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7-08

天翔风云录 (双月玲珑) 2

by 双月玲珑

23. 新任尚书

  王洵听见龙凌心叫住他,赶忙转回身来,来到龙凌心身边,俯首听她有何吩咐。
  “常闻爱卿能言善辩,今天朕总算是见识到了。”龙凌心脸色似笑非笑,看不出是喜是怒。
  “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今日臣御前失仪,望陛下恕罪!” 王洵知道,现在表现的越谦恭,就越妥当。
  “哪里,今天爱卿大展辩才,不仅使霍思璃、司马遥两人茅塞顿开,连朕也跟着受教。” 龙凌心才不吃他这一套,心想今天的事情虽然是我默许的,但并不意味着以后你在别的场合也可以随意这么做,否则我国主的威仪何在?所以龙凌心借此时用言语小小的敲打王洵一下。
  王洵怎么可能听不出龙凌心的意思,连忙装出十分惶恐的样子,说:“都怪臣一时狂妄,得罪了霍大人和司马大人,臣马上就去向霍大人和司马大人叩头赔罪。希望两位大人量大海涵,恕臣鲁莽之罪。” 王洵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想,磕两个头算什么,又不会少一块肉,反正白花花的银子已经到手了。这头是磕给陛下看的,以表王洵我以后没有陛下的默许,绝不会如此放肆。
  龙凌心看王洵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又说出要磕头赔罪,立时知晓王洵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就不再为难他了,说:“爱卿切莫如此惶恐,朕并无半点责怪爱卿的意思。只是今日朕才算明白,要管理一个部的银钱开支,有这么多的奥秘可察,那放眼至整个朝廷,情况必定更加复杂。户部总管整个朝廷的收入支出,但是户部尚书柳文星却是一个庸碌无能之才。朕想知道,以柳文星的庸人之才,是如何把户部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呢?”
  王洵没有料到龙凌心竟然会问起这件事,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陛下有所不知,柳文星虽为户部尚书,其实只是一个挂名。实际上户部所有大小事宜,都是由户部侍郎苏洋一人打理,柳文星只不过是占着户部尚书这个显位,坐享其成而已。”
  “坐享其成?朕整天做在这把龙椅上,兢兢业业,就怕有辱国家社稷,辜负百姓期望。柳文星倒好,享受朝廷二品大员的俸禄,他倒先坐享其成起来。” 龙凌心显然对光吃饭不干活的朝廷官员十分痛恨,接着问王洵:“那依爱卿之见,那个户部侍郎苏洋可堪重用吗?”
  “这个为臣不好说。陛下何不自己试他一试,所谓真金不怕火炼,是驴子是马?一试便知。”在这个问题上,王洵显然不愿意多嘴,就这样提议。
  “也好,这个朕再另想办法。”龙凌心沉吟了半晌说:“只是朕想,户部总管朝廷开支,以后要是单个把漕运府的收益独立出来,不是长久之策。但是柳文星如此无能,朕实在不愿意把这个重担交给他。所以,等朕为朝廷物色好一个合适的户部尚书,就把漕运府的收益依旧归入户部,也便于朕统筹管理。”
  听陛下的口气,柳文星这个户部尚书可算是做到头啦,王洵心里暗想。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故意问道:“陛下,柳大人虽然才力不济,却也没有什么大错。陛下这样就要将他革职,是不是有点太狠心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在想:陛下你放手去干吧,王洵我支持你!这个柳文星生性庸碌,却仗着自己出生名门,老是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今天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他的下场。
  “身为朝廷的户部尚书,庸碌无为,便是大错。否则朕还不如找一个木头人来坐这个位子,不仅不需要朝廷俸禄,连口水都不用给他喝。”说话间,龙凌心的神色已是十分冷冽,转眼看见王洵还躬身站在那里,不禁把眼光放柔,温言道:“爱卿劳累了这么多天,真是辛苦了。快到莞歆厅去吃点心吧,然后回府好好休息。爱卿是国家栋梁,朕的大理寺全要靠爱卿苦心维持,爱卿千万要保重身体呀。”说着自己就先走出凤仪殿到莞歆厅去了。
  一席温言赞赏却说的王洵满身冷汗,连忙跟着龙凌心走出凤仪殿,一边走一边心想,我吃完点心还是乖乖回大理寺办差去吧,以后如果不把大理寺治理的妥妥当当,恐怕在陛下的眼睛里,我就连口水也不配喝了。当今的这位国主呀,还真不好伺候!
  两天以后,龙凌心就当朝宣布户部侍郎苏洋因才能出众,精于财务,调为内务府宫廷支度郎,柳文星在朝上当场就大惊失色,知道大事不好,可又无可奈何。
  不久,霍思璃奏报龙凌心,说宫廷支度郎苏洋是个难得的人才,堪为重用。而这几天,龙凌心细看户部报上来的账本,漏洞百出,惨不忍睹,浑没有了平日条理清晰,井井有条的样子。龙凌心的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主意已定,接下来就是时不时的给户部出难题,弄得户部尚书柳文星焦头烂额,不堪重负,终于在十一月末非常“识相”的上奏,称自己年老体弱,请求陛下准许他辞官回乡。
  龙凌心想,我看你还算识时务,就不过分的为难你了,给你留几分脸面。想罢就当廷恩准柳文星的请求,并将宫廷支度郎苏洋提升为户部尚书。
  苏洋才当上户部尚书没几天,整个朝廷的财政状况立刻就有明显改观。苏洋在户部淘汰冗官,清除宿弊,并彻底重新亲算国库银两,一时之间整个户部旧貌换新颜,一派新生气象。
  这时间,漕运府有关发展海运的事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司马遥已经亲自督造好了大型的海运船只,也提拔了几个聪明能干的江河转运使,与沧海国海上贸易的线路也基本勘查完毕。现在万事具备,就等挑个黄道吉日,司马遥就准备扬帆出海了。
  这一阵子,龙凌心看朝务之事渐渐步入正轨,心情甚好。一天她邀请何嘉琳、王洵并霍思璃和司马遥一齐在莞歆厅里赏菊喝茶,突然看见紫萝满脸欣喜的跑进来说:“陛下,何大人,你们快出去看看吧!你们这一个多月来天天念叨的‘宝贝’来啦!现在就在羽林苑里!”
  一句话说的龙凌心和何嘉琳立刻面带喜色的站起来,何嘉琳招呼也没来得及打一声,第一个冲了出去,直奔羽林苑。接着龙凌心也紧跟着出去。霍思璃和王洵相视了一眼,一脸了然的样子,同时说:“哦……那个总算来了,就推迟了几天,看把陛下和何大人急的。”说着也走了出去。
  众人把司马遥一个人留在莞歆厅,弄得他一头雾水。司马遥心想:“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这么兴师动众的,连陛下都赶着去看?”一时好奇之心大起,马上也跟了上去想看个究竟。

24. 汗血宝马

  羽林苑是昊月国的皇家园林,满山松柏成林,林下缀以繁花,十里青山行画里,春湖落日水拖蓝,可谓是景色如画,风景宜人,是龙凌心平时狩猎、游玩的御用场所。
  此时司马遥见众人都站在碧绿如茵的草地上,围着一匹全身毛赤如血的骏马,那红马身高膘肥,神骏异常,绝世罕见。司马遥以前也有一匹爱马,也是世上罕有的英物,但是与这匹红马比起来,却又显得远远不及,他赞叹之余,不禁脱口而出:“好一匹汗血宝马呀?”
  司马遥转过头来问紫萝:“这匹马从哪里来的,如此神骏?”
  紫萝见司马遥初到昊月国,所以不知道这马的来历,当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他原原本本 的解释了一遍。
  原来这匹骏马还真是大有来头。这骏马是西边王国幽冥国的特产。幽冥国整个国家山地丛 生,森林密布,特别是位于幽冥国北部的昆仑峰,号称天下第一高峰。相传昆仑峰里住有一群神马,健步如飞,跑起来犹如腾云驾雾一般。
  幽冥国人曾费尽心机,也未能将这些神马捉住。有一天,某一位幽冥国的国主想出一个妙法,他将一匹非常美丽的五色母马放进了昆仑峰。一个月以后,母马回来,竟然怀孕了,生下一匹小马,跑起来身法之快,有如神助。从此,这匹小神马繁育出来的后代被称为“昆仑神驹”,为幽冥国的皇族所专有。
  这匹汗血宝马就是一匹“昆仑神驹”,是昊月国拿十匹皎绡纱换来的。
  话说这个皎绡纱也是来历不凡。昊月国有四绝天下闻名:月下皎绡、云雾香茗、波纹精绣与冰玉青瓷。这皎绡纱就是第一绝,只有五种颜色:潇湘淡妃(淡红色)、雨过天清(天蓝色)、平湖秋月(月白色)、琉璃青翠(翠绿色)和孔雀开屏(青紫色),但是每种颜色都能在不同的光线下千变万化,同时这皎绡纱的质地如烟如雾,上面的花纹若隐若现,精妙绝伦,堪称神品。
  传说幽冥国现任的女国主西门云素就酷爱此绡,不惜千金也要求得。昊月国前国主贞肃国主表示这月下皎绡天下独绝,千金不卖,西门国主如果要的话,就拿“昆仑神驹”前来交换。
  于是,每隔一年,昊月国就会用十匹皎绡纱换回一匹“昆仑神驹”,而这次换回来的,正是这一匹汗血宝马。
  现在只见一群人围着这匹汗血宝马,何嘉琳抢在最前面,用一种无限爱怜的眼神看着那匹马,亲热的用手抚摸着红马浓密的鬃毛,就好像遇见一位远别重逢的老朋友一般,口中呢喃说到:“宝贝,你总算来了,可把我等的好心焦。你长途跋涉一定劳累了吧?别害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霍思璃、司马遥、王洵平时见何嘉琳爽朗豁达,霁月光风,一幅从未将儿女心事略萦心上的样子,今天却见她对着一匹马温情流露,不禁都啧啧称奇,心想:何大人真是爱马成痴呀!
  龙凌心看着自己的好友对着一匹骏马说着“绵绵情话”,心想:嘉琳如果现在手里有颗糖的话一定会掏出来,把那匹宝马“诱哄”回府。看何嘉琳和她的黑龙驹天天厮磨在一起的样子,这匹宝马如果又到了何府,那就更加了不得了,说不定何嘉琳真的要组建一个骏马“后宫”。到时候何家老太爷唐冀风跑到宫里来向我哭诉她的宝贝女儿喜欢骏马胜过喜欢男人,那可要我如何是好?
  一想起何家的老太爷,龙凌心就顺带想起自己 “狠心”的老爹萧若水。唐冀风是前朝的大将军,一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偏偏见了萧若水如同耗子见了猫似的乖顺,大气也不敢出。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现在昊月国除了龙凌心以外,恐怕谁见了萧若水都会变成避猫鼠似的,唯恐这个以“古灵精怪”闻名的高人盯上自己。
  龙凌心这个亲爹,本来身为前朝的宰相,日理万机,权倾朝野。两年前一听说女儿被推选为国主的候选人,就以避嫌为借口辞官不干了,惹的朝中的一帮老臣痛苦流涕。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舍不得,其实龙凌心心里明白,他们完全是高兴的,庆幸以后终于不用受这个风华绝代的“磨人精”的捉弄了。
  至今,龙凌心都已经当上国主几个月了,萧若水却依然在外面游山玩水,完全不顾惜女儿平时处理朝政时的辛苦。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也是一件好事。否则以萧若水的性子,一定会好好“疼爱”霍思璃和司马遥这两个女婿的。可不,龙家那个万人拜服的“侍夫宝典”就是萧若水一时无聊想出来捉弄别人的。
  想是这么想,龙凌心还是决定先满足一下何嘉琳的爱马之心,就说:“嘉琳,你就先骑一下,试试看这匹宝马的脚力如何?”
  何嘉琳回头看了一眼龙凌心,眼光中既是欣喜又是感激,说着就翻身上马。骏马一般烈性,但是这匹宝马从小生活在皇家御苑,野性已经被驯服了不少。今见有人突然骑上来,虽然一惊,倒也并没有大力挣扎。
  何嘉琳骑术甚高,两腿夹紧马肚,一手拉紧缰绳,一手用马鞭轻轻拍了一下马臀。那骏马前蹄一扬,后蹄一顿,“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一跃就是几丈远,在浓密的草地上奔跑,真是快如闪电、迅如潮水、腾云驾雾一般,刹时绝尘而去,跑的无影无踪。
  看见如此情状,连王洵也不禁脱口赞叹到:“真是一匹绝世的宝马!”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何嘉琳就骑着骏马回来了,那宝马说停就停,竟然丝毫不需要借力缓冲,真是动如闪电迅惊雷,静如江海凝清光。那天何嘉琳穿着一套雪白的衣衫,与那匹红马相映成趣,遛马回来后微微有些出汗,双眸闪亮如星,面颊灿若玫瑰,英姿飒爽、秀美天成。
  何嘉琳翻身下马,向龙凌心抱拳说:“陛下,这匹宝马臣心仪已久。陛下如果也想要的话,那就请陛下与臣在赛场上一分高下吧。”
  “鲜花配美人,宝马配英雄,原是世间常理。不过爱卿以为过了朕这一关,就一定能把宝马弄到手吗?” 龙凌心笑意盈盈,偷偷指了指身旁的二人。
  何嘉琳见霍思璃与王洵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身旁的那匹神马,一幅必先得之而后快的表情,顿时豪气干云的说:“两位大人如果想要这匹神马也无不可,只要在赛场上赢了何某,何某一定双手奉上。”
  “现在离大赛还有十天时间,爱卿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好好回去准备吧!”说着龙凌心又吩咐道:“各位爱卿先随我回去继续赏菊喝茶吧!思璃,你命人把这匹马先牵回御马间,好好照顾。”
  众人听龙凌心这么说,都转身回到莞歆厅。霍思璃显然对这匹马也非常喜爱,就没有找马夫来把马牵走,而是自己亲自把马牵向御马间,这一幕全被龙凌心看在了眼里。
  晚上,龙凌心沐浴以后穿着一套蓝色轻纱的睡衣在清凉殿里休息。由于最近朝政繁忙,龙凌心长日伏案批阅奏章,觉得浑身筋骨酸痛,霍思璃在后面温柔的帮她按摩肩背,消除疲劳。
  霍思璃的按摩技巧极好,力道柔中带刚,穴位也是拿的极准,不一会,龙凌心就觉得疲劳尽消,她轻吟一声说:“思璃,其实你也想要那匹宝马,对不对?”
  霍思璃微微一笑,将手移到龙凌心的腰侧揉捏,“有陛下和何大人在前,思璃怎么敢僭越呢?”
  “我不准备参加这次大赛了,这次御林军就完全由你统领。” 腰侧由于霍思璃的有技巧的按揉而传来阵阵酥麻,龙凌心一边微闭着眼睛享受着,一边说出了这个决定。
  “为什么?” 霍思璃微微吃了一惊,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从后面环抱住龙凌心的纤腰,把头埋进龙凌心柔滑如丝的乌黑秀发中,一边吸取她沐浴后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一边问道。
  “我是国主,一国之尊。如果亲临赛场参加比赛,难免会显得以势压人,让对手畏首畏尾,不敢放手一博,这样未免有失公允。你代我担任御林军的统领就行了,不过我的雪团儿倒可以借给你骑,这样你面对骑着黑龙驹的何嘉琳,也不至于吃亏。”
  雪团儿是龙凌心的御用坐骑,也是一匹“昆仑神驹”,浑身雪白洁净,没有一根杂毛,性情温顺,不像黑龙驹那么桀骜不逊,所以被龙凌心爱称为“雪团儿”。
  霍思璃听见龙凌心为了怕他赛场上吃亏竟然让他骑她的爱马“雪团儿”,顿时十分感动,情动之下将龙凌心拥的更紧,并用嘴含住龙凌心温润的耳垂,说:“雪团儿是陛下的御马,思璃怎么好……”
  话说到一般,嘴唇已经被龙凌心淡红色的娇嫩双唇堵住,只好把半句话咽下去,换成一个绵长的深吻,一吻过后,两人都已经是呼吸不畅,情动十分……
  龙凌心接着说:“有什么好不好的?我虽然决定不上场,但是我也不能因此剥夺雪团儿和黑龙驹同场竞技的乐趣!你如果感激我,今晚就好好取悦我吧!”说着就又吻住了霍思璃线条优美的嘴唇……
  此后,清凉殿里面除了销魂入骨的喘息和呻吟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殿外原本清冷的冬月,竟也变得妖娆起来……

25. 拜师学艺

  马球大赛名词解释:
  昊月国每逢年底都会举办一项体育盛事,名曰“马球大赛”,俗称“赛马大会”,简称“马赛”。
  每次比赛都有四对人马参加:御林军、正规军、禁卫军和显贵军。显贵军就是在昊月国国中的名门望族中挑选武艺骑射皆精的成员临时组织而成,虽然不如前三对人马训练有素,却也不容小觑,因为里面往往藏有不出世的奇才。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四年以前龙凌心和何嘉琳作为显贵军的成员参加马球大赛的时候,显贵军一时风头无两,接连获得了两届冠军,一时弄得御林军、正规军、禁卫军个个都脸上无光。
  但是后来这件事却产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当龙凌心被选为昊月国国主,何嘉琳成为兵部尚书的时候,这个消息得到了这三军众多骨干将领的大力支持。他们觉得由这两个既美丽、又能干、武功又高的女子来统领整个国家和军队,实在是再合适也不过了。而且这样一来,以前和她们的交锋不仅不会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反而变成一段可以流传后世的百年佳话,简直就可以找一个主文的相公写出来装裱好挂在客厅里供万人瞻仰。
  马球大赛的规则是:一对人马由七人组成,一个前锋、两个中锋、一个前卫、两个后卫,外加一个自由人。比赛中两对人马都骑在马上,用马球杆追逐一个锡球,最后只要把锡球射入对方的门洞就可以得一分。比赛时间一共是一个时辰,比赛后得分最多的球队就是优胜者。
  至于比赛的奖品,以前的获胜者可以在昊月四绝里面(月下皎绡、云雾香茗、波纹精绣与冰玉青瓷)里面任选一样,但是自从昊月国用月下皎绡与幽冥国换来“昆仑神驹”以后,这“昆仑神驹”就成为马球大赛的专用奖品。
  毕竟物以稀为贵,昊月四绝虽然珍奇,但是对于昊月国的本国人来说,如果绞尽脑汁的话,还是可以弄到手的。这“昆仑神驹”就不同了,一年国内只有一匹,可谓仅此一家,别无分号。龙凌心的雪团儿、何嘉琳的黑龙驹,都是在马球大赛中得胜归来的奖品。
  而这次比赛的四只队伍,就分别是霍思璃统领的御林军、何嘉琳统领的正规军、王洵统领的禁卫军和新任户部尚书苏洋统领的显贵军。四支队伍对于这匹绝世宝马都是虎视眈眈,周幽王是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昊月国是群雄争霸就为赢得宝马归。
  但是到底马入谁家,现在还未可知……
  一日,龙凌心正在御书房看着刚刚礼部尚书呈上来的赛程安排表发愁。根据礼部的安排,御林军初赛将与禁卫军对阵,而正规军将初战显贵军。
  根据龙凌心对于四队强弱实力的分析,正规军首战告捷应该是铁板定钉的事情了。但是御林军这一边,龙凌心觉得前景没有这么乐观。王洵的禁卫军怎么说也是一块硬骨头,实力和御林军平分秋色,各胜擅场,谁也别想占到谁的便宜。以前,在马队中,龙凌心担任的是“自由人”的角色,进可攻,退可守,又可以协调整队的战术,来去自由,行动如风,每每让对手头疼不已。现在龙凌心决定不参赛了,这个“自由人”的位子空缺出来,怎么样也需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来替代。
  龙凌心正在为这件事头疼呢,突然看见司马遥风风火火的闯进来,顿时眼睛一亮,龙凌心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陛下,属下听说赛马大会我们初战对垒王大人的禁卫军,属下自动请缨出战,请陛下恩准!” 司马遥显然是刚刚听到这个消息,一脸兴奋的跑进来。
  “马球大赛可是需要有极高的技巧性和协调性的,现在离大赛只有几天的功夫,你行吗?”虽然已经认定了司马遥是这次御林军最佳的“自由人”的人选,但是龙凌心还是想试试他的决心。
  “没问题,我骑术一向很好。” 司马遥这个人对自己的能力一向自信满满,他来到龙凌心坐着的卧榻前,单膝跪下,用他那双迷人的眼睛看着龙凌心的眼睛说:“再说,就算我技巧上有些什么不足的地方,只要陛下肯教我,就没有任何问题。”接着他凑到龙凌心的耳边轻轻的说:“你一定肯的,对不对?”
  听到司马遥这么说,龙凌心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想,这小子,别的不好好学,自己最擅长的乾坤大挪移他倒学了十足十。就说:“我可是个严师,你到时候可不许叫苦!”
  “是!”司马遥看龙凌心答应了,非常高兴。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枫露茶,恭敬的捧到龙凌心的面前说:“师傅,徒弟这厢有礼了,您请喝茶!”
  看把你给乖的,那枫露茶可是紫萝大清早起身到羽林苑去采了最新鲜的枫叶上的露水一连泡了三四次才出色的,就这么给你“顺手牵羊”的来用啦!虽然这么想,龙凌心还是接过来,慢慢的呷了一口说:“确实是上好的枫露茶,紫萝这丫头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比某个只会‘借花献佛’的人强远了。”
  听见自己取巧卖乖的伎俩就着样给龙凌心无情的当场揭穿了,司马遥俊挺的脸上顿时显出难为情的样子,他立刻站起来马上说:“陛下稍待,我再去给陛下泡一杯!”
  “唉,慢着!” 龙凌心见司马遥真的认真了,反而觉得不好意思,她忙拉住司马遥的手说: “忙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先跟我去羽林苑,让为师好好教导教导你。”
  说着龙凌心就带着司马遥一同到了羽林苑中,教导他一些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马球技巧。
  真的学了以后,司马遥才知道自己以前把马球想的太简单了。原来这项运动需要这么多高难度的技巧,而且对于参赛者的体力、骑术、箭法(防守的时候允许用箭改变锡球的方向,或者直接将锡球射下来,防止对方进球得分)、柔韧度、灵敏度,协调性都有极高的要求。怪不得人们常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不是个中高手就不要上马球场,免得上去丢人现眼。司马遥觉得和昊月国的马球大赛比起来,沧海国那个只要谁的马跑的快就能赢的骑马比赛简直就是太小儿科了。
  而龙凌心深信“严师出高徒”这句俗语,而且时间紧迫,来不急慢慢教,所以对司马遥更是严格。只要司马遥的动作稍有差池,龙凌心立刻用大理石的戒尺狠狠的打司马遥的手心,司马遥既不敢躲避,也不敢叫疼,实在被打的疼了,也只是倒吸一口冷气。
  看着司马遥那幅任凭责罚的可怜样和已经被自己打的红红的手心,龙凌心也甚是心疼,只是表面上丝毫不露罢了。好在龙凌心教导有方,司马遥又聪明好学,所以进步极快,短短几天以后,司马遥已经俨然是一个训练有素的马球手了,让龙凌心甚感欣慰。
  而明天,就是御林军与禁卫军初战的日子。

26. 初战告捷

  就在御林军与禁卫军初战的日子,天上下起了昊月国天翔初年入冬的第一场雪,这大雪飘飘扬扬,吹棉扯絮一般,一夜之间就将整个昊月国变成一个冰雪洁白的琉璃世界。
  清晨,龙凌心换上月白色锦绣丝缎的冬衣,上面绣着精妙绝伦的龙凤成祥花纹,外面披着一件镶着白狐皮的红色羽缎大氅,高高的凤髻上面插着一支镶珍珠的白银凤钗,明眸皓齿,端妍绝伦。
  她站在金波宫的露台上,用手掌轻轻接住天上飘下来的雪片,放在手心端详片刻,然后轻轻的说:“瑞雪兆丰年,愿天佑我国。”
  随后,龙凌心转身来到了御林军赛前准备的地方,众人看见国主前来都要站起来行礼,龙凌心纤手轻轻一摆,示意今天大家不必多礼。
  为防止在比赛中头发四处飘散而被勾到,参赛的众人都事先将头发束于发顶。龙凌心看司马遥的头发又长又多又浓密,紫萝在后面帮他束了半天还没弄好,就自己走过去,将他的头发细心的理顺,然后用一根白玉簪束紧在发顶。弄好司马遥的头发以后,龙凌心俯首在他耳边说:“待会在赛场上好好表现,可不要让我失望。”
  “是,师父!”看龙凌心亲自为他弄好头发,司马遥觉得一股暖流从慢慢从丹田涌上来,温暖着他的四肢百骸。决定今天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好好表现。
  接着龙凌心来到霍思璃的身边,看他已经整理好头发,就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对他说:“好好加油!”
  因为在众人面前,霍思璃不愿意太露行迹,只是握住龙凌心的手侧过头深深的吻上去,表示一定不会龙凌心的期望。
  然后,龙凌心就先前往赛场去主持开场仪式。
  比赛规定,凡参赛人员上场前都要带一个刚制的面具。显然,司马遥很不喜欢用面具遮住自己的脸,他对霍思璃说:“干嘛非要带这个牢什骨子不可?”
  霍思璃看见别人都乖乖的把面具带好,就司马遥一个人在闹意见。不禁走过去,亲自为他带上面具,说:“马球场如战场,难免磕磕碰碰的。你那张脸,无论是被锡球打到,还是被龙骨球杆击到,都是不得了的事情。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陛下后半辈子的赏心悦目考虑吧!”
  原来带面具主要是为了保护脸!听了霍思璃的解释以后,司马遥也就乖乖的让他把面具给自己带上。然后说:“比赛的时候,你就专心进攻吧,让我来负责盯着王洵。”
  霍思璃看了司马遥一眼,眼神颇为玩味,说:“哦……你还记着前一阵子凤仪殿的事情呀,怪不得这次这么积极的主动请缨,这么等不及的就想报那一箭之仇了?”
  “我有吗?难道在霍大人的眼中我司马遥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司马遥故意将前面这句话说的非常响亮,然后凑到霍思璃耳边轻轻的说:“你可千万别告诉陛下这件事情。我司马遥天不怕地怕,现在就怕陛下打我手心。”
  听到司马遥这样“口是心非”,霍思璃实在忍不住轻笑出声,给了他一个“你放心,我不是那么多嘴的人”的眼神,就先离开了。
  司马遥在后面一边看他离开的背影,一边想:其实我俩一个心思,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等御林军到了赛马场上,看见禁卫军已经在场上整军待发。御林军着白色,禁卫军着黑色,在这个冰天雪地的赛马场上显得煞是整齐。特别是御林军,霍思璃碧眸红发,司马遥蓝眸黑发,两人俱是身姿俊挺,英气逼人。看得旁边的文武百官都在想,陛下真是艳福不浅呀!
  这边王洵看见霍思璃骑的竟然是龙凌心的御马,吃了一惊,心想:陛下对于霍大人真是厚爱,连雪团儿都让出来给他骑。这霍思璃本来就极不好对付,再加上这匹“昆仑神驹”,可就是如虎添翼了。转念一想,已有了办法。转头对自己身边的副手说了几句,让他去传给禁卫军的其他队友。
  随着礼部尚书的一声令下,马球大赛正式开始了。由御林军的统领霍思璃先发球。
  比赛刚一开始,霍思璃就一马当先,带着球冲入禁卫军的领地。雪团儿跑起来又轻又快,在雪地里也如履平地一般,禁卫军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团白影飞过,霍思璃就越过了禁卫军的前卫来到禁卫军的后场。
  王洵心想:不是吧,这么快,这雪团儿跑起来简直像飞一样。连忙带人调转马头往回赶,已然来不急了。
  就这样,开场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霍思璃已经带球闯入了禁卫军的禁区,在禁卫军的后卫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下,轻轻巧巧的将球投入禁卫军的大门。
  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满场的文武百官都惊呆了,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半晌才有人大叫一声“好”,接着就是雷鸣般的喝彩声。
  王洵心想:霍大人,瞧你这个下马威给的,我待会如果不还你一个球,我的姓今天就倒过来写。(其实王洵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姓倒过来写还是一样的)
  于是王洵就向他的助手使了一个眼色,暗示他照刚才吩咐的去办。助手点了点头,表示完全明白统帅的意思。
  接着,比赛就渐渐进入僵持的状态。
  因为霍思璃太过神勇,一上来就先进了一球。禁卫军对他丝毫不敢放松,派出三个防守最严密的队员盯紧他。而且他们用的手段实在说不上光彩,尽是用龙骨球杆逼着雪团儿,不让它突围出去。
  如果这回骑的是自己的马,霍思璃这会一定想也不想就硬闯出去。但是现在霍思璃骑的是龙凌心的爱马,他怕自己万一硬来,禁卫军又不及收手,雪团儿马上就会被碰伤。果真如此,就算龙凌心不怪罪,霍思璃也觉得自己没法原谅自己,所以反而显得处处受制。
  看见自己的战术已经成功的将霍思璃困住,王洵非常得意的想:霍大人,其实我王洵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陛下的爱马呀,我还想多活两年呢!但是我的手下可都是审讯高手,最懂的怎么样虚张声势了。今天我王洵赢就赢在,我料定你比我更舍不得!
  但是,王洵也明白,这个伎俩只能拖住霍思璃一小会,时间长了霍思璃肯定会突围而出。但是就是这一小会,对王洵来说,就足够了。
  就在霍思璃深陷困境,御林军群龙无首的时候,王洵已经带球突破了御林军的前场,御林军的其他成员急忙赶着来追,但也觉得鞭长莫及。
  王洵一边带着球一边想:你们想和我斗,还早的很呢!
  说话间王洵已经到了御林军的后场,正在找一个合适的角度射门,突然看前有人横马挡在面前,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定睛一看,正是司马遥。
  乖乖!王洵想:这司马遥难道短短的几天就深得陛下打马球的真传,这么神出鬼没的,总在人们最不希望他出现的地方出现。
  这边霍思璃看见王洵已经突破到后场,知道不能再耽搁了,俯身对跨下的雪团儿轻轻说:“宝贝,冲过去!”
  雪团儿早就被围的不耐烦了,后蹄轻轻一顿,“刷”的一下就突出了重围,几个禁卫军见 王洵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根本就无意阻拦,光顾着欣赏雪团儿突围的英姿了。
  这边司马遥拦着王洵,那边霍思璃也急起直追,王洵看光凭一己之力很难进球,就球杆一挑,将球传给左后方赶来支援的队友。旁边的御林军马上前去围追堵截,一时之间,场上乱成一团,都围着那个球跑。
  王洵就是要这样的结果,所谓混水才好摸鱼,乘御林军阵法已乱的空档,他把球的控制权牢牢的掌握在禁卫军的手中,禁卫军几个精妙绝伦的团队配合后,王洵找到一个机会插到禁区里面的空档,抽射成功。
  这样禁卫军也得了一分,算是报了刚才的一箭之仇。
  龙凌心一直在场上津津有味的观看着比赛,虽然霍思璃和司马遥都在御林军,但是她身为国主,倒没有偏袒任何一方的意思。比赛一开始霍思璃就进球得分,龙凌心虽然惊喜,但是也没怎么在意,因为龙凌心知道,要获得马球大赛的最后胜利,光靠个人的神勇是远远不够的,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全队配合。
  但是王洵进的第二个球确让龙凌心很是赞赏,一开始的心理战术,接着是个人带球突破,最后靠整队的精妙配合得分,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浑然天成,看的龙凌心心旷神怡,情不自禁鼓起掌来。
  所谓上行下效,文武百官看见国主都鼓掌了,都跟着纷纷鼓起掌来。
  王洵看见龙凌心为禁卫军鼓掌,十分高兴,不过他还是有所顾虑:陛下宽容大度,也太给禁卫军面子了,这么一来,御林军可要发飙了。
  王洵猜的一点也没错,御林军看见龙凌心为禁卫军鼓掌,个个都觉得脸上无光,特别是霍思璃和司马遥,心里更是不是滋味,都想:今天如果不拿下这场比赛,今后还有什么脸再留在陛下身边。
  接下来御林军重整旗鼓,士气大振,开始利用整对配合来进攻,进退有序,合作无间,加上司马遥的“自由人”往往有出奇的举动,场上开始呈现一面倒的形势。但是禁卫军虽然场面上不占优,但是防守严密,犹如水银泻地一般,严丝密缝,疏而不漏。况且禁卫军韧性极佳,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一直在暗暗寻找再次进球的机会。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双方都没有再进球得分。如果到了一个时辰,双方还是平分,就要进入加试赛,直到有一方进球为止。
  司马遥看禁卫军虽然处于劣势,却气度沉稳,丝毫不乱,料定他们可能想要拖入加试赛。
  司马遥心想:偏不让你们如意,今天我要让你们好好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想着,司马遥一马当先冲过去,一球杆横过去将球抢过来,带着球就一路飞奔,直冲禁卫军的后场。
  王洵就在司马遥的正前方横马站着,看见司马遥带着球直冲过来,就想:你就算求胜心切,也不能如此硬来呀。想着就骑马过去拦截他,王洵选好角度用龙骨球杆侧着身去击那个锡球。没想到就要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司马遥的手腕微微一转,就将锡球轻轻的提上来,让王洵扑了个空。这一招是龙凌心带球的绝技,司马遥现学现卖,还真学的有模有样。
  王洵没捞到球,龙骨球杆却快要击上司马遥的腿骨,一时大惊,心想:我今天如果将他击伤,我的小命也快要不保了。况且我又没有霍大人倾国倾城的美貌,总不能老脸厚皮的去对陛下说,我将您的侍夫打伤了,您就将就一下将我收了代替他为您侍寝吧!想着就急忙收力,急驶之间突然变力让王洵的骏马受惊不小,立时前蹄起立就要将王洵摔下马来。
  这边司马遥虽然带球过了王洵,但是看见前面又有禁卫军严密防守,不禁想:“霍思璃,这时候你不来接应我,难道还等着赛后陪着笑脸看陛下给禁卫军庆功吗?”
  其实霍思璃一看见司马遥带球突破就一直紧跟其后,凡是有禁卫军前来阻拦的都被雪团儿左边一晃,右边一晃轻轻巧巧的甩在身后。看见司马遥到了禁区里被三个禁卫军团团围住已经无法施展,就在后面提醒道:“把球传给我。”
  一听霍思璃的声音,司马遥立时将马停住,用球杆轻轻一拨,锡球就贴着地面滚到了霍思璃的球杆边,霍思璃抡起球杆奋力一击,锡球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银白色弧线,“嗖”的一下飞进了禁卫军的球门,又得一分。
  就在霍思璃和司马遥忙着配合进球得时候,王洵则在努力安抚自己的骏马不要把他摔下来,旁边的禁卫军看见自己平时敬若天神的王大人就要摔下马去,就像看见龙王庙发大水,灶王殿失火一样,都紧张的不得了,马上就有两个禁卫军赶过来帮他。
  王洵急道:“你们管我干什么?还不过去拦住那两个人,不要让他们进球。”
  谁知道那两个禁卫军却说:“王大人,我们算过啦,现在赶过去来不及了。再说王大人您可是我们全体禁卫军的衣食父母呀,我们过年的赏银可全靠您了,您可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呀!
  一席话说的王洵无语,心想:真是我王洵教导出来的好部下,真会算计……
  这时候,霍思璃已经进球得分了。紧接着,整场比赛结束的大锣响起,御林军以二比一的微弱优势获胜。
  虽然这场球禁卫军输了,王洵倒也没有太沮丧,他一向拿的起放的下,想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不了一年以后再赢回来。
  比赛结束以后,龙凌心显得非常高兴。不仅是因为御林军赢得了比赛,而是御林军和禁卫军都表现得非常出色,堪称朝廷军队的表率。所以虽然禁卫军输了,龙凌心还是赐给他们每人一把工部精制的匕首。顿时,除了王洵以外,其他六个禁卫军个个喜上眉稍,更有甚者在心里想:不知道这把匕首市价值多少银子,完全是平时抄家换算银两得来的后遗症。
  而得胜的御林军每人得到一套冰玉青瓷的茶具,价值连城,但是司马遥显然对那些匕首更有兴趣,不禁暗想:陛下真是的,赢家还没有输家赏的好。
  龙凌心看见司马遥盯着那些匕首不放,知道他的心思,心想:傻小子,这些工部精制的匕首在内务府的兵器库里要多少有多少,你如果想要可以随便去挑。这一套冰玉青瓷可就不同了,每年工部也就生产壹佰套,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赏给你你还不稀罕吗?
  想到这里龙凌心就说:“司马遥,你可要好好去学茶艺,为师还等着喝你的茶呢。”
  一句话立刻提醒了司马遥,心想陛下的记性也未免太好了,日理万机还没忘这件事。为了能在和正规军的决赛前可以多多学到龙凌心打马球的绝技,司马遥决定庆功宴以后就去向紫萝请教,学习如何泡好枫露茶。
  这时候,坐在席下的何嘉琳转头悄悄问侍立在他身边的青年男子说:“怎么样,你觉得我们有多少胜算?”
  那名男子恭敬的答到:“主人,只要您想赢,我们就一定能赢!”,声音沉稳之极。

27. 志在必得

  就在御林军初战告捷的第二天,正规军与显贵军进行了初次交锋,争夺马球大赛的最后一张决赛券。
  如龙凌心赛前预料的一样,正规军在一开始就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虽然显贵军也实力不俗,但是在正规军无懈可击的强劲攻势面前,还是相形见绌。正规军的传球、接球、过人、攻击、防守、射门,都如行云流水一般,配合的天衣无缝,不带任何花俏,却也没有任何破绽可寻。虽然只有区区的七个人,布阵起来却像千军万马一样气势逼人。
  文武百官一边看一边感慨,正规军这哪里像在比赛马球,简直就是在弘扬军威,借此机会来昭告全天下:敢犯我国威者,其远必诛。
  龙凌心坐在看台上,看见正规军如此威武雄壮、布阵严谨,不禁十分欣慰,心想:嘉琳治军果然极其得法,不负我每次都让户部先考虑正规军的军费问题,王洵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还是怨我偏心吧。
  比赛到了下半场,正规军里面的“自由人“引起了龙凌心的极大兴趣。龙凌心本来就是在马球队里担任“自由人”的位置,深知一个出色的“自由人”就是整个马球队的灵魂人物,不禁负责协调整队的战术,还可以创造出最佳的得分机会。正规军里这个“自由人”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却往往在最恰当的时机传出最精妙的好球。而且龙凌心敏锐的察觉到,那名英挺的青年男子还未显露出他的真正实力,只是非常配合的协助何嘉琳进球得分。何嘉琳迄今为止的四个进球就有三个是他的妙传。
  龙凌心一边看一边微微颔首,想:能被嘉琳选中在此次比赛中亮相的,肯定是她的心腹,这个“自由人”果然实力不俗。不过正规军的得力干将我都熟识,这个“宝贝”难道是何嘉琳的杀手锏,所以珍藏密敛到现在不让我知道?嘉琳也真是的,我不过就是把她几个熟悉海战的将领拨给司马遥当江河转运使,至于变得这么小气吗?待会有机会一定好好“拷问拷问”她。
  这时,比赛结束的锣声已经敲响。正规军以五比一大胜显贵军,何嘉琳一人独中四球,风头一时无两。
  何嘉琳得胜以后意气风发,来到看台前面来领赏。龙凌心亲自下去迎接。笑着对她说:“爱卿真是治军有方,看来决赛爱卿是势在必得了!”
  何嘉琳也笑着回答到:“属下现在只是可惜陛下不愿亲自上场,只能等以后陛下有闲暇的时候,让御林军和正规军进行一场真正的马球赛。”言下之意,就是默认了龙凌心的意思。
  这时侍立在龙凌心身旁的霍思璃和司马遥同时想:何大人,难道在您眼中,就只有陛下一人,拿我们当透明的?陛下不参加马球赛,您就当陪我们御林军玩玩吗?想是这么想,但是刚才的比赛结果明白无误的告诉他们,何嘉琳的自信完全是有充分理由的。一时之间,两人好胜之心大起,恨不得马上就进行决赛,好狠狠的挫一下正规军的傲气。
  王洵冷眼看着台上的情形,颇有点幸灾乐祸:哈哈,陛下和何大人可是二十几年的老交情了,你们吃味有什么用?到时候何大人骑的也是“昆仑神驹”,你们半点便宜也占不到。但是转念又一想:霍思璃到底是陛下的枕边人,自己可是比不了呀。正规军也好,御林军也罢,都是陛下的心头好,手心手背一样疼。什么时候禁卫军也有这样的待遇呢?王洵虽然不怎么在意输赢,但是对于龙凌心让霍思璃骑雪团儿还是有点耿耿于怀的。
  这边龙凌心正在为正规军庆功,用眼光示意王洵一起过来祝贺。王洵立刻摆出一幅粲然的笑脸迎上去,故意对正规军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就好像正规军已经得了冠军一样,看把司马遥的脸气的红一阵白一阵的,他在心底下偷乐。
  而龙凌心利用王洵寒暄禁卫军其他将领而产生的空档,悄悄将何嘉琳拉到席边一个清静的地方,开始“拷问“她:“那个‘自由人’叫什么名字,是正规军里面的将领吗,我怎么以前没见过?”
  “哦……,他叫何海天”何嘉琳看了那名英挺男子一眼说:“不是正规军里面的将领,也不是本国人。他是我家的家仆,我是半年以前把他给捡回来的,他的名字还是我帮他起的呢。”
  “捡?”这个字引起了龙凌心的很大兴趣,听何嘉琳毫不在乎的口气,就好像女王在路边捡了一只大型忠犬一样。龙凌心调皮的眨眨眼睛,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知道好友“不怀好意”,何嘉琳还是非常老实的交待了前因后果:原来半年以前何嘉琳到幽冥国去游玩,在河边遇见这个男子,当时他身受重伤,生命垂危。何嘉琳一时不忍将他带了回家,又抱着救人救到底的心思,细心为他疗伤了足足有两个月,珍奇药材当饭吃给他喂了无数。谁知这名男子伤愈以后记忆全无,无家可归,偏偏武功又是极高,弄得何嘉琳又起了爱才之心,留他在府里当了贴身侍卫,给他起名为何海天。
  什么记忆全无,无家可归,这点小伎俩也想瞒的过我吗?龙凌心在心里暗想:我看那个何海天是心仪于嘉琳,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就找个借口好留在她身边罢了。不过嘉琳可是昊月国天字第一号难追的大家闺秀,何海天呀何海天,看上她算你命苦,你就等着和黑龙驹争宠吧。我赌一文钱你赢不了。
  不过何嘉琳那时为什么就一时兴起将他带回家了呢?龙凌心还是决定要问一个明白。
  谁知何嘉琳竟这样回答:“陛下以为我想呀,从那么大老远的把一个半死不活的大男人带回家。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不知怎么的,黑龙驹对这个男人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在那边咬着他的衣角就是不肯松口,我只好把他一起带回来了。”
  这时候龙凌心正在喝酒,听见何嘉琳这么解释,一口酒硬生生的就是噎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心想:连救一个男人都是黑龙驹授意的,我真是服了你了。何老太爷盼着抱孙女已经盼了好几年了,偏偏遇上你这么个不解风月的女儿,真是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不过她知道何嘉琳的脾气很倔,这种事又是半点急不来的,所以决定以后再想办法。想着就带着何嘉琳回到人群中,接受百官的祝贺。
  最后席末,龙凌心宣布,马球大赛的决战定在十二月十二日,也就是三天以后。
  这三天中,御林军和正规军外松内紧,看似毫不在意,实则都在积极备战。谁知就在比赛当天发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将决赛前营造起来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28. 比武招亲

  昊月国天翔初年十二月十二日那天,天气晴朗,碧空万里无云,暖日当空,虽是严冬,却也不觉得怎么冷冽,弄得龙凌心并一干人心情大好,心想真是一个举办马球决赛的好日子。
  因为是非常正式的场合,龙凌心选了一件秋香色织金锦绣宫锻长袍,领口与袖口滚着蓝绸的镶边,外面披着一件明黄色羽缎的大氅,上面绣着极其华丽的百鸟朝凤图,云髻上面压着一顶镶翡翠的黄金凤冠,肤白胜雪,眉目如画,早上的日光照在她白玉般的面颊上,晶莹华彩,动人之处,难描难画。
  龙凌心见正规军军容整肃,一色赤色劲装,外面披着朱红色的大氅,胯下都是通体黑毛的高头大马。龙凌心知道,正规军里除了何海天未授军职以外,其他六人均是正规军的统帅,此时群雄集聚,虽然只有七人,但是气势之强,却犹如有千军万马一般。
  反观御林军一色白色劲装,外面披着雪白的薄毡大氅,胯下骑的则一律是白色骏马,人亦矫健,马亦雄骏,却是气度从容,虚怀若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龙凌心看罢暗暗点头称许,看来几天的谆谆教导颇有成效。龙凌心深知对付正规军这种几乎无隙可寻的强劲对手,最忌心浮气躁,求胜心切,反叫对方拿住己方的弱处。所以这三天以来,龙凌心在教授御林军精妙技巧,部署御林军总体战术的同时,告诫他们不用把输赢看的太重,只要展现御林军的真正实力,痛快淋漓的与正规军大战一场就可以了。霍思璃和司马遥本来深怕辜负龙凌心的期望,今见龙凌心如此豁达,倒也放下了心里的包袱,配合起来越发游韧有余。
  龙凌心见两队都整军待发,就命礼部尚书朱裕派人将那汉血宝马牵出来。
  那礼部尚书朱裕也是昊月国的两朝老臣,为人一向小心谨慎,此时却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好像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见龙凌心催的紧了,只好派人去牵。
  当那匹汗血宝马被牵出场的时候,所有人先是一惊,继而都有一种想要捧腹大笑的冲动。原来那匹汗血宝马的颈部扎着一个大红缎带的蝴蝶结,马鞍却是水红色的锦缎面料,上面还精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马尾扎着红红的璎珞,最让人叫绝的是马头还盖着一顶带流苏的红盖头。那宝马本来就有点怯生,可能平生第一次见那么大的场面,越发显得羞羞答答,踌躇不前。这哪里像是一匹远从幽冥国赶来的“昆仑神驹”,简直就是一个扭扭捏捏的待嫁新娘,到这里来比武招亲的,如果在配上一只五彩绣球,就更加圆满了。
  一时之间,文武百官之中,十个倒有九个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生怕自己偷笑出声,都显得憋笑憋的好辛苦,顿时场面甚是滑稽。
  “朱裕!” 龙凌心看到这样的场景,既惊且怒,用手指着那汗血宝马,质问到:“这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在这种场合下,龙凌心不呼“爱卿”而直呼“朱裕”其名,显然已经被气的不轻。
  “陛下恕罪,陛下请听臣解释,小臣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呀……” 礼部尚书朱裕一看龙凌心发怒,立时跪了下来,叩头如捣蒜。朱裕见龙凌心当上国主日久,威仪渐盛,心想当今国主看似平和,其实非常厉害,凡是朝廷中阻挠国策或是能力不足的官吏,都被陛下罢免的罢免,请退的请退,闲置的闲置。今天我在马球大赛上捅了那么大的篓子,莫非真的就要像他们那样卷铺盖回家吗?一时之间十分惶恐。
  龙凌心见自己稍加疾言厉色,朱裕就惶恐如此。而且朱裕平时主持礼部一向小心谨慎,兢兢业业,今天的举动却大失体统,其中必有蹊跷。龙凌心收敛怒气,放缓语调说:“你有什么苦衷,现在就说吧,朕听着呢。”
  但是朱裕却还是一副萎萎缩缩,不知道如何启齿的模样,龙凌心知道这个礼部尚书平时说话斟字酌句的毛病又犯了,也不去催他,就坐在哪里静等着他回复。
  龙凌心虽然不催,但是旁边有一个平时和朱裕交好的大臣可是急坏了,在那边对朱裕挤眉弄眼,意思是:朱大人,如果你有苦衷倒是快说呀!陛下现在正等着呢!你不要告诉我说你也看上那匹汗血宝马了,所以特地把它打扮成新嫁娘的样子好一偿你的相思之苦。那么这回你死定了,就算陛下放过你,楼大人也不会饶了你的。
  最后犹豫了半天,朱裕总算表现出杀人不过头点地的英雄气概来,非常小心翼翼的说:“其实……其实……是前首辅大臣萧大人命小臣这么做的,萧大人说了,今天群雄逐马,就为抱得美人归,这不是比武招亲是什么?所以特地命小臣将汗血宝马打扮成这样,好增加一下赛场的喜庆气氛。小臣心里知道不妥,但是萧大人执意如此,小臣……小臣也是没有办法呀!”
  朱裕口中的“前首辅大臣萧大人”其实就是昊月国前任宰相萧若水,现任国主龙凌心的亲生父亲,绝对是昊月国的“国宝级”人物。就算是国主龙凌心,不管是本着亲情还是本着孝道,都要对自己的太上老爹礼让三分。
  旁边坐着的文武百官一听这原来是萧若水的主意,都开始万分同情起朱裕来,想:朱大人你就自认倒霉吧!萧大人才貌双全,智计绝伦,堪称一代天骄,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一大把年纪了还玩心甚重,一天到晚喜欢开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捉弄别人。这次他算对你客气的了,只是让那匹马穿成这样,再说国主知道这是她亲爹的主意,肯定不好意思怪罪你的。
  这次文武百官对于龙凌心的心思倒是揣摩的一点不错,龙凌心一开始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猜想这件事很可能是有人逼着朱裕干的。当朱裕亲口说出就是自己父亲萧若水的主意的时候,龙凌心顿时有种浑身脱力的感觉,觉得昊月国所有的军国大事加起来,还没有自己这个亲爹难对付。想着她就对朱裕说:“就算是前首辅大臣萧大人的意思,但你毕竟是堂堂的礼部尚书,你总不能……”其实龙凌心是想说:你总不能疏忽职守,老是惯着他的性子让他胡来吧。
  朱裕一听这话,顿时老泪纵横的说:“陛下您又不是不知道萧大人的性子,萧大人说了,如果我不答应,他就把我打扮成这样出去见人。如果真是这样,盈霜一定会以”仪容不整“的罪名把我给休了的……”(楼盈霜是朱裕的夫人,也是昊月国的工部尚书)。
  龙凌心听朱裕这么说,倒觉得这件事朱裕也是受害者,就说:“你起来吧,朕不怪你。”
  朱裕谢恩以后爬了起来,口中却小声的说道:这件事当然不能怪我,萧大人不就是陛下您的亲爹吗?你们父女两个一搭一唱,柿子拣软的捏,专门欺负我老实人……一时间脸上显得委屈无限。却一把被楼盈霜拉回到本来站的位子上,对他说:“你还有脸觉得委屈。柿子拣软的捏,那也要有人肯当那个软柿子才行呀。看你今天这副窝囊样,我的脸也被你丢尽了。待会回去找你算帐。”朱裕一向对他这个漂亮又能干的妻子言听计从,俯首帖耳,现在听楼盈霜这么说,顿时不敢觉得委屈,只想着回去以后怎么好好赔罪,让妻子消气。
  话说全场的文武百官虽然觉得这汗血宝马的装扮好笑,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有何嘉琳一人对汗血宝马打扮成这样非常满意。原来就在何嘉琳初见这匹宝马的时候,就断定这是一匹母马,那时候她就打定主意要为自己的黑龙驹求配。今天她看见这匹汗血宝马真的打扮成娇滴滴的新娘子的模样,心想真是天意呀!想着就俯身对自己的黑龙驹说:“你看,这就是我为你千挑万选的新娘子,怎么样,漂亮吧?你今天可要好好表现,这样才能抱得美人归,要不然的话……” 何嘉琳又指指被霍思璃骑在胯下的雪团儿说:“你的新娘子就要跟着雪团儿跑了。”这番话说出来果然有奇效,黑龙驹立刻显得更加精神百倍,先是用它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瞧了那汗血宝马半晌,然后又转过头来狠狠瞪视着雪团儿,一时之间对雪团儿的敌意大胜。
  那边雪团儿敏锐的感受到黑龙驹的敌意,显得有点躁动不安起来,霍思璃连忙低下身去安抚它。
  这一幕被龙凌心尽收眼底,心想: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子。我现在依然端着架子,不只显得矫情,简直要变的滑稽了。就宣布说:“比武招亲就比武招亲吧!现在新娘就在那边,真是花容月貌,待字闺中。哪队只要赢得马球赛的冠军,哪队就有一匹骏马可以与它拜堂成亲。到时候朕一定请来萧大人为它们做证婚人。”一边说一边心想:爹,这个主意是您出的。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到时候别怪女儿逼着您去收尾。但是龙凌心也知道,以萧若水的脾气,叫他去主持这种婚礼,一定求之不得,不会觉得有任何的不乐意。
  全场人听龙凌心这么说,顿时都笑了起来,一时间每个人脸上都笑意盈盈,把赛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光。
  接着礼部尚书朱裕就正式宣布马球决赛开始,由正规军的何嘉琳先来发球。

29. 惊天一击

  话说决赛由何嘉琳先来发球,她甚有自信,也不将球传给别人,就一人冲进御林军的场地,直奔后场。那胯下的黑龙驹真是千里神驹,跑起来风摩电驰一般,将其他人等远远丢下。看何嘉琳的用意,分明是想像御林军对阵禁卫军那场比赛一样,一开始就先进一球,彻底杀一杀正规军的锐气。
  何嘉琳一边带球一边想:“谁要是觉得拦的住我,就来试试吧!我是觉得除了骑着雪团儿的陛下以外,其他人都还没有这个本事。”
  这边霍思璃一见何嘉琳带球冲进御林军的前场,心想大事不好,这球如果让她进了,以后的比赛御林军可是再难抬头了。就催促着雪团儿快去阻拦,雪团儿会意,立马就要冲过去。却见眼前突然一花,已经有人挡住了霍思璃的去路,定睛一看,正是正规军的“自由人”何海天。
  霍思璃心想:“你想要拦住我吗?那得看看你有多少斤两。”想着就要策马突围。没想到那何海天实力的确非凡,虽然他胯下的骏马不及雪团儿灵巧,但是何海天卡位极准,好像早就料到霍思璃下一步要怎么走,总是抢先一步挡住霍思璃的去路,不让他突围。仅就何海天一个人,竟比当日初赛中的三个禁卫军还要难缠。
  越是缠斗时久,霍思璃越是心惊,心想:这个何海天到底是什么人?这种在敌人未动之前就已经可以准确预测敌人下一步的行动方向的能力,可不是在区区几场马球赛上就可以锻炼出来,这简直就是多次在千军万马中厮杀历练出来的求生本能。何海天在昊月国还未授军职,难道他和自己一样,有一段非同寻常的过去?
  不过霍思璃现在还没有心思多想这些,他怕何嘉琳一开场就进球以后,整场比赛御林军都要被正规军压着打,再想要翻身可就难了。连忙转头看何嘉琳那边的战况。不看还好,一看之后,饶是霍思璃久经马球场,也不禁一呆。
  只见那边,骑着黑龙驹的何嘉琳竟然也被司马遥逼的脱不开身,靠近他们那边的观众都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嘴巴张的老大,里面都可以塞鸡蛋了。
  当司马遥一开始赶过来阻截何嘉琳的时候,何嘉琳心想:“陛下竟然派你来盯着我,未免太小瞧我了吧。就是骑着雪团儿的霍思璃,也未必拦的住我。”但是几个回合下来,何嘉琳发现,犯了赛场上轻视对手大忌的人,正是她自己。
  其实,此时的司马遥,在打马球的技巧上,已经和何嘉琳不差什么。他唯一欠缺的,就是在马球场上经验不足。但是,对付何嘉琳,司马遥有自己的杀手锏。早在比赛前,龙凌心就将何嘉琳在马球场上喜欢采用的种种战术与技巧高招一股脑儿的全部告诉了司马遥,专门训练他碰到各种情况如何应对。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司马遥对何嘉琳的战术技巧了如指掌,何嘉琳却对司马遥的行动取向一无所知,两人争斗起来,说什么也是何嘉琳吃亏。
  这不,几个回合以后,何嘉琳一个不小心,被司马遥抢到了球,大力开出场外。比赛规定,这种情况,就将由御林军重新开球进攻。
  以后的比赛,大致延续了一开场的情况,两个队里面的主力前锋被两个队的自由人逼的无法大施拳脚,双方的后防线又都是异常坚韧牢固,所以比赛场面虽是激烈火爆,极其好看,但双方就是迟迟不进球。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后离比赛结束仅仅有一柱香的功夫了。
  霍思璃想,这个何海天实在太难缠了,想要在他的看防下进球,实在不容易。现在比赛都快要结束了,总不能把全队进球的机会都押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司马遥近日进步神速,不如我把球传给他,看他有没有机会进球。
  想着,就虚晃一招,将锡球从雪团儿的马肚间打过去,直奔司马遥的方向,一边叫倒:“司马遥,快接球!”
  何海天没想到霍思璃竟然会从下面传球,一时之间阻拦不及,就提醒何嘉琳道:“主人,球过来了,要小心!”
  当时站位是司马遥站在何嘉琳前面,但是何嘉琳岂容许司马遥这个时候拿到球,连忙策马用龙骨球杆去阻拦。没想到,司马遥不躲不避,为了抢到这个球,就用身体擦着何嘉琳的龙骨球杆硬上。这一招极是凶险,如果不是何嘉琳马球技术已经炉火纯青,力量控制稍有不稳,龙骨球杆立刻就会敲断司马遥的肋骨。何嘉琳看见司马遥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惊诧之余还是颇为欣赏的,心想,难怪陛下对你青眼有加,关键的时候还真豁的出去。
  好不容易拿到了控球权,却见司马遥想也不想,看准正规军的球门就一下远距离抽射,心想在正规军的无懈可击的防守面前,出其不意的远距离抽射可能就是御林军进球的唯一机会。
  那球去势甚急,而且也没有人料想他会在这么远的地方直接射门,正轨军一时之间都不知该怎么阻拦,眼看球就要进门,却见锡球后面紧跟着一枝飞速的羽箭。就在正规军门口的一米处,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羽箭击中锡球,硬生生的将快要入门的锡球打了下来。
  而那个射箭的人,正是何海天。全场的观众见此人竟然有如此神技,一时之间喝彩之声震耳欲聋,连绵不绝。
  何嘉琳看见何海天竟然硬生生的截下了那个球,极为赞许。心想:黑龙驹果然眼光独到,这个人我可是没白救。想着就说到:“海天,你来发这个球,给我好好杀杀御林军的威风。(比赛规定,哪个队用羽箭击落锡球,哪个队就拥有发球权)。
  何海天恭敬的向何嘉琳抱拳说:“海天领命!”说话间就带着锡球冲了过去。霍思璃一看情势不妙,连忙骑着雪团儿来阻拦,却见眼前黑影一晃,何嘉琳骑着黑龙驹拦在了前面,明摆着一副此路不通的样子。
  看霍思璃赶不过来,司马遥只好孤身一人去阻拦何海天,但是他对何海天的战术一点都不了解,方才的便宜半点占不到。而且何海天在马球场上的经验明显比他丰富的多。几个虚招一晃就找了个射门的空挡,大力一挥,那锡球就如流星赶月一般直向御林军的球门冲过去。
  见此情状,霍思璃立马拿起挂在鞍边的弓箭,也是一支羽箭射过去。那羽箭去势甚急,破空之处,带有呼啸之声,眼看就要把那锡球击下。谁知何海天击这个锡球的时候用了巧力,一开始看似是直线球,到了末尾竟然转成一个优美的弧线,恰好与那只羽箭擦身而过,打入了御林军的球门,成为整场比赛唯一一个入球。
  一时之间,全场沸腾,都赞叹这个球进的实在是精妙。
  恰在这时,比赛结束的锣声响起,预示着正规军获胜。
  台下众人都想,最后一个进球实在太精彩了,这次正规军虽然赢的凶险,倒也算名至实归。
  御林军输了,霍思璃和司马遥虽然有些沮丧,但是正规军赢的光明正大,何海天也确实实力超群,所以霍思璃和司马遥心里也没有什么芥蒂,只想着一年以后怎么把这比帐讨回来,还有就是赛后马上去结识一下何海天。
  龙凌心看见最后还是正规军获得了胜利,心想:唉!最后还是黑龙驹有此等艳福。雪团儿你别着急,明年我也一定为你找一个美娇娘回来。想着就示意何嘉琳和何海天两个人上台来领赏。
  待何嘉琳和何海天走到面前,龙凌心仔细端详,见那何海天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身材高大健硕,器宇轩昂,不禁在心底暗赞一声:好一个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昊月国因为一向由女子掌权,男儿都偏于文弱,像何海天长得这么威武雄壮的,倒真不多见。
  龙凌心显然非常欣赏何海天,就把最近工部进贡的一柄削铁如泥的乌木镶金匕首赐给了他,想:“昆仑神驹”只有一匹,这把宝剑就算是朕对你的额外奖赏。
  谁知这时候何嘉琳却说:“陛下,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请陛下恩准。”
  龙凌心问她是何事。何嘉琳接着说道:“上次陛下就说‘鲜花配美人,宝马赠英雄’。这次比赛正规军能够获胜,海天居功至伟,所以臣提议,将此宝马赐于何海天。”
  何嘉琳竟然如此大方,让龙凌心有点诧异,但是她转念又一想:反正何海天现在也是何家的人,赐给他和赐给何嘉琳也没有什么差别。就对何海天说:“难得何大人有如此美意,朕也觉得此法甚妥,不知你意下如何?”
  最后竟然要把宝马赐给自己,何海天也觉得非常惊讶,但这是龙凌心和何嘉琳的一番美意,何海天觉得却之不恭,就说:“多谢陛下和何大人的赏赐,在下感激不尽。”
  接着龙凌心就说:“以后这匹神马就是你的坐骑了,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何海天想了一想说:“草民想唤它‘赤凤’,不知陛下和何大人觉得是否妥当?”
  龙凌心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心里却在暗想:一个“黑龙”,一个“赤凤”正好一对。不知道马儿配成了一对,马的主人能否成双。所谓言为心声,看来何海天真的心仪于嘉琳,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料错。
  想着龙凌心就把眼光转向好友,看她是否能够领会何海天的深意。何嘉琳也是一副对名字很满意的样子,但是明显的只是针对马,一时还没有想到自己头上。
  龙凌心想:这个嘉琳,在别的事情上都是耳聪目明,怎么偏在情事上就那么后知后觉呢?想罢就指着黑龙驹对何海天说:“何大人一心想要为她的爱马黑龙驹向赤凤求配,现在你是马的主人,你可愿意?”
  一听这话,立刻引起了何嘉琳的注意,她马上转过头来看着何海天,等待他的回答。
  看见何嘉琳盈盈然如秋水的双眸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何海天不觉心神一荡,心想:我怎么会不愿意呢?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就说:“陛下,海天身为何家的家仆,自然唯主人马首是瞻。”言下之意就是同意了。
  听见何海天这么说,何嘉琳就把眼光收了回来。心想:你如果敢说一个不字,我就让赤凤睡你的房间,把你赶到大街上睡去。
  那边黑龙驹可能觉得大局已定,就美滋滋的跑过去和自己的“新娘”套近乎,谁知那赤凤不知是怯生还是害羞,偏不让它靠近,头像顶着一个红盖头就这样一路跑了,把个黑龙驹急得在后面直追。一时之间一红一黑两匹骏马在场上飞奔,简直就像在上演一场“昆仑神驹”版的“新娘逃跑记”,惹得在场的众人又是一阵狂笑。
  龙凌心见比赛已经结束,就吩咐朱裕带众人去出席晚上的国宴,却见工部尚书楼盈霜走过来躬身对她说:“陛下,前一阵子陛下吩咐我准备的东西都已准备妥当了,臣想司马大人后天就要出航去沧海国,想请陛下抽个时间先将东西过目一下。”
  经楼盈霜提醒,龙凌心想了起来,后日就是司马遥初次出航的日子。这两天自己尽顾着马球比赛,竟然差点将这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就说“爱卿提醒的很是,明日下午爱卿将东西带到凤仪殿来,让朕和司马遥一同过目。”

30. 昊月四绝

  工部尚书楼盈霜可是昊月国的第一能工巧匠,昊月四绝“月下皎绡、云雾香茗、波纹精绣与冰玉青瓷”之中,第三绝“波纹精绣”就是楼盈霜个人的独创。龙凌心在很小的时候就听闻她的盛名,所以当了国主以后立时就调升她为工部尚书。
  楼盈霜年近四十,徐娘半老,但是风韵犹存。一张俏丽的瓜子脸,端鼻樱口,肤色白腻,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晶光灿烂,透出几许精明老练的神色。她和礼部尚书朱裕是结发夫妻,两人同为当朝尚书,也算是一段佳话。
  这时楼盈霜走到凤仪殿,后面跟着几个小厮抬着四口大箱子,楼盈霜命他们将大箱子摆在凤仪殿的正中间,然后自己亲手打开,这四口大箱子就分别装着昊月四绝,一箱一样,顿时华彩四溢,满室生辉。的
  箱子里装的月下皎绡是用雪花蚕丝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精织而成,共有潇湘淡妃、雨过天清、平湖秋月、琉璃青翠和孔雀开屏这五色,每种颜色有十二匹。上面分别印染着春日牡丹、夏雨清荷、秋风金菊、冬雪红梅四种花样,质地轻厚软密,如烟如雾,颜色在灯光下变幻莫测,堪称神品。
  云雾香茗是昊月国第一大山青松峰的特产,是一种专门生于云雾缭绕的谷底崖间的奇异植物,完全自然生长,采摘极是不易。云雾香茗天生一股清香,沁人心脾,既可用来泡茶,也可用来点香,还可用来入药,泡茶则味正甘甜、点香则幽香缭绕,入药则润肺滋肾,一物三用,乃昊月国名门望族、富豪商贾家里必备之物。
  波纹精绣是一种特殊的双面绣,就算是一幅小小的波纹精绣的手帕,也需要技艺最高超的精绣师父绣上好几天的时间。这波纹精绣织物正反两面的花纹一模一样,而且颜色艳异,光辉动人,在日光下这绣纹好似水上盈盈的波纹一般闪亮,栩栩如生,令人称叹。
  昊月四绝的最后一样是冰玉青瓷,如冰般纯净,如玉般盈润,看似薄如蝉翼,其实却坚固无比。只要是在光线下,混身就如同美玉一般闪闪生亮。由于制作工艺的精妙,冰玉青瓷有保温的奇效,冬日保暖,夏日生凉,让人称奇道妙。
  现在这昊月四绝齐聚风仪殿,华灯之下,耀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龙凌心和楼盈霜倒罢了,平时都是看惯了这些东西,司马遥则是赞叹不已,走过来这个摸摸,那个碰碰,说:“陛下,楼大人,这些宝贝如果到了沧海国,臣敢保证有数也数不清的达官贵人情愿倾家荡产都要弄到手。”
  龙凌心笑盈盈的说:“朕倒不想要他们倾家荡产,朕只想让他们把家里用也用不完的珍珠、玛瑙、翡翠、珊瑚都拿出来交换就行了。还有,你此次前去作为我昊月国的特使,肯定是要拜见沧海国的国主南宫瑛,你将这昊月四绝每样选个一两件送给南宫国主,也算是表表我的心意。”
  “臣领命!”司马遥一边抱拳一边想,陛下这一表心意,两个友好邦交的达成可就是易如反掌了,陛下的外交手腕,可真是高妙呀。
  不过龙凌心高妙的外交手腕还不只这些,她接着问司马遥:“听说沧海国的国主有一爱女,名唤南宫湘琴,还待字闺中,是这样吗?”
  “啊……是。” 司马遥一时没弄明白龙凌心怎么会问起这个。
  “楼爱卿,把东西拿出来吧!” 龙凌心淡淡的吩咐道。
  说话间楼盈霜就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绣囊,里面装着一副晶莹剔透的水晶手镯,每只上面都雕着龙凤呈祥,精巧绝伦。楼盈霜说:“这是陛下特地吩咐工部巧匠连夜赶造,送给南宫公主的礼物,祝愿她早日得配佳偶。”
  司马遥接过这水晶手镯,暗想:陛下,瞧您这礼物送的,按照南宫国主慷慨好客的性格,恐怕要整出一个巨大的珍珠塔来回送你才罢休。心里是这么想,口里却说:“陛下,这对水晶镯子真是太漂亮了。湘琴她就喜欢这种……”话说到一半,立时觉得不对,把下面半句话咽了下去。
  湘琴……司马遥竟然这么自然的就直呼南宫公主的闺名,还对她的喜好这么熟悉,看来司马遥和南宫湘琴的交情非同一般呀!当时龙凌心和楼盈霜心里想的是同一个念头。
  楼盈霜是不干己事不张口,反正陛下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向龙凌心说了一下就告退了。心里却在想:司马遥现在毕竟是陛下的侍夫,却在陛下面前提到以前与别的女子交好,而那个女子又是以美貌闻名的一国公主。陛下就算在情事上看的再宽容大度,这回也会被刺激到吧。看情形我就先退下来了,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司马大人,你好自为之吧!如果朱裕那老小子敢这样,依我的性子,老早就让他跪搓板了。
  这楼盈霜识人度心的本事倒是不赖,一时将龙凌心的心事猜的七七八八。龙凌心的心底已经醋海翻波,只是面上丝毫不露罢了。
  司马遥话说到一半,已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什么言辞来解释,话说多了,只怕越描越黑。于是他就心里有点惴惴的端详龙凌心的脸色,却见她神色如常,看不出是喜是怒,只是眼眸幽深,暗藏光华,一时心里更加觉得不安。
  这时,龙凌心却说:“爱卿明日就要出航,一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你先回宫吧。”
  看司马遥行礼以后退了出去,龙凌心心想:我现在还有很多奏章要批阅,暂且先放你回去,等晚上再好好找你算帐。

31. 醋海翻波

  这天夜里,司马遥正在他的寝宫七星殿里确定最后的航海路线,却听见后面有轻盈的脚步声,他还以为是紫萝来找他有什么事,回头一看,不觉呆了。
  来人却是龙凌心。
  她显然刚刚沐浴完毕,浑身带着淡淡的幽香,乌黑发亮的长发也随意的披散在肩头,上面只是松松的挽着一根银色的发带,旁边插着一根银簪。因为是严冬,龙凌心外面披着一件镶着珍贵白狐皮的雪白薄绒大氅,上面绣着娇艳欲滴的红梅,把她那张清丽可人的脸映的更加明艳欲滴,宛如一个应该被人呵护于掌心的绝世精致瓷娃娃。
  看见司马遥又犯了直愣愣看着她不行礼的毛病,龙凌心想:傻小子,愣着干啥?还不快过来迎接我。
  那边司马遥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先给龙凌心请安,然后过去帮她把大氅脱掉。
  刚脱掉大氅,司马遥看见龙凌心里面的装束,更加不知所措了。
  原来龙凌心上面穿着一件淡妃色的蝉翼纱睡衣,隐隐映出红色肚兜里面白腻如雪、嫩滑如脂的肌肤和一抹温柔的酥胸,下面系着一条粉紫色皎绡纱裙,隐隐约约,如烟如雾,衬得她的一双长腿如同纤细秀美的玉藕一般,加上乌丝披垂,香腮带赤,秋水流波,这时候的龙凌心,真可谓是风情几至入骨。
  自司马遥结识龙凌心以来,龙凌心时而活泼俏皮、时而清丽淡雅、时而雍容大度,但是像今天这般明媚撩人的,还真是生平仅见,司马遥一边为龙凌心脱大氅一边在想:“陛下,你这个时候穿成这样到我这边来,岂不是要勾引我嘛!待会我要是一时之间把持不住自己,你可不要怪我无礼哦。
  司马遥猜的一点也没有错,龙凌心这个时候来到七星殿,就只有一个目的:勾引司马遥。但是按照龙凌心的计划,她可不准备让他这么容易到手。
  于是,龙凌心抬起纤纤玉手用纤细的食指刮过司马遥光滑的面颊,说:“明天你就要出航了,估计什么时候回来?”语气清冷如昔,和她现在妩媚的样子一点都不衬。
  龙凌心只需这一小小的动作,立刻就撩拨起了司马遥的情欲,但是霍思璃曾经谆谆告诫过他,作为陛下的侍夫,除非陛下明确授意,否则千万不可造次。虽然司马遥已经隐隐猜出了龙凌心的心思,但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欲,恭敬的回答道:“多则一个月,少则二十天。司马遥一定会不负陛下的期望,凯旋归来。”
  “你既然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说着龙凌心就坐到了司马遥的床上,把白嫩的玉足从白狐拖鞋里面拿出来,盘腿坐着。
  “这么冷的天,陛下出来怎么只穿拖鞋,岂不是要被冻坏了。”司马遥一看这种情形有些心疼,就走到床边半跪在龙凌心面前,把她的玉足放在膝盖上,为她暖足。
  就这样,龙凌心居高临下的坐在司马遥面前,用右手食指轻轻抬起司马遥的下颌,看着他的眼睛问道:“离开这么久,你会想我吗?”
  陛下这问的不是废话吗?司马遥心里这般想道,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是被打死也不敢这么说的,就说:“司马遥一日不见陛下就如隔三秋,一定会星夜兼程敢回来陪伴陛下的。”
  要是在平时,这种话司马遥不要是说,就是想一想都会浑身起鸡皮疙瘩,但是此情此景,他就非常自然的说出来了。现在司马遥只盼着龙凌心不要再作弄他,好让他再出发之前可以一亲芳泽,以聊慰以后一个月不见的相思之苦。
  但是龙凌心今晚显然不想这么容易就让他如意,她还记得当日下午司马遥说的那句话呢。所以她虽然知道司马遥已经情动很久了,也忍耐忍的很辛苦,却故意不去理会,只是又淡淡的问:“是吗?不会到了沧海国,见了以前交好的女子,就把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龙凌心这话说的又轻又柔和,但是在司马遥听来却如晴天霹雳一般。心想坏了,都怪我一时不慎,那句话陛下真的听进去了。虽然司马遥以前跟南宫公主真的没有什么,但是司马遥以前确实跟或多或少的美貌女子有些什么,现在龙凌心问起这件事情,司马遥一时之间都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左想右想,司马遥想出一个绝招,就是“撒娇”,他把头埋到龙凌心的怀里说:“以前的事情请陛下宽宏大量既往不咎,以后司马遥一定会对陛下死心塌地的。”这番话如果是对着别人,司马遥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但是此时此刻对着龙凌心,司马遥很自然的就说出来了。现在在龙凌心面前,司马遥已经顾不得什么矜持了。
  这个小子,竟然会求饶。龙凌心心里暗想。司马遥刚才的一番话将龙凌心的计划完全打乱。但是,看着司马遥向他表白的可爱模样,龙凌心平时被深藏在心底的施虐因子已经被挑逗起来了,龙凌心想:待会你吃苦头可不要怪我,今天完全是你惹我的。
  当然,龙凌心这么想有点蛮不讲理,但是现在,绝对不是一个需要讲理的时候。
  想着龙凌心就站起来说:“你既然这么说,我就考验考验你的诚意。你先坐到那边椅子上。”说着,龙凌心就指了一下书桌旁边的一个紫檀木的椅子。
  司马遥看着龙凌心,感觉在平时相处的时候,龙凌心还从来没有表现的如今天一般强势。现在龙凌心看起来,就像冰山下的火焰,眼看就要喷薄而发,那感觉是如此的绚丽奇妙,差点就要灼伤他的眼睛。
  司马遥乖乖的依言站起来坐到那个椅子上,他知道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忤逆龙凌心的意思。
  龙凌心看见司马遥已经依命坐好,解开自己头上银色的发带,将头上的发丝完全披散下来,走过去跨坐在司马遥的身上,用银色的发带将司马遥的双手反绑在背后。
  “陛下!”这回司马遥可真的被惊到了,眼睛都瞪大了。
  “不许多嘴!” 龙凌心直视着司马遥的眼睛,气势十足。
  听龙凌心这么说,司马遥立刻乖乖闭上嘴,他明白,如果他想要如愿以偿,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接着,龙凌心就开始考验司马遥的“诚意”。
  “不许朝三暮四!” 龙凌心含住司马遥的耳垂。
  “不许打情骂俏!” 龙凌心吻上司马遥的喉结。
  “不许沾花惹草!” 龙凌心啃舐司马遥的的锁骨。
  “不许心猿意马!” 龙凌心舔吮司马遥的胸膛。
  “哦……,陛下,请你饶了我吧!”在龙凌心高超的挑逗技巧下,司马遥低沉性感的呻吟像是从心底最深处发出来的一样,昭示他最最深刻的欲望。现在,司马遥才真正体会到龙凌心的厉害之处,一心只想着龙凌心快点放开他,好早点结束这个甜蜜绝顶的折磨。
  谁知,接下来龙凌心竟然说出更加绝情的话:“不许求饶!”说着就用她碎玉般的牙齿狠狠咬住司马遥光滑的肩膀。
  更加猛烈的刺激让司马遥几乎抓狂了,司马遥觉得自己如果再得不到龙凌心得话,肯定要发疯的。但是现在司马遥的双手被银色丝带绑着,一时司马遥也不敢大力挣脱,正无计可施的时候,司马遥猛然看见龙凌心头上的银簪,心想:老天保佑。想着就用牙齿将那银簪从龙凌心的发间拔下来,然后偷偷的扔在地上,再用手捡起来,不久就把绑在手上的银丝带弄断了。
  那边龙凌心只觉得头发一松,接着司马遥修长有力的双手已经扶住龙凌心的纤腰,将自己早已勃发的火热冲进了龙凌心的体内。
  “啊……”突如其来的火热触感与强烈刺激让两个人都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声。
  司马遥一边激烈的律动一边热烈的吮吻龙凌心的嘴唇说:“你刚才说的,我全部答应。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天天想着我,千万不能忘了我。”
  这个傻小子,讨价还价起来还是很精明的。但是龙凌心现在已经没法说什么了,司马遥克制已久以后爆发的狂野欲望已经将她整个灭顶吞没。龙凌心只能在司马遥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吻痕以示抗议……
  一夜的狂欢使龙凌心直到中午才醒过来,醒来的时候龙凌心知道司马遥已经出海了,被子里留下的余温和昨晚留下来的欢爱痕迹让龙凌心有些惆怅。却在她快要起身的时候看见司马遥早上临走前留下的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字:
  你放心!
  “傻小子!”,将纸条折起来放好,龙凌心一脸甜蜜的微笑。

32. 牙疼之意

  司马遥是天翔初年十二月十四号出航的,时间如梭,到了天翔二年一月一日,堪堪已经过了十几天,如果行程顺利的话,司马遥应该已经到了沧海国。
  其实,在漕运府刚刚建立之初,龙凌心就命王洵挑选几个得力能干的禁卫军调入漕运府,以便龙凌心可以随时掌握漕运府的运行状况。这次司马遥首次出航也是如此,跟随而去的禁卫军每天都有飞鸽传书,报告航海的近况。但是,这些讯息现在都押在王洵的手上,一时还没有报到龙凌心这里。
  王洵不上报,龙凌心也并不着急。她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报来的是坏消息,王洵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押着,所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于是龙凌心天天像没事人似的一切如常,看见王洵也绝口不提此事。
  龙凌心不提,王洵可有点憋不住了。本来他是想等龙凌心先开口,他好乘机邀功,表明禁卫军的情报人员有多得力,谁知龙凌心竟然看穿了他的心思,闭口不提。王洵只能一边感叹碰上个明主,连个邀功的机会都这么难捞到,一边决定今天晚上就去向龙凌心报告司马遥的近况。
  当王洵谒见龙凌心的时候天色已晚,龙凌心正和霍思璃坐在一桌吃饭,看见王洵赶来了,龙凌心就说:“爱卿,你来的正好,一起过来吃饭吧!”
  其实这天王洵已经忙了一整天了,连中午饭也没顾上吃,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但是他想:你们小俩口子坐在一起吃饭,我凑进来作什么,陛下就算不在意,霍大人还不嫌我多事呀!
  所以就说:“陛下盛情,但是臣已经用过晚膳了。臣此次来只是向陛下奏报一下司马大人首次出航的近况。”
  “哦,那就有劳爱卿了。” 龙凌心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想你总算肯说了。
  于是,王洵就开始奏报。
  司马遥于天翔初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抵达沧海国。
  龙凌心夹起一块蘑菇吃了起来。
  司马遥所带过去的昊月四绝和其他昊月国的特产引起了沧海国众多达官贵人的疯抢,许多达官贵人都让家丁抬着几箱几箱的金银珠宝一大早就在司马遥住的旅馆面前等候,看见昊月四绝像老鼠掉进米缸里一样,丢下金银珠宝以后捧起东西就跑,惟恐司马遥开价以后他们买不起。
  龙凌心开始有滋有味的吃起炸鹌鹑。
  司马遥年轻有为,英俊潇洒,惹的众多名门闺秀倾慕不已,每天前来说亲的媒婆络绎不绝。
  龙凌心的炸鹌鹑吃到一半吃不下去了,放了下来。
  司马遥一直守身如玉,并未做出任何不轨的行为。
  龙凌心又开始津津有味的吃起剩下的半只炸鹌鹑。
  司马遥晋见沧海国的国主南宫瑛,南宫瑛大为高兴,表示愿意和昊月国建立友好邦交。
  龙凌心竟然吃起了平时不怎么爱吃的明烧虾。
  司马遥将水晶手镯送给沧海国的公主南宫湘琴,惹的公主芳心暗许,南宫瑛也有意招他为驸马。
  “啪”的一声,龙凌心将手里的象牙镶银筷拍在了桌上,看见霍思璃和王洵都诧异的望着自己,她就用手捂住自己的右颊说:“朕有些牙疼,吃不下了。”
  听见龙凌心说牙疼,霍思璃连忙站起来倒了一杯清茶给龙凌心漱口,然后他发话说:“王大人,以后这些事在朝堂上禀告陛下就可以了,何必拿到饭桌上来说呢?”
  王洵听了心想:不是吧,霍大人,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刚才我说要禀告的时候你不阻拦,现在看陛下不高兴了,你倒派起我的不是来了。如果人人都像我王洵一样见风使舵,那以后我在陛下面前,还怎么混呀。
  于是,王洵为了向龙凌心证明自己也是很会见风使舵的,他拿起旁边的青瓷盖碗乘了一碗鸡汤递给龙凌心,殷勤的说:“陛下,您如果牙疼吃不下饭的话,您先喝碗鸡汤吧!”
  龙凌心想:你们这是干什么,就算你们看出我为了司马遥而吃不下饭,也不用这么样欲盖弥彰吧!思璃也就算了,他一向很体贴的,王洵你凑什么热闹。
  想是这么想,龙凌心还是拿起王洵端过来的鸡汤慢慢的喝了起来。
  喝着喝着,龙凌心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她朝王洵勾勾食指,王洵见状凑到她嘴边,龙凌心轻轻的问:“‘鬼见愁’那件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臣正在尽力的办”王洵这话一出口就知道这话说错了,想:糟了,我应该说“一切进展顺利的”,这样才能显的我能力出众,不负君望。怎么我王洵一世英明就老在陛下面前犯傻呢?陛下也忒坏了,老是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问我最不容易回答的问题。想着连忙补上一句:“陛下放心,只要是陛下交代的差事,王洵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哦……原来爱卿真的对朕一片‘痴心’,朕心甚慰!” 龙凌心微笑着说,注意龙凌心说的是“痴心”,而不是“忠心”,显然她是在调侃王洵。
  “臣还指望着陛下顾念臣的一片‘痴心’,过年能多发几个赏银呢!”王洵知道龙凌心在开玩笑,就接着她的话茬说。
  “爱卿放心,赏银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是朕要看看爱卿本着对朕一片‘痴心’,能为朕办多少差事?” 龙凌心一边说一边想,你以为过节时候的赏银我是白给的吗?
  坏了,陛下这个请君入瓮的招式太高明了,一来二去的就把我给弄进去了。但是为了过年的赏银,王洵还是咬咬牙说:“陛下还要交代臣什么差事,臣无不从命。”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龙凌心见王洵答应了,就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你去帮我查一下司马遥以前的情史,特别是他和南宫公主的那一段往事。”
  王洵一听就觉得这差事可是吃力不讨好,查不出来吧,显得自己手段不够高。但是真的查出点什么吧,恐怕要把陛下和司马遥两个人都给得罪了。顿时整张脸就拉成了苦瓜状,简直比平时同僚叫他请客还难看。
  龙凌心看王洵一脸为难的样子,明白他的苦处,一把把他摁在右边的椅子上说:“你放心,朕不会为难你的。这件事司马遥也不会知道。朕只是隐约觉得那南宫公主可能与司马遥以前受人追杀有关,所以才让你调查此事,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爱卿你难得来一次,虽然用过晚膳了,还是再随便吃一点吧。”说着,就命人再添一副碗筷。
  听龙凌心这么说,王洵倒觉得那两件事的确有些微妙的联系,顿时感起兴趣来。再说王洵也确实饿坏了,面前的饭菜又是那么诱人,于是拿起刚添上的碗筷,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霍思璃看见王洵这样,不禁看了他一眼想:你倒好,把陛下弄的没胃口吃不下饭,你现在倒吃的那么欢。
  王洵看霍思璃看着自己,心里明白他在想什么,但是他毫不在意:霍大人你没事吃什么飞醋呀!你每天待在陛下身边,锦衣华服,美味佳肴,过年分年例,又都是上上份,我哪比的了。我天天在大理寺粗茶淡饭,难得今天陛下请我吃顿好的。你都有意见?想到这里,当下吃的更欢了。
  龙凌心见王洵吃的那么多,心想:你真的吃过晚膳了吗?怎么像恶狼下山一样。说着,就夹了一大块糖醋鲈鱼放到王洵的碗里说:“爱卿,你吃这个。”
  然后龙凌心见霍思璃也不怎么动筷,就舀了一勺清炒虾仁放到他的碗里,说:“思璃,你也多吃点。” 龙凌心知道霍思璃喜欢吃这个菜。
  霍思璃见龙凌心这么说,也就拿起筷子吃起来,一边吃一边想:王大人,竟然让陛下亲自为你布菜,你真好意思!
  王洵这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待他汤足饭饱以后,心满意足的将碗筷放下来,说:“臣一时疏忽,忘了一句顶顶重要的话。臣昨天收到飞鸽传书说,司马遥已经明确拒绝了南宫公主的美意,并定于明日起航回国,臣估计如果顺利的话,十日之后就可到达。”
  这话一说,立刻有奇效。龙凌心顿时觉得胃口好了,拿起筷子说:“朕牙不疼了,思璃你命人让御膳房再添几个菜吧,朕想再吃一点。”
  霍思璃立刻站起来说:“我自己去吧。让御膳房做几个陛下平时喜欢的精致小菜。”一边在心里暗想:王洵你简直欺人太甚,竟然连陛下也捉弄起来,你还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今天不让你尝尝我的厉害,我这个内务府总管就算是白当了!
  想到这里霍思璃就转过身来,唇边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说:“王大人,思璃可是记得您还欠着我两百两银子的赌债还没还呢!上次是月底您说没银子,今天陛下既然已经答应过年给你赏钱了,那你就在过年的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我吧!”说好也不等王洵回答,就自顾自的到御膳房去了。
  一听霍思璃的话,王洵刚拿起的筷子“啪啦嗒”一下掉在了大理石桌子上,一脸呆若木鸡,心想:霍大人,你这话怎么可以在陛下的面前说呢?你这么一说,丢脸也就算了,那两百两的赌债岂不是逃不掉了。
  原来,上次霍思璃、司马遥、王洵和朱裕到酒楼去赌博,霍思璃一人独赢八百两,当席就只有司马遥一个人很爽快的把钱拿出来了,王洵和朱裕都是一副囊中羞涩很为难的样子。
  霍思璃当时就想:哪有赌输了不付钱的,没钱你们就别来,真是赌品不好。
  其实王洵和朱裕本来是想空麻袋背米,知道陛下的侍夫一定钱包丰厚,又仗着自己赌艺不错,这外快不捞白不捞。谁料想霍思璃赌艺更加精湛,都快赶上赌神了,弄得他们偷鸡不着蚀把米。
  后来霍思璃就说赌债先欠着,把司马遥拿出来的钱也还给他。倒弄的司马遥很不好意思,最后酒楼结帐的时候抢着把钱付了。
  现在霍思璃在龙凌心面前把这件事抖了出来,王洵的脸可是丢到家了,那两百两的赌债是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龙凌心看王洵一副很可怜的样子,不禁觉得心里不忍,乘霍思璃不在,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你别担心,你好好为我办差。我过年给你双份的赏银,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一席话说的王洵感动流涕,想:还是陛下对我好。都是我王洵做人不厚道,下次在陛下面前,我再也不把一段话分成两段说了。
  看见王洵一脸感动的样子,龙凌心想:看见了吧!人心就是这么收买的。接着又想:那个傻小子果然遵守诺言,还有十天就要回来了,我可是天天都想着你。

33. 凯旋归来

  听了王洵的奏报,龙凌心本来以为还有十天司马遥就会从沧海国归来,没想到他归来的途中却遇到了一点小波折。
  天翔二年一月三日,王洵在早朝上奏报说由于天气原因,昊月国周边的海域波涛汹涌,阻碍了航海队的进程,预计司马遥回程的日期还需要耽搁几天。
  总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龙凌心虽然明白出外航海碰到这种事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是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此后的每一天,龙凌心睡前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夜观天象,预测明日的天气会如何。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王洵呈上来的最新航海奏报,希望整个航海队可以早日安全回航。
  好在天翔二年一月十六日王洵呈上来的奏报里面说司马遥航海经验丰富,指挥得当,调度有方,临危不乱,所以整个航海队虽然进程缓慢,但是有惊无险,终于要于明日抵达靠岸了。龙凌心听了以后,心才算放下了一大半。
  天翔二年一月十七日清晨,龙凌心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到昊月国第一大港岫云港迎接司马遥率领的航海队靠岸。远远就看到碧绿的海水上十几艘雄伟的海船扬帆挺进,气派十足,一转眼就到了港口。
  司马遥就站再主舰逍遥舰上领航,远远就看见龙凌心婷婷玉立的站在港口准备迎接他,既惊且喜,连忙吩咐水手尽快靠岸。
  逍遥舰刚刚靠岸,司马遥就第一个跳下舰来,冲到龙凌心面前半跪下说:“陛下,司马遥初次出海,托陛下洪福,有幸不辱使命,凯旋归来。”
  龙凌心见司马遥去了有一个多月,日日风吹日晒,将原本十分白皙的肌肤晒成了古铜色,眉梢眼角微微带了点沧桑的感觉,神色却是十分的轩昂,更增添了几分男子气概,不觉心里一动。但是当时人多,龙凌心也不愿过多表露情绪,只是亲手将司马遥扶起说:“有劳爱卿了。”
  接着,司马遥从怀里摸出一封珍藏已久的信说:“这是沧海国国主南宫瑛托臣交给陛下的亲笔信。”
  龙凌心接过信笺打开,见那信纸颜色雪白,纹理细腻,带着淡淡的芳草香,里面字迹潇洒如风,从容有致,大意是说南宫瑛身为沧海国国主,极愿与昊月国建立友好邦交,来往经商,互通有无,共兴两国的繁荣昌盛。
  全文语调平和,气度雍容,尽显沧海国一国之主的大家气象。龙凌心看罢不禁暗暗赞叹,南宫瑛不愧是作了多年沧海国的国主,又统治着一个大国,字里行间的都透露着不容忽视的王者风范。
  接着,司马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说:“这时南宫公主送给陛下的回礼。”龙凌心打开锦囊,从里面拿出一串晶莹圆润的珍珠项链,每颗珍珠都不大,但是胜在一模一样,分毫不差,而且整条项链透出淡淡的柔和光晕,一看就是人间至宝。
  司马遥在旁边解释说:“这珠名叫沧海珠,是沧海国的特产,只有在最深的海沟里才能采撷的到。虽是珍珠,却有夜明珠的功效,每到夜半,就会闪闪发亮。最灵异的还有辟水的功效,佩带此珠深入海底,水中一切猛兽,一律不敢靠近。”
  司马遥本在沧海国出生,对此至宝解释起来自然头头是道。龙凌心听了却想:“我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此物虽然珍贵,但是在我的心目中,却远远及不上见你平安归来。”
  接着司马遥就吩咐船员将他从沧海国带出来的金银珠宝,珍奇古玩都抬下来,昊月国的文武百官眼见司马遥带过去的一箱箱瓷器、布匹、茶叶、香料、绣品、陶瓷瓦罐换回来整箱整箱的金银元宝、珍珠、翡翠、玛瑙、珊瑚……,都一个个眼睛瞪的溜圆,很多人不约而同的想,这回我们可是赚翻了。
  而且这次司马遥航海归来,给平时交好的同僚都带了点特产作礼物。
  送给何嘉琳的是一株珍贵的红珊瑚,高足有三尺,遍身赤红,镶在汉白玉的花盆里,价值连城。何嘉琳从小生于大富大贵之家,珍奇古玩见的多了,对于礼物本身倒没觉得怎么在意,只是在心里暗想,陛下真是教导有方,司马遥此举颇有龙家一贯的慷慨风范。
  送给何海天的是一根用黄松精制而成的猎弓,雕工精美,坚固异常,还配有四十支长长的羽箭。原来自那天马球赛后的国宴里,司马遥与霍思璃同何海天结识以后,三人都谈的十分和契,曾相约入春以后到龙凌心的羽林苑去一块打猎。司马遥心里一直记的这件事,到沧海国逛集市的时候偶尔看到这套猎弓,就买下来送给何海天。
  何海天想:我现在只不过是何家的一介家仆,司马遥却是朝廷的二品大员,竟然还对我如此重视,从大老远给我带礼物回来,真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当时心下颇为感动。但是他生性沉稳,只是抱拳说:“何某感谢司马大人的美意!”
  司马遥摆摆手说:“好说!好说!”说着就拿出了送给霍思璃的礼物。
  那是一柄装饰古朴的快刀,乌木刀鞘,镶以青玉的黄金护柄,又长又扁又宽,锋利非常。
  霍思璃拿着这一柄快刀想:司马遥,不是我对你有意见,但是我怎么觉得这柄快刀那么像御膳房夏天专用来切西瓜的西瓜刀呢?你不会是专门从沧海国带柄西瓜刀回来要我夏天切西瓜给陛下吃吧?
  想着,霍思璃就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司马遥。司马遥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用一种稍带抱歉的手势告诉他,那就是一柄西瓜刀。
  原来司马遥有一天在沧海国的集市闲逛,一下子就看中了这把刀,觉得很配霍思璃,想也不想就买下来了。买回来以后左看右看像西瓜刀,恍然大悟,原来西瓜在沧海国算是稀罕物,一般只有皇室贵族能享用,所以水涨船高,西瓜刀也做的那么精致,把司马遥给蒙住了。不过他想反正买也买回来了,还是依旧送给了霍思璃,反正总能碰到有用的时候。
  谁知这边王洵嘴快,说了一句:“这不就是一把西瓜刀吗?”
  司马遥和霍思璃不约而同的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要你多嘴。真是同仇敌忾。
  王洵见状立刻把乖乖把嘴闭上。自从霍思璃在龙凌心面前表明了他的“债主”身份以后,王洵一见霍思璃就自动给他加上了“债主”的光环。不过与其说王洵现在对霍思璃敬畏三分,不如说王洵对那还没有还的二百两银子敬畏三分。所以,王洵决定在没还那比银子以前,不与霍思璃发生正面冲突,以免霍思璃把他欠赌债不还的事情到处宣扬。
  最后,司马遥竟然还拿出了送给王洵的礼物,这是一只用上等玛瑙雕出来的小狐狸,媚眼如丝,神情俱肖,活脱脱就是一个王洵的样子。
  司马遥笑着说:“王大人,我在沧海国一见到这个物事,就料定它是属于您的,您就给我个面子,把它收下吧!”
  说罢,众人都大笑起来。
  不熟悉王洵的人心想,司马大人这样当众开王大人的玩笑,王大人不会不高兴吧!
  谁知,事实恰恰相反。王洵乐滋滋的把这个玛瑙雕的小狐狸收了下来,心想:这个小东西用料讲究,雕工精细,又和我长的那么像,正和我心意。哪天如果我落魄了,说不定还能典当个好几十两银子呢,我凭什么不高兴呀。司马大人真讲义气,不愧是一起打过牌的,王洵我投桃报李,大不了以后打牌不欠你银子就是了。
  众人见司马遥送礼都送到王洵、何海天那里了,却独独对龙凌心没有什么表示,不禁都觉得很奇怪。龙凌心自己倒不在意,她觉得再珍贵的礼物,也没有司马遥平安回来来的重要,说着就组织众人去参加航海队凯旋回来的庆功宴。谁知司马遥走到她身边悄悄说:“陛下,明天下午我们一起到海边去吧!我有神秘礼物要送给你。”

34. 神秘礼物

  第二天,龙凌心特意早早的就把奏章批改完了,换了套清爽的衣衫与司马遥一同来到海边。
  最近因为司马遥航海凯旋而归,国库日渐充裕,马上又逢昊月国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喜事连连,使得龙凌心心情大好,平时和人相处的时候,娇言雅谑,欢声笑语,不绝与耳。
  那天她穿着一件月蓝色缎子开襟衫,上面绣着银色的竹叶花纹,领口与袖口镶着白色的滚边,下面系着白色绣花绵裙,漆黑乌亮的秀发梳成一个精致的梅花髻,插着一枝小小的翠羽凤簪,因为海边风大,龙凌心选了一件鹅黄色的羽缎大氅,修眉细长,凤眼盈盈,风姿楚楚,清丽可人。
  司马遥见龙凌心优雅动人,清逸超群,仿似天上仙女的模样,眼光一直在她身上流转,不肯挪移半分。龙凌心见他又开始犯傻,用美目含羞带笑的瞪了他一眼,拉起他的手,一路小跑来到海边。
  海边万里无云,水天一色,碧波翻涌,景色如画。龙凌心与司马遥两人相偎在一起,同看潮升潮落,海鸥在天边盘旋翱翔,两人心里都有千言万语,只是一时无话。
  半晌,龙凌心才问,“你不是有礼物要送给我吗?快拿出来我瞧瞧。”
  一句话提醒了司马遥,他伸手到怀里左摸摸,右翻翻,不一会就掏出一个美丽的海螺来,乳白色的外壳上围着一圈一圈紫色的花纹,精致异常。
  龙凌心一手接过,爱不释手,欢喜的说:“这也是沧海国的特产吗?”
  司马遥回答说:“嗯。这在沧海国名叫珊瑚螺,专门生长在珊瑚丛生的海域里,陛下把它放在耳边,就可以听到潮水的声音。你如放在口里吹,还会有惊喜噢!”说着就向她眨眨眼睛,
  龙凌心看了他一眼想: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吗?这么好哄!但是龙凌心依旧抵受不住心里的好奇,把那个珊瑚螺放在耳边细心倾听,果然就听到了隐隐的潮声,宛如大海的呼唤,心下不禁称奇道妙。又想:我就不信我还真的能够吹出什么惊喜来,想这就把那海螺放在口里吹,那螺声悠远而绵长,一路远远的传到海的那边去了。
  龙凌心吹了一阵,不见有什么异常,不禁心想:这螺声好听是好听,但是哪有什么惊喜?难不成司马遥这小子在捉弄我,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记的一个多月前的难忘之夜了?想着就要小小的处罚一下司马遥。
  不料,司马遥好像听见了海面上有什么动静,一脸兴奋的说:“陛下,你看那里,来了,来了!”
  龙凌心顺着司马遥手指的地方看过去,看见碧绿的海面上隐隐泛出白色的浪花,渐渐的越来越明显,好像有什么物事从海里游出来一样,跑进前去一看,顿时爱怜之意汹涌而出。
  原来,那从海里游出来的是一对极其可爱的乳白色海豚,圆头圆脑的长相,机灵的黑眼睛,流畅的纺锤形身体,在水里憨态可鞠的摇着尾巴。
  龙凌心一见那对海豚,心底立刻涌起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去捏捏它们的圆鼻子,不过考虑再三,最后还是怜香惜玉的心态占了上风,所以龙凌心只是轻轻蹲下身去,拍拍其中一个小海豚的头顶说:“实在是太可爱了!简直都快赶上你撒娇讨饶的时候了。”
  本来司马遥听见前面一句,不由自主的附和道:“就是!就是!”但是司马遥没想到龙凌心最后会来这么一句,这句话说出口没来得及收回来,最后附和的意思变成:这对海豚就像我撒娇讨饶的时候一般可爱。
  一时之间,司马遥后悔的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逗的龙凌心笑的花枝乱颤。
  为了避免自己继续出丑,司马遥马上转换话题说:“这对海豚叫白逐豚,每当听到珊瑚螺螺声的召唤就会出现,我特地把他们从沧海国带回来送给陛下。对了,白逐豚有个特性,就是对美丽的女子特别亲近,所以他们对陛下那么亲热,一点都不怯生。”司马遥这话倒一点都不假,那对小海豚看上去特别喜欢龙凌心,都凑过去亲热的添着龙凌心细长的手指。
  去了一趟沧海国,就变得这么油嘴滑舌,花言巧语了。龙凌心站起来拉了拉身上的斗篷说:“你这是在夸我美丽吗?不知比起南宫公主如何,我可是听说沧海国人把南宫公主誉为天下第一美人呢!”
  又来了,陛下又来了。司马遥觉得龙凌心左好右好,上好下好,一百样都好,就是私下里喜欢捉弄别人这点不好。司马遥听金波宫里的侍卫宫女们说,龙凌心的父亲箫若水就很喜欢捉弄别人,想着马球大赛上赤凤那个新嫁娘装束,还有那个龙家独有的“侍夫宝典”,司马遥不得不承认龙凌心在这个地方是深得她父亲真传的。但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在这个表明心迹的最佳时刻,甜言蜜语绝对是错不了的。
  想着司马遥就一把揽住龙凌心的纤腰,搂她入怀说:“别人怎么认为我管不着,在我司马遥的心目中,陛下才是独一无二的。”说着就低下头去吻住了龙凌心的双唇。
  那个吻一开始只是浅浅的试探,渐渐的两人越吻越深,将这一个多月来的思念都尽付这一吻的纠缠,当司马遥把龙凌心的舌头含在嘴里细腻的逗弄的时候,龙凌心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小子的吻技居然比我还好!
  碧水蓝天之下,两个人吻的如痴如醉,作为“神秘礼物”被司马遥从沧海国带到昊月国的两只小海豚好奇的看着这一幕,在下面直摇尾巴。
  一吻过后,龙凌心面犯潮红,伏在司马遥的肩头,一眼看见司马遥的锁骨上有一个小小的红印,正是离别之夜自己送给他的临别礼物。
  龙凌心轻轻用手抚着那个红印说:“这个东西,都一个多月了,还没有褪尽吗?”
  司马遥想:还不是陛下你,又吸又吮也就算了,最后还用咬的,在我的身上留下印记无数,害的我一个多月来都不敢穿敞领的衣服,还好是冬天,到了夏天可怎么办?但是嘴上却说:“这是陛下的恩宠,司马遥怎么舍得它这么快消掉呢,天天都祈祷上苍让它长命百岁,我见到它就像见到陛下一样……哎哟!疼!”
  龙凌心见他这么耍贫嘴,哪容他再说下去,一个粉拳上去,却被司马遥一把握住手腕,右手紧紧的拥住她,又是一个绵长的深吻。
  当龙凌心和司马遥正在海滩边情真意切,你哝我哝的时候,却不知现在正有人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原来在尚书府,工部尚书楼盈霜正坐在正厅的主位上,冰着一张俏脸。
  礼部尚书朱裕战战兢兢的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楼盈霜说:“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你若还不让陛下满意,你就不用再睡在我的房间里了,到时候自己识相点到马厩里去找块合适的地方打地铺。”
  朱裕见自己的爱妻已经发了最后“通牒”,心中大急,想:所谓圣意难测,我又不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陛下喜欢什么样的?霍大人,你这次一定要救救我,你如果不肯帮我,万一盈霜一个不高兴把我给赶出去了,我一定卷了铺盖到你的寝宫里去打地铺。”
  这时正在宫里准备过节物事的霍思璃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战,心想,不知是谁念叨我了,希望不是什么坏事。

35. 祭祀大典

  其实楼盈霜和朱裕烦恼的事情和昊月国每年一度的祭祀大典有关。
  每年的二月一日,昊月国都会举行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由国主在昊月国第一大山青松峰顶主祭,祈祷昊月国一年之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所以每年的一月到二月之间,是礼部和工部最忙的时候。礼部要就祭祀大典钦点礼乐、备办仪式,工部则要配合礼部督造礼部在祭祀大典中所需要的一切器物。
  这次麻烦的根源就在于龙凌心在祭祀大典中所需穿的礼服上面。
  由于这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有关昊月国的国威,所以祭祀中国主所穿的华服必须雍容典雅,华美尊贵,以便让万民仰止。
  按照惯例,应该由礼部请人设计出大致样稿,然后再由工部做出样衣,最后由龙凌心亲自挑选。但是这次龙凌心对于工部呈上来的样衣不甚满意,已经驳回了好几次,弄的楼盈霜无所适从。
  楼盈霜倒不是怕平时的功夫白做,只是这些样衣件件精致华美,令人称叹,陛下不满意,就代表着这些华衣将一直锁于内务府的御衣库,也许永远也不会有再见天日的一天,这让楼盈霜觉得十分惋惜。
  归源溯流,自然是朱裕这老小子不得力,揣摩不到龙凌心的心思,致使工部制衣局劳心劳力了大半个月,心思花了无数还不讨好。
  所以,楼盈霜以工部尚书兼朱裕的妻子的身份向朱裕发达了“最后通牒”,三天之内再拿不出令龙凌心满意的设计,堂堂的礼部尚书可能就要在楼尚书府的马厩里安家了。
  所谓圣心难测,这个难题要如何解决,朱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霍思璃。霍思璃是龙凌心的心腹,在龙凌心身边也有不少时日,又统管着内务府,对于龙凌心的喜好他应该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就算退一万步说,这次霍思璃也猜测不出龙凌心的喜好,但是他在龙凌心面前说一句话,抵的上别人说的百句。让他求龙凌心为朱裕说说情,当可免了这位礼部尚书在隆冬腊月被妻子赶出寝室之苦。
  所以,朱裕打定主意,第二天早朝过后就抱着一大堆样稿去见霍思璃,决定死缠滥打,软磨硬泡,非要求得霍思璃答应帮忙不可。
  当日霍思璃正坐在御花园的偕芳殿休息,大老远的就看见朱裕抱着一大堆画卷跑过来,不知道朱裕是为了二月一日祭祀大典的华服盛装而烦恼,他一时之间想到了别的事情。
  原来,每年的三月,是昊月国国主选秀的日子。昊月国国内每有相貌清俊,才艺出众的适龄未婚男子都可以应征入选,以备国主充裕后宫。通常由礼部进行初选,再由内务府进行复选,最后由国主钦定人选。
  有关选秀的事情,龙凌心已经明确向霍思璃表示,只要她在位一日,就会暂停这个劳民伤财的选秀,让霍思璃到时候通知礼部不用准备就是了。
  听见龙凌心不愿选秀,霍思璃心里暗暗窃喜,只是内务府最近也因为祭祀大典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一时之间霍思璃也没顾的上和朱裕说这件事。今见朱裕突然抱着一大堆画卷跑来找他,霍思璃自然就以为朱裕带来的是参加选秀男子的画像,好让他甄选参加复试的人选,当下心里浮出几分隐隐的不快。
  霍思璃心想:朱大人,你要让我来高高兴兴的甄选这些选秀的男子,好让他们以后长伴陛下身边,这不是强人所难是什么?我霍思璃还没有宽容大度到这样地步吧?
  想到这里,霍思璃就冷冷的说:“朱大人,这件事情陛下已经表明了拒绝的意思,你如果还有什么异议的话,可以自己去找陛下说去,在下是无能为力。”
  朱裕不知道霍思璃是误会了,听到霍思璃这么明确的拒绝他,一时之间大受打击。心想:陛下在观看样稿的时候对我冷着一张脸,盈霜在下通牒的时候也冰着一张脸,现在连你霍大人也这样。难道是霉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朱裕最近我流年不利,需要去庙里烧香还愿不成?我不就是少付了几个香油钱吗,菩萨你也不需要这个惩罚我吧。
  想着就一副很可怜的样子说:“霍大人,我真是因为没有办法了才来求您的,盈霜在家里逼我逼的不行,我又实在猜不透陛下的心思,所以只好来求大人您。求大人看在与朱某同僚一场的份上,不吝赐教。朱某在此先行谢过。”说话间就要向霍思璃行大礼。
  一听朱裕这么说,霍思璃立马知道刚才自己误会了朱裕,连忙双手扶住朱裕不让他拜,说:“朱大人你千万不要如此,可折杀在下了。您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如果在下可以稍尽绵薄之力,定当效力。”
  听霍思璃这么说,朱裕总算放心了,心想:你肯帮忙的话一开始就明说嘛!还弄个欲迎还拒,把我吓个半死,龙家的人是不是一个个的都喜欢捉弄别人呀!对于萧若水在马球大赛上的恶作剧,朱裕现在还记忆犹新。
  不过想归想,朱裕还是把画卷摊开来给霍思璃看,并说:“这是礼部近半月来为陛下祭祀大礼时所穿的礼服准备的样稿,陛下看了就是不中意。眼看大礼的日期一天天的逼近,在下心急如焚。霍大人您是陛下的亲信,能够给在下指点一下迷津吗?”
  霍思璃接过样稿看了一下,有一套是朱红色宫锻绣着百鸟朝凤花样的,雍容华贵;一套是黑色波纹绸,金色镶边带有龙纹刻丝的,庄严肃穆;还有一套是明黄色绣着五彩牡丹的,明艳华美……看罢点了点头想,朱裕不愧是做过昊月国两朝的礼部尚书,拿出来的东西还是很有水平的。陛下不同意倒不是因为这些衣服不好,可能是因为陛下一向喜欢清雅飘逸的着装,这次的祭祀大典又是陛下继位以来的第一次,所以想找一件更加合意的。
  看罢霍思璃就说:“依霍某之见,陛下并不是因为礼部所交上的样稿不好,而是陛下一向喜欢清雅的衣服,这些衣服太过于奢靡华贵,不合陛下的口味。”
  “但是,平时礼部为陛下准备的朝服也大多是这样的,陛下也不就将就穿了吗?”听了霍思璃的意见,朱裕反驳道。
  这个问题很简单,对于这次祭祀大典的礼服,陛下不想讲究。霍思璃心里这么想着,就说:“祭祀大典非同一般,在下猜想陛下是想穿着一套心仪的华服向上天祷告,祈求国泰民安。对了,霍某记得这次祭祀大典的礼乐是陛下亲自修订谱写的,那曲子叫什么?”
  “叫‘霓裳羽衣曲’。”朱裕一边说,一边脑中就浮现起了那优美婉转而不是庄严气象的旋律。
  “这就是了,既然礼乐是‘霓裳羽衣曲’,那朱大人何不请人设计一套霓裳羽衣服呢?”霍思璃这样提醒朱裕说。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霍思璃这么一说,朱裕立刻觉得茅塞顿开,立即感激的说:“霍大人真是金玉良言呀,朱某感激不禁。霍大人请放心,上次牌局朱某欠您的三百两银子,朱某一定会连本代利尽快还给霍大人的。”
  这话一出,霍思璃听着心头一晕,想:朱大人你好歹也是礼部尚书,平时就是这样和人礼尚往来的吗?
  心里虽这么想,表面上只是笑笑说:“朱大人您快点请人设计出来去陛下那边复命罢,时日可是不多了。”
  一句话提醒了朱洵,连忙抱拳说:“多谢大人提醒,朱某告辞!”说着就飞也似的跑了。
  两日以后,朱洵拿出礼部最新设计的华服样稿,一改以前华服的华贵奢靡之风,显得清新娟逸,优雅出尘,龙凌心看了以后大为满意,当即就令工部连夜赶制。
  因为这次华服用了比较轻薄的衣料,所以礼部特别设计了一席用百鸟羽毛织成的披风为龙凌心挡风。而工部一时半会筹措不到那么多美丽的羽毛,楼盈霜就把这事的难处告诉了霍思璃。
  霍思璃转念一想,想出一个妙计。因为最近内务府要对羽林苑中的珍禽数量做一个统计,以便内务府统一照料,霍思璃想乘此大好良机,收集一些上等的羽毛。
  想着他就禀告了龙凌心,然后带着司马遥,请了何嘉琳、何海天和王洵到羽林苑去,看见有美丽的鸟类就抓下来,在它们的脚上套上银制标记的同时,顺手牵羊的拔下一根羽毛。
  龙凌心见平日霍思璃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难得童心大发顽皮胡闹一番,也就由着他。最后这个提议竟然变成了众人大显轻功的最佳时刻,王洵一举夺魁在两个时辰内抓了三百多只珍禽,则是龙凌心始料未及的。
  天翔二年二月一日清晨,就在一轮红日刚刚在云海中喷薄而出的时候,龙凌心俏生生的站在青松峰的顶端,为昊月国一年的繁荣昌盛向上天祷告。
  当时林珑月穿着礼部设计,工部精制的霓裳羽衣服,上身是一件月白色轻纱上衣,外面罩着一件纯白色绣云纹丝绸外衫,下面系着一条蓝灰色缀花轻纱长裙,腰间围着绣花腰带,乌黑秀发梳成百鸟朝凤髻,上面插着华丽的累丝攒珠金凤,项上戴着黄金八宝翡翠璎珞,外面披着由百鸟羽毛织成的华彩羽衣披风,眉不加黛,犹如远山,高情逸态,灵慧过人,神色清冷,莫可逼视。
  其间青松峰峰顶云雾缭绕,初升的阳光斜照在龙凌心的身上,形成一圈圈五彩的光晕,龙凌心继位虽然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但是肃清吏治,发展海运,归田于民,使国内一番更新气象。现在文武百官与普通百姓见龙凌心立于青松峰顶,恍如上天使者,不禁心里油然而生强烈的自豪感。
  当时所有人,包括龙凌心自己,都对昊月国未来的国运昌盛抱有极大的信心。
  但是,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世间之事,变幻莫测,原也不是一己人力所能预料。
  谁也没想到,这时,战争的阴云已经悄悄笼罩在昊月国的上空。

36. 风云突变

  紧接着二月一日的祭祀大典以后,二月十二日就是昊月国一年一度的春节。
  按照惯例,每逢过年的时候,每个家族的族长都会给自己的族人包红包,分年例,以示喜庆。
  大年夜那天,龙凌心很早就把霍思璃和司马遥的红包包好,准备晚上放在他们的枕头底下。
  抬头却见王洵笑兮兮的跑过来,眼睛紧紧盯着龙凌心手里还没有开封的红包,一脸贼笑。
  龙凌心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故意说:“朕这里正给龙家人包红包呢?没你的份。”
  王洵却说:“陛下坐拥天下,应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惠吾夫以及人之夫,这样才能显出陛下威服四海,泽被苍生的气概。”马屁拍完了以后,王洵又凑到龙凌心的耳边说,“陛下,我现在可是已经穷的叮当响了。陛下如果不肯给赏赐,可不要怪我王洵赖在这里不走。”说着作势就要坐在地上。
  看王洵这样,龙凌心连忙把他给拉起来,笑着对他说:“真是拿你没办法!大过年的,你在这里给朕耍无赖。”说着就从怀里掏出早已包好的红包,塞到王洵的手里说:“说好了,双份的,来年一定要更加努力的办差,知道吗?”
  “王洵明白!”接过红包以后,王洵立马把它藏进怀里,生怕被别人看到一样。
  接着就是一年一度的年夜饭,满席美酒佳肴、觥酧交错,热闹非常。
  吃完了年夜饭以后,龙凌心和亲朋好友留在莞歆厅里面喝茶,席间龙凌心一时兴起,提出要打麻将。
  见霍思璃和王洵都面有难色,司马遥就说:“你们这是干什么?陛下难得有兴致,我们就陪她玩玩嘛!”
  霍思璃和王洵心里同时想,你是没有领教过陛下的牌艺,待会你就知道厉害了。
  然后王洵对霍思璃说:“这里就数你的牌艺最精,待会你坐陛下的下家吧。” 霍思璃想了一想以后点点头。
  本来司马遥不明白霍思璃和王洵为什么一听说陛下要打牌就这么为难,和龙凌心交手以后,司马遥才领会两人口中陛下牌艺“厉害”的真正涵义。
  原来对于打麻将来说,龙凌心完全是一个生手,只是在平时闲暇的时候跟霍思璃学过一些粗浅的牌理。
  而且龙凌心打麻将纯属为了开心,从不在乎输钱,所以,她的牌艺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打起麻将来从来不算牌,想出什么就出什么,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如果照着龙凌心这样的打法,每月内务府的月银还不够她输一次牌局的。
  所以霍思璃坐在她的下家,对她采取“不碰、不吃、不糊”的三不政策,才能堪堪保住龙凌心的钱包。
  不过霍思璃到底赌艺精湛,虽然从头到尾没有吃过一个牌,被迫每次都作碰碰糊,但是往往都能被他作成清一色,还运气忒好的来个杠头开花,打到后来,还是他一个人赢的最多。
  王洵一边打牌一边想:霍大人你也太厉害了,我让你坐陛下下家就是知道你不忍心吃陛下的牌,原来你一张牌不吃都能糊。这么说的话,你以前不应该去作花魁,你应该去开赌场。
  司马遥则想:陛下,您这样打牌也可以呀!未免太不按牌理出牌了。还好是霍思璃坐在你下家,如果是我这样让着你,老早输的四脚朝天了。
  牌打到半场,龙凌心虽然是一个生手也觉察出霍思璃在故意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就说:“思璃,你尽管吃我的牌好了,没有关系的。大不了我包你一副,一家付三家的钱。”
  “嗯!”,霍思璃想:陛下,你输了钱还不是在内务府的月银里面扣,倒便宜了王洵那个小子。我虽然让着你,但是依我的牌艺还不至于会输钱。所以,嘴上答应的很爽快,三不政策依然贯彻到底。
  最后龙凌心实在不好意思,就把自己的牌位让出来给何嘉琳来打。
  何嘉琳刚上牌桌,王洵就两眼放光,心想谢天谢地,“财神爷”来了。原来何嘉琳的牌艺还是龙凌心教的,同样是个打牌不算牌的主。她一上台霍思璃便不再客气,打起来更加得心应手,牌还没过五旬,何嘉琳一个人就输了一千多两,好在何家家境一向富裕,何嘉琳对于钱财方面并不在乎,很爽快的就把钱拿出来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到了除夕的深夜,龙凌心领着百官到金波宫的看台上与百姓同庆新年,放鞭炮、看烟火、贴对联、迎初一、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这个年一直过到正月十五元宵节才算结束。
  过完年以后,龙凌心就督促司马遥筹备着第二次的航海出行。
  不过第二次,龙凌心不准备让司马遥亲自领航。漕运府刚刚建立,杂事繁多,需要司马遥的亲历亲为,而且在其他国事方面,龙凌心也需要时时听取司马遥的意见。
  司马遥也觉得,每次出航都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与龙凌心未免聚少离多。
  上次出航以来,司马遥也提拔了一些能力出众的江河转运使,多多磨练,应该可以胜任领航的职位。所以也就依了龙凌心的意思,留了下来。
  从一月到五月,昊月国接连又派了两次航海队到沧海国通商,每次都满载金银而归。
  在天翔二年六月五日,漕运府又派出了第四次航海队,预计顺利的话到七月初就可以返航。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七月一日的深夜……
  龙凌心和霍思璃正在清亮殿里安寝,霍思璃突然听见外面有什么响动,好像是门外的御林军在阻拦什么人。
  于是,为了怕吵醒龙凌心,霍思璃披了一件薄衫,轻手轻脚的起来走到清凉殿的门口,看个究竟。
  原来半夜闯宫的人正是王洵,只见他神色严肃,态度焦急,非要半夜谒见龙凌心不可。
  霍思璃跑出去说:“王大人,陛下现在正在安睡,你有什么事明天早朝上再禀告吧!横竖也只差四五个时辰。”
  王洵急道:“霍大人,你当我王洵吃饱了撑着吗?这大半夜的,如果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来打搅陛下休息!您快点进去通报吧,出大事了!”
  “到底是什么事?” 一声清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霍思璃和王洵回头一望,见龙凌心已然醒了过来,站在清凉殿的台阶前。
  霍思璃见龙凌心衣衫单薄,怕夜凉风寒,连忙走上去将自己的外衫给龙凌心披上,龙凌心微笑了一下表示感谢。
  王洵一看见龙凌心,连忙半跪下禀报说:“陛下,臣刚才收到随航海队而去的禁卫军的急报,说昨夜航海队于回航的时候突然遭受海贼的袭击。因为海上有浓雾,航海队被打的措手不及,损失惨重。七艘海船被击沉五艘,所有金银财物全部被洗劫一空,生还的船员仅有二十三人。臣知道此事兹事体大,不敢稍有延误,所以只能夜半扣阁,请陛下恕臣鲁莽之罪。”
  王洵这一席话说完,龙凌心、霍思璃与旁边的禁卫军个个都十分震惊。特别是龙凌心,眼见昊月国几百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葬身海底,她现在的心情只有用怒不可遏四个字来形容, 马上想要问的更清楚一点。
  只看见司马遥冲进了清凉殿,也只穿着睡衣,显然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
  司马遥一进清凉殿,就拉住王洵的衣襟问道:“卢言平呢?他怎么样,还活着吗?” 卢言平是这次航海队的领航官,是司马遥一手提拔起来的得力干将,前两次航海队也是由他领航的。
  王洵垂下眼睑沉痛的说:“急报上说,卢大人率领船上的护卫军奋勇抗敌,但是最后因为寡不敌众,已经英勇殉国了。”
  听到王洵这么说,司马遥松开了抓住王洵衣领的手,一拳打在清亮殿旁边的立柱上,说:“那帮遭天杀的海贼,我司马遥只要活着一天,就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断!”出语哽咽,显然已经是悲愤之极。
  龙凌心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转过头问霍思璃:“何嘉琳呢?她现在在哪里?”
  霍思璃禀告说:“何大人奉旨巡边,可能要一周以后才回来。”
  “王洵,你现在立刻去通知巡边地区的禁卫军,火速告知何嘉琳此事原委,让她星夜兼程,马上赶回来,越快越好。”
  “是!”王洵听龙凌心这么说,知道龙凌心已经萌生向海贼开战的意思,不敢耽误,立马就飞奔出了金波宫。
  “霍思璃,你通知内阁,明天早上文武百官在同心殿廷议此事,相关人等,一律不准缺席。”说话间,龙凌心就下了第二道命令。
  “是!”接着霍思璃也领命离开了。
  然后,龙凌心走到司马遥面前,用手搭在他肩膀上,坚定的说:“你放心,朕这次绝对饶不了那帮海贼。犯我国威,屠我民众者,其远必诛。”

37. 战意已决

  天翔二年七月二日凌晨,天刚蒙蒙亮,昊月国的百姓都还处在甜美的睡梦中。
  在通往昊月国首都琼华城的山道上,一前一后有两匹骏马奔驰在山道上,骑在前面黑马上面的是一个红衣女子,骑在后面红马上面的是一个黑衣男子,女的秀美,男的英武,正在飞速赶往琼华城。
  琼华城的守门护兵见这一男一女犹如神兵天将下凡一般飞驰而来,一时都不知道怎么阻拦,随知那女子刚到城门口,立马停下,拿出一快金灿灿的令牌给护兵看,沉声说:“开门!”
  那守门护兵一看这是兵部尚书专用的令牌,不敢怠慢,马上就打开了城门。两匹马就如一阵风一般的奔进了城门。
  那守门护兵望着那红衣女子渐渐模糊的身影,脸上显出一副花痴样,想:这就是传说中如战神下凡一般的兵部尚书何大人吗?如此神秀俊美,果真名不虚传。但是听说何大人近几天正在奉旨巡边,怎么今早那么十万火急的赶着进京呢?莫非朝中出了什么大事了!
  那守门护兵猜的一点也不错,朝里的确出大事了,现在整个朝堂上正乱成一锅粥。
  早上一上朝,龙凌心就命霍思璃宣布了这个消息,整朝的文武百官听了这个消息都非常悲愤。
  但是战与不战,朝中百官却有很大的分歧。
  霍思璃和王洵都是主战的,司马遥就不用说了,他巴不得马上冲到海上去,与那帮海贼一较高下,以泄心头之恨。
  但是朝中也有保守派大臣反对开战的,他们的主要理由是国内时局刚刚稳定下来,应该与民生息,航海队在海上遇到海贼伤亡惨重,那不如就沿循前朝的策略,继续闭关锁国,安于一隅。
  而这些老臣中间,就有礼部尚书朱裕。
  朱裕在那边侃侃而谈说:“陛下一向以宽仁为本,臣以为这件事情应行王道感化海贼,不应轻启战端,……”
  朱裕一边说,站在旁边的楼盈霜一边在心里大摇其头,心想朱裕这个老小子遇到事情故步自封的毛病又犯了。王道不王道的,陛下肯定心里早有主张了,轮的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吗?再说你也不看看这次主战的都是什么人,霍思璃、司马遥、王洵,哪个不是陛下身边的近臣。他们的意思,其实就是陛下的意思。你也太不会察言观色了。还好现在何大人不在这里,否则看你怎么下台。
  真是想到曹操,曹操就到。
  “是谁说行王道就必定要闭关锁国的!”只听殿外一声清脆的质问,打断了朱裕的发言。
  接着何嘉琳一身红色劲装走进了同心殿,先向龙凌心请安行礼以后,然后双眼直视着朱裕,质问他说:“朱大人,照你的意思是海贼毁我海船、抢我钱财、屠我民众、辱我国威,而我国只能忍气吞声,闭关锁国,祈祷上苍以求感化海贼,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行王道吗?果真如此的话……” 何嘉琳转过头来向龙凌心请旨说:“那臣恳请陛下解散正规军,就让朱大人带一辆海船,上面装满金银珠宝、丝绸美男,用王道感化海贼,以后我国就对海贼年年纳贡,岁岁称臣,让他们为我国的航海队保驾护航。朱大人……”何嘉琳又转过头来问朱裕:“你觉得何某这个主意如何?”
  一番话把朱裕吓的半死,这个通敌卖国的罪名谁也吃不起。他连忙跪下来说:“陛下,何大人,臣万万不敢有这个意思。臣只是就这件事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臣万万没有包庇海贼的意思……”心里却在想:盈霜,你快点救救我吧。你老公就快要人头不保啦!你应该不会想早点当寡妇然后再去找一个小白脸吧。
  那边楼盈霜却在想:老东西,一天到晚给我惹麻烦。这回吃到苦头了吧。
  想着就向龙凌心禀告说:“陛下,臣以为这件事情不仅仅是海贼劫持海船那么简单,而是关乎本国国威,考验我朝是否有决心、有能力保护昊月国百姓的安全。所以臣觉得在这件事情上,绝对不容姑息海贼,而是应该积极备战,痛击海贼,以绝后患。”
  龙凌心听到楼盈霜这么说,不觉在心里暗中称叹:说到现在,总算有人说到点子上了。朱裕这人只会在朝堂典制上下功夫,对于形势的判断,远远没有他妻子看的清、看的远。
  龙凌心一边想,一边就问何嘉琳:“爱卿意下如何?”
  何嘉琳跪下来请命说:“陛下,臣星夜从边疆赶回来就是为了向陛下请命。请求陛下允许正规军组建水师舰队,歼灭这些犯我国威的海贼。”
  “好!” 龙凌心站起来说:“朕连夜把你招回来就是要你这句话,朕现在就命你组建远洋舰队,给我痛击这些海贼。”说着,龙凌心的美目缓缓扫过台下众臣,说:“众爱卿如果还有什么异议的话,现在索性就一并提出来。不要等朕正式宣布开战以后,还找出这样那样的理由来阻挠。到时候,就不要怪朕用通敌叛国罪将其论处了。”
  这一席话说的廷下本想反对的群臣们个个心头发悸,心想这个时候谁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恐怕立刻就会被陛下作为“以王道治天下”的贡品去献给海贼。
  顿时,廷下众臣都说:“臣附议。”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何爱卿,你留下来同朕一同商量一下组建远洋舰队的具体事宜,其他众臣退朝。” 龙凌心听见众臣这么说,就这样宣布说。
  待众臣退朝以后,龙凌心将何嘉琳带到凤仪殿里,龙凌心开门见山的就问:“爱卿,你实话告诉我,这场海战你到底有多少胜算?”
  何嘉琳略一思索,说:“只要陛下为臣筹备好三样东西,臣就有七分的把握打赢这场仗。”
  “什么东西?”龙凌心知道何嘉琳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她现在只想知道,何嘉琳需要什么东西。
  “第一,臣需要一千万两的军费。”何嘉琳首先提出军饷问题。
  “这个朕可以满足你,一个月以后朕就会筹备好,保证分文不差。”龙凌心马上爽快的答应。
  “第二,臣需要工部建造适合海战的远洋战船。” 何嘉琳接着提出第二个要求。
  “这个朕需要先征求一下工部尚书楼盈霜和淮海侯司马遥的意见,但是朕觉得这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稍需时日。” 龙凌心考虑了一下这样回答道。
  “第三,臣需要一名精通海战的水师提督。” 接着何嘉琳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
  最后一个要求让龙凌心犯难了,昊月国有的是出色的陆军将领,但是昊月国建国以来基本上没有打过什么海战,要找一个精通海战的水师提督可比筹措一千万两军费和造几艘海船难多了。
  所以龙凌心沉吟了半晌说:“这个朕觉得需要从长计议,爱卿你心里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何嘉琳说:“臣暂时也想不出适当的人选,但是一名出色的海将可抵十万雄兵,而且可以将士兵的伤亡减少到最低。所以臣觉得这三个条件中,最后一个才是最重要的。”
  龙凌心说:“朕也同意你的看法。这样吧,关于前两个条件,朕明天就让工部和户部积极筹备。至于最后一个条件,朕一定会细心留意着,爱卿也可以向朕推荐,一旦发现合适的人选,不管出身资历如何,朕都会破格录用。”
  “臣领命。”说着何嘉琳行礼以后就告退了。
  留下龙凌心一个人在凤仪殿独思:怎么才能打赢这场仗呢?

38. 积极备战

  那晚,龙凌心在清凉殿的寝宫里面一夜无眠,心里尽思量着怎么筹备这次海战所需要的三件“东西”,思前想后,觉得前面两个条件都还容易办到,就是最后一个比较棘手。
  辗转反侧,不觉已到了五更天。
  天刚朦朦亮,贴身侍女就进来请示她准不准备梳洗。
  龙凌心想了一下,反正觉得心里有事也睡不踏实,就提前起来了。
  早朝过后,龙凌心将司马遥和楼盈霜请到凤仪殿,先征求他们关于建造大型海洋战船的意见。
  谁知司马遥早就有备而来,命人抬来了一只极其精巧的战舰模型,放在凤仪殿的案几上。
  龙凌心和楼盈霜都很感兴趣的围上前去,司马遥在旁边为她们解说:“这是沧海国三桅战舰的精制模型,是我第一次领航去那里的时候一个故友送给我的。这战舰的原长是六十九米,宽十二米,共可以乘载一百三十名水手,六百名士兵。全战舰有二层炮甲板,可以装备十门红衣大炮。
  “红衣大炮?”司马遥说到这里引起了龙凌心的兴趣,她特意问了一声。
  “陛下,海战不比陆战,可以用骑兵冲锋陷阵。在两军还没有肉搏的时候,能否取得海战的胜利,就全看这红衣大炮的威力了。” 司马遥这么解释说;
  “沧海国远洋舰队的实力独步天下,其中必有这红衣大炮的功劳吧?”听到这里,楼盈霜问道。
  “正是如此。其实不仅沧海国的远洋舰队有,海贼的战船上一般也有大炮,只是不及沧海国的红衣大炮射程远,火力猛而已。”司马遥答道。
  “司马遥,依你之见,沧海国的国主南宫瑛为人如何?”龙凌心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回禀陛下,南宫国主已经继位多年,为人宽厚,才智超群,远见卓识,行事果敢,极有王者风范,不愧为一代明君。”
  “那朕如果出高价向南宫国主购买六十门红衣大炮,并请南宫国主派舰队护航回国,爱卿认为他会应允吗?” 龙凌心一边沉思一边问道。
  司马遥答道:“臣觉得不出意外,南宫国主应会应允。臣记得第一次领航去沧海国的时候,南宫国主就大为高兴,表示愿意与昊月国建立友好邦交。南宫公主还曾经闹着一定要同臣一起回航,来昊月国拜望陛下。被沧海国国母林皇后劝了好一阵子才罢休。”
  司马遥说到这里,龙凌心和楼盈霜都相视会心一笑,同时在心里想:南宫公主这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但是在这个时候,两个人谁也不愿意打茬,所以都不说话。
  司马遥见龙凌心和楼盈霜在这个时候对视而笑,心里明白她们的意思,俊脸一红,忙咳嗽一下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继续说:“但是沧海国富甲天下,陛下如果要出银两,可能南宫国主还觉得不稀罕,不如拿昊月四绝去换,臣觉得更有份量。”
  “好。爱卿现在回去准备一下,过两天就启航。但是航海队刚刚遭遇海贼抢劫,现在风声正紧。爱卿此次出航,务必小心谨慎、低调行事,切务打草惊蛇,知道吗?” 龙凌心知道现在司马遥对海贼恨之入骨,怕他一时冲动,会有危险,所以这样嘱咐他说。
  “臣知道。陛下放心,臣还不至于会那么鲁莽。” 司马遥知道龙凌心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这样保证道,行个礼以后就回他的漕运府去了。
  然后龙凌心问楼盈霜工部督造六艘这样的海船需要多久,楼盈霜沉吟了一番说:“三个月吧!”。
  龙凌心听罢以后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户部尚书苏洋前来谒见龙凌心。
  那苏洋年纪也是甚轻,看起来二十八、九岁的样子,生的白皙清俊,一副冷面书生的模样。虽然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敛财可是一把好手,照王洵的说法就是:“苏洋这小子,油锅里面的钱他都能捞出来花!”
  所以,龙凌心自从提拔苏洋成为户部尚书以后,国库就一直颇为充裕。今天龙凌心特地把苏洋找来,就是想和他商量一下如何筹措这一千万两的军饷。
  苏洋刚进来,龙凌心还没来得及开口,苏洋就看上了紫檀木案机上面的这个精制船模,连连称赞说:“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说着他就转头问楼盈霜:“楼大人,工部督造一万艘这样的海船模型需要多少时日?”
  楼盈霜笑着回答道:“大概一个月左右吧!怎么,苏大人,你又想到什么敛财的妙法了?”
  苏洋转过头来向龙凌心禀告说:“陛下,臣估摸着这次与海贼开战的军饷大约需要一千万两。臣正琢磨怎样才能在不影响朝廷正常开支的情况下,筹措出这笔军饷,今见这个船模,臣倒想到一个妙计。”
  龙凌心微笑着说:“爱卿请讲。”
  苏洋接着说:“臣想请楼大人督造一万艘这样的船模。出售给文武百官与显贵商贾,这样筹集起来的资金可以解决掉一部分的军饷问题。”
  楼盈霜听了就问他:“那依苏大人的高见,这一艘船模售价多少?”
  “三十两。” 苏洋脸不红气不喘的报出这个数字。
  要知道,在昊月国,三十两纹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足够一个普通百姓一年的开销。
  “苏大人,你这个价钱定的真是高呀!” 楼盈霜倒也不客气,马上就这样说。
  苏洋却说:“楼大人,现在国难当头,文武百官与显贵商贾理应慷慨解囊,这军饷不摊在他们头上,难道还摊在百姓头上不成。”
  “在下是说苏大人你的价钱定的太高,未免有失公允。楼某可没说文武百官与显贵商贾不应该慷慨解囊。一桩归一桩,苏大人一下子就把不体恤民情的罪名扣到在下的头上,未免有点过分了吧!” 楼盈霜一想以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著称,当下丝毫不让。
  龙凌心眼看两位以口角锋利著称的朝臣就要吵起来,连忙安抚说:“两位爱卿不要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朕看这样吧,每个船模还是定价三十两,但是就算朝廷向购买此物的人借的,由户部登记在册,等战事平息,国库充裕了以后,再由户部原数奉还。
  龙凌心此言一出,楼盈霜和苏洋都觉得这实在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好办法,都一同道:“臣附议。”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次日由霍思璃当廷宣布以后,文武百官也都觉得此法可行。
  霍思璃和司马遥每个人都先预订了一百艘。
  但是整个朝廷还属何嘉琳最阔气,她一个人就先预定了五百艘,就是足足一万五千两银子,惹的当廷众官员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王洵心想:何大人,你这一招真是厉害。反正筹措出来的银两最后还是归兵部,你出的再多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但是你这样一起头,其他众臣也就不能显得太小气,如果只买个三五艘,岂不是要落个消极怠战的嫌疑。
  然后王洵好像感觉龙凌心用期待的眼光看着自己,咬一咬牙说:“臣也订一百艘。”
  王洵觉得自己和霍思璃同司马遥一样都是朝廷的二品大员,在这件事情上千万不能显得自己太小气,免得来年拿不到龙凌心的红包了。
  而其他的众臣也纷纷解囊相助,最少也会订购十来艘。
  不过最出人意料的还是,楼盈霜一开口说要订购两百艘,惹的朝中众臣人人侧目,心想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大方起来。
  朱裕在旁边悄悄拉着楼盈霜的袖子低声问: “盈霜,那船模都是工部督造的,工本费多少你还不知道?我看这明明是苏大人在虚抬价格,你还订那么多,这不是吃饱了撑着吗?”
  楼盈霜也低声回他道:“你昨日在朝廷上主张闭关锁国才是吃饱了撑着呢,你现在反倒说我。我都告诫你多少次了,有时看不清楚形势就乖乖闭上你的嘴。我们夫妻两人同为当朝尚书,可谓富贵已极,有多少人会眼红嫉妒。国难当头,再不拿出点银子来为国效力,到时候落人口实,小心连乌纱帽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朱裕见妻子说的有理,也就不再阻拦。
  最后早朝结束,龙凌心命苏洋清点银两,算下来一共筹集了十五万两,龙凌心命户部登记入帐,其余的海船由户部统一对外发售。
  早朝以后,龙凌心心中甚喜,毕竟有关备战的两件事情都有了着落。但是最后一件,也是最关键的一件事,即如何才能寻觅一个出色的水师提督。
  龙凌心心里一时也没底。
  天下掉下个林妹妹,让贾宝玉惊为天人。
  那么,天下是否也可以掉下一个水师提督,让龙凌心能够得偿所愿呢?

39. 逐出家门

  其实,龙凌心和何嘉琳心心念念要找的人,早就在她们身边了。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你一直以为身边毫不起眼的人,因为机缘巧合,有时恰恰是你最需要的人。
  当日傍晚时分,何海天在马厩里给赤凤喂草料。
  从得到它的第一天起,何海天就对赤凤非常喜爱和珍惜。
  不仅仅因为赤凤是一匹万里挑一的“昆仑神驹”,也不仅仅因为赤凤是何嘉琳让给他的座骑,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赤凤常常让何海天想起他以前的爱马战风。
  对于一个身经百战的人来说,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座骑往往才是他最贴心、最忠实的朋友。
  本来何海天此番死里逃生,心里已经打定主意隐姓埋名,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但是何嘉琳的出现,改变了他的想法。
  何海天自认以前所结识的女子中,温婉端丽的有之,活泼俏皮的有之,当然还有艳媚入骨的,但是这些女子的好处加起来,都没有何嘉琳一个人让何海天心动。
  那秀美天成的容貌,在十分端丽之中,更带有三分威严、三分豁达、三分豪爽和一分妩媚,犹如一朵带刺的红玫瑰,让人心生爱慕,却又不敢妄生邪念。
  何海天在见到何嘉琳的第一面起,就一步一步的走入了这个甜蜜的漩涡。
  龙凌心猜的没错,何海天的确是谎称失忆。不过何海天说谎的目的主要还是因为怕他的身世给何嘉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何海天最后决定留在何嘉琳身边,才是他心仪何嘉琳以后作出的决定。不求天长地久,只求能够默默的陪在这位霁月光风般的女子身边,就余愿足矣。
  但是近来,一向沉稳的何海天觉得有点耐不住了。
  昊月国要打海战了,兵部却没有一个合适的水师提督,就像有人要出远门,脚上没有合适的靴子一样,让何嘉琳心里没底。
  龙凌心为此事忧心,何嘉琳的忧心更甚,毕竟她是兵部尚书,找不到合适将领的后果最后还是要由她来承担。
  何嘉琳曾经向何海天透露,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她就准备由自己来亲任。但是战争非同儿戏,关乎千百条士兵的性命,如何才能打赢这一仗又尽量减少战士的伤亡,这是一个需要好好思量的问题。
  何嘉琳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
  看见心上人如此烦恼,何海天于心不忍,几次想把实情说出,告诉她:“主人不必如此烦恼,其实这个水师提督海天可以胜任。”
  但是往往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因为实情里面,确实有太多的隐情和苦衷。
  首先,说出实情就意味着自己其实没有失忆。何海天知道何嘉琳是个行事说话极其光明磊落的女子,自己的有心欺骗,她是否能够容忍,还不得而知。如再往下深究原因,岂不是要把自己的苦衷和痴情都一股脑全部说出来。如果何嘉琳不能体谅,无法接受,何海天都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这个脸面继续留在她身边了。
  所以,近几日何海天苦闷非常,他生性沉稳,这些心事又没法和别人说,所以他就在给赤凤喂草料的时候把这些苦闷说给赤凤听,赤凤也是一副很善解主人苦衷的样子,用头轻轻蹭着主人的手臂,以示安慰。
  突然,何海天察觉到有一个黑影从何嘉琳的卧房里面闪了出来,然后“嗖”的一下跳上房顶,跃了出去。
  见此情景,何海天立刻警觉起来,想:来者看似不善,主人可不要出什么意外了?
  想着何海天就来到何嘉琳的卧房门口,先敲敲门,等了一会里面没有动静,他顿时更加担心,一推门就闯了进去。
  进去以后,何海天看见里面的情景,脑子“嗡”的一下,顿时被烧迷糊了,接着就感觉血液从丹田直往下冲去,顿时羞的脸通红。
  原来,何嘉琳正在卧房的隔间里面沐浴。在明灯照耀下,汉白玉的浴池中毫无掩饰的呈现出何嘉琳的修长窈窕身体,如三尺寒泉浸明玉,凝脂的肌肤上还挂着无数的水珠,端是活色生香。
  撞见何嘉琳沐浴,何海天知道自己应该马上避开,但是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就在面前,未着寸缕,珠圆玉润,何海天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马上就动了情欲。一时之间楞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解释也不是,求饶也不是,面红耳赤,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不过此时,有人可比他更加难堪。
  何嘉琳沐浴到一半,突然见何海天没头没脑的闯进来,自然大惊。接着又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裸体,显然已经动了情欲,继而勃然大怒,心想何海天你真是色胆包天,亏我平日还待你不薄,这回真是看走眼了。
  一时恼羞成怒之下,何嘉琳随手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叫道:“来人哪!”
  何府里面的管家刘福听见主人叫唤,连忙带着家丁来看发生了什么事,一看这情形,顿时大惊失色,心想:何海天,你好糊涂呀!就算你对主人朝思暮想,也不应该如此鲁莽行事。这下糟了,主人这回可是真的动了肝火。
  这时何海天也反映过来了,连忙解释说:“主人,我……”
  “住口!” 何嘉琳厉声打断他的话,怒道:“你不要叫我主人,你不再是我们何家的人!”
  如果何海天仅仅是无意中闯进来撞见何嘉琳沐浴,何嘉琳还不至于如此恼怒。可是何海天明显已经动了情欲,何嘉琳又不是小孩子,这种事情,她还是懂的。如此看来,何海天这对主人图谋不轨的罪名就是板上钉钉了,当下说什么都是借口。
  被何嘉琳打断了解释,何海天感到羞愧万分。他为人本就老实,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其实极为失态,一时之间,心头堆积着千言万语,只是苦于无法说出口。只好把头低下,一副听凭处置的样子。
  何嘉琳看他这样,哼了一声,继续说:“刘福,你现在就去收拾出何海天所有的衣物来给他,然后把他给我赶出何府。”
  刘福听见何嘉琳盛怒之下,竟然要把何海天逐出家门,这可比鞭笞三十什么的处罚严重多了。他站在那里犹豫不决,一副想为何海天求情又不敢的样子。
  刘福其实心里明白,今天这件事可能有什么隐情,不能全怪何海天。而且平时何嘉琳对何海天的印象很好,否则也不会留他在身边当侍卫。但是现在何嘉琳盛怒之下,刘福担心自己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
  何嘉琳见刘福竟然站在那里不动,怒气更盛,说:“怎么了,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刘福,你还不快去,楞在这里干什么?”
  刘福思量再三以后小心翼翼的问:“主人,那赤凤怎么办,也要让何海天一起带走吗?”
  何嘉琳想也不想就说:“那还用问吗?他的马,当然让他一起带走。”
  “是,刘福这就去准备。” 刘福口上答应着,心里却在想:黑龙和赤凤交配后天天如胶似漆的,哪里分的开半步。现在赤凤走了,黑龙怎么办,说不定就要闹起脾气来。主人可是把黑龙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看来何海天过不了多久还得回来,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主人现在正在气头上,过两天等她气消了,我再为何海天求求情,只怕就没事了。
  想着,刘福就对何海天说:“你也别楞在这里了,先跟我走吧。”
  何海天抬头看了何嘉琳一眼,眼里隐含着无限情意,还想再说点什么,又看见何嘉琳别过头去不愿意理他,只好把想说的话咽下去了,跟着刘福走了。
  在刘福帮他在房里收拾东西的时候,何海天拿出一卷羊皮纸交给刘福说:“烦请刘管家过几天将这卷东西交给何大人,海天感激不尽。”
  刘福知道何海天一向为人诚恳,对何嘉琳又是一片忠心,这次事情很可能是个意外,就接过羊皮纸说:“你放心,等过两天主人气消了,我就交给她,再为你求求情,只怕就没什么事了。
  “多谢!” 何海天抱拳谢过,心想:何大人看了这卷羊皮纸以后,肯定不会‘没事’的,但是事态发展至此,我实在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于是,一柱香过后,昊月国的首都琼华城的大街上,多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和一匹无家可归的绝世骏马。
  仅仅一个时辰以后,王洵就来泠筠榭谒见龙凌心。
  龙凌心正坐在竹塌上看书,看见王洵就问:“爱卿这时候到此,莫非发生什么事了?”
  王洵回禀道:“启奏陛下,何嘉琳何大人将她的贴身侍卫何海天逐出何府了。”
  “何嘉琳把她的贴身侍卫赶出何府,爱卿如何得知呀?爱卿,你毕竟是大理寺卿,不是天桥底下说书的,怎么喜欢管这种闲事?”其实龙凌心对这件事情非常感兴趣,只是觉得身为国主,不应该表现的那么爱管闲事,所以只是淡淡的这么说。
  王洵怎么会不明白龙凌心话中的含义,接着又说:“还不是因为何大人把赤凤也赶出了何府。这样一匹‘昆仑神驹’走在大街上,给禁卫军看见了。臣身为大理寺卿,想不知道也不行呀?”
  这话一说,龙凌心立刻把手中的书放下来,说:“赤凤都被赶出来了,黑龙怎么办?依黑龙那个脾气,发起飙来还不得闹的整个何府都鸡犬不宁。我看过不了几天,何海天还得依旧回到何府去。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严重,把他给赶出来了?”
  “据臣得知,是因为何海天偷窥何大人沐浴,何大人一时恼怒,才这样责罚他的。” 王洵回答道。
  龙凌心听了觉得奇怪,心想何海天是个老实人,平时又对何嘉琳敬若天神,怎么会突然起这个念头,八成是个误会吧!
  转念一想,已有了主意,对王洵说:“爱卿,看你平时一副求才若渴的样子,现在这么一个良质美才就流落在街头,你不赶快收为己用,更待何时呀!”话说的冠冕堂皇,眼睛里却流露出调皮的神色。
  “臣遵旨。” 王洵同样回答的冠冕堂皇,但是眼中调皮的神色和龙凌心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