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再见林木正,果然没让韩佳音失望,劈头就是一句:“哎呀,佳音你离婚了?”痞子一样地搭上佳音的肩,“如果伤心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用一下,要不然怀抱也行。”
韩佳音没好气地甩开他的魔爪,睨他:“这个时候才来安慰人是不是太晚了?”
“不晚啊,正是时候,你疗伤的时间差不多也过了,我再追求你就不会有人说是趁火打劫。”
“你……”,佳音呕血,这个人,好像以作弄她为乐,转过头呲牙咧嘴地笑:“那什么时候娶我回家?”
“现在,马上,立刻,好不好?”
韩佳音头痛,应付这个她实在太缺少经验,打情骂俏的本事,用林木正的话说是“数十年如一日”。所以这会儿只好闭嘴不言,专心致志地等出租。
但林木正显然不放过她,嘴里一直叽哩呱啦说过不停,什么肉麻说什么,以前还顾忌她结了婚,倒不敢太明显,这会儿简直是百无禁忌。
佳音悔得肠子都绿了,真想仰天长叹,时光,怎么就不能倒流呢?一句说错,简直是步步行错!
记得有一次林木正过来,那年生意行情不错,营业额蹭蹭往上窜了个跟头,林木正鬼手一挥说要请客,一公司的人把酒言欢,上下不分,闹得几乎不像话。
韩佳音那酒量算是可以的,只是那天晚上公司业务部的人轮着地敬酒,明眼人一看就是想把她放倒,谁怪她平日倚着“手艺”好老整他们?
所以也是喝高了,由着大家起哄,和喝得晕乎乎的林木正点唱了一首《你到底爱不爱我》,林木正更搞怪,对着韩佳音深情款款,眼里的柔情简直要随着眼波滴出来。
大侠语不惊人死不休,更来一句:“林总,这要是拿颗钻戒,那就和求婚差不多了啊?”
佳音本已窘得不行,听到这话更是脸红如血,林木正看着韩佳音,声音暗哑低沉,作情圣状:“佳音,虽然现在没有钻戒,但你愿意嫁给我吗?”
佳音恨不能拿脚踢他,羞得简直无地见人,偏公司那帮子坏小子跟着瞎喊“吻一个吻一个”,让她直恨不能挖个地洞跑路。
而那个始作庸者倒好,呵呵呵地傻笑,最后醉倒在沙发上人事不知。
第二天有同事问他,他倒像忘记了一样转过头来问韩佳音:“有这回事吗?”
她那个气啊,偏就没法回应,只好当没看见他,走过时高跟鞋转了个向,狠狠地朝林木正踩了下去,痛得他哭爹叫妈,在后面直骂她狠心。
韩佳音和林木正,就像一出闹剧,所以后来林木正假装一本正经地再问她:“佳音,要是五年后我们都没结婚的话,你嫁给我好不好?”
佳音就想也没想地回他:“好啊。”
直答出了后患无穷,真是无语问苍天。
搞得刚结婚那会,沈放老拿林木正当话题,语气酸酸地问她:“那个林木正,那么优秀的人,你就没动心?”
韩佳音坐在后座上看林木正,他的确很英俊,尤其那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斜飞如鬓,真是要多勾人就有多勾人。
如果,不是那次,听到他醉后唤起另一个名字,她或者真会自作多情地认为林木正是爱上她了。
有些男人,爱情是一道伤,埋在心里,慢慢结痂,伤口多深,流血多少,复原程度,永不与人言。
那天,他沉痛的呼唤让她惊痛,也让她怜惜,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纵容他的胡闹吧?
如果她算是他疗伤的一味药,也未尝不可,虽然这药引子当得很让她头痛就是了。
“你傻笑什么呢?”林木正回过头来问。
韩佳音尴尬地咳嗽两声,否认:“我哪有?”
“你就是这样,死鸭子嘴硬,挑破了都不承认。”林木正摇头,“说吧,离婚后是不是终于发现爱上我了?”
这会连司机听了都忍不住咧嘴,估计是这年头这种厚脸皮加自恋的男人确实少见。
韩佳音向来缺少伶牙利齿,对他的胡搅蛮缠更是没可奈何,所以只好装没听见。她只盼着早点把这活菩萨送到酒店,然后快快到公司请长假回家。
结果,在酒店的大堂上,林木正这样要求:“佳音,我要去你家。”
佳音当场红脸,每次一见林木正他总能成功踢掉她对他的一点同情之心,恨不能一脚踢死他算了,像现在,他一个英俊无敌,风流倜傥的大公子在这酒店大堂里像孩子要糖吃一样拉着她的衣角撒娇地问:“佳音,好不好?”还顺势晃了晃她的衣角。
韩佳音只觉得头皮发麻,崩溃得差点涕泪交加。
不动声色地想掰开那只缠在自己衣角的魔爪,连话都懒得说,谁知道,林木正更是打蛇随棍上,松开手搂着她的肩暧昧地和她咬耳朵:“佳音,这酒店我住不惯诶。”
“你先放开,放开了说话。”韩佳音感觉自己血压上升,大厅里人来人往,已招来不少看好戏的目光,敢情这位公子感觉细胞还没开化?
“那你是答应了?”林木正很开心地拉起行礼,牵着韩佳音的手就往外面走。
佳音头痛得更厉害,随着他走到门外,硬把他扯到角落里打商量:“林先生……”
“叫我阿正”
“好吧,呃,那个,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宝气?很丢脸诶。”
“有嘛?我没觉得啊。”某人装白痴。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和我说话。”
“我现在已经很正常啊。”
佳音气馁:“你不能去我家住。”
“你没良心啊,佳音”,林木正瞪大眼,“我人都许给你了,你都不让我进你家门!”
佳音抚额,血压高速上窜,几乎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你负责。”
……
“这样吧,你住酒店,我请你吃饭。”再说话已经没多少力气。
“不稀罕。”
韩佳音咬牙:“我自己做的。”
林木正咧开嘴笑:“你正正式式邀请我?”
“我正正式式邀请你。”韩佳音几乎一字一句地说完。
某人忽视,嘴咧得能塞下只咸鸭蛋:“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拒绝。”说完,哈哈大笑着往酒店里走。留下佳音一个人气得手足冰凉。
老王那句话怎么说的:“佳音,你是招惹上魔星了。”
真正是魔星啊,佳音头痛。
还没痛完,一个声音突然从她头顶砸下来:“韩小姐的戏果然精彩很多啊。”
她抬头,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竟然是小邝!
佳音恨不能掩面闪人,都没法活了!
却不得不无视自己红得要滴血的脸,假笑着说:“好巧啊,好像在哪里都能遇到邝先生。”
“真的很巧呢。”小邝意味深长地笑,转身进了酒店。
佳音抚着自己的脸,呆掉。
好像,让人误会了啊。
第 12 章
佳音这一天的生活算是让林木正搞得乱七八糟。
“那家伙超级变态,没事就喜欢看人加班!”韩佳音瘫在格子间里和同事咬耳朵,还要不要人活?专选下班的时间开会!
佳音想起江河,头更痛,那小家伙昨天半夜里打电话给她,很兴奋地说:“哎,我有个天大的秘密要和你说,明天我去你家!”
然后挂了电话,连拒绝的话都没说出口。她突然发现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男人,只要稍微沾点边的,都很霸权,是不是她太软弱了?韩佳音检讨。
还没检讨完,那边厢同事已经在鬼叫了:“韩佳音,开会,等你啦。”
佳音想,这调到业务部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怎么业务部的会就那么多?
她听林木正讲理论讲得要梦游!实话说,林木正很有一套演讲的水平,说起业务争夺那简直就是十足的指点江山,从诸葛亮借东风说到毛泽东打游击,古今中外上下千年全让他扯了个遍,可佳音就是听不进去,她一向对这些不感冒,什么心灵鸡汤,业务员必读,厚黑学,她看着就没味外加头痛。
这会儿在纸上鬼画符,不知道的以为她笔记记得多认真,其实她心里早飘了十万八千里,想到江河坐在家里等她屁股上就像插了针,怎么坐都是难耐。
好不容易挨到林木正公布各分公司的业绩,宣布完总公司下一年的工作目标,说到那句:“我希望在我待在这里的一个星期内,能看到各位关于下一年的详尽的工作计划。”
佳音简直是看到希望一样地看着林木正,眼睛里就差冒星星了。
可是,某人似乎就是看不得他人的好啊,最后扫过来一句:“韩佳音小姐请留下来,其他人,散会。”
那么明目张胆地让人误会!
“有什么吩咐吗,林总?”佳音无视那些临去的挤眉弄眼,一本正经地问。
“昨天,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林总好像是拒绝了的。”
“我只是昨天拒绝,今天没有啊。”林木正振振有词。
佳音气绝:“不好意思,我没心情。”
“我有心情就行了啊。”
“我……”
“佳音,好佳音,我吃不惯外面的饭菜嘛!”
这娇撒得,佳音头皮阵阵发麻,鸡皮都能扫成堆了,余光看到会议室的门大开,不时有人假装做事晃过。而某人也完全应了别人八卦的心理,飞吻乱抛,眼波欲流,隔着桌子伸过魔爪就要抓她的衣袖。
佳音遍体生寒,慌忙躲开,声音都有点发抖: “那个,林总,形象!”
没用。
某人嘟嘴作不依状,韩佳音头皮像给电击,麻得发木,眼看着那“艳艳红唇”就要袭上来,大叫:“我请!”
“唉,早说不就行了?”林木正收回身子,正正衣服,咧开嘴笑,一边还不忘自恋:“我的魅力啊,所向无敌!”
佳音想哭,却只敢嘟哝一句:“你的赖皮,也是天下无敌。”
到得车上,佳音犹自岔岔,恨声说:“敢问林总,林大人,今年贵庚?”
“哎呀,亲爱的客气了,我三十有二了呢”。
佳音翻白眼:“怎么我感觉像是三岁零两个月啊”。
“夸奖了,原来在我可爱的佳音眼里我还是这么年轻滴。”沾沾自喜的声音。
佳音再次无力,只好收声,既然怎么说怎么都是错,那不如不说。
林木正却是一张嘴从不空闲,说话天马行空,讲什么都是天花乱坠的样,有几次韩佳音都差点破功笑出声来。
路过超市,买了些菜,付钱的时候林木正没零钱,收银小姐多了句嘴:“你太太也没有吗?”
佳音还没反应过来,林木正一把拥住她,对收银小姐咧开嘴二百五一样地笑:“我太太啊,她迷糊,所以我从不让她带钱。”说得跟真的一样。
佳音在他胳膊底下拿肘子揣他,用手掐他,疼得林木正鬼叫鬼叫:“哎呀,谋杀亲夫不是?”
一超市人都掉过头来看他们,整了韩佳音一个大红脸,更恐怖的是,她似乎看见几张小区的熟面孔。
暴汗,掩面,闪人。
出得超市,韩佳音瞪着笑得二百五样的某人:“林老先生,如果以后你再不检点些,我……”
真是可怜,连危胁的词语也找不到,这话怎么说出来就成了撒娇?
先自脸红。
林木正却不放过,敛住笑一本正经地问:“太太,你怎么着我都好,就是,千万不要不让我上床啊。”
说完,哈哈大笑着跑了,窘得佳音翻白眼。
一路打闹着到家,门才稍开,笑声还未歇,就听到两个声音从房里砸出来:“你怎么这么晚?”
佳音懵住,屋子里居然是江河和,沈放????
第 13 章
韩佳音捂脸不说话,她的头这两天好像一直痛就没停过。屋里头三个男人,两大一小,各据一角,互相观察,她都不想理!
“佳音,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沈放先说话,侦察敌情。
“她是我妈妈!”江河挺直小腰杆子仰鼻孔说话,惊得韩佳音猛抬头看他,还没说话,那边林木正扔了个更重磅的:
“他是我儿子!”
吼。
沈放脸色瞬即转青,看看林木正,看看江河,最后再看看韩佳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出口来:“你们,多久了?”
“我和佳音认识五年了。”林木正颜色不改。
“我今年五岁。”江河更懂得察颜观色。
“他们……”佳音想解释。
“佳音,我以为……我那么信你,我回来,是因为我和她们彻底了断……没想到你原来……”沈放急怒攻心,全身发颤,起身,穿鞋,甩门而去。
佳音只张大嘴变白痴,她好像一下子没法消化沈放的话。
这个男人离婚时一副终于解放的欢欣模样,离婚后半点消息也没有,怎么现在突然就回心转意?
直到,江河摇醒她:“哎,下巴可以合上了。”
佳音醒过神,指着江河和林木正:“你们……”
不想她被忽视得很彻底,话还没开腔林木正就对着江河皱眉头:“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臭小子?”
江河更怒:“你是从哪里跳出来的臭男人?”
“他是我太太。”
“他是我妈妈。”
两人想起什么似的,一起回头,看着韩佳音,很危险的语气:“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我前夫。”佳音无力,想了想,更无力,“你们不是父子?”
“我爸爸可比他帅。”
“我儿子一定比他懂事!”
两个人异口同声否认,谁也不掩饰自己心里的厌恶。
佳音摆手喊停:“你们能不能让我消化一下”,看看两个人,再问:“那你刚才说他是你爸爸?你刚才说他是你儿子?”一只手指一个,气得发抖,这两小魔星,一样的撒谎不眨眼,还默契十足!
“一致对外你不懂啊,亲爱的?”林木正摇头,“他都和你离婚了,凭什么再管你?!”
“我要先赶走一个,才能对付另一个啊。”江河理所当然,说得理直气壮。
佳音好气又好笑,怎么这些人都这么自以为是?
“敢问一句哦,你们二位和我是什么关系?这都能瞎编?”
“佳音,你是我太太,明天就登记。”一个慷慨陈词。
“妈妈,你是我妈妈,你就忘记了?”一个痛心疾首
佳音闪人,去厨房,她好饿啊,尤其是看到那两个互不相让大眼瞪小眼的人,她更饿,真恨不得一人咬几口生吞了。
结果,那餐饭吃得,佳音一个人埋头苦吃,任那两个大小男人斗法斗得天翻地覆。
只是,第二天早上起来佳音成了国宝,顶两只熊猫眼去上班。
那天晚上后来的过程是,韩佳音吃完饭收拾好叫林木正回酒店。
江河那个乐啊,看着林木正心不甘情不愿地穿鞋,不停挑衅。弄得林木正耍赖使泼不肯走,硬是和江河占在韩佳音的大床上要睡觉。
无语问苍天,韩佳音第二十次怀疑林木正先生的心理年龄,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踢打骂吼就是不管用,没办法,自己睡了客房,她挪窝就睡不着,越想又越气,结果,好不容易眯着睡了会,就让闹钟给叫醒了。
看她早上起来情绪不好,再看看挂在韩佳音脸上两只硕大的黑葡萄,总算,两个昨晚上闹得不成体统没有规矩无法无天的大小男人安静了。
走的时候,林木正不怕死来了一句:“佳音,我还没吃早餐。”
佳音怒,暴喝:“想得美!”
问话的人眨眼,收声,立正。
剩下一个立马很乖地给她提鞋,开门,鞠躬送人。
佳音好气又好笑,要很努力很努力,才没有在他们面前笑出声来。
活宝啊,都摊她家了?佳音无比郁闷。
第 14 章
韩佳音忙完报表,终于有时间喘口气,听到同事小红在论八卦。
这会儿她心情超好,林木正让邱大侠抓着去了信诚“指导工作”,看不见那魔怪精,韩佳音真觉得太阳照哪亮,办公室看哪哪美。所以也就有心情说笑几句。
小红正在说的是早上和肖向阳同电梯:“那Y儿,真不是盖的,居然和楼下小MM说自己不过十八……多几岁!”
小红学着肖向阳的调调,惟妙惟肖,逗得几人大乐。
肖向阳装嫩是全公司的话题,传说老婆娶了三个儿子都可以打酱油的人居然装到这种程度,可见其“嫩”到何种程度。
有时候韩佳音严重怀疑邱大侠用人的眼光,这种货色居然还能混个工程部副主管,可见天下无人!虽然他一直在那个副主管上待了六年也没见个起落。
乱七八糟地损了人一通,小红话题一转,突然扯到韩佳音身上:“佳音,你和林总,什么时候请我们吃糖?”
王凤的话更是酸味十足:“那个韩姐,你魅力不差啊,离婚了都行情这么好,金龟婿呢。”
佳音胃痛,看她们一眼认定的样子直觉再怎么解释也是枉然,但仍不得不辩解:“什么金龟婿啊,还金龟子呢。不要乱说啊,我们清清白白。”
“还清白呢,早失身了吧?”
噗……!韩佳音一口茶差点喷得四散开花,边抽出纸巾拭水边轻声骂:“乱说什么呢?!”
却是越描越黑,正说得热闹,老王走过来,在韩佳音的格子间一拍:“美女,跟我走吧,大生意来了。”
惹来一阵轰笑,王凤说:“韩姐行情不是盖的,连王哥都巴巴叫你跟他走呢。”
佳音笑着回头,老王的眼睛亮晶晶的骇人,皱巴巴乌漆抹黑的一张更是兴奋得通红,忙问“王哥,什么好事来了?”
“知道我刚才接了谁的电话啵?方略啊,了解不?俺们城里首富最主要的产业之一啊,美女们!”
“要你去做他们的CASE?”
“虽然不中,却不远。”老王眼睛眯成了缝,也不理他人打趣,说得摇头晃脑,“他们下年度最大项目的整体推广方案全面招标,据可靠消息透露,这次由方略集团的少东全权主持,彻底想抛开以前钦定的那套。所以,同志们啊,胜利的曙光照耀着我们啦。”
小红笑他:“王哥的眼睛里都看得见钞票满天飞了,加油啊,成了请我们满汉全席。”
“我要吃鱼翅,吃一根,扔一根。”
一句话,逗得大家再次哄然大笑。韩佳音对方略的概念和银行里的钱差不多,都是看得见摸不着,纯属幻想类。以前不是没想过去跑他们的单,只是据说人家那广告公司是钦定的,和方略的老爷子那是一起出来打的江山,一般的广告公司都难望其项背。
所以听老王这么一说,也是很不上心地起哄:“恭喜你啊,王哥,看来你在业界名声大震,连方略都对你刮目相看。”
老王一阵傻笑,也不理会,冲韩佳音挤眼睛,说:“怎么样,今天和我一起跑跑?”
“王哥关照,哪能不去?”韩佳音自是求之不得,这阵子她的业务跑得并不顺,尽是些老顾客关照,新局面迟迟未能打开,心烦气躁得很,巴不得和人一起锻炼锻炼,况且每次和老王出去总是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好,走吧,我们两个同时出马,就不信搞不定他娘的方略!”老王志得意满。
佳音倒是没那么乐观,此次方略大概也只是形式上的广撒“英雄贴”,这在业界也是公开的秘密了,年年都说要换,年年都没换过。饶是如此,每年他们新计划的招标案一出,仍是让各大广告公司挤破了脑袋。毕竟分不到大菜,分点点心也是好的。
比如这会儿,韩佳音在去方略之前,和老王已做足了功课,但站在富丽堂皇的方略大楼的一楼大厅里,韩佳音看到聚集在此的各广告公司的精英,仍免不了呼一口长气。
那阵势,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佳音叹气,为这芸芸众生的营营追求。
老王轻车熟路,一入大厅便如入了水的游鱼,四下乱窜,一会和那个称哥们,一会拍那个肩膀叫老弟,一时这个总,那个老板,叫得韩佳音眼花缭乱,只剩下傻笑的份。却是乖巧地做着小妹,听老王私下里介绍各广告公司的明细,想这老王每个月业绩总能冲到无人敢望的高度,也不是没下功夫的。
老王处事老辣,人情练达,尤其是在酒桌上。有一次韩佳音喝醉了被老王指着鼻子骂犯傻,“你都不会装装咳嗽?或者提前装醉?酒喝猛点犯两下咳嗽,刚喝的不全吐出来了?提前醉了摸起酒杯子就撒酒能喝得下那么多?”
听得韩佳音一愣一愣,就说了,怎么老王每次喝酒都醉得一塌糊涂,第二天上班却比谁都精神抖擞!到底是自己太嫩,连装醉这么没技术含量的活都不会。
看此刻老王左右逢源,和佳音说起,对所有对手真正是做到了如指掌,直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心下里一阵惭愧,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乡下来见世面的黄毛Y头。
递上名册,等待消息,一轮一轮刷下来,最后能够挤上方略一张入场卷的不过五六家。
韩佳音和老王随着其他广告公司的人走进会议室,一走进大门,她不经意看了看坐在会议桌正中央的人,突然骇住,竟然是邝修河?
她左右环顾,没行错地方吧?
佳音头有点发懵,坐下来犹自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也没法把刘总亲呢地唤在口里的助理小邝和此刻端坐在方略首席位子上的总经理邝修河联系起来。更没法把那个无所谓地说自己是粗人气得人大美女差点吐血的花花公子联系在一起。
所谓的人不可貌相!
“王哥,方略的老总叫什么名字?”韩佳音悄声问,印象里好像是一个叫邝湖山的人啊。
邝河山,邝修河,佳音苦笑,唉,人生何处不相逢呢,这世界也真他妈的太小了。
老王显然也很震惊,但他的震惊却是带着三分诡异的兴奋,在老王看来生意场上能碰到面熟的人,哪怕只是在厕所里擦肩而过都够他利用得起来,更何况是曾经把酒言欢?
所以听到佳音这么一问,联想力比佳音快了几分,当下低声回道:“原来的老总裁是邝湖山,这邝修河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少东家了,呵呵呵,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佳音有些眼晕,她犹豫要不要告诉老王她和这位传说中的少东家所发生的几次不欢而散,看老王眼里哗啦啦的精光外泄,韩佳音决定保留。
说出来她都怕老王掐死她。
再怎么说老王也算是她的师傅,老王的座右铭是“相识即朋友“,可她韩佳音却把最应该当朋友的人当成了扫把星,不但惹得他发毛,更曾经吐得他的香香爱车满是熏臭。
哦哦,韩佳音脸红,发烧,头痛。那一段,每当想起,总是让它自动倒带,立马忽略。
本来嘛,她以为,她实在用不着讨好他,所以吐了后还很理直气壮地说:“那个,麻烦你了,这是车费外加洗车钱。”
暗夜里,韩佳音虽然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能感觉到背后嗖嗖刺过来的两道剑光。
她实在应试检讨,再检讨,早知道助理小邝是堂堂的方略少东家,她是不是应该尽力巴结巴结些?
把那些吐出来的东西再舔回去?
恶……!
第 15 章
从方略出来,老王立马约了信诚的刘总晚上一起吃饭。
“这老家伙不讲意气,明知道身边是个财神爷,竟然连点提示也不给!”挂了电话,老王边开车边骂,“今晚上非灌死他不可。唉,我也是看走眼了,愣就没发现那个斯斯文文的小白脸样儿竟是大财团的少东家。哪点像啊?”
佳音笑:“王哥你都走眼了,我就更没放他在心上了。”
“那会儿看他做事的样子,我还以为靠什么关系进的信诚,纯粹当个摆设。”老王苦笑,佳音心里想他这会儿必定是悔青肠子了,那时候多好的机会啊。
因而就笑:“敢情现在这太子爷都兴私访民间呢。”
”嗯,现在看来啊,搞不好信诚背后的大东家正好是方略!”说到家里,老王想了想,转过头很兴奋地看了一眼韩佳音,“那你说,拉上刘总是不是更方便进一步打进敌人内部?”
佳音看着老王一张黑脸瞬即放光,有些好笑,却也只好点头称是。
“晚上要不要一起去?”老王问韩佳音。
“我给您准备资料去”,佳音笑,“您前头打冲锋,我后面给管后勤,分工合作,有备无患,再说了,有些事,人多了反而不好谈。”
“怎么说?”
“你想啊,要是邝修河的身份好透露的话,以您和刘总的交情,当初不就让拉上这层关系了?想是其中必有什么厉害,刘总也是不好说话。”
“有道理。”老王颌首,赞许地看了佳音一眼,说:“不错,我们业务部的一枝花修成正果了呀。”
佳音汗,傻笑。其实她只是不喜欢应这个饭局,随便找的一个理由罢了。这会儿听老王这么一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所谓的财团公子,世家子弟,总有几分出人意表的地方。
人家不是爱情都比正常人多姿多彩几分么?想起那个被邝修河气得跳脚的美女,韩佳音想,这有钱人家的子弟就是不一样啊,走哪都有美女的热脸贴冷屁股。
回到公司,韩佳音上网搜集一切和方略有关的案子,先了解他们先前的风格才好有的放矢嘛。
她这也是尽力帮老王而已,算是报答他的提携之恩。瞅了个空和邱大侠提了请长假的事,想是没什么问题的事,不想大侠说公司不久可能会有人事变动,要她先等等。
佳音呆住,也是风雨欲来了。
传说终于还是成了真。邱大侠据说有意要自立门户,新的总经理很快就会走马上任。想他林木正会在这个时候来此分公司考察也算是提前接手的一部分,难怪这两天他忙得跟国家主席似的,中午吃饭时打电话给她,还一个劲地抱怨。
佳音心里有点愁肠百结,一朝天子一朝臣,谁知道公司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请长假,怕是很难了。
一边忙,一边胡乱地思想,心神不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叹一口气,打了个电话回去,是妈妈接的,听声音很是高兴,说前两日托人寻的草药好像见效了,父亲中午竟吃了一大碗饭。
和父亲说了两句,果然心情似很不错,精神也还好。
佳音心下犯疑,想该不会是医学上所说的回光返照吧?她向来现实,父亲久病,一日不如一日,她也曾经盼过奇迹,四处求医问药,只要听谁说什么有一点用,都想尽办法弄到了给父亲用,但结果仍是越来越坏。
所以慢慢就寒了心,想能这样靠化疗一直活下去也是不错吧。
但原来化疗一次可以顶一个星期,现在却只管得上两天,还能有奇迹发生吗?
心里越加慌急,却没法表现出来,只嘱咐了母亲好好照顾父亲和自己的身体。
挂了电话,更是心神不宁,恨不能立马飞回去算了。直有点坐卧难安的样。以致于江河打电话也是没情没绪的。
“那个人今天没有缠着你吧?”江河问她。
“江河,要有礼貌,怎么也得叫声叔叔。”佳音皱眉。
那边冷哼一声,似不以为意:“我是为你想呢,怕你给男人骗。”
佳音好笑:“行了,谢谢好意,你打电话来不会就为这个吧?”
“哦,我不是说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吗?昨天都给搅忘了。”
“什么天大的秘密啊?”韩佳音翻开桌上一本画册,里面是方略过去一年的案例介绍,漫不经心地问。
“我妈妈还没死呢。他们都骗我。”江河小小声地说。
佳音一时无言,江河很少和她说起家里的事,但偶尔的话语里确实没有提到过他妈妈,这样说起还是第一次,所以只好提起精神问:“是吗?你怎么知道啊?”
“那天晚上,我爸爸和爷爷吵架,我全听见了!”
“偷听可是不好的行为。”
“切,不偷听,这些他们能告诉我?”佳音想象那边的江河不以为然挑眉的样子,这孩子有时候早熟得让人心疼。
这可能又是一宗家事秘案,所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佳音并不上心地“哦”了一声,应付着哄了江河几句。
“你根本没有听我说话是不是?”江河终于察觉到了,不高兴地问。
“没有,我发誓。”
“用你赚的钱发誓?”
佳音笑,刚认识那会儿江河老不信她的话,她就说“我发誓,我用我赚的钱发誓,要是骗你就让我的钱全部跑光光,把我变成穷光蛋。”
江河对钱没什么概念,对穷光蛋更是模糊得很,但一听佳音说她成穷光蛋了就只能在街上讨饭,然后讨到江河面前,他就很高兴,所以佳音一说发誓就要她用她的钱起咒。
想起过往,佳音脸上浮起一丝温柔的笑意,连忙点头说:“好,用我的钱发誓。”
江河这才放心,临挂电话的时候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我决定去找我妈妈,你陪我好不好?”
敢情他今天卖了他家里这么多新料,为的就是这最后一句呢。佳音摇头:“要听话,你爸爸他们不让你知道妈妈的事,或许是有原因的呢。你这样做他们会伤心的。”
“他们才不管我!”江河怒,“你陪不陪我?”
第 16 章
佳音晕头,要怎样的家庭才能养出像江河这样的孩子?
敏感多疑,固执易受伤,狡猾爱撒谎,但却偏偏很会哄人,让人不由自主地疼爱他。只他全身上下唯一像孩子的地方可能就是身高。像这会儿甚至连寻母路线图都制订出来了!
佳音叹气,再叹气,不得说:“江河,你要听家里人的话,有些事不让你知道那是为你好。”想了想又说:“我这段时间要回老家一趟,可能会很久,不能陪你去,你要听话啊。”
“连你也不要我了?听我说要找妈妈你生气?”江河一改刚才的怒气冲冲,可怜兮兮地说。
“没有,我只是,家里有点事要回去处理。”
“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你不上学了?”
“没关系啊,幼儿园嘛,不是唱歌就是跳舞,好幼稚的,不去也行。”
“不行,小孩子就是要上学的。”佳音皱眉,“再说你爸爸也会担心啊。”
“他才不管我。”江河怒,“他们才不管我。”
佳音一再叹息,每次和江河说到他家里人他就容易发怒,这也是她没法和他深谈的原因之一。
好说歹说,总算说得江河平息了,挂了电话,佳音竖起画册支着脑袋叹气。
“是小孩子?好像很难搞。”小红在隔壁的格子间问她。
“还好。”佳音笑笑,不愿多说。
她和江河的关系好像很复杂,而且江河的家里好像更复杂,她实在也是说不上什么来。
快下班的时候,林木正回来。看见佳音也只是远远地比了个眼神,就和邱大侠密会去了。
佳音呼一口气,在林木正出来之前赶紧溜掉,今天,她实在没有心情应付他耍宝,她需要安静,再安静。
冬天终于来了,这个城市开始有了点冬的寒意。下班后佳音晃进一家小店吃了些东西,并没有直接回去,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走路回家,看城市里人潮涌动,或者看其他人的喜怒哀乐。她喜欢这样以一种看客的心情看世情,很多时候伤感的情绪慢慢就冲淡了。
可是还来不及好好地伤春悲秋,就接到老王的电话。
“现在过夜色来,刘总叫了小邝,啊不,邝总一起,说是想你一起来热闹热闹。”
佳音背上发凉,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热闹热闹,因而皱着眉说:“可是我现在正要给你写材料……”
“那个慢点再说,不急嘛,今天难得人邝总也过来,刘总还点名想你来呢。”老王那边渐渐变得安静,想是出了包厢到外间,“快点过来啊,都等着你呢,邝总说话就到。”
不由分说就挂了电话。
佳音摸着电话叹气,怎么就忘了关机?怎么就这么苦命,心情不好,想安静都不行!她差点就再打电话过去要老王叫小姐好了。
把她韩佳音当什么?三陪啊?
站在路边磨蹭半天,想是避无可避,只好扬手打了辆的。
九点钟,夜色的夜生活还没有开始,稍嫌冷清,门口照常站了一溜浓妆艳抹色彩缤纷的迎宾小姐,见她进去,齐唰唰地鞠躬道好,然后走出来一个问:“小姐有预订吗?”
声音娇嫩动人,佳音心里想也不知道叫她来干什么,这里的小姐们随便挑一个都比她动人加温柔。
嘴上却报了房号,由着人领自己进去。
邝修河还没有来,房间里只有刘总、老王,这二人身边各有一个容貌出挑打扮清凉的女子陪着,似正说着什么笑话,逗得两女咯咯笑得花枝乱颤,电视上一个喜庆庆的声音在唱《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佳音见怪不怪,有一次她见一个客户,是一个阿叔级人物,吃了饭后说要去酒店洗桑拿,到了却把小姐叫出来让佳音进去。佳音进去的时候那个阿叔涎着笑脸说,“韩小姐,今天让我为你服务可好?”
佳音看着阿叔围着大浴巾仍掩不住探出来的胸毛,恶心得直反胃,强压住不适说:“好,我出去准备准备。”
佳音没容他反应就逃出桑拿房,去了大堂问:“这里手劲最重的小姐是哪些?”
然后一下挑了五个送进去,头也没回就走了。
做了半年多业务,佳音哪样的场面没见过?早已过了惊惊诈诈喜怒形于色的年头,所以看了这阵势浅笑着挑挑眉说:“没有打扰到吧?”
“就等你来呢。邝总说话就到。”老王边招呼她坐下,边说。
可这话说了近一个钟也没见到,佳音陪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喝歌,喝酒,聊天,冷眼看那两个女孩子娇嗲嗲地撒娇,使赖。
佳音头皮发麻,只作不视,所以一直霸着麦唱歌,自娱自乐。
“想不到韩小姐歌艺不错啊,深藏不露,罚酒罚酒。”刘总倚在沙发上,醉意微醺地说。
佳音也不推迟,端起酒杯就喝了一口,她心情奇差,连应付的心情都欠奉。和老王偷偷说了几次想提前走的意思,老王似看出她的焦躁,只安抚性地说,再等等,再等等。
终于等到十点多,邝修河姗姗来迟,见面只装模作样地笑说:“有事耽误,来迟了。”
“没事,罚酒三杯就行。”
一时气氛热闹,两个小姐是极会察颜观色的,纷纷调转头娇娇地劝邝修河多喝几杯,后者倒是来着不拒,只笑容浅淡,饮了几杯挥挥手说:“今天我请客,算是陪罪,小姐们就好好给我侍候侍候两位贵客。”
“那韩小姐怎么办?”刘总听后呵呵笑问,“她也是贵客,还是娇客呢。”
“她么”,邝修河沉吟,像是突然看到韩佳音一样,挑眉问,“韩小姐,要不要叫个相公陪你?”
佳音脸红,气往上涌,怒极却反笑,也不看邝修河,只对老王说:“王哥,人邝总在怪你待客不周呢,也不给他准备一个绝色佳人!”
第 17 章
佳音气往上涌,怒极反笑,也不看邝修河,只对老王说:“王哥,人邝总在怪你待客不周呢,也不给他准备一个绝色佳人。”
刘总听了大笑:“我们的邝公子也有不领他情的人啊。”
老王暗暗使了个眼色给韩佳音,也笑说:“邝总一来,这气氛就是不一样,我们刚还在说太冷清了呢。”
真是睁眼睛说瞎话!佳音愤愤,她怎么就觉得是剑拨弩张?来之前她也曾暗暗祈祷,这邝修河的肚量能和他家的生意一样广大,但显然是错了,看他那懒洋洋但危险的笑她就明白。
人看人真是变化快,邝修河仍是初见面那样,也不多说话,只偶尔插上两句嘴,那时候看他怎么就觉得是斯斯文文,现在却是邪魅鬼祟?
老王也是装愣,硬不说白天投标的事,只东拉西扯一些带色的笑话,逗得一室笑语喧哗,俨然宾主皆欢。
酒至半酣,其中一位叫芳芳的小姐说:“笑话听多了也就那样,我们玩游戏好不好?”
“好。”
“没问题。”
“行。”
满是吼破天的赞同之音,韩佳音的那声“不”简直是闹市里的蚊虫叫,一点影响力都没有。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连邝修河都是一脸笑意,韩佳音本还盼着他邝家公子倚着自己出身名门能予以拒绝,这下子心凉半截,只好改为祈祷不要玩太变态的就行。
一人说真心话大冒险。
不玩,老套。佳音猛摇头,她还记得那次和邝修河玩这个游戏的尴尬。否决。
猜色子?
太俗!否决。
小蜜蜂?
不适合一起玩,而且太“嫩”。
说了半天,最后决定是玩传牙签。
佳音没玩过,初听时以为没什么,也就默认了。房间里三男三女,插花坐好,邝修河本是坐在最里,靠近芳芳,佳音坐在最外,挨着老王,因为传牙签要围成一个圈,结果就成了现在的局面,韩佳音左边邝修河,右边老王。
韩佳音傻笑,心想等会邝修河传过来,故意手抖,想起老王骂刘总那句话,心里也狠狠地想“今晚上非灌死他!”
坐定,游戏提议者佳佳去外面要了副扑克牌,含了一根牙签在嘴里,说起游戏规则:“每人抽一张扑克牌,然后相继按扑克牌的顺序坐好,持最小牌的人为先头,用嘴衔住牙签,依次传到下一个人的嘴里,不许掉哦,而且不能用手或任何工具帮忙,如果掉了,就喝酒一杯或者接受其他大家一致同意的惩罚,传完一圈后,将牙签撅一半,继续抽扑克牌,按新的顺序坐好,接着下一轮的传递。”佳佳说完,俏笑着看看大家,问:“都明白了?”
佳音直听得手脚发冷,恶,这是谁发明的变态游戏?想起那一根牙签在众多嘴里转了一圈沾满口水然后含在自己嘴里,佳音就反胃。她有洁癖!
所以听完后她第一个摆手,说:“我头疼,恐怕玩不了这个,要不你们玩,我当裁判?”
“你头疼还能当裁判?”
“这游戏不需要裁判!”
否决。
只好硬着头皮抽了一张扑克牌,老王抽到最小牌,笑着说:“好,由我打头阵,给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嘴功。”含了根牙签把脸凑到芳芳面前,两个人都是久惯风月场合,芳芳很轻巧衍了过去,转而递给刘总。
佳音心想还好,牙签够长。稍稍注意倒不至于落个亲嘴的下场。就这样传一两圈,再到刘总时,不想从他背后伸出一只手,在他刚要递出时搔了他一下,猝不及防一松口牙签就掉了。
一室哄然,刘总指着犹自娇笑的芳芳说,“她呵我痒害的,这也算?”
闹了半天,本说要刘总跳艳舞的,改为喝酒三杯。
重新抽牌,坐好。
芳芳重拿了根牙签,掐掉半截,递给刘总。
“哎,那个,怎么掐断它?”佳音一时情急,问。
“不掐断哪里好玩?”佳佳奇怪地问,“这游戏规矩就是这样的啊。”
“韩小姐是不是害怕了?要不你跳段艳舞退出也行。”
一时群起攻击,佳音弄得脸红耳赤,再不好说什么。
牙签断了一半,两张嘴一下子近了很多,佳佳接过后,嘟着嘴就送过来,韩佳音看着那张性感的红唇,几乎要晕,很勉强地凑上去,闭着眼睛“咬”下来,所幸并没有碰到佳佳的红唇。
因为太小心,佳音只咬住一点点,微张着嘴送给老王。
这样传了几个回合,牙签越变越短, 到最后,只剩下四分之一,邝修河又回到了韩佳音左边。
佳音脸色也越来越白,尤其是看到刘总和老王的两张嘴重重地叭了一口牙签才顺利转到老王嘴里,佳音脸色更是难看。
刘总完成交接,抹了抹嘴说:“嘿,老王,你没刷牙啊,有口臭!”
说得众人都笑起来,老王气得咿呀呀骂人。
老王递给佳佳,然后是芳芳,芳芳的唇色鲜艳欲滴,眼波横斜,说不出的妩媚风情。
邝修河却是笑笑,张嘴咬了下去,咬得芳芳笑骂:“邝老板一点也不怜得惜玉呢!”
又是一阵哄笑。
佳音仰首,紧咬过的唇在灯光下更显苍白,她睁大着眼迎上邝修河的唇,她看见对方眼睛里的自己,娇小怯懦,小心翼翼。
他的呼吸拂在她脸上,温热暧昧。这让韩佳音不由自主地闭上眼。
她感觉她碰到了他的唇,柔软冰凉,如一片羽毛从她唇上轻轻扫过。
心下一颤,牙签掉了出来。
第 18 章
韩佳音脸颊赤红,究竟脸皮薄,经不起一干人的起哄玩闹,在一片片闹哄的诸如艳舞、钢管舞、猩猩舞之类的吼叫声里,她的声音尤显可怜。
半天终天抓住间隙伸了冤屈:“是邝总掉的呀,我都没碰到牙签!”
“哎呀,敢情是我们邝总魅力太大,韩小姐只顾着亲吻就忘了牙签啊。”
“啧啧,邝总你色诱,不行啊。”
“唉,小韩同志,要经得住诱惑!”
邝修河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势,暗地里却推波助澜,耸耸肩,暧昧不明地说:“不关我的事啊。”
哄笑,韩佳音捂住脸都不想说话。
“好了,好了,我们小韩脸皮薄,意思意思就行。”半响,老王发话。
佳音听了心下一阵感激,到底是同事啊,没把她往死里整。
“嗯,也是”,刘总点头,脸上却是忍不住的笑意,转头问芳芳:“你说,我们罚韩小姐做什么?”
芳芳眼珠子一转,风月场中的女子,极会察颜观色,听刘总这么一问,巧笑倩兮地答:“既然韩小姐说是邝总掉的,邝总又说不关他的事,那就两个一起罚好了。”
众人哄然应好,韩佳音到最后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算是看出来了,敢情这些个人就是想合着伙来整他们两个。
邝修河想也是看出来了,却不说什么,由着他们天花乱坠地胡说一气。
“这样吧,你们歌舞表演算了。”又是老王。
“好,边情侣对唱边热舞。”
“那罚我一个算了。”佳音苦着脸,“我刚说错了,我罚酒。”
“也行啊,和邝总两个喝交杯酒。”
闹到最后,越说越不成样子,韩佳音只好掉回头,选了喝交杯酒这个看上略微轻微的惩罚。
却不想佳佳从外面拿了两个超大的啤酒杯,灌满美国的CAYMUS,佳音看着皱眉:“这样太浪费了吧?那么贵的红酒呢。”
刘总就笑:“邝总,你看我们韩小姐给你省钱呢。”
佳音暴汗,只好不说话,但看着那一杯红酒,确实有些气短,这喝下去还不醉得成个二百五?
偏某些人甘当二百五,一句话也不说。
佳音一口气上来,端起红酒假笑,学着芳芳佳佳娇媚的样子柔柔地说:“邝总,请吧?”
邝修河也端起杯,用啤酒杯装红酒佳音是第一次看见,用这么大的杯子喝交杯酒她更是第一次经历,她想着这鬼夜总会的游戏害她两次莫名其妙失吻给邝修河,心里更是委屈。
也不碰杯,穿过邝修河的手臂佳音仰头欲喝,不料芳芳突然喊停:“现在哪还有人这样喝交杯酒的?嘴喂嘴啦!”
佳音脸色立变,几乎发怒,邝修河看了她一眼,环视一周浅淡地笑:“玩游戏也是有个尺度的。”声音不大,却隐含不满。
老王立即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交杯酒这样喝才像样。”
芳芳嘟嘟嘴,咕哝了句:“游戏嘛……。”却给刘总瞪了回去。
佳音再不理他们,颜色稍霁,对邝修河勉强笑笑,硬着嗓子喝了下去。CAYMUS本算是极好的红酒,气味芳香,需细品才能有味,她一仰脖子有如牛饮水,不要说味道了,只觉得呛辣麻喉,喝得急了些,未及喝完,呛得只好停口,幸也嘴巴捂得及时,才没有一口酒全喷到邝修河身上。
慌急急抽身出来,硬是给呛得鼻酸眼疼,涕泪交加。一大杯红酒还未进胃又全给倒了回来。
冲到洗手间里咳嗽了半天,才将将收下去搅得天翻地覆的五脏六腑,抬眼一看,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眼泪纵横,十足十小媳妇模样。
韩佳音心里发誓,明天回去就请调,再不行就辞职,这活儿,根本不是人干的!
想起一个熟识的前辈说过:“女人跑业务,累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心理。”
当时只想着多抓点钱给父亲治病,简直有点奋不顾身的架式,听了也是不以为然。小规模的性骚扰是有的,也忍了,有些甚至凭着自己的小聪明给打发了,她以为自己终究是适应了,此刻想来,心里却是莫明一阵凄苦。
她为了钱放弃自己的自尊,自己的矜持,变成了另一个都不认识的自己,她想要的到底是怎样的生活?
父亲看上去并没有救回来,而她,连自己都寻不到了。
收拾好心情,韩佳音回到席上,见她出来,刘总貌似很关心地问:“韩小姐没事吧?”
“没有”,佳音笑笑,只当无事,“这个游戏还是不玩了吧?唱唱歌轻松轻松。”
这次倒没人提出异议,想是见她面色不郁。
佳音要了一杯白开水,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喝,余者一会情歌对唱,一会把酒互拼,一会玩两下小蜜蜂,照样热闹非常。
佳音只应付着唱了两首歌,喝了两杯酒,就摇头说刚刚给红酒呛得胃疼,坐到一边去冷眼看众人笑语欢歌。
邝修河虽也在玩,但总是若有若无地看向韩佳音。
佳音心下气恼,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恼什么,只是总觉得看邝修河不顺眼,一副要死不活自命风流的样子。因而瞅了个空冷笑着说:“邝总打了单,要不要也给找个绝色佳人?”
刘总想是喝高了,拍了拍邝修河的肩,大着舌头抢先说:“我们邝公子啊,和常人不同,不爱绝色爱闺秀。”说完对着韩佳音挤了挤眼。
老王、邝修河和韩佳音同时变色。
第 19 章
第二天上班,再遇见老王,韩佳音如无事般,对于昨晚避而不谈。
倒是老王心有不安,几次欲言又止,但见佳音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样,到底也没说出来,只叹了口气。
佳音心里不是没气,只是又如何呢?他们为了生意只要不是把她卖给邝修河,那就算是客气了。同事又怎么样?佳音冷笑,该出卖时还是一样卖掉!况且只是想对邝修河使点美人计罢。
越这样想心里越难平衡,她一向敬重老王,以为他讲义气,重感情,可结果原也只是一颗棋子,是送给花花公子的一朵锦上花。
想起刘总那句“不爱绝色爱闺秀”,心仍隐隐作痛,羞悔难当。
想邝修河大概在心里也认为她不过贪了他的优厚身家,所以欲盖弥彰煞费苦心地接触他。
心里一阵泛苦。
人和人之间,多是背叛和被背叛的关系。只是为什么她总是被背叛的那一个?
沈放是这样,老王是这样,接下来还有谁呢?她支着头,眼神空空,心更是空,像是给硬生生挖了一块肉,直难受得呼吸不过来。
视野里突然就出现林木正的影子。他向她走过来,站在她桌边问:“昨晚上去哪了?打电话也不接?”
“我想请假。”韩佳音不理他,梦游般地说。
“生病了?”林木正诧异地问,“生病就去医院啊。”
挥开他伸过来的貌似关心的手,韩佳音皱眉:“我要请长假,至少三个月?”
“怀孕了?要生BABY了?”林木正假意惊奇,“没看到肚子涨起来啊。”
韩佳音无力感顿生,不知道为什么和林木正说话总是说着说着会离题很远,是他太能扯还是自己不会说话?
“麻烦你正经一点”,佳音眉心都快打结了,“我有事要处理?”
“需要三个月?”
“如果可以,麻烦给我三年!”
“你要是愿意嫁给我,你休息三十年都行。”
“对不起,林总,这是办公室,请注意你的措辞。”
“哎呀,生气了?”林木正敛住笑,终于正经了点,声音里的温柔简直要溺死人,“告诉我,你要去干什么?”
“我自杀好不好?”佳音翻白眼,低斥,不知不觉就用上江河说话的腔调,“到底批不批,你说!”
林木正装作吓到的样子,脸上仍是嘻皮笑脸的:“这个问题我们中午再说,我请你吃饭,不要躲啊,不然我追到你家去。”
韩佳音再次无力,怎么她生气都像是放个屁,没点威慑力反倒给人当笑话了。在洗手间里她对着镜子皱眉,模仿某人不怒而威的气势,最后,气馁得很——只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难怪她老是受伤的那个,原来就长一副受欺负的样!
很泄气。
这种情绪导致她在餐厅和林木正吃饭仍是没情没绪有气无力的,林木正闹了半天发现自己一直对着空气讲话很是不爽,拿筷子挑起韩佳音的下巴:“你又离婚了?”
有些人就是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佳音气得一筷子打落他,沉着脸说:“麻烦你,林总,注意点形象好不好?”
“好”,林木正点头,坐正,很严肃的口气,“谁叫我偏偏喜欢你?”
佳音好气又好笑,说:“怎么你和我说话老是没个正经的时候?”
“我现在就很正经。”林木正申辩。
“你很喜欢我?”
“当然?”
“愿意娶我?”
“当然。”
“那么,请问林先生,林老爷,何咏心是谁?”
林木正一怔,失声问:“你怎么知道她?”
“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她才是你林公子最喜欢最想娶的人。”佳音嘲讽地说,拿眼睨他,“所以,麻烦你,以后别在我面前假惺惺地说喜欢我,如果我真爱上你了,你负得起责吗?嗯,林公子?”
林木正反应倒很快,立刻清醒,无赖的样子又出来了:“我负责,我负责,我一定负责到底!”
佳音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彻底没力,她还以为他爱那个女人爱得有多死去活来,以为他得不到所以装出一副多情公子的逃世样,原来全是她一个人想象的!
也对,有钱公子的爱情生活,有几个不是多姿多彩的?爱情,笑话,连她这种没钱没势的小人物都不相信了,难道那些终日里花天酒地胡天海地对美女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练就一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本领的花花公子们会相信?
见鬼去吧!
韩佳音端起酒杯就喝,居然是威士忌!咽下去喉咙都是火辣辣的!有钱人都是这样糟蹋金钱的吗?
佳音更怒,倒上一杯又喝。林木正想拦都拦不住。两杯酒下肚,佳音晕乎乎的,她知道自己是醉了,空腹喝下两杯烈酒,不醉就是超人。
林木正再说什么,她都没听清,只觉得头很痛,心也好痛,她想起那天发现沈放有外遇,一个人回到家里翻出威士忌来喝,吐了又喝,喝了又吐,舌头都麻木了,心却仍痛得绞着一般,她的人生就是从那一刻完全颠覆了,爱人,朋友,甚至亲人,都要离她而去吗?
泪水奔涌而出,她冲出餐厅,不停地走不停地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了,停下来才知道脚痛。
是一个很大的圆形广场,有喷泉随着激昂的音乐起起伏伏,她晃晃忽忽地坐下来,头脑里一片空白。
沈放说,不就是有个情人吗?我和他分手好不好?
妈妈说,你爸爸得了肝癌,是晚期,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爸爸说,是不是我上辈子没积什么福,所以我唯一的女儿连个好归宿都没有?
刘总笑着说,他不爱绝色爱闺秀呢。
那么多片断,零零碎碎,杂七杂八一齐从脑海里涌过来,千百种念头挣扎着呼号着拥挤着要喊出来,有人走过来,立在她面前。
韩佳音抬起头,恍忽是沈放站在面前,她流着泪惨兮兮地说:“你真的要回来吗?那你再娶我好不好?”
她站起来扑进他怀里,她真的好累,她当初要是不逞强离婚多好?她会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会一如既往平静安然地工作和生活,那些背叛与羞辱,忍让和迁就,何曾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她曾那么骄傲地活着,到最后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
她累了,她想,哪怕沈放在外面养一堆情人,那又怎么样,那又怎么样?
她听到一阵抽气声,听到有人在尖叫,眼前有灯光一闪一闪,人群涌了上来,她晕倒在他怀里。
第 20 章
想来是人都有过绮丽的名星梦想,体味一下上上电视,或者成为报纸头条的风光。韩佳音也有。
只是她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以某人绯闻女主角的身份登上这个城市的头条。
还是头版,很娱乐的标题:疑似前妻泪眼求亲,方略少东好事将近
配的是佳音倚在邝修河的怀里,泪眼婆娑,可怜兮兮的大特写。旁边两张小照,一张韩佳音倚在邝修河怀里,两人对视,从照片的角度去看无限缠绵,另一张是邝修河半搂着她走近车门,眉头紧皱,表情很是不爽,显得相当不满。
佳音是上了回家的火车后才看到报纸的,对面床铺的一个阿姨和睡她上铺疑似她儿子的两人从韩佳音坐下开始就不停地看她,看得佳音头皮发麻,以为自己脸上长花,跑洗手间看镜子起码看了三次。
最后,不得不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阿姨就把报纸递给她,说:“这个人跟你好像哦。”
不是很像,根本就是一个人。佳音扯扯嘴角,假装惊叹:“哎呀,还有长得这么像我的人?”
“不是你?”
“不是”,佳音叹气:“我要是他的前妻,打死都不离婚!”数了数报纸上例出的方略的财产,更是叹气,“有这么个有钱的老公,哪还想得着离婚?光坐钱堆里数钱都忙不过来!”
一句话惹得三人都笑了起来。
“是啊。”阿姨接口,倒不疑有他,可能韩佳音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能让豪门少爷看上的,再说了,拿了那么高分手费的女人会坐火车?不能想象!眼睛看着佳音手里的报纸,相了相,道:“不过,真的好像呢。”
佳音作仰天长叹状:“唉,真是的,同样不同路啊!”
又互相感叹了几句,应和着好事阿姨和她家公子(后来聊天证实确是她儿子)说了几句方略少东的八卦。其实也不见得知道多少,比报纸上的甚至更少,她们都是生活在一个城市里的普通人,富豪如同明星,都是耳朵里会突然听到电视上偶尔看到的——隔得太远,如同外国的风景,平时连仰望的心情都欠奉。
报纸上说得倒详细,尽管有些事实夸大了,有些甚至连佳音都没法分辩真伪。
大意是邝修河出席完宣布接手方略全部股份的新闻发布会,这位正式接掌方略大船的本年度全城最耀眼的钻石王老五,刚刚走出酒店大楼就遇到正等候在此的“疑似前妻”,该名女子泪眼汪汪地向邝公子求婚,事出意外,邝公子虽显惊诧,但仍在保全人员的护卫下带着该名女子迅速离开。言行间流露出对这名女子的无限爱护之意。
上面还刊登了邝修河的生平简历,上面写着他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后即同据传是其同学的一名女子结婚,三年后离婚,留下一个刚出生的儿子。
邝修河自婚姻结束后出国游学,两年前邝湖山传因身体原因无法主持方略,邝修河即低调回国。
韩佳音看完报纸后有点发傻,一如她昨天半夜醒来,看到自己身处豪华房间,邝修河半躺在房里的沙发上,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坐起来马上又躺下,半晌才惊醒原来一切是真的。
再坐起来,邝修河已经醒了(或者他根本就没睡),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在这里?”佳音失声问,疑问太多,但都不如看见这个人来得激烈。
那一刻心里涌起一种很荒谬很悲呛的念头——该不会是林木正和老王联手将她卖给了邝修河吧?!印象里唯一记得的最后一个镜头是她和林木正一起喝酒。
“你喝了很多酒,然后遇到了我。”邝修河说得很含蓄,佳音只好将信将疑。
头仍是痛的,洋酒的后劲!她如一个失忆者,关于醉后的一切都想不起来了。
“我请医生来看过,他说你压力太大,又没有休息好,所以有点神经紧张。”看佳音痛苦的样子,邝修河的声音也难得轻柔。
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夜里,房间大大的落地窗外是辉煌的万家灯火,韩佳音只觉得整个房间里都充盈着邝修河的声音和气息,她不安地卷卷被子,一说话才发现喉咙都是痛的,压抑地清了清嗓子,说:“这么说来,我又麻烦邝先生了?”
“你记着就行,我会要你还回来的。”邝修河满不在乎地挑挑眉,意味深长地笑:“只是我虽然是生意人,却不喜欢用钱来交易一切。”
有钱男人的自大嘴脸!佳音撇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的头太痛,甚至没法消化邝修河话里更深一点的意思。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本来就不熟,这种情况下更是无话可说。
“你……”
“好像……”
两个人同时发言,韩佳音无可奈何地笑:“你先说。”
“你说吧。”
气氛异常地诡异,韩佳音愣了三秒,出口却是:“我饿了。”
冷汗刷地就流了下来,这话……太像情人间暧昧的撒娇。