劝架。水问心则起身抱着缃云向后面的客房走去，反正二师父追砍大师父是经常的，到是漠哥哥和天香，唉，世上男子皆薄幸是吗？
“问心。”素还真追上来与她并肩而行，她没开口，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直到把她送到房间。她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他：“有事？”
“问心，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素还真看着她，非常认真的说，“天下男子并非全是负心薄幸之人。你不能连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都不给我们。我们三个就赌这一次好不好，你的运气不是一向很好吗？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不相信我们呢？”
“我……”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他眸中的深情会淹没她的理智．
“不要再逃了好不好，问心，我们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素还真叹道，轻轻拥住她，他真的不能再失去她的。明知这样不对，但她还是不忍心推开他，她听得出他的疲惫和心痛，他几近乞求的语气，及眼神里的寞落之色，让她无比痛恨自己的残忍。
明月初生，水问心抱着缃云在客栈的花园中散步。早已经过了牡丹的花期，可徐徐的晚风中依旧飘着一丝花香。淡淡的月光，瑟瑟的寒风好像让她的心绪更加烦乱。
停步，因为看到亭中坐的人，本应转身离开，却因风中飘着的浓郁酒香移步上前，“睡前喝这么烈的酒会伤身的。”抬手拿过酒壶放在桌边。
“伤身总比伤心好吧。”四无君伸手拿过酒壶，“而且，我也睡不着。”
“你……”水问心叹了口气，无言以对，“那，我一会儿让人送醒酒茶来。”转身欲离开。
“啊！”她惊呼，被他从后面紧紧抱住，“放……放开我……”
“别动，水儿。”搂着她，感受她的温暖。真的害怕自己坚持不下去，害怕她眼中的冷漠，害怕她刻意的疏离，“让我抱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对不起……是我太莽撞，我不该不相信你的，一切都是我不好……你，不要恨我好不好……”是他轻信了北庭弥天，才会惹出这么多波澜，才会让她受那么多苦，她怨他，气他，讨厌他都不要紧，只是……不要恨他……他……他可以退让……只要让他留在她身边就好……只求她不要再离开……
“我不恨你。”轻轻叹息，我怎会恨你呢？若说恨，我只恨自己，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恨自己竟这样三番四次的伤害你们，“放手吧，我去叫人送你回去，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从没像现在这么清醒过。我不会放你走，他也不会，如果你真的不恨我，为什么不愿留下来？”
“世外书海是我的家，我自然要回去，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水问心道。
“不，不是的！世外书海不是你的家，那里不过是束缚你的牢笼，在那里你是水阁主人，不是水问心！留下，在我们身边，才是你的归宿。”
她不否认，他说的没错，没有姐姐的世外书海不是她渴求的家，她也不否认，在他们身边确实让她感到温暖、安心、平静、妥帖，但是：“我说过了，水问心只有一个，既然你们都不放手，那么由我来结束都不行吗？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不可能，水儿，这不可能，我们三个早就回不去了，你不能这么残忍，这对我们太不公平了。大家各退一步，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为什么你不肯答应？”
“永远？永远是多久？一年，两年，五年，还是十年？三个人，是三个人，不是两个，你认为可以多久？如果有一天你们累了，倦了，厌了，腻了，或是有一天你们再打起来，要拼个你死我活，你们要我怎么办？一切的一切由我引起，我毁了你们的平静安宁，那么我离开不是最好的吗？”泪轻轻的滑落，为什么一定要逼她说出来，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执著坚定……
“不行，就算你离开，我们也不可能再回复以前的平静了。”拉她坐在自己怀中，轻吻她颊上的泪珠，“水儿，你对我们这么没有信心吗？这样好了，我们来赌一把，”终于明白她到底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了，四无君抱紧她，“我们三个会一直在一起，我和他都会爱你很久很久，天荒地老，至死不渝！”
水问心看着他，为什么，还真是这样，非寒也是这样，他们都可以这么肯定的说永远爱她，永远不会变心。可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对他们不公平，越觉得心中有愧。可是，她真的躲得好累，她真的不想再逃了，她真的可以放弃理智和他们一起沉沦吗？“唉……”她轻叹，“我的运气一向很好的，逢赌必赢……”
第五十二章 结局
武林宫
“哎？我竟然输了！”水问心惊讶的放下茶盏，将赖在自己腿上的缃云放在地上，仔细研究面前的棋局。她对自己的棋艺一向很自信的，十岁以后还没输过，竟然……算了，算了，抬头看着对面的人，“算了，有人为了赢这一局，天天背棋谱，解珍珑的，若不让你赢一局，怎么对得起你花的那些时间。”
“水儿，你若说‘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妾身输得心服口服，’我会更高兴。”四无君笑着敛棋，水儿的棋力是很强，但他也不弱嘛，但是要赢她，还真是满难的。
“还真应该这两三天回来吧？绍家的事应该处理完了吧？”水问心问道。
“应该是后天，绍家那事，哼，宗家和分家意见不一要分家、分田都要找武林三尊，当我们天天闲着没事干吗？他也是，这种事管它干吗！”四无君道。
“反正也没别的事可管了嘛！”唉，这武林三尊还真是非常非常的闲，水问心又问，“你不是最怕无聊吗，为什么没跟去？”
“我得留下来陪你呀！”
“陪我？！你就知道欺负我！”
“水儿，我以为你很享受我的‘欺负’呢！”他邪笑着用扇挑起她精巧的下巴。
“玉非寒，你闭嘴，别乱说话！”她又羞又恼的要打他，无意中瞥见一抹风尘仆仆的白色身影，“怀真！？”转身冲进那人怀中，“怎么这么快，不是后天吗？”
“我想你。”拥着她深情的说，以后这种事他再也不管了，看不见她，根本就是虐待自己。
“还真……”她羞红了俏脸，“对了，过几天陪我上岛去一趟好不好？姐姐的祭日快到了，我想把她的灵位迁回灵殿。”她在他怀中轻声问。
“好，一会儿，我让世途和紫妍去收拾东西。”素还真道。
“水儿，你很偏心哪，不让我去吗？”四无君道。
“才不要！”水问心嗔道，“再说武林宫总得有人坐镇吧？”
“玉兄，那就劳你看家啦。”素还真抱着她轻笑。
“哼，好，我看家！早点回来。”四无君应允。
“恩。”她轻轻点头，家，真是美好的词汇，而且美好的很真实，很温暖。
微风吹过，飘来淡淡的兰铃花香。
看着身边的两个男人，她由衷的感激上苍给他们这么一个完美的结局。
姐姐，谢谢你让我回来，是的，你说得没错，他们才是我的幸福，我的归宿，我一直渴求的家。
你放心，我会幸福的，连你那份一起幸福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