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7-01

糖之初 (糖之初) 1

by 糖之初

               一。糖之初语

   一个人生,两段宿命,岁月流痕抹杀她的幸福,时光错漏弥补她的美好。时空交错,她,咽下千言万语,活在他或他们的期许里,她承诺自己,痛苦之后,必是无心单纯。遭遇重生,人格分裂,时而痴傻,时而锋芒尽露。

   异世独立,与爱相识。生死间隙,他们如影而至。

   患难点滴,爱她至深,不知不觉,她沦陷--------

   无悔无怨,就让此生,和他们承诺,这千百世的缘。


                  [自述]

   我叫糖诗,有些人格分裂,因为这个世界,有人带我领略了幸福的美,也有人将我推入地狱。

   4岁时,父母为恨分离,将我丢弃。

   5岁时,在孤儿园里认识了我生命中第一道伤,他叫江陵,一个有着朴实眼神的男孩,大我五岁,黝黑的皮肤,总爱露出洁白的牙齿,对我微微的笑,然后伸出小手,胡乱的为我擦鼻涕,一个劲说"诗诗不许哭"。

   6岁时,顽皮的我落水,醒来后,再也没能唤醒躺在院长妈妈怀里的江陵,依稀记得他安静的睡容,没有喜悲,只有温暖而绝望的气息。我害怕,曾经的江陵一辈子都不会醒来。为了救我,他成了植物人,别人这样告诉我。

   7岁时,从孤儿园走失的第一个年头里,我开始杀第一个人,主人训练和我一样身上刺有图案的孩子,告戒我们弱肉强食。活着见江陵的执着,让我梦中再无晨曦。血液在心头凝固,流淌的唤作无情。

   13岁时,主人被比他更残忍狠毒的杀手毁灭,而那个杀手,就是我。负伤的我晕倒在路边,被一对老夫妇救起,善良溶解,温暖我。那天后,我成为他们的女儿,人生陡转。

   18岁时,我已经是世界著名魔术大师夫妇的宝贝千金,上流社会追捧的心肝。聪明可爱,乐天开朗,爱好一切美好的事物。那对老夫妇,平时只是毫无正经的顽童,短短的五年,他们却将魔术的奇迹展现在我的身上,魔鬼如我,竟被他们,幻化成天使。

   20岁时,我再次看见了那双朴实眼睛的主人,那个我一直追寻无果,执着痴迷的人。而他,只是淡淡的推开我的手,笑着说,"诗,别哭,我已不是昏迷前的江陵,被失散的父母找到后,不久,我就醒了,现在的我,叫远影。"

   那一刻,痴痴的注视他,他的眼底再不是朴实,而是深邃。而我,也再不是当初那个爱哭鼻子的糖诗。

   他的背后,有了个牵扯他身世的女子。我的脚下,踏的是光耀夺目的地位。

   他是黑帮大哥指腹为婚的女婿,我是上流社会文雅的宠儿。

   他深深的回望我,纤细的手指在我唇边画出微笑的弧度,"诗,我爱看你笑。答应我,永远微笑。"

   点点头,闭上眼,阻止泪滑落,告诉自己,将他长埋心中。

   这些年,我真的变了太多,但是为他跳动的心,却一直未变。

   他说他第一次知道他将来的妻子是她,是在9岁时,而她8岁,只是他心里的妹妹。他的父母想要对她黑帮的父亲退婚,被拒绝。

   而她一直记着他,虽然他的父母巧妙的将他藏在孤儿院,谎称他失踪,瞒天过海,她依旧痴恋着他。

   瞒得过人,却算不过天,我让他长眠,他的父母只有抱着他,面对现实,迈进她的家门,寻求帮助。

   有了她父亲的资助,她随他的父母到了国外医治,直到有一天,他醒了,不得不承担起这一切,带她回国,举行婚礼。

   重逢过后,他选择了未婚之妻。旧梦难圆,我决定为他,让爱沉默。

   童年的经历磨练了我两种极端的性格,一个为江陵而隐藏,一个因远影而展现。

   新婚典礼,他再次救我,车祸瞬间,推我逃离。

   医生说,他失去了双腿。远远看着穿婚纱的她,扑在他怀里哭泣,我只能转身离开,我们的约定,永远不能伤害她,无论是情感,还是身体。

   失去双脚,继承她父亲的势力,他腹背受敌,无力应付黑帮的争斗。

   血雨腥风,默默的为他消灭一切阻隔,只愿,他能和她幸福。

   落水的噩梦经历,让我一直患有严重恐水症。胸前的牡丹刺青,让我一直包裹自己,开朗的我,藏着致命的毒。

   那日傍晚,收到他的简讯,要我去他的住宅,那是他和她的家,隐隐的不安,驱车前往。

   安静的别墅,只有她,披着大衣,在三楼对我挥手。

   残阳西下,如血的霞光成为她的背景。阳台之上,背对我而立,手持半杯鲜红的葡萄酒,和漫天霞光呼应着妖冶的气息。

   “为什么?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你还在他心里阴魂不散。你在养父母那不是活的很好吗?你是白,我们是黑!他已经是个残废,你却为他沾满血腥,为什么?”

   看似柔弱却歇斯底里的她,冲着我大叫,大衣滑落,红色,眩目的红色染尽了里面的白裙。

   “好好爱他。”

   可以选择恨她的话,我想我会义无返顾,那车祸出的蹊跷,我不是傻瓜,可我答应了他,不去追究。

   “你一直在背后帮他,让他成为最强的黑帮老大。你扫清了对他的一切威胁,却忽视了我,你不知道吗?我爱他有多深,就恨多深。你低头看看吧!哈哈哈哈----”

   顾不得心底的颤栗,俯视池底,我怕水,可更怕心里的不安的预感。

   疯狂而绝望的笑声淹没在我从三楼跳入游泳池的那瞬间,宁静,死一样的宁静,淹没了意识,他,远影,静静的躺在血红的池底,记忆恍惚起来----

   仿佛回到了六岁那年,他为了救我,沉入了那无休止的死寂中,而我,无能为力。

   那好吧,源于此,止于此,在我心里,水底是噩梦。而为你,我愿在此长眠不醒。
   
==== ====  
 
<伽蓝>

   浩瀚深邃,蓝眸噬血。爱至此,生灵涂炭。

   蓝蝶的唯一后代,背负太多,却不自知。自小便被魔宫收养,成为宋词手下一枚棋子。

   初次见他,我们象像两只互相舔伤的狼,无疑,那一夜的相拥,我已对他莫名的依赖。


<奇烙>

   温柔如水,体贴入微。爱至此,细水常流。

   天降灾星,柔弱无力,却为了心中所爱成为最坚强的男子。坚强到可以独自应对凄凉的孤单,只为放爱自由。

   所以烙儿,如我当初骗你那般,我定会要了你一生一世,与你纠缠。


<岚枫>

   霸道脆弱,雷电齐鸣。爱至此,暴雨狂风。

   亲非亲,爱非爱,他一直渴望的慰藉,却无从得到。岚家给的起他名字和身份,却给不起爱。

   他的爱让人窒息,我怕,却又依恋,因为,他的一切都是那样纯粹。就连爱,都是那般犀利,刹那永恒。


<孟然>

   激情似火,烈焰成灰。爱至此,沧海桑田。

   新生的错位,带给他多年的屈辱。亲情曾经是他一生的寄托,却抵不过命运的捉弄。

   也许缘分使然。我一直自问,若不是他像极我心中的江陵,我会为他挡下那一鞭吗?


<无欢>

   冷酷若冰,冰玉无暇。爱至此,完美无缺。

   与亲分离,多年相逢,却成敌,他想弥补,却无法救赎,兄弟义,兄妹情,一朝泯灭。

   意外成为他的妻,我并不后悔。他是一个好男人,即便,他连笑都不会。


<风流>

   潇洒多情,璀璨夺目。爱至此,寻觅一生。

   君本柔情,却无真心。在烟花之处漂泊,只为寻一丝放纵。

   我们皆是无心之人,只是时光错漏,把他遗失在我的生命里,我,躲不掉;他,走不出。


<岚丢>

   爱得恍惚,如梦似真。爱至此,此生无悔。

   与生俱来,守护和牺牲的力量。晚生数载,早生华发。为亲为爱?已迷惘,却在心头点滴成真。

   额前吻去我所有的记忆,泪滴落,融入我心。纵使相见不识,我依然会回眸看他,定下来世之缘。

                  二。此情可待
  
   “不,不,不,不--------”我抓着枕头,水底的一幕再次梦见,泪水止不住的滑落,沾湿,滑落---------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幼嫩的小手不住的轻拍我的脸。

   “不!”一下子坐起,我终于从梦中惊醒,"没事!别担心!"看着慌张的小野,我安抚的摸摸他的头。

   "姐姐,爹叫你吃饭。"

   "好。我一会就去。"

   不小心穿到这个架空的古代已经一个月了,入水的那刻我真的以为我死了,可醒来却是一个异世界——类似于古代。看来殉情,我是彻底失败了。老爸老妈,再也看不见你们了,你们总爱说我是你们路边捡到的宝,你们比我那些亲人更疼惜我。你们教会了我乐天的看待人生,可我偏偏走不出感情的牢。也许是天意,告别远影这个心病,给了我新的起点,我也该顺应天命开朗的活下去。

   忽然觉得自己人格都有些分裂,对于不同的人,不同的事,不同的我在活着,有单纯善良的,有阴暗狠毒的。收养我多年的老夫妇,六十多岁了,调皮起来却象六岁的孩子一般开怀,他们教我魔术,教我做人,教我游戏人生,教我对万物爱慕,对万事释然。于是,那个残忍的我被隐藏,因为他们的幸福里只养育了善良开朗的我。可这世界同样有那样一个残忍冷酷的我,隐藏在黑暗里,保护着我在意的人。

   在老顽童们的怀里撒娇几年,早习惯了大小姐的生活,自从被一个渔夫在海边救起,发觉自己穿越了,现在天天喝酸粥吃砖头的日子真有些不习惯。啃着砖头,哦,不,是硬馒头,我心理盘算着一个大阴谋——把自己卖了——好歹卖到大户人家脱贫去,在渔夫家,只会是他们的负担。

   身上不是没有值钱之物,却不愿意出售,从曾经的世界穿越,一直随身带着三件东西:

   一件对我而言,代表着亲情,是老爸老妈花几十万为我生日买下的一对玉石,通体透明,小巧玲珑,多孔多窍,迎风可交相呼应,鸣出美妙的旋律,但若少了其中一枚,就与普通玉石无异。我一直挂在腰件,尤其是夜深时,它迎风而鸣,让我总是很安心。

   还有手腕上雕刻精致的装饰手镯——银丝铁环,一直被我用来防身,维系着我的生命。

   最后一件就是颈项上的白金项链,原是男子佩带的款式,我却对它幽雅的气质一见钟情,买下带上后再未取下过,我总觉得,它对我而言,意味着爱情,我期许的爱情。

   任意卖出其中一件都可以改变我的生活景遇,但是我永远不会去典当或卖掉,因为它们象征着我的亲情,生命和爱情。

   “姐姐,你怎么不吃啊?”一旁的小野皱着小眉头惊讶的望着我。

   “我——要——把——自——己——卖——了。”

   “啊?”看我目光坚定的看向猪圈,眼神发光,嘴里蹦出一个个字来,如此咬牙切齿,小野小脸上的小嘴定格成了0型,可爱的很!我立马扔了砖头,空出手来狠狠捏了一把,然后取回扔在他小嘴里砖头自顾自吃起来。

   “小野,不是姐姐我不要你啊,现在不是捕鱼期,你爹是一家之主,不能卖;家里养的猪又那么苗条,卖不掉;你太小,也卖不掉;所以啊,为了不让你爹,你,你家小猪明天因为没粥喝饿死,我一定要把自己卖了,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吧!!!”

   对着孩子,我总能立刻变腔,孩子气的说话,让人无法拒绝,这要归功于老爸老妈的传授,他们总是嗲嗲的哄我开心。

   看着我大义凛然,英勇就义的样子,小野死命拽着我破旧的衣服,眼睛红红的,就是不肯泪奔,他爹叹了口气,他家猪嚎叫起来。

   真没想到把他们一家连同猪兄都感动了一把,看把他们激动的。其实,其实我想说,你们家太穷了,我过不下去了,我去做丫鬟过好日子了,虽然当了丫鬟不是我的终极目标,但我立志养好自己,比你家猪胖就行。

   第二天,挥手告别了救我的这家人,把管家买我的银子全塞给了不肯收的渔夫,他拉着小野的手,父子俩,一大一小,一脸的依依不舍。

   谢谢你们,救了我,给了我一个新的开始。抬脚随管家进了府,大门重重的合上,依稀看见小野抹泪。

   “你就是才买来的丫鬟啊?叫什么?”管家看着我发话。

   “糖诗。”我站在他面前,饿的慌,声很小。不过她好象误以为我很怯懦,算了,昨天的粥消化了,没力气说话,就不纠正她的错误。

   “低等丫鬟是不要姓的,就叫小诗吧。派你去伺候大少爷。小花,你带她去。”这破地方,连我姓都买去了,还有,是伺候男人啊?还是个少爷,除了心里的他,我真没把注意力放在其他男人身上过。

   在我夸奖小花长的很有气质之后(夸她美没人信),她就在去的路上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我就了解这户人家的底。

   “枫叶山庄”,顾名思义就是随处可见枫叶,刚进府时,我都被这美景惊呆了。老庄主退隐江湖,有两个儿子——岚夜,岚枫。老庄主死后,大少爷出事,庄里大小事都改由二少爷掌管。

   大少爷,原本是文雅之人,可五年前毁容加瞎了后就变的很凶,脾气暴躁,难以接近,我就是那么不幸,当那位又丑又恶的大少爷弄怕所有丫鬟后,我就入府了。刚说到二少爷出去了要一个月后才归,小花就突然停了下来,指着路的尽头,紧张的告诉我,最里面那间,就是大少夜的房,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一溜烟的消失了。

   推门而入,里面很黑了看不清,明明是白天,却要在房内四周围上厚厚的布。

   "有人吗?"没人应我,以为那位少爷不在,就摸到窗口,一下子把布全扯了,房里顿时亮了起来。

   “谁?滚出去!”

   吓我一跳,猛然回身,却发现床上有一男子,打坐着,紧闭双目,毁容的痕迹在脸上铺天盖地的横行。

               三。水殿暗香

   “我是新入庄的丫鬟,我叫小诗。”故意用了点颤音,看他脸色,我好象是闯祸了。

   “滚!”他毁容是很丑,没看过惊悚片的小丫头还真受不了,但总不及他的语气更让我厌恶。

   “你看不清我吗?看一眼,滚出去!”他以为我没立刻夺门狂奔是没看见他的脸,所以终于突破“谁”“滚”这样的字,转攻十二字打发我。

   “我把围在窗上的布都扯了,当然看的清你啦,怎么了?我不能出去,还要伺候你呢?你看你这多脏,我今天要大扫除,还有你看你从不开门,屋里都有霉味了,别动,我把洗脸水给你拿来,这是早饭,给个面子尝一下,还有----”

   说了多少话我也不知道,反正说完了我已经把窗帘全扔了出去,把他房子全面清理了一下,到处亮堂堂的,焕然一新。很奇怪,他竟然再不出声,只是不理我,继续打坐。

   他的冷酷和暴躁再也没有出现,也许是因为,他从没见过我这么超级大胆,放肆,没尊卑之分,最重要是不怕他容貌的丫鬟吧。总之,他在床上一直保持酷酷的样子,并且很"善待"我,没再妄想用他的脸吓我。

   不过,当我忙完一切,推门准备出去,不经意回头的那瞬间,第一次看见他睁开了双眸,蓝,对,是蓝色,漠然的望着不经意的角落,如浩瀚的大海,看似平静却又波涛暗涌,孤寂而又无助。

   他下了床,以为我走了,伸出手摸索着,他的手很美,看的我惊呆了。

   "啪!"水杯被他碰到了,我一慌神,跑过去帮他扶起洒了一桌水的杯子。

   "你?!"他察觉我的存在,有些诧异和慌乱,但很快又恢复淡漠。

   "要喝水是吗?"将残余的水倒出,举杯递给他。

   "你?不怕我吗?"久久没有接下杯子,只是手在半空顿了下,说了句话。
   
   "你的眼睛好美,是蓝色的!我不喜欢叫人少爷,以后叫你小蓝好吗?"看着他,没来由的在心里疼惜。

   "你?!怎么知道?!不!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她派来的?"淡漠不存,他再次混乱,神情冷漠。

   "她?你说谁啊。我只是一个丫鬟,新来的,负责伺候你啊!"我尽量用缓和的语气平复他的激动。

   "下去吧!"他无奈的叹了头气离开。

   "好的,晚上我给你送饭来。"

   我盯着他的手,又看向他蓝色的眸,不由在心中赞叹。然后很大方的去碰他的手,把手中的水杯放在他手心,转身离开。

   第二天,我在管家的赏识下升职到——小蓝的专署丫鬟。对,我知道他不叫小蓝,他叫岚夜,可是当我被他眼神震撼的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我要让他象我一样快乐起来。

   过几日,因为夜里没有关窗,小蓝病倒了,管家不问对错,因为只有我一人伺候,老庄主夫人来看完她儿子后,管家就以示惩戒,罚我在小蓝的屋外跪一夜,隔天再起来伺候大少爷。
  
   听话的跪在他门前,那个死屋子里还是寂静的鬼魅,送进去的食物和药他一样也没吃。而我是想吃没有,饿的很,跪着也痛,老天好象挺了解我的,不一会儿,又打雷又闪电的,瞬间这世界就下疯了,我也淋透了。

   就在我被雨浇快不行时,门忽然开了,一抬头。

   "你还病着呢?怎么跑出来了,别在前进了,快淋到你了。"看着他闭着眼摸索着,应该从未出过他的房门。

   "进来!"他冷冷的说,可空气却仿佛温和很多。

   "可--"

   我正要说明我是在受惩罚,不能起。却看他好象要凭声音摸索过来,只好做罢,站起身,跑过去,想要把他推回房间。却因为跪了太久,冲过去时,脚一麻,直摔到他怀里。一时间,我们都摔进了屋子的地上。

   "啊!"不小心吻到了他的唇,吓的我立刻从他怀里站了起来,天啦,初吻没了,如果被老爸老妈亲不算的话。

   "拿我衣服换上吧。"他站起来,很快就背对着我,摸了一件衣服扔给我,大家都因刚才的亲密接触很尴尬。

   "我--"

   "哇!好多吃的哦,蓝!你不吃吗?可惜,药都凉了。你快病好吧,否则管家会整死我的。"转移话题,我想是个好方法。

   "你吃吧,我是死是活,不会有人真正在意的。"

   "瞎说!我现在可是你的贴身丫鬟,我的责任就是照顾好你,我是很在意的。"干一行,爱一行,我可是很敬业的。

   "你--你到底是谁?好象忽然从天而降,很特别。"说这话时,他还是没有回头看我。

   "我是个孤儿,有过很多经历,现在只想做个快乐的人,对得起每个爱我疼我的人,我的养父母告诉过我,就算有天他们不在了,也要我开心的活下去。我最爱的人已经死了,他也希望我幸福,所以上天给了我一个新的开始,我就要还给他们一个开朗快乐的我。"说着并靠近他,走到他的面前。

   "幸福?快乐?"他再次睁开眼,依旧没有神韵,很茫然。

   "是啊!要永远微笑!"

   学着曾经的远影,我伸出食指,在他唇边画出微笑的弧度。

   "你!"

   "别紧张!我在教你微笑,按我为你画出的弧度,对着我,微笑好吗?"感觉到他的防备和颤栗,我放柔了声音。

   "微笑?"他忽然像个懵懂的孩子,在结识新的事物。

   "是的啊,微笑!发自内心的微笑,让快乐上扬在嘴角!"
  
   在我的引导下,终于在他的唇边看见了最美丽的弧度。第一次,我看见他的微笑,那瞬间,他丑陋的面容不再狰狞,而是祥和的亲切。冷漠的外表下,第一次,闪现出天真的单纯。

   那一刻,我终于体味到,面前这个男人,一定也有不幸的童年,因为他和我一样,连瞬间的幸福,都暗藏着无奈的悲伤。

   "蓝,我头疼,好热哦!"隐隐的不适猛然严重,头一晕,我本能的靠到了他怀里。

   听不清他在我耳边说着什么,后来竟然对外面大喊起来,好象很惶恐,对了,他还不知道我这个小丫鬟的名字了,醒来我要告诉他我叫糖诗。蓝,你可是我在这个时空第一个朋友哦!

               四。天若有晴(伽蓝篇)

   我叫伽蓝,这是个秘密,因为我是所有人眼中的岚夜,那个枫叶山庄的大公子,儒雅俊美,风度翩翩,与世无争。我不知道现在的他是生是死,我只是他的替身。

   我不是他,被主人下了“凄绝”,容貌尽毁,双目失明,我的双眸是蓝色的,而岚夜没有,所以我必须瞎。

   不知道为什么要去顶替岚夜,主人不曾告诉我。在黑暗和丑陋中我度过了五年,漫长的寂寞已经让我沦入死水,老夫人对岚夜的爱让我放弃了死亡,但我依旧不曾被爱过,因为那爱是属于岚夜的。而我,只是一个棋子。

   在遥遥无期的绝望中残喘,怕人识出我的真假,我不说话,拒绝别人的亲近。后来才发现我不必刻意,已经让人落荒而逃,望而生畏了。至此,我已被世人抛弃,被自己唾弃,如果可以,我情愿是蝼蚁,可是,一切由不得我。

   直至她的出现,一个奇怪的丫鬟,没有下人的怯诺,最爱大声说话,一点也不象平常女子,常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从没叫我名字或是尊称,我不理她,她生气的“喂喂”的叫我,让我恍惚的以为她是在照顾我,而不是所有人眼里的岚夜,我真的好开心,已经失去太多,甚至伽蓝这个身份,而她,在意我。最重要的是,她不怕我,真的不怕我;反而我有些怕她,怕她消失,怕她离开我----

   我不是不想理她,只是长久的寂寞和冷落已经将我冰封,冷酷是我的保护色,卑微的自尊早已缀满绝望,我已经失去了爱与付出的能力。

   当她对我大呼小叫,当她在我面前笑语吟吟,我的心总是波涛汹涌,从来没有人如此对我,对她,我承认,我喜欢她,但不是爱。

   那夜我病了,老夫人来看了我,他心里的儿子,我闭着眼睛装睡,没有回应她的呼唤,感觉她为我盖好被子,然后悄悄出去。不一会,就听见管家高声的责骂那个照顾我的丫头,她竟然一改平日里对我的伶牙利齿,什么都没有辩驳,听话的接受责罚,乖乖的跪在我的屋外。夜晚,暴雨忽至,知道她跪在外面,内心汹涌,我脆弱的靠着门,静静的等待,等待我早已死亡的勇气,再次重生,因她而重生。

   可是碰触门的那一刻,我还是犹豫着,心里某个角落已经开始柔软,但是我还是迈不出步,已经五年未曾出去。 这个狭小的天地,就象我的内心世界,我拒绝别人的闯入,也不让自己逃生。

   最终,我打开了那扇门,打开了我的心。
   
   让她进门,和她意外亲密接触,心一直在狂跳,感受到她的气息,唇边被轻轻拂过,一抹幽香,如丝,如梦。我轻轻一颤,莫明的悸动蔓延开来----

   当她指尖碰触我的唇边时,我真的好慌,又很欣喜,与人如此接近,她是第一个。她在我嘴角画出一个弧度,温柔的告诉我,那是微笑的弧度。从没有人教过我如何微笑,因为我从未开心过,我只是任人摆布的玩偶,而她的出现,转折了我的命运。

   她突然倒在我怀里,告诉我她头痛,很热。

   我将手探向她的额头,好烫,发烧了,衣服还未换上,湿湿的,全身都在发烫,无助的颤抖在她身上无边际的蔓延开来,直至传递到我的身上。我大叫下人,却无人应我,该死,孤僻的我执意不让人打扰,疏远了所有人,下人们都住在离我很远的地方,而我什么都看不见,根本走不出去叫人。把她紧抱在怀里,感受她的痛苦,她的虚弱。

   她昏迷着,我把她抱到床上,顾不上男女有别,为她换上了我的衣服。她依旧在颤抖,说着模糊的话,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好象是"远影",他该是她所说最爱的人吧,我为她盖上被子,她却忽然紧抱住我,我想挣脱却失败了,很留恋她的拥抱,从小到大,没有一个女子接近过我,没想到她那么柔弱的身躯,竟是那么让我感到安心。
   
    那晚我们相拥入眠,我想我的喜欢变质了,沦为了爱。

   半夜,她的烧退了,突然大叫,惊醒了在床上抱着她的我。

   "你刚发烧了,抱着我不放!"怕她讨厌我,毕竟我现在的容貌不会给任何人留下美好的幻想,所以我把责任推给了她。

   "对不起!"她还是很虚弱的瘫倒回我怀里,反而和我道歉。

   "你叫什么?"不想放开她,她也无力起身,所以选择转移话题。

   "我叫糖诗。"她尴尬的说着,再一次放弃从我怀里逃离的举动。

   "你还很虚弱,别乱动,我怕你着凉。"

   "好吧。"她叹了口气,终于放弃起身。

   "其实,我不是岚夜,我叫伽蓝,我是主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这样告诉她我的一切,这个我答应主人一辈子都不可说的秘密,我却全告诉了她。我只想让她认识,最真实的我,虽然那个我是如此卑微,但那才是我,我想她了解。

   "世事无常,每个人都会被逼着扮演不同的角色,真实的自己早已随时间而隐退。蓝,你在我心目中,就是你,不是少爷,也不是谁的棋子。"她紧握我的手,传递给我她的真心。

   "其实我也有一段经历,我很小的时候身上就被刺上了东西,有人逼我杀人,让我学会伤害别人,那时我真的好怕,幸亏我后来跑掉了,后来遇到户好人家收留做女儿,可惜那家太穷,我现在大了,就卖身到庄内,也算对得起我的恩人了。"

   原来她也是那么不幸,我把她再次拥紧在怀里,她似有一瞬的抵触,但是最后还是接受了我的怀抱。我们仿佛在彼此的怀里找寻类似的伤痕,象狼一般,相互舔舐心灵。

                    五。爱如空气

   半夜竟然在他怀里醒来,原来发烧的我一直抱着他不放,昏迷的时候,我错以为抓住的是远影,可怎么唤他都不理我,醒来才知,我一直紧抓的,是蓝。伽蓝在我心里,原本只是一个朋友而已,可是过了今夜,当我在他怀里蜷缩了一晚之后,我开始莫名的依赖起他来,平静的心,为他波澜。

   他告诉了我他的秘密,我想他从未对人说过,对我如此信赖,让我感动。没有太多的惊讶他的经历,他的一切本与我无关,但当他娓娓道来他的过往时,我的心却随着他的经历而波动着,说不清是怜悯还是共鸣,我们有太多的相似,都是孤儿,都有过身不由己,我命好,遇到了养父母那对活宝,可是他除了现在的我和一个叫做无欢的朋友以外,什么都没有。
 
   我也对他说了些我的故事,半真半假,真的是我发自肺腑的感情,假的是我那老掉牙的剧情。后来他抱紧了我,最初我很怕,怕他的碰触,但最终我还是接受了,接受一个新的男人,我还在他的怀里安然睡去。我们相拥着过了一夜,奇怪,那以后,我一直留恋他的怀抱,总觉得他抱我时,世界都是静止的,柔情四溢。

   清晨,在他怀里苏醒,看着他的容貌,摸着他的脸庞,却见他皱起眉头。

   "蓝,你好象总为你的相貌自卑。"知道他的皱眉是在嫌弃自己。

   "从第一个下人看见我时,尖叫跑掉后,我就知道,我的容貌是如何不堪了。"

   "你的主人真狠,别让我看见她。"

   "不要招惹她!"他突然激动起来,不自觉的加重了抱我的力道。

   "为什么?"

   "她是个狠毒的女人。"狠毒?其实除了自己,我还真没用狠毒形容过别人。

   "狠毒并不是天生的,每个人总有他的缘由。"

   "总之,你不许为我找她。"

   "放心。我没觉得你现在的容貌有什么啊!"

   "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嫁给一个相貌正常的男人。"说着话时,他闭着蓝眸,脸部的曲线纠结着痛苦。

   "蓝,知道吗?我为什么不怕你?因为我也很丑,就是嫁不掉才来做丫鬟的。"如果让他觉得丑陋不是他专属品,他的心是否会好些呢?

   "真的?"他很质疑,但是他更不相信一个美女会对他如此有耐心和爱心。

   "蓝,你以前很俊吧?"

   "就象你不会嫌弃我一样,如果我可以恢复以前,我不会离开你的。"

   "是吗?我可是个大丑女哦!你好了,我就离开你,我配不上你。"忍不住逗他。

   "那我一辈子都不要主人为我恢复了,我只要你。"

   那一句话,配上他决绝的语气和他紧紧的拥抱,让我今生难忘,那一刻的震撼,是透明的感动,没有杂质,只有纯粹。

   "傻瓜,起床了,我要喂你吃药,你也要喂我哦,我们俩要快快好起来。"

   在心里决定,一定要好好对蓝,第一次,有个男人对我宣言,什么都不要,只为我守侯。我怎能负他。(顶多虐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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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叶山庄后山,满山的枫叶林,远看去,是一片火海,美的让人陶醉。置身其中,仿佛被激情燃烧,我拉着蓝,跑着跳着舞着。

   "蓝,摸摸,这的枫叶好美哦!我好开心,我跳舞给你看吧!"

   "----好-----"半天他才应我,我这才醒悟,拍下自己的笨脑袋。

   "我忘了你看不见,那我唱歌给你听。"

   "好!"这次,他很快就应了我。

   豪迈的放出歌喉,在他面前,迈开步子,边跳边唱起来(得益于老妈多年指导,她老拉我去学跳舞,因为魔术对形体也有要求)。这是一首激情飞扬的英文歌,含着幸福的韵味,随风释放。此时此刻,手、眼、身、法、步的紧密配合,回归最真的自己,不要隐藏,只因旋律绽放。腰上挂着一串铃铛,因为一动就有响声,蓝可以准确的辨别出我的具体位置,方便找我。而现在,这串铃铛还起到了为我伴音的作用。歌声,铃声,交织在一起,和谐而激昂。

   "诗,你真的好神奇!"

   歌声落,我也点足停下等他的赞扬,却看他呆在那里,面无表情,许久才说了句话。

   "那当然,我是天上掉下来,送给蓝的礼物!"跳的很激动,不由心情更好,与他打趣。

   "对!"他也很开心,根据铃铛准确的扑了过来,把我抱个满怀。

   "对了,蓝,我有一个链子,戴了很久,上面有枚戒指,送给你,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哦。"

   把他从怀里推开,从颈上取下从曾经的时空带过来的白金链子,男子的款式,链子上套着枚男子佩戴的戒指,我将戒指取下,套在蓝美的不可思议的手指上。从第一眼看过他的手,我就隐约觉得那戒指与他天生匹配,仿佛为他量身定做。   

   "以前以为我是个不幸的人,现在我觉得我是最幸福的那个。"他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摩手指上的戒指纹理,脸上扬起浓郁的笑。

   我垫起脚,闭着眼睛,在他唇边轻轻一点。(坦白说,闭着眼,不去看他那容貌。偷亲一下还是超爽的。)

   幸福瞬间,偏有不速之客。

   "大少爷,老夫人让我请你回去,二少爷回来了!"

   该死的管家,我那么浪漫的画面,竟然被他免费看了,外加打扰意图叫走我男人,郁闷!他还一脸鄙夷的看着我,好象说这么丑的男人都要,攀龙附凤你也太饥不择食了吧。气愤!

   "你去吧,我等会回去!"对着蓝,柔声道。我可不想在管家鼻子底下跟蓝回去,多看管家几眼都想揍他。

   目送他们离开,我正迈步要回蓝的房间睡觉等他,却不料,后脑猛然吃痛,眼前一黑,就晕了。

                      六。 似曾相识

   “你是谁?”眼前的人背对着我,可是却看着很眼熟。揉揉还有些痛的后脑,我发现我坐在荒郊野外,确定不是山庄的势力范围。

   “我?我是伽蓝的主人。”

   “啊!”回过头,虽然笑,却含着不可忽视的的阴冷的人,竟然长的和我一模一样。

   爬起来想冲过去看她怎么易容的,却被她挡着住。

   “我第一次看见你,也以为你是易容的,不过观察你这么久,发现我错了,没想到你是真的和我一样,那我就要好好利用一下。”

   她真的很美,美的妖冶,如同打扮后的我,但是那阴冷毒辣是我早已隐藏的东西,我不愿回忆,也不想看见。

   “你想干什么?”低下头,不去看她。

   "岚枫已经知道了伽蓝的身份,他还查出了真的岚夜在我手上,所以要找我麻烦,我不想和他纠缠。"

   "你怕他?"

   "哼!我总是答应了夜不伤害他的家人。"

   "和我有什么关系?"

   “想你扮我,和岚枫周旋。”她重新背过身去,风很大,吹动她的裙角,平添一种诡异的气质。

   “我知道你接着会说,我答应你,你就会帮伽蓝解毒,好,别废话了,解药拿来。”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不是那么独特。我不介意蓝的相貌,但我不想他因为相貌不被人接受,永远活在只有我的世界里。

   “你让我很意外!”她把一个瓶子递过来,犀利的看我,我伸手接瓶子的时候,她又收回了手。

   “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让伽蓝看见现在这个身份的你,因为你要扮我,我不能让岚枫看出破绽。"

   "那蓝怎么办?"

   "放心,岚枫已经怀疑他,他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会给他自由。”

   “好,如果你做不到,我会让你付出代价。”拿了药,转身就走。

   “你很特别,明早在此相见。因为一晚他就可恢复,药效就如当初毁灭一样快哦。”她的声音鬼魅一般,传自身后,宣告我的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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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好象怀疑我了,今日见面他问了很多夜儿时的事试探我。”

   "蓝!"没有理会他刚进门的说话,只是冲过去紧抱着他,用尽全身力气,死也不肯放手。

   "怎么?"感觉到我的异常,蓝很关切的抚摩我的头。

   “我们离开吧。”过了很久,我终于长叹一声,说出那句。

   他愣了一下,也抱紧我。

   “是啊。聪明如岚枫,又怎会猜不到我是假的呢?他已怀疑我,再不走,只怕连累你。”

   我什么也没说,让他喝了我早熬好的粥,收拾了个包袱,然后拉他从后院逃离。

   "我们去啦?"什么都看不见,对于未来,他也看不见,只能紧握我的手,而我拉着他,出了山庄,也同样迷茫。

   “嫁给我,好吗?”我正在费劲的辨别方向,而他却在我的身后说出这么一句,害我差点失神滑倒。

   “恩。”站稳以后,整理一下心绪,吻上的他的额。

   拉着他走了很久,终于找到间废弃的茅屋,把他带了进去。收拾出块稍微干净的地方,让他靠着,而我也坐下抱着包袱,躲在他怀里。

   "这是哪?"感觉到是个遮蔽的地方,他问我。

   "一个破茅屋。离山庄大概有一个时辰的路途,明天天亮,我们就赶路,一定要远离这样,蓝,答应我,明天以后,你再别去山庄,也不要再和你的主人有任何联系。"

   "放心,有了你,我已知足。"没有察觉我的慌乱,他沉静在自己的小幸福里。

   而我不再言语,只是在他怀里,闭上眼重温他安心的气息。

   粥里放了解药,也放了迷药,良久,回过头,看他已甜甜睡去,均匀的呼吸,平和,而又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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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

   拂去他脸上一夜的溃烂,原本的容貌逐渐显现,如我想象那般充满了俊美忧郁,让人怜惜,但嘴角上扬,应该依旧在幸福的梦里。

   低头替他整理完额前的发,把提前写好的字条放在他的手心,他的手,大而温暖,一直包容着我。轻抚他指上的戒指,再次赞叹和他手指的匹配。

   站起身,看着从破漏角落里射入的晨曦,在他的脸上顽皮的涂抹朝气的色彩,将他忧郁的美无限扩大。

   甚至有那么一刻。我好想和他一起逃离,可是理智告诉我不可以,若蓝敌得过那个女人就不会如此,而我,有能力保护他吗?自负的我,曾经不是也认为可以一直守护远影吗?可最后呢,还是眼睁睁的看他在我面前无声无息的死去。

   对于蓝,我不能再冒险,拿他的性命做赌。孤单的童年,也许,我仅仅学会保护自己而已。那就有我一人去承受好了,等到完结,蓝,我再来寻你。

   默默的看着他,抚平他鼓足勇气,转身离去。

   没察觉,

   滴在他戒指上的晶莹。

   "蓝,你的毒已解,不要找我,不要再回山庄,也不要找你的主人。

   放心,我会回来寻你,我可是你的丑媳妇,你那么潇洒倜傥,我可没准备便宜别的女人哦!

   远离这里,等我!

   勿念!珍重!

   诗,留书。"

                     七。魔宫遇烙

   生命的本身毫无意义,但当它注入了生机,活力,希望和美好,它就拥有了追逐的资本,直至追到生命的终点,它将被岁月赋予新的定义。

   所以,蓝,我定不会追逐毫无意义的牺牲。人生如戏,暂时的交错,定有拐角的重逢-----

   "拿了解药,没有和你的伽蓝逃跑?"来到约定地点,她早已在那等我,旁边还有一辆马车。

   "我能跑掉吗?"反问她,讨厌她得意的看着我。

   "算你聪明,上车吧。"

   "去啦?"

   "魔宫。"

   "原来小蓝是黑社会的,我怎么老是碰不到正派人士啊?。"

   "什么?"

   "说你也不懂,别插嘴。"

   "哼!"被我一说,她生气的把我推上马车。

   跟着这个“丑陋”的婆娘(内在美,同志们,我现在发现内在美太重要了,一样的容貌,我就是看自己像仙女,她像妖怪。),就是不搭理她,虽然我看似柔弱好欺,但本小姐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活了20年,才不会什么都听你的,有空就把你宰了,回去找我们家小蓝。我不理她,但她怕我装她装不象,倒是把事情象连续剧一样分剧情,按开始——发展——高潮的手法给我播放了一遍。无非就是老题材,作为魔教的教主,与武林正派为敌,缺少家庭温暖,教中长老只会培养她阴狠,毒辣,冷酷的性格(可怜啊,也是个没爱的孩子)。

   当年她情窦初开,第一次看见温文尔雅的岚夜对她温暖一笑,她就中招了,疯狂的告白(这点象我,为人直接,正义凛然的发表对美的归属权),可惜被婉言拒绝(拜托讲求些技巧好不好,猛的窜出来说我要你,不被打已经不错了,幸亏人家有修养),所以就绑了他(强抢,强,自愧不如),但又答应他不伤害他的家人,于是这个女疯子就伤害了我无辜可爱的小蓝(鄙视你)去诓他家人。

   以精明出名的岚枫怎么能被瞒的住,但一看就知道小蓝是个棋子,所以他一直没揭穿,现在他已经查到这女疯子身上,她怎能不急,而我,这个青春可爱的孩子,就不小心撞枪口上去了,她妄想以诈死和帅哥双宿双栖(你想的美)。

   看着这个八婆的滔滔不绝,我想小蓝看见他口中冷酷的主人竟是这么口吐飞沫,一定会晕死。大姐,我虽然不幸长的象你,你也不用这样吧,我又不是你的镜子,你怎么象对自己诉苦似的,擦擦脸上的湿润,我断定她20多年都没说过这么多话。

   其实沉默的人,内心世界最丰富,他们把对外界的封闭无限扩张,全延伸到自己的世界里。但我也很清楚,对她而言,我和蓝一样,只是替代品,没有价值了,我在她面前抹脖子,她都不屑看我。而此刻,她只把我当做另一个自己在倾诉而已。

   对了,她叫宋词。

   不是吧,糖(唐)诗宋词,送我来和宋词振兴民族文化吗?原来穿越重生不是恩赐,看来我又被老天设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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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了半月的时间,终于到了传说中的魔教,坦白说,的确长的很传说———象件破庙。但据说破庙里别有洞天,开了机关里面是一世外桃源(看吧,我就说不能光看外表,内涵很重要啊)。坐马车坐死我了,下次开拖拉机。

   然后,她嘱咐一番,就嗖的一下不见了,我也按事先说好的那样,准备开始我的替身生涯了,嘿嘿,整理好美美的衣服,摸摸从她头上抢来的宝贝饰品,虽然没工资,好歹也拿了她的东西,不吃亏。

   美人要上阵,调动我的模仿能力,调节好面部表情,有模有样的迈开了进庙门的第一步。

   啪!!!

   一脚踩崴了,我摔了个灰头土脸。

   真不能怪我,是道具的问题,我已经很敬业了,可是我没有古代人的三寸金莲,能穿上她的鞋而不撑破,已经很不容易了,谁让她长的那么有局限性,给我的行动带来前所未有的挑战。

   “没人看见,没人看见”,我爬起来边整理边在心中默念。

   除了开始的小插曲,一切如我所料,我扮演的很好,从有人来迎接我,到我见过各类风云人物,再到回房,我差点都把自己骗了。

   回房撤了所有人,我立刻弯腰,脱鞋,扔了,所有动作一气呵成,速度之快,快到让我来不及挽回,挽回一个可爱孩子被我砸到的厄运。

   “啊!!!对,对不起。”本能反应( 我很礼貌的)。

   “啊-------(惨叫一声),烙儿该死。”他也一气呵成,融会贯通的把中招,摔倒,跪下,发抖一系列动作完成了。

   完了,出状况了,他是who? 她只给了大人物的背景材料,他是谁啊?(头痛非常-----)

   "这个,你是?"

   "我是烙儿,新来的,主人,烙儿该死。"

   "该死?难道怪你的脑袋被我扔出的鞋子砸到了?"

   走过去扶起哆嗦的他,发觉他的身上竟然有幽雅的香气,沁人心扉,让人陶醉。

                     八。蓝现杀气

   由于我注重谈话技巧,不到六句话就把面前男孩的资料全套了出来,别看他站起来比我高,可一脸的稚气,一看就是好搞定的主,而且长的实在是赏心悦目,不看白不看。就是年纪偏小,有些阴柔美,不说话容易误解是俺妹。

   那个死女人真的是做戏做全套,她以前的贴身丫头被她找借口“蒸发”掉了,为防我被看出来,特地在古代的“人才市场”买了齐烙,谁知道买回来才发现“她”是男的,又赶着去算计我,来不及换人。所以今天是齐烙第二次看见我这副尊容,看来也只有用他了。

   烙儿无父,母亲生他难产死了,长的俊美,一直被愚昧的村民当成不祥之人,因为他出生时在下流星雨(他们认为是扫把星),紧接着他们村就先后经历了洪水,瘟疫,这是天灾。后来孤苦的他被村民们卖了,结果谁买他谁就枉死,这是人祸。

   晚上,我爬上屋顶举头望明月,低头看形势,确定全教方位。此刻,我正“高瞻远瞩”,突然,梯子响了,开玩笑,这鬼地方不都是武林高手,个个会飞吗?对了,我还忘了一个人,看着齐烙摇摇晃晃的爬上来,那样子真惹人怜爱,不自主的跑过去扶他(我十分有平衡感哦,所以用跑的)。

   “宋姐姐,你把我卖了吧!”我花了好长时间才让他从主人改称姐姐,又怕自己得意忘形,所以让他加上“宋”,好时刻提醒我。

   “恩?”难道烙儿不喜欢我?我来到魔教还没来得及做坏事呢!

   “宋姐姐,我开始不知道你是好人。所以没告诉你,你赶快我卖了吧!我不想你死。”完了,说完就开始掉金豆豆了,天啦,小男生哭了,我怎么办?从小到大,我接触的男人可都比我大,他们是从不会在我面前哭的。

   “烙儿,告诉你哦,算命的说我命硬,只有克别人的份,一定要找个和我一样的人做弟弟,我以后才能嫁出去,子孙满堂。如果你走了我没人要,孤独终老你忍心吗?”如果迷信的欺骗可以让他抛开迷信的包袱,那我就善意的迷信下吧。

   “真的吗?那我一辈子都跟着姐姐。”烙儿还真是个孩子,很快就信了。

   “我饿了。”要赶快把他支开,讨厌感动,不知不觉,总感觉他温顺的像个邻家弟弟。

   “那我现在去弄点吃的来。”一抹眼泪,小可爱开始往下蹦了。

   不对,他不会功夫的,就往屋下跳?喂!你太开心,昏头了吧。

   反应过来时,我只能抓到他的衣角,好在房子很高,我有时间在自由落体时反手抱住他,做了肉垫的,不要紧,姐姐我皮厚。

   落地的那一刻,我想他一定是吓呆了。一动不动的望着我,眼里滑过一丝诧异,然后哇的一下就哭了。那凝望的几秒,真让我觉得难熬的象过了一个世纪, 因为,他毕竟是个男子,压着我真的很沉,很重,而且我的后背真的,真的很痛。

   那晚以后,我总觉得,他看我眼里多了一样东西,是什么呢?

   难倒我最近又漂亮些了,别老看着我,我会害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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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我一直和烙儿在一起,其他魔教人物我皆不见,怕他们看出我的破绽。我明天都吃吃喝喝,无所事事。

   "烙儿,是你吗?快过来帮我梳头。"早起,感觉有人进入,估摸着该是烙儿,其他人我都不见的。

   "啊!"刚推开纱帐,坐在床沿,脖子就感觉到兵器所散发的寒气。

   "你究竟把糖诗怎么样了?"耳边是熟悉的声音和气息。

   我抬头看着他,几日未见,他变了许多,俊美的脸上带着倦怠,饱经风霜,看向他蓝色的双眸,第一次,我在里面看见了生气,是复明后的色彩,里面不再没有光泽,而且投射出我的影象,一个无惧凝视他的女子。

   他愤怒地看了我良久,而我没有说话,只是毫无表情的看着他,内心复杂。

   "我随便你怎么处置,不过,请教主放了她。"他突然单膝跪下,放下刀。

   "她不是让你离开,不要再找她了吗?"终于鼓足勇气出声,他能听出我的声音吗?心里带着惶恐,怕他认不出,又怕他认出,不是不知道宋词就在我的身边,而他的闯入,会不会是她的试探。

   "你!"听见我的声音,诧异划过,他注视着我,好象认出什么但又难以置信,许久,释然的表情表明放弃了怀疑。

   "你走吧,我放你自由!"让他现在离开,也许是最明智的选择。

   "她到底在哪?"他忽然站起身,再次将剑置于我的胸前,决绝的看着我,仿佛要同归于尽,一瞬间,空气凝结。

   我还是没有应他,脑子里实在编不出任何理由,无话可说。

   "宋姐-----姐------"烙儿在门口大叫,而血,顺着我的胸口,凄厉的流淌,我微笑着捂住,怒目而视对他我做不到。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出手,你可以轻易杀了我的!"他惊讶的看着没入我胸口的剑,又看着我,眼神复杂而迷惑。

   "姐姐!"烙儿一把推开蓝,剑被迫拔出,我身形一晃,倒在了烙儿的怀里,又是那让人沉醉的香气,自烙儿身上蔓延开来。

   "啪!"一晃动,腰间的铃铛滑落,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铃铛?!"蓝再次震撼在铃铛的响声里,拣起,看着我,似在自问。

   我看着他,温柔的笑了起来。

   "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谁?"我知道,他不想自己猜对,更加难以相信这一切。

   "快把这个人抓起来,他伤了教主。"不知是否是她暗中安排,魔教的一众高手突然全出现在门口,而不明所以的烙,大叫抓他。

   他楞在那里,丢了剑,手里拿着他曾亲自为我系上的铃铛,没有反抗便被抓住。一直到一群人将他绑着离开,他的目光还紧紧追随着我,而我也一样看着他,用我最宽慰的笑容。

   "记着,除了我,谁也不准碰他。"他离开后,收敛笑容,用我最阴狠的语气警告手下。

                     九。初次逢夜

    幸亏伤的不重,让烙包扎好伤口,我决定出手了。既然她已经伤了我,我也没有必要再客气,每个人都有他的死穴,狠如宋词,也不会例外。而她的死穴就是他,枫叶山庄的大少爷岚夜。

    “你怎么进的来?”屋里的人看我推门而入,万分诧异。

    开玩笑,以为我这几天屋顶白爬的啊,就是要找你,哪个院子人最少,你肯定就在那,疯女人占有欲那么强,怎么肯让你给人参观。

    “我又不是真的宋词,当然进的来。”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比不上蓝的俊美,又不及烙儿可爱,但是却是儒雅的俊秀,周身散发着阳光的味道,夹杂着一丝儿时江陵哥哥的气息,很熟悉,很亲近。

    江陵和远影本是同一人,只是大难不死改名后的远影已经变了太多,永远忘不了阳光下儿时他宠溺的笑,和拉我小手在草地上奔跑的温暖。时光已经模糊了他儿时的长相,却久久稀释不了他的气息。

    “也对,真的她是进不来的。我答应她不离开,她就不伤害我的家人,但我用她的头发做了结界,除了她,任何人都进的来。可是,五年了,除了下人,没有人进来过。”他背过身去,似在自言自语,阳光不由落寞下来。还不错,五年了,还没被闷出了古怪,自闭的性格,不象我们家小蓝,整个一自虐。

    “放心吧,你老弟今晚会来的,我一路上给他留了记号。按计划,他今天会行动。”我拍拍他的肩,自顾自喝他的龙井茶,总觉得和他莫明的亲近。

    “你是谁?”他开始打量我,“你,你没有易容。”他都快把我看脸红了,终于得出了结论。

    “因为我下辈子害你死了,所以这辈子来还你。”我又骗人了,只是,这一次,坏到连我自己都骗。原本我只想利用他和枫救我和蓝脱身,现在看见他,我想我是无法潇洒的利用他了。

    也许潜意识里对江陵愧疚太多了,合适的人出现了,我就要宣泄出来,看见他的第一刻,就打定注意要救他, 我并非圣人,也很自私,自私的吝惜我的愧疚,我想弥补,哪怕自欺欺人,这一次,我也要把回报转嫁到和他相似的“他”身上。

    “什么?”他怀疑的看着我。

    “对啊,我没易容哦,不信你摸摸。”我装傻,花痴一下,讨厌回忆。

    “请自重!”甩开我的手,他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好,不碰你,现在就给你说计划。”甩掉过去的回忆,我终于又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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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夜的房间,知道已经进入她的视线,我故作欢喜,好象和夜依依不舍,频频回头。

    “看来我小看你咯?你并不简单。”某人终于醋意难止,出现在我身后,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抵到墙角。

    “是你小看我了。”我恶狠狠的瞪回她,忽然闻到一阵香气,我晕了。

    醒来,月落乌啼。

    “这是哪?”我望了半天天空,直到有人出声,让我回忆起我被人“绑架”了。

    “不归崖。”某人醋意未消。

    “哦?!”坐起身,懒得看装酷站在风口上的女人。“咦?”,烙儿也在,坐在一边,看着我,又在掉金豆豆,大有小雨转暴雨的趋势。

    “别哭啊!你怎么啦?”不知道为什么,一看他哭,我就慌了。

    不用说了,肯定是她拖不动我,让烙儿把我抱来的,因为我身上都是烙儿的味道,我都熟悉了,他曾说他本来就有,怎么也去不掉,所以以前每次逃跑都能被抓回来。

    “原,原来你不是真的,的,主人。”说完,哀怨的望着我,暴雨转回小雨。

    “别,别啊?”我正要跑过去劝他。

    “我以为他嫌弃我长的不如雪千寻,没想到他竟然跟你有说有笑,我以为你是一个丫头而已,却让伽蓝,齐烙那么在意你。”说完她似乎望着远方,一声轻笑,“知道吗?你那晚走了以后,伽蓝开始还到处找一个据说很丑的女人,后来他竟然还不怕死的跑来找我,问你的下落。可惜他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你,给了你一剑,看见你们那么痛苦,还真是让人开心。既然我那么用心,都得不到我想要的,那你就去死吧,我要所有人陪我一起痛苦。”说到这,她眼神又流动起诡异的气质。

    她和远影的妻还真象,一样噬血的恨,不同的是她不是“她”,所以她不知道我的弱点(怕水),也不能象“她”一样成功的弄死我。

    “他们来了,你给我跳下去。我要他们看着你死,无能为力。”我确定,她等下就完了,我死了,那3个男人不会放过她。

    “快!”看我不动,她拿剑逼我退到了崖边,一回头,石子滚落万丈深渊。眼看着被岚枫救出的蓝和岚夜,正焦急的从远处赶来,我心里那个乐啊,正要招手和他们打招呼,忽然烙儿激动的扑了过来。

    啊?!你要干吗?(我心里惊呼―――)

    速度之快,我连叫一声都来不及。

    十秒钟后――――――

    等我终于弄清楚他原意是想救我,却不小心由于惯性推了我一把的时候,我已经在吊在崖边拽着他的手了。

    “你就会添乱,啊?!别哭,算了,你放手吧,我这么重,会把你拖下去的。”看来我真的挺重的,感觉他呼吸都不通畅了。

    “不。”他倔强的望着我(小有点男人味啊)。

    “不要!!!!”刚赶到的三个人同时叫了起来,原来那个疯女人已经准备把剑刺向我小可爱的小手了。

    “你真不放???”我急了,可他只是把我手抓的更紧,算是回答。

    “那好,我们一起下去吧!”一用力,我把他拽了下去――――――

    天太黑,我看不清他们的面部表情,只在坠落的那一刻,听到一个疯女人的狂笑,和三个男人的惊叫声。

                      十。 月下扬州

    一袭黑衣,如夜之精灵,和我擦身而过,无声下坠---------

    看吧,我就说我死了,他们三个不会放过你,他们动作真快,不亏是高手,一分钟就把她踹下来了(糖:还不是你腾出没被烙儿抓的那只手,撒了点石灰在人家眼里)。

    “不归崖”?!大姐,你又何必选一条不归路。爱让人疯狂,但当疯狂沦为毁灭,一切就无法回头。你还是不懂?牺牲的爱,让爱永恒夺目;自私的爱,让爱灰飞烟灭。

    “喂!姓伽的,你别在上面鬼哭狼嚎的好不好?我知道他们不让你徇情,你也别弄的地动山摇啊!你这样我怎么上去啊。”一声惊呼划破长空,他们终于发觉了我的存在。

    一只手拉着我从现代就随身带的银丝铁环,丝的那头是“不归崖”的大石碑(就知道石头大哥喜欢我,所以某人狂笑时,我就把银丝当戒指套了上去);一只手拽着小烙,天黑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只感觉他一直再抖,小样,刚才非要下来,现在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吧!不过我肯定,如果是白天,他一准上演“执手相看泪眼”。(他的确是我克星,连我现在踩在崖上的一棵歪脖子小树都要分一半给他蹂躏)。

    夜太黑,他们当然看不见我的银丝,以为我真的只依靠那棵歪脖子小树,争先恐后的要冲下来救我,这可不行,这山这么“光滑”,就一棵小树可以站,资源有限,你们还要来和我抢。没听见树快断裂的声音吗?不行了,按上收丝机关,小烙,别抖了,我带你飞。

     “啪!”树断了,飞身上崖。

    “啊!都是你们啦,没事靠崖边那么近干吗?不但把我撞倒了,还险些又把我撞回去。”正跌落在地上埋怨着,忽然被一个怀抱捂的严严实实。快!小烙,人工呼吸。身边惊愕的岚夜,岚枫对着我释然的笑了,一个温暖,一个狡黠,我对他们顽皮的一吐舌头。

    "诗,真的是你!对不起!我-----"蓝激动的在我耳边轻语,弄得我痒痒的。

    "好啦!不怪你,都是你主人,长的像谁不好,非要像我,害我做了替罪羊。"拍拍他的背,让他不要自责。

    一路上,蓝一直把我紧紧抱着,刚才看我把大石头上的银丝取回,他们什么都没问,好象都在沉思。就算问了我也懒的回,好累哦,烙儿的确不轻,刚拉他拉的我手现在还在抽筋,现在还敢在身后下小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润物细无声”,好在有岚夜扶着他。

    抬头看,某人一脸的晴转多云,紧紧的抱着我,拜托又不是送我上刑场,别目视前方,视死如归的好不好,算了,眼不见为净。

    凉风习习,身边是蓝专属的温暖气息,也许我真的累了,不知不觉安心睡去-------

    夜凉如水,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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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江上烟波浩淼。画舫,人影微动。

    睁开眼,四周是家居的摆设,我姿势不雅的躺着。

    “这是哪?”作为穿越者的弊病,每天醒来都要问一下方位,万一准备抱着蓝啃的时候,怀里冒出现代那两个“人老珠黄”的老爸老妈,那我不亏大了啊。(“谨慎!”是我的座佑名,尤其是在美的追逐中。)

    “伽蓝哥哥说,我们下扬州。”看我醒来,烙儿终于多云转晴。

   "我们必须离开这,宋词是个大人物,如果被知道我们把她杀了,教里的长老是不会罢休,所以我和岚夜,岚枫商量,让你假扮她先去扬州。那也有魔教的分支,而且那有我的好朋友越无欢,我想,他会帮助我的。"蓝在我身边,看我醒来,便为我端了碗粥。

   "越无欢?他是谁啊?我只知道他是你好朋友,可是他有能力保护我们吗?"一口气把粥喝完,抬头看着蓝,没想到,如此男子,今后就是我的了,幸福啊!

   "他虽是宋词的手下,势力不比她弱,但我一直猜不透,他为什么总是让着宋词。"

   "难道你朋友喜欢她?她那么讨厌,我看杀她的比爱她的多的多啊!"

   "我问过,他不说。"

   "他不会出卖我们吧?"多疑的确是我的缺点,但是没它我也早就死了。

   "不会的。"蓝回答的坚决,我也不好多语。

   "不是说去扬州吗?怎么还不动身啊!"

   "我们已经在船上啦!"烙儿插嘴道。    

    “啊?!---------船!----------什么!---------水--------水--------水-------”这下轮到我雷声轰鸣,下暴雨了。

    小蓝,劳你驾,快把我打晕吧!要不把船打晕,把我送回去,也成!

    歪脖子小树,我还是比较想你!

    (注:此扬州非彼扬州也)

                   十一。夜雨临枫(岚枫篇)

  我没有爹,虽然我是枫叶山庄的二公子。

  从我记事起,娘就没有了右掌,娘说爹帮她看过命,她不要一段掌纹就注定她的一生,所以她拒绝了属于她的注定,结束了她的命。

  娘是我心中最美的女人,总是穿着火红的衣服,娇红似火,带着我坐在庄内的枫叶林里,喜欢自言自语,忽而看我一眼,眼中满是忧伤凄楚,仿佛我是深深伤害她的人。她爱用她仅剩的左掌轻柔的抚摩我的小脸,忧伤瞬间转为娇宠,那一刻是我记忆中最幸福的时光,然而,娘总在我沉溺其中的时候,"啪"的一声,打掉我奢侈的幸福,狠狠的看着我,眼里已满是泪。

  一次又一次,摸着火辣的小脸,只能吐出"娘----娘----娘----"。时间久了,我不再疑惑的看她,每次抚摩,我都等待疼痛的降临。因为娘时刻带着我,除了爹,大娘,大哥,她不让任何人接触我,也很少和我说话,所以六岁时,我虽然心如明镜,却依旧只能吐出简单的字。直至娘死后,大娘,也就是大哥的亲娘,待我如子,手把手的教导,才让我逐渐成了个正常的孩子。她虽不是娘那般的女人,却是个温暖合格的母亲。

  那一夜我永生难忘,爹出门好久了。娘最近一直自言自语聊起爹,那个我名义上的父亲。她说她是他最爱之人。岚家祖训:以至爱之人下至尊之术,一旦对他人下至尊术,至爱之人便会消失于流光之中,下术之岚家子孙便会长生不死,无形无体,尝永世之苦。娘说,如果有一天她消失了,我一定不要恨爹,她欠爹太多,就此偿还。那时我很小,并不懂娘的意思。

  不幸言中,话音刚落,娘最后一次轻抚我的脸颊,等不到预期炙热的痛,而是娘甜美的望着我笑,仿佛解脱,笑容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却在日后的十几年午夜梦回时,越加清晰。

  多年后,漫步儿时那片枫叶林,落叶随风摇曳,摇摇而坠,轻拂脸颊,我终于明白,爹的至爱并非他的发妻,而是痴傻的娘,一个未给过他爱的女子。

  纵使他爱我如子,我依旧恨他,狠他的至爱竟是我的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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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出事,我一直怀疑身边人已不是他,这些年,我几乎成了山庄的依靠,所有人关注的都是我。即使面前的大哥伤至如此,大娘也未厚此薄彼,停止过对我的关爱。

  我隐瞒了所有人,甚至想遗忘现在的大哥是假冒的事实。我怨,当我发现自己没有继承岚家遗传的岚玄术,我没有了爹。我恨,当娘火生生的在我面前一点点消失,我没有了娘。为什么,自我从生,就不曾完整过,岚家似乎给了我一切,却又夺去了我的一切。

  我承认我很卑鄙,当名义上的爹娘对我视如己出,当假大哥毁容失明真的不知所踪。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我贪婪的想要霸占大哥的一切,可是,在这几年良心的争斗中,我终于明白,我妄图取代的并不是我多年前失去的。这些年,我在失去和隐瞒霸占中苟且做了华丽的虚壳,枫叶山庄的二公子的名号不是我的,我,岚枫,什么都不是。

  我决心找回大哥,他总是那么包容无私,和我分享一切,而我自私到把他的一切吞并。

  终于明白,我失去的是永远霸占不来的,霸占的永远是空壳,充实它的是永恒的自责和孤寂。

  出庄追寻大哥的消息,提前几日就回庄暗查了,"他"一直装的很象,但是"他"不了解真正的大哥,岚夜是那么与世淡漠的人,仅仅是身体发肤的伤害,他是不会暴跳如雷的。他似乎关心所有,却又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他是那种,命运待他不公,他依旧会谈笑天涯的随缘性子,所以那个开始暴躁后来绝望落寞的"岚夜"绝不是"他"。

  世人皆以聪明视我,据说我娘也是以聪慧过人闻于江湖。但是她却因爱变笨了,独独被一个人骗了一生。所以,我不相信任何人,自小偏学会了多疑猜忌,除了大哥,没有朋友。

  若不是我提前归庄,若不是那个明媚的午后,我想我的一辈子都会如六岁那夜漆黑一片。她,新来的丫头,总爱披着头发,好象弄不好那些烦琐的发式,每天早上总是和头绳争斗半天,然后可怜西西的捧着绳子,让别的丫头帮忙。她是唯一一个除了我和娘,不怕那个毁了容且坏脾气的"岚夜"。我总听见她在房里一个人滔滔不绝,即使"他"根本无视她的存在。直至那夜的暴雨过后,她竟然奇迹的改变了"他"。

  雨水顺着屋檐飞落,如瀑的长发被雨水打湿,盖住半边俏颜,容貌模糊,却灵气浮动。

  门咯吱一声,"他推门而出,声寂人语,"他"让她进去。

  她担心"他"被雨水淋到,站起身来,扑了过去,却险些摔倒,不知为何,那一刻,隐在亭后的我竟然冲动的想要过去。

  "他"先了我一步,她倒在了他的怀里,我失落的退了回去,好在没人发现,我引以为豪的定力竟然为她而破。

  难忘她被他拥入怀时,她尴尬害羞的笑,单纯而清澈,没有腐质,融着暖暖的味道,随着红日初生的清晨,微微照亮了夜的黑和我的孤寂。

  如果可以,我希望毁容失明的是我,而她的降临,是我的救赎。

  几日后,我正式宣称回到山庄,想正面与她相处,决定把"他"解决,逼"他"现形。
 
  而我们意外的"初次见面",竟是一日的清晨,她推门而入,清冷的脸庞,对我宛然一笑,"你想救你大哥吗?"

  "想。"我想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注定纠结。

                  十二。千寻画舫

蓝说我从现在开始,要做所有人眼里的坏宋词,我总是学不好(我本善良),好在知道宋词名号的不少,见过她的人却不多,不怕被人识出。几天的画舫生活,我象螃蟹一样横行霸道,撞着别人都是别人向我道歉,因为我怕见水,现在是蒙面女"侠",准确的说,是蒙眼女"瞎"。

"蓝,这船好多人哦,不知道有没有和你一样帅的。"坐在船舱里,我不用弄那块抹布蒙眼了(男人的手帕就是丑),我一再嚷着要烙儿给我找块漂亮些的丝帕,可是没有找到。

"岚夜让我们顺便搭这船把你送去扬州,我上船才知道,这竟是"千寻画舫"。雪千寻,多年前和岚夜是江湖公认的一对,关系颇深,所以这次我们才可以和他上船同行。"蓝解释道。

"哇,那女人好象提过小夜夜喜欢什么雪千寻的,那不是情敌,原来------"

"小-----夜-----夜。"某人一下冲过来,把我压倒在床上,瞪着我。"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好了?"我的抹布呢?可不可以立刻让我立地成瞎,看不见他眼里的火啊!

"没-----没有-----啊,我刚才脸抽筋,所以说话有点结巴,你别误会,我是叫岚夜。对了,你闻一下,这里空气好少啊,我出去收集一下,等下回来。"求生之道,看准逃跑路线,立马摸出抹布自己蒙上,用力推开他,嗖的一声,奔至门边,准备消失。

我推,不行。

我踢,还不行。

我拍,咦?门怎么推不开啊!

"小蓝啊,我错了,你干吗锁我啊,我为了你浪迹江湖,我容易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啊!"反正他看不见我的眼睛,不用浪费水资源,我还是干嚎吧。

"笨蛋!谁有空锁你,船上的门都是用拉的。"看不见表情,听语气一定是快被我气死了,还偏偏要装的很不屑。

"哦,不好意思。"想到出去后我又是一盲侠(瞎),我想起温柔的烙儿,于是再次大叫,"烙啊,快来,我带你去玩。"

结果叫了半天也没听到烙儿应我,没办法,我又不敢再回去,算了摸着走吧,再晃荡一会,小蓝一定会气消来找我,诶,知道我说错话(其实就是想看他吃醋)。

我摸啊摸,比乌龟快不了多少,还常不小心撞着人,听那倒霉的声音还多半是大叔大伯级别的,算了,认命了,乖乖回去挨批算了。

刚刚加快脚步,却又突然慢了下来,清朗的乐声渐渐弥散开来,增添了些许凄凉。铿然如水,踏云霄,玉声脆,丝竹悠扬。

用心感受,一番愁,一番苦,一番凉。

优美的旋律永远是快乐与伤感的催化剂,脚步越来越沉重,重的将心负累,拖的我心疲力竭,看不见,摸不到,我停下脚步,时空的悲欢重叠,回忆交织,想起远影,他爱我,如恋人,还是兄妹,死亡已经让我哑然失笑,无从问,也无言以对。

身边的蓝,一直是我的慰藉,他爱之深,我怎会不知,但我们会否长相思守,还是未知。

生命短暂,还不如游戏人生,笑看朝花,淡观云起。

突然很想唱些什么去发泄,倾泻掉一些难言的重量。江风扑面,吹拂发丝,脑海里只浮现一首歌<零>,歌由心生,随性哼唱。

(从来不相信我的世界可以有多完美
痛苦寂寞还有一些疲惫
不允许他人随意进入我的零度空间
宁愿孤独懒的再去想谁
俩个人一起是否只是得到一种安慰
挣脱过去然后忘记一切
没想过有天我的结局忽然全部改变
谁会抓住我的无力双臂

怎么会哭
不会再哭

走入零度空间等到一切分裂
就算爱的危险我们一起面对

来不及的防备没听过的誓言
要我怎么学会多了爱的明天

走出零度空间终于一切分裂
就算爱的很累我却不会后悔

放下所有防备一切都无所谓
逃出黑暗世界开始新的明天

新的明天)


歌声默,人语渐渐。

  我尚沉浸在歌词"挣脱过去然后忘记一切,没想过有天我的结局忽然全部改变。"和"放下所有防备一切都无所谓,逃出黑暗世界开始新的明天。"这两句话上,心里感慨万千。

孰不知,走错方向的我,此时所立之处正是画舫最开阔的地方,歌尽人现,我成了画舫最注目的女子。

  "你是谁?"

  声如天籁,我忍不住扯开抹布,不去看有水的地方,只是定睛看着问话的女子。

  “宋词。”上船后,宋词这名字特动听,听者皆浑身颤抖,口齿不清,这不,我刚说完,身边因仰慕我的歌声准备聚集过来的看客,皆如触电般立刻闪身退出三尺开外。

  “是你!滚!”美人一名,白衣胜雪,气质脱俗,眉黛处一抹男人般的刚毅,妖而不娆。原本微笑,见我真面目的那一刻,先是惊鄂,朱唇微颤,转而满脸的厌恶和仇恨。

  “诗!”紧张时刻,身后人语,知道是蓝。

  “雪姑娘,我家主人数日前失忆,过去的种种都已忘记,这点岚夜可以证明。就请不要记恨了。”

  没有忘了主仆关系,短暂的肌肤接触,他便把扑到他怀里,八爪鱼似的我摆正,在外人眼里他变的很有礼数,和独处时的蓝比,现在的他真象个谦谦君子,帅呆了。

  “哦,你是雪千寻!”美女如她,却在我欣赏小蓝时,老用冰封的目光射杀我。

  “哼!”一声冷笑,她转身离去。

  “咦!是你啊,好久没看见你了,也不来看我。”顺着她离开的角度,我惊喜的看见了夜,他站在不远的人群中,看着我笑,温暖依旧。

  “烙不见了,快和我回去。”某人蛮横的横抱起我。
 
 "烙儿失踪了?"心里忽然有不祥的预感。

十三 奇烙无踪

  那天以后,烙儿便消失了,坐了十几天船,我逐渐习惯了看水不慌,扯下抹布,我拽着蓝陪我跑遍了船上所有的地方,一遍又一遍叫他的名字,嗓子都哑了,却依旧没有烙的消息,我让蓝问了岚家两个兄弟,还有那个美丽又讨厌的雪,都没有结果。

  烙只是个漂亮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心无城府,阅历商浅,我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平日的“爱哭鬼”和“跟屁虫”忽然不见了,我第一次发现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习惯了一个人的音容笑貌,象空气一样,我现在缺氧了。

  “遗忘”却象一个魔咒,依附于每一个人,生活如流水落花,逐日逐月的将记忆流痕的淤泥掩盖。

  没有了烙,再没人为我梳美美的头型,看着我披头散发却到处问人烙下落的样子,蓝不顾我的张牙舞爪,把我抱回了房。很生气,闭上眼不看他,身边人长叹一声,抚起我杂乱的发。

  手指温柔的缠绕,怜惜的呼吸搅得我脸颊绯红,青丝逐渐展顺,挣开眼,透过铜镜,他为我梳了男子的发式,我知道他不会女子的梳法,又不愿陌生人碰我,所以---------

  暧昧的气息浮动,我依旧在他怀里,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愁眉,忽然觉得其实我最该珍惜的,应是身边的爱吧,过去的,离开的,都不及眼前的痛,情不自禁吻他眉边的愁,抚平惆怅。

  "如果我失踪了,我会否为我这般?"声音哀伤的有些嘶哑,眼神里满是期许。

  "傻瓜!"我依旧淡淡的笑而不答,再次轻啄唇边,见他凄然一笑,反手拥他,紧紧相依。

  画舫即将靠岸,我并不知道,曾经的恶毒的宋词毁了雪千寻,今日的假宋词还是间接毁了齐烙。

  来了,走了,离岸,靠岸,习惯的,遗忘的,当一切无能为力,我选择了遗忘。

  无论是蓝,还是烙,一个象爱人,一个象亲人,他们都是我的落花,流水匆匆,我无法为谁停留,只希望在河流的尽头,生命的终点,我们再次相汇--------

  两年后我再次见他,他却不再是我记忆里的少年——齐烙,而是不再哭泣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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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船时,提前甩掉蓝,想跑出来找小夜,小枫搭讪的,而且我现在是男装,我还幻想着顺道调戏一下小雪的,可惜,我脖子都伸酸了,也没见个人,遥望城中,雾气缭绕,如梦中仙子,亦幻亦真。

北州冰封四季,扬州烟雾弥漫。

这个时空只有两个政治经济中心:北州和扬州。

没有王朝统治,只有州主分而治之,各自管辖周边城镇,以血浴河为界,长期和平相处,互通有无。

扬州城,又名隐色都,二十几年前不知何故,整个城市的人都消失了。一时间,风起云涌,而后雾起云灭,扬州城变成了一片废墟。之后,北州兵变,北国雪氏躲避至此,因为烟雾笼罩,视野模糊,还有扬州城的“血之忌”,北州一直不敢进攻。

故此,十几年来,盗贼匪徒,杀手剑客,隐士能人皆搬居至此,躲避纷争仇祸。慢慢的,扬州的人口越来越多,北州新主——烙殇登位,与扬州城主——雪诺,本是相知好友,烙殇因此借娶雪昭之机,与雪诺结为兄弟之州。(雪昭,就是雪诺之妹,千寻的娘。)

“血之忌”,扬州灭城之日起,便衍生的禁忌,雾起之处,不可见血。血腥处,便有“玉蝶”破茧而生,沾血之人必死,死后魂魄依附于“玉蝶”之身,“玉蝶”玉蝶飞舞,为城中人引路,功德圆满便可飞入血浴,转生为人。

  传说,当年消失的扬州人口,已达数万,人口众多,皆化作“玉蝶”,而且蝶死而无血,故,很多不能杀生的暴戾之人,以杀玉蝶取乐。蝶数日渐单薄,投胎转生的却不常见。

  蝶纷飞,尽落雾深处,魂断萧索,便是隐色都最凄美的景致。

  所以,扬州城中无人屠肉,肉类皆从城外运入。

  没办法,身为路痴的我,不得不屁颠屁颠的跟着蓝,因为隐色也是魔教分舵,所以我们不敢放肆的“勾肩搭背”。让我安慰的事,刚进城,就发现雾大的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我勇敢的冲了过去,紧拽着蓝,清晨的雾,带着些许凉意,不禁哆嗦了一下,蓝看了我一眼,暖而一笑,立刻把我电晕了。

  “看,这是什么,小东西好漂亮啊!”半倚在蓝的怀里,撒娇不肯走,不远处,微弱的萤光,渐渐靠近,象萤火虫一般,并围着我们绕了一圈,我开心的伸出手,摊开手掌,它小心的飞了过来。

  “它就是我和你说的玉蝶,它们毫无防御力,不能言语,只为人引路,却还是常受到人的伤害,所以越来越少,我们运气很好,听说玉蝶越来越少,一般等玉蝶出现引路都要等好长时间的。”蓝看着我掌中的小生命,一脸的疼惜,我知道他一定在感伤自己,在我之前,一直无人怜惜。

  错落生命,有几人不是别人掌心的玩物,有人把你放在手心珍视疼惜,也有人将你握入掌中万劫不复。所幸,希望长存。心不灭,终有飞翔天空的机会。无论如何,不如哭而生,笑而活。

  “它一定是公的!”我认真的盯着它扑腾的翅膀。

  “为什么?”某人一脸对知识的渴望。

  “因为它看我太漂亮了,所以不管别人立刻冲过来了。”说完,美的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

  “我才知道,原来你是母的。”小蓝打趣道,看我追过去打他,丢下一句话就先迈步先行了。

  “等等啊,认识我这么久,你怎么还没发现我的内在美啊----------”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地址,我只顾滔滔不绝,整理思路,等我要迈步跟上时,发现刚才玉蝶听见地点就飞出我掌心,跟他跑了。

  “见异思迁!下次把你烤了吃,管你有没有肉。对了,你肯定是母的。”其实我忘了,下船后我就是男装打扮了。

  “啊!!!!!”迷雾中,传来我凄厉的叫声,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我—掉—洞—里—了。刚才准备追他,迈步较大,却不巧一脚踩空了。

  关键时刻,坐以待毙不是我的性格,弯腰活动筋骨,气沉丹田,一伸脖子,扯着我娇嫩的嗓子,“蓝,救我,我掉洞里了。”

  女主角和美男沐浴晨雾里,蝴蝶飞舞,两人“情意绵绵”,走着走着,女的不见了,掉洞里了,实在是太丢人了。可是,开玩笑,脚崴的好痛,人在深洞里,哪能不低头,就让蓝看我偶尔不那么完美的样子吧。

  也许是蓝听力不好,半天才伸出手来拉我。真是的,也不跳进来抱我出去,这么不体贴,下次找到比你还有前途的,就把你甩了。一边在心里抱怨,一边象乌龟翻身似的爬了上去,我知道,那姿势,一定“惨不忍睹”。

  把吃奶的劲用完了,我终于感觉爬到了平地上,刚要不计前嫌,开心的拥抱他,胸前的异样,让我发现了另一惊天的事实。

  “哇,小蓝,怎么一下不见,你变成女人了,身材比我都好!!!!!!!”

                     十四 拂晓烟波

    “馆——烟——波。”怀里抱着高高的物品盒,挡住了全部的视线,不得不歪着脑袋看牌匾,超气派,比起那什么狗屁魔宫豪华多了,不禁豪迈的高声念出。

    “姐姐,你念错了,是烟——波——馆,因这里的烟波酒而命名的哦。”玉指芊芊,按顺序又指着给我读了一遍。小美人原来不是小蓝,而是“临姬阁”的临姬——拂晓。

    拂晓今日正好出门拿定制的舞服,在路边听见我鬼哭狼嚎,就伸手救了我,我以为是小蓝要拥抱她,她见我男装误以为我轻薄她,正要给我一巴掌,还好我反应快,立刻告诉她我女子,并妩媚一笑。当她还疑惑的看着我时,我勇敢的把她手拽到我身上证明,她就一路上屁颠屁颠的跟我混了。(因为据她所说,从小到大对她好的人不多,她觉得我很亲切。)

   “那我走了,拂晓妹妹,改天给你买糖吃,你的东西给你。”忘了这世界的字也是倒着读的,亏她看我扮男装那么酷,一路羡慕的目光,现在整个一“半文盲”,丢人啊,快溜,还要找我家小蓝呢。

   “不要,我要姐姐陪我,家里的哥哥姐姐都没空陪我,把我当孩子,外面的人又只会欺负我,第一次见到姐姐,好亲切,我就好喜欢。”小美人忽然一噘起嘴,撒起娇来,见我要走,一着急,立刻拽起我的衣袖,小脸通红,煞是好看。

   “可是姐姐有事,要去‘宋阁’,下次再来吧,好吗?”怜惜美好的事物是我的弱点,没办法,看她超可爱,就哄哄吧。

   “宋词阁?姐姐你是去那,太好了。知道吗?‘宋词阁’,‘烟雪阁’,‘临姬阁’都在‘烟波馆’的,因为雾大不便,州主索性把它们全盖在一起了。”

   和蓝在一起时,每晚总爱躺在他怀里,听他说这个时空的故事,有凄美的,有奇异的,有无聊的,最后总没听完就昏昏睡去-------

   蓝说过,“临姬”,似妓非妓,却一样以姿色为生,无力自保,受尽凌辱,最终消残。传说,岚家的“至尊咒”只用过两次,也牺牲了两个绝色女子,一个是岚枫的亲娘,一个是岚夜,岚枫的奶奶。

   同样为男人大仁大义而死,不知她们是否后悔,但可以被牺牲,至少说明她们在那些男人心里是最爱,只可惜男人的心大太,那里装载了责任,道义,抱负,并不只有爱情。

   临家的当家——临江远,六十年前是为称霸武林,屠杀了很多人,甚至杀到了岚家,为保整个家族,关键时刻,岚庄主不得不动了“至尊咒”,眼见至爱的妻子在自己眼前消失,而且当时妻子即将分娩,痛苦万分的他在咒里除了杀了临江远,还诅咒了他的子孙世代卑微,受尽凌辱,死于昭华之岁,最终灭族。

   咒毒怨深,短短六十年,上千人的临氏家族如今只有20多人,大多年少。年长的早在临家仇家追杀中死去,余下的为偷生都做,演变成今日的“临姬”,一切都应验的话,最终拂晓也脱不了死去的命运,毕竟她正年轻,正值昭华的年纪。想到此,不觉好想保护面前这个如朝露般短暂而透明的女孩。被逼的不再单纯,我却还是依恋一切单纯的事物。

“烟雪阁是什么地方?”先要摸清底。

“是北州主烙殇的女儿——雪千寻住所,听说她娘死后,她就来了扬州,改姓雪。雪氏的人都很喜欢她。今晚她堂哥——雪翼,就是要我们好好表演给雪千寻接风,演不好大家又--------”

“看,这些临姬又出来勾人了!”

   路过的一对老妇女见拂晓和我有说有笑,而我又是男装,便鄙夷的看着拂晓,对她指指点点。一听那尖酸的调调。再看拂晓忽变的脸色,怯生生的,楚楚可怜,我就火就大了,狠狠的瞪着那对老妇女。

“拂晓。”正要发作,天外飞音,如秋雨凉丝,沁入心肺。

“姐姐,这是我哥,临孟然。哥,这是我才认识的姐姐,她对人可好了。”,忽然从怒目而视转为笑容,差点脸抽筋。

“啊!”我和拂晓同时叫了,她是因为我把东西一下子全塞到了她手上,她一时拿不住。我叫是因为,他,他太象影了,简直就是古代版的影,一样刚毅的眉,一样无奈的眼角,一样的轮廓分明。不同的是,面颊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和止不住的魅气,少了影的霸气,多了些许女人的媚。

忽然想起烙儿,因年少而长相阴柔的少年,只是这个临孟然虽然装扮妩媚,却多了些沧桑,男人的沧桑。

   "拂晓,我说了很多次了,不要和陌生人接触。"

他看我一眼,满是戒备,语气也不和善。

   "可是姐姐是好人-----"

   "别说了,快进去吧,就要开场了。"

   "你们都去表演了,我一个人好孤单,想让姐姐陪我。"拂晓撒起娇来,还真是迷死人不偿命。

   "随你吧。"他宠溺的摸摸拂晓的头,接过她手上的物品盒,拂袖离开。

   "谢谢哥!"也不听我的意见,就跟随着她哥的步子,把我拽了进去。

   我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眼神,是可以没有颜色,没有喜,没有悲,没有纷扰,没有淡泊,只在看拂晓的时刻,泛着涟漪。

                   十五 淡妆浓抹

   步入“临姬阁”,竟是满眼的红,如噬血的残阳,妖艳而凄厉,年少的红衣女子和男子,十几人,有人等待宽衣,有人精心描眉,见拂晓带陌生的我进来,纷纷用孟然同样戒备的眼神盯着我,毫不在意,我的目光和注意力依旧在孟然那如影随行。

   “这是我新认识的好姐姐,别误会,她是女扮男装的。”拂晓就是拂晓,如此幼稚,我连名字都未告诉她,她却已经真心待我。“单纯无忌”,我也有过吧,有多久开始不信任任何人了呢?久的已经忘记了,就象忘了儿时棒棒糖的滋味。

   童真,如最晶莹与纯洁的朝露,却始终敌不过日出后的烈焰,最终消散于无形。

   “快,除了拂晓,所有人立刻上台。”影,不,临孟然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消失于我们的视线。

   “哥,你不能总让我在台后,看你们被欺负,我也姓临,虽然你答应娘-------”

   她还在那里自顾自的说着,没有发现所有人都已经离开。

   “别说了,你哥他们上台了,走,我们去看看。”

   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喜鹊,我们象壁虎一样贴在幔布后面。

   “哇!”四个字,别有洞天!古韵十足的室内舞馆,四周纱幔席地,舞台以篝火围绕,火舌摇曳,映照大堂。水月琉璃为帘,隐约可见的座上宾客,丝竹悦耳,余音绕梁,人影舞动,妖娆如火。

   “非——常——好。”一曲舞尽,有人击掌,声掷冰裂。

   人随声动,正座的帘后走出一白衣男子,眉宇间尽是杀气。

   “谢雪翼公子,临姬告退。”孟然低头而不屈膝,形如柳,气若松,不卑不亢。

   “临姬中,有一女子从未上台,听说是令妹——临拂晓。今日为千寻接风,赐酒于临姬,就让令妹代受吧。”话虽婉转,却是不可违抗的口气。

   “怎么了?”发觉身边的拂晓猛然一颤,让我担忧。

   如果我猜的没错,酒一定是‘烟波醉’,蓝和我说过,此酒至烈之醇,入喉即燃,易醉,醒来头痛非常,据说扬州城主雪诺为记念一女子所酿。

   “小妹少不更事,由我这个大哥代妹敬酒吧。”屈身下跪,紧皱眉,眼角抽搐,仿佛火光焦灼,原本无色的眼神里,也被火光染红。

再次想起影,帅气而洒脱,也曾为我这个“妹妹”而动容,昨日的影,已经我为我牺牲了双脚;今日的然,又要为情义舍弃多少?

   “来人,带临拂晓。”视若无睹,俊秀的脸上竟是与白衣不符的阴暗。

   下人听令而下,向我们这边走来。拂晓拉着我匆匆回去。

   “快回后台,换装。”

   如果没记错,蓝说过,雪诺一生磊落,惟独冷落发妻,与已有夫婿的临姬临烟波纠缠不清,被人耻笑,这大概也是临姬有处安身却遭雪翼刁难的原因。拂晓在孟然的守护下还是白纸一张,如何应付今日的劫难。

   “妹妹,拿件舞衣给我穿吧,对了,还要你们那个特漂亮的面纱。”

   “姐姐为什么要打扮,是我上台啊!”问归问,她已经停下装扮自己,为我画眉遮瑕。

   “姐姐很漂亮的,你不想看我的女装吗?”把舞衣扒到身上,对她调皮一笑。

   “好美啊!”耳边惊叹,虽我先天不足,好在衣服凹凸有致,儿时刺青的痕迹——一朵孤傲的牡丹刺目的盛开于胸前,娇艳欲滴。银色的链子坠于其上,更添情致。

   妆毕人起,眉梢眼角,淡淡勾勒。双眸璀璨,波光盈盈。

   “放什么头饰呢?”小孩就是好糊弄,刚才还赶着上台,被我一转移注意力,就专著在我身上了。

   “就它吧,啼血‘杜鹃’。”在妆台的花瓶里瞥见一枝杜鹃,比起富贵的牡丹,我更喜欢杜鹃。别于发际,豪放惹人,颇有艳丽的风情。

   “姐姐,我是不是做梦啊,比千寻--------”小可爱拼命的揉眼睛,生怕是错觉。

   “雪千寻丰姿卓越,若出尘之莲。我非纯真高洁,唯有于妖媚之中饶不羁之魄了。”对镜感叹,旁边的小脑袋一脸迷糊。

   “看,瓶里的杜鹃又开了。”笑她痴傻。

   “没有啊,姐姐骗--------”

   好妹妹,希望我出手不重。对不起,若不经历,拂晓依旧是拂晓,单纯如一。救你,保存世间最后一份净土,也当作缅怀我逝去的纯真。

   “贱人,弄好没,别让雪公子久等了。”

   “有劳了,请前面带路。”面含轻纱,眼波流转,嫣然一笑,推帘而出。

==== ====

   台上。

   一女子躺于地面,红衣已被皮鞭蹂躏尽碎,哭声不止,鞭声阵阵,哄笑不断。

   “哥,别打了。”依旧是当日的天籁之音,此时却在为卑微的临姬求情,千寻心如其貌。

   “该死,竟惹雪公子生气,小女子拂晓,自罚三杯‘烟波醉’,在此为她向你陪不是了。”

   人未到,声先至,笑声顿停,所有的目光寻声而转。

   佳人登台。锦衣拂地,绮罗香泽,微启步,烛光摇曳,裙角流动,如池中涟漪荡漾。胸前牡丹,娇艳似火,耳际杜鹃,奔放妩媚。

   “好个临拂晓,饶她也可,一坛‘烟波醉’,如何?”玩味的笑,深邃的眼神,三分惊异,七分狠毒。白衣胜雪,眉目俊朗,怕是荒废了副好皮囊。

   “好,一坛无妨。”立于他前,凝眉冷笑。

十六 艳舞赤焰(孟然篇)

   如果没有今夜,我依旧是那个视小妹拂晓为生命全部的——临孟然,不为他人动容半分。可是,她,一抹烟红,就那样毫无预兆的步入我面前,妖娆的舞入我的生命。

   “好,无妨。”她傲然一丝冷笑,接坛便一饮而尽,没有做作和扭捏,如男子般豪迈。虽是掩面而出,一眼便知,她非拂晓,却是别样的绝代风华,难以忘记,象娘,具有颠倒众生的妖媚。

   酒水随唇边滑落,沾湿的牡丹,分外夺目;睫毛晶莹,双目紧闭,性感撩人。四周哄笑喧闹忽然死寂,所有目光为之窒息---------

   “烟波醉”,雪诺为娘而酿,如割咽喉,但是醉后迷离,如见所念,以缅故人。即使是扬州的男子,尚无一人喝下一坛,何况是一女子,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帮我们?可是现在什么也不能问,我只有看着她,她的雅,她的疯,她的一颦一笑,让我不觉沉沦。

   “雪公子,我有一不请之请,可否借鞭一用。”挥手将酒坛摔于雪翼脚下,毫无畏色,尊而不卑。

   “好。”眉目中已有杀气,我知道他因为娘的事一直记恨我,除了忍让,我从不想去计较,可是今日,我忽然好怕他的恨太深,伤了她,谜一样的她。

   “雪公子,递个鞭,不用这么用力吧。”依旧轻描淡语,没有一丝恐慌,玩弄着手中的皮鞭,对视翼,眉梢竟有隐隐的笑,顽皮而自定。

   翼果然把她视做我妹妹,出手狠毒,挥鞭向她,那一刻,我的心忽然一痛,竟是那么奋不顾身的冲了过去,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稳稳的越过我接住了那一鞭,不光我,在场的,包括翼,全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啪。”一个轻盈的回旋,一个优雅的弧度,扬手挥出,鞭扫四方篝火,我和她被篝火圈入了台的中央。

   "为谢罪,小女拂晓就在此献舞,为雪公子表妹雪千寻接风。"颇有风范,绝不是平常女子。

   “可以。没想到临姬中竟有你这样的女子。”他答应她的要求,眼中竟有欣赏。

   “陪我跳一支舞好吗?”笑着转过头来看我,对我的惊讶倾城一笑,颊面已显醉意,大方的执我之手,没有鄙夷,没有贪婪,只有真挚的邀请,她是第一个如此待我的女子。

   “好。”生命中,第一次对除拂晓以外的女子微笑。

   “影,守护我一辈子好吗?”见我回答,忽然开心一笑,投入我怀,在我耳边喃语,微红的脸,显出她已醉了。

   “我,我不是影。”那一刻心仿佛撕裂一般,一时间愣在那里,原本要拥她入怀的手僵在那里。影,该是她深爱的人吧。

   “对不起,我说梦话呢。” 同样感到她的僵硬,她却很快反应过来,抬起靠在我肩上的脸庞,仰面,凝视我,忽而自嘲的一笑,让我哑然的,却是她满脸的晶莹,象剔透的珍珠,止不住的滑落--------

   “我们跳吧。”不想她继续倾泄悲伤,从她那自嘲的一笑,我的心也一丝苦笑,因为,当那一滴泪珠滚入我的手心,融入我的心里,我的世界已经无边际的沦陷。

   “好。”仿佛要笑散所有的梦魇,她甜美的对我一笑,后退几步,扬手举过头顶,有节奏的拍着手,快而清脆。“伴奏的大哥,别傻看着了,就按这个快节奏给我打拍子伴奏,我就要用这个节奏跳一支。”

   火舌摇曳,除了反应过来的伴奏,四座的都屏息注视,就连雪翼,也是好奇的忘记一切,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帘后的贵宾也纷纷走出观望。而她,拂去泪,没有看任何人,眼里只有我的影子,似乎这一支,只为我舞。

   轻快的节奏开场,她站在那里,绚烂一笑,像璀璨的星空,一挥手,面纱舍去,再挥玉指,发际的杜鹃,咬于唇边,眼神在火光下逐渐迷离,腰肢扭动,若火蛇吞吐,让人不觉置身火海,燥热不堪。厌恶自己的无耻,低下头,不再看她。

   “今晚,我不要再为难自己,敢爱敢恨,才是我要的。”耳边依旧是她的喃喃自语。

   闭目旋转,靠着我,刚劲而有力的舞动,举手投足皆是洒脱。从未见如此放肆的舞步,肌肤酥麻的接触,象闪电一般传递着,被她感染。

   天性的热情第一次为她而燃烧,不知不觉和她的舞步,她的感情,甚至她的生命相融,我完全的投入,不管她在把我当成谁的替身,即使是饮鸩止渴,这一世,我也含笑品味。

   人影交织,火光妖娆,舞随声,长醉不醒。

   “小诗,你醉了。”忽而有一男子跃入火圈内,将我一掌推开,把渐渐昏醉的她拥入怀中,本能起身反击,却看见他眼里噬血的蓝,让人不寒而栗。

   “咦,小蓝啊,怎么是你?你怎么把我弄丢了?讨厌!把人家丢在路上,为什么?你们都要丢下我,还要我一定要坚强。讨厌!讨厌!为什么?”烟波醉真的起作用了,她完全象个纯真的孩子,不停的挥拳打着那男子,叫着,嚷着,直至最后抱着他哭泣,没有坚强的包裹,她一样是个希望着被爱,被呵护的女子。

   蓝眸凝重,看着她,却在她抱他时,划过一片疼惜和悲凉。四周的人都不觉起身围了过来,有人将火浇灭,摆上了烛台。一抬头,千寻,翼,岚家的岚枫,岚夜都走了过来,眼里全是诧异和我读不懂的东西。

   “我们走,回‘宋词阁’。”低头吻她眼角的泪,让她平复,把她抱起,准备离开。”

   “等一下。”看着她在他怀里,将要消失在我的视线,心痛的无以复加,耳边却传出她略微清醒而坚定的声音。

   “我是魔宫宫主‘宋词’,从今起,伤临姬者,我魔宫灭其全家。”

   声断杯裂,她在他怀里,消失在所有人的震撼里。

   宋词,明朝酒醒,你能否记得我?

                      十七 扬州一梦

   烈焰缠绕,烈酒燃烧,人影交错,醉眼迷离。

   我和一个象影的男子,放纵的舞进了我的梦想国度,那里,没有压抑,没有隐藏,没有责任,只有炽热的爱,交织燃尽。

   迷惘的眼神,诱惑的舞姿,我在沉沦,他却在沦陷。

     我一向只是独舞,因为老妈老妈没事总让我学习各种舞蹈,但我从不认真去学,大多是半学半逃,所以每当他们乐呵呵的威逼利诱,我就把所学的繁杂的皮毛搀杂在一起,随性而舞,中西合壁,鬼知道我跳的是什么,他们却看的津津有味,直至后来在远影平静的目光里我看见了自己舞动的身影,我才知道我跳的是什么。

   一个人独舞,举手投足皆是寂寞,每一次旋转,带动回忆飞逝,往事历目,朝生暮死的繁华,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夜之妖魅,俯视世事沉浮,却不觉沉沦其中,陷入痴迷的纠缠。

     孤傲的情感,卑微的命运。我爱独舞,时空交隔,看客众多,灼热的注视,如影随形,却始终是我的匆匆过客,依恋的关注止不住我的舞步,无人拥我如怀,独舞悲欢。

     寂寞的旋律,空灵的回旋,低头扬眉,眉梢眼角,尽是清冷的泪,淡然纷飞----

     和面前的男子相拥而舞,轻盈无忧,随情而动,幸福的流光闪动,萦绕每一个步子,划出完美的弧度。

   直至蓝的出现,他被推开,忘不了他受伤的凝望,我选择逃避,酒精是最好的借口,我倒入蓝的怀里。

   走时不忘留下一句狠毒的告戒,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蓝,我好累,过去的事我不想再铭记,今夜后,只有宋词,没有糖诗。拥我入眠,好吗?”昏睡前在他耳边低语,不知道我是否真的说出,在蓝怀里,我一直选择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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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啊----------”清晓十分,扬州还沉浸在一片寂静之时,一声惨叫出自“宋词阁”,划破长空。

   事实证明,我千杯不醉的英明毁在了“烟波醉”手上,一夜无梦,醒来一丝不挂的躺在锦被里,白色的纱幔,满眼的纯净。记忆里只有酒醉时,蓝色的眸,看着我,波涛汹涌,一时间,海水向我席卷而来,而后,我的世界,完全淹没------

    “难道我昨晚借酒行凶,哪个美男毁在我手里了?”喃喃自语,爬起来,腰酸背痛,忽听门响,立刻把要穿的衣服扔回地上。

    “醒了?就别装了。”耳边是蓝温暖的声音,“大清早,你鬼叫什么,现在全‘烟波馆’的人都知道一向不爱说话的‘宋宫主’叫声震天。”

    “昨晚,我对你,哦,不,你对我做了什么?”背对他,柔声细气,拼命的摆出最诱人的睡姿。

    “没有。”声音没有温度。

    “怎么可能没有,那为什么我的衣服没了?那为什么我全身痛,身上都青了?没想到你是这么不负责的男人,告诉你,万一有了孩子,我就叫他伽小狗-------”他敢不认,我就虐待他孩子,够狠吧!

    “衣服是你醉了,自己说热硬要脱的,我不让,你还给了我一拳;身上的伤,是你半夜睡觉不老实,自己从床上掉了下去,竟然哼了一声,又继续睡着了。”声音终于有点沸腾的温度了。

    “是吗?小蓝,你的熊猫眼怎么就一只啊?不匀称!对了,疼不?”转过背,看蓝的眼睛真的跟涂了烟熏妆似的,心里不由好笑,但看他正用眼神追杀我,只好表情严肃的问候了一下(还是乖乖的“体贴”一点吧)。

    “快,自己洗下,把自己的衣服穿上,你看你,昨天穿成那样,如果早认出你,我就不会让你丢人了。”甩门而出,看来是越想越气,出去控制情绪了。

    穿好衣服,正要出门追蓝给我解决伙食问题,却看见一直在我门边徘徊的孟然,开心的走过去,一拍他背对我的肩。

     “咦,是你啊!”

    “别认错了,我是临——孟——然。”看来,醉时错认他是影,他挺介意的,看我对他如此热情,以为我又把他认错了。

    “没有啦,那个人都死了,我不会认为我遇到鬼的。”看他眼底的哀伤,我一时无措。

    “陪我吃饭去吧!”不想看他这样,飞快的拉他,谁知走楼梯时,脚下一滑,可怜的两个人儿啊,人家是“大珠小珠落玉盘”,我们却是“哗哗啦啦落地板”。

    “你,我。”某人的脸顿时红霞满天。

    “我,你。”虽然他又美又帅,可是能不能下次换我压在他身上呢?重,重死了。

                     十八。身世之迷

    和临孟然摔在一起,姿势暧昧也就算了,竟然还被他压着,实在的痛苦。

    “嘘!”忽然听见了有熟悉的声音在说话,不得不叫他别出声,继续偷听。

    “为什么?你不是继承了‘岚家’的岚玄术吗?否则怎么可以知晓过去未来,得知将来会累及雪千寻,所以才答应‘宋词’,让千寻误以为你抛弃了她。”一听便知是岚枫。

    “我根本改变不了将来的事,只是想她不要爱我太深。”夜很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把所有的事情看得很淡吗?就因为我可以预知一切,却无力改变,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

    “那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关于‘糖诗’的一切?”怎么和我有关,语气还如此关切。

    “不是我不说,我知道你喜欢她,想了解她。但是自第一眼见她,我就在她身上看不到过去未来,她像一个被命运遗漏的女子,充满的惊奇。最让我惊讶的是,自从她闯入我们视线的那一刻起,我,你,千寻,伽蓝,所有跟她生命有过交集的人,都看不到了未来,我们的未来,和她的一切,都成了迷。”

    岚枫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和他只见过几面,最初的一次也就是我把蓝丢在破茅屋,又返回山庄找他商量救岚夜的时候,难道是一见钟情?

    “什么?怎么会这样?她的突然闯入,竟会改变我们所有人?”兄弟问的好,问出了我是心声。

    “可以这么说,当她一次又一次让我惊异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都逃不掉了。”

    “既然一切都已是变数,那我要定她了,我现在想知道‘伽蓝’的过去,找到他的弱点,让他离开。”哇,兄弟不用吧?

    “知道‘玉蝶’为何而生吗?”

    “不是你爹下的咒吗?”

    “对,而且是‘至尊咒’,你娘就是因此-------”

    “为什么?”对啊,我也要说为什么,这两兄弟怎么还你娘你爹的叫啊?不是一家人吗?

   “你们在干什么?”正听的尽兴,天外飞音。

   “别吵!”瞪了一眼压死我的孟然,怎么还在我身上啊?(我忘了因为怕他出声乱动,把他紧紧抱着)。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完了,是蓝,双眸的颜色加深,遇到海啸了。

   “我-----不是------你-----他------里面------”我虽然遇到了语言障碍,但动作利落,半秒不到和孟然“解体”。

   “你们偷听!”声停门开,我们当场被抓。

   “不是,我只是和蓝不小心摔倒了,在你门口躺会,岚枫,你好啊!”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决定先发制人。

   "你!"夜随后也从屋内出来。

   "我!嘿嘿,路过的。蓝,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丢下孟然,堆起笑容,拉着蓝走开了。

   蓝生气的看着我,我只要讨好的回应他,一路上都陪着笑。

   看见蓝为我准备的一大桌吃的,我立刻冲到饭桌旁开始大吃起来。

   "蓝?你真的不知道你的身世?"吃的半饱,终于有空说话。

   "不知道。我懂事开始就是乞丐,后来被魔教教主收留,一直没有亲人。"蓝为我抚去嘴角的饭粒。

   "蓝,以后无论怎样,你都不可以离开我哦。"吃好了,说完话,不忘拉起蓝的衣袖,把嘴上的油抹掉。

   "好象是你离开过我吧!"看我作弄他,开心的笑了,和我打趣。

   "好啦,不要总是把以前的事情拿出来说我。"我谄媚一笑。

   "我刚见了我的朋友越无欢,因为他身边有人,所以没有告诉他你的事,关乎你的安全,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越无欢?老听你说,我现在可是很有兴趣认识他。"

   "诗,我要提前通知你,他眼睛瞎了,据说是宋词下的毒手。"

   "又是她?那我又要背黑锅?"真倒霉,像谁不好,非要像她,害我总遭人恨。

   "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会保护你的。"他坚定的看着我,让我很安心。

^^^^^^^^^^^

   夜幕降临,吃饱喝足。找个借口支开了蓝,去找岚夜。

   "夜,在吗?"

   "你来了。"仿佛已经预知我的到来。

   "你好象猜到我会来?"

   "我已经没有了预知的能力,但是今天你既然听见了我和枫的说话,我想你会来问我,毕竟那和伽蓝有关。"

   "好吧,我和不和你兜圈子了,可以告诉我伽蓝的身世吗?"

   "知道隐色城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故吗?"

   "难道和蓝有关?"

   "是的。"

   "隐色城,又叫扬州。二十几年前这是个富庶的城市,没有隐色之称。"

   "二十几年前,蓝恰好二十几岁,难道和蓝的出生-----"

   "是的!"打断我的猜测,他给我以肯定。

                十九 蓝蝶香脂(蓝扣香脂篇)

  一岁一夕,蓝扣魂归。豆蔻花开,浮生若梦。

  我自花开时诞生,没有记忆,只知家遭劫难,只有婆婆相依,自小唤我——蓝扣香脂。

  白日我是一只蓝蝶,在花之都飞舞;黑夜我落水而浴,幻化人形,在林之海徘徊。

  指间花期错漏,星河朝暮暗度。无爱无欲,无烦无忧,直至君现,此生陡转。

  黑夜抹不去我双眸海蓝,白昼带不走我双翼灵幻。只因他的出现,让我如此忌讳我的特别。

  “你是林海的仙子吗?在下扬州人氏,姓伽,字昔,为救家母之病来此,可否告知蓝蝶的下落。”

  化蝶为人,独自在林海游荡,与君相识,初见我的惊异,转而温柔的探究。我不知道他为何找我,只是当我们眼光交汇的那一刻,我无法抗拒那一片柔情,将我的幽蓝淹没。

  那一夜,我笑而不语,陪他遍寻整个林海。我想,我爱上了这一世第一次看见的男子。

  寻多日,未果,他怅然而去,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忽觉失心的痛,冲入他怀,魂萦春宵,梦归处,与君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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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君十月有余。

  “婆婆,蓝扣思君日甚,腹中日渐凸起,欲寻之,为此君,此生无憾,儿不孝,望珍重!”

  留书林海之木。

  再见他,笑对惊讶,再入他怀,温暖而充实,我们相拥而泣。

  “伽公子,今夜可否娶我入门?”笑靥如花,第一次对他轻语。

  "林海一别,非你不娶。"他认真的看我,海誓山盟。

  夜阑照阁,锦衣红装,迎我入门,杯酒交错,烛光闪烁,人醉不醒。

  “伽君,梦醒时,可否听我告白?”

  等得起今夜,却等不到明朝。日出化蝶,噩梦已生。

  “快,抓住蓝蝶,那可是救家母的良方。”

  昨日拥泣的欢颜,今朝酒醒的追命。若不是身怀幼子,心痛至此,我不会反抗,可此时我必须逃亡。围捕于扬州城中,奋力逃亡,却无人相助。

  昔日的山盟被双翼掩盖的如此卑微,人性的贪婪闪烁着妖艳的萤光,世不容我,双翼沾满尘埃,心泪随翼无声坠落-------

  “腹中之子,若有此生,愿你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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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锥心之痛,切肤之苦,产子一瞬,满天蓝光,让人眩目。

  踏血而立,怀抱婴孩。如我一般,蓝眸似海。

  他降生的那一刻,双眸噬血,扬州一日,再无生还,蓝光融融,笼罩大地。

  “蓝扣一族,遇水而栖,日化蝶翼,夜幻人形,世俗欲寻,千载逃亡。若为所爱,蓝眸噬血。”身后有人靠近。

  “你是岚家的,我终于记起降生时的情景,我熟悉你们的气息,儿时你们岚家人帮我父母时,我见过你们。求你,救我的孩子,我要他可以做平常人,不要再被人追杀。”跪下求他,怀中哭泣不止。

  呻吟遍地,无一完好,我却一点也不愧疚。灭族之痛,自心蔓延,记忆恢复,心却波澜。双亲以命换我无忧,忘情却意,而我最终自掘坟墓。

  “该来的终究躲不掉,当日有你父母帮忙,我父亲才救了你,今日只有你的力量,根本无法为你的孩子--------”

  “被蓝蝶所杀之人都会化蝶而亡,你要让孩子与生俱来的杀戮蔓延到所有地方吗?”

  岚家,对不起,你们曾救过我,可是为了孩子,请允许我自私一次,拿所有人的性命去赌你的善良,此时,我只是一个母亲,伽昔已负我,孩子,便是我的一切。

  “一切早已注定。”

  风云忽变,我才知,我欠岚家太多,“至尊之咒,痛失至爱”,他落寞的离开,消失在在烟雾之中,永生无形无体,只有虚无的意识永恒。

  “我的世界不会再有黑夜,孩子,别怪娘狠心,你已为人,便叫伽蓝吧,愿你幸福。”放下孩子,化身成蝶。

  从此,扬州又名隐色,杀戮在此被诅咒。化蝶的世俗,我牺牲所有灵力,换你们的重生。

  目睹眼前一切,他才知一错再错,沉浸在幸福里却不知,亲手毁掉了至亲至爱。满目凄凉,只有他一人苟活,她终究还是没有伤害他。

  啼哭的婴孩,是他唯一的亲人,而他已无法面对,挥刀自刎,抛弃一切。

  “原来你就是蓝蝶,为什么一直对我微笑,却不告诉我,我爱上的,是我一直要找的。我要杀你,你却留我性命。再不会误解你,看,我把你的名字刻在掌心。今昔过后,我便是玉蝶,不愿转生,只为寻你。”

  玉碟破茧而舞,有一只,只为蓝扣香脂。

二十。 风起云涌

  “告诉我,我的父母在哪?”

  正听岚夜说着小蓝他娘蓝扣香脂的故事,却不料伽蓝一直在屋外。原来蓝怀疑我跟踪我。却意外听见他自己的身世,激动的冲进屋内,抓着夜,无助的象个孩子。

  “蓝。”猛然站起,从背后抱着蓝,感觉到他肩膀的颤栗。

  "为什么?"他似乎是在自问,痛苦万分。

  "蓝,不要这样,好吗?"好舍不得看他难过,可是除了抱着他,我无能为力。

  "岚夜,你是说我爹娘还没有死是吗?只是一个化成了蓝蝶,一个化成了玉蝶。"仿佛没有听见我的安慰,他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

  "是的。但是据我所知,他们都不在扬州城内。"

  "在哪?"

  "在北国。"

  "北国?"

  "是的。"

  正说着话,外面突然喧哗起来。

  “快去看啊,雪少爷又在鞭笞临姬了。”房外嘈杂,人声鼎沸,涌入一个方向。

  “蓝,回我房里等我,我去看看。”慢慢放开手,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开。

  “再抱我一会好吗?”忽然一用力,拉回我,抱个满怀,紧紧的,让我窒息。

  “我马上就回来,蓝,等我。”我也用力回抱,更紧。

  推门而出,没看到蓝眼底的深意。

  小诗,真的不想离开你,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能陪你,北国危险,我不能带你。我会给无欢留封书信,告诉他你的身份,有他保你安全,等我回来。

^^^^^^^^^

  烟雪阁。

  “别打哥哥了,求求你。”拂晓的哭声阵阵,应声而入,孟然护着她,咬牙忍痛,只留鞭声哽咽。

  “你当我说话是假的吗?”手起鞭落,挥鞭之人的手已被废,血溅当场,惨叫凄厉,刚才还是一脸得意的丑恶嘴脸,此时已被扭曲。

  “雪公子,你的下人很不听话哦?”笑对雪翼,丝毫不见刚才动手时的狠毒,出手一向很快,不喜欢婆婆妈妈,在我已经笑对人语时,所有人还沉浸在杀戮的惊愕之中。

  "你怎么?"雪翼惊讶的看着我。

  "对不起!刚看你手下鞭打临姬那么起劲,我就------"我故作害羞的笑笑。

  “为什么?”除了岚枫出言,大家全盯着我衣衫和手腕上溅到的血迹,脸上挂满了问号。

  “什么为什么啊?”我冷笑。

  “你溅到血,为什么没有化蝶,你看他。”

  循声望去,刚被我出手所伤的雪家下人,身体逐渐变小,最终化成了一个蝶茧,过一会就化作了一只玉蝶,小巧可人。

  “因为--------因为------因为我是宋词-------我是谁啊,你们岚家的“至尊咒”,对我没用啦!哈哈哈~”开玩笑,总不能告诉你我不是你们这个时空的,不受你们影响吧。不过刚才耍狠的时候,只想杀鸡儆猴,忘了玉蝶的事。

  “是吗?”还是怀疑的盯着我。

  “拂晓啊,快快,扶你哥起来,我身上有血就不碰你们了。”所有围观的,立刻闪身,离我八丈远,就岚枫站在原地没动,笑着,看好戏的样子。

  “雪翼,扬州城不适合杀人,我今天只是小戒一下,你别惹我激动哦。”干完大事,看临姬纷纷出现,准备把孟然,拂晓扶回去。

  “原来她才是那贱人的女儿,她长的还真象临烟波了,一样的妖艳下贱,今天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目光紧随拂晓,完全不把我当回事。

  "那就是摆明和我做对了。"玩弄手上的皮鞭,低头不去看任何人。

  杀机暗涌,沉默对峙,忽然有人进入。

  “她是你亲妹妹,雪翼,临烟波是你亲娘,你不能恨她。”声音自外而入,一听便知是岚夜的声音,小夜,你别一鸣惊人啊,我的风头都被你抢了。

  “你说什么?”冲过去,雪翼继伽蓝之后,再次为身世发疯。

  “你娘并不爱雪诺,但是为了摆脱临姬的命运,她假意抛夫绝情,让所有人误会。恰好和雪夫人同时临产,她偷换了孩子,保你前途。其实临孟然才是雪诺的亲子,你和临拂晓都是临姬,当日诅咒,临姬是不会有外氏的孩子的。我不想看你因为仇恨再做错事,所以决定告诉你。不要再恨临烟波,她是你娘。”

  “多日未见,宋词,你还是没变,如此狠毒,刚来扬州就杀一人。”声如寒风,凛冽刺骨。

  “谁?”黑衣男子,身边有一女子扶着,双目失明,气势却不小。

  “‘宋词阁’的一号杀手——越无欢。真宋词的死对头,有前教主的特赦令,是教内唯一可以和你说不的人。”岚枫在耳边低语。

  “切,什么真的假的,我还是假的吗?现在只有一个宋词,被人看出来,就死定了。”瞪了一眼岚枫,真讨厌,干吗老对我奸笑,害我汗毛都立起来了。

  “多日前,我失忆了,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宋词了。”

  "是吗?"语气里满是怀疑。

  “宋词,蓝走了,他让你别找他了。”夜再次出声。

  "什么?你又把伽蓝怎样了?"黑衣男子语气气愤,像要吃了我。

  "我------"

  头一晕,来不及辩解,眼前一片黑暗,失去知觉。原来,‘烟波醉’这坛烈酒并没有放过我。

二一 醉痛几许

  昏迷之中度过了六个朝夕,时梦时醒。梦时就不停的呓语,抓着人就不放;醒了头爆裂般的痛,整个阁楼都是我撕心裂肺的叫。依稀看过夜,孟然,拂晓的影子在眼前穿梭,误以为蓝在身边,一直紧抱不放,清醒时才知是岚枫——一个想独霸我的男子。

  “枫,你已经六天没休息了,放下他,让下人伺候吧。”刚醒仍闭目,耳边便是夜温柔是声音。

  “别人不准碰她!”疲惫却不乏霸气。额上丝帕传递来舒缓的凉意,却很快被滚烫的额温热,不觉呻吟,一块新的凉帕再次覆上。

  “对不起,不把你打晕,再这样照顾她,你也会病倒。”背后的依靠忽然失重,我随之倾倒,有手将我置于枕上。

  门响,半睁眼,见夜正扶被打晕了的枫出去。昏倒后,“烟波醉”的酒劲一直未退,半梦半醒间,眼中全是枫衣不解带的关切,夹杂着眼角红丝的倦怠。而头痛的折磨,让我无暇思考,痛到撕心,就张牙舞爪,拼命撞墙想要了断,可每次都是撞上他结实的胸膛。任由我的拍打,没有回应我的粗暴,直到我哭累了,打倦了,头不疼了,才安静倒入他怀,昏睡过去-------

  每一次意识迷失的那一瞬,总听见枫轻而坚定地说,“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那样的温柔认真,和平时只会对我奸笑的枫,判若两人。

  意识迷糊,每逢口中干涩,总有甘泉自唇而入,唇边的柔软让我模糊领悟,有人以口喂我,怕我惊醒,总是小心翼翼。亏我第一次还以为被非礼,所以狠心咬对方一口,幸亏没咬出血,否则他化蝶就化的太冤了。

  门咯吱一响,以为夜去而复返,勉强撑起自己,向外张望。

  “宋姐姐,你醒了,太好了,我和哥哥来看你,看他们走了,终于可以进来了,那个人好凶哦,都不让我照顾你------”拂晓一下子冲过来,抱我个满怀。

  “拂晓。”勉强一笑打断她,拂晓一激动,差点没把我勒死。视线转向孟然,妖娆的风姿依稀可见,紧锁的双眉却在放逐一丝焦虑,对视我时,久久围绕,挥之不散。

  “啊-------”痛自脑再次蔓延开来,挑动着脑神经抽离般的痛,我再次发疯,胡乱的捶打,起身就要撞墙。(其实是知道每次撞都有人挡,所以我不怕啊!)

  “不要!”拂晓眼尖大叫,孟然手快阻止,被他截在窗口,不顾我的拍打,抱我入怀。拂晓被我突来的举动吓到,奔来时,裙角绊脚,摔在地上爬不起来。

  “让我死,好痛。”泪如雨而下,蓝弃我而去,想到此,淹没许久淤积的坚强,一时间,决堤而出。

  “好,我陪你。”挥舞的手臂,闻言而止,头已不痛,准确的说是被他吓到了。望着他,他的双眸,倒影我的惊讶,和他的坚定。

  “啊--------哥--------”耳边是拂晓的尖叫。

  尚未反应过来,却已随他破窗而出,窗外烟雾深深,除了他清晰的俊美轮廓,一切模糊。

  红衣妖娆,伴我飞舞,与我共焚。胸前温暖,与清晨的寒气交错,深呼吸,真实而狂野。贴近他的胸膛,发丝缠绕耳际,轻拂面颊,闭上眼,听风在耳边轻吟。

  没有料到,他竟是如此决绝,当真以为我是想寻死,他脸上的严肃,清晰明目,想要与我共赴黄泉。看不清周围,我只能凭感觉,一扬手,甩出银丝铁环,然后安心的对他一笑,把头埋于他怀中。

  “怎么?”安全着路,没有预期的疼痛,他满脸诧异。

  “我就说说,撒撒娇,不是真想死,大木头!”放开他,转身回宋阁,幸好掉在院子里,否则还得找玉蝶引路呢。

  "为了他,值得吗?"他看着我。

  "什么他啊?不知道你说什么。"装迷糊,不想被人说破。

  脱离他的怀抱,转身预走。

  “咦?我又撞到墙了,怎么是黑色的,还软软的。”完了,撞上死对头了,不对,应该是真宋词的死对头,可是他现在酷酷的看着我,八成今天要做替罪羊了。”赶快缩回头去拉孟然。

  “孟然,你对这熟,你先走。”还是先拉他挡挡吧。

  "听说你竟然为了临姬喝下一坛烟波醉?"

  "是啊!"正视他无神的眸。

  "你不要命了吗?"

  “要你管。”

  "我查了,蓝的事和你无关,他动身去了雪国,我警告你,不许再控制他,我已经准许他脱离我们魔教了。"

  "什么?"蓝去了北国?都不给我个交代!他带我来了扬州,却把我丢在这,难道以前的真情都是假的?

  “张嘴!”

  “我为什么要听--------”应该是听声辩位,他一扬手塞了个药丸放我嘴里,而我一不小心吞了下去。

  “你要谋杀啊!快说你给我吃了什么?越无欢,敢藐视我,你死定了!喂,你别走,喂-------”

  "宋词,你是爱伽蓝的吧?"沉默半天的孟然突然发问。

  "我讨厌他!"丢下话,我逃离。

二二 暖玉冰释

岚枫告诉我,他把了我的脉,发现越无欢给我吃的药丸对我不但没害,还解了“烟波醉”残留在我体内的酒力,让我摆脱了头痛病。但我还是极度讨厌这个酷酷的,不把我放在眼里的男人,他连笑都不会,总是一张臭脸,风吹雨打都不变。

  听下人说他本来和小蓝的关系很好,可真宋词却把小蓝害那么惨,就此,本来关系就紧张的“我们”开始决裂。据说,以前的“我”不知为何很讨厌他,甚至恨他,那以后,我们两人势如水火。

  奇怪的是,以他现在的实力取代“我”,成为魔宫的宫主绝对是小意思,可是他却迟迟没有,笨蛋一个,让死对头一直压着。所以,我总结所得:那的白痴宋词——经营能力不强,只会耍狠;这个帅哥越无欢——的确无欢无趣,只会耍酷。后来的事实验证,我此刻的判断大错特错。

  “在做什么?”我象小偷一样往越无欢的房里张望,忽然有人拍我的肩,吓得我一身冷汗。

  “我--------你个死丫头,被你吓死了!”一回头,竟是拂晓,上次被我和她哥搞的跳楼事件吓得不轻,做了几天噩梦,就跑到我床上死活和我挤了几晚。

  孟然身份大白,他爹雪诺早死,他亲娘雪夫人知道后,很快出面认了他,听说她看见孟然后背的胎记,一时间,哭得淅沥哗啦。虽然拂晓和孟然没有关系了,可是孟然依旧爱护她,恳求母亲让拂晓不用再以卖笑为生,脱红装而立,摆脱临姬的命运,住“烟雪阁”,过正常女孩的生活。

  “姐姐,我醒了,没看见你,到处找你,你怎么在别人门口偷看啊?”单纯无辜的看着我,好奇万分的盯着我。

  “我--------别说了,咱们进去看看。”总觉得她的世界不适合被我腐蚀,所以当我准备干坏事的时候,还是不要对她说明,直接拉她进去得了。

  “看,这块玉好漂亮啊!”一眼就看见他床上的玉镯,奔过去,摸着戴着,爱不释手。

  “是啊,好漂亮,不过姐姐,这不是你的啊,你怎么往怀里揣啊?”和我一样对着镯子,眼里发光,却有路不拾遗的高贵品质。

  “不是啦,其实这是我当年送给越无欢的定情信物,现在我跟他决裂了,他不肯还我,所以我偷偷来把东西拿回去,知道吧?”

  我一向认为适时的撒谎有益身心健康,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哄哄她好了。至于越无欢,就拿他个女人家的首饰当是对我的不敬赔礼吧,一个大男人,肯定是他相好的丢的,少了一个应该没人注意。而且这个玉镯真的太入我眼,玉体通透,瑕疵尽无,触而生暖,我真的对它一见钟情了。

  “少主,那女人的头痛已好。属下实在觉得为了她,不值得把您母亲留下的唯一的一颗“越家圣丹”浪费在她的身上。据说她是和伽蓝公子一块回来的,不过现在伽蓝公子又下落不明,属下认为他又遭那女人毒手--------”屋外人语,这个说话的女子一定是常在他身边那个。

  “快,躲起来!”话音没落,拂晓已经躲得我找不到了,看来多年的临姬受辱生活,让她的躲藏能力超强啊。佩服完她,我也毫不犹豫的冲进了床下。

  “啊!”这一声我只敢在心里喊,刚到床下就看见一只肥肥的老鼠正抱着一个木块“奋力撕咬”,突然发现我,一脸诧异,愣了一下,随后豪迈的丢下木块,因为吃多了的缘故吧,摇摇晃晃的就向我走来。天啦,人漂亮,不能这么受宠吧?谁来救我?

  “啊!”我发誓这声不是我叫的,不过老鼠兄弟却被吓的抖了一下,再次惊讶的看我一眼,然后一溜烟的没了,盯着孤零零的木块,我终于松了口气,却突然领悟,那一声应该是拂晓是的声音,完了,我做坏事,她被抓了。

  “说,是谁让你这个小贱人来这的?”还是那打小报告的女子,敢骂我们家拂晓,我想,你完了,女人本来就小气,而我,绝对是个非常“恩怨分明”的女人。

  “玉镯呢?”两只脚慢慢的靠近床边,有人在床上摸索,应该是越无欢没错了。

  “一定是她拿的。”拔剑的声音。

  “那个本来就是宋姐姐的,我来拿走不行吗?”完了,说你单纯还是笨啊,人家没问你就把我供出来了。

  “快出来,否则--------”冷冷的,没有温度,把我冻出了床。

  “哎呀,无欢兄,告诉你哦,床下有老鼠。我追下去,不过它跑了,拂晓,你还没睡好吧,走,带你回去,下此别乱跑了。”

  “不许走。”剑抚咽喉,身后失重,一个后跌,有人抱我入怀,两目相视,我才发现他的目光深邃,没有光彩,忽然间,想起当初失明的小蓝。

  “你!”匆忙脱离他的怀抱,在恍悟的惊异中望着他。感觉不到一丝温暖,还隐隐传递着对我压抑的恨,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从剑下救了我,满脑子都是问号。

  “暖儿,下去。”

  “可是---------”拿剑的女子还是不服气,却不得不离开,我得意的看她因气愤而凋零的容颜,好个花容月貌,可惜没有亲切感。

  “我---------”不知道为什么,被他一抱,对他的反感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只有好奇和怜惜,不过他不会领情。

  “滚!”背过身,手里拿着那块我塞在怀里的玉。

  “走吧,拂晓。”一摸胸口,空空的,心一惊,看来刚才被他“袭击”了,真不小心,算了,不和他抢了,看他生气的样子,我还是先带拂晓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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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拂晓支回了房,我转身到了岚夜的房,推门而入。

  “夜,你知晓过去,我想了解一个人?”没有表情,以示我的认真。

  “谁?”夜依旧如昔,品茗自乐,悠然自得,笑对我语。

  “越无欢。”

二三。兄妹情深

  从越无欢那逃离,我就拉着拂晓回房了。不一会她说有事出去一下,到了晚上才回我这。我心里还一直记挂着她白天是否受伤。

  “那个叫暖儿死丫头的弄疼你没?”

  “没有。”她掩饰着拉起衣袖。

  “让我看看,天啦,手都青了,还说没有,把衣服全脱了,再让我看看------”说干就干,立刻动手占她便宜。

  “别闹了,宋姐姐,我有话和你说。”

  “鬼丫头,这么认真的看着我干什么,我不喜欢小孩子家家的,跟我玩深沉哦。”不想承认,但是她的眼角眉梢早已天真不在,苦涩无边。

  “今天翼哥哥找过我了。”

  “什么?他不是那天后就失踪了吗?”

  "我瞒着你去见了他。"

  "傻瓜,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因为,我觉得大家都不喜欢他,而且他还伤害过你和孟然哥哥。"

  "姐姐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虽然他才是我亲哥哥,但我以为他不会认我的,以前他是那么讨厌我们临姬。”说到这,她忽然抓住我的手,“他说雪夫人会杀光我们临姬,要我跟他走。”

  “雪夫人早就知他非自己亲子,应该对他很不好,而临烟波又间接的霸占了他的父爱,所以他才把所有的恨归结到你们头上。现在这样的结局,也许是他可悲人生的最大讽刺。”

  为人父母,总是牺牲自己保全孩子,但有时他们不知道,孩子最想要的,也许不是苟且,而是甘苦与共。

  “我怕。”抓得我更紧。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特意挺了挺我并不宽阔的胸,以示我的“威猛”。

  “我不是怕自己,是怕临姬阁的那些兄弟姐妹。”我好容易从她手上掰出我的手,她又改紧咬嘴唇了,乖乖的把手递过去,好姐妹,你抓吧,别把嘴唇咬破了,我可不想被你两个哥哥活掰了。

  “你娘是太过分了点,抢了人家丈夫不说,还害人家骨肉分离二十多年,但好象不用杀了所有人吧。”其实如果放我身上,临姬估计连骨头都没了。

  “从小孟然哥哥就一直保护我,我不懂什么是仇恨,现在我也只是希望,姐姐和两个哥哥都永远开心。”

  “你啊!”轻点她的鼻尖,笑她天真,哪里有永远?许诺可以恒久远,只是当初的真实悄然转变。

  "姐姐!"

  "什么?说啊!"看她预言又止,很犹豫的样子,不知道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大家都说我长得跟娘很像,如果我死了,雪夫人是不是恨少一点。”

  “瞎说什么!”听到这,心里一惊,忽然有不好的预感,不再和她玩笑,严肃的呵斥。

  “好,我不说了,困了。”对我一吐舌头,转而一笑,驱散阴霾,并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玉在我眼前晃,“看,这块玉,我刚求翼哥哥把偷来了,我知道姐姐喜欢,可上次又被那个人偷回去了。”

  “哇,真的是那块。”掩不住的开心,可是一想到越无欢的经历,我再不想要这玉了,“其实,我------那玉-------是------他”。

  “我知道,你说过了,是你送他的,我怕今天不拿,以后拂晓没机会帮姐姐了。"

  "什么?什么没机会啊?"

  "不说了,好困,我要睡了。”刚说完,拂晓就像往常和我睡时一样,睡前点上香炉里柔和的香,铺好床,把头埋进被子里,不理我自己睡下。

  算了,和拂晓说也没用,从岚夜那知道这块玉对越无欢的重要性后,我不想要了,改天见了,再还他吧。

  不知不觉,最近失眠的我,竟也很快睡去,一直到天明。

二四。雪翼重生

   炉香徐徐缭绕升腾,行若游丝,缓缓睁开眼,一摸床,拂晓竟不在身边,耳边回荡着昨夜的谈话。

   “不好了,临姬阁死人了---------”屋外喧哗,吓出我一身冷汗,起床直奔临姬阁。

   血,腥,红,这三字,便眼前情景的概括。

   晶莹的玉蝶纷纷破茧,尸体都已不在,大红色的纱幔席地,与大片的血交相辉映,玉蝶翅膀冷冷泛光,远看就想一大片血珊瑚,美不胜收,却满是凄凉。走近时,扑鼻的腥味,让胃翻腾。一眼便见翼,怀抱拂晓,持剑立于无血之处,正冷视不远处的女子。

   “暖儿。”身后冷空气逼近,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冰块越某某。

   “不要!主人,前面都是血,你别往前走了。”本来还杀气腾腾,看见冰块立刻化作绕指柔情。

   “我宋词说过,临姬我保定了,可是有人不听,看来我要清理门户了。”冷冷地威胁,希望冰块会把这个死丫头带走。

   “暖儿,谁让你-------”他的语气虽有责备,也有对这丫头的关切。

   “主人,对不起,我背着你答应雪夫人,只要杀了这些人,她就助你当上宫主,你一直不肯跟宋词为敌,看着她总是伤害你,我真的不服气。现在这样做了,你们就彻底决裂了。”看来,这丫头对冰块有意思啊,可是她知道宋词和越无欢的渊源吗?她确定自己在越无欢的心里有宋词重要吗?

   “宋宫主,求你先带拂晓出去。”翼终于开口求我护住拂晓,到处是血,我并不忌讳。带着她飞来飞去,他耗尽力气。

   “宋姐姐。”一直在翼怀里瑟瑟发抖,看来她吓得魂不附体了,只在看见我时,眼里有了一些清亮。

   “休想逃。”声随剑出。

   “哥。”只顾把拂晓送我身边,却不防身后。

   谁也没有料到,就那一瞬间,拂晓竟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翼,挡下了那一剑。

   “哥,别靠近我,雪夫人恨我娘,就让我一个人受过吧。”

   “拂晓。”冲过去,推开冲动而要靠近拂晓的翼,把她从血泊中扶起,血止不住涌,捂不住,衣襟变血衣。

   “宋姐姐,别伤心,即使化蝶,我依旧会在你和哥哥身边的。”望着我,勉强一笑,隐藏痛苦,闭上眼,一颗晶莹滑落。

   “拂晓!”拨开人群,孟然刚至,被眼前的一幕吓到,身体虚脱,这些男人中,就孟然没有武功,身体较弱。一个不稳,跌于门边,嘴角微颤,震撼与悲痛交织。拂晓曾经对他而言,似乎是一切。而今,她不但不再属于他,还要从他面前消失化蝶,对孟然,无疑是重击。

   娇躯化茧,而后破茧成蝶,拂晓翩然起舞,轻绕三圈,听话的落在我的手心,舞动双翅。

   站在近处,翼呆住了,迷失在自己的愧疚里,无法自对。从小便苦苦追寻的亲情,此时拥有,却要遭受切肤之痛,让他如何承受。

   “小心!”不知何时立于门边旁观的岚枫大声呵斥。

   “啊!”不顾那女子的惊讶,回头笑对她偷袭而来的剑,张开怀抱拥了过去,在我们“相拥”的那一刻,拂晓染在我身上的和她刺伤我的鲜血都融入她的肌肤里。

   “怎么了,暖儿?”处变不惊的眉,忽然紧蹙,听见声音,无欢紧张起来。

   “主人,暖儿以后不能做您的眼睛,但我还是会一直跟随在您身边的。请您保重,请不要为我找宋词报仇。”

   年纪尚心,没想到心机如此之重,装懂事说不报仇,还不是故意让她瞎了的主人误解,是我主动杀她,我也受了皮外伤,可也没嚷啊。其实,若不是拂晓为阻止我牵扯这事,在香炉里下了东西,让我醒来后一直浑身无力,所以才步履缓慢,行动迟钝,否则也不会不敌,硬接下她那一剑。

   "宋词,又是你!我说过,不准再碰我身边的人,你却还要伤害暖儿。"冻结成冰的语气,由不得我分辩。

   "无欢兄,其实不是宋词------"岚枫要为我辩解,却被愤怒的无欢打断。

   “宋词,新仇旧恨,来日相见,一起了结。”拂袖而去,刚生的新蝶,飞舞着,紧随其后。时已至此,再没有人多说什么。

   “枫!”指着门口神色凝重的岚枫,“先给我包扎伤口换件衣服,再去拿几件衣物银子,我要立刻离开扬州。”柿子拣软的捏,知道他喜欢我,加上我心情不好,就把他当店小二差使,所有不明所以的人都惊讶的看着他竟乖乖的听我话,打点好马车衣物,并和孟然都亲自送我出门。

   “枫,我去要给隐色城解咒,不用老想我,常常想就行了。听你哥说,只要找到被诅咒时新生命的眼泪就可以,因为蓝是那时候出生的,只要找到他,把他打一顿(谁让他总是丢下我),就可以拿到眼泪了。”

   "真的不要我陪你。"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了。"枫一直把蓝当情敌,跟着他,肯定不能把蓝安全带回来。

   很自大的对岚枫说完,又语重心长的对孟然唠叨。

   “孟然兄,来日相逢,我们再切磋舞艺,拂晓的事就放心吧。”

   "本该陪你们一块的。可是家母以死相逼,我-----"

   "我懂。你放心,我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妹妹。"嫣然一笑,笑退他俏颜的愁容锦簇。

   告别他们,挥一挥手,爬上马车,对车夫——翼,大嚷一声,我就上路了。

   马车渐渐走远,路上很安静,孤男寡女,为了防止我想入非非,我开始寻找话题。

   "你们两兄妹都傻的冒烟了!"掀开布帘,冷不丁给他一句,他回过头看着我。

   “我知道,你和拂晓都是希望牺牲自己,成全大家,所以一早我的香炉就被下了迷药,才会没有发觉拂晓早起;而你不是躲不了那一剑,只是成心想一死了结,这些年你恨错了,怨错了,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但希望你为了你唯一的妹妹,能好好活下去。”

   "你怎么好象什么都知道。"

   "你们就是小看我了,总以为自己可以解决,结果还是给我找麻烦。拂晓不用迷香弄的我全身无力,我也不会受伤,也不会让她如此。而你,要死就躲一边去死,你妹妹拂晓那么善良一孩子,怎么会看着你死啊。说白了,你们相互连累,我是最无辜那个了。"

   "谢谢!"我以为我看错了,原本在我心里讨厌的翼此时却对我感谢的笑着,还挺帅的。

   "太阳太刺眼,我是不是看错了,翼啊,原来你也有天使的笑容啊!"

   "以前是我总是用恨去看这个世界,以为所有人都负了我。现在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有了个亲人,我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现在的我,没有背负恨,活的很开心。"

   "现在的你,好象曾经的孟然,心里满满的,都是妹妹拂晓。"为他感染,我也笑了。

   “放心,今后我会好好做哥哥的。”翼温柔的承诺,跟以前的他比,简直就是重获新生。拂晓从车内飞出,落在他肩,舞动着翅膀。他看着她,第一次笑如当初的孟然,宠溺的笑,融化一切。

   就这样,“两人一蝶”开始了我们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